在逃生游戏里和情敌绑定之后 作者: 玖宝 文案: 江岸雪和楼渡是竹马,也是死对头,小时候为成绩拼得你死我活,长大为同一个暗恋对象撕的头破血流。 后来,江岸雪死了,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行驶的火车上。 通往地狱的列车,途经丛林冒险、野外生存、团队厮杀、个人PK等等。 游戏福利,死前离你最近的人将自动和你灵魂绑定,成为同生共死的搭档。 江岸雪目瞪口呆的看向情敌。 江岸雪:……福!利? 这破游戏没法玩了! * 系统痛心疾首:你们是搭档,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江岸雪:请你愉快的去死谢谢。 楼渡:请你圆润的滚开谢谢。 后来: 系统兴高采烈:背叛你的搭档,将获得三倍奖励! 江岸雪:老公么么哒。 楼渡:老婆么么啪。 系统:……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到站“暗夜游魂”站,有在“暗夜游魂”站下车的旅客,请带好您的搭档和武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假温柔真冷艳的智商爆表受VS假高冷真闷骚的武力爆表攻 【注意事项】 1:江岸雪(受),楼渡(攻),主受 2:情敌变情人,互宠 3:作者智商有限,所以别骂我 4:个别设定千篇一律,别较真 5:vb指路:晋江-玖宝,作者专栏求收藏鸭!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无限流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岸雪,楼渡 ┃ 配角:南柯,解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真香了 立意:哪怕前方再黑暗,也要勇往直前,不忘初心 第1章 暗夜游魂 火辣的阳光烘烤着泊油路,沥青味混着浓郁的血腥气刺激着江岸雪逐渐模糊的感官。 路人或是惊呼,或是拿手机拍照,或是后知后觉的叫救护车,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一同流逝的还有江岸雪的体温,他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那是属于濒死者的症状。 据统计,我国每年死于交通事故的人超过10万,占全球的1/5。 江岸雪很“荣幸”的贡献了数据。 据统计,我国每年死于凶杀案件的人超过七万。 江岸雪也是很“荣幸”的贡献了数据。 杀人动机不外乎四种:情杀、仇杀、财杀、误杀。 当然还有无差别杀人的心理变态。 江岸雪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寿终正寝,毕竟职业在那里摆着,没准哪天出门就被暗杀了,然后为我国每年几百万的失踪人口做数据贡献。 细数自己活了22年还是一条纯天然无公害的单身狗,竟然□□裸的遭遇了情敌开车当街撞死的戏码…… 呵呵哒! 越来越清晰的“哐当哐当”声让江岸雪头疼得很,他感觉身体很沉很重,仿佛压着几百斤的石头,压的他近乎窒息。 这种好似置身于两面墙中间被死死碾压的感觉只维持了短短几秒。 江岸雪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冷汗浃背,随着窗外涌入的凉风一吹,江岸雪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 恢复的感官令周围环境无限放大,江岸雪愣住了。 ——他坐在一辆行驶的火车上。 准确来说,是一辆鲜红色的蒸汽机车。这种老古董只能在拍摄基地见着,而且都是模型,根本上不了路。 列车的内部极为豪华,就像一座碧丽堂皇的宫殿,地上铺设波斯地毯,窗上挂着锦缎窗帘,车厢内设有红木制成的沙发椅,坐在上头极为舒适享受。 而在这种金碧辉煌,处处彰显奢华的贵族列车上,那盆放在红木方桌上的曼珠沙华极其扎眼违和。 生长在地狱黄泉处,妖艳美丽却象征死亡的血红彼岸花。 ……怎么回事? 江岸雪蒙了一瞬,他不是车祸被撞死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暴怒的男声吼起来:“你们谁啊?这是整人游戏吗?还是什么大型真人秀节目?警告你们别装神弄鬼,小心爷一枪崩了你!” 江岸雪微怔,站起身转头一看,原来这车厢里还有别人,他坐在第一排没发现。 那些人形形色色,有老有小,上至年过五十的大妈,下至刚满月的婴儿,他们或坐或站,神色或怒或惊。 江岸雪粗略看了眼,大概十几号人,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和气质上不难看出,三教九流的都有,而且刚才怒火上头的暴躁男手里还有木仓! 结合他膀大腰圆,前胸和双臂绣着豹子纹身,脖子金项链,染一头黄毛,手持木仓械的种种特征——他肯定不是个好人! 眼下情况未明,江岸雪站在原地没有动。 听完暴躁男这话,那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大妈也火了,一拍桌子狠狠叫道:“搞什么鬼啊,我还要回家给儿子做饭呢!你们再不说话我报警啦!” 与此同时,一道机械的女声在上方安置的扩音器内响起: 【人生就像一趟列车,有人上车,也有人必须要下车——欢迎各位旅客乘坐黄泉列车。】 【列车前方到站“暗夜游魂”站,有在“暗夜游魂”战下车的旅客,请带好您的搭档和武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死寂由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打破:“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另一人也迟钝的反应过来:“是啊,我现在是死是活啊?” 突然,车厢连接处的隔门被打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她穿着漂亮的洋装,梳着一头又黑又直的及腰长发,头戴工作帽,手里拿着一个类似游戏机的东西。 小萝莉长的十分可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灿若琉璃,精致的面孔满是胶原蛋白,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声音是属于孩子的稚嫩和软糯:“我是列车员1101号,请各位旅客出示一下车票,谢谢配合。”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眼前接二连三的状况整蒙了。 还是那个见过大场面的暴躁男先反应过来,一脚踢翻沙发椅,粗鲁的指着小萝莉问:“死丫头,你家长呢?” 小萝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伸出手道:“先生,车票谢谢。” “车票你妈!”暴躁男忍无可忍,子弹上膛,将黑漆漆的木仓口对准小萝莉的脑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黄泉列车,什么暗夜游魂,想吓老子?” 小萝莉丝毫不惧威胁,她心平气和的说道:“黄泉列车通往地狱,暗夜游魂只是个小小的游戏,各位旅客都是死人了,如果还想活,那就乖乖参与黄泉游戏,赢了可获新生,死了也不亏什么。” 小萝莉精致的面容上绽放灿烂的微笑:“也就稍微惨那么一点,脑浆与碎肉齐飞,残肢共断臂一色。” 众人脸色发白,听得浑身发毛。 江岸雪坐在原位没说话,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操!你当老子是吓大的?老子可是XX会坐馆!”暴躁男可不会因为她是个小孩就手下留情,说话功夫就扣下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响,子弹穿透小萝莉的太阳穴而过,鲜血混着乳白色的脑浆喷射而出,溅在玻璃窗上。 众人大惊失色,惨叫着抱头蹲在地上。 小萝莉身子一软,仰头倒在江岸雪脚边。 江岸雪心底微顿,正欲起身上前,那双开的红木隔门再次被推开,又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她从穿着到长相,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和刚才被一枪爆头的小萝莉如出一辙! 暴躁男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双胞胎?” “我是列车员1102号。”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小萝莉,明明是相同的身高和体型,她却轻而易举的将小萝莉扛起来,直接从车窗丢了出去。 那一刹那,小萝莉的身体整个爆开,鲜血与碎肉糊了一车窗,大朵大朵的血雾被行驶着的列车远远甩在后面。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不是拍电影,不是特效大片,这是真真正正发生在眼前的,四散的血肉是真的,浓烈的血腥气也是真的……仿佛生怕有人眼花没看清似的,列车员上前一步,抓起彻底目瞪口呆的暴躁男的衣领,将他整个丢出车外。 理所应当的,暴躁男爆体而亡。 “黄泉游戏是强制性的,各位玩家千万不要妄想跳车。”列车员好脾气的做出温馨提示,面对吓破了胆的众人,她气定神闲的走到把头的江岸雪面前,“请出示车票。” 江岸雪眸光暗沉,他望着疑似克隆人的列车员,下意识将手插入衣兜,意外的摸到了一张卡片。 不等江岸雪看清楚那是什么,列车员已经眼疾手快的抢了去,将卡插入“游戏机”,简单操作后递还给江岸雪。她眨了眨眼,似是有话要说,又因为某种顾忌咽了回去,只说道:“江先生,祝您旅途愉快,一路顺风。” 江岸雪恍然。 难道这张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车票里有个人信息? 他仔细看来,所谓的车票是一张极薄的银色卡片,正面写着: 【始发站——暗夜游魂】 【20XX年9月9日20:00开】 再看车票背面,有一朵盛开的彼岸花,摸起来有凹凸感,彼岸花颜色透明,仿佛等待有人将它染上血色。 众人在惊惧之下,勉强拉扯回最后的神智,纷纷照葫芦画瓢,翻口袋掏裤兜,总算度过了检票环节。 列车员友情提示道:“车票请妥善保管,遗失不补,如有丢失,后果自负。” 众人都吓成了鹌鹑,江岸雪思衬片刻,问道:“是不是只要通过这个游戏,就可以回去了?” 列车员歪着脑袋,一派天真无邪:“这个问题,等您通过了游戏再说。” 也对。 江岸雪坐正身体,与此同时,冰冷的机械音透过扩音器再度传来:【暗夜游魂车站到了,下车的旅客朋友祝您多灾多难,客死他乡!】 火车突然毫无征兆的急刹车,整个车厢随之狠狠颤抖,众人猝不及防,当场摔了个人仰马翻。 车门敞开,维持了半分钟,由不得他们不下,只觉眼前光影交替,七彩的绚芒晃得人眼花缭乱,再一看,周遭场景骤然大变,江岸雪站在空旷的走廊里。 【叮咚~】 和列车员一模一样的萝莉音在空中响起:【欢迎来到黄泉游戏——暗夜游魂。】 【游戏地点:学校。 通关条件:生存12小时。 隐藏可选任务:??? 游戏福利:死前离您最近的人将自动和您灵魂绑定,成为生死与共的搭档。 搭档的信息已存储至您的车票之中,请注意查收。】 果然,这是真实版的逃生游戏。 短短半个小时,江岸雪的唯物主义思想被反复碾压,踩了个稀巴烂。 好在可以组队搭档,两个人互相有照应,总好过自己单枪匹马。 至于对方是神助攻还是猪队友…… 一束白光从车票□□出,在半空中绽放虚拟荧屏。 【您的搭档:楼渡。 坐标:学生宿舍。 注释:搭档是您在游戏中唯一可以卸下防备身心信任的人,只要一方生存,两人均可通关。快些同您的搭档汇合,一起探索奥秘,享受游戏吧!】 江岸雪:“……” 同名? 楼这个姓氏本就不常见,更何况是死前距离最近的人…… 所以这个楼渡就是江岸雪上小学时的死对头后来一分十二年再见面就华丽丽成为情敌然后一车撞死他的…… 游、戏、福、利? 你特么是在逗我! 【叮咚~】 【玩家江岸雪,您的隐藏可选任务已开启:背叛您的搭档。】 第2章 暗夜游魂 什么鬼!? 刚才还说可以卸下防备身心信任,现在就要背叛? 搭档的小船说翻就翻! 既然他有可选隐藏任务,那么别人也不会例外。背叛搭档这个任务,楼渡是不是也有? 别人的隐藏任务又是什么?会不会出现“阻止玩家江岸雪通关”、“12小时内暗杀玩家江岸雪”等等之类的任务? 江岸雪四下张望,他此时身处教学楼一层,走出走廊,在中央大厅那有通往上层的楼梯,楼梯正对着的中央空地上放置一张展示柜,里面有本校的荣誉证书,历届评选的优秀教师,在玻璃镜框上还贴着一张学校平面图。 江岸雪注意到,教学楼三层有空中回廊,回廊直通学生宿舍,从那里走可以省不少时间。 “只要咱们成功存活12小时,就可以通关回家了?”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在这种空寂的教学楼里,回声特别清晰。 江岸雪循着动静走上楼,站在楼梯口,看见了聚集在高二(3)班门口的几个人。 江岸雪敏锐的注意到,除却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另外五个人都是生面孔。 或许那辆黄泉列车并非唯一,如果将黄泉列车比喻为游戏大厅,那么进入游戏的入口有很多很多。游戏内容随机,指不定谁被分到哪里。 说起来,方才在火车里江岸雪也没看见楼渡,说明楼渡是从其他入口进入到这个游戏里的。 “又一个?”穿夹克的中年男人靠墙站着,他第一时间看见江岸雪,露出一个既不热情也不冷漠的笑容,“新人吧?” 江岸雪唇角一扬,温良恭俭让:“您是老玩家?” “没有没有,也就玩过两关而已,谈不上老。”中年男人十分谦虚,江岸雪很有眼色,根据众人的神色和状态不难分析出,在场唯一一个老玩家就是他了。 两个女人抹着眼泪抽泣,一个男人强作镇定站在走廊抽烟,两条腿直哆嗦。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穿着棕白相间的熊宝宝睡衣,眉清目秀,很是俊俏。比起其他吓破胆的新人玩家,他还算镇定自如,眉宇间所浮荡着的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 他转眼的功夫,正巧对上江岸雪的视线,莫名其妙的打开了话匣子:“总算找到个同龄的了!我叫南柯,反过来念就是柯南,你哪儿人,高几了?” 江岸雪身高近一米八,可天生显嫩,尤其是将刘海儿放下来的时候,凤眸润泽如碧泉,十分减龄。 面对少年的“他乡遇故知”,江岸雪一棒子捶下去:“成年人。” “真的假的?”不止少年,其他几个玩家也吓了一跳。 南柯有些失落:“行吧,那你有搭档吗?” 江岸雪:“嗯。” “真好啊!”南柯两眼放光,羡慕的不行,“我是一个人死的,身边没人。” 南柯心神不宁,以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化解紧张压抑的气氛:“你们都是怎么死的?我是熬夜猝死。” 老玩家同情道:“备战高考吗?用功学习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不是。”南柯诚实道,“我是熬夜打游戏。” 老玩家:“……” 学生模样的女孩坐在地上,抱着双膝说:“我叫白静,自杀。” 看她的样子明显不愿多说,大家也有眼色的没有多问。南柯看向走廊里抽烟的男人,男人感觉到视线,皱了下眉头,窘迫的说道:“不小心滑到自己的尿。” “……” 老玩家问江岸雪:“你呢?” 江岸雪很是配合:“车祸。” “……”总算有个正常点的死法了。 老玩家理所当然的做起了主心骨,他张罗着喊道:“有搭档的就和搭档一起行动,没有搭档的就凑合组队,怎么样?”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 自杀的女孩和滑到尿的男人是搭档,剩下的玩家都是自己死的,便和同样身为光棍儿的老玩家组成五人团队。 “那个,我还是跟着他吧!”南柯走到江岸雪身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要去找搭档吧,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陪他去,这样安全些。” 听了南柯的解释,老玩家也没挽留,毕竟这是生与死的真实游戏,没有关机重启一说,说是组队互相帮助,可真有了危险,生死自己负责,谁管得了谁的死活? 对于南柯的好心,江岸雪既没有露出感激之色也没有表现的冷漠,他依旧保持那不冷不热不深不浅的态度,既不会让人感觉生疏,也不会让人觉得热情。 江岸雪一边上楼一边问:“为何跟着我?他们人多,跟着他们安全吧?” 南柯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跟着你更安全,对比一下就知道了,你是第一次参加游戏吗?” “嗯。” 南柯倒吸一口冷气:“你居然这么镇定?” 江岸雪走着走着,驻足在走廊里张贴的荣誉榜前,心不在焉道:“还好吧。” “同样是新人,他们什么样,你什么样?虽然他们人多,但就靠着老玩家一个人照应,根本管不过来,更别提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新人玩家会不会乱作一团拖后腿。”南柯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所以,还是跟着你更保险。” “是么。”江岸雪一目十行的浏览荣誉墙上的名字。 其中最为瞩目的是二年(3)班名叫乐小谷的女学生,她是学校的形象大使,长相漂亮,才华出众,连续三届获得全省歌唱比赛的冠军。 “你有隐藏可选任务吗?”江岸雪冷不丁问出这一句,毫无防备的南柯楞了一下,正要作答,江岸雪回眸一笑,容色莹然生辉。 江岸雪本就生的清俊,肌肤白皙,容颜如玉,狭长的凤眸勾勒出妖娆妩媚之态,不言不语之时便是个纯天然无公害的安静美男子,更别提他特意勾唇浅笑,亏得南柯是个直男,不然保不准当场中毒晕过去。 “你这么跟着我,就不怕我的隐藏任务是“杀了玩家南柯”吗?”江岸雪温润的眸光冷了一度。 南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江岸雪:“又或者,你的隐藏任务是“杀了玩家江岸雪”?” 南柯一听这话,连忙摇头否认道:“不是不是!我的隐藏任务和你没关系,再说了,我也才知道你叫江岸雪,怎么可能图谋不轨的提前跟着你?” 江岸雪看向远处学生宿舍内时不时闪烁的微弱红光,说道:“这个游戏特别贴心,生怕玩家完不成可选任务。将任务目标定位,既防止目标藏起来,也防止目标隐瞒姓名。” “哦。”南柯get到了新知识,乖巧的记下,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辩解道:“真不是!我没有隐藏任务,真的,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有所隐瞒,就惩罚我这辈子都连不上WiFi!” 江岸雪:“……” 可以说十分有诚意了! 南柯站的笔直,眼中溢出坚定的光,若非他演技逆天,便是真的没撒谎了。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 * “孙哥,你好了没有啊?” “催什么催?正尿着呢!”孙周不耐烦的呸了声。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死的憋屈就不说了,死后还来到这种鬼地方受罪,是谁说死后的世界比活着的世界好来着? 靠! 孙周放完水,抖抖大鸟,一边提裤子一边发牢骚。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孙周突然觉得有点冷,他往夹克里缩缩脖子,心里莫名发毛,只想赶紧离开。 孙周握上门把手,朝外推。 推,推不开? 孙周后勃颈汗毛倒立,他忙加大力度去推门,甚至用身体去撞门,一边大声叫嚷门外候着的同伴:“白静,白静!这门锁死了,你赶紧给我开开!” 没有人回答他。 他与世隔绝,和整间男厕一起,被丢入到另一个空间。一个没有人,却可能存在其他生物的空间…… 不对,肯定是白静那死女人害怕,她被吓跑了! 胆子比蚂蚁还小,居然将他丢下了! 孙周强作镇定,反复在心里念叨试图说服自己。那股诡异的恶寒越来越强烈,孙周只觉头皮发麻,浑身骨头架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突然,上方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孙周头发一炸,几乎是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什么都没有! “哒、哒哒”…… 下面!? 孙周猛低头看脚下——没有!?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孙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汗如雨下,浑身发抖,每一颗毛孔都在叫嚣着恐惧。 这里有东西! “救,救命……”孙周脱口而出的惊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死在了喉咙口,他一双眼睛瞪得凸大,额角青筋暴起,手脚徒劳的乱踢乱挥。 “哒哒哒哒哒哒”…… * “孙哥,你还没好吗?”白静胆子小,唯恐自己再被骂,她等了半分钟才忐忑的敲敲男厕的门,“孙哥……” 门被她轻轻一碰就开了。白静犹豫着走进去:“孙哥,你好没……” 白静的瞳孔骤然紧缩! 鲜血,放眼见到的全是鲜血!地上,墙上,门上,洗手台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 孙周躺在地上,他的四肢以一种奇特的角度扭曲着,鲜血正源源不断从他眼耳口鼻以及脑袋里溢出,更混合着乳白色的脑浆糊了一地。场面血腥残忍,触目惊心! “啊!!!” 距离最近的老玩家是第一个到的,已经走上三楼的江岸雪和南柯是最后到的。 只见卫生间里全是鲜血,白静瘫在地上哭不出声,双手扒着老玩家的裤腿凄惨的叫道:“是孙哥,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我看见了!” 男厕里到处都是鲜血,却没有尸体,连人体组织碎片都没有。 白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求求你们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尸体,尸体突然消失了!” 江岸雪忽略到那些惨不忍睹的血迹,清冽的目光落在小便池下的瓷砖地上,那里有着一小滩黄色的液体,不仅是地上,在墙砖上也有喷溅。 尿液? 江岸雪心中一颤。 他记得孙周是不小心踩到自己的尿滑到摔死的…… 第3章 暗夜游魂 “不管白静有没有看错,就这个出血量,孙周也活不成了。”江岸雪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两个女玩家吓得扶着墙壁打哆嗦,南柯也是小脸煞白,老半天说不出话。 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这会儿就死了…… 老玩家扶住额,叹了口气,再看向江岸雪时,眼神中多了份欣然:“新人,你素质不错,居然没被吓着。” 江岸雪没应答,他凝神静气,似乎在想什么。 南柯三魂没了七魄,不忍再看一片狼藉的男厕,机械式的挪到江岸雪身旁:“江,江哥……” “嘘。”江岸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底一寒。 南柯忐忑的咽了口唾沫,悄声问:“怎么了?” “声音。”江岸雪好看的唇形轻抿着,“歌声。” 众人一愣,纷纷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去听那微乎其微的声响。 果真有歌声! 乐曲旋律诡异阴森,属于女性的歌喉嘶哑恐怖,曲调时高时低,歌声尖锐刺耳,听的人毛骨悚然。 随着歌声逐渐清晰,江岸雪勉强辨认出模糊的歌词。 “好朋友,一起走。” “唱着你的歌,吃掉你的肉。” “用你的骨头煲汤,和那只娃娃一起。” “堕落吧,沉沦吧,我们来世还是好朋友。” 凄厉的歌声回荡在阴冷空寂的教学楼,寒风透过半掩的玻璃窗涌入室内,如同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抚摸人的后颈,遍体生寒。 白静靠着冰凉的墙面瑟瑟发抖,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喊出声惊动隐藏在暗处的东西。 “我受不了了!!”一个男玩家突然惊吼,他挣开同伴的搀扶,发疯一样的乱抓乱打,“为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我死了都不安生,还要在这里担惊受怕,凭什么啊!” 老玩家本来还算镇定,被男玩家突然这么一闹,莫名的心里焦躁,涌上一股怨气,他瞪了疯子一眼,咬牙切齿道:“你别吵了!都是玩过一关的老人了,还比不上人家新人素质好!要死就自己抹脖子自杀,别在这里动摇军心!” “陆羽你装什么牛逼!真把自己当老人了?上回要不是明哥救你,你早被那女鬼碎尸万段了!”男玩家光骂还不解气,直接一拳朝老玩家呼过去! 陆羽也不怵他,一个相当灵巧的转身躲过拳头,也举起巴掌还手,当场和男玩家互撕起来。 这俩人都下了狠手,大有一种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架势,男玩家很明显技不如陆羽,很快就落了下风。 白静吓得躲得老远,两个女玩家忍不住去拉架,男玩家发了疯,干脆无差别攻击,先是推倒一个女玩家,又掐住另一个女玩家的脖子,双眼猩红,目眦尽裂。 就在那女玩家即将窒息之时,江岸雪攥住了男玩家的手腕,看似轻轻的往上一提,男玩家竟被迫松开了女玩家的脖子,让人牙疼的“咯吱”骨裂声清脆响起,男玩家脸色铁青,面容狰狞如同恶鬼一般。 南柯突然想到什么,一溜烟跑走了,再回来之时手里多了条绳子。 “江哥,给。” 陆羽也总算喘口气,和江岸雪联手将男玩家五花大绑,总算控制住了骚乱的局势。 陆羽扶着膝盖大喘气,余光瞥了眼男玩家通红发紫的手腕,看向江岸雪:“新人,练过?” 江岸雪淡淡应了声:“只是有点蛮力而已。” 陆羽冷嘲道:“不比不知道,他还赶不上你一届新人。” 江岸雪倒是相当理解:“在这种精神压力下,心理承受不住发疯,这没什么。” 陆羽一听这话,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好奇道:“哥们儿,你在“生世界”里是做什么工作的?” 江岸雪不咸不淡的一笑:“学生。” 陆羽半信半疑,见到血不害怕,心理素质过硬,莫非是医学生? 江岸雪可不准备陪聊了,问南柯道:“你在哪儿弄得绳子?” 南柯:“二年(3)班的教室。” 江岸雪转身就走。 南柯本能跟上:“去哪儿啊?” “二年三班。” “咦?你不去学生宿舍找你搭档吗?” 江岸雪远远望了眼宿舍内移动的定位,漫不经心道:“不用管他。” 俩人先后进了教室,南柯端出讲台下的塑料桶,里面放着些清洁用品,抹布和刷子之类的。 南柯说:“绳子就在这里。” 教室里的桌椅都是木制的,用的年头久了,桌角的位置有深浅程度不一的掉漆。江岸雪走到老师办公桌前站住,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沓纸。 南柯一路小跑跟过来,他就像多动症似的,走走跳跳闲不住,说道:“游戏只要咱们生存满12小时,是不是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熬过12小时就行了?” 江岸雪摇头,道:“像这种游戏都有暗藏的杀机,游戏设置的鬼不可能随意杀人,不然咱们分分钟团灭,根本没得玩。所以就算是鬼,杀人也有限制,除非玩家自己触犯了禁忌,不然鬼无法随心所欲的杀人。” 南柯恍然大悟:“你是说,孙周触雷了?” “咱们就算藏起来,如果搞不明白禁忌是什么,照样会被杀。”江岸雪的眸子透出几分清凉之意,“跟鬼玩儿捉迷藏,你觉得自己会赢吗?” 南柯无言以对。 那些纸花花绿绿,颜色十分鲜亮,江岸雪随意拆了几个看,原来是情书。 有同班的,有其他班级的,也有学弟学长的,甚至是学姐学妹的,他们的表白对象正是二年(3)班的班长,乐小谷。 学校的风云人物,连续三届歌唱比赛冠军,人人爱慕的才女。 江岸雪翻看文件夹,在里面找到一张成绩单。 乐小谷音乐天赋出众,在其他方面就差一些了,成绩中等,期末考试更是在中下游浮动。 江岸雪根据成绩单上的座位号,寻找到靠窗位置的乐小谷课桌。忽然,脚下一软,好像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江岸雪低头一看,竟然是个娃娃。 这只兔子玩偶十分老旧破烂,一只耳朵挺立着,一只耳朵因为没了棉花的支撑,低低垂着;花衣服被用刀划破,腹部也被剪子戳了好几个洞,里面的棉絮往外涌,兔子的红鼻子也不知掉哪儿去了。 江岸雪弯下腰,试图伸手将娃娃捡起来。 一阵寒意毫无征兆的从足底涌上心口,生生止住了江岸雪的动作,他心底一凉,一句歌词在脑中闪电般的划过——“用你的骨头煲汤,和那只娃娃一起。” “江哥,你发现了什么吗?”南柯胆战心惊的凑了过来,江岸雪一愣,错神的功夫再一看,那只娃娃消失了。 江岸雪忍不住问:“你有看见一只兔子玩偶吗?” 南柯狐疑的挠挠头:“没有啊。江哥,我觉得这里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碰的好,娃娃什么的太邪门了,如果是禁忌的话怎么办?” 江岸雪点头,没再说什么,他顺着桌位往后走,走到最后一排,发现这张桌子特别新。 椅子是新换的,桌子还刷了新漆,连班里的万人迷都没这待遇。 正当江岸雪想坐下来研究的时候,一滴,两滴,黏糊糊冰凉凉的液体落在江岸雪的肩头,他有所感触,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 殷红色的鲜血! 是从上面滴下来的…… 南柯突然脸色煞白的指着江岸雪头顶,哆哆嗦嗦的从喉咙深处扯出一声惊吼:“孙周!!” 孙周如同一片膏药贴在天花板上,他的头骨仿佛被车子碾压过一般,成了一块藕断丝连的烂西瓜,鲜血不断往下淌,四肢扭曲着,好似一只将死未死的蜘蛛。 在孙周扑下来的瞬间,江岸雪先一步后跃,就地一滚去到目瞪口呆的南柯身旁,抓着南柯冲出教室。 “还发什么愣,快跑!” 第4章 暗夜游魂 江岸雪真是高估了南柯的身体素质,按理来说他小小年纪,正当是少年热血方刚的花样年华,结果体质差的一逼,跑两步就喘,没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拄着膝盖一副要吐的模样。 “你该健身了!”江岸雪可没贴心的给南柯顺气,而是拽着他的手腕来了个百米冲刺。 南柯一口气没喘好,呛得眼泪直流:“这对我太不公平了呜呜呜呜……”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孙周如螳螂一般挥舞着他的残肢断臂一路追赶,留下一地的鲜血和碎肉。 “操,那是僵尸吗?”聚在二层楼梯口的陆羽等人猝不及防,那个刚刚被松绑的男玩家吓得直挺挺瘫坐在地,众人谁也顾不上谁,顺着楼梯往下逃命。 “不要,不要丢下我,救救我……”男玩家凄厉的惨叫回荡着死寂的教学楼。 随即响起的咀嚼声让众人脊骨生寒,不寒而栗。男玩家的声音消失了,鲜血淋漓的孙周再次追了上来。 “他是孙哥吗,他不是死了吗?”白静一边痛哭一边跑。 用力地跑! 玩命的跑! 南柯全身疼,几乎虚脱,要不是被江岸雪强制性的拖着跑,他肯定和男玩家一样瘫地上,再来一发猝死! “去,去一楼走正门!”南柯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喊一声,一手被江岸雪拽着,一手摆弄着手机。 众人狼狈的跑到一楼大厅,宽敞的楼梯正对着教学楼大门。 人在绝境之中才能激发潜能,南柯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回光返照似的跑到前头,一把推开巨型玻璃门,守在玄关大喘气道:“快,快点!” 江岸雪眉头微紧,他记得教学楼大门是锁住的,无论朝外推还是朝里拉,根本打不开。 来不及深究,众人鱼涌而出,在最后一个女玩家跑出来的瞬间,南柯眼疾手快的赶紧关门。却不想孙周突然伸手穿过门缝死死抓住女玩家的脚,女玩家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拼命往外缩身子,嘴里大叫着:“救命!救命!” 白静赶紧抓住女玩家的胳膊往外拖,陆羽去帮着南柯用力关门,门框死死夹着孙周的胳膊,他却好像不知疼痛一般,顶着那颗鲜血四溢的烂脑袋,紧抓着女玩家的腿不放,血肉模糊的嘴里发出“咯咯咯咯”的阴森笑声。 咔擦—— 笑声蓦然而止。 江岸雪手握铁锤,狠狠砸在孙周的手腕上,骨裂的声音撕破暗夜苍穹,游魂的惨叫震慑心魂。 手骨被砸了个稀巴烂,南柯和陆羽顺利关上门,江岸雪将锤子把插入门扶手,孙周来不及收势,整个撞在玻璃门上,鲜血混合着不明液体溅满了玻璃。 一声微不可查的落锁声,巨型玻璃门紧闭,任孙周撞得血肉横飞也难以出来进餐了。 南柯看向铁锤,正是在教室讲台下塑料桶里的那把,不由佩服江岸雪的手速,以及他顺手牵羊拿了铁锤的动机。 无论防身还是进攻,有个杀伤性武器在手里总是没错的。 南柯打了个寒颤,江哥的隐藏任务该不会真的是杀了他吧? 【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5小时,当前还剩7位玩家。】 劫后余生并没有让众人有丝毫的开心,一想起孙周变成僵尸吃了男玩家的一幕,白静就忍不住狂呕。 “坏了!”陆羽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想到,“这里虽然不通,但三楼的空中回廊可以直通学生宿舍,孙周照样能出来!” 南柯一屁股坐在地上,奄奄一息道:“别担心,那里的门被我锁了,他出不来。” 陆羽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锁上的?” 南柯进气多出气少,实在没有力气回答,陆羽也没再追问,而是望向学生宿舍的方向,说道:“咱们有六个人,这么说,你的那位搭档是自己一个人在学生宿舍,咱们还是去找他吧!” 不用江岸雪说什么,陆羽已经再度挑起大梁,以领头羊的身份张罗大家去学生宿舍。 见他们走远了些,江岸雪朝喘成狗的南柯伸手,语气轻柔道:“学校的门窗都是用的智能锁,以主机控制,可远程操控。” “嗯,你对锁头有研究?”南柯搭上江岸雪的手,江岸雪却把手缩了回去,南柯抓了个空,莫名尴尬。 “这么说,只要入侵学校网络,控制学校主机,这里是“广场”还是“密室”,就都由你说了算。” 流动的乌云遮掩空中孤冷的血月,惨淡的赤色月光为江岸雪的眸子镀了层沉凉暗魅的光泽:“玄猫。” 南柯一怔,猛然迎上江岸雪的视线,脸上划过无措的一抹震惊:“你知道我?” 代号玄猫,著名黑客。一经问世便掀起了惊涛骇浪,于三年前闯入了警方的计算机主机内,翻遍了内部机要资料数据,又悄无声息的走了;于两年前入侵联邦调查局,将FBI耍的团团转,列为头号劲敌,军方耻辱。 无数的心理侧写师根据犯案手法,习惯,时间等等元素对“玄猫”进行描绘。有的说是年轻貌美品学兼优的在校博士生,也有人说是性格孤僻有社交恐惧症的三十岁宅男,更有人说是个性格温厚人缘极好的七十岁老爷爷。 谁也没想到,这个大名鼎鼎威风赫赫在海外悬赏通缉30万美金的黑客,居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十七岁高中生。 也就是说,他先前立下那一串的传奇,也不过仅仅十五岁而已。 堂堂天才黑客去控制区区学校的几把锁,当真是大材小用。 然,江岸雪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身体素质这么差,果然是个技术宅! 南柯简单操作手机,那个在智能锁显示屏不停闪烁的“logo”就消失了,南柯拄着膝盖起身,用极其稀罕的眼神看着江岸雪:“话说回来了,有关黑客这东西,平常百姓根本接触不到,你仅凭一只乱蹦哒的黑猫就断定我是“玄猫”,难道你见过这个logo?同行吗?” 江岸雪的声音清越:“今年五月你闯入了京州市东城区御临水岸5单元户主的电脑,将里面的文档来来回回翻了十遍,最后一无所获,恼羞成怒之下还给人家机主留了言。” 南柯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是有这么回事,怎么?难道你也是楼渡的书迷?” 江岸雪想到那叠加特效鲜血淋漓还带骷髅头修饰的四个大字:滚去填坑。 以及楼渡那黑如锅底蜜汁愤怒的脸色,顿觉解压,拍着南柯肩膀赞叹道:“干得漂亮!” “好朋友,一起走。” “唱着你的歌,吃掉你的肉。” “用你的骨头煲汤,和那只娃娃一起。” “堕落吧,沉沦吧,我们来世还是好朋友。” 阴森的旋律,刺耳的歌声,每死一个人都会播放一次,仿佛再用这尖锐阴诡的乐曲来庆祝血腥残暴的杀戮。 学生宿舍的面积并不大,总共就一座楼,一层的几个房间作为教师休息室,二层为女生宿舍,三层是男生宿舍。 江岸雪和南柯才上二层,离老远就听到陆羽等人的分歧。 “咱们现在应该尽快找到落单的玩家,他一个人太危险了!”陆羽言辞锐利,气势汹汹的教训白静。 白静也不甘示弱,短短几个小时就死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在经历死亡、惊悚、绝望等一系列精神刺激后,白静干脆破罐破摔,大声嚷着道:“我可不想像孙周那样,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被杀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羽脸色一沉:“你到底想怎样?” 白静通红的双眼可怜巴巴的望着陆羽:“别去找那个落单的了,咱们自己保命要紧!如果为了找他又有人死了,那就太不值了!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熬过七个小时就行了吧?” 一个女玩家忍不住说:“安全?这里有安全区吗?学校里不仅有鬼还有僵尸,你能逃到哪儿去?” “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总比乱找乱窜安全。”白静哭唧唧的抓住陆羽的手臂,水蒙蒙的眼瞳中满是祈求,“陆大哥,你就不怕找来找去,那个落单玩家没找到,反而找到一只嗜血成性的恶鬼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打了个激灵。 是啊,盲目的移动和探索,很有可能触发游戏的“雷区”,到时炸的粉身碎骨,再来一次恶鬼追杀,实在太可怕了。 说到底,那个玩家之所以落单,也是他自己的问题!谁让他不主动来跟大家汇合?凭什么要大家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他? 在这种生死游戏里,自己的性命自己负责,谁有那圣母心去关照别人? 蝼蚁尚且贪生,连自杀的白静都后悔了想活下去。违背人性,自私自利,互相利用,这都不算什么,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江岸雪目视前方,问道:“你跟谁?” 南柯想都没想:“当然是跟江哥你了。” 江岸雪:“不怕死?” 南柯望着走远的陆羽等人:“他们也不一定能活。” 这话听来,叫江岸雪眼前一亮,他以新的姿态重新审视这位身穿熊宝宝睡衣的天才黑客。浅笑一声,出了一题:“他们那四人组中,谁最有威胁?” 南柯不假思索的说:“陆羽吧?他是成功通过两关的老玩家。” 江岸雪淡淡道:“且不说他着急去寻落单玩家是慈悲为怀还是另有目的,就说那位娇滴滴为情自杀的女学生好了。仅凭几句话就左右了大家的思想,当然这不是重点。” 南柯吓了一跳:“诶?白静是为情自杀的?” “左手中指有戴过戒指的痕迹,右手腕戴的手表是情侣款,当下潮流,学院风,很受学生情侣的喜欢。” 南柯呆了一呆。 洞察力强,思维敏捷,这已经足够让人吃惊的了。更何况是在这种恐怖惊悚随时有可能被恶鬼生吞活剥的环境下,还能保持镇定,观察入微,维持清晰的思路。一般人早就吓尿了好吧! 南柯真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是说,白静是个心机girl?” 江岸雪的眸色依旧润和,语气却透着些许微凉:“一个人肯定比一群人危险,在电影和小说中,鬼往往会选择攻击落单的人。这样一来,白静那个小团体就安全了。” 南柯恍然大悟:“合着白静故意不让大家去找人,就是为了让你搭档当诱饵?天哪,她不是可怜兮兮的小白兔吗,怎么一扭脸就成吃人不见骨头的大灰狼了?” 江岸雪没说话。 人心隔肚皮,表面温柔善良,背地里心狠手毒。本以为她是天上的太阳,温暖了全世界;没想到她是地狱里绽放的罂粟,荼毒了苍穹。 东野奎吾曾说过: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外表柔和,温润如玉。内里腐烂,孤冷阴郁。 自己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谈论他人的善恶? 江岸雪冷笑一声,朝闪烁着的红光坐标走去。 两个人,总不算“落单”了吧! 第5章 暗夜游魂 准确来说是三个人,南柯到底还是跟着江岸雪一起,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反正就是本能的跟着江岸雪走到202寝室门口。 突然,一道乐声从寝室内传出—— 已经对音乐有心理阴影的南柯当场汗毛倒立,下意识要捂住双耳,不料,那乐声与众不同,和先前听到的天壤之别。 旋律唯美清爽,歌声清澈温暖,为听者描绘了一幅成长,陪伴,希望与阳光的温馨画面。 如果这首歌奏响的时机不在这种阴暗闹鬼的学校里,而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自家花园里,坐在绿荫下的藤椅上慢慢品尝奶茶,可谓人生一大享受。 南柯非但没得到安慰,反而更欲哭无泪了。 在这种环境下放这种温馨治愈系的歌曲,更诡异了好吗? 南柯觉得自己不能太怂,这样会被江哥看不起的!于是,他壮着胆子,快走两步,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更为清晰的乐声扑面而来。 六人间,桌椅板凳上有肉眼可见的灰尘,一把凳子是翻倒的,一把凳子断了条腿,书本卷子散的到处都是,更有被撕裂的衣服碎片散落在地,破碎的玻璃杯,沾有鞋印的枕头,整个寝室一片狼藉。 吃惊于寝室的凌乱,南柯猝不及防一个黑影掠过,头皮一炸,肾上腺素骤然飙升:“啊!!!” 江岸雪一把揪住南柯的领子往后一带,定睛看去——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东西。 它身材健硕,个头很高,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完美的隐藏于暗光之中,不仔细辨认几乎看不清它的轮廓,它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上方空荡荡的,没有头颅! 江岸雪一手把南柯护在身后,一手借助南柯不知从哪儿顺来的手机照明,心理素质爆表的他将无头鬼从脖颈到脚跟来回看了一遍。 语气蜜汁淡定:“楼渡。” 南柯和无头鬼同时一愣。 江岸雪顺势按下日光灯开关,昏暗的寝室瞬间通亮。 南柯这才发现,那人根本不是没有脑袋,而是故意将衣服提到脑袋顶上,再加上暗光做掩饰,看起来就像无头厉鬼一样。 见自己的小把戏被看穿,楼渡只好将衣服解开,脱下,露出他那张玉琢的面容。 他梳着简单的发型,头顶的头发卷曲,看着蓬松凌乱,额前刘海带着自然微卷度,衬出他儒雅沉静的气质。一双桃花眼很是好看,却带着丝生人勿进的拘谨和冰冷,一副圆框平光镜,将他那一身“成功人士”的气韵降了几档,好像高中老师,亲切温柔,平易近人。 江岸雪目光凉飕飕的:“你弄成这副模样做什么?” 楼渡:“吓鬼。” 江岸雪:“……” 南柯看的眼都直了,当场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怪叫:“楼渡!是本尊!!” 中国著名恐怖惊悚小说家,连续五年被评为“网络最受欢迎作家”,作品被翻译成多国语言,海外销量步步高升。后担任编剧,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票房大卖,再后来创作工作室,成为董事长! 年仅24岁的社会精英,我辈楷模,学习榜样! 楼渡从来没有笔名,一个马甲走天下,霸气的一逼。他只撇了一下小迷弟南柯,然后就把目光黏在了江岸雪身上。 “你……”楼渡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还没死。”江岸雪听着脑海里响起的萝莉音:【恭喜您成功与搭档汇合,请携手并进,愉快的游戏吧!】 为防止玩家太过惊喜忘了什么,萝莉音特别贴心的提醒道:【您的隐藏可选任务:背叛您的搭档。未完成,请加油努力。】 江岸雪敲下笔记本电脑的暂停键,那首甜美温情的音乐蓦然而止:“挺失望的吧?” 楼渡欲言又止。 “你手法太不专业了,应该杀了我再嫁祸给艾琳娜,我这个情敌一死,他那个女友一亡,你就能独自拥有林危了。”江岸雪坐在下铺摆弄电脑,语气漫不经心,轻松的就好像在考虑今晚吃土豆还是萝卜。 楼渡无意识的扶了下眼镜:“虽然你朝三暮四虚情假意,但我没想过杀你。” “哦?”江岸雪回头看他,“你和你的宝贝法拉利可是笔直的冲我来的,一点刹车的迹象都没有,直接把我撞出二十几米远。就算我不懂医,我也知道自己肝胆脾肺肾全爆了,胳膊腿粉碎性骨折。死都死了,你现在来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 楼渡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江岸雪忽然笑了,精致的眉宇间满是不以为然:“开快车可不止撞死别人,也把自己坑惨了吧?搭档,活该!” 江岸雪故意把搭档两个字着重说出来,拉了长声,变了强调,慢慢的讽刺和讥笑的意味,当然,还透着一股江岸雪本人不知道的魅然诱惑。 南柯已在风中凌乱:“……” 楼渡还要说什么,被江岸雪冷酷无情的打断:“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南柯:真相只有一个,这俩人绝逼有一腿! 江岸雪取出电脑里的光盘,上面写着:《梦想的彼岸》,演唱:星星少女。 “星星少女是个偶像组合,人气很高,《梦想的彼岸》是成名曲。”楼渡将一张发了霉的海报递给江岸雪看。 海报上印着两个光鲜亮丽的少女,一个模样可爱的混血儿,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江岸雪在教学楼的荣誉榜上见过照片,一眼就认了出来。 “乐小谷。” 楼渡说道:“别看这屋子这么乱,其实就两个人住,乐小谷和邵芸。” 南柯头脑简单的想:“因为乐小谷是偶像歌手,所以学校特别照顾?” “应该是没人愿意跟邵芸一起住,只有乐小谷肯吧?”江岸雪蹲在翻倒的书桌前,说道。 楼渡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只见江岸雪从书桌底下取出几张碎片,将它们简单拼凑在一起,得出一张还算清楚的照片。 照片之上,一个身材火辣衣着暴露的女孩站在酒吧门口抽烟,身边站着俩杀马特成年人,其中一个男人的手很不老实的在女孩腰上蹭着,女孩的表情很自然,没有丝毫不情愿的样子。 照片背面用鲜红色的记号笔写着七个大字:□□臭不要脸! 楼渡拿了几张纸给江岸雪和南柯看,这些是楼渡花了时间拼接的碎片。 正是处分条。 6月12日,高二(3)班邵芸同学上课迟到三十秒,记过。执行人:班主任。 6月13日,高二(3)班邵芸同学上课迟到十分钟,记过。执行人:班主任。 6月15日,高二(3)班邵芸同学上课迟到四十分钟,记过。执行人:班主任。 6月17日,高二(3)班邵芸同学逃课,记过。执行人:班主任。 6月20日,在高二(3)班邵芸同学宿舍发现成人避孕用品,且分发给同学玩,扣2学分加严重警告。执行人:教导主任。 “这个邵芸是不良少女啊?”南柯一路看下来,脑壳疼,“跟班主任什么仇什么怨啊,迟到三十秒也记过,没准人家便秘呢!” 楼渡有轻微洁癖,像是屎啊,屁啊这种不雅词汇,他听不下去。又拿了几张纸,说道:“很显然,班主任双标,对乐小谷和其他同学就不会这样。” 那几张纸是其他寝室的东西,以“老师”为主题的作文,写的都是自家班主任,写的绘声绘色,将一个温柔漂亮善解人意的女老师刻画的入木三分,惟妙惟肖。甭管是故意拍马屁还是如何,要不是南柯看了“迟到三十秒记过”的处分条,真的要相信这个女老师是个迟到笑眯眯,逃课么么哒的“好班主任”了! 江岸雪却皱起了眉头。 有哪里不对。 “江哥,怎么了?”南柯注意到江岸雪的脸色,忍不住问。 “班主任不喜欢邵芸,刻意针对她,按理来说,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江岸雪从上衣口袋取出成绩单,指着全年级第三的名字:邵芸。 南柯还真吓了一跳:“虽然但是……邵芸是不良少女啊,班主任不喜欢也正常。” “不良少女还能学习成绩这么好。”楼渡接了一嘴,意有所指的看着江岸雪。 江岸雪全当没看见。 他端来笔记本电脑给南柯,说道:“能在学校主机里查到邵芸的档案吗?” 南柯一见电脑就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小菜一碟。” 江岸雪拿着照片仔细观摩,南柯鼓弄了半天,忽然“咦”了一声。 江岸雪:“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连不上wiwf。” 第6章 暗夜游魂 楼渡将地上散落的衣物碎片尽数拾起,上面有着深浅不一的黑色痕迹。不仅是这些,在地面砖的缝隙间,墙壁上,都有大大小小不同的痕迹。 血。 楼渡起身,无意间朝南柯看了眼。 只见一只通体墨色的黑猫自远处一跃而来,幽绿色的双瞳深深凝视着电脑屏幕前的人。 图像一晃,无数窗口弹跳出来,代码一串接着一串,霸占满屏。 楼渡脸色瞬间变了:“玄猫!是你?” 南柯手一抖,电脑好悬没摔地上:“那个,我一时冲动,对不起啊!” 楼渡强行透支了下辈子的修养才没一巴掌糊南柯脸上。 江岸雪趁此机会幸灾乐祸道:“能让天才黑客入侵你的电脑,这是你的荣幸。” 楼渡狠瞪江岸雪一眼。 江岸雪耸耸肩,似笑非笑道:“大作家,做事要有始有终,你挖坑不填,活该人家攻击你。” 楼渡的热门小说《致命晚宴》,分为上下两册发售,上册为事件篇,下册为解谜篇。出完了上册,反响特别好,各大书店销售一空,读者呼声很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楼大作家迟迟不写下册,出版社迟迟没法打印,读者也迟迟看不见结局,难怪南柯忍无可忍黑进了楼渡的电脑,试图从他三层加密的文档里挖出原稿。 事实证明,楼渡根本没写。 “小少爷,灵感的深浅来源于老天赏不赏赐,我勉强写出来,不仅是糊弄自己,更是对读者的不负责任,你懂吗?”楼渡还给江岸雪一记恶意满满的冷笑,“你怎么可能懂。” 难道不是你江郎才尽了? 这个念头在江岸雪心里一闪而过,却没有以此为利箭用来怼情敌。 首先,楼渡是有真材实料的著名作家,不存在江郎才尽一说,任何的阻碍只是一时的瓶颈。再者,楼渡有楼渡的骄傲和自尊,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最难以忍受的便是抄袭的污名,和黔驴技穷的嘲讽。 江岸雪收敛心神,一手拿着成绩单,一手拿着照片。 “备受老师宠爱的全校第一。”楼渡伸手抽走了那张成绩单,目光炯炯的看着江岸雪,“以你的成绩,考上清华北大不成问题,干什么要走这条路?” 江岸雪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清凉的眸子闪过一道漫不经心的笑:“那是初中的事,上高中就失利了。再说了,你这些都是听老邻居七嘴八舌瞎说的吧?我不是全校第一,是全校倒数第一。” 楼渡冷哼:“你以为我信?” 江岸雪瞥他一眼:“不信拉倒。” 楼渡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恨铁不成钢道:“那么多正经职业可以选,干嘛偏要去当少爷?” 江岸雪拿着照片的手顿了一下,抬起眼帘,绝美的凤眸在灯光的照耀下灿若星河:“少爷怎么了?甭管当鸡的还是当鸭的,我们靠自己双手吃饭,不偷不抢不坑不骗,你瞧不起谁啊?” 楼渡:“……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江岸雪噗嗤一笑:“这个世界笑贫不笑娼,看开一点吧!” 楼渡气结,为了维持他高冷的人设,他将嗓音压到最低,勉强没有吼出来:“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管不着。你是卖笑还是卖身,也跟我无关。但你休想吃锅望盆,一边干着这行,一边又去花言巧语的勾引林危。” “我和林危,你管得着吗?”江岸雪冷冷盯着楼渡,“还有啊,咱俩可都是死人了。人家小林在“生世界”和女朋友牵手逛街看电影,咱俩在“死世界”跟魔鬼跳舞,拜托,能活着回去再想咱们的三角,哦不对,四角关系吧!” 楼渡:“……”虽然无法反驳但是好气呀! 江岸雪不想搭理楼渡,走到南柯身边,跟双重人格似的立马从方才的怼天怼地怼空气变成温润玉如的谦谦君子:“这张照片好像是P的。” “啊?我看看。”南柯仔细瞧瞧,“确实有点失真,等我用电脑分析分析。” 南柯先用手机拍照,再传到电脑,正欲操作,突然一阵尖锐的铃声传来—— 南柯被震得耳朵嗡嗡响,吓得惊跳起来:“怎么回事?熄灯吗?” “不对。”楼渡推开窗户,铃声响的更激烈了,“是上课铃!” 南柯:“为什么?要上课吗?” 江岸雪喊道:“南柯,带上电脑,赶紧去教学楼!” “啊?”南柯脸都白了,“教学楼里有僵尸啊!” 江岸雪为照顾南柯的四肢无力,端起电脑就跑。楼渡没有犹豫,紧跟其后。 南柯急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7小时,当前还剩6位玩家。】 陆羽的团队中死了一个! 三人一口气跑上三楼,南柯气喘如牛,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哭腔:“这对技术宅不公平!” 拐出楼梯口,迎面撞上一人,正是陆羽。 白静和另一个女玩家互相搀扶着撵上来,三人如出一辙的狼狈,头发凌乱着,满脸泪痕,身上是泥浆混合着血液。 陆羽惊魂未定,磕磕巴巴的说:“小,小刘死了。” 白静抹了把眼泪:“这铃声是怎么回事?” 江岸雪可没心思跟他们细细掰扯,朝南柯喊道:“把空中回廊的门打开!” 这话一出,陆羽等三人脸色大变:“你疯了?孙周还在那边等着吃人呢!” “江哥说了,咱们要回教学楼。”南柯无条件信任,接过江岸雪递来的电脑,五指灵活的敲打键盘,透明的玻璃大门应声而开—— 直通教学楼的空中回廊就在眼前,教学楼的入口遥遥而立,宛如嗜血猛兽在静静的等待人类的自投罗网。 陆羽望而却步,胆怯的往后退了两步。 江岸雪和楼渡想都没想,拔腿而出。 怎么办! 要不要跟上去,那边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僵尸,还有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魂。明明在学生宿舍才是安全的,为什么还要回去? 刺耳的铃声越来越响,宛如催命符般时刻提醒着玩家危险的降临。 陆羽汗流浃背,就见白静一咬牙,也跟着冲进了教学楼。 不能落单! 陆羽意识到这点,便顾不得其他了,急忙冲出学生宿舍,跟着众人的脚步一起跑进教学楼。 夺命铃声响彻暗夜,游魂四荡,无形的力量拖着众人早已疲惫不堪的脚步。江岸雪一个踉跄,不受控制的单膝跪地,他试图站起,却不料跪倒的那只脚仿佛被地面死死吸住,他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跑在最前的楼渡停了下来,身体的本能反应超过了头脑的思想,他折回,一把抓住了江岸雪的手腕,用力朝上一拽。 楼渡的力量远超过江岸雪的想象,手骨几乎被他掐碎。 有楼渡的帮衬,再加上江岸雪自己的力道,顺利挣脱地面站了起来。 楼渡没撒手,眼前形势危急,江岸雪也没那闲心跟楼渡保持什么安全距离。被楼渡拽着跑,江岸雪回头瞧了眼南柯掉没掉队。 突然,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震动,竟毫无征兆的裂出一道长达三米的坑。 楼渡跑得急,来不及收势,江岸雪眼疾手快的迅速拉他一把,不然楼渡非得从三楼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白静绝望了:“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跳!”楼渡后退几步,蓄力,迈出修长的两条大腿,几个阔步冲过去,完美的跳远,落到对岸。 “快来不及了,赶紧去高二(3)班!”江岸雪说话的功夫也跳了过去。 俩人的弹跳力和体力都惊人,跑了一路都不带喘的。好在这只是三米跳远,不低头看的话也不算惊险。男的先过,女的后过,互相搀扶拉扯一下,顺利到达。 虽然不知道江岸雪为何信誓旦旦的要去高二(3)班,但眼下众人六神无主,夺命铃声越响越刺耳,声波一浪高过一浪,只想逃命,已然丧失了思考能力。 众人宛如久旱的鱼终于投入大海的怀抱,接二连三的冲进教室,南柯瘫在地上动也动不了,在白静连滚带爬的跑进教室之后,铃声骤然停止! 一刹那的死寂,女玩家一脚伸进教室,一脚尚停留在门外。随着铃声的消失,她整个人都定了格。 热汗顺着鬓角滑到下巴,滴答在地,她眼中充斥着惊恐,嘴巴大张,似乎在绝望的呐喊着。 下一秒,女玩家整个爆开,鲜血和内脏组织喷溅的到处都是,血肉模糊! 白静连惨叫都不会了,瞪大眼睛,老半天反应不过来。 陆羽好歹进行过两轮游戏了,心理素质过硬,面对玩家惨死当前也不会吓着,比起死去的人,他更关注活着的人。 陆羽问江岸雪:“为什么你知道教室是安全的?” 楼渡拿出处分条,代替江岸雪回答道:“上课铃响必须回到教室,迟到一秒就要被罚。” 陆羽愣了下,这才想起来:“你就是那个落单的玩家?” 楼渡没回答,他摘下眼镜细细擦拭,再重新戴上,看向江岸雪,发现他正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对着那张崭新的课桌出神。 楼渡没再看教室门口那坨血肉横飞,笔直走到江岸雪面前,说:“你心理素质这么好,一点都不怕吗?” 江岸雪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你不也一样吗?” “工作需要,平时得看很多恐怖的东西。”楼渡眸色加深,“你呢?” 江岸雪不假思索道:“我们“仙洲”背后有多方黑势力支持,工作环境的关系,打打杀杀见多了。” 楼渡还要再说,就见江岸雪弯腰蹲下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螺丝刀,细细的抠着桌面起皮的油漆。 楼渡也没干看着,寻到一把美工刀,和江岸雪合力将所有油漆扣下去。 终于,他们看见了这张崭新书桌的真面目。 木制的桌面上有着纵横交错的刀痕,边缘更有用斧头之类的东西砍出的豁口,满目疮痍的桌面上有用红色颜料涂刷的硕大字迹—— 去死吧!!! 在那四周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邵芸是个千人骑万人操的贱货!小贱人赶紧去死!祝你变成孤儿!抄袭狗死全家! 第7章 暗夜游魂 “这有点过分了。”陆羽看着那些刺目的字眼,说道,“校园暴力吗?” 白静糊涂了:“他们骂邵芸抄袭?她抄袭谁了?” 江岸雪忽然想到,现如今得到的线索,能和“抄袭”扯上关系的只有音乐了,在学生宿舍听到的那首《梦想的彼岸》,还有每死一个人都会播放的恐怖音乐,这两种绝对有着某种联系。 《梦想的彼岸》是乐小谷出道成名曲,难道是邵芸抄袭了乐小谷? 不对。她们俩一个是偶像歌手,众星捧月。一个是学校里不受待见的小混混,老师不疼,同学也不爱,根本没有丝毫牵扯。 邵芸又不搞音乐,为何要抄袭? 难道…… “perfection!”南柯是个有职业素养的黑客,办事效率超高,轻轻松松入侵校园内网,将他们删了又删的邵芸资料全部恢复。 江岸雪急忙问:“查到了什么?” 南柯说:“邵芸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这个学校里来的。” 江岸雪道:“这个学校看规模和建设,并不是什么名校。” “说的是,不过据我观察,邵芸之所以来这个条件一般的学校,完全是为了乐小谷。”南柯将电脑转过去,指着屏幕上的框框,“邵芸和乐小谷从小学五年级就是同班,上了初中也是同班,俩人是好朋友。我还调了邵芸在初中时候的评价,班主任很喜欢她,说她是个品学兼优,性格腼腆的好女孩。” 南柯喘口气:“对了,那张□□的照片确实是P的。” 陆羽感叹:“还真是校园暴力,可惜这孩子了。” 江岸雪自己动手浏览档案,上面记载了邵芸大大小小的处分和警告,足足七八页有余,基本每天都会收获几条处分。 在档案的最后,校方轻描淡写的记录了邵芸的结局:7月17日,对自己糜烂的生活感到绝望…… 江岸雪心头一紧,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楼渡蹲在讲台内侧,将里面大大小小的文件全部取出来,一目十行的阅览一番,基本就是些再普通不过的教材。他伸手摸摸抽屉上下木板,本能的瞧了瞧,竟发现抽屉上层是空心的。 楼渡有些兴奋,忙细细摸索周围,果然触发了深处的弹簧机关,抽屉上层还有一个小空间,一个真皮笔记本掉了出来。 南柯真心求问:“偶像,那是什么?” 楼渡被叫的一身鸡皮疙瘩,他翻开来看:“班主任的工作笔记。” 6月9日:邵芸又是一身的伤,我知道那是被班里学生打得,邵芸遭遇校园欺凌,跑来和我求助,可我又能怎么办?带头欺负她的学生家里很有背景,我就一普通高中老师,根本无能为力。 6月11日:邵芸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大叫,严重影响我上课纪律! 6月13日:邵芸又来找我告状,原来不仅仅是我班学生欺负她,别班的学生也看她不顺眼,那就去找别班班主任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6月17日:好烦啊!邵芸你能不能别再来烦我了?大家不欺负别人,干嘛就欺负你,肯定是你自己有问题!好好的学生跑出去鬼混,听说还打过胎?也就乐小谷可怜她跟她好,这种女生已经没救了,自生自灭吧,我才不要管! 南柯只看了几句就火了:“靠,这种人也配当老师?” “为人师表,育人教人。可有些老师道德败坏,只拿着工资混日子,甚至滥用职权体罚学生,带头侮辱。”江岸雪倚坐在课桌上,他的面容隐藏在暗光中,显得格外阴郁,“衣冠禽兽,见怪不怪了。” 楼渡拿着笔记本的手不由攥紧:“你似乎对老师有很大敌意?” 江岸雪眸光一敛,方才那冷凝的面容瞬间温和下来,快的好似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有么,你想多了。工作笔记最后一页是哪天?” 楼渡:“7月18号。” 陆羽敏锐察觉:“你发现了什么?” 江岸雪回答道:“还记得那句歌词吗?唱着你的歌,吃着你的肉。” 几人不约而同的点头。 江岸雪看向楼渡:“大作家,如果你的书被人抄袭了,你有什么感觉?” 楼渡皱眉:“自己呕心沥血培养的孩子被人强行拉去整容了。” 楼渡一想到那副场面就恶心,他了解江岸雪的意思,便顺势说道:“创作者会把自己的作品比喻成自己的孩子。而天下的母亲也将自己的孩子称为“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顿时明白了。吃着你的肉,就是剽窃你作品的意思! 所以前者“唱着你的歌”就是答案,后者就是比喻。 陆羽难得智商回炉:“根据邵芸的情形,她没理由抄袭乐小谷。倒是乐小谷,会不会抄袭谁的歌成名?对了,邵芸的档案上不也有记录吗?她作文写的特好,在省里比赛还得过奖,作词什么的挺厉害吧?” “作曲也不差。”楼渡说,“我在202寝室捡到几张碎纸片,上面涂涂抹抹着乐谱,被血迹晕开了,看不清,我原以为是乐小谷写的。” 南柯恍然,激动的分析道:“这么说,是乐小谷偷拿了邵芸的歌,一炮而红。然后学校的老师同学都迷恋乐小谷这个偶像明星,不分黑白的指责邵芸抄袭,对她施加暴力,校园欺凌。最后邵芸承受不住自杀了,化作厉鬼,一夜之间把整个学校的师生全杀了报仇,还有她那个塑料姐妹乐小谷!” 就在这时,一阵孩子的笑声从走廊遥遥传来。 江岸雪迈过尸体和血污,径直冲出了教室,寻着那小孩的笑声去了。 南柯惊呼:“江哥!” 教室不是安全区吗? 或许,只要进教室报个到就可以随便出去了? 眼见着楼渡紧跟上去,并没有爆体而亡。南柯松了口气,回头一瞧,白静怎么不见了? 【您已成功存活9小时,当前还剩5位玩家。】 江岸雪一路追到一班的教室,从前门进,后门出,远远听到小孩的笑声,用稚嫩甜美的声音叫着:“快来呀,能抓到我,我就做你的朋友哦!” 江岸雪快走几步,脚下发出“咯吱”一声响,他忙停下来,抬脚一看,地上静静躺着一颗红色的东西,类似于纽扣,或是其他小零件。 江岸雪收入口袋,寻着声音继续追。 笑声时远时近,有时在身后,有时远在走廊尽头。上方的日光灯发出“啪茲啪茲”的响声,晃得整个走廊忽明忽暗。 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唯有自己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江岸雪转头看向玻璃窗户,理所当然的,他看见了自己被灯光晃得青白的脸。 而在江岸雪身后,一张肿胀青紫色的女孩的脸,正幽幽的盯着他看! 第8章 暗夜游魂 江岸雪如坠寒潭。 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 江岸雪猛转身一看—— 并没有人。 只有那只兔子玩偶静静的躺在地上。 “快过来呀,抓到我就和你交朋友,我叫丽丽,你叫什么呀?” 肮脏的娃娃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花衣服被剪碎了,肚子上被捅出好几个洞,棉絮直往外掉。 江岸雪顺着破洞将手指伸进去,果然摸到了一个小盒子。准确来说,那是些芯片和零件,这个娃娃之所以会说话,因为它是一个智能互动玩偶。 看着娃娃的样子,江岸雪忽然想到什么,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红色的纽扣”,按在了娃娃丢失的鼻子上,大小刚刚好,严丝合缝。 “我叫丽丽,你叫什么呀?” 江岸雪稍作思考,说道:“我叫邵芸。” “好朋友,终于等到你啦!丽丽一个人好无聊呀,你能陪陪我吗?” 邵芸,一个品学兼优,腼腆斯文的女孩。她被最好的朋友背叛,被全校的同学欺负,得不到大家的关心和爱护,连老师也不帮她。 她太孤独了,太绝望了,只能卑微的和一只玩偶做朋友。至少玩偶不会嫌弃她,不会背叛她,更不会伤害她。 江岸雪背脊一凉,本能转身。 站在江岸雪身后的白静明显一慌,她畏惧的后退两步,仿佛被江岸雪一瞬间流露出的杀气给吓着了,红着眼圈弱弱的说:“大家都很担心你,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江岸雪手上一轻,娃娃再次消失了。 “你特意来找我?”江岸雪左右环视,没有发现娃娃的踪迹,只好作罢。 白静:“嗯。我也很担心你。” 江岸雪眸光一闪,温润如玉:“多谢。” 白静的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她害羞的低下头,眼神乱瞟。 “回去吧。”江岸雪率先往回走,听着身后徐徐跟进的脚步声,他的神色很是轻松,语气更透着些慵懒之意,“你自己跑来找我,就不怕遭遇孙周吗?” “好歹生前是搭档,我俩灵魂绑定,他就算死了变成怪物,也不会攻击我的。”白静没什么自信的低着头,“或许,吧。” 江岸雪:“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真让人感动。” 白静:“哪里,要不是江先生照顾我们,我们早就团灭了。” 江岸雪脚下脚步,悠闲的语气突然凝重起来:“快到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白静一怔,清秀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什么?” 江岸雪转身,正面看着距离自己十步远的白静:“你的隐藏可选任务是杀我吧?” 白静大吃一惊,她慌忙掩下自己的失态,下意识握紧上衣口袋里的美工刀,手心里全是冷汗,面上故作不解:“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岸雪:“我前脚走,你后脚就跟了出来。第一,这是绝佳的单处机会;第二,如果我死在别人手里,或是死在鬼的手里,全都不算你任务完成。这个游戏杜绝作弊,必须你亲自动手才算奖励。” 白静咬了咬朱唇:“我说了,我是因为担心你……” 江岸雪冷冷道:“在这种游戏里根本不存在圣母白莲,玩那套没用。而且,自己的任务对象会有准确的坐标,从我离开教室到你找到我,四十一秒。” “你!”白静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故意阴我?” “一半一半吧。”江岸雪的眼底透出阴郁的微光,“我真想找那只兔子来着。” “呵。”白静颓然的垮下肩膀,也不再装无辜装可怜了,她露出美工刀,“嘎达嘎达”的往外吐着刀片,“我知道你不好对付,但我也不是花瓶,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江岸雪:“为情自杀?” “这都知道?”白静诧异了一瞬,随后冷笑起来,“你只猜对了一半,我是先宰了那对狗男女,然后再跳楼自杀的。” 先杀别人再自杀,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好一朵楚楚可怜无辜委屈单纯善良的黑心莲——不进演艺圈真是屈才了。 “还有,不止是我踏出安全区跑来找你,那位恐怖小说家也出来了。”白静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江先生,你中了头奖,第一局游戏就有两个人要你的命。” 江岸雪心下轻颤。 “错了。”一道低沉却极为好听的男声在白静身后响起。 “我之所以来找这个混蛋,是因为他是垃圾游戏强塞给我的……”楼渡站定脚步,脸色不善的盯着江岸雪,“搭档。” 楼渡额角直抽:去你喵的同生共死!垃圾游戏垃圾游戏垃圾游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白静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这个江岸雪的小身板看似弱不禁风,可跑起来连气都不带喘的。不过,能跑步不代表能打架,白静练过跆拳道,她不认为自己会输。可是现在楼渡掺和进来,他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常年健身,体质惊人。 白静到底是个女孩子,先天体格不足,打将起来必输无疑。 江岸雪朝后退去:“小心脚下。” 白静全身精神紧绷:“你耍什么花样?” 楼渡并没有跟她动手的意思,也和江岸雪同样往后退。 江岸雪道:“那个刘女士是在哪里死的?” 白静警惕性十足,她不敢往前走,生怕江岸雪和楼渡布置了什么陷阱要她跳:“她死在学生宿舍外的荷塘边上。” “孙周是死在卫生间。”江岸雪持续往后退,“用你的骨头煲汤,和那只娃娃一起。” 白静心里咯噔一跳,一个模糊的答案在脑海中浮现又消失。 江岸雪竖起一根手指:“生存要诀一,上课铃响要回到教室;生存要诀二,不要靠近水。因为邵芸是跳湖而死的。” 楼渡一把抓住江岸雪的手腕:“跑!” “哗啦啦——”的流水声顷刻间覆盖了楼渡二人的脚步声。 白静全身生了锈般缓缓回头,大股大股的水从地漏里冒出,从洗手池里溢出,从便池里涌出,短短几秒淹没了卫生间,一鼓作气冲入走廊! “不,不要……”白静双腿发软,那一地清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从粉红到鲜红,再到殷红,那是流动的血液,散发着铜铁的腥臭。 血海蔓延过白静的双脚,无数的骷髅手抓住她的双腿,将她死命的往下拖拽。白静毫无反抗的余地,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整个人被鲜血吞没,犹如被硫酸腐蚀,以自己的血肉融入了它们…… 回到高二(3)班的楼渡快速关上房门,静静等待血海,大约十几秒后,鲜血顺着门缝流了进来。 南柯忙扭住鼻子:“江哥,偶像,这什么东西?” 楼渡没时间跟他解释,只说道:“站桌子上!” 陆羽特别听话,直接翻身上桌。 鲜血越聚越多,已经淹没到最后一排的桌椅,被鲜血淹没的东西全部融入血池。 陆羽急的大骂:“这他妈是魔酸吗?” 楼渡抬头瞭望天花板,看准吊扇,轻轻一跃便够到了,他一手抓着吊扇,一手递给江岸雪:“上来。” 江岸雪犹豫一秒:这玩意儿能禁得住两个成年男人近三百斤的重量吗? 血海蔓延的飞快,江岸雪脚下的桌子一歪,没工夫多想,在桌子彻底融化之前,他跳起来抓住楼渡的手,俩人以吊扇支撑,悬在空中荡啊荡。 南柯和陆羽立马有样学样,纷纷爬上吊扇,逃过桌椅板凳全军覆没的一劫。 脚下是流淌的血河,值得庆幸的是水位没有升高,可见游戏不会把玩家赶尽杀绝,留得了一线不算生机的生机。 忽然,一个灰蒙蒙的东西顺着水流飘了进来。 江岸雪仔细一看,居然是那只神出鬼没的兔子娃娃! 江岸雪抬头看楼渡:“大作家,能捡到它吗?” 楼渡看了眼娃娃的距离,根据水流的速度来算,大概七八秒钟会路过自己脚下。再看自己的姿势,楼渡思考了0.5秒,果断行动! 他左手攥紧吊扇,臂力惊人的往上抬自己的身体,以方便自己的双腿够到吊扇。他将双脚插入扇叶,以鞋背勾住扇叶,自己整个人倒掉过来,脚朝上头朝下,完美的空出双手,对江岸雪道:“单杠卷腹会不会?” 迎上楼渡满眼暗讽的样子,江岸雪瞥他一眼:“当心你的脖子。” 说完,江岸雪绷住双腿,以楼渡的双手为支撑,将身体对折,一个完美的单杠卷腹,双脚强而有力的绞住楼渡的头,楼渡当场窒息! 好在只是短短瞬间,江岸雪松了腿,因为楼渡用腾出的双手及时抓住江岸雪的双腿。两人皆是倒挂金钩,猴子捞月似的静静等待兔子娃娃的自投罗网。 南柯:“……”牛逼了我的哥! 陆羽:“……”厉害了我的新人! 娃娃准时路过,江岸雪伸手一捞,兔子轻松到手。 血海在瞬间渗入地底,空荡荡的教室内一干二净,毛都不剩。 仅存的四个人相望一眼,纷纷从吊扇上跳下来,稳健落地。 安全了。 陆羽的冷汗一层盖过一层,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起先他不以为然,觉得这场游戏没什么难度。哪想到步步杀机,什么铃声一响就要回教室,若不是楼渡他们在宿舍楼寻到线索,非得团灭不可! 还有这个血海,要是没有搭配默契的搭档,要是没有身手了得的同伴,肯定就此玩完。 南柯的一口气还没喘匀乎,一旁的江岸雪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第9章 暗夜游魂 “芸芸,咱俩一定能成为最红的组合,唱最火的歌曲!” 江岸雪不知怎么了,一瞬间的恍惚,周围场景全变了,楼渡等人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阳光明媚的清晨,鸟语花香的宿舍楼。 在他面前站着两个女生,一人是乐小谷,另一人害羞的低着头,安静的笑着,长相并不出众,但很耐看。 “嗯,说好了,咱俩一起出道,唱歌。我刚写了个曲子,名叫《梦想的彼岸》,副歌部分是:看呐,那是梦想的港湾,我为你插上寻梦的翅膀,努力飞吧,梦想的终点还是梦想。” “真好啊,芸芸,你写的歌真好听!咱们一定能靠这首歌一炮而红!” 两个寻梦的女孩,眼中闪烁着希望的星光,干净而纯粹。 画面一变,乐小谷正襟危坐在咖啡厅里,桌对面坐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她嘴里叼着烟,语重心长的说:“小谷,你有音乐天赋,声音也甜,形象还好,只要经我手好好包装你,不出个一年半载的,保准你红遍大江南北!你很出色,但你那个朋友就太逊色了,长的不漂亮,嗓音也不好听,趁早跟她分了,别让她耽误你的大好前程。” 乐小谷紧攥着连衣裙,抿着唇没说话,可那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闪烁不定,已明显有了动摇之色。 女人也显然注意到了,抖了抖烟灰,乘胜追击道:“我手下有个相当不错的丫头,中美混血,长的那叫一个漂亮,音乐天赋跟你一样棒,你俩组合,保准能成!” “可是,我这样不就背叛芸芸了吗?” “什么叫背叛啊?是她自己不是做歌星的料,凭什么要耽误你?这叫道德绑架!她要真拿你当朋友,就应该鼓励你和别人组合。” 江岸雪眼前一黑,等视野里出现光亮之时,乐小谷身穿靓丽的晚礼服,浓妆艳抹,漂亮的好似仙女下凡。而在她对面站着的邵芸,穿着廉价的运动鞋,配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出道,一起成为亚洲最火的女子组合,一起实现梦想的吗?为什么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突然的跟……别人组合了?我知道我很笨,除了写写歌词写写乐谱,别的什么也不会,长得不好看,声音不好听,我耽误你了,我配不上你。可是,只要你亲自来跟我说,只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不想和我搭档了,我会主动退出的,我不会耽误你的!” “芸芸,是我对不起你。”装什么装,说得好听,你根本不会放手我和别人组合。 “芸芸,你别生气了。”不过一个朋友而已,为了她,难道我要放弃大好的成名机会?别逗了! “芸芸,别哭了。”到底该怎么摆脱她?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去网上爆我的料?我上初中那会儿可有不少糗事,怎么办才好呢! 对了,去买几个号到学校的论坛上造谣,经纪人会帮她弄到无实名的号,然后捏造一些邵芸的丑闻,利用舆论来打击她,把她弄得焦头烂额,就没空扒着自己这点事不放了! 重点是,如果在邵芸四面楚歌之时自己伸以援手,让邵芸感激涕零,没准邵芸还能为自己作词作曲,当自己的幕后枪手! 首先,假造邵芸的身世,将她的母亲描述成一个勾引人夫的第三者,然后未婚怀孕,死皮赖脸的纠缠有妇之夫。 然后,利用“你妈是贱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心理,将邵芸刻画成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失足少女。 在娱乐圈混的乐小谷很有经验,以一己之力,完美将学校里的乖乖女,班里的优等生从天堂打落地狱。 邵芸的博客被网友追着骂,接二连三的校园暴力施加在邵芸身上,她并非经常迟到和逃课,而是被同学关在厕所锁起来,她出不来罢了。 老师不管她,教导主任也厌弃她,爸妈更是叫她少惹事,要忍。 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乐小谷出现了。 以深情姐妹的形象保护她,将欺负她的同学赶走,还主动搬到她的寝室,跟她一间屋子住。 乐小谷毕竟是学校的万人迷,是偶像歌星,非但没有同学因为她向着邵芸而疏远她,反而让她名气大涨,身上贴满了“重情重义”、“肝胆相照”、“温柔善良”的标签。 “抱歉啊芸芸,那首《梦想的彼岸》我拿来用了,忘记跟你说就私自拿了,反正你也用不上。” 江岸雪:“……” 这是集网络暴力,键盘侠,校园欺凌,防火防盗防闺蜜,知人知面不知心,等等于一身的悲剧。 忽然画面一转,江岸雪来到了空寂无人的走廊。他被一股力道吸引着,不受控制的朝前走去,走到202寝室门口站住。 隔着房门,他听见屋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似是哭泣,似是叫骂,碰到了东西传出“噼里啪啦”的动静,有撕裂衣服的声音,还有越来越痛苦的尖叫。 江岸雪心下狠颤,几乎要闯进屋里,可他的身体僵硬着,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他见自己缓缓抬起了胳膊,颤抖着握上门把手。 那手腕细细白白,戴着一串精美的水晶手链。 是女人的手? 不等江岸雪反应过来,“自己”就推开了门,仅仅推开一丝缝隙,朝屋内小心翼翼的窥探。 凌乱的寝室内一片狼藉,墙上和地上到处都是血迹,邵芸躺在地上,裙子被撕裂丢到一旁,上衣早不知哪儿去了。在邵芸身上骑着一个作威作福的男生,一旁还有两个排队等待享受的男同学。 邵芸满脸泪痕,喊得嗓子哑了,她的身上青青紫紫的,污血流了一地。她绝望的挣扎,徒劳的抵抗,愤怒的叫骂,无助的守护自己早已失去的贞洁。 突然,邵芸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向门外! 和邵芸注视着一瞬间,江岸雪只觉全身血液倒流,阴寒顺着头顶冲入足底,如坠深渊。 强烈的晕眩感冲击着江岸雪,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了。 漫长的死寂和虚无,等江岸雪恢复意识之时,耳边传来甜美的萝莉音:【您已成功存活11小时,当前还剩4位玩家。】 江岸雪睁开双眼,径直坐了起来。 守在身边的南柯猝不及防,险些被掀翻:“江哥!你醒了?” 江岸雪的头又晕又疼,他看了南柯一眼,勉强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不等他说话,南柯就郑重其事的说:“你突然晕倒,差点没把偶像急死,他刚才还……” “咳咳!”靠窗站着的楼渡面容冷峻,那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里填满了“冷酷无情”四个大字。他孤傲的瞥了江岸雪一眼,冷腔冷调的说,“游戏规定,既然是同生共死的搭档,如果你死了,没准我也活不了。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别连累我!” 江岸雪扶着地面站起身:“呵,你想多了。这种游戏才不会倡导玩家团队友爱万众一心,它巴不得我们团灭。孙周就死了,白静不也活得好好的?” 楼渡被噎,瞬间没话了。 江岸雪无意间一低头,发现楼渡那身价值六位数的西装外套被叠好了放在地上,给昏倒的自己做了枕头。 心里谈不上一软,但好歹没有硬。江岸雪把外套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轻灰,丢给楼渡:“还你。” 楼渡:“我不要了。” 名牌西装隔空飞来,糊了楼渡一脸。 楼渡:“……” “别制造垃圾,不要就自己扔。” “……” 要不是看在你捡起娃娃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会脱下宝贝西装给你垫头? 我凭什么牺牲宝贝西装给他垫头啊? 疯了吧?快醒醒! 他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不学无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死对头加情敌! 不是温柔儒雅善解人意有爱心有担当的林危! 靠! 楼渡烦躁的穿上外套,已然忘记了他的洁癖。 江岸雪没心思想那些,他看着手中的兔子玩偶,回想方才看见的一切,他明白了。 邵芸不是自杀,她是被侵犯而死,再丢入湖里的。 这点从寝室里残留的血迹就不难看出,血迹只存在于砖缝这种很难清理的地方。如果是邵芸死后回来报仇,将人杀死在202寝室,那根本没必要清理血迹。 所以,是在邵芸死之前,她被杀了,凶手为掩饰自己的罪行,清理了鲜血,丢掉了尸体。 而且刚才的江岸雪是以乐小谷的视觉行动的。 也就是说,乐小谷看见了遭遇同学□□的邵芸,邵芸也透过门缝看见了乐小谷。乐小谷没有闯进去,也没有向他人求助,而是逃跑了,丢下了邵芸逃掉了。 或许是乐小谷太吃惊太害怕,也或许是乐小谷期待着这一刻,她根本就不想管。 7月18日,化作厉鬼的邵芸,屠杀了全校师生。 江岸雪可以想象到那血流成海,尸横遍野的一幕。 无论是施暴者还是冷眼旁观者,全都成了邵芸的掌中物,邵芸杀了他们,将他们变成无所依附的孤魂野鬼。他们再无力反抗,永永远远的被邵芸玩弄,随意践踏。 邵芸高兴,他们生。 邵芸愤怒,他们生不如死。 正如当年,他们不问缘由,随意欺辱邵芸一样。 等等。 孤魂野鬼? 在这局游戏里死去的玩家,全部会和那些剧情NPC一样,成为邵芸的奴隶,邵芸的玩具。 所以…… 南柯失声惊呼:“我的老天爷!” 教室房门被整个撞开!无数僵尸走了进来,他们有的肠穿肚烂,在地上努力的朝前攀爬。有的丢了头,顶着空荡荡的脖颈往前渡步。 还有一个人如同被剥了皮一般,整个身体都是血肉一团,她挪着踉踉跄跄的步子,越走越快,最后猛地一跃,宛如野兽般朝江岸雪扑了过来! 第10章 暗夜游魂 楼渡正要过去—— 江岸雪以左脚为支点,侧对着那个僵尸,待到僵尸近了些,他愤然旋转身体,抬起右脚,一个完美的侧踢,正中那僵尸的头颅! 力道之强,瞬间把僵尸的脑袋踢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留下鲜血淋漓的一滩。 楼渡凝住脚步,不免为之惊叹。 江岸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他个头虽高,身材却不强壮,一看就是那种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温雅书生,再不就是养尊处优的小白脸。真没想到身手还不赖!就算是他楼渡和江岸雪打起来,也不能保证轻轻松松拿下。 楼渡端起桌上的电脑,照着飞扑上来的僵尸砸下去:“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虽然这种时候不适合斗嘴,但江岸雪就怕现在不怼,一会儿没机会了。 “谢谢您,我们“仙洲”的少爷是一流的,能文能武,能攻能受。” 楼渡心里一荡。 这不知羞耻的混账小子! 笔记本又是一砸,南柯的小心肝都在颤抖,他手里没有武器,只能往后躲。 那死去的两个女玩家还有孙周,全部混在僵尸群里,还有先前被江岸雪一招爆头的白静,开了挂似的又长出一个脑袋。 江岸雪:“……” 这不公平! 南柯也在绝境中爆发,脱下他的熊宝宝拖鞋,照着飞扑而来的僵尸砸:“别以为技术宅好欺负,我干你丫的!” 越来越多的丧尸挤进教室,江岸雪他们只有四个人,就算他和楼渡再能打也是以卵击石,且不说人家数量制胜,就无限重生的惊天bug也是必死无疑的死局! 怎么办? 这就要团灭了吗! 不知道是谁咬了江岸雪肩膀一口,皮肉撕裂的疼痛让他在疲于战斗的当口清醒了几分。他朝楼渡看去,不由一愣。 好家伙,他还真能打! 毫发无伤不说,短短三秒就完成六连杀,脚下血连着肉肉连着血,一滩接着一滩,牛逼的一批! 眼见游戏终局的时间将至,那些僵尸愈发疯狂,接二连三的挤进教室,争先恐后的往人身上扑。 拥挤的僵尸群撞到江岸雪的脊背,被护在怀里的兔子玩偶掉了出去,落在地上。沸腾的僵尸们一瞬间的僵硬。 江岸雪心头剧颤,猛地一步跃出,就地一滚捡起娃娃,高举过头顶。 所有的僵尸在刹那间停住,它们很是害怕这个娃娃,拖着血淋淋的身体扭头就跑,发疯的跑,任肠子掉一地,头也不回的跑! 遍体鳞伤的南柯瘫坐在地上,不住喘息。 江岸雪捂住肩膀上的伤口,有些脱力的靠着墙。 楼渡走到江岸雪身边:“要死了吗?” 江岸雪瞥他一眼:“在回到生世界告你蓄意谋杀之前,我才不会死。” 楼渡厌恶的抹了把溅到头上的血迹,他深深看了眼江岸雪,忍不住说:“我踩刹车了,没管用。” 江岸雪愣了下:“什么?” 楼渡的双眼宛如冰封的寒潭:“有人对我的车动了手脚,非凡不能刹车,反而越踩刹车开得越快。” 江岸雪悚然一惊:“你说真……” 一道身影从眼前飞跃而过——手中一空,陆羽抱着兔子玩偶就地一滚,顺势退后几步,警惕十足的瞪着江岸雪。 “这是保命的东西,还是交给我保管比较好。”陆羽笑的僵硬,语气虽然诚恳,却难以掩饰眼中的贪婪之色。 他生怕江岸雪来抢,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退,然后扭头就跑。 楼渡下意识要追,反被江岸雪牢牢抓住手腕。 楼渡回头,注视上江岸雪复杂、却清澈如山泉的眸子。 江岸雪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看着楼渡没说话。楼渡也没再问,更没有去追陆羽。 俩人走到半死不活的南柯身旁,南柯赶紧坐的溜直,生怕自己被丢弃。 “我还能再战五百年!”南柯拍着干瘦干瘦的胸脯道。 楼渡:“……” 江岸雪唇角一抹笑意:“不用再战了,倒计时吧!” 南柯:“啊?” * 跑啊,必须跑啊!这可是保命的娃娃啊,江岸雪她们肯定会来抢的!只要有娃娃在手,别说12个小时了,就算再来三天也不怕! 陆羽跑得气喘吁吁,将兔子玩偶捂的死紧死紧。 哈哈,要通关了! 连过三关,管理员对他的评价不会低!就算他每次都依附他人通关,那又怎样? 生死游戏,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陆羽越想越兴奋,越跑越快。突然,陆羽的头掉到了地上。 他的身体因为冲力,往前跑了几米,然后僵住了。下一秒,大股的鲜血从他的脖颈断口喷射而出! 兔子玩偶掉到了地上,虽然浸泡在殷红的血浆里,可兔子并没有沾染血迹。 一双手伸了出来,将兔子玩偶捡起来。 摸摸头,点点鼻子。 “我的好朋友,我总算找到你了!”邵芸蹲在地上,热情的抱住兔子玩偶。 【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12小时,当前还剩3位玩家。】 【恭喜玩家江岸雪,玩家楼渡,玩家南柯,游戏通关!】 周遭场景变幻,江岸雪等人站在站台,一辆蒸汽火车从远处呼啸而来…… 江岸雪突然问:“楼渡,你有隐藏任务吗?” 楼渡不加掩饰道:“阻止孙周通关。孙周是谁?” “……早死了。” 楼渡不由好奇,他转身正视江岸雪:“你也有隐藏任务?” 江岸雪没回答,他回眸迎上楼渡的视线,白净清俊的面容如明玉般无瑕,墨黑的眼眸在火车的前照灯下映的流光溢彩。 “我爱你。”江岸雪说,“咱俩结婚吧!” 楼渡:“!!!” 啥玩意儿??? 南柯目瞪狗呆! 江岸雪留下一笑,邪魅狂狷,果断转身面朝南柯:“我跟他只是逢场作戏,咱俩才是真爱,私奔吧!” 楼渡:wht? 南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恭喜您完成隐藏可选任务“背叛您的搭档”,奖励已存入您的车票中,请注意查收。】 脑中回荡着管理员提示音,江岸雪相当满足,也不理会那俩呆若木鸡,先一步上了火车。 “背叛”这个词相当模糊,感情背叛也是背叛,江岸雪想自己这样钻游戏空子,怕是会遭报应吧! 还是那个列车员,她笑的亲切又礼貌,声音稚嫩又甜美:“先生,请出示车票。” 车票经过列车员的手再回到江岸雪手里之时,上面有着些微的变化。 【暗夜游魂——???】 【20XX年9月11日20:00开】 江岸雪问:“这是什么意思?” 通过一关成功存活下来的江岸雪,就连列车员对他的态度都变了。至少比起当时的“你先通关再说”,变成了现在的细心回答。“您的下一轮游戏将会在9月11日晚八点开始。” 江岸雪:“不是说通过游戏就可以回到生世界吗?” 列车员:“是的,您会回去,但还会回来。” “果然。”江岸雪轻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人死而复生。那么请问,要玩够几局游戏才能脱离你们黄泉列车的掌控?彻底回到生世界?” 列车员笑盈盈的:“请看车票背面。” 江岸雪翻过来一看,那朵透明的彼岸花——其中一片花瓣被染上了血色。 列车员乖巧的歪歪脑袋:“有关先生的问题,还是等到彼岸花彻底涂满之后再说。” 江岸雪:“……” 楼渡坐在靠后的位置,他听了江岸雪和列车员的对话,将车票翻过来看那朵血红彼岸logo。 曼珠沙华一株有五支花,每支花有五个花瓣、六个花蕊,加起来总共25片花瓣,30个花蕊。 完成一局游戏,染红了一片花瓣和一个花蕊。 照这个进度下去,至少也得玩二十几局。当然,如果后期随着游戏难度的增加,完成一局染红两片或者三片,那进度会很快的。 就在这时,眼前光影交替,视野里一黑,华丽的车厢,娇小的列车员全都不见了。感官全被喧嚣填满,断续的鸣笛声刺激着楼渡敏感的听觉。 “楼总,这本书销量很好,初次印刷五十万册根本不够,您赶快回来主持大局,抓紧时间再印五十万吧?” 耳机里传来的是副主编生无可恋的呐喊,楼渡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路驶下环形公路,下意识要踩下刹车。 等等! 这场景好熟悉,不正是发生车祸的一分钟前吗? 楼渡脑子嗡的一声,慌乱朝前方一看—— 江岸雪正准备过马路! 短短三秒,楼渡的思路飞速运转。他的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刹车不仅失灵了,反而越踩越加油。正因为如此,他在慌乱之下无暇思考,试着踩了两回刹车,致使法拉利以每小时400公里的速度直接朝江岸雪撞过去。不仅令江岸雪当场死亡,更让他自己撞上商务大厦的门市。 安全气囊及时弹出,他并没有当场死翘翘,而是用了仅存的力气爬出破烂的车子,一步一血脚印的走到江岸雪面前,死在江岸雪身边。 怎么办?刹车不能踩,难道要踩油门吗?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本能反应都是踩刹车,如果反其道而行…… “江岸雪!”千钧一发之际,楼渡狠打方向盘,法拉利原地旋转九十度,宛如一匹发狂的雄狮,急速朝一棵粗壮的松树撞去! 与此同时,楼渡一脚踩下油门! 车身剧烈一晃,后轮高高扬起,再重重跌落。 “吓死人了,这人会不会开车呀?” “喝多了吧?” “现在的年轻人哊,出门安全驾驶,别害人害己啊!” 火辣的太阳烘烤着泊油路,汽车尾气混着沥青味扑面而来。 后背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白衬衫紧贴着肌肤,黏黏糊糊的极不舒服。 楼渡心有余悸的拔出车钥匙,开门下车,远远看见回到人行道上的江岸雪。 “吓我一跳。”江岸雪好整以暇的捂住他扑通乱跳的小心肝。 楼渡见他能说能跳,担忧的神色隐下去,冰冷的态度浮上来,当场开怼:“你说,如果我再撞死你一次,你还会不会回到黄泉列车?” “应该会吧,咱可是实名登记的会员。”江岸雪有意识的摸摸衣兜,并没有车票,而是摸到了一张存折。 江岸雪略有狐疑,他手里银行卡倒是不少,但存折绝对没有。好奇的打开一看,好家伙,居然有300万的存款在里面! 第11章 生世界 不等江岸雪搞清楚这飞来横财是怎么回事,突然一声招呼,震慑了江岸雪和楼渡两个人的心魂。 从远处遥遥走来的那个人,28岁,妆容整洁,穿着职业西服,气宇不凡。他名牌大学毕业,现任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正是楼渡的白月光,也是江岸雪的朱砂痣——林危。 “我听这边动静很大,还以为出车祸了,你们俩没事吧?” 楼渡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你怎么在这里?跑新闻吗?” “嗯,上头给我布置的采访任务。”林危看了眼腕表,笑着道,“不跟你们说了,我这赶时间,咱晚上再聚。” 林危匆匆留下两句话,风风火火的走了。 留下江岸雪和楼渡俩人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着实尴尬。话不投机半句多,便各自散了。 等到晚上,林危真的打电话邀请江岸雪去聚会,江岸雪想了想,还是去了。 果不其然,在西餐厅门口就和楼渡冤家路窄的撞上了。 楼渡永远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打扮,本就长相不俗的他英俊逼人,西装加身满满的禁欲系,再加上那副圆框眼镜增添了温润儒雅的气宇,一路受花痴女纷纷侧目偷拍。 相比之下,江岸雪的打扮就太普通了。 一件毫无特色的黑衬衫,下身牛仔裤,配一双运动鞋,从头到脚不超过200块。 楼渡嫌弃的抚了抚眼镜,道:“以你的姿色,在仙洲应该不少赚吧?也不捯饬捯饬自己,弄得这么寒酸。” “我勤俭持家。”江岸雪不以为然的扬扬眉毛,“大作家,小林都名草有主了,你打扮的跟个金丝雀似的又能怎样?人家能多看你一眼吗?” 来啊,互相伤害啊! 江岸雪留下气死人不偿命的轻蔑笑意,先一步进餐厅了。虽然他打扮的太过简单,但这根本掩盖不了他超高的颜值和魅力。 清逸,温柔,安静,暖熙,不笑的时候隐隐透着丝迷人的忧郁,搭配那腿玩年和腰玩年,符合所有万年少女的男神梦,就连艾琳娜都不禁眼前一亮,害羞的低头浅笑。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今天叫你们俩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林危笑着握住艾琳娜细白的手,“我和她决定下个月结婚。” 即使早有预料,江岸雪和楼渡还是楞了一下。 林危心思细腻,必然知道他同时被两个男人暗恋着,虽然三人之间彼此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捅破窗户纸,谁也没有当面表白或是拒绝过,但林危知道,江岸雪和楼渡为了他水火不容,争风吃醋。 是个人都不会把这俩刺猬叫到一张桌上吃饭。 可林危这么做了,原因只有一个,开诚布公的说清楚。 ——我不止有女朋友了,还要结婚了,你们别再针锋相对了,洗洗睡吧。 “是吗?”楼渡握着红酒杯的手有些僵硬,“祝贺你们。” 江岸雪看了楼渡一眼,见楼渡并没有自己预料中的心灰意冷,有点小失落。 直到散场,四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有点尴尬。 艾琳娜长得特别漂亮,既有亚洲女人的柔美,也有欧洲女性的火辣身材,她和林危站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林危并不是弯的,江岸雪知道这点,所以始终把自己的那点悸动春心隐藏在心底。他没想过要掰弯林危,虽然现在国家同性婚姻合法,但男人不能生育,和女性结婚生儿育女,承欢膝下,那才是正道。 第二天晚上,林危来到了仙洲。 在无数靓姐和美男之中,他一眼就看见了卓尔不群的江岸雪。走到吧台,管调酒师要了杯鸡尾酒,对江岸雪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江岸雪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特意来安慰我的?” 林危摇摇头:“你很坚强,不需要人安慰。” “倒是我,每次都让你安慰,还被你保护。”林危端起酒杯抿了口,思路也随之倒流,“我十七岁那年,我妈走了,你当时才十一岁,小小的你笨拙的安慰那么大的我,现在想起来真丢脸。” 江岸雪听了这话,仿佛也想起了那段尘封的经历,无声的笑笑,暗魅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以后不用我了,艾琳娜会安慰你,保护你。”江岸雪端着酒杯和林危碰杯,“你幸亏没被我掰弯。” 这句话乍一听感觉是开玩笑,可林危敏感的察觉到异样,他没说话,而是紧紧看着江岸雪。 “你跟谁都比跟我好。”江岸雪像是喝多了,有点口不择言,“哪怕你跟楼渡那混蛋,也好过我。” 林危皱起眉头:“你别诋毁自己,你又不是坏人。” “是么?”江岸雪单手支颐,眸子低垂,唇角的笑意勾魂摄魄,“所有跟我来往的人都觉得我温柔体贴,有修养,懂礼貌。切,那是因为没有跟我深交,他们不知道我的真面目,当然了,我也根本不会与人深交。” 林危有些不乐意了:“别把自己说成一个恶魔。” “恶魔至少诚实,坏就是坏。而我,表面上谦谦如玉,善待他人,背地里处处小心处处提防,谁也不信,我特自私。”江岸雪看着林危,酒气为他如烟的眸子染上迷离的光晕。 “就算是对小林你,我也……挺混蛋的吧?” 林危的脸上满是心疼:“你能跟我说这些,就证明你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我当记者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真虚伪和假虚伪我难道分辨不出来吗?你如今这样也不是你的错,是当年……” “哎呀,喝多了。”江岸雪猛然打断林危的话,他朝调酒师说道,“小正,帮我看着座,我去趟洗手间。” 小正:“阿雪,你没事吧?” 小正的手法娴熟,三下五除二就调了一杯酒,炫酷的技术引众人纷纷围观鼓掌。林危也不由得拍手叫好:“厉害啊小正,不愧是仙洲的金牌调酒师。” 小正谦逊的笑道:“就算是钻石级别的,不还是一个调酒师么?哪比得上你,电视台的金字招牌,大记者,天天在晚间新闻看你。” “过奖过奖,跟我那些朋友一比,我真不算什么。就像我女朋友艾琳娜,国际名模;我朋友楼渡,公司总裁,著名作家,身家过亿;还有岸雪,国家安全局侦查员,为祖国为人民,擒拿间谍,劳苦功高。” 小正笑着和林危碰杯:“都不容易。” 江岸雪洗了把脸,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小陈,帮我查一个人。” 从外走进来一个走路直打飘的男人,要不是身边有乖巧伶俐的少爷搀着,非得摔个四脚朝天不可。他浑身酒气,眯缝着眼睛当场看中江岸雪,咧嘴笑起来道:“你,你给我过来。”江岸雪正好挂了电话,理都没理,绕过去要走。 男人急了:“喂,我叫你呢!出一次台多少钱?随便你开价!” 江岸雪驻足,正面对着男人,指着自己的胸牌道:“睁开你的卡姿兰大眼睛看清楚,服务生3号,只负责端酒不负责陪客。还有,我不是这里的员工,只是有个调酒师朋友在这里工作,我经常来看他而已。今天之所以戴着工作牌,是因为服务生3号有事请假,仙洲缺人手,我临时替补,懂了吗?” 男人被连珠炮似的警告轰炸的晕头转向。 江岸雪懒得再说,回到吧台,将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笑着对林危说道:“小林,祝你幸福。如果我福大命大,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的。” 江岸雪摘下工作牌:“抱歉啊小正,跟你们大堂经理说一声,我有事要先走了。” 林危:“诶,去哪儿?” 江岸雪望着手机上同事发来的信息,“出趟远门。” 第12章 致命晚宴 江岸雪乘飞机到达了海城,根据地址,他一路走走转转外加打听,终于来到了南柯家门口。 一座条件挺好的住宅区,乘坐电梯上了17层,江岸雪按响门铃。 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谁啊?” 南柯曾经说过,他是熬夜猝死的,死的时候身边没人,也就是说,南柯自己独居。 为防止这小子不开门,江岸雪随口一句:“送快递的。” 果然,大约五秒钟,门开了。 “以前不都是打电话要我自己下楼去取吗?什么时候服务这么好……江哥!?”南柯当场傻眼。 江岸雪也是当场一愣! 南柯的个头刚过一米七,本就比江岸雪矮一头,现在更是矮了半个身体——因为他坐轮椅! “你……” 明明在游戏里能跑能跳的?难道是什么后遗症? 南柯看出江岸雪的惊讶,忙解释道:“我有强直性脊柱炎,挺严重的,下肢早瘫痪了。” 南柯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本以为这辈子没可能走了,没想到在游戏里,我的腿是好的!” 江岸雪恍然大悟。 怪不得初次见面那会儿,南柯的样子很奇怪,既恐惧又兴奋,像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踉踉跄跄;后来他特别活泼,蹦蹦跳跳,像多动症似的。 那只不过是失去了双腿的残疾人,突然恢复之后,惊喜若狂罢了。 如此说来,这黄泉游戏真是难为南柯了。就算回到生世界,他也不能锻炼体力,顶多是上半身强壮,下半身根本没法子。遇到那种争分夺秒的追逐游戏,他真的很吃亏。 跟着南柯进屋,他坐电动轮椅,在宽敞的客厅里行动不受限制。家具的大小高度都是以南柯的需求特殊定做的。比如日光灯开关的高矮位置,厨房灶台的高低,等等等等。 南柯在冰箱里拿了果汁和牛奶,一边倒给江岸雪一边问:“江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江岸雪说:“知道你的名字,性别,身高体重等信息,寻到你的家庭住址和学校,轻而易举。” “天哪!”南柯大惊失色,“江哥你果然深藏不露,你,你该不会是警察吧??” 江岸雪失笑:“我就算是警察也没空抓你,有黄泉游戏盯着,自身难保了。” 南柯听了这话,着实松了口气。 江岸雪从衣兜里拿出一张东西:“你有这个存折吗?” 南柯眼前一亮:“有啊!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我桌上放着呢!” 南柯转动轮椅回卧室去拿,递给江岸雪看。 南柯的账户余额是一百万。 “江哥,这该不会是游戏通关奖励吧?” 南柯的话很有道理,成功通关游戏不仅可以满血复活,还给玩家庞大的金钱作为奖励,这么一想,黄泉游戏也不是那么太坑爹——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金钱,就要拿性命去赌。 南柯是一百万,江岸雪是三百万。可见金钱的多少是根据玩家在游戏里的表现优良,表现的好,钱就多,反之,钱会较少。 这两天的时间,江岸雪也自我行动做了点实验。比如,他试图将黄泉列车一事告知他人,试了几次,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但凡他想告诉别人的时候,那股莫名的重力感就会出现,像夹馅饼似的将他死死按在中间,濒临窒息。唯有将这个念头打消,那股力道才消失。 也就是说,黄泉游戏不允许玩家向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泄露秘密。 毕竟,黄泉和现世,阴阳相隔。 生世界的人不知死世界的事,只有死去的人有70%的几率可以进入死世界,进入黄泉列车,参与黄泉游戏。运气好,非但可以复活,还能得到一大笔赏金,就像江岸雪他们一样。 当然,这不是一锤子买卖。 第二轮游戏要开始了。 南柯的房间相当的花里胡哨,首先,墙壁纸根本看不见,因为它们被大大小小的动漫游戏海报贴的彻彻底底。在书柜上有太多太多漫画书,热血少年漫,邪道漫,运动漫,包括少女漫,应有尽有。 当然最瞩目的还是那些超高端的电子设备,两台主机,五个显示屏,且都是最新科技。 “我平时帮人修电脑,游戏代打,卖装备,赚了不少外快。江哥,我有个顶级神号,送你呀?”南柯特别慷慨。 江岸雪感激的笑笑:“谢谢,不过我不玩游戏。” 南柯都惊了:“不熬夜开黑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江岸雪白他一眼:“您可悠着点吧,忘记自己怎么死的了?” 南柯顿时没话了,麻溜儿的关掉电脑,珍爱生命,远离开黑! 在琳琅满目的漫画书堆里,江岸雪看到了一股清流,他险些忘了南柯是楼渡的书迷。 楼渡至今为止,总共创作了一百零九本书,而南柯就这么疯狂的珍藏了他全部的书册,从楼渡学生时期的处女作到如今本本畅销断货的精品,无一例外。 江岸雪或多或少也算一个恐怖惊悚小说爱好者,国内外出名的作家的书,他基本都看过。只有这个连续称霸五届“网络最受欢迎作家”楼渡,他,没,看,过。 理由很简单,那禽兽是情敌,凭什么花钱给他贡献销量? 可以说十分之幼稚了! 无意间瞧到楼渡的坑爹神作《致命晚宴》,南柯还可劲儿安利道:“这本书相当不错,虽然他挖坑不填,但至少悬疑够劲儿,一环套一环,不读真的可惜了。” 江岸雪抽出小说,封面相当精美,绘制的是欧美风格的别墅,鲜血淋漓的晚宴现场。 小说背景是西方,维多利亚时代,讲述了一个神秘的主办人,邀请了九个素不相识的客人到别墅里共度三天的故事。 这九个客人身份不同,居住的城市不同,看似毫无联系,但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将他们紧紧的拴在一起。 他们必然是认识的。 “江哥今晚就在我家住吧,有点饿了,我叫个外卖先。”南柯出去打电话,还拿了一箩筐的零食给江岸雪。 楼渡不愧是著名作家,笔力超群,短短几句话就引人入胜。 开篇是喜闻乐见的暴风雪山庄模式,这种将一群人聚集在一个封闭的环境内,譬如密室,孤岛,山庄,别墅,是很多推理小说惯用的套路。 主办人分别以不同的条件吸引九个人赴约,在众人抵达别墅,等待主人家现身之时,却意外发现,别墅主人在发出邀请函的第二天,被杀身亡。 之后各种离奇的死亡就一个接着一个,恐惧在每个人心中横生,他们害怕,祈祷,绝望的等待死神镰刀挥下的那一刻。 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在江岸雪身上,眼前场景骤变,他又回到了黄泉列车上。车厢之中,一个新人玩家一把掀翻桌子,桌上的彼岸花和餐布滚了一地:“这是哪里?阴曹地府吗?别装神弄鬼的,小心我报警了!” 一个戴绿色美瞳的年轻人冷笑道:“报警?别说警察了,在这里叫总统也没用!你给我安静一点,吵死了。” 穿着红裙子的列车员再次出现,她笑盈盈的说道:“我是列车员1102号,请各位旅客出示一下车票,谢谢配合。” 列车员拿了绿眼睛年轻人的车票,笑着跟年轻人说了什么,哪怕是站离年轻人最近的江岸雪也听不清他们在交流什么。 很快,列车员走到江岸雪面前,拿了车票,说道:“恭喜您完成游戏“暗夜游魂”,奖励积分300点,评价S级,所属D区。” 江岸雪敏锐的注意到,评价等级后,车票背后的彼岸花logo,成功染红了两个花蕊。 说起暗夜游魂也是危机重重的,几次险些丧命。 如果一开始不到处侦查,而是选择某个地方躲起来,那肯定会死。 如果没有根据线索推测说远离水,会死。 如果没有去学生宿舍找到邵芸迟到的处分条,会死。 如果他没有捡起兔子玩偶丢失的鼻子,他就没有机会捡起玩偶,如果没有给玩偶按上鼻子,玩偶就不会漂浮在血海里,路过江岸雪的身边,如果江岸雪没有捞起它,那么最后游魂群殴,他们会团灭。 新手关的S级游戏难度,分分钟死无全尸。 很显然,列车员汇报玩家游戏积分什么的,外人听不见。 江岸雪突然想到生世界那张300万的存折,不正是对应了游戏里300点的积分? 如果玩家见钱眼开,一时激动,在外花了存折里的钱,那游戏里是不是会被扣除?没有了积分,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游戏还真是充满恶意,提前不说,就等着看玩家傻眼。 列车员又说:“恭喜您完成隐藏可选任务“背叛搭档”,获得奖励——好运骰子,使用时请呼唤Administrator(管理员)。” 在江岸雪面前出现一个虚拟显示屏,显示屏上面有个跳来跳去的骰子,骰子总共六面,五个吉一个凶。 骰子下面有红色的注释。 【好运骰子:摇一摇,好运到,幸运女神会陪伴你,帮助你,保守你。如果很不巧的摇到了唯一的凶面,那只能说您衰到家了,原地爆炸吧!】 江岸雪:“……” 与此同时,机械的女声在车厢内响起。 【人生就像一趟列车,有人上车,也有人必须要下车——欢迎各位旅客乘坐黄泉列车。】 【列车前方到站“致命晚宴”站,有在“致命晚宴”战下车的旅客,请带好您的搭档和武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江岸雪一怔,翻过车票看: 【暗夜游魂——致命晚宴】 第13章 致命晚宴 华丽的欧式别墅,厚重阴沉的装修风格,棕色绣花的窗帘半遮半掩着圆形的拱窗,窗外大雪纷飞,狂风怒号。 在别墅客厅里站着八个人。 江岸雪看着自己,内穿白色衬衫,佩戴白色蝴蝶结,外套黑色小西装,下身是紧身和体的半截裤“克尤罗特”,头戴藏蓝色礼帽。 【叮咚~欢迎来到黄泉游戏——致命晚宴。】 【游戏地点:山顶别墅。 通关条件:生存3天。 游戏注释:请根据您的角色配合剧情进度,千万不要妄想左右剧情,强行加戏,祝您游戏愉快。】 这是所有玩家都能听到的声音,紧接着,又一个声音在江岸雪脑海里单独响起。 【您隐藏可选任务:??? 您的搭档:楼渡。 坐标:楼梯上。 注释:搭档是您在游戏中唯一可以卸下防备身心信任的人,只要一方生存,两人均可通关。快些同您的搭档汇合,一起探索奥秘,享受游戏吧!】 江岸雪抬头,刚好迎上站在楼梯中间的楼渡的视线。 楼渡身着白衬衫,胸前带有褶饰,外套黑大衣,头戴大礼帽,足蹬切尔西靴,手中一支华丽的手杖。 ……脸色黑的可怕。 “它这是侵权!抄袭!”楼渡再不能保持冷静,将他的沉稳高冷抛之脑后,破口大骂道,“去他妈的黄泉游戏,臭不要脸!” 一阵蜜汁沉默…… 那个戴绿色美瞳的年轻人道:“我就说看你有点眼熟,哥们儿,你该不会是那个恐怖小说家,楼渡吧?” “卧槽!”一个戴紫色礼貌的玩家大吃一惊,“你是原著作者?” 又一个戴单片眼镜的玩家说:“哎呦我天,黄泉游戏这么low?没有游戏可玩了,居然去抄袭人家的书?” 一个身着米黄色蕾丝裙子的女玩家说:“也不知道该不该值得庆幸,这本书我看过,知道剧情,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好。楼先生,《致命晚宴》的下册始终没有发售,我知道你不能剧透,但这种情况下,还是拜托你说说结局是什么吧?” 楼渡一肚子火,凶巴巴的瞪了眼女玩家,没好气的道:“全死了,团灭。” 众人:“……” 尼玛,什么仇什么怨! 江岸雪叹气道:“你刚才说看过这本书知道剧情,如果这是穿越小说,那确实是很好的金手指。可惜,这是充满血腥和杀戮的逃生游戏,它不是让咱们玩儿角色扮演。” 女玩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江岸雪的语气冷了一度:“刚才管理员说了,请根据您的角色配合剧情进度,不要妄想左右剧情,强行加戏。你没发现吗?咱们现在是有“身份”的人。”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自己和别人,联合脑中的故事,顿时大骇。 他们在扮演书中的人物! 江岸雪真庆幸自己之前恶补了一下《致命晚宴》这本书,看众人的衣着打扮,他很轻松的就认出众人所扮演的角色身份。 首先是楼渡,在书里是个名叫阿诺德的赌徒,自私,贪婪,嗜钱如命。 紧接着是美瞳小年轻,饰演一个叫乔治的警察,死脑筋,固执,轻度暴躁症。 再者是戴单片眼镜的詹姆斯,他和穿米黄色蕾丝裙的女玩家是夫妻,女玩家扮演妻子露比。 然后是戴紫色礼帽的男玩家,扮演一个试图寻回初恋女友的中年大叔,罗伯特。 一心为父母报仇的女老师,索菲亚。 给钱就干活的厨子,杰克,受邀理由就是做饭。 最后是自己,想靠走后门托关系担任主角的歌剧演员,凯尔。 这是一个群像戏,没有所谓的主角。 乍一看,似乎是身为厨子的杰克最无辜,书中对他的描述并不多,根据上册完结他还活着来看,杰克必定是个身怀秘密的人物。 露比脸色惨白:“如果是角色扮演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按照剧情,一个接着一个去死?” 美瞳小年轻也急了:“而且管理员说了,不让咱们改变剧情,这破游戏还怎么玩?” “大家稍安勿躁,游戏没有死局,不然大家还玩什么,直接自杀得了。”厨子杰克的扮演者相当镇定,他看向楼渡,说,“楼先生,这本书的下册你没有写,那有没有大纲?至少剧情发展还是有的吧?” “很遗憾。”楼渡的脸黑成锅底,“我写书从来不写大纲!” 众人:“……” 你他妈是想到哪儿写哪儿吗? 杰克还不死心:“那,咱们都会死吗?你刚才说结局是团灭,为什么?” 楼渡言简意赅:“主办人是假死,最后真相揭露,动手和唯一的幸存者扭打起来,两败俱伤,一把火烧了别墅。” 江岸雪抢着问:“唯一的幸存者是谁?” 楼渡目光下垂,深深的看着江岸雪:“你。” 江岸雪心中一跳,压下满腹的惊愕,问:“故事真相是什么?主办人的目的,还有大家是怎么死的?” “主办人是为了给哥哥报仇,至于大家是怎么死的,故事的详细真相到底如何……”楼渡深吸口气,“我还没想好。” 众人:“……” 垃圾作者!!! 上册就他妈疯狂杀杀杀死死死,将惊险刺激恐怖推上一波又一波的高潮,至于解谜什么的,那是下册的事儿!! 下册在哪儿?在垃圾作者的脑子里! 换句话说,黄泉游戏如果想复制+黏贴式抄袭的话,就得钻到楼渡脑子里去找后续了。也就是说……并非全是死局! 像是唯一活下来的凯尔和主办人撕逼,像是最后大火团灭的结局,这都是楼渡脑海中一个念头,构想出来的,并没有实际写出来。 也就是说,这个游戏只是《致命晚宴》的同人本! 复制黏贴背景设定和人物剧情,但仅仅支持上半集,下半集的发展是空白的,玩家可以自行发挥! 江岸雪心中一亮,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众人为之惊叹。 “说的太有道理了,我就说游戏不可能形成死局。”杰克笑着朝江岸雪伸出手,“我叫明相照,玩过三轮游戏了。” 回握。 “江岸雪,玩过一轮。” 明相照惊喜道:“你果然不是新人。” 这黄泉游戏说不定也是楼渡的铁粉儿,苦苦等待大作家不填坑,一怒之下弄出个一模一样的游戏——你不填坑是吧,那我帮你填! 江岸雪一脸同情的看着楼渡。 “话虽如此,可这个对上册就死去的人物没用。”戴单片眼镜的詹姆斯说,“我们必须得按照剧情行动,能活到下册的人才有逃生的机会。这本书我看过的时间太长,你们谁还记得剧情,上册总共死了谁?” 美瞳小年轻抢答道:“女老师,律师,还有富商两口子……” “不要!”扮演女老师的索菲亚显然是个新玩家,不仅是新人,还是个没看过《致命晚宴》原著的玩家。她捂着脸抽泣起来,惨白着一张清秀的脸,泣不成声,“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除了索菲亚,其他玩家都不是新人,经历过这种厮杀游戏的他们,早已练就了铁石心肠,眼下危机重重,谁也没心情去安慰他人。 除了明相照。 他温柔的拍拍索菲亚的脊背,温言细语的安慰她,好似一个知心大哥哥。 “谢谢你。”索菲亚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搭搭的望着众人,怯怯弱弱的问道,“主办人不是邀请了九个客人吗?咱们这儿只有八个人呀?” 空气刹那凝固。 那是到了书后期才揭露出来,让读者毛骨悚然的人物—— 起先,读者肯定会好奇,不是说主办人总共邀请了九个人吗?可怎么写来写去只有八个?那是因为,第九个人化妆成了女仆。她杀死了真正的女仆,冒充身份隐藏在大家中间。 被主办人威胁拿到了她所有罪证,她是一个医生,也是一个变态杀人狂,安德莉亚。 别墅里接二连三的死人,有读者猜测,说不定一切都是安德莉亚所为。她本身就心理变态,再加上熟知医学知识,杀人什么的轻而易举,很有说服力。 戴紫色礼帽的罗伯特说:“安德莉亚绝对是危险人物,咱们要把她找出来解决掉,最大可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女仆总共有三个,哪个才是安德莉亚?”美瞳小年轻说着,自然而然的扭头去看楼渡。 楼渡理直气壮的瞪他一眼。 美瞳小年轻:“……” 得,又是没想好! 明相照道:“管理员不让咱们轻易改变剧情,或许只是吓吓咱们。事在人为,任何细小的差错都能造成结果的天翻地覆。大家只要尽力避免自己独处,只要大家时时刻刻聚在一起,无论是凶手还是鬼魂,都无法轻易下手了。” 明相照可是玩过三关的老玩家了,除了那个一问三不知的垃圾原著作者,明相照可算是大家最能依靠的老大哥了。听了前辈这话,众人觉得有理,隐隐松了口气。 江岸雪薄唇轻抿,当场泼了桶冷水下去:“如果不按照剧情去做,团灭了怎么办?假设原著中要求我此时要上楼,我偏不上去,那会不会立即自爆,惨死当下?” 众人狠狠一怔,阴诡的寒意顺着头骨滑到尾椎,遍体生寒。 罗伯特咽了口唾沫:“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谁也不想去当小白鼠做实验吧?” 明相照站起身,喂了一大碗鸡汤:“大家别慌,只要齐心协力,可以共渡难关的。” 詹姆斯烦躁的抓着头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这些上册完结都没死的人当然高枕无忧了!” 妻子露比胆颤的往詹姆斯身边凑凑:“那个,第一个死的人是谁呀?” 由英镑堆满的房间,在无数钞票底下埋着一个早已冷掉的尸体。惊魂三日,致命晚宴,从那一刻开始! 回想起那个心惊肉跳的镜头,众人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楼梯之上——赌徒,阿诺德。 楼渡:“是我。” 第14章 致命晚宴 江岸雪心下一颤。 众人的神色各异,看着楼渡的眼神相当复杂。 在这局游戏里,最能仰仗的就是老玩家明相照,和原作者楼渡了。前者太圣母,但这也是优点,后者太垃圾,问啥啥不知道。 但当然了,楼渡到底是原著,读者视觉和作家视觉不同,他有很多隐藏支线不曾透露,例如厨子杰克的秘密,安德莉亚的真身,主办人的假死,为哥哥报仇是什么意思。 跟着楼渡最安全,可偏偏楼渡点背,抽到了第一个死亡的角色。 就在这时,一个女仆走了出来。 “各位尊敬的客人,欢迎来到克里斯先生的私人度假别墅,我是侍候各位衣食起居的女佣,我名叫艾拉。” 众人顿时提高警惕,将女仆艾拉从头发到脚趾彻彻底底的扫视一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会是变态杀人医生安德莉亚吗? 空气凝固了,偌大的欧式别墅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窗外鹅毛大雪纷飞,咆哮寒风抽打着窗户,发出宛如野兽般嘶哑的轰鸣。 艾拉浅笑着站在那里,一语不发。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江岸雪突然上前一步,眉宇间尽显傲慢之色:“我一路从布莱顿来到这破山头,舟车劳顿,累的腰酸背痛,废话少说,赶紧带我去见克里斯先生。” 在楼梯中央站着的楼渡阔步走下,面色不善的道:“克里斯先生什么意思?怎么邀请了这么多人?”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江岸雪和楼渡说的正是书里角色的台词! 一直呈现待机状态的艾拉果然接话道:“亲爱的阿诺德先生,亲爱的凯尔先生,两位不要急,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 艾拉侧身退让,朝东侧的会客厅指引:“请。” 美瞳小年轻咬牙切齿:“操!” 这尼玛是在拍电影吗? 众人只好按照剧情前往会客厅,自然不会找到主办人克里斯。又跟着女仆去了主人家的书房,总算找到了那个开枪自尽的克里斯。 NPC当场吓瘫,大叫着“克里斯先生”一顿狂哭。 众人即使心情复杂也不得不配合着演戏,扮演索菲亚的新人玩家本色出演,嘤嘤嘤的抹泪就行了。其他人该震惊的震惊,该害怕的害怕,根据书中描述说出台词:“噢~我的上帝呀!” 有死人自然免不了警察登场,美瞳小年轻的戏份立马变多。他掏出一堆办案工具,戴着皮手套在屋里兜兜转转了片刻,说出死亡时间,再根据现场的情况做出结论,就是自杀没跑了。 詹姆斯道:“天哪,这么说,克里斯先生在发出邀请函的第二天就自杀了?” “这绝不可能!”阿诺德显得相当激动,“哪有人前天邀请了客人,第二天就自杀的?乔治先生,这绝对是谋杀,绝对绝对!” 对于阿诺德的反应,众人也不奇怪。读过原著的都知道,楼渡所扮演的赌徒阿诺德性格特别糟糕,一生劣迹斑斑,好赌成性,输光了家产田地不说,还跑去借高利贷继续赌,现在巨款压身还不起钱,被四方恶霸追杀,唯恐哪天横死街头。 主办人引诱他来的条件特别简单:久闻阿诺德先生大名,今日送上拜帖,诚邀先生到我府上豪赌一局,若先生获胜,将支付您五千万英镑的赌金。 赌鬼是狗改不了吃那啥,用赌和钱诱惑,阿诺德怎么可能不来? 阿诺德急需钱用,他没想到主办人会一口气邀请九个人赴宴,这就意味着五千万英镑不全是自己的。阿诺德自私,贪婪,所以对每个人都恶意满满。 按照作案动机来看,阿诺德有理由将其他八人团灭,偏偏他是第一个死的。当然,就冲他逮谁咬谁的疯狂劲儿,树敌不少,谁都有动机杀他。 时间一晃,一整个下午过去了。 明相照根据剧情,被女仆艾拉引领着去厨房准备晚饭。 原著中描述的自然是丰富的西餐。然而,明相照是正宗的东北小伙,等到晚宴开始,一桌子东北菜,什么锅包肉、小鸡炖榛蘑、溜肉段、地三鲜、酱骨架。 虽然蜜汁尴尬,但色香味俱全,鲜香四溢,看得人胃口大开。 在哥德式建筑风格的别墅里,吃猪肉粉条大乱炖,违和感惨不忍睹。 明相照没有按照剧情规定做西餐,他也活蹦乱跳的没有死,可见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细节可以随意违背。 众人纷纷动筷,看似镇定的外表下,却难以掩饰忐忑不安的心。 楼渡说了,主办人是假死的。 大家为了保险起见,分别去检查了克里斯的尸身,确实是死了。 这就意味着一点,开枪自杀的“克里斯”是假的,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那么真的在哪里? 隐藏在暗处偷窥大家吗? “或许是隐藏在大家之中。”江岸雪环视众人,淡淡道,“既然安德莉亚可以杀了女仆伪装成她,那么真正的克里斯也可以假装成受邀宾客来到别墅,混在大家中间。”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露比惊道:“这么说,咱们之中有个玩家是双重身份?既是克里斯也是某人?” 乔治摸着下巴道:“这一切都是主办人策划的,人物的死应该都是主办人暗中所为,也就是说,只要找出主办人解决掉,咱们就都安全了!” “还有安德莉亚!”索菲亚可没忘了那个变态杀人狂。 明相照一边嚼着锅包肉一边问:“楼先生,关于主办人的假死,你当初有什么构思吗?比如,是不是江先生所想的那样?真正的主办人伪装成了受邀宾客。” “确实这么想过。”楼渡对那盘炸酱面特别感兴趣,吃了一盘又拿了一盘,“我想过很多,比如江岸雪说的那样,或者主办人本身双重人格,连自己是幕后黑手都不知道。如果是这种,只能等着那人被管理员提醒身份,再露出马脚,咱们才能发现了。” 明相照心如死灰:“……” 楼渡缓缓放下碗筷,眸色渐深:“还有一种,主办人不是人。” 众人浑身一颤! 惊悚恐怖小说,出现冤魂恶鬼什么的太正常了!黄泉游戏极大可能选择楼渡这条线进行游戏! 如果是这样,那又变成了人鬼斗,生存的希望渺茫。 晚饭过后,众人陆续上楼。这段时间属于剧情空白期,玩家可以在保持剧情不变的前提下自由行动。 虽然有诸多忌讳,但众人还是不得不按照原著中所写,分别进入自己的房间。 走上楼梯,客房总共分为两个区域,东侧和西侧。东侧四间,西侧四间。彼此都有一个公用的小客厅。 九个人八间房,詹姆斯和露比既然是夫妻,当然要住在一间。哪怕俩玩家根本不认识,哪怕其中一间属于安德莉亚的房间空着,但谁也不敢轻易违背规矩,生怕触犯死亡禁忌。 晚十点的钟声敲响,惨淡的月光渗透窗幔,洒在朱红色的地毯上,反射着森然惨白的光芒。 江岸雪走下一楼,在宽敞的客厅里转了一圈。他坐下柔软的沙发,望着雕花的天花板。 “你怎么在这里?”突然传来的询问让江岸雪楞了一下,他侧目投去余光,正是阔步下楼的楼渡。 楼渡瞥了江岸雪一眼:“不老实在房间里睡觉,不怕触犯死亡禁忌吗?嫌活得太长?” 这种疑似“关心”的话语从楼渡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味十足。江岸雪当仁不让的怼回去:“反正第一个死的人又不是我。” 楼渡走到江岸雪对面,抬屁股坐在茶几上,将文明棍放在一旁。 昏暗的客厅里,俩人四目相对,却看不太清彼此的面容和神色,只能从语气中分析对方的情绪。 楼渡说:“我有大纲。” “我就知道。”江岸雪并不意外,他斜靠在沙发背上,说,“写爱情小说也就罢了,这种悬疑惊悚作品,讲究一环套一环,寻求紧张和刺激,以及真相解谜那一刻的满足感。如果你没有大纲,剧情很容易出现bug。” 江岸雪深深看着楼渡:“既然有大纲,为什么要撒谎?” 楼渡的嗓音低沉:“坐在你面前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 江岸雪大开眼界:“真看不出来,你警惕性这么强。不过,就算你说了全部剧情也没什么关系吧?大纲在你脑子里,难道黄泉游戏钻到你脑子里抄袭吗?” 楼渡抿了抿唇:“是手稿。” 江岸雪脸色微变。 楼渡扯出讽刺的笑意:“就算是脑子里,难道黄泉游戏就不能剽窃吗?它的能力之大,扭转生死,掌控阴阳,你我有目共睹。” 江岸雪无话可说。 在黄泉游戏眼里,他们只不过是芸芸众生最微不足道的蝼蚁,供人家一乐的玩具而已。 “干嘛告诉我?”江岸雪抬起眼帘,莹白的面容上一片冷傲孤清,“你就不怕我知道了所有剧情,做出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你堤防这个堤防那个,就不怕我是“鬼”么?” “你不同。”楼渡郑重其事的说出这三个字,让江岸雪不由得也跟着正色起来。 “随便你怎么折腾,是炸了地还是捅了天都无所谓,只要你活着,我死了也没关系。”楼渡的眸色突转幽深,语气轻的如同一片落羽,“谁让咱俩是灵魂绑定的搭档呢!” 江岸雪冷笑一声:“只要一方生存,两人均可通关。躺赢是吧?” 楼渡:“要不你去死,我帮你赢?” 江岸雪嘴角一抽:“您真的太客气了阿诺德先生。” 楼渡不再闹了,他正色起来,摘下平光镜细细擦拭,一边说道:“听好了,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 江岸雪翘起二郎腿:“洗耳恭听。” 第15章 致命晚宴 楼渡说:“主办人根据每个人的弱点和需求,邀请他们到别墅聚会。我是赌局和金钱,你是歌剧主角的资格。” 江岸雪顺着他的话:“明相照是纯粹拿钱干活,乔治是警察,他为人固执,死脑筋,不允许自己的警察生涯有任何未解悬案,有个追了两年的逃犯一直没有落网,主办人就以此吸引他,说自己有逃犯的线索。” 楼渡愣了一愣,诧异道:“你看过我的书?” “……就这一本。”江岸雪不知为何有点慌乱,“实在闲得慌,无聊翻翻。” 楼渡重新戴上眼镜,说:“詹姆斯是个富商,他和妻子露比很恩爱,俩人育有一子,被人贩子拐跑了,主办人声称有孩子的线索,引诱他们来。罗伯特是为了寻找初恋情人,索菲亚是为了追查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至于安德莉亚,是主办人将她多年的犯罪证据收集起来一并送给她,她怕自己暴露,迫于主办人的威胁,不得不来别墅。” “现在说下几个人物的死亡真相。”楼渡双臂环胸,语气缓慢,咬字清晰,“安德莉亚杀了乔治,因为她以为乔治是来逮捕自己的。乔治杀了罗伯特,因为罗伯特犯罪了。罗伯特杀了詹姆斯和露比夫妻二人,因为他们俩杀了人贩子索菲亚,索菲亚正是罗伯特寻找的初恋情人。而索菲亚杀死了我,因为我杀了追债的人,正是索菲亚的爸妈。” 江岸雪:“……” 所谓的连环凶杀案,其实就是我杀你你杀他他再杀她? 江岸雪在短短两秒钟理清了这层乍一听无比复杂的关系。 变态杀人医生安德莉亚→警察乔治→找初恋的罗伯特→找孩子的夫妻俩→为父母报仇的索菲亚→赌徒阿诺德 你是警察你要逮捕我→你犯罪了所以我击毙你→你杀了我真爱初恋→你拐跑我孩子→你杀了我爸妈→我有罪我该死。 楼渡再补充道:“凯尔撞见安德莉亚的杀人过程,俩人厮打在一起,凯尔出于自卫杀了安德莉亚。” 江岸雪道:“还剩下厨子杰克,凯尔,还有假死的主办人。” 楼渡:“我说过,主办人的目的是为了给哥哥报仇。”江岸雪:“这九个看似毫无联系的人,肯定认识吧?他们曾经共同参与过一件事,导致了主办人哥哥的死,又或者是间接性无意间害死的?” 楼渡站了起来,下意识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嗯,不过详细的我没有想好,还有主办人存在的方式,是隐藏在九个人之中还是变成鬼,仅剩的三个人要如何做最后的决斗,这些有待考量,所以我迟迟没有动笔写下册。” 江岸雪噗嗤一笑:“九个人不仅认识,还环环相扣,又是杀了人爸妈又是偷了人孩子的,太扯了吧?” 楼渡冷漠脸:“无巧不成书。” 江岸雪无力吐槽:“甘拜下风。” 楼渡嘴唇颤抖了一下,他捡起文明棍,走近江岸雪两步:“十点钟,焦躁的阿诺德离开了房间,他下到一楼客厅来回渡步,克里斯先生死了不要紧,重点是那五千万英镑,只要寻到英镑,他不仅可以一口气还清赌债,还有了本金,可以再去大赚一笔。” 江岸雪眉间一跳:“你在背书?” 楼渡:“看来小少爷把我的书反复研读过啊,小小的桥段记得这么清楚。” 江岸雪白他一眼:“只看过一遍,我记性好。” 楼渡俯身,居高临下的把江岸雪锁在沙发里,眼底涌动着复杂的光泽:“阿诺德死前来过一楼客厅,小少爷,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给我当小白鼠吗?” 江岸雪清亮透彻的眼眸一闭:“你想多了。” “是么?” “少自作多情。” “哦。”楼渡一贯高冷的脸色莫名有些呆萌,他正要起身,冷不防江岸雪突然伸手在他脑门弹了一下。 结结实实的脑瓜崩! 火辣辣的疼。 楼渡莫名其妙的捂住脑门:“干什么?” 江岸雪笑的神清气爽:“你欠我的。” 楼渡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都特么十多年前的破事了江岸雪这混蛋居然还记得!? 说起来为什么自己也记得啊? 在楼渡和江岸雪上小学的时候,他们俩是邻居,彼此父母十分投缘,经常聚在一块唠嗑说家常。妈妈们之间可以攀比的无非是老公和孩子,望子成龙之心人人皆有,其教育方针喜闻乐见的以贬低为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三句话不离“你看人家小渡/岸雪XXX……” 说白了,江岸雪和楼渡彼此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不管江岸雪如何优秀如何表现,江妈妈永远都是一句:“你看人家小渡,全京州的作文比赛一等奖!你看看你写的字,狗爬的都比你好看!” 不管楼渡如何努力如何奋起,楼妈妈永远就是一句:“你看人家岸雪,全市数学竞赛冠军!你瞅瞅你这猪脑子,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偏偏俩人都是个不服输的倔驴,疯狂恶补不擅长的领域,方方面面做到完美,管它语文数学还是体育,学学学补补补! 亏得俩人不是同校,不然非得掐起来不可。 明里针锋相对,暗里互相较劲。 说到底,俩人本是无仇无怨,奈何……就不该当邻居! 每天上学比谁走得快,因为眼不见心不烦。每天放学家门口约架,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良好美德,他们互相出题,各种稀奇古怪的脑筋急转弯,谁输了谁画鬼脸,弹脑瓜崩。 就这样互相伤害了足足两年,最终的结果以江岸雪搬家告终。 记得那天下着初雪,冰箱衣柜都被搬到载货汽车上,江岸雪就蹲在卡车内侧,望着下方回答错误的楼渡,他笑的特别开心。 温柔,暖和,瑞雪纷飞,他宛如一株青莲绽放,清澈纯净,不沾染丝毫污垢。 明媚的阳光挥洒下,映的白雪熠熠生辉。 那一瞬间,楼渡觉得这小家伙非但没那么讨厌,反而有点顺眼。 就在江岸雪准备弹脑瓜崩的时候,车子开动了。他晃了一下,目不斜视的望着越来越远的楼渡。 死对头总算滚蛋了!楼渡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鬼使神差的迈步追了上去,一路追着货车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看不见货车为止。 他欠江岸雪一个脑瓜崩。 童年玩伴,水火不容的死敌,再度相见本以为会是温情叙旧,谁能想到……爱上一个人,又成了不死不休的情敌! 豁然想起往事,楼渡有些彷徨,心底更是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说不出个酸甜苦辣咸,只是再看向江岸雪之时,感觉心里有点暖。 这个念头一出来,楼渡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欲盖弥彰的干咳一声,再度冷起脸色:“回屋睡觉去,夜里甭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理会。” 楼渡比江岸雪大两岁,小的时候他就以高两年级学长的身份对江岸雪颐指气使,现在又以“公司老总上流精英”对江岸雪吆五喝六。 江岸雪气不打一处来,摸出怀表看了眼,冷哼道:“提前祝你忌日快乐!” 目送着江岸雪上楼,夜晚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狂风卷着怒雪,暴躁的拍打着门窗,无尽的黑夜蚕食着万物,嗜血的猛兽蛰伏在黑暗深处,它紧盯着猎物,只待时机成熟,猛扑上去将猎物撕裂扯烂,饮血嚼肉啃食筋骨。 楼渡依照书里的剧情,阔步上楼,转弯进了西侧公用小客厅,看了眼房门紧闭的索菲亚的客房。 按照原著来说,杀死阿诺德的是索菲亚。如果游戏给索菲亚的任务就是杀死自己,那不管索菲亚是娇滴滴的新人还是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只要她想活下去,非得动手杀人不可。 而楼渡为了确保自己活下去,也必须先杀了索菲亚。 这也是楼渡不想将剧情大纲告知众人的原因,如果大家知道了这层杀与被杀的关系链,很可能为求自保,在这个被暴风雪环绕的别墅里展开大逃杀。 自相残杀导致团灭,那可真是称了黄泉游戏的心意了。 阿诺德的死亡时间是晚12点到1点之间,眼见时辰分分秒秒的过去,等到0点50分也不见凶手来索命,楼渡在自己房间渡了个来回。 反正他是第一个要死的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果断推开门走到外面,也不管什么触犯死亡禁忌了,手里端着烛台,望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 一个女仆从楼梯口上来,快步走向了东侧客厅。 艾拉? 楼渡小心的跟进两步。 难道是安德莉亚? 楼渡屏住呼吸跟了上去,他吹熄蜡烛,借着那点惨淡光线,偷偷的看向女仆。 女仆站在东侧的公用客厅,她左右环视,似乎在找着什么。最后,她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间房,一步一步朝那走去。 那好像是江岸雪的房间? 短短两秒,楼渡的脑子噼里啪啦的炸开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去江岸雪的房间?为什么没有人或者鬼来杀身为阿诺德的自己? 楼渡情急之下仔细一看,惨白的月光穿透云层,凄凄凉凉的洒在女仆的身上。 楼渡心口一震! 她没有影子!! 糟糕,难道—— * 江岸雪并没有回房间,他来到西侧小客厅,正好碰上开门出屋的索菲亚。 俩人四目相撞,江岸雪眸光低沉,眉宇间闪过一道阴气。索菲亚脸色一变,险些惊叫出声,“江先生”三个字在嘴边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唯恐自己的称呼错误触犯死亡禁忌。 “凯尔先生。”索菲亚哆哆嗦嗦的道,“我还以为是鬼呢,吓死我了。” 江岸雪面不改色道:“索菲亚女士,有空聊聊吗?” 江岸雪的外表太具有杀伤力,眉目如画,面若美玉,唇色如丹,嗓音清越,谈吐间暖如温泉之水。 这样温润谦和的美男子,一看就是豺狼虎豹的反义词,妥妥的好人! 索菲亚放下戒心,左右看看见没人,竟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邀请道:“里面坐吧。” 第16章 致命晚宴 索菲亚将提灯放在桌上,打开室内电灯,倒了红茶给江岸雪,拘谨的坐在床边搓着手指。 “那个,凯尔先生……” 江岸雪轻抿一口红茶,道:“你不用怕,现在是剧情空白期,不用担心“穿帮”等问题。” 小说之中,时间线并不可能面面俱到,切换镜头的时候便会造成时间差,还有书里经常用到的“第二天”,“翌日”,“到了晚上”等等这样的时间切换。而在这之间便是剧情空白期。 索菲亚后知后觉,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一脸崇拜:“江先生你真厉害,你不仅不怕,还有余力去做分析。” 江岸雪可没理会索菲亚的尬吹,他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你刚才要出门吗?” “不是不是。”索菲亚摇头否认,端着红茶的手止不住的发颤,她深吸口气,抬头迎上江岸雪平逸的视线,说,“我是要出门,我想去找江先生来着。” 江岸雪轻笑一声:“找我做什么?” 索菲亚眼圈红了:“除了安德莉亚,只有露比和我是女人,露比好歹有詹姆斯保护,只有我孤孤单单一个人。而且我还是新人玩家,根本没人愿意带我,当我是累赘。” 索菲亚说着说着就哭了,抽泣的抹着眼泪。 江岸雪内心毫无波动,脸上却满是同情之色:“那你应该去找明相照,他很照顾你不是吗?” 索菲亚吸着鼻子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跟江先生都是京州人。” 江岸雪:“所以你来寻求我的帮助?” “江先生聪明睿智,思维缜密。”索菲亚眨着又红又肿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江岸雪,“我很崇拜你。” 呵呵。 难道不是因为“凯尔”是活到最后的人,跟着这个“疑似主角”在一起行动最为安全吗? 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看着白白净净干干瘦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跟身强体壮的楼渡以及高个健猛的明相照比,如果自己有什么阴谋诡计,身为女人的索菲亚最有可能脱逃或者反抗吗? 少玩小白花嘤嘤嘤那套! 江岸雪心底一凉,可能这么想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早已习惯了以恶意揣度人心。 更何况按照剧情,阿诺德是索菲亚杀的。 他特意找索菲亚闲聊天,拖住索菲亚,不知道能不能改变阿诺德死亡的结局。这样阻扰剧情合理发展,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意外。 管他呢!江岸雪看着怀表,走一步看一步。 索菲亚见江岸雪出奇的冷静,他不该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至少在索菲亚的第一印象里,江岸雪温柔如水,多情心软,正是那种影视剧里中央空调属性的男二号! 索菲亚有些急了,想自己会惨死在游戏里坠入十八地狱饱受煎熬,她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身体一软,瘫坐在江岸雪面前哀求道:“江先生,求你帮帮我吧,我不想死!我听乔治说过了,第一个死的人是阿诺德,第二个就是我呀,我不想死,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一个新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一上来就让他们玩生死极限的杀戮游戏,确实残忍了些。他们第一反应是寻求老玩家的庇护,这也是人之常情。 江岸雪把哭哭啼啼的索菲亚扶起来,温声说道:“楼渡的计划是凯尔活到最后,但黄泉游戏可不会真的按照楼渡的想法进行下去,没准第一个死的不是楼渡而是我呢?与其依附别人,不如靠自己活下去。如果我运气好没那么快死,我会帮你的,如果我流年不利死翘翘了,那就只能你自己加油了。” 江岸雪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会帮你,但你别太依赖我,彼此自力更生,自求多福吧! 既不热情也不冷漠,给人感觉很温暖,可心里总是不踏实,毛骨悚然,冰冰凉凉的。 索菲亚抽抽搭搭的,甭管江岸雪到底是个什么人,好歹人家是答应了。 “谢谢你,我,我叫唐如,是个白领。” 唐如胡乱抹干净眼泪,她长的普通,气质却很出众,尤其是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特别的我见犹怜。 她提着邋邋遢遢的蛋糕裙,眼泪吧差的看着江岸雪,弱弱的道:“你,你能不能陪陪我,我不敢一个人睡觉。” 生怕守护神不答应,唐如还赶紧补充道:“我睡沙发就行,您睡床上。” 江岸雪又倒了杯红茶提神:“你睡吧,我不困。” 可能是精神太紧绷了,有点失眠。 唐如也没再谦让,她合衣躺在床边,问道:“江先生,别墅里总共三个女仆,哪个会是安德莉亚?今天见到的那个艾拉是不是?对了,就是艾拉,艾拉就是安德莉亚!” 江岸雪心不在焉:“嗯?” 唐如很是激动,坐起来道:“这本小说的背景是维多利亚时期,书里的人物都是欧洲人,可咱们玩家都是亚洲人,是中国人呀!所以今天见到的艾拉绝对是玩家,她故意装成女仆,假扮NPC!” 江岸雪听这话就笑了:“安德莉亚的身份在《致命晚宴》里可是个小高潮点,那么轻易就被认出来,游戏创造者不要面子吗?” 唐如还不死心:“可是……” 江岸雪:“你放心,等明天见到另外两个女仆,她们绝对是龙的传人。” “好吧。”唐如斗志昂扬的肩膀垮了下去,有些灰心的叹了口气,“我果然帮不上什么忙。” 江岸雪单手支颐,靠在沙发上说道:“你性子沉稳,有品位,追求高端的生活,华丽的装扮,追求完美,眼里容不得一点瑕疵。可你的手包里却珍藏着一枚又破又旧的戒指,拿到市面上去卖,一百块都不值。” 唐如蒙了:“啊?” 江岸雪:“我是说索菲亚。” “哦。”唐如恍然大悟,连忙翻出那枚戒指给江岸雪看,“确实有这个,是书里写的吗?” 这戒指无疑是定情信物,是罗伯特送给索菲亚的。罗伯特以戒指认出索菲亚的身份,可见俩人当年的年纪都不大。 江岸雪问:“你扮演索菲亚,管理员应该给过你人物信息吧?” “只是表面上的,特模糊。”唐如说,“我只知道索菲亚是个女老师,特能臭美,吹毛求疵。她来这里的目的是给双亲报仇,对了,索菲亚的爸妈不是亲生的,她是被人贩子卖给养父母的。” 江岸雪心中一沉。 看似平淡无奇的线索,或许有它存在的价值。 索菲亚既是老师,也是贩卖詹姆斯和露比孩子的人贩子。 自己是被卖的,所以也要卖别人的孩子? 索菲亚的养父母是追债人,混的黑道,所以这孩子近墨者黑,暗地里干人口买卖的勾当? 江岸雪凝神沉思。突然,一道稚嫩甜美的萝莉音在他脑中炸响—— 【玩家江岸雪,您的搭档遭遇攻击,性命垂危,您可以选择营救,和搭档生死与共,携手并进;也可以选择放弃,若您游戏胜利,搭档可复活,若您胜利并选择放弃复活搭档,您可获得三倍奖励。】 江岸雪心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弹跳起来! 与此同时,“啊!——”的一声尖叫响彻别墅,撕裂无边无尽的黑暗。 唐如只觉毛骨悚然,一颗心差点没吓停了:“江先生,咱们怎么……江先生??” 江岸雪早在尖叫声响起的同时冲出了房间。 众人纷纷推开门探出头,原本死寂的别墅乱成一团。 明相照:“怎么回事?” 詹姆斯:“是谁在惨叫?” 露比:“江岸雪,你这么急着去哪儿?” 提灯躺在地上,光线忽明忽暗,映出乔治惨白的脸。 江岸雪狂奔到楼渡房间门口:“阿诺德怎么了?” 乔治瘫在地上,那双幽绿的眼睛瞪得凸大,他颤抖的伸手指着屋内:“他他他,死,死了……” 江岸雪闯了进去。 满满一屋子的英镑,纸币乱飞乱扬着,便士硬币胡乱堆成一座小山,而在这些金钱底下埋着一个人。 他的腰上,腿上,胳膊上,都有不同的刀痕,鲜血淋漓,溅的屋内到处都是。他身上没有致命刀伤,但脑袋后不知磕到了哪里,鲜血外涌,在他身下凝聚成一片血泊。 “楼渡!” 江岸雪扑过去将楼渡抱起,掌心沾到楼渡温热的鲜血,不过短短瞬间,血液凉了,凝固了,黏在手上干干涩涩。 楼渡艰难的掀开眼皮,在这种状态下他根本看不清眼前人是谁,他的听觉甚至消失了,一切声音和感触都变得遥不可及。可能是错觉,他觉得这个怀抱格外温暖,暖和的非同寻常,暖和的心惊胆跳。 本能的放松,本能的信任,在刺鼻的血腥味中寻到一股独特的气息。可能真的是濒死之时生出的可笑幻觉,他觉得这气息无比熟悉,无比安心。 果然是那个死对头兼情敌。 “影……”楼渡挣扎着伸手抓紧江岸雪的肩膀,“影,子。” 江岸雪一愣:“什么?” “影,子,反……”楼渡闭上眼睛,手垂了下去。 第17章 致命晚宴 众人紧随其后撵上来,看见眼前的一切,全都傻眼了。 和书里描述的一模一样,赌徒阿诺德死在了装满英镑的房间里,他的鲜血染红了他追求的英镑。 “江岸雪。”明相照蹲在江岸雪身旁,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和魂不守舍的神色,一时难以启齿。 江岸雪回看他一眼,解释道:“他是我搭档。” 明相照恍然大悟,他无奈叹气,安慰着拍了拍江岸雪的肩膀:“节哀顺变。” “你说什么呢?”江岸雪冷静的吓人,他将楼渡放平,找到楼渡头部伤口的位置,按压止血。 “他还没死呢!” 明相照愣了愣,伸出手指放到楼渡的鼻下,虽然很微弱,但到底是喘气的。 露比知道现在不是泼冷水的时候,但她还是要江岸雪做个心理准备:“血虽然止住了,可他的身体状况咱们不知道,颅内是否出血,还有他的内脏是否完好?但凡有一处损伤,就咱这条件根本救不了他。” 詹姆斯扶额道:“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明相照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不是有个医生吗?那个叫安德莉亚的,别管什么游戏不游戏的了,赶紧救人啊!” “那只是个人物设定。”江岸雪提醒明相照,“你的设定可是英格兰名厨,做的一手好西餐。” 明相照想起他那一桌气势磅礴的东北菜,老脸一红。 江岸雪把楼渡抱上床,明相照赶紧去帮忙。 “大家的目的就是找到主办人和安德莉亚,她就算是为了自保,也不可能轻易现身。”江岸雪给楼渡盖好被子,露比说的是事实,如果楼渡体内有暗伤,那真的只有等死的份了。 还有,楼渡临危之际说出的那三个字,影子,反,是什么意思? 美瞳小年轻抹了把冷汗,哆哆嗦嗦的站起身道:“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失礼,但是,书中剧情阿诺德可是死了的,为什么楼渡他……” “警官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吓人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你快看看啊!”明相照突然打断美瞳小年轻的话,众人都对这画风突变猝不及防,美瞳小年轻也懵了一下,正要问,明相照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朝后看。 美瞳小年轻下意识回头,原来是女仆NPC们上来了。 求生欲满满的乔治警官立马进入状态,斗着胆子阔步进屋,对犯案现场随便搜搜,说着中规中矩的台词:“这里是犯罪现场,是我的领域,你们这些闲杂人等都出去,我待会儿要挨个询问你们的不在场证明!” 江岸雪最后一个离开房间,明相照特意在走廊等他,见他出来,忙跟上去道:“有NPC在的时候要演戏,不然会触发死亡禁忌。” 江岸雪看向他。 明相照解释道:“按理说,咱们发现阿诺德“尸体”的时候,不是剧情空白期,反而是剧情的高潮点。可是那时候你喊了楼渡,而且咱俩也说了“搭档”这种不符合剧情的穿帮台词。但是你我都没事,也就是说,除了有NPC在场之外,咱们可以随便说话。” 江岸雪平淡的“嗯”了一声。 明相照大吃一惊:“原来你知道啊!我还想着你当时喊楼渡名字实在太冒险了,不过,他既然是你搭档,你一时情绪失控,可以理解。” “在我喊楼渡之前,露比先喊了我的名字。”江岸雪容色浅淡,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江岸雪,你这么急着去哪儿?” 明相照打了个寒颤:“在那种情况下,你居然注意到这个……” 应该说,搭档生死不明,他却有余心注意这些,是薄情寡义吗? 这么想可能有些……圣母婊。应该说江岸雪不是感情派,而是理智派,他保持冷静,时刻警醒,并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乱了心神。 虽然可能显得冷血自私,但在这种游戏里却是最实用,最能保命的。 烛光照映,江岸雪清冽的眼底泛着粼粼波光:“NPC就像观众,有他们在的时候,咱们要配合剧情和角色去演戏——你在发现这个之后,第一时间告诉所有人了吧?” “是的。”明相照诚恳的点头,“这是生存秘诀,自然要告诉大家。” 江岸雪微微怔鄂:“你始终这么无私奉献?” 明相照笑着摇摇头:“善待他人,他人也会帮助你的。” 江岸雪冷漠道:“这种心灵鸡汤不适合在黄泉游戏里灌输。” 明相照坦然道:“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一时的自私自利只是逼不得已,人心都是肉做的。” 天真。 江岸雪:“在游戏里积极表现,通关之后会获得积分,一个积分等于生世界的一万块钱。这么大的诱惑摆着,人为了财富名利什么事儿干不出来?黄泉游戏最能考验人性,而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 “江先生,你不是只经历过一局游戏吗?为何这样偏激?”明相照搞不懂了,“难道你被人出卖……” “有感而发。”江岸雪阔步下楼,走到一楼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我有个朋友是刑警,还有个朋友是记者,这种事见多了。” 明相照叹气,语重心长的望着江岸雪:“你不要这样,要相信世界充满爱,人终究是感情动物,是有良心的。虽然有些人道德败坏,嗜杀成性,但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江岸雪:“……” 简直话不投机半句多! 行吧,送人玫瑰,手留余香,这也是明相照的生存方式。 “我一直在睡觉,没听见任何动静。”詹姆斯翘着二郎腿,将目中无人的富豪演绎的淋漓尽致。 温柔贤惠的妻子露比坐在她身旁,生涩的开口说:“我,我也是。” 罗伯特手中捧着圣经,一脸正派的说:“我在房间祷告主,心无旁骛,什么也没听见。” 唐如弱弱道:“我和凯尔先生在一起。” 江岸雪点头表示承认。 众人纷纷侧目,实在搞不懂这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在一块是要干嘛? “我在研究明天的早餐。”明相照一脸为难的说,“是做培根火腿三明治好呢,还是做豆浆油条小笼包呢?” 美瞳小年轻皱眉:“现在死人了,杰克先生还有心思研究吃喝,严肃一点!” 明相照根据人设,无所谓的笑笑。 “也就是说,没有确切不在场证明和证人的,是罗伯特先生和杰克先生。” 罗伯特听这话就急了:“不对,还有詹姆斯和露比。他们俩人是夫妻,他们的人证不算数。” 唐如尽全力摆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女王范儿,磕磕碰碰的说:“还,还有,乔治先生您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美瞳小年轻将轻度暴躁症演绎的恰到好处:“我可是警察!我不会杀人,你不要胡说八道污蔑我!” 美瞳小年轻趁此机会朝艾拉嚷嚷道:“把别墅里干活的人都叫过来,现在发生命案,除了我以外谁也脱不了干系!” 艾拉被“狮子吼”吓坏了,哆哆嗦嗦的跑去厨房叫人。大概半分钟左右,包括艾拉在内总共三个女仆出现了。 她们有两个人是NPC,而那个变态杀人狂医生,就在她们之中! 第18章 致命晚宴 三个女仆,清一色的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她们的相貌并不算出色,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排,是那种一打眼看上去绝不会留有印象的大众脸。 “我叫罗宾。” “我叫凯瑟琳。” 乔治问:“昨天中午那会儿怎么没看见你们?” 罗宾露出温和的微笑,解释说:“我们三个分摊24小时,我的工作时间是晚12点到次日早八点,艾拉是早八点到下午四点,凯瑟琳是下午四点到晚上12点,所以尊贵的客人们,昨天中午并未看见我们。” 江岸雪皱眉沉思,安德莉亚伪装成女仆,女仆又是NPC,在NPC面前不能穿帮,这就有点难了。 就算他们怀疑其中一人是安德莉亚,也无法冒险去试。如果猜错了,直接说出有关“黄泉游戏”的关键词,很可能触发死亡禁忌原地爆炸。 还有,根据剧情,杀死阿诺德的是索菲亚,可自己整晚都跟索菲亚在一起,她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而且,楼渡的身手江岸雪是见识过的,甭说娇娇滴滴的索菲亚了,就算是专业的散打高手也不一定赢得过楼渡。别看楼渡是小说家,斯斯文文的墨客,其实他特别能打,曾获得过全国俱乐部联合举办的格斗冠军。 就算放在世界职业赛上,他也绝对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 能把楼渡伤成这样的……难道又是超自然的鬼魂吗? 江岸雪在为楼渡止血的时候,仔细检查过他身上的刀痕,切口平整,干净利索,一看就是专业人士。 医生,法医,或者是杀猪的。 是人还是鬼?这些玩家里面除了披着医生人设的安德莉亚,还有潜在的玩刀的行家吗? 对了,厨师也是玩刀的! 江岸雪浑身一颤,猛地看向明相照。 明相照正好在看江岸雪,俩人的视线相撞,却没有掀起丝毫风吹草动。因为明相照的眼神毫无杀伤力,软的像一团棉花,踩不烂,揉不碎。 如果他不是个伪装高手心机boy,那他就真的是个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好好先生。 短暂而没有营养的会议结束了,江岸雪走上二楼,橙红的灯光映出他脚下方寸的天地,黑色的影子躺在地上,随着江岸雪的动作摆出相同的姿势。 影子,反。 影子反了? “江先生。”唐如声音哽咽,眼泪吧差的站在江岸雪面前,“我我我,我会死吗?” “别担心,阿诺德不是还活着吗?可见剧情是可以改变的。”江岸雪说着,低头看了眼被唐如踩在脚下的影子。 方才大家都聚在一楼会客厅,江岸雪趁机看了所有人的影子。 大家的影子都在。 没有影子便不是人,而是鬼。楼渡是想告诉他,在这个复古阴森的别墅里藏有鬼魂吗?你杀我我杀他他再杀她的戏码被改编了,改编成鬼魂杀人? 唐如把眼泪往肚里咽,强作坚强:“现在要去哪儿?” 江岸雪走进西侧的小客厅:“我去看楼渡。不管怎样,得先知道杀他的凶手是谁。” “嗯。”唐如紧跟其后。 推开房间门,楼渡依旧躺在床上,他面无血色,呼吸微弱。 唐如迈过满地的英镑和血迹,胆战心惊道:“楼先生遍体鳞伤,还撞到了头,这里医疗设备不足,游戏还要求咱们生存三天。像楼先生这种情况根本等不了三天……” 江岸雪走到床边,伸手朝虚空一握,唤道:“Administrator,好运骰子。” 鹌鹑蛋大小的塑料骰子凭空出现在江岸雪手里,唐如都惊了,就见江岸雪一脸淡定的把骰子丢出去,并说道:“我说,玩家楼渡不会死。” 骰子从空中落到地上,叽里咕噜转了一圈,翻来滚去,最后停下。 吉。 很好。 江岸雪唇角微扬,大大咧咧的拍了下半死不活的楼渡:“大作家,运气不错。” 唐如:“??” 什么鬼?这就完了? 江岸雪看下腕表,此时是凌晨三点,值班的是0点——8点的罗宾。既然安德莉亚隐藏在女仆之中,就逐一击破,先找到安德莉亚。 江岸雪去到一楼厨房,果然在那里碰见为客人准备热牛奶的罗宾。 “是凯尔先生?”罗宾一手端着甜品盘,一手拿着蜂蜜罐,笑的谦和有礼,“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江岸雪若无其事的接话道:“罗宾女士辛苦了,能先给我来一杯吗,我胃不太舒服。” 罗宾忙拿热牛奶给他:“您请。” 江岸雪还没等喝,突然听墙对面传来说话声,他后退几步绕开承重墙,居然看见了厨台前和面的明相照,还有一旁帮厨的女仆凯瑟琳。 江岸雪问了句:“杰克先生在做什么?” 明相照冷不防江岸雪也在,着实吓了一跳,他将满手面粉胡乱往围裙上蹭蹭,说道:“做面包,为各位朋友准备早餐。” 江岸雪冷哼一声:“我讨厌那些干巴巴硬邦邦的东西,意大利面会不会做?” 明相照和随后跟来的唐如俱是一愣。 明相照:“凯尔先生?” 江岸雪冷着脸,骨子里一派清高得意:“我曾去意大利演过歌剧,那里的海鲜面,培根芝士都非常好吃。我还去过法国,那里的美食简直可称之为一种艺术。哼,好好的度假被弄成这样,扫兴。” 明相照:“……” 唐如:“……” 原来是在演戏啊! 明相照哭笑不得,黄泉游戏欠你一个小金人。 只不过,擅自加这段戏,就是为了刻画“凯尔”自命不凡清高狂妄的人物设定吗? 江岸雪继续施展他天衣无缝的演技,他的视线扫向凯瑟琳,当场露出要多夸张有多夸张的表情:“我的上帝呀,居然把这样圣洁美丽的天使遗留在人间!” 此话一出,凯瑟琳的表情当场凝固。 明相照鸡皮疙瘩掉一地。 凯瑟琳笑道:“凯尔先生真幽默啊!” “嚯,这里有苹果。杰克先生,借我一把刀。”江岸雪快步冲过去,又猛地转身,衣摆刮到厨台边缘的盘子。 明相照:“诶,小心。” 江岸雪全然不理会,自顾自的用小刀在红苹果上雕花,半分钟的功夫,大功告成。他笑眯眯的递给凯瑟琳,说着恶心扒拉的土味情话:“将最美的花送给更美丽的天使。” 凯瑟琳两眼放光,将盘子放回厨台上,惊喜的叫道:“哦,天哪,凯尔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 江岸雪又转而对罗宾笑着说:“罗宾女士,您一样不同凡响,听艾拉女士说,您的父亲是法国人?” 罗宾:“不对,我的父母都是英格兰人。” 江岸雪:“是么,可能是艾拉女士记错了吧?她还说罗宾女士有位青梅竹马的恋人呢!” 罗宾:“怎么会,我可是单身。” 明相照心中恍然,猛地看向持续耍宝的江岸雪。 江岸雪嬉皮笑脸的跟罗宾和凯瑟琳说些有的没的,等离开厨房走向会客厅之时,江岸雪就像人格分裂似的瞬间把那花花公子的德行丢得干干净净。他面容肃冷,一双眸子沉凉如深潭,透着叫人窒息的阴郁。 这反差实在太大,萌新唐如吃不消啊! 她哆哆嗦嗦的跟在江岸雪身后,几次想开口说话,都因为害怕又咽了回去。 直到主办人威廉的书房门外,江岸雪站住脚步,蓦然说道:“我知道谁是安德莉亚了。” “啊?”唐如大吃一惊,“是谁!?” 唐如终于意识到了:“江先生,你刚才是,故意说那些话,是为了试探她们?” 江岸雪问:“你猜出来了吗?” 唐如茫然摇头,不好意思的搔搔脸:“我很笨。” 江岸雪道:“东西掉了,人会本能的伸手去接。” 唐如立即想起刚才被江岸雪撞掉的盘子:“原来那是你故意撞掉的?” 江岸雪点头,并说:“凯瑟琳接了,而NPC不会接,它们毕竟不是真的人,只会根据管理员设定的去做,头脑无法灵活运转,像这种突发状况,它们不会有反应。” 唐如惊愕的捂住嘴巴:“凯瑟琳是安德莉亚?” “嗯。”江岸雪道,“罗宾我也试过了,我说她爸爸是法国人,说她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些都是我随口胡诌的,这些信息不符合管理员设定,所以身为NPC的罗宾有义务和责任、积极地纠正玩家的错误。” “安德莉亚是玩家,她有管理员赠与的“安德莉亚”身份信息,却没有她假扮女仆的身份信息。所以,如果罗宾是安德莉亚,她因为不知道“罗宾”的信息,所以只能顺着我的话去承认自己爸爸是法国人,自己有青梅竹马的恋人。” 唐如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江先生,你好厉害!既然凯瑟琳就是安德莉亚,那咱们得赶紧告诉明先生,他和安德莉亚在一起太危险了!” “明相照是老玩家了,连过三关游戏,这点智商还是有的。在我刚才的试探中他就发现玄机了,还愿意留在厨房和安德莉亚独处,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吧!”江岸雪握上门把手,推门走进威廉的书房。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回响着稚嫩甜美的声音: 【叮咚~】 【玩家江岸雪,您的隐藏可选任务已开启:亲手杀了真正的主办人克里斯。】 第19章 致命晚宴 稚嫩的萝莉音,特意将“亲手”二字加重了力道。 果然,钻游戏空子的报应来了。亲手的意思就是说,必须亲自动手,借刀杀人都不成! 好在是可选任务,可做可不做。 这个游戏成功通关会获得积分,积分在生世界就是钱。而完成隐藏任务会得到类似道具的东西,在游戏里可以救命,那个好运骰子就是其一。 相比积分,道具的诱惑和实用性更大。 所以玩家往往会主动积极地完成可选任务,甚至不惜展开大屠杀。 唐如身体一晃,膝盖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她脸色惨白的望着江岸雪:“我,我……”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收到可选任务提示了吧? 根据游戏的尿性,不是杀人就是放火。 江岸雪宽慰说:“可选任务,你可以不去做。” 唐如咬着嘴唇,闷闷点头。 假克里斯还趴在桌上保持死亡的姿势,虽然现在寒冬腊月,但别墅里有壁炉取暖,再加上尸体死去多日,已经开始腐烂发臭。 唐如一进来就被熏了个眼冒金星,她捂住嘴干呕几声,匆忙退到门外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捂着翻腾的胃,一脸痛苦的问江岸雪:“咱们不用去告发凯瑟琳吗?为什么要来这儿?” “我要先找主办人。”江岸雪站在书柜前胡乱翻着,“不管克里斯是隐藏在暗处还是混在玩家中间,不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咱们熬不过这三天。” 唐如点头:“嗯,你说得对。” 唐如深吸口气,憋住,鼓起勇气阔步走进书房,她用手捂住口鼻,强忍住肠胃痉挛的痛苦,看向神态自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专心在死尸身上翻翻找找的江岸雪,唐如难以置信道:“江先生,你不害怕吗?” 江岸雪抬眉:“怕什么?” “尸体啊,还有,游戏,死人什么的……”唐如说着说着,自嘲的苦笑了一声,“不愧是老玩家。” 江岸雪蹲在地上,伸手在书桌底下的死角处摸索着:“习惯就好了。” “啊?”唐如难得的机灵了一回,“你不是才进行过一轮游戏吗?怎么就习惯了?难道说,你在生世界是读医的?我看你年纪不大,是刚上大学吗?” 江岸雪整个人平躺在地上,并没有回答唐如这些没营养的问题,而是说道:“给我端个蜡烛来。” “好的。”好不容易派上用场的唐如屁颠屁颠去拿蜡烛,一边交给江岸雪,一边顺着江岸雪的视线朝座椅底下看。 果然有东西! 唐如惊奇道:“那是什么?” 方方正正的东西被黏在座椅底下,江岸雪试着把它扣下来,没掰动,只好借着烛光去看。 那是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一个类似花园的地方,主人公靠墙站着,他一半身影暴露在阳光下,一半身形隐于树荫中。他很年轻,大概十九二十岁,穿着普通的黑衬衫西装裤,外套一身白大褂。他冲着镜头微微笑着,温柔恬静,很是美好。 “这是克里斯吗?”唐如小心翼翼的问,“他也是医生?” * 罗宾准备好热牛奶端了出去。 厨房里只剩下和面的明相照和切水果的凯瑟琳。 两两无言,空气中漂浮着诡异的气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相照突然说:“多切点苹果吧,这里有酥心还有柠檬汁。” 凯瑟琳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杰克先生是要做苹果派吗?” 明相照攥紧了拳头,他放下面盆,目光炯炯的望着凯瑟琳:“小姐,你穿帮了。” 凯瑟琳:“什么?” “苹果派起源于二战时期,可《致命晚宴》的背景是维多利亚时代。”明相照胸有成竹,丝毫不惧,“刚才凯尔也试过你了,盘子掉了你会接,NPC是管理员设定的虚拟人,不可能有这种反应能力和条件反射。” 凯瑟琳脸色一变,那温柔无害的女仆模样瞬间脱的干干净净。 明相照付之一笑:“看吧,我说了黄泉游戏相关的穿帮词,却安然无恙,这就说明你根本不是NPC,而是和我们大家一样的玩家。你是安德莉亚吗?” 安德莉亚被点名,她也没有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了,索性将苹果一扔,开口承认道:“我是安德莉亚,也是玩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明相照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正题:“阿诺德是你动手伤的吗?” “不是。”安德莉亚不加掩饰的说,“阿诺德不是我的目标,我不会白费力气去对付他,你信我吗?” 明相照迟疑片刻,说:“信。” 安德莉亚好笑道:“我说你就信?真的假的?” 明相照:“比起怀疑,我选择相信别人。” 安德莉亚冷笑道:“白痴啊你?” “这话我听多了,每认识一个人都要被骂一次白痴。”明相照口吻轻松,丝毫不见恼怒,“既然阿诺德不是你的目标,那总该有个玩家是你的猎物吧?让我凭直觉猜猜……” 明相照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安德莉亚凝重的面色:“肯定不是我,要么你早动手了。当然也不会是索菲亚,她虽然多看了她几眼,但你的眼中没有杀气,顶多是发现索菲亚是新人,你觉得好玩,多看几眼也只是为了老玩家的优越感。除了我和索菲亚,你关注的最多的玩家好像是……” 明相照故意顿了顿:“凯尔?” 纵使安德莉亚早有准备,被瞬间看破的那一刻,她还是本能的怔了怔。就因为这点细小的微表情,被明相照及时的锁在眼底,看了个清清楚楚。 明相照:“我猜对了,你的任务目标是杀了凯尔。” 安德莉亚如同被扒光了衣服,肌理看的一清二楚,哪里有胎记,哪里有伤疤,全都暴露在明相照的眼皮底下,无处藏匿! 她的目光冷了下去,眼底刀光闪烁,语气冰凉:“如果你不那么天真不那么圣母,而是现实一点,心狠手辣一点。那么,你会是一个特别难缠的对手。” 明相照摇摇头:“我的座右铭是,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从来不信什么好心有好报,在这种殊死搏斗的游戏里,收起你那套白痴理论吧!”安德莉亚将始终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指着明相照道,“你既然知道了我要去杀凯尔,你预备怎么办?是放任我去杀人,还是阻止我行恶?” 明相照抽出厨台上的菜刀:“凯尔虽然和我萍水相逢,但我十分欣赏他,我不会让你杀他的。” “喲,你刚才不是还说过,勿以恶小而为之吗?你不是不忍伤人,绝不杀人吗?为了凯尔,你要杀我吗?”安德莉亚笑道,“真虚伪,真矛盾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在生世界可是拿了十五年手术刀的法医啊!” 明相照:“我在生世界也是拿了二十年菜刀的厨师!如果你不死的话,欢迎到我的私家小厨做客。” 安德莉亚灵巧的旋转刀身,照着明相照的侧颈来了一记犀利的横扫:“我先拿你的肉做盘锅包肉吧!” 明相照的刀功是很好,可以豆腐雕花,心灵手巧。但在打架方面就逊色太多了,毕竟只是个厨师,没有学过格斗,和受过专业训练的安德莉亚没法比。 安德莉亚主张不在无用之人身上浪费时间,她没有杀明相照,而是就地取材,拿了橱柜里的绳子将人五花大绑起来,再用餐布堵上明相照的嘴。 “你运气真好,抽到杰克这种神秘角色。”安德莉亚丢下明相照,又拿了两把刀,一把装入衣兜,一把放进袖筒。 她阔步走出厨房,根据方才江岸雪离开的方向,她抹黑走到书房门口。 屏住呼吸,安德莉亚贴着门走进去,尽量不发出丝毫声响。 书房内很暗,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风雪交加的嘶吼声,她提着灯,将持刀的手背在身后,四下照去。 突然,背后有光一闪。 “江先生,外面雪下的很大,咱们真的要出去……安德莉亚!?”唐如好巧不巧的正撞上安德莉亚,一声惊呼,全身毛孔倒立! 安德莉亚猝不及防,一把抓住比自己矮小的唐如往怀里一揽,一手捂住唐如的嘴,一手拿着水果刀抵住唐如的脖子。 “唔,唔!”要被杀了,她是那个变态杀人医生,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唐如浑身颤栗,吓得使劲挣扎,她用力扒开安德莉亚的手,狠狠咬下去。 “啊!”安德莉亚吃痛,眼中透出狠色,“找死!” 安德莉亚手起刀落,照着唐如的脖子狠狠刺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紧紧掐住安德莉亚的腕骨,力道之大,几乎发出叫人牙酸的“咯吱”声。 唐如喜极而泣:“江先生!” 安德莉亚的手腕红肿起来,水果刀掉到地上,她看向江岸雪,空着的左手松开唐如,匕首顺着袖筒滑落到掌心,朝江岸雪身上狠刺。 一击不中,再来一击。安德莉亚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她练过武术,在高中时期是跆拳道黑带,庞大的朋友圈里数她最能打。完美的突刺被江岸雪躲开了,安德莉亚微怔,她调转匕首反握,一个漂亮的上挑,按理来说绝对能划破江岸雪的喉管,可事实上……又被躲开了! 不仅躲开了,还反过来抢走了匕首! 安德莉亚难以置信,忙取出最后的杀手锏,藏在身前口袋里的最后一把刀。 切、削、剁、刺,犀利果决,杀气沸腾。 三把刀,三次必杀招式,从开始到结束仅短短五秒钟。 唐如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原本在安德莉亚手里的三把刀通通跑到江岸雪手里了。再来就是,原本站着的安德莉亚,现在跪倒在地上,原本神气威风的她,现在狼狈不堪。 “不可能,不可能!”安德莉亚双目猩红,惊恐的望着白面书生江岸雪。 在她得知凯尔是这样的玩家扮演之后,她松了口气。如果是个身强体壮的魁梧壮汉,她还能多一分忌惮和小心。既然是高高瘦瘦的十八岁学生,人畜无害,弱不禁风,连暗杀都不用,光明正大的杀过去,保准手到擒来。 可没想到…… 人不可貌相吗? “为何杀我?”江岸雪把三把刀放在桌上,冷冷问道,“你的隐藏任务是杀我吗?” 成王败寇,大势已去,安德莉亚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开口承认道:“是。” 安德莉亚的戏份主要在下册,她在上册里都保持着神秘诡异的形象,这么早暴露确实在情理之外,更何况一上来就要杀凯尔? 凯尔和安德莉亚的决战在原著后期啊! 江岸雪忽然想起自己的隐藏任务,“杀了主办人克里斯”,这也是原著后期的剧情,是大结局。 “唐如。”江岸雪看向那个吓软了腿的新人,“我的任务是杀了克里斯,你的呢?” 可选任务是秘密进行的,轻易透露对自己不利,更别提有些玩家别有用心暗中使坏了。 在问别人任务之前,江岸雪先说了自己的隐藏任务,公平得很。 唐如果然不好再隐瞒,搓着手指说:“杀了詹姆斯和露比夫妻俩。” 江岸雪一愣。 不对啊! 这顺序反了?索菲亚拐卖了詹姆斯夫妻的孩子,所以詹姆斯杀了索菲亚。而凯尔正好撞见安德莉亚杀警察乔治,所以俩人才厮打起来,凯尔杀了安德莉亚。 等等。 反? 江岸雪猛然想起楼渡之前的提示! 杀人的顺序整个对调了?也就是说,曾经的凯尔→安德莉亚→乔治→罗伯特→詹姆斯和露比→索菲亚→阿诺德。 变成了阿诺德→索菲亚→詹姆斯和露比→罗伯特→乔治→安德莉亚→凯尔 本该第一个死的阿诺德变成最后一个死的。本该活到最后的凯尔变成第一个牺牲品! 江岸雪心脏狠颤。 楼渡发现了这点,所以他出面阻止,惨遭杀害? 楼渡是代自己挡下一劫? 第20章 致命晚宴 这场游戏不是跟鬼斗,而是玩家之间的厮杀游戏吗? 主办人克里斯又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NPC吗?还有,女仆艾拉和罗宾,她们俩只是为了隐藏安德莉亚身份才存在的渺小人物?她们没有自己的价值吗?她们只是单纯的NPC,不起到剧情作用吗? “你去搜一下她的身。”江岸雪对唐如说道。 这种时候还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唐如以新的眼光望向江岸雪那个正人君子,然后走到安德莉亚身前,毫不客气的上下其手! 在安德莉亚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火柴。 凯尔的结局按照楼渡的预算,是和主办人同归于尽,连同整座别墅葬身火海。 楼渡遭遇袭击,杀人者却煞费苦心的将他挪到房间,再洒满英镑,制造成书里描述的那种杀人现场。 可见,完美还原原著也是规定之一。 等等,英镑? 江岸雪问安德莉亚:“是你杀得阿诺德吗?” 安德莉亚:“不是,我的目标始终是你。” 主办人以金钱诱惑阿诺德赴约,为了还原原著细节,在杀人之后必须将英镑洒满屋子。这个英镑事先的储存位置在哪里? 只有主办人自己知道! 伤了楼渡的是克里斯吗? 克里斯作为NPC,黄泉游戏的亲儿子,应该有着超乎常人的异能,所以就算是格斗冠军楼渡也无法比拟。 江岸雪问:“明相照人呢?” 安德莉亚抿了抿唇,她知道正面相拼,就算下辈子也打不过江岸雪。与其硬碰硬自己死翘翘,不如另辟蹊径,便松了口,说道:“厨房,我没把他怎样。” 江岸雪听了这话,也没再管安德莉亚,急忙跑去厨房找明相照。 明相照被安德莉亚整个塞进出柜里,绑成了一只超大个皮皮虾,嘴里被塞着沾满奶油的餐布,还算英俊的脸上青一道红一道,五花八门,十分可怜。 江岸雪把他放出来,明相照好一番感恩戴德:“我就知道江先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你尽可以把我放在这儿不管,可是你没有。” “嗯,我心软,善良,慈悲为怀。”江岸雪顺坡下驴,笑的温良恭俭让,“作为圣父军团的一员,您是否能告诉我,您的隐藏任务是杀谁啊?” “我不杀谁。”明相照不假思索,张口就说,“找到真正的主办人克里斯。” 江岸雪:“然后?” 明相照:“没有然后。” 江岸雪:“……” 不用杀人也不用被杀,明相照果然是欧皇。 明相照左右环视,问道:“安德莉亚呢?她有去找你吗?” 唐如抢着说:“找了,她要杀江先生。还有就是克里斯,江先生说,好像是克里斯伤了阿诺德。” “主办人吗?”明相照恍然,“找到主办人的话,我的隐藏任务就完成了,咱们把主办人控制起来,让他没有条件去制造事件,等过三天咱们不就通关了吗?” “嗯,可是主办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前者还好说,大家齐心协力可以战胜,如果是鬼的话……”唐如打了个哆嗦。 沉默许久的江岸雪突然说:“我想了一下,就算克里斯有某种力量,类似于鬼魂,可以战胜楼渡。但是他绝非战无不胜,至少动动脑子是可以杀掉他的。” 明相照奇道:“何以见得?” “我的任务是杀了克里斯。”江岸雪伸出手,做了个手刀劈下的动作,“如果克里斯没有弱点,我还玩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万事好说了。”明相照松了口气,扶着厨台起身,“又是人对鬼的游戏,大家万众一心,将克里斯找出来就行了。” 很可惜,不是。 江岸雪欲言又止。 反过来杀人的事情,反过来杀人的顺序,理智告诉江岸雪不能说。 以罗伯特、警察乔治和詹姆斯夫妇为例,一旦大家知道了这层杀与被杀的关系,很可能为了自保,罗伯特先杀了会杀死自己的詹姆斯夫妇,然后再杀了警察乔治完成隐藏任务。而警察乔治也会因为担心自己被杀,先杀了罗伯特求自保,演变来演变去,最终的结果就是各位玩家大厮杀,弄得两败俱伤,血流成河,最后剩下主办人自己。 胜利。 至少目前来看,本该杀死索菲亚的阿诺德现在躺尸中,索菲亚没有危险。而明相照天生欧皇,不用担心,至于楼渡,他有好运骰子护身,光环爆表,不用顾虑。 江岸雪纷纷将身边人的危险排除出去,至于其他人的生死,他无暇顾虑。 虽然这样显得很自私。 当然,江岸雪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早上七点,众人聚在餐厅用餐,吃的是面包,喝的是牛奶,配菜有煎蛋和香肠,还有做的马马虎虎的三明治和水果沙拉。 众玩家草草吃过,味同嚼蜡。 在早餐的最后,明相照将安德莉亚的事情告诉众人,并说明了找出主办人的目的。 美瞳小年轻悠悠说道:“原来凯瑟琳就是安德莉亚,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危险人物,大家轮流监视没问题吧?” 露比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安德莉亚也说自己不是杀人凶手了,阿诺德的事是克里斯做下的,咱们这样限制她的自由,会不会弄巧成拙?” 詹姆斯果断反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怎么能保证安德莉亚没有撒谎?” “对对对,管他呢,咱们一面要看好安德莉亚,一面要找出神秘的克里斯,这样就能通关了吧?”用餐巾擦拭嘴唇的罗伯特显得无比轻松,“昨晚没睡好,我先去房间补个回笼觉,大家慢聊。还有,我绝对不是克里斯,别怀疑错人。” 明相照思衬片刻,看了眼怀表,道:“说的也是,大家都没休息好。既然如此,吃完饭后就各回各屋,先好好休息,等下午两点的时候大家在二楼西侧小客厅聚一聚,想想克里斯会在哪里,如何?” 明相照给人的印象一直不错,因此大家都默不作声的吃完饭,无言的同意了明相照的想法。 至于安德莉亚要谁监视,明相照当仁不让,打着照顾大家的旗号,自愿揽下这烫手山芋。 江岸雪把唐如送到门口:“休息吧,别到处乱走,现在没人比你更安全了。” “嗯。”唐如点头,关门回屋了。 江岸雪没回自己房间,而是进了阿诺德的客房。迈过地上四溅的血迹走到床边,看了眼依旧有气息的楼渡,坐下一旁的沙发,单手支颐,小息片刻。 这一觉睡得很沉,就连经常骚扰江岸雪睡眠的噩梦都没有出现,难得的好觉,最后被一阵哄闹声吵醒。 江岸雪缓了一会儿才弄清楚身在何处,他下意识起身,猝不及防双腿发麻,又重重的跌了回去。他苦恼的锤锤不过血的双腿,以及酸疼的后腰,看向那个睡得香甜的楼渡,无奈摇头。 勉强起身,僵硬的挪着步子走出门外,正好撞见脸色青白的明相照。 “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楼渡屋里啊!” 江岸雪:“出什么事了?” 明相照攥住双拳,眉头紧皱:“索菲亚死了。” 第21章 致命晚宴 最没有威胁的唐如突然死了,江岸雪不可谓不吃惊。他跟随明相照一起下楼,双开的红木门大敞四开的,狂风呼啸,吹得屋内窗幔飞扬,玄关处铺了一地的白雪,白雪上有着人来人往留下的泥泞鞋印。 索菲亚死在了外面。 准确来说,是先将她杀了,然后抛尸到外面的。 鹅毛大雪纷飞,寒风肆意的凌虐着,天地一片白茫茫,唯有松树下那一处艳红格外刺眼、 唐如躺在雪地里,腹部和胸部鲜血淋漓,明显是利器留下的创口,短时间内连捅数刀,失血过多而死。 “天哪。”露比吓得跪在雪地,捂着脸抽泣道,“先是阿诺德,再是索菲亚,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罗伯特咬牙切齿,气急败坏道:“主办人,究竟谁是克里斯?不找出克里斯的话,咱们都得玩完!” 明相照正想着要不要安慰一下慌乱的大家,突然看见江岸雪蹲在唐如身边一动不动,脸色虽谈不上阴沉,但总归不晴朗就是了。 在这群玩家之中,除了楼渡,跟江岸雪最亲近的就是索菲亚了。索菲亚这死的突然,江岸雪伤心也是正常的。 明相照蹲下身,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咱们都无法预料,所以你……” 江岸雪:“戒指不见了。” 全身心投入安慰之中的明相照猝不及防:“啊?” 江岸雪明洁光润的面容上划过一道不祥的阴气:“索菲亚的手包呢?” “在她自己房里,我和乔治去翻过了,没有什么戒指。” 明相照看得清楚,江岸雪的神态不仅没有丝毫伤心,反而……阴沉,冷鸷,桀黠,看得人心里发毛! 江岸雪站起身,事不关己的掸了掸肩头的落雪,淡淡扫过一眼惨死的唐如,捡起被风吹掉的礼帽戴上。 他尖酸刻薄的说道:“自作自受。” 明相照愣了愣,面露不解:“什么?” 江岸雪却没有回答他,径直回屋了。 抛开游戏中超自然的死亡方式,就说书里的剧情,江岸雪一直觉得奇怪,仅凭索菲亚一个女孩子,如何将身高体重的阿诺德杀害的? 要么有帮凶,要么下药。 前者不可能,后者的话,凶手显而易见,只能是在大学里任教,很容易就能搞到实验室化学药品的索菲亚。 至于阿诺德又被刀子捅,又被爆头的,那是书里人物“索菲亚”的泄愤,也就是鞭尸。 言归正传。 索菲亚手里有杀人的武器:足以致死的化学药剂。 所料不错,药物就藏在罗伯特送给索菲亚的戒指里。 唐如动用了戒指里的药,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杀人。 杀谁呢? 当然是管理员指引的可选任务,詹姆斯夫妇。 可为什么又被反杀了呢? 因为人家是老鹰,而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雏鸟。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狂妄吗?不想着怎么活下去,却跑来做隐藏任务。”詹姆斯端着红酒杯,慢条斯理的抿了口,“下毒那套,都是我上上个游戏里玩剩下的!” 露比有些后怕:“本以为是个新人不足为惧,真是大意不得。” “她自己找死,杀了就杀了。”詹姆斯不以为然道,“越少人成功通关,得到的评价就越高,评价越高,彼岸花涂染越快,咱们也能趁早得到自由不是吗?” “这倒是。”露比忧心忡忡的坐下,唉声叹气道,“我就怕大家发现是咱俩杀的索菲亚,同仇敌忾来孤立咱们。” 詹姆斯恨铁不成钢:“你真是杞人忧天,大家巴不得多死一个,少一个竞争对手呢!一局游戏里只有自己通关,那得给多少积分啊?” “但愿是这样。”露比闷闷的说道,与此同时,女仆艾拉来敲门,说是提前展开会议,要大家在西侧小客厅汇合。 【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一天,当前还剩8位玩家。】 美瞳小年轻在客厅渡了几步,说道:“咱们现在首要的是找到克里斯,像是隐藏可选任务,我希望大家暂且搁置,不要称了幕后黑手的心意。” “我同意。”明相照举双手赞成,“我虽然不知道大家的可选任务是什么,但我隐约有猜测了。说白了就四个字,互相残杀。” 众人怔了怔,都没有说什么。 “我可以放弃可选任务。”安德莉亚突然举手说,还意有所指的看了江岸雪一眼,苦笑道,“我就算想做,只怕也没那本事。当然了,我可以放弃,那你们呢?在座各位有没有谁的可选任务是杀我?我不去招惹别人,但如果别人招惹我,那我可不会客气。” “就是这样。”罗伯特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对方杀上门来了,我也不能不还手。” “那就立下一个规定吧!”明相照说,“谁也不许动手,至少在找到克里斯之前,大家要和睦相处。” “克里斯杀人除外。”詹姆斯突然插嘴道,“像是阿诺德,索菲亚,或许都是主办人暗中杀害的呢?别每次死人都赖玩家好吧?” 明相照被噎,正苦于没法子还嘴,到处溜达的江岸雪及时解围道:“克里斯杀人不可能随意所欲,而玩家就不一样了,随时随地,想动手就动手。” 乔治一愣:“凯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岸雪没有回答他,而是顺着楼梯下楼去了。 明相照急忙跟上去:“别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 俩人一前一后从二楼走下一层台阶,在两层楼的交接口处,江岸雪停了下来。 楼梯口正对着的那面墙上挂着许多画。有名家名作,也有一些赝品,和主人家自己即兴画作。 明相照:“怎么了?” 江岸雪的目光越发锐利,他将这面墙上大大小小的画作全部看一遍,不由惊道:“多了一个。” “什么?”明相照敏锐的去看琳琅满目的画,看的眼都花了也没瞧出端倪,“多了哪个?这里至少有七八十副画,是不是你记错了?” “我值得骄傲的也就那点记忆力了。”江岸雪朝右侧挪了几步,站到一副长约九百公分的名画前,“就是这个,突然多出来的。” 明相照顺着江岸雪指的看去,豁然惊奇:“老天,世界名作《最后的晚餐》,这是真迹吗?” 甭管是真是假,以黄泉游戏的能耐,从米兰圣玛利亚感恩教堂盗来这幅画根本是小菜一碟。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的晚餐》本身。 在逾越节前夜,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坐在餐桌旁,这是他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餐。在餐桌上,耶稣突然感到很忧伤,他告诉他的门徒,他会被其中一个人出卖,但耶稣并没说那个人就是犹大,众门徒也不知道谁将会出卖耶稣。 犹大以三十个银币将耶稣出卖给罗马政府,时至今日,犹大象征着背叛。 明相照脸色变了,他看着江岸雪问:“这幅画是提示吗?背叛者的意思是……” 江岸雪静默半晌,说出了让明相照毛骨悚然的一句话—— “玩家之中藏有“犹大”,他跟主办人克里斯是一伙的。” 第22章 致命晚宴 就算玩家众志成城,携手并进,谁也不动手完成可选任务,大家目标一致对外的寻找克里斯。可再坚固的堡垒,也架不住内部的蚕食破坏!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背叛者,真的有克里斯的同伙,那么杀戮就不会终止!或许在今晚,在一个小时后,在这一分钟,在此时此刻——已经死人了! 明相照心乱如麻,他迫切的想寻找到犹大,杜绝隐患,将所有玩家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猛然想到什么,看向江岸雪,正对上他淡漠的视线。 明相照心里咯噔一跳,急忙辩解道:“我不是背叛者!虽然算来算去我这个拿钱做饭的厨子最可疑,但我是清白的!” “这个游戏只是楼渡小说的同人本,不会按部就班的照着来,背叛者很可能是管理员随机选取,咱们的任务是生存满3天,而背叛者的任务则是协助克里斯杀掉所有人。”江岸雪不急不慢的悠悠说道,“根据死人的速度来看,克里斯和背叛者受到诸多限制,不然管理员也不会给咱们整整三天的游戏时间。” 明相照好悬松了口气:“你不怀疑我就好了。” 江岸雪眸光一凉,面色却一如往日般温润如水,不具丝毫杀伤力:“谁说我不怀疑你了?没听楼渡说么,他曾经设想过让克里斯是双重人格,或许你自己就是主办人,但是管理员没给你提示,你没法“觉醒”,真以为自己是无辜玩家了。” “拜托。”明相照哭笑不得,暗暗苦恼,“你也太神经质了一点,别那么敏感多疑好不好?” 江岸雪勾唇笑了:“我薄情寡义,你那片热心千万别喂了我这驴肝肺。对了,你的好心也该收敛一下,别把犹大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明相照无奈摊手:“放心,我又不是傻子。” 江岸雪:“……” 可也真的不聪明。 哎! 午饭拖到了下午三点钟才吃上,轮到江岸雪监视安德莉亚,他从厨房拿了晚餐给安德莉亚,是明相照精心烘制的牛肉盖饭。 安德莉亚的胃口挺好,闷声不响的一顿狂吃,期间还不忘撇江岸雪几眼,讽刺道:“白费功夫。” 江岸雪不以为然的闭闭眼,似笑非笑道:“大家因为忌惮你所以监视你,换句话说,你强大,所以我们害怕,你应该感到骄傲的。” “呵呵。”安德莉亚阴阳怪气的冷笑,狠狠咬一口牛肉。 饱腹感让安德莉亚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她朝二楼望了眼,说道:“听说楼上那位是你的搭档?” 江岸雪:“嗯。” 安德莉亚眼皮一翻,语气酸溜溜的:“他现在植物人一个,只要你成功通关,他躺着都能赢。” 江岸雪漫不经心道:“羡慕吧?” “搁在以前我肯定羡慕。”安德莉亚说,“搭档这东西有利有辟,说是同生死共患难,往往背后捅刀子的就是你最信任的人。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和你搭档的处境调过来,他在成功通关之后会不会选择救你?” 不等江岸雪说什么,安德莉亚先抢着说道:“在你成功通关之后,管理员会给你60秒时间选择复不复活搭档,不复活的话,可是有三倍积分呢!” 江岸雪闷闷的想了想,突然狐疑的挠挠头:“嘶,安德莉亚,你这么有感而发的,难道你被自己的搭档背叛过?还是你背叛了自己的搭档呢?” 安德莉亚嗤笑道:“我自己一个人死的,没搭档。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别把搭档当回事,毕竟我见过先例。” 江岸雪悠悠然道:“用我当树洞不?” 本以为安德莉亚不会有反应,谁知等了大约一分钟,安德莉亚居然开口了:“我有个朋友,我跟他是新手局的同伴。他在进行第二轮游戏的时候遇见一个新人,起初只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胆小,懦弱,听话,随波逐流,没什么主见和存在感。后来游戏里开始死人,那轮游戏的玩家很多,有五十人。四个小时死了十三个,七个小时死了二十二个,我朋友吓坏了,拼命的躲拼命的逃,恶鬼杀人,冤魂作祟,到了十二小时,仅仅剩下五个玩家了。” 安德莉亚语气顿了顿,仿佛回忆起了朋友口中描述的场景,肩膀微微发抖,说道:“那轮游戏里根本没有鬼,玩家接二连三的死亡,都是同为玩家的人类干的。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真正的变态杀人狂,和我这个安德莉亚比,真是惭愧极了。” “知道吗,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搭档,他说了,搭档这种东西碍手碍脚的,不杀了还留着和自己共享积分吗?他很会演戏,很会伪装,如果不是我朋友破解谜题直接通关,肯定要死在他的手里。” 江岸雪眼底一寒:“他是谁?” “解阎。”安德莉亚说,“这个名字在黄泉游戏里很火的,他以血腥和杀戮闻名。因为,他所参与的游戏,绝没有一个玩家能活着通关,不是被鬼杀了,就是被他宰了,唯一那个顺利通关的,只能是解阎。” 江岸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变态么……” 安德莉亚故意吓唬人似的:“但愿你的搭档,不是个潜在的心理变态。” 江岸雪面色一变,眉梢携了丝笑:“这个你不用操心,楼渡心理健康的很,要说心理扭曲的变态,应该是我吧?” 安德莉亚白他一眼:“自黑?” 江岸雪:“承让。” 安德莉亚:“……” 晚些时候,江岸雪和露比换班,走去厨房正好碰上艾拉。 机会难得,江岸雪趁机套话:“我久闻克里斯先生大名,一直渴望见一见,没想到这翻山越岭横渡海洋的来了,克里斯先生却……貌美的艾拉女士,能否跟在下说一说克里斯先生的事儿?” 艾拉客气的笑笑,说:“其实,我也跟克里斯先生不是很熟。我在这里帮佣也没几天,说起来第一个到别墅的还不是我,而是罗宾女士。” 江岸雪:“我接到克里斯先生邀请函是1月2日,你是几号被雇佣的?” 艾拉说:“1月3日,我收到克里斯先生的信,当天下午我就赶到别墅来了,第二天客人们就来了。” “乔治警官说了,他根据尸体的反应推测出,克里斯先生在发出邀请函的第二天就死了。也就是说,他在雇佣了你之后就死了,你来到别墅,就没去书房瞧瞧吗?” 艾拉:“书房是主人家的私人领域,我们不能随便进去的。” 江岸雪:“哪怕克里斯先生一整天都不出来,不吃饭不去厕所,你们也没好奇?” 艾拉:“如果克里斯先生有事情,定会叫我们去做,如果没有,我们也没必要去打搅。” 江岸雪话锋一转,突然问了别的:“艾拉女士来自哪里?” “格洛斯特郡的拜伯里。”艾拉笑的很谦虚,“小地方而已。” 江岸雪满脸惊奇:“那可是英格兰最美丽的村庄。” 时钟滴滴哒哒的走,江岸雪拽着艾拉说天阔地,从拜伯里聊到布里斯托尔,再说到肯特郡,再说到首都伦敦。 “时间到了,我该和凯瑟琳换班了。” 艾拉说话功夫就要走,不料明相照一个健步窜出来,又打喷嚏又咳嗽,灰头土脸的。 “劳烦艾拉女士帮忙点一下壁炉的火,我研究半天也没搞明白。这寒冬腊月的天气,没有炉火不得冻死咱们?” 室内的温度确实降低了不少,艾拉反应了一会儿才说:“我去楼上叫凯瑟琳下来为各位尊贵的客人点火吧?” 明相照急道:“凯瑟琳有事儿,没法点火。虽然这样耽误了艾拉女士你的休息时间,但就这一功夫,帮帮忙吧,要不大家得一块挨冻。” 艾拉显得很为难,她原地犹豫了几秒,只好应下:“行吧。” 艾拉的手法特别专业,三下五除二把明相照故意弄得乱七八糟的壁炉清理好,顺利点火取暖,然后去到洗手间细细的把自己清理干净。 “真暖和!”明相照靠在壁炉前暖手,活像一只胖乎乎肉嘟嘟的萨摩耶,“艾拉女士,您真是位天使!” 艾拉洗手洗了半天,出来的时候还重新梳了头发,她冲江岸雪和明相照笑笑:“二位客人再有什么事就叫凯瑟琳女士吧!” 江岸雪摇头,道:“这恐怕不行,凯瑟琳出了点问题,接下来的时间得你和罗宾女士轮流值班了。” 明相照连忙接话:“艾拉女士是白班,罗宾女士是晚班,以12点为界,轮流交换,怎么样?” 艾拉皱起眉头:“你们让我从中午十二点工作到晚上十二点?” 明相照:“实在不好意思,毕竟少了一个人嘛!” 江岸雪摆出骄傲自大的模样说:“大不了等风雪停了,安全之后,我们几个多凑一份工资给你。” 连番的状况让可怜的NPC女仆头都大了,她咬着嘴唇,瞪着眼睛道:“当初合同说好了要我早八点到下午四点,我就这个点值班!其余时间你们自便吧,是壁炉熄了还是茶水冷了,你们自己点火自己热茶,我才不要管!” 艾拉说完,怒气冲冲的扭脸就走。 明相照搓着被炉火烤的暖呼呼的手,小声问了江岸雪一句:“你看出什么来了?故意跟她东拉西扯拖延时间,还叫我把壁炉弄坏,你是想看看NPC能不能篡改值班时间吗?” 江岸雪靠墙站着,面色冷凝:“三个女仆,将24小时分成八份,这是游戏里擅自增加的规矩,楼渡的小说没有写。” “没有吗?”明相照愣了愣,“《致命晚宴》我看了三遍呢,或许有写,但是我没注意?” “绝对没写。”江岸雪斩钉截铁道,“上册总共十一万三千八百七十二字,其中包括一千零三十七个标点符号,从头到尾,没有女仆工作分份的句子。” 明相照:“……” “我说,你是楼渡的骨灰粉吗?” 江岸雪没理他。 明相照毫不夸张的跑到江岸雪身后,提着嗓子嚷嚷道:“《致命晚宴》被你翻秃噜皮了吧?你这是看多少遍啊?走火入魔了?” 江岸雪再次进入克里斯的书房:“就一遍。” 回头正撞上一脸见鬼了的明相照,江岸雪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值得骄傲的也就这点记忆力了。” 也就?这点? 过目不忘好吧?羡慕嫉妒恨好吧! “话说回来了,克里斯究竟是NPC,还是玩家扮演呢?咱们一直觉得克里斯是NPC,没准他跟咱们一样,都是玩家饰演的。”明相照闲着没事,也跟着在书房翻起来。 “如果是前者,那么克里斯就在艾拉和罗宾之间。如果是后者,那就……”明相照顿了顿,“范围广了。” 江岸雪觉得假克里斯的尸体太碍事,他着手将尸体挪到地上放平,听了明相照的话,他随口回了句:“有关克里斯的真实身份,我大概有眉目了。” “什么!!”明相照大吃一惊,脚下一绊,险些跟尸体来一记亲密接吻。 “你知道克里斯是谁了?是哪个玩家假扮的?是双重人格还是故意伪装?是艾拉还是罗宾?” 江岸雪重新躺到地上,看着上方座椅底下的那张照片,他细细摩挲,试图把相框拿下来。 用力抠,然并卵。 江岸雪索性去砸玻璃框,细微的“噼啪”脆响,江岸雪顺利取出照片,同时,一张夹在相框和照片之间的纸掉了出来。 那是一份死亡证明,还有一张简短的病历。 约翰.莫尔,火灾致死。 ——主办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哥哥报仇。 这个约翰是克里斯的哥哥? 【您已成功存活30小时,当前还剩7位玩家。】 明相照怔鄂,将克里斯的身份抛诸脑后,急忙从书房冲了出去:“谁死了?” 第23章 致命晚宴 别墅里一团慌乱,众人四下奔走寻找丧生的玩家。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在这里!” 众人如惊弓之鸟,呼啸着朝二楼东侧小客厅而去。 在客厅翻倒的沙发后,安德莉亚躺在那里,胸前一片鲜血淋漓,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刚好插在心脏处。 “是谁杀的?”美瞳小年轻气急败坏的吼道,“是克里斯还是玩家?不是说好了齐心合力的寻找主办人吗?” 明相照紧紧咬牙:“该死!” 江岸雪环视众人,安德莉亚突然死了,唯一有动机杀死安德莉亚的人是……警察乔治! 看他这么义愤填膺,确实不像假的,因为根本没有伪装的必要。除了江岸雪,没人知道反向杀人的规矩。 看乔治这模样,与其说故意假装愤怒来洗清自己的嫌疑,倒不如说,他是愤怒自己的猎物被别人抢走了。根据黄泉游戏的尿性,借刀杀人可不算数,至少在这轮游戏里,必须得自己动手才算完成任务。 所以,安德莉亚不是乔治杀的吗? 克里斯继阿诺德之后,再次动手了! 晚饭在无比压抑的气氛下结束,没有了女仆凯瑟琳,罗宾自动自觉的承担起工作。帮忙收整碗筷打扫卫生,并拿了客人们的换洗衣物去清洗。 江岸雪跟随罗宾到洗衣房,倚在门口说道:“凯瑟琳突然被杀,我们都感到无比吃惊和痛惜,接下来的日子,得罗宾女士和艾拉女士多费心了。” 罗宾应道:“克里斯先生给的酬劳很丰富,我自然会担任起这份工作。” 江岸雪叹气道:“我先前就和艾拉女士提议,你们以十二点为界,交换工作。也不知道哪里说错惹到艾拉女士了,她大发雷霆,拒绝了我的提议。” 罗宾:“艾拉最讨厌别人对她指手画脚了,凯尔先生的提议我会去跟艾拉商量,你们尽管放心。” 江岸雪立刻立马上马的开始尬夸:“我的上帝啊,罗宾女士真是位天使,善良美丽,落落大方。” 入了夜,别墅一层的灯熄了,玩家们各自回屋,根据经验,一旦入夜便是杀戮的开始,极为凶险。谁单独出屋谁死,不到处闲逛才是保命秘方。 但,江岸雪还是出来了。 他摸黑下到一层,借了阿诺德的长款大衣来穿,到玄关处换好鞋,推开厚重的木门出屋。 风雪扑面而来,挂的人脸生疼。江岸雪畏寒的往衣领里缩缩脖子,朝冰凉的双手哈几口气,踩着过膝盖高的积雪,艰难的往别墅左侧挪了一段距离。 转头看去,这里的位置应该正对着室内克里斯的书房,从外来看,书房是带窗户的。可江岸雪进去书房不止两回,书房是全封闭性的没错,别说窗户了,就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去。 从别墅外部来看,结合书房里的构造和布局。 果然,是隐藏了一个密室吗? 江岸雪走过去,这扇窗户挡着窗帘,他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伸手试着掰窗户,不出所料,窗户被旱死了。 为求真相,江岸雪返回书房。他拿出唐如从安德莉亚那搜来的火柴点上,借助微弱的火苗来试探风向。 江岸雪在书房四处转了一圈,忽然,火苗细微的抽动一下,江岸雪敏锐的察觉到,忙驻足返还,将火柴又往书柜前凑了凑。 果不其然,火苗抖动的更厉害了。 看来书柜后面另有乾坤。 江岸雪把火柴熄灭,着手将书册全部掏出来,提灯看了看,书柜表面光滑如镜,木制都是上好的,没有任何机关。 江岸雪试着往外挪了挪书柜,书柜后面是一面墙。 江岸雪在墙壁四处分别敲了敲,总算发现空心的地方。 借助烛光,他定睛看去,那是一块木板做成的门,大概一米高一米宽。 江岸雪正要开门,突然,他犹豫了一下。 主办人会不会在里面? 这个时候闯进去,会不会自投罗网? 自己的隐藏任务是杀掉主办人,虽然他对克里斯的身份大概有眉目,但对克里斯的实力就比较模糊了。 根据楼渡的情况来看,克里斯绝非普通人类,可如果克里斯那么牛叉,想杀掉所有玩家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克里斯杀人有限制,比如短时间内不能连续杀俩人,比如他白天的时候无法动手,必须入了夜才有能力。 就像月圆之夜狼人变身似的。 楼渡是凌晨一点遭遇袭击,安德莉亚是晚上六点,现在是晚上十点过五分。 江岸雪比较倾向于时间限制,克里斯在规定时间内不能连续杀人,不然就凭他能对付楼渡的能力来看,剩下这些玩家妥妥的团灭了。 时间限制的话,是多久呢? 楼渡和安德莉亚遇袭的时间相隔十七小时…… 江岸雪猛然想起游戏里的私设!女仆将24小时分为三份,分别值班。那克里斯是否也得遵照时间分份来杀人? 玩家总共九个,游戏时间为三天,也就是72小时,平均每八个小时杀一人?? 这脑洞开的貌似有点离谱。 算了,如果真的在密室里面见到克里斯,那反倒省事了。 指认,降服,游戏结束。 江岸雪攥住上衣口袋里的水果刀,正要开门,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江岸雪吓了一跳,本能起身仔细听,动静是从客厅传来的,除去那一声重物掉落的响声,还有些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砸烂的声音,以及争吵求救的人声。 江岸雪在出去之前,把书柜挪回原位,打开书房的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直挺挺扑了过来。 “救命!救我,救救我,他们要杀我!” 求救的不是别人,正是乔治! 和乔治一起仓皇跑下楼的还有明相照,明相照气喘吁吁,脸色灰白,十分狼狈。至于乔治就更别提了,灰头土脸,一身血腥,也不知道伤哪儿了,走路一瘸一拐,身体像是没骨头似的直往江岸雪身上瘫。 乔治口中的“他们”,正是随后从楼上跑下来的詹姆斯和露比。 明相照有进气没出气,震惊的看着江岸雪:“你怎么在这里?” “别说了,快跑啊,他们疯了!”乔治激动的抓住江岸雪的手腕,惊慌的指控道:“他们杀了罗伯特!我,我亲眼看见的,现在他们要杀了我和杰克灭口!” 江岸雪一愣:“罗伯特死了?” “对。”明相照接话道,“尸体还在詹姆斯房间里。” 詹姆斯和露比的目标确实是罗伯特,可是……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詹姆斯气喘如牛,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麻绳,双目猩红的瞪着乔治。 露比情绪激动道:“我们才没杀人!鬼知道罗伯特怎么死的!” 乔治又气又怕:“凶器都在你们手里,你们还狡辩?” “这刀根本不是我的!”詹姆斯气急败坏的骂道,“我和露比回到房间就看见死去的罗伯特,这是栽赃嫁祸!” 乔治也火了,不顾脚腕有伤,踉踉跄跄的上前几步,骂道:“你少在那里指桑骂槐!谁栽赃,谁嫁祸?我和杰克亲眼看见的,你们把绳子套在罗伯特脖子上,试图把他吊到房梁上,制造和书里一模一样的死法。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被我俩撞见了就要杀人灭口。” 露比气的抓狂,指着乔治朝江岸雪喊道:“别相信他!他没安好心,依我看,罗伯特就是他杀的!” 乔治:“你放屁!” 露比:“你无耻!” 江岸雪:“……” 江岸雪看向不表态的明相照,心中有所考量,将目光投给詹姆斯二人,问:“你们的隐藏任务是什么?” 此话一说,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三人瞬间停了。詹姆斯和露比面面相觑,俩人的微表情很是丰富多彩,彼此咬紧嘴唇,难以启齿。 江岸雪代替他们说了:“杀了罗伯特对不对?” 詹姆斯和露比俱是一怔,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江岸雪。 乔治精致的绿色眼瞳燃烧着怒火:“好啊,连他妈杀人动机都有了,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不好好找克里斯,却在这里自相残杀,你们安的什么心?该不会是跟克里斯一伙的,就为了让我们团灭吧!” 詹姆斯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乔治:“你血口喷人!明相照,江岸雪,我和露比根本没想过要杀罗伯特!除了那个自己找上门送死的索菲亚,我们再没动过任何人!这个乔治莫名其妙冲到我俩房间,看见死去的罗伯特就指认是我俩杀人,简直莫名其妙!我怀疑是他早就预谋好的,就是栽赃嫁祸!” 露比喊道:“没错,我和詹姆斯之所以用绳子勒住罗伯特的脖子,是抱有一线希望。想着按照书中所写的死法去做,没准管理员能给予我们隐藏任务的奖励。这只是一点私心,再说,罗伯特都死了,还在乎怎么摆弄尸体吗?” 就在双方激烈争执的当口,江岸雪清越的嗓音流了进去。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不重,却清晰入耳,震人心魂。 “有动机杀罗伯特的,也不止詹姆斯夫妇吧?” 包括明相照在内,众人怔鄂。 江岸雪接着说道:“乔治不也有动机吗?” 被怒火气的脸色红涨的乔治,瞬间变得脸色惨白:“你说什么?” 詹姆斯和露比也听傻眼了,呆呆的看着江岸雪。 江岸雪道:“詹姆斯夫妇的任务是杀罗伯特,罗伯特的任务是杀乔治,换句话说,乔治为了自保反过来杀罗伯特,很好理解吧?” 乔治的脸色堪比惊悚二字:“你怎么知道这……” 乔治心里咯噔一跳,暗道糟糕。 江岸雪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这意思是说,你也知道?” “我……”乔治万万没想到,形势瞬息万变,原本处于猎人的自己竟在刹那间变成了猎物。 江岸雪步步紧逼:“角色的死亡顺序分别是阿诺德,索菲亚,詹姆斯和露比,罗伯特,乔治,安德莉亚和我。但在游戏中,死亡的顺序反过来了,管理员指给玩家的任务,从安德莉亚开始,安德莉亚杀我,乔治杀安德莉亚,罗伯特杀乔治,以此类推。” “《致命晚宴》上册,死亡的角色截止在罗伯特。我之所以知道全部顺序,是楼渡告诉我的。除我之外,知道这个规矩的,必然是管理员的同伙,玩家之中的背叛者,最后的晚餐里的犹大。” 詹姆斯和露比大惊失色:“背叛者?乔治是背叛者!?” 明相照的思路一下子开阔了:“如果詹姆斯夫妇的隐藏任务真的是杀了罗伯特,他们没有必要隐瞒,更没有必要口口声声说乔治栽赃。因为他们杀的明明白白,杀的心安理得。” 这一切都建筑在除了犹大之外,无人晓得剧情的前提上! 背叛者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有调查清楚,他不知道在诸多玩家之中有个“先知”。 正因为这个“先知”的存在,背叛者的动机全暴露了。 “好啊,好啊,太精彩了,太刺激了!”乔治捂着脸大笑起来,他身形一晃,迅速站直,哪里有崴到脚摔断肋骨的样子? 他笑的张狂,笑的放肆,指缝间隐隐露出的,是他那双嗜血的眸子:“演来演去真是太累了,我早就烦了!这样也好,我可以开始我的个人秀了哈哈哈哈!重新介绍一下,我叫解阎,阎罗王的阎,玩过五局游戏了,杀过……哈哈哈哈,不知道多少人了!” 解阎猛地从怀中掏出手木仓,对准江岸雪,惊喜若狂道:“你太厉害了,我好兴奋啊怎么办,我迫不及待看见你胸前绽放血洞的画面,太美了~” 第24章 致命晚宴 解阎,凡是他参与过的游戏,除了他以外,再无一个生存者。 除去新手关第一轮,所有的游戏都是团灭,队友不是被鬼杀死的,而是被他杀死的。 只有他可以通关,他要得到最高的评价,得到最多的积分,追求更刺激的游戏过程,追求更血腥的厮杀场面。 子弹从漆黑的洞□□出,纵使江岸雪反应再快,还是及不上每秒三百米的转轮□□。子弹打散他鬓角碎发,擦着他的耳廓过去,留下一道烧焦的血痕。 “哎呀呀?”解阎脑袋一歪,咯咯笑道,“躲开了?好厉害啊!但是没关系,再来一发吧,我太兴奋了!” “砰砰”两木仓,江岸雪及时一跃,就地一滚,躲在沙发背后,子弹尽数射进了棉花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人猝不及防,除了明相照,另外俩人都愣住了。 明相照气的大喊:“傻站着干什么?跑啊!” “跑不了。”解阎调转枪头,对着露比射击,他甚至没有瞄准,只靠着余光去辨认露比头颅的位置。 一个血洞,露比甚至连惊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詹姆斯趁此机会掉头就跑! 明相照也跟着上二楼,解阎慢条斯理的用枪托敲敲头,他有□□在手,相当于本轮游戏的一大bug了,只要他乐意,一通扫射,基本团灭。 所以为什么早不动手? 解阎和克里斯作为同伙,一起杀杀杀,想把所有玩家弄死,轻而易举。 难道是,有什么杀人限制吗? 根据白天没有玩家死亡来看,难道他们杀人必须在晚上吗? “作为你们发现我的奖励,我给你们点情报吧!”解阎一边往楼梯上走,一边说道,“第一,我不知道谁是克里斯,管理员可没好心到告诉我克里斯是谁,你们自己猜吧!” “第二,我杀罗伯特就是为了自保,我是背叛者,不是不死之身,为确保自己的安全必须杜绝所有隐患。” “第三,游戏规定,我们白天不能杀人,只有到了晚上才行。我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期待着克里斯将你们接二连三的杀了,我看一场免费电影。等克里斯杀的差不多了,我再捡个漏。” “第四,楼渡是克里斯动的手,具体用什么方法,哈哈,自己琢磨去吧!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千万小心哦,过了十二点整,克里斯会变得特别可怕。” 詹姆斯一边逃一边骂:“这个混蛋!死变态,我艹他妈!” 明相照跑在前头,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道:“他手里有枪,咱们先回屋里把门锁上,避一避!糟糕,江岸雪跑哪儿去了?” 詹姆斯急道:“你别管他了!现在变态在追咱俩,他要么死了,要么逃了,先顾顾自己好不好?” 远处,杀人魔已经阔步追了上来:“克里斯今晚会杀谁呢?是凯尔,詹姆斯,杰克,还是一雪前耻,教训上头那个多管闲事的阿诺德呢?你们俩还是乖乖被我一枪爆头的好,克里斯可不会客气,他会把你们的骨头捏碎,剥皮抽筋,剁烂肉包成馅饼……” 詹姆斯听得脊骨生寒,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解阎玩味的声音远远飘去:“啊,克里斯是谁呢?没准就是杰克哦!” 詹姆斯浑身一僵,看向明相照的眼神充满怀疑和惊恐。 解阎望着走廊尽头仓皇逃窜的两只小老鼠,嘴角勾起狐狸的笑容:“拿钱做事的厨子,身份好简单好模糊啊,太敷衍太随便了吧?” 明相照怒火丛生:“别被他骗了!我不是主办人!” 詹姆斯左右为难,前有疑似主办人的明相照,后有变态精神病解阎,他该往哪里跑?怎么办,到底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解阎特别享受这种生死一线的挣扎画面,他也不急着开枪射击,笑呵呵的提醒道:“还有十五分钟,克里斯很可怕哦!” 挣扎吧,苦恼吧!你根本是死路一条,前面是主办人,后面是我,我们俩是一伙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折磨你,□□你,摧残你,哈哈哈哈,没有生路了,崩溃吧! 明相照怒火攻心,朝精神涣散的詹姆斯大吼:“拜托你用用脑子!克里斯杀了安德莉亚,安德莉亚死的时候我跟江岸雪在一起!” 詹姆斯一怔,如梦初醒,他赶紧朝明相照跑去,俩人以最快的速度拐过走廊岔口。 解阎的眼神冰冷下去。 詹姆斯连滚带爬的逃命。可恶啊,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啊?工地上那么多人,凭什么一块砖掉下来,就砸在我头顶啊?凭什么死了都不能投胎,偏偏落到这种鬼地方玩什么死亡游戏? “啊!”跑得太急了,跑得太疯狂了,跑得太不顾一切了。詹姆斯摔倒在地,脚腕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他无助的仰起头看着越跑越远的明相照,背后杀人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绝望吞没了他,他大哭着的朝明相照求救。 “救救我,我不想死,求你救救我!” 他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求了也是白求。经历过多次游戏,他深深明白人性自私自利这点。金钱和权力就能使人疯狂,更何况是生与死? 在灾难面前,谁能顾得上谁?他玩过三轮游戏了,见过太多求助的玩家,刚开始会有人于心不忍的伸以援手,渐渐地,人们麻木了,与其对得起所谓的良心,不如多顾顾自己的性命。 命是自己的,丢了就没了,良心是什么?当饭吃吗,当钱用吗? 自己安全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些。 自己危险的时候,就迫切的希望有个英雄来救自己。 蝼蚁尚且贪生。 不想死。 “快走!”明相照回来了,他架起詹姆斯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上,拖着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入房间。 关门,上锁,搬来衣柜堵上,一气呵成。 詹姆斯坐在地上,望着汗流浃背的明相照,他愣住了。 “为什么要救我?”詹姆斯难以置信的问。 明相照一路磕磕碰碰,也不晓得撞到哪里了,他吃痛的揉了揉腰部:“杀人需要动机,救人需要理由吗?” 詹姆斯怔鄂,眼泪顺着眼眶涌了出来:“你真是个好人。” 【您已成功存活36小时,当前还剩5位玩家。】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与此同时,“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走廊里清晰的传来,紧接着,一次猛烈地撞击,门框“砰”的一声,连同堆在门前的衣柜也跟着抖了三抖。 屋内的明相照和詹姆斯同时一惊,俩人相望一眼。 是谁? 解阎吗? 不,不会的,解阎不可能有这么大力气,再说了,听那脚步声也不像是解阎的。 詹姆斯扶着墙站起来,一脸惊慌失措:“是克里斯吗?” 明相照:“克里斯只有晚上能杀人,他没有一夜之间把咱们全杀了,肯定是有杀人限额,短时间内不能连续杀两人。” “安德莉亚是六点死的,距离现在刚好六个小时,难道保质期是六个小时吗?”詹姆斯精神高度紧张,房门每一次被撞击,他的心跳就加快一拍。 “肯定是这样,不然他早就动手了。”詹姆斯踉跄的挪到明相照身后,眼中划过一道狠色。 门框在多次的剧烈撞击下不堪重负,摇摇欲坠。衣柜也被冲击撞得朝远处挪着,门缝越扯越大,已经隐隐能看出外面一团漆黑的东西。 詹姆斯心脏紧缩,头皮发麻,他将手伸进上衣口袋,狠绝的目光游走在明相照毫不设防的背部。 “明哥,你是个好人。”詹姆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希望你好人做到底,帮帮我吧!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 “什……”明相照正要回头,冷不防腰上一阵钝痛。温热的鲜血顺着大腿流到地上,顷刻间汇成了一汪血泊。 明相照吃痛,他捂住小腹瘫软倒地,不敢相信的看向詹姆斯:“你,为什么……” “你为我争取的六个小时,我会好好珍惜的。我会找出主办人的弱点,尽全力活到最后。等到了生世界,我为你立碑建墓,谢谢你了明哥。” 詹姆斯用椅子砸开窗户,这里是二楼,就算跳下去也不会摔死。詹姆斯很有经验,跨过窗框,跳出窗外,半蹲落地,毫发无伤。 门外的怪物撞击的更厉害了,那东西伸出一只手,试图以蛮力将房门拉开。 明相照看得清楚,那只手干干瘦瘦,皮肤焦黑,表面坑坑洼洼,如同被野兽撕咬过一般。尤其是手骨,没有一点皮肉,只剩鲜血淋漓的骨节。 明相照无处可逃,他被詹姆斯用餐刀捅伤了腹部,也不晓得伤没伤到内脏。他疼的汗如雨下,身体因为失血瑟瑟发抖。 怪物就在眼前,衣柜被撞开,锁住的房门支离破碎。 为什么会这样? 好心真的没有好报啊! 明相照绝望的笑了一声,他问自己有没有后悔,想了想,一时答不上来。 他后悔自己救下了恩将仇报的詹姆斯,却不后悔自己救人的行为。 如果人人自私,人人冷血,那么他也活不到现在了。说起来,他这条命不就是因为某人的不忍,才捡回来的吗? 他坚信,善待他人,他人也会善待你。 ——这种心灵鸡汤不适合在黄泉游戏里灌输。 明相照自我嘲讽的苦笑,尽管如此,他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他从未做过亏心事,哪怕沦落到黄泉游戏之中,他也从未违背过自己的良心。他心安理得,他问心无愧。 他没有白活一场,即便是死了,他也能安心的下黄泉地狱。 房门终于被撞开了,一同涌入的还有逼人的热浪,刺目的火光。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哒哒哒哒”的脚步声竟跑远了,窗外的风雪吹散了室内的浓烟,更扑灭了满屋的血腥气。 那人举着火把走了进来,警惕的环视周围,最终停下脚步蹲在明相照身边:“还活着吗?” 明相照挣扎的张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明。 原来是江岸雪。 看吧! 明相照自豪的喟叹。 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第25章 致命晚宴 “没伤到内脏,但你失血量太多,还是别动了,靠坚强意志熬过剩下的36小时,能做到吗?”江岸雪用床单勒住明相照的腹部,勉强止住血。 明相照的脸色惨白,口吻却十分轻松:“谢了,我能挺过,接下来去哪儿?” 江岸雪:“你还能走?” 明相照不加掩饰说:“我有道具,24小时的体力卡,还有1000CC的血包。” “哦,厉害了。”江岸雪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捡起地上的椅子断腿,用手里的火把去点燃那木头棒子。因为没有助燃物,燃烧的特别慢。 “Administrator,体力卡。”明相照对着虚空一抓,卡片到手,化作无数荧光融入体内。明相照喘了口气,扶着床站起来,试着走两步,无碍了。 说白了,就是止疼的吗啡加兴奋剂。 江岸雪总算把椅子腿点着了,递给明相照:“防身的,那东西怕火。” 明相照接在手里,有点难为情,他低着头,悻悻道:“你特瞧不上我吧?” “没有。”江岸雪迈过残破的衣柜,站在房间门口朝外瞭望,“就是看了场农夫与蛇,狼与鹭鸶,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的故事。” 明相照窘迫的捂住脸:“尽管笑吧。” 江岸雪看了明相照一眼:“一颗好心喂了驴肝肺,不好笑,只可悲。” 明相照沉默了,他跟着江岸雪走出房间,过来半晌,他忍不住说:“我在第一局游戏里遇见一个老大哥,他人很好,讲义气重感情。那局游戏的背景是荒岛,食物有限,玩家们为了吃喝争得头破血流,不惜杀人放火。我当时一个新人,吓得胆都破了,既不敢跟人争,也不敢和人抢。我去采摘蘑菇和野菜,被一伙人盯上,他们来抢夺我的食物,我为了自保,将吃的全给他们了。就在我快要渴死饿死的时候,老大哥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了我。” “那一幕,无论过多少年我都记得。老大哥教我野外生存,教我拳脚功夫,他为我搜罗食物和水,在我被玩家攻击的时候,他可以舍命相救。他照顾每一个落单的玩家,他尽全力保护所有人,希望带领大家一起通关。” 江岸雪侧目看他:“那个老大哥人呢?” “他死了。”明相照低垂着眼睛,表情无尽悲伤,“但是他的名字,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会秉承他的意志,继承他的思想,代替他继续活下去。如果没有当初他的帮助,我早就死了,我的命是他给的,助人为乐,同舟共济,我不后悔。” 江岸雪眸色深沉,唇角轻挑:“我也曾经把食物分给别人过。” 明相照楞了一下,江岸雪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他不禁好奇:“然后呢?” 江岸雪的眼神凝定而澄澈,泛着粼粼的波光:“我有两个面包,分给对方一个,自己留一个。但对方觉得我给的少了,他想杀掉我,自己独吞两个。” 明相照心惊肉跳:“你……这是你第一局游戏的经历吗?” 江岸雪笑而不语,快步下楼。 知道江岸雪不想回答,明相照也很有眼色的没多问,他说起了正事:“你发现了什么?怎么知道那怪物怕火?” 江岸雪重新回了书房,他临走之前没有将书柜还原,因此,整面墙连同那个木板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明相照:“这里有密室?” “真相在里面。”江岸雪走了进去,明相照急忙跟上。 密室内的空间并不大,三面是墙,一面有扇窗户,因为遮着窗帘光线透不进来,室内乌漆墨黑。 两个火把加上一个提灯,照出了密室里唯一的一张桌子。 没错,整间大概十平方的空间,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摆在中央的一张桌子。 桌上放着八个玻璃罐,玻璃罐里盛着透明色的液体,从左到右,液体里浸泡着的有头发,指甲,皮,牙齿,不明部位的肉,还有一个疑似阑尾的内脏组织。 明相照捂住鼻子:“这味道……是福尔马林?” 明相照还注意到,每一个玻璃瓶上都贴有标签,分别是:kayle、Arnold、George、James、Ruby、Sophia、Andria、Robert、 虽然是正宗的英文字母,但根据已知信息,瞎蒙乱猜还是不难看出,标签上写着姓名,年龄,性别等等身份信息。 凯尔,阿诺德,乔治,詹姆斯,露比,索菲亚,安德莉亚,罗伯特。 明相照说:“八个人?没有我的。” “这些人最小五岁,最大十二岁。”江岸雪想了一下,道,“最小是凯尔,最大是詹姆斯,玻璃罐里的人体组织切口平整,干净利落。” 江岸雪只说到这里,明相照瞬间明白了:“约翰.莫尔!他是医生,专业的!” 明相照恍然大悟:“这些都是约翰弄得?那这个别墅也是约翰的吗?根本没有什么克里斯,一切都是约翰干的?对了,约翰的诊断书上写了,他是火灾致死的,所以他怕火。” 对啊,刚才试图闯进房间杀人的怪物,不就是全身焦黑,典型被大火烧死的模样吗? 窥探真相的明相照有些激动,扯到了腹部的创口,他有些疼痛难忍的扶住桌子:“看来,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冥冥之中果然有联系,至少,“咱们”都认识约翰,至少,“咱们”的一部分都被约翰用福尔马林泡起来了。” 江岸雪:“索菲亚跟我说过,她是被父母领养的,不是亲生的。我是被女演员捡回家,从小在歌剧团里长大,吃百家饭。安德莉亚……” 明相照接话道:“她是一个好赌好酒的男人领回家,非打即骂,造成了她扭曲的性格,成为了一个变态杀人医生。” 明相照端着下巴:“三个都是无父无母,这算共同点吧!” 明相照悚然一惊:“等等,我好像明白了,江岸雪,其实我有个隐藏身份没跟你说,其实我是……江岸雪?” 明相照一回头,发现江岸雪走出了密室。 “你要去哪儿?”明相照急忙跟上去,“解阎在外面,太危险了!” 江岸雪阔步朝客厅走,并没有刹车的意思:“转轮□□只能容纳五发子弹,他对付我用掉三发,杀死露比用了一发,他有对你和詹姆斯开枪吗?” 明相照想了想:“没有。” 江岸雪走上楼梯,在一层和二层之间的楼梯口站住,望着那面墙上琳琅满目的画作。 “砰”的一声枪响,打碎了黑夜,击破了苍穹。 枪声很远,远在门外,按照外头狂风怒号,暴雪纷飞的气候,没有半个小时回不来。 江岸雪极为镇定的说:“他没有子弹了。” 第26章 致命晚宴 “他在追詹姆斯。”明相照想了下,不禁怀疑,“你就不怕他有备用子弹?” 江岸雪差点喷了:“备用子弹?这么大的bug,黄泉游戏不要面子的?干脆别玩了,由着解阎一枪一个人头,打地鼠得了。” 明相照:“……”抱歉,实在笑不出来。 “我是院长。”明相照深深看着江岸雪,“我的隐藏身份,管理员告诉我说,我说院长。至于是什么院,我还在思考,看了方才的那些东西,我隐约有所猜测了。” 江岸雪目不转睛望着满墙的画作,道:“这里挂着这么多画,这么显眼,总不会是为了美化布局而存在的吧?” “你觉得这里有玄机?”明相照试着伸手去拿,左右摇摆,用力抠,根本弄不下来。 国外的绘画,江岸雪实在没那品味欣赏。这里有风景图,有人物图,形形色色,多种多样。最为出名和瞩目的,当然还是达芬奇的名作《最后的晚餐》。 江岸雪也不管什么价值连城历史悠久了,伸手摸摸画纸上的松节油。 “明先生,咱们去厨房煮点柠檬水。” “啊?”明相照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办了,和江岸雪到厨房找出柠檬,煮水,大概十几分钟后。江岸雪把柠檬水均匀的涂抹在油画上。 颜料一点一点的被卸去,旷世名作《最后的晚餐》被毁了个干净彻底——露出了下面的乾坤。 明相照大惊:“我的天!” 在画之下居然还藏着一幅画! 《最后的晚餐》用的是普通的油画颜料,而下面这个画用的是特殊颜料,用水擦不掉也晕不湿。 画中总共十个人。 八个小孩子,两个大人。 孩子有大有小,大的十四五,小的四五岁,他们一字排开,面对镜头,神色怪异。有的开心笑着,但笑的极为勉强。有的低着头刻意避开别人的视线,也有人紧抿着嘴唇,表情很是痛苦,他们或紧张,或害怕,如同一群可怜的小猫儿,畏畏缩缩的团在一起。 孩子们的左侧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宽体胖,慈眉善目。 孩子们的右侧也站着一个年轻人,身穿白大褂,斯斯文文的,正是约翰。 孩子们很怕约翰,不约而同的往中年男人身边站,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愿意站在约翰旁边。约翰的手亲昵的搭在孩子的肩膀上,孩子表面上笑得很开心,可肩膀不自然的绷紧,暴露了他紧张畏惧的内心。 画中背景:圣德孤儿院。 明相照心跳加快,一连串的答案浮现在脑海,宛如一座高山压在心口,他喘不过气:“我是院长,你们都是孤儿院的孩子。” 江岸雪的眸色加深:“约翰取下孩子们的头发指甲人体组织,为了长久保鲜,还用福尔马林泡上了,你怎么想?” 明相照咬牙切齿,狠狠骂道:“变态!” 江岸雪脑中灵光一闪:“把所有画都卸了。” “好。”明相照立即开动,先从低处做起,够不到的地方搬来椅子踩上,大大小小七八十副画,用柠檬水和清水交替清洗干净,所有的画下面都暗藏乾坤。 一副宛如世外桃源的风景画下面,暗藏的是一排排英文,就像日记那样的书写格式。 明相照犯难了,一脸羞愧的求助江岸雪:“那个,我英语考试没有一次及格的。” “我太喜欢索菲亚了,她那刚刚发育的柔体,纯洁,美丽,让我欲罢不能。我借由检查身体的方式,将她单独叫到办公室,我早已买好了蛋糕,一边为她庆祝八岁生日,一边将奶油涂抹她全身……”江岸雪眉心轻蹙,没再翻译下去。 他被深深的恶心到了! “禽兽不如!”明相照愤然怒斥道,“这畜生那个什么幼女,应该被处以绞刑!” 江岸雪深吸口气,再缓缓呼出,总算压下了那股作呕的感觉,看向另一幅“画”,说道:“安德莉亚也很美,她的皮肤特别白,像牛奶一样香喷喷的,让我兴奋……” 明相照:“靠!” 江岸雪:“我喜欢阿诺德的叫声,喜欢罗伯特的哭声,鞭子抽打在他们身上,发出这世间最美妙的节拍,我好兴奋好激动,我要把持不住了。” 明相照:“我去他妈的!” 江岸雪:“乔治是我的小可爱,他居然跑来跟我说,愿意当我的一条狗,他可以在我玩弄孩子们的时候替我把风,只求我放过他,并给他一点Shilling。” 明相照:“给什么?” “先令,货币单位,一英镑等于二十先令。” 明相照了然的点点头:“所以乔治就为这个禽兽医生办事了?” “嗯。”江岸雪道,“这上头还说了,杰克院长发觉了约翰虐待儿童,多次劝阻无用,再加上约翰花了重金收买,杰克院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明相照骂道:“两个畜生!” 剩下的也不用江岸雪翻译了,都是些画作,画的正是约翰如何凌虐孩子们的画,画的惟妙惟肖,看的明相照七窍生烟。 明相照:“那个下流无耻禽兽不如的假克里斯真约翰,是艾拉吗?” 江岸雪看向他:“你知道了?” 明相照惭愧的叹气道:“约翰只能晚上杀人,再加上刚才看到的怪物,可能约翰会在晚上变身,所以他值白班,就算凯瑟琳有事不能工作,他也坚持不在晚上工作,很好猜的。” 江岸雪道:“我让你把壁炉弄坏,再让她去点火,她弄了一身煤灰自然要去洗手。” 江岸雪伸出双手举高:“正常人洗手只是洗手,而医生习惯了,会洗到手腕之上,连指甲都用肥皂水挠来挠去。” “我说你那时候盯着人家的手看。”明相照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搔搔脸,“合着你那时候就知道了?” 江岸雪道:“大概心里有谱,就等着晚上验证了。” 明相照露出好奇的表情。 江岸雪说:“楼渡告诉我,主办人到了晚上没有影子。” 江岸雪有些苦恼的扶住额:“我还没等验证,罗伯特就死了,然后你和背叛者冲下来,大家一顿厮杀,直到现在。” 明相照回想这短短几个小时的变故,也是一阵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女人来说,艾拉的个头确实高了些,易容吗?” 【恭喜玩家江岸雪,玩家明相照完成本局游戏主线剧情,从此刻开始不再天亮,死亡名额不限,死亡间隔不限。游戏倒计时60分钟,祝存活下来的玩家游戏愉快~】 本来要存活满三天的游戏突然浓缩到一个小时,这是好事! 可本来受到白天黑夜和时间限制的主办人,现在可以彻底放飞自我,大开杀戒,这就太尼玛糟糕了! 危急之下,明相照反而超乎寻常的淡定,他以极快的语速对江岸雪说:“我听人说过这种情况,如果过早看破了主线剧情,是可以缩短游戏时间的!这样一来,在成功通关之后,获得的奖励会是双倍的!但是游戏里的陷阱和鬼怪也可以随心所欲的杀人,任何东西都会成为死亡禁忌,咱们走一步路,端起一个茶杯,都有可能触发陷阱!” “玩家将这种状况称之为“Checkmate”,也就是象棋术语“将军”的意思,既逼迫了黄泉游戏提前倒计时,也逼得玩家自己走上末路,无处可逃。有玩家对此作出统计,触发“Checkmate”的人,生存几率只有10%!” 话音刚落,地板突然毫无征兆的大面积开裂,明相照脚下一轻,整个人往下坠落。多亏江岸雪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他,明相照还没来得及道谢,地面的震动突然平息了,脚下踩的楼梯开始扭曲变形,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不断朝上下延伸。 漫长的楼梯,无限延伸,永远走不到尽头。 明相照的背上升起一层冷汗,他听人说过,触发“Checkmate”的玩家没有一个好下场。那次游戏里总共三十个人,短短三分钟就死了十五个人,短短五分钟全灭! 第27章 致命晚宴 倒计时六十分钟, 看似不长,却是分分秒秒都在死亡线上挣扎。 “下楼!”江岸雪出奇的冷静,他沿着楼梯的轨迹一路朝下跑。虽然明相照不理解他为何要下楼而不是上楼, 但此时没有争执讨论的时间, 他本能的相信江岸雪,跟着他阔步朝楼下狂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发软发酸,楼梯还在不断朝下方蔓延, 手中的火把烧到了尽头,漆黑的木屑被甩在身后。 江岸雪不得不放缓脚步,小心翼翼的将火把护在没风的地方:“护着火光,千万别让火熄了!” 不用江岸雪提醒明相照也知道火把的重要性,如果没有这点火光, 他们早粉身碎骨了! 除了楼梯之外, 四周的景致都被一团黑雾吞噬笼罩, 空气中有无形的力道在阻止江岸雪和明相照的前行, 无端刮起的旋风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剥皮削骨, 如同凌迟处死般难忍。 微弱渺小的火光映出江岸雪冷凝坚毅的面容,细汗顺着他鬓角滑落脸颊,他停下不走了, 回头朝明相照说:“明先生,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明相照先是一愣, 而后目光坚定的应道:“你说!你救过我的命, 就算要我去死,我也绝没二话!” “……你,”江岸雪真不擅长应对这种“傻白甜”, 他顿了顿,朝楼上望了眼,说,“我想请你去二楼找楼渡,甭管用什么方法,带着他逃离别墅,到外面去。” “啊?”明相照蒙了,“那你怎么办?” 江岸雪耸耸肩,故作轻松道:“山人自有妙计。” “可是……” 江岸雪正色起来,道:“《致命晚宴》的最终结局,是凯尔和克里斯在别墅里厮杀。如果楼渡没有插足的话,在游戏里克里斯第一个要杀的人也是我。说来说去,克里斯的最终目标就是我,跟我在一起才危险。你按我说的去做,咱俩分开,克里斯不会阻拦你。” 明相照可算明白了:“你要拿自己当诱饵?” “我本来就是饵,戏里戏外都被那条鱼盯着。”江岸雪冷笑一声,“别跟着我陪葬了,赶紧去找楼渡!” 明相照:“江岸雪!” “照我说的去做!一定要带楼渡到外面!一定要!!”江岸雪再三强调,脚下飞快的朝楼下跑。 明相照左右为难,一咬牙,转身往楼上跑。 神奇的是,他不过跑了短短几步,那看似永远也跑不到尽头的楼梯突然到顶了。 他成功上到二楼! 果然,假克里斯真约翰的目标不是他,准确来说,有凯尔那个顶着巨大光环的“主角”在,暂时还轮不到他这个杰克院长! 跑到西侧小客厅,进入阿诺德的房间。 明相照现场取材,取了床单将楼渡和自己绑在一起,又拿了被罩和窗帘捆起来,以床头柱为支点,将粗糙制成的绳子甩出窗外。与其背着楼渡下楼,不如直接跳窗来得快! 明相照行动迅速,带着楼渡跑到外面。踩着厚厚的积雪走了两步,突然,他心脏咯噔一跳。 这局游戏里的敌人可不只是主办人自己,还有一个背叛者解阎呢! 解阎可不管首要目标是谁,见人就杀! 明相照告诫自己要冷静,解阎不管怎样,他没有了子弹,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大不了拳脚功夫打一场,没什么可怕的。 明相照遵照江岸雪说的,背着楼渡远离别墅,走着走着,前方突然飘过一道黑影。 明相照全身汗毛倒立,他停住脚步,冷声喝道:“解阎!别装神弄鬼的!” 那黑影停下来,缓步朝明相照走近,风雪依旧在吹,他尖锐的笑声一并传了过来:“哈哈哈哈,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在这里碰上两只小老鼠。” 人影穿过鹅毛飞雪,正是解阎。 他手里拿着木棍,那把没有子弹的转轮手枪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他没有任何废话,抄起棍子朝明相照的脑袋上砸。 明相照想躲,一不小心踩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 解阎的木棍一挥,打了个空。 明相照趁此机会赶紧起来,闷头就跑!他虽然不怵解阎,但毕竟背着一个昏迷的楼渡,打起来自己这方明显吃亏。 风向是顺风,明相照跑起来毫不费事。解阎自然不会放过,他正要追上,风向竟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逆风! 暴风夹杂着怒雪冲击着解阎单薄的身体,他禁不住劲风,一边遮挡眼睛一边不受控制的往后退步。透过五指间的缝隙看去——明相照居然一路无阻的往前跑? 凭什么明相照是顺风,自己是逆风!? 明相照也注意到这点,惊喜若狂道:“黄泉游戏,你真待我不薄!” 风停了。 怒火朝天的解阎正要一鼓作气撵上去,一根断枝突然莫名其妙的从头顶树杈上折断,不偏不倚的砸在解阎的头上。 解阎:“卧槽!” 明相照:“……” 这运气,祖坟冒烟了! * 楼梯还在朝下延长,据江岸雪保守估计,他大概跑了近半个钟头。 手里的火把终于要熄灭了,江岸雪索性把火把丢出去,看着火光顺着楼梯叽里咕噜往下滚,前方的路被照亮,楼梯豁然出现断层。 江岸雪快步跑去,毫不犹豫,直接朝那断层跳下去! 断层看似很深,如同无底洞。其实特别浅,也就一米来高。江岸雪以最快的速度拿出火柴点上,黑雾弥漫,在即将笼罩江岸雪之时被火光一燎,畏惧的朝后退了几公分。 江岸雪喘着气,忍下身上细细密密的酥麻刺痛,他终于到了一楼! 所有的景物都被黑雾吞噬,他就像身处在一个无边无际全是黑暗的空间,只有手中的火柴点亮小小的天地。这里没有方向,没有道标,他只能根据记忆走。 每走一步,那些黑雾就畏惧的退后一点。 火柴的光芒坚持不了多久,在即将熄灭的瞬间,江岸雪再点燃一根。 一步一步,朝厨房走近。 一阵阴风从后方吹来,手中的火柴突然熄灭了,四周的温度急速下降,江岸雪犹如身处冰川地底,他浑身打着冷颤,勃颈上却滚烫发热——一双漆黑的手骨紧紧掐住了江岸雪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感吞噬着江岸雪,他以手肘为利器,狠狠撞击身后人的胸膛。他用了十成的力道,对方吃痛,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喊,手下的力道有明显松缓,江岸雪没有趁机逃跑,他转身抽出匕首,冲着黑雾狠狠刺下。 明显刺中肉体的触感,江岸雪果断拔出刀,再狠狠一刺,这一回,刀子被对方抓住了! 那鲜血淋漓的手一把攥住江岸雪的手腕,力道之大,骨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江岸雪忍住疼痛,他看不清对方的身形,眼前除了黑暗就是黑暗,他只能瞎蒙乱猜去攻击对方。而且对方的力气之大,根本不是人类了! 楼渡的遭遇和现在一模一样! “谢谢你抓住我。”江岸雪反手握住对方的爪子,照着黑雾狠狠踹上一脚。 依旧是十成的力气! 这种情况下可不存在保存实力一说。 正常人遭受江岸雪这一击,正中太阳穴,要么植物人,要么当场死亡。可对方根本不是人,明显的倒地声,却并不代表它死了。 江岸雪趁此机会点燃火柴,遵循记忆之中的方向转身,朝黑暗中狂奔。火光照亮的地方,是锅碗和餐刀,他终于跑到厨房了。 “哒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岸雪打开橱柜,掏出里面的面粉,撕开包装袋,将二十斤的白面往空中一扬。 脚步声近了,更近了,近在耳畔! 罡风自后方吹来,迅速,猛烈,身处黑暗中的江岸雪来不及躲闪。重击敲打在江岸雪的背上,他因冲力朝前摔倒,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喉中腥甜,忍不住咳出血来。 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心肝脾肺肾肯定有破裂出血。江岸雪刚庆幸这一击打在他身上,如果打在头上,他肯定像楼渡那样,当场脑袋开花死翘翘。 江岸雪顾不得疼,以最快的速度点燃火柴一扔,自己原地抱头! “轰”的一声爆炸!热浪冲天,火光四溅! 成片的黑雾被大口大口吞噬掉,四周的景致尽数释放,那个浑身焦黑的怪物惊恐惨叫,畏惧火苗的他连连逃窜,口中发出嘶哑而尖锐的呐喊:“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杀了你!” 江岸雪终于看清了那只怪物的全貌。 他似人非人。 身上的女仆装被烈火焚烧的破破烂烂,他烧焦的肌肤暴露在外,有的地方焦黑如炭,有的地方鲜红冒着血液。他的脸面目全非,皮肉发出刺鼻的烧焦味,混着血腥气,叫人作呕。他的眼睛是鲜红的,瞳孔布满血丝,狰狞可怖,宛如地狱里烈火焚身的恶鬼。 他站在火光之中,地面上空荡荡的,没有影子。 与此同时,一连串画面如潮水般涌入江岸雪的脑海,如同看电影似的,他被迫看完了全程。 画面中,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塑料桶,高高举起,将里面的液体展现给小伙伴看。 一个浑身青紫的女孩抽泣着问:“凯尔,你拿的是什么呀?” “汽油。”小男孩将塑料桶盖拧开,小伙伴们凑过去一闻,纷纷难受的捂着鼻子退开了。 小男孩激动的说:“我从院长那里偷来的,咱们放一把火,烧了孤儿院,烧死约翰医生,咱们不能继续任人宰割下去了,咱们要反抗,要报仇!” “凯尔说得对,我再也不能忍受这种生活了!” “好样的安德莉亚,咱们大家一起干!” 孤儿院内多数为木制建筑,孩子们以小男孩为首,将汽油泼洒在孤儿院四处,拿着偷来的火柴,点燃明火。整个孤儿院连同那个禽兽医生一起,陷入一片熊熊火海! 孩子们报了仇,逃出了地狱,他们就此分散,天南海北的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而约翰医生被烈火焚身,葬身火海,他从地狱归来,白天的时候,他以全新的女人面貌示众,羸弱善良,温柔热心。到了晚上,他会化身为厉鬼,以面目全非的模样向当年放火的八个孩子展开报复。 至于多余出来的杰克院长,就作为约翰医生报复盛宴的见证人,他要杰克院长从头到尾好好看清楚。 约翰是变态,是疯子,死亡之后他更加疯狂,他要看着长大成人的孩子们自相残杀,看着他们苦苦求生,担惊受怕的样子,他觉得享受极了!听着他们求救哭喊的声音,他觉得美妙极了! 除了凯尔,那个一手策划火灾,唆使大家一起出逃报复的凯尔,他定要亲手弄死! “你居然敢忤逆我!不过一个玩具而已,该死,该死,该死!”约翰嘶声力竭的大吼,火苗烘烤着他烧焦的肌肤,无数黑灰从他身上往地下掉。他双目血红,仇恨使他再顾不得其他,大步迈过烈火,猛扑倒江岸雪身上,双手掐住江岸雪的脖子。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顾不上内脏破裂的痛处,江岸雪抓住他一根手指用力向外掰,同时膝盖一顶,狠狠将约翰踹飞出去。 有烈火的掩护,约翰的实力明显下降。江岸雪及时起身,跑到厨台前拿了里面的一桶植物油,想都不想的往火里狂倒。 本就不小的火苗瞬间暴涨数十倍,从厨房一路朝外蔓延,整个别墅一层都被大火包围,点燃木制家具,点燃木制地板和楼梯,火势越烧越旺,逐渐攀爬上了二层! 约翰慌了,他又惧又怕,他想出去! 反正凯尔死定了,与其在这里跟他同归于尽,不如出去找剩下的两个玩具! 约翰不顾灰飞烟灭的危险,正要强行跨越火海逃出别墅,江岸雪猛地一个前扑,从背后死死扣住他。 “去哪儿啊?”江岸雪身上的明伤暗伤大伤小伤到处都是,这种点火自焚的方式太过霸道,他身上多处烧伤,暴露在外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烧焦的味道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约翰的。 江岸雪的眸子被火焰映的粲然生辉,他唇边勾起似有若无的讥笑:“外面多冷啊,咱俩就跟这儿耗着吧!” 约翰血红的眼珠子瞪得凸大:“你!” 自古玩家害怕鬼怪,被游戏里的各种冤魂恶鬼追的屁滚尿流。哪有像江岸雪这样的,主动去挽留鬼? 人家鬼都要走了,他偏拦着不让,死拖硬拽愣是把人家拖回了客厅。 到底谁是人?谁是鬼? 谁是深渊?又是谁在凝望谁? 约翰吓得用力挣扎捶打:“你疯了!你要同归于尽吗?” “同归于尽?开什么玩笑。”鲜血顺着江岸雪的嘴角流出,他勒紧约翰的腰防止他逃跑,脚下用力朝后一跃,狠狠撞上那被火焚烧,尖锐的木刺。 木刺长达一米,准确的穿透江岸雪的心口,并一鼓作气贯穿了约翰的心脏。 俩人像是串糖葫芦似的,一切都静止了。 “死的只有你。”江岸雪阴郁的眸光注视着化作飞灰的约翰,“别忘了,我还有个搭档呢!” 【叮咚~】 【游戏倒计时60秒,59,58,57……】 鲜血染红衣衫,溅了满地。 【30,29,28……5,4,3……】 【2,1】 【0】 【恭喜玩家明相照,玩家解阎,玩家楼渡,玩家“复活者”江岸雪,游戏通关!——E】 当江岸雪恢复意识时,他已经回到火车上了。 不等缓过来,脑中就猛然响起管理员提示: 【恭喜您完成隐藏可选任务“亲手杀死主办人克里斯”,奖励已存入您的车票中,请注意查收。】 长相可爱声音甜美的小萝莉走到江岸雪面前,笑盈盈的伸出手:“先生,请出示车票。” 江岸雪下意识回头看去。 明相照瘫在一张椅子上,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倒是没看见楼渡。 黄泉列车就是游戏大厅,游戏大厅有很多,可能楼渡被分在别处了。 拿出车票给列车员,再拿回来,车票上显示: 【致命晚宴——???】 【20XX年9月16日20:00开】 车票背面的彼岸花,一朵花瓣和两个花蕊被染上血色。 回到火车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自然愈合了。江岸雪起身朝明相照走去,温和的勾起唇角,感激道:“多谢明先生帮忙。” 明相照忙道:“别别别,是你帮我啊,如果没有你拖住约翰,咱们就团灭了。” 明相照深知黄泉游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尿性,语速飞快的说了自己的家庭住址:“记得来找我啊!” 果然,明相照说完这话,江岸雪就眼前一黑。 等再度有意识之时,他回到了生世界,就躺在南柯卧室的飘窗上。 “江哥你去哪里了?饿不饿?我点的外卖早到了,正宗的麻辣香锅,你快起来吃点吧!我这里有奶茶橙汁,不过还是配可乐更好。”南柯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他左手拿着冰镇汽水,右手拿着一本《柯南》,无忧无虑的暑假,美滋滋。 江岸雪还有点不知今夕何夕:“我……刚才……” 南柯说:“你出门了吗?我去厨房的功夫你就没影了。” 江岸雪:“我去了多久?” “快半个点吧!”南柯拄着下巴,鼓着腮帮子道,“江哥,楼渡的小说就那么无聊吗,你都看跑了。” 江岸雪:“……” 南柯把食物放到微波炉里热了热,给江岸雪端到卧室的小方桌上。 江岸雪拿出口袋里的存折,上面的余额果然变了。 一千三百万。 “我刚才进入游戏了。” “噗——”南柯的一大口汽水全喷了出去!呛了个死去活来。 “我就看一本漫画的功夫,你就进去游戏里玩一轮了?怎么样怎么样,危不危险,你那个……平安回来就好。”南柯紧张的语无伦次。 江岸雪:“有惊无险吧。” 南柯知道江岸雪经历一局游戏必然身心俱疲,他没有再问,而是贴心的放了热水给江岸雪洗澡。 江岸雪又住了一天,得知南柯的下一轮游戏在五天后,提前将一些经验告诉给南柯,包括触发Checkmate的危险。 第三天,江岸雪返回京州。 他住在这片新开发的小区楼,环境相当不错,和门卫大叔打了声招呼,乘电梯上楼。 刚走出电梯门,江岸雪愣了下。 在他家门口,楼渡站在那里。 他依旧是西装革履,戴着圆框平光镜,从头到脚溜光水滑,整齐干净。一身的社会精英气息扑面而来,连楼道里蹲着的花猫都承受不住他的王霸之气,灰溜溜的跑走了。 “吓我一跳。”江岸雪故意夸张的捂住小心肝,白他一眼,“在这干嘛,站岗?” 除去小时候的记忆,楼渡在成人之后再见江岸雪,都是在“仙洲”里,或者“仙洲”附近。而江岸雪的打扮相当妖艳,像是穿着露肩的羊绒衣,戴着闪瞎人眼的钻石耳钉,卖弄风情;像是穿着紧身的破洞牛仔裤,将他精致富有弹性的腰身勾勒的楚楚诱人,他的臀线,他完美的两条大长腿,往那一站,就是活脱脱的诱惑。 这种惹人犯罪的衣着和神韵简直犯规! 不过可以理解的,毕竟人家做的是风情万种的生意,不往妖里妖气了打扮,哪个恩客买账? 楼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岸雪。 比起上次跟林危吃饭的时候,打扮穷酸的他,今天的打扮虽然不出众,但格外小清新。 浅蓝色的休闲衬衫搭配白色的长裤,乍一看很不起眼,但特别养眼。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并不惊艳,但会让人念念不忘,魂牵梦索的类型。 楼渡心情不错,却难以遏制他出口成脏的洪荒之力:“看你死了没有。” 江岸雪拿钥匙开门,笑的温润如风:“真不好意思,活蹦乱跳的呢!” 房门打开,江岸雪反手要关,不料楼渡先人一步,就凭那三十公分不到的空隙硬挤进了屋。 江岸雪冷声道:“私闯民宅啊?” 楼渡毫不在意的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江岸雪本想回一句“关你毛事”,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怼人方式,便说道:“陪小林选婚纱店。” 楼渡的目光果然冰冷下去:“你还懂这行?” 江岸雪当仁不让:“干我们这行的,认识的人多,哪家婚纱摄影好,哪家主持专业,门儿清。” “呵呵。”楼渡冷笑。 “呵呵。”江岸雪还他一记。 正待接招,不料楼渡画风一变,竟问道:“游戏最后,你和NPC同归于尽了?” 江岸雪漫不经心道:“我当时重度伤残,NPC还虎背熊腰的,不拖着他一起死,根本没办法获胜。” 楼渡冷硬的表情在听到“重度伤残”四个字之时,有一瞬间的破碎,稍纵即逝。 楼渡如梦初醒,急忙收敛起自己破碎一地的高冷,凉飕飕的说道:“你就不怕我选择放弃你?” “……”这还真没想过。 “安德莉亚要杀我,被你撞见了,你出面阻拦,遭遇约翰伏击,你为我挡劫变成活死人,就不怕我游戏通关之后把你杀了?” 江岸雪凤眸低垂着,眼中流露出讥讽暗魅的意味,“游戏结束不复活搭档可以得三倍积分,游戏中亲手杀死搭档,可是能获得六倍积分啊!” 楼渡:“……” 这,还真没想过。 在洞察真相之后,脑子一热,本能的就冲上去了。 在游戏通关,管理员倒计时60秒要他是否复活搭档的时候,在第59秒就被他立刻马上确认复活了。 情况紧急,想不了那么多,现在回过味来,不禁抑塞。 原来不知不觉中做了这么多不符合他高冷人设的事情! 说好的头可断血可流高冷人设不能丢呢? 楼渡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依旧是那熟悉的刻薄脸,把江岸雪整个人大肆荼毒一番才罢休。 江岸雪已经没耐心了:“还有事没事?没事我下逐客令了。” 楼渡并不着急,坐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颐指气使道:“把你电话号码给我。” “干什么?” 楼渡重复道:“电话。” 江岸雪噗嗤一笑:“真不好意思啊楼总,恕难从命。” “为什么?” “干我们这行的,电话等私人信息绝对保密。”江岸雪眸光清莹,冷淡之中带了点玩味,“要是遇到不懂事的恩客,像大作家你这样上门服务,我会很为难的。”楼渡眼中划过厉色。 看他明显被自己激怒了,江岸雪身心舒畅,便允许这个“快乐源泉”留在家中。 当天晚上,江岸雪订了飞往穗州的机票,被楼渡逮个正着,动静之大,跟捉奸现场似的。 “去见哪个老相好啊?”语气中透着阴阳怪气,让人不爽。 江岸雪瞥他一眼,从善如流道:“最宠我的那个,要什么给什么,随便买随便花。” 楼渡:“是么,那我也去见见。” 江岸雪急了:“你去干什么?” 楼渡麻溜儿的用手机订机票,和江岸雪同一班飞机,还故意选了江岸雪相邻的座位。 “会会你的情儿,长长见识。”楼渡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江岸雪,“我懂规矩,等你们干柴烈火办正事的时候,我立马回避。” “……” 江岸雪真想捏爆他的狗头! 眼不见心不烦,江岸雪去吃根雪糕冷静冷静。 楼渡见他走了,握住鼠标点开下方隐藏的网页,是美团。 东北小厨,评价五颗星——地址:穗州市南城XXXX。 楼渡:呵呵。 从京州到穗州飞行三个小时,辗转大巴和的士,再朝邻里打听,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在进门之前,江岸雪毫无征兆的问了一个问题:“E,是什么意思?” 楼渡愣了下,一脸看白痴的表情:“英文字母,这都不知道?” 江岸雪还他一个白眼,算了,对牛弹琴。 上午九点半,饭馆里没人。这家东北小厨的地脚有些偏僻,但装修风格相当不错,农家大院的气息十足,店铺内面积很大,两个服务员在后厨帮忙准备食材,前台的在查账,还有一个在擦桌子收拾卫生。 至于明相照那个老板可悠闲的很,在店门口摆弄他那几盆花,浇水施肥一气呵成。 “明先生。”江岸雪离老远打招呼,明相照闻声回头一看,又惊又喜,急忙把这两位患难与共的好哥们请进店。 “别先生先生的叫了,太生疏了,叫我相照就成,胆肝相照的相照!”明相照笑呵呵的给倒了水,扭脸迎上高颜值高身价,一身成功人士气息扑面砸来的楼渡,顿觉压力山大。 “我做几个拿手好菜给你们接风洗尘,不知道吃不吃得惯。”明相照特不好意思,看楼渡这派头,每顿低于四位数的饭菜绝对不吃吧? 江岸雪逮到机会,立马开怼:“在游戏里能吃,在生世界就不能吃了?大作家,咱们现在活一天吃一天,且吃且珍惜吧!” “小少爷说的是,咱们现在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你得多吃点,没准这就是你最后一顿晚饭。” “彼此彼此。” “客气客气。” 明相照:“……” 我曾以为这俩人同生共死是感情很好的搭档没准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毕竟愿意为对方去死说不定是对恋人,如今看来,好像误会了。 明相照大展厨艺,盛宴款待江岸雪和楼渡,三个人在包间里品尝美味,等吃饱喝足,就该谈正事了。 “咱们触发了“Checkmate”居然还能活下来,只有10%的几率啊,我真是叩谢佛祖感谢上帝哈利路亚了!不过这并不值得高兴,至少在下一个游戏成功通关之前。” 明相照说话藏一半露一半,叫楼渡相当不爽。 不等楼渡催促,明相照就说了:“触发“Checkmate”的玩家,要么死在那轮游戏里,要么死在下一轮游戏里,绝无例外。据玩家统计,大概只有1%的人能活下来,凶险非常。死去的就不说了,活下来的才是重点,他们会得到无与伦比的财富和荣耀。” 江岸雪问:“这话怎么说?” 明相照循序渐进:“还记得列车员给你们的评价吗?” 楼渡:“你是说积分后面的评级吗?” 明相照:“对,在评级后面有分区。” 江岸雪想起来了,第一轮游戏结束后,他是评价S级,D区。 “黄泉游戏是有等级在的,一共五个分区,A区B区C区D区和E区,A区最高,E区最低。根据每轮的评价,所属的分区会得到提升,D区和E区是新人堆,C区为中等玩家,B区是身经百战的老玩家,而A区可不得了,那里都是大佬,各个都是手持金卡的高级玩家!” 楼渡不愧是见多识广,听到这种爆炸性信息居然能维持住他雷打不动的高冷范儿,还有心思开玩笑:“VIP金卡?” “是车票啦车票!”明相照取出存折拍桌上,“这玩意在生世界是存折,到了死世界就是车票。咱们的车票都是银色的,高级玩家的车票是金色的。”算上《致命晚宴》,明相照可是通关六局的老玩家了,他清清嗓子,准备对两个初出茅庐却一鸣惊人的新人科普。 “高级玩家的特权不要太多,甭管什么游戏,甭管触不触发“Checkmate”,游戏结束一律三倍积分,而且保底1000积分起,就算你全程什么都不干靠着队友躺赢,那也给你300积分。” “道具一箩筐,上赶着抱大腿的小弟能排一长城,各种稀有道具从天上掉,还有许许多多的好处,是我这种C区小扑街不知道的。” 明相照卑微苦笑。 楼渡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成为高级玩家有什么条件吗?跟那个“Checkmate”有关吗?” 明相照一愣,直接惊了:“不愧是楼总,你居然这么敏锐!没错,就是“Checkmate”!触发“Checkmate”的玩家会开启高级玩家的申请资格,据我们猜测,这个资格赛就是下一轮游戏,通过了就能成为高玩,失败了就……” 江岸雪:“为99%贡献数据。” “呃,对的。”明相照有点纳闷,这俩人怎么丝毫不害怕,有没有危机感啊?叫现在瑟瑟发抖的自己情何以堪! 明相照苦兮兮的说:“入驻A区是会全服公告的,这是一种荣誉来着。至今为止,A区的人总共3018个,都是人才。” “还有一点。”明相照轻咳一声,将所有的情绪收敛好,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只有触发“Checkmate”的玩家才能参与高级玩家资格战,也就是说,能考级的只有我和江岸雪,当时楼渡没有参与,尽管楼渡和你是搭档。” 始终保持看戏姿态的楼渡,雷打不动的神色有一刹那的破碎。 江岸雪此番关心的却是另一回事:“在《致命晚宴》结束后,有个E,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明相照愣了愣,狐疑的眨眨眼:“有吗?当时太混乱,可能我没注意到。” 江岸雪点头,没再问。 明相照趁此机会邀请道:“我建了个群,群里都是黄泉游戏的玩家,你们也进来吧?” ——“悲伤的鱼”加入群。 ——“幸福的猫”加入群。 duang的一声:“哎呀,来新人了?” 不想死:“可不一定是新人,没准是大佬!” duang的一声:“说的也是,明哥拉进来的绝对不是凡品。” 我好美:“这俩人的昵称,是小情侣吗?” 江岸雪:“……” 楼渡:“……” 说起昵称这档子事,又是一段腥风血雨的恩怨纠葛。 江岸雪和楼渡既是死对头又是情敌,明里暗里针锋相对,大事小事互相较劲。就连网名昵称也要比一比压一压,江岸雪起名小蚯蚓,楼渡就起名叫吃蚯蚓的虾,江岸雪便起名叫吃虾米的小鱼,楼渡反杀,直接起名叫吃鱼的猫。 没完没了! 目前的形势是,鱼在水里悲伤逆流成河,猫在岸上舔着肚皮乐呵呵。 江岸雪问明相照:“我还有个朋友,能把他也拉进来吗?” 明相照:“当然可以,人多力量大!” 于是,南柯也加入了群聊。 真相只有一个:“哈哈哈哈哈,这里好热闹啊!好多人啊,都是黄泉游戏的玩家吗,原来同病相怜的伙伴这么多,请多指教,我叫南柯,倒过来念就是柯南,我正在读高二,京州人,目前放暑假特别闲,啊不对,有黄泉游戏盯着我,太刺激太惊险了!我喜欢吃各种零食,像是虾条薯片可乐奶茶,讨厌酸的东西!我的死因是熬夜打游戏猝死了,大家千万要吸取我的教训,好好休息,不要沉迷网游哦!” 所有人:“……” 得,来了一个乐观积极的话痨,这个群不会寂寞了。 第五天的晚八点,江岸雪被准时拖入了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V后日六或者日万鸭,看谁还敢说我短小(叉腰!) 第28章 十三旅馆 “我是列车员1110号, 请各位旅客出示一下车票,谢谢配合。”还是那个原汁原味的小萝莉。 火车上依旧有新玩家在低声抽泣,列车员依次检验车票后, 走到江岸雪面前。 “恭喜您完成游戏“致命晚宴”, 奖励积分1000点,评价S级,所属C区。” “恭喜您完成隐藏可选任务“亲手杀死主办人”,获得奖励——24小时体力卡, 使用时请呼唤Administrator(管理员)。” 湛蓝色的虚拟显示屏出现,上面是一张自动翻转着的卡片,卡片正面写着“24”,背面写着“体力”二字。 【24小时体力卡: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加油跑吧, 努力逃吧, 反正最后还是个死!】 江岸雪:“……” 在黄泉游戏里指望正能量?别想了, 不可能的。 列车员又说:“恭喜您触发“游戏加速”, 获得奖励——追溯,轮回眼, 使用时请呼唤Administrator(管理员)。” 显示屏上出现两个道具,一个类似龙卷风样式的小东西,一个则是黑洞洞流着鲜血的眼珠子, 特别渗人。 【追溯:东西丢了不要紧, 认准黄泉牌追溯器, 0秒到货, 质量担保,好评如潮,你值得珍惜!(一次性道具, 用了就没略略略)】 【轮回眼:带你回到五分钟前。看屁看?看了就能知道真相吗?看了就能通关吗?别臭美了,认命吧,弃疗吧!(还是一次性道具,用了就没略略略)】 江岸雪:“……” 评价之后,又有两片花瓣和三个花蕊被染红。截至目前,江岸雪的车票后面彼岸花,总共染了四片花瓣和七个花蕊。 江岸雪看向收回车票的楼渡,楼渡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站在江岸雪身旁,楼渡说道:“林危的婚礼明天举行。” 江岸雪抬眼看他。 楼渡:“如果你不去的话,他会生气。” 江岸雪下意识攥紧车票。 楼渡深吸口气,极难为情的看向别处,列车奋起向前行驶,“哐啷哐啷”的声音不绝于耳。 “别死了。”楼渡说。 江岸雪心底微颤,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有点酸酸的味道。他看向楼渡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在掌心的车票上,隐约露出一个“十八”的字样。 再看自己的车票。 【致命晚宴——十三旅馆】 分开了吗? 本以为搭档会是永远在一起进行游戏的,原来,也可能分开的。 【人生就像一趟列车,有人上车,也有人必须要下车——欢迎各位旅客乘坐黄泉列车。】 【列车前方到站“十三旅馆”站,有在“十三旅馆”站下车的旅客,请带好您的搭档和武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江岸雪起身,悠悠的拍了拍楼渡的肩膀:“我份子钱都准备好了,小林的婚礼我肯定参加。” 火车停了,江岸雪站在车门前,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对楼渡说:“如果我死了,请帮忙拜托南柯入侵我的电脑,将里面的资料全删了,甭管是文档还是照片,一个别留。” 车门打开,江岸雪迈出一步:“遗言交代完毕,再见。” “江岸雪!”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楼渡:“……” “鬼才要当你的遗言见证人,留着满肚子垃圾话自己跟人说去吧!”江岸雪现学现卖,摆起鬼脸,“略略略~” 楼渡:“……” 光影交错,楼渡和列车员消失了。江岸雪收敛起不着四六的调皮脸,凝神正色。 他站在一家日式装修风格的旅馆外。 准确来说,应该称之为旅游度假村。 江岸雪站在院子门口,院门上挂着木牌,上面写着:十三旅馆。 名字普通,也很不吉利。如果在生世界江岸雪不会多心,但在这种处处是坑的死世界,江岸雪不得不多个心眼。 在国外,十三这个数字相当晦气。比如耶稣和十三个门徒进行最后的晚餐,晚餐的日期恰逢13日。再比如北欧神话中,哈弗拉宴会上出席了12位天神,宴会期间,烦恼与吵闹之神洛基忽然闯来了,这第13位来客的闯入,导致天神宠爱的柏尔特丢了性命。 这些都是西方传说,江岸雪作为正宗东方人,本该不忌讳这些东西的。 作为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不拜佛祖。然而如今……说多了都是泪。 江岸雪隐约感觉自己不对劲,身高好像缩水了,脚下也不舒服,虽然好端端站着,但总感觉踮着脚尖。他不由低头看去,瞬间惊了。 卡其色高跟鞋!? 等下! 江岸雪走进院子,站在假山前的小池旁冲水里看去。 水中的惊鹿发出“框框”的脆响,清澈悦耳。 ——女,人? 性转吗?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十三旅馆。】 【游戏地点:民宿。 隐藏可选任务:??? 游戏规则:从现在开始,你叫花颜,是个NPC。你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商场售货员,你单纯善良没有心机,是一个24K纯傻白甜。你梦想成为画家,你很有爱心,喜欢小孩子,放假期间你来到B市著名的度假村度假。 游戏背景简介:度假村以十三旅馆闻名,只因在旅馆内,每月的十三号都有一名游客在房中自杀。 通关条件:找出幕后真凶/协助玩家生存7天,帮助玩家通关。 高亮:您的身份是NPC,请演绎好您的角色,如若被玩家发现您NPC的身份,游戏失败! 玩家通关条件生存7天,截止第6天晚23:00,玩家少于1人,游戏失败! 游戏期间,玩家团灭,游戏失败! 本轮游戏是您申请成为“高级玩家资格”的游戏,需保持清醒的头脑,冷静应对,处处小心,祝您游戏愉快!】 江岸雪:“……” 说八千道一万,不就是个当老妈子的差事吗? 协助“玩家”解谜,协助“玩家”逃生,协助“玩家”通关。 看似普通的规则里暗藏杀机,一句“高级玩家资格”就将游戏的难度升华了。 表面上来看,本轮游戏不存在追杀的环节,因为江岸雪本身是NPC,黄泉游戏一伙的,他不用再千里逃亡万里追命了。 可是……他需要帮助别人千里逃亡万里追命! 遇上聪明懂事的玩家则罢了,遇上像唐如那种上赶着找死的玩家该怎么办? 还有,玩家团队里新人和老玩家的比例是多少?如果都是新人,没有胆量和勇气去解谜闯关,只会嘤嘤嘤呜呜呜,分分钟团灭! 江岸雪还不能表明身份,只能暗中指点,若对方领悟力差……只能眼睁睁看着全体死绝。 特么的,找谁说理去? 江岸雪抛开这些,仔细想想。他现在和玩家是亦敌亦友的状态,既要帮他们通关,也不能暴露自己NPC的身份,这种距离得把持好,不能太亲近也不能太疏远。 另外,以整个十三旅馆为游戏地图,里面究竟有没有其他NPC?如果有的话,可算是江岸雪的伙伴了。 十三旅馆是日式传统房屋的建筑,以塌塌米、竹子、石、纸、木等元素构成。庭院充满诗情画意,小桥流水,岸边的石头上生满青苔,细流潺潺从惊鹿中流入小溪,几片红叶漂浮在水面,溅起丝丝涟漪,静穆单纯,清远结合。 如果不是在这种暗藏杀机的游戏世界里……真的很美。 拉开糊纸的格子拉门,江岸雪遵照规矩,在玄关处脱了那累死人不偿命的高跟鞋,穿着民宿提供的拖鞋走到柜台前,在柜台里站着一个身穿和服的男人,大概三十来岁,个头很高,单眼皮,其貌不扬。 他看见江岸雪,笑呵呵的说道:“是花颜小姐啊,欢迎回来。” 江岸雪心下一顿,他早有猜测,既然是NPC,那肯定是早在玩家入住前便住在旅馆的。也就是说,她刚才出去了一下,去了哪里,不知道。 她手里没有行礼,自然是早就有了住所,她回来旅馆,不可能朝店老板问自己住在哪个房间。如果店老板是NPC的话,一切好说,如果店老板是玩家饰演的话,那就立刻暴露了。 哪有NPC向玩家询问:“不好意思我住哪个房间”的? 不愧是高级玩家资格战,一上来就遇到难题了。 花颜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眸子明净清澈,十分惹人怜爱,她靠在柜台前,一脸苦恼的说道:“我去了趟超市,买了两根冰激凌降温,我那屋子的空调好像坏了,闷得我一身汗。” “这不可能,空调可是最近新换的,绝对不会坏。”店老板从柜台里绕出来,指着前方道,“我和你去看看。” “太谢谢您了。”花颜感激的一笑,急忙跟上店老板的脚步。 柜台左侧是漫长的走廊,和普通宾馆差不多,花颜注意到,走廊左侧的房间分别以“梅兰竹菊”命名,右侧则以“春夏秋冬”命名。 店老板快速走过春夏,拉开了“秋”的房门,他走进去,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对着空调一按。 空调启动了,凉风扑面而来。 “哎呀!”花颜大吃一惊,一路小跑过去,站在空调底下满脸好奇,“居然是好的,我刚刚反复试过了,明明出故障了的说!” 花颜转身面朝店老板,满脸的羞愧,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的鞠了一躬:“真是麻烦您了,我应该多试试,耽误您时间了,呃……” 店老板顺其自然的说道:“我叫神谷凉太。” 花颜笑盈盈的说:“是,神谷先生。” “花颜小姐好好休息吧,再有两个钟头就是晚饭时间了,我亲自下厨,随便吃吃。您是在公用餐厅用餐,还是要我给您端进房间里?” 花颜道:“不麻烦了,我去公用餐厅。” “好的。”神谷凉太深深鞠躬,笑着出门了。 …… 江岸雪环视屋内,以榻榻米铺就的地板,踩在上面十分暖和。在屋内的茶几上有事先准备好的茶叶,茶壶,茶杯,新鲜的热水等。还有一些精致小巧的点心,羊羹,大福,樱饼。 江岸雪正巧感觉腹中饥饿,他拿了块樱饼吃。 距离晚饭还有两个小时,且出去转转吧! 毕竟NPC是不会死的。 ……生平第一回 这么有恃无恐! 不过在出去之前,江岸雪还是查了下自己,自己身为NPC,定然有着线索。 他从柜子里取出花颜的行李,黑色的皮箱,里面放着换洗衣物,旅行必备的东西,创可贴晕车药,等等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江岸雪翻出花颜的钱包,里面有少量现金,证件照等等,还有一条损坏的手链,样式很好看,可惜上面的琉璃珠褪色了。 还有就是,花颜旅行包里的药品特别多。 线索就这些。 暂时看不透真相的江岸雪决定暂时搁置,他推开门走出房间,宛如游魂一般到处闲逛。 他里里外外,将旅馆大致的平面图梳理了一番。 前院很宽敞,院子里种着红枫叶,特别唯美。进入室内后,前台左侧有八个房间,梅兰竹菊和春夏秋冬。前台右侧是露天的温泉浴场,前台后方是旅馆主人的卧室,以及堆放杂物的杂物间,门上写着闲人免进。 这一转就到了晚饭时间。 花颜是第一个来的,她选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待众人的到来。 第一个出现的是年过六旬的老头,他拄着拐杖猫着腰,慢悠悠的磨蹭到桌边,盘膝坐下,一副消耗过度的模样大喘着气。 随后进来的大概是一对母女,母亲大概五十多岁,身体不好,坐着轮椅。女儿大约三十出头,穿着职业女性装,人显得干净历练,神采奕奕,推着她的母亲入座。 问题来了,玩家是可以自由活动自行发挥的,还是说,他们也必须玩儿角色扮演? 如果是角色扮演,他们这种状态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自己都性转了,人家变成老人颤颤巍巍的也很正常。 可如果不是装的,那就……那就惨了! 没人不允许老人死后进入黄泉游戏,可这样的身体,纵使头脑灵活智商爆表,也弥补不了身残体弱的亏啊! 职业女性忐忑的往中年妇女身边凑了凑,用特别小的声音问:“阿姨,那俩人也是玩家吗?” 江岸雪:“……” 好吧,人家不用角色扮演,人家是真枪上阵! 与此同时,又有三个人陆续走进来了。 一个梳着杨梅头的男人,三十四五岁。和一个衣着华丽,浓妆艳抹,打扮极其风骚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留着大波浪棕发;后面那个身材很胖,至少160斤,是个看起来很憨厚的女人。 杨梅头男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扫视众人,问道:“各位都是玩家吗?” “是的。”职业女性抢着答道,“我叫朱丽,今年30,是普通的上班族,我和这位阿姨住在夏字。” 轮椅上的中年妇女说:“我叫王娟,50岁了。” 杨梅头男礼貌的笑笑,自我介绍道:“我叫汪洋,今年34,普通打工的,我住冬字间。” 胖女人也说:“我叫关寻,今年40了,我住在梅字间。” 棕发波浪卷的女人轻笑一声:“弄什么自我介绍,你当老人团观光旅游吗?”她讥笑着看向众人,“呀,还真是老年团呢,老弱病残,啧啧啧。” “你怎么说话的!”先前那个拄拐杖的老头急眼了,“年纪轻轻不学好,净会说屁话!嘴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喷粪的!” 女人也急了:“粗俗的死老头,难怪你死这么早,我呸!” 朱丽赶紧去拉架:“大家别这样,别吵。” 女人这才罢休,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一支烟点上。朱丽看着她,隐约有点印象,思衬片刻后恍然大悟:“哎呀,你是不是明星,叫,叫白品如那个!” 众人:“……” 你,好,骚,啊! 女人听了这话,心情好了大半,她掸掸烟灰笑着道:“算你有点眼色,我住在梅间。” 汪洋问那个气呼呼的老头:“老先生,你呢?” 倔老头横眉怒目,张口就骂:“干你屁事?我凭啥告诉你啊,你是哪根葱?” 白品如:“呵呵,臭脾气,脑出血死的吧?” 默默看戏的江岸雪:“……” 就这团队,怎么赢? 你丫告诉我怎么赢!!! 又进来两男一女,他们很自觉的报出姓名。 “我叫柴浓,住在兰字间。” “我叫万正浩,也住兰字间。” “我叫杜薇,住在菊字间。” 江岸雪数了数,已经有9个玩家了。 住在夏的王娟和朱丽,住在冬的汪洋,住在梅的白品如和关寻,住在兰的柴浓和万正浩,住在菊的杜薇。 那个脾气冲的倔老头不是住在春就是住在竹了。 江岸雪一抬头,正撞上汪洋的视线,汪洋走路基本没声,他突然到江岸雪面前,把江岸雪吓了一跳。 “你呢?”汪洋的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啊?” 看到漂亮妹子就走不动道,男人的劣根性——gay除外! 花颜放下茶杯,勾唇浅笑:“我叫花颜,在贸易公司上班,我今年25岁了,住在秋字间,请多指教。” 一口气把自己的个人介绍全说了,汪洋等人都愣了愣,白品如噗嗤一笑:“让你犯花痴,呵呵,她是个AI,不是人!” 朱丽惊叹道:“管理员提示过的,有个叫花颜的NPC,单纯善良温柔可爱,还真是这样。” 汪洋尴尬的咳嗽了声:“NPC也分很多种的,剧情NPC、战斗NPC和服务NPC,据我猜测,这个花颜相貌不凡,气质绝佳,肯定是个特殊NPC,对咱们通关有极大帮助!” 白品如吐出烟雾,冷哼道:“切,说来说去,还不是看上人家了?” 坐在桌前喝清酒的万正浩说道:“大明星,把你的嫉妒心收敛一下吧,酸味都快把房顶掀开了。” 白品如咬牙切齿。 王娟转动轮椅靠近倔老头,冷声冷调的说:“老头子,你还没做自我介绍呢!如果你不说,那你很有可能是管理员设置的“脾气暴躁NPC”,大家就不带你了,你自己单混吧!” 这话可算将了倔老头一道,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道:“谁是NPC?我是假一赔十的玩家!我叫福回,今年70,退休老人,我住春字间!满意了吧!” 汪洋拿出小本子将所有人的资料记录下来,说道:“就差竹字间了。” 一直闷声不吭的杜薇欢快的举手道:“他叫钟强,二十五六岁,是个网红。” 汪洋:“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杜薇抚了抚脸上超大超圆的眼镜,本就不精神的她显得特别呆软,“我走错他的房间了,被他骂了一顿。” 汪洋忧心道:“他不来吃饭,可别出什么事儿。” “是生是死自己负责,你少在那里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白品如是见人就怼,无差别开炮。她狠瞪了一眼和自己同居的关寻,厌恶的神色遮都遮不住,她掐断了烟,跪坐在榻榻米上,拿筷子夹起一块寿司吃。 与此同时,神谷凉太端着寿喜烧火锅进来,砂锅了煮着春菊、牛肉片、金针菇、烤豆腐等等丰富的食材,热气蒸腾,“咕嘟咕嘟”的煮沸声混着浓郁的香气,引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被美食俘虏了的众位玩家立马忘了落单的钟强,纷纷动筷品尝料理。还是汪洋心里惦记着,他看了眼忙前忙后的神谷凉太,不由得打招呼:“老板。” “是,客人还有什么吩咐?” 汪洋:“……”看这样子,肯定是NPC了。 等到神谷凉太离开,汪洋对众人道:“NPC总共有两个,花颜和店老板。花颜比较像剧情NPC,或许能给咱们提供情报,至于店老板比较像服务NPC。” 朱丽果断举手:“我也这么认为。” 江岸雪吃的很开心,他平生最爱两大美味,一是烧烤,二是火锅。 可惜花颜的胃口实在太小,他还没吃过瘾胃就撑了。 对于神谷凉太是玩家还是NPC,江岸雪持保留意见。 虽然他处处表现的确实是NPC无疑,但是,就不能是玩家刻意伪装,故意假扮的吗? 江岸雪是看透黄泉游戏的尿性了,片刻不能大意。早有安德莉亚那个先例,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还有,如果神谷凉太和他一样,是玩家假扮NPC,有自己的任务,类似“高级玩家资格战”之类的……那就刺激了! 吃饱喝足,福回和白品如直接趴桌上睡着了,柴浓也是吃多了酒,迷迷糊糊躺在榻榻米上不省人事。 杜薇看样子是新人,精神状态还行,但没怎么吃东西。 看这群毫无斗志且没有丝毫危机感的玩家,江岸雪一阵心累。 醒醒,别睡了!都不趁早找找线索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莫如烟雨】的地雷鸭! 感谢【看到的只有肉渣QAQ】的营养液! 第29章 十三旅馆 江岸雪环视众人, 整理脑中对他们的印象。 春字间,福回,退休老人, 爱管闲事出口成脏的倔老头, 没有团队精神,身体素质10分,冲他怼人的功力来看,给头脑30分。 夏字间, 王娟和朱丽,年龄差20岁,王娟坐轮椅身体素质0分,冲她一句话搞定福回来看,头脑70分。至少她对人际关系心理社交方面很有一套;然后是朱丽, 心理素质还行, 身体素质属于大众款, 头脑暂时没表现出来, 一直顺着汪洋的话说,没有主见。 冬字间, 汪洋,这是江岸雪唯一看好的玩家了。冷静,善于分析, 沉着, 表达自己的意见和对其他玩家的关心, 不知不觉已然成了团队的主心骨。 梅字间, 白品如,心高气傲狂妄自大的女明星,嚣张满分, 漂亮满分,智商有待考量。胖乎乎憨厚老实的关寻,表现不多,特别低调,面对大明星的嫌弃她也只是一笑了之,不一般见识。 兰字间,柴浓,他没有过多的介绍自己,看他黑黝的皮肤,推断是常年在室外的工作,再看左右手起茧的位置,江岸雪倾向于他是摄影师。同屋的万正浩,特征和柴浓一样,或许是同行,前者很爱笑,性格随和,后者面色冰冷,很难相处。 竹字间没来,略过。 菊字间,杜薇,十八岁的大学生,个头不高,身材偏瘦,全程缩在角落里不吭声,身体素质给大众款50分,头脑暂时保留意见。 综上所述,比较值得注意的还是王娟和朱丽,关寻和白品如,柴浓和万正浩。 既然是素不相识的玩家,为什么他们三对会被分配在一个房间? 结合游戏里的背景设定,年龄差20的两个女人一起来旅游度假村,母女设定的可能性特别大,另外两人倒是有点像大明星和助理,同事结伴旅游。 这层突兀的关系,江岸雪本能的感觉至关重要,如果弄不清楚这点,后果会很严重。 “嘶……”坐在桌边的汪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他一脸痛苦的捂着胃,扶着桌角起身,朝花颜摇摇晃晃的走去,艰难的说道,“花小姐,你有没有胃药啊,我这胃疼得厉害。” 细细密密的冷汗从汪洋额间流下来,花颜看着都疼,忙起身细心的搀扶着汪洋,说道:“有的,出门度假,各种药品是必备的,我去给你拿。” 汪洋惨白着脸拦住她:“真不好意思麻烦你来回跑,我跟你去吧,不知道花小姐介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走吧。”花颜带头,俩人一前一后回到秋字间。 花颜翻出皮箱,拿了两粒胃药给汪洋。 汪洋赶紧吃下,灌了几口水,终于活过来的模样呼出口气,虚软的靠在门框上:“花小姐,我能不能在这站一会儿?” “站着不好吧?”花颜好心的拿了床褥铺在榻榻米上,“你胃不舒服,还是躺下来休息吧。别客气,出门在外就要互相帮助。” 汪洋感激涕零,连声道谢:“花颜小姐你心真好!” 花颜微微一笑,乌黑的秀发垂在耳侧,衬出她莹润的肌肤越发雪白如凝霜。 “水冷了。”花颜站起身,拿了茶几上的水壶往外走,“汪先生好好休息,我去换一壶水来。” 汪洋用力点头:“好的,我等你回来。” 花颜盈盈笑着,关上了门,信步走远。 …… 等个屁回来! 我用心良苦找了个借口离开,你丫可别真睡着了,赶紧翻啊! 查我,好好查我!哪怕把榻榻米全翻过来,找线索啊! 江老妈子心累的扶额。 比起那些吃饱了就睡的玩家,还是汪洋更有指望。至少他能灵活应变,假装犯胃病管NPC要胃药,借机搭讪,“潜入”NPC的房间寻找线索。 还不错。 江岸雪对汪洋很有信心,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他等个十五分钟再回去,足够汪洋翻箱倒柜的了。 趁此机会,江岸雪也去搜罗一下线索。 白品如和福回在公用餐厅睡大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旅馆的房子装修风格又是那种不能锁门的,想去谁的房间轻而易举。 尽管江岸雪最好奇的还是朱丽和王娟,但那俩人没喝多,保险起见,还是去了梅字间。 拉开格子门,冷不防一团碎纸屑飘出来,在江岸雪脚边打着璇璇。 江岸雪把它捡起来,就是一团普通的碎纸片子,被人撕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碎片,零零散散,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江岸雪索性把它揣进衣兜。白品如的房间衣柜里挂满了漂亮衣服,都是国际名牌,还有三四种皮包,爱马仕的,香奈儿的,整个衣柜里没有低于3000以下的东西。 在桌上放着瓶瓶罐罐,也是贵死人的奢饰品,因此,和那些不低于五位数的化妆品比起来,坐在首饰盒上的那只缺了右胳膊的木偶特别唐突扎眼。 木偶娃娃穿着白色的纱裙,梳着棕色的卷发,圆圆的脸蛋特别可爱,一双黑色的眼睛蒙了层灰尘,显得黯然失色,无精打采。它的头以50度角低垂着,显得无比悲伤和落寞。 这木偶制作精良,栩栩如生,在黑暗之中静静坐着,若不能及时分辨,当真要被吓着。 房间里除了这个诡异的木偶外,江岸雪还在桌子底下发现一部手机,看屏保正是白品如的,可惜设置了密码,他需要时间去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江岸雪只好端着热茶壶离开梅字间。 走廊里果然闹腾起来。 “花颜小姐。”汪洋热情打招呼。 “汪先生胃疼好了?”花颜一路小跑,将暖呼呼的热水递到汪洋手里,“你用它暖着胃,这样能舒服些。” “谢谢,你真是人美心善。”汪洋本想笑着道谢,奈何现场的紧张局势让他根本没法子松懈。 花颜左右看看,好奇的歪着脑袋:“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听到很奇怪的脚步声,有什么东西在天花板上走。”汪洋皱起眉头,看向跑过来的朱丽和半醉不醒的柴浓,“听动静是往竹字间方向去了,我很担心钟强,大家一起去看看他吧!” “好。”生怕主要NPC跑了似的,朱丽还特意拽着花颜一起去。 算上杜薇和万正浩,五个人外带一个NPC走到竹字间外,屋里一片漆黑。杜薇斗着胆子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杜薇果断打退堂鼓:“可能是睡着了吧?钟强的脾气很大,咱们再这样下去,会被他骂的。” 汪洋端着下巴想了想:“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我来吧!” 汪洋一边用力拍门一边大声叫人,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从里一把拉开,人还没从黑暗中走出来,骂声已经先到了:“拍拍拍拍拍你妈的拍!大晚上不睡觉,闲得蛋疼吗?” 杜薇吓得一溜烟缩到朱丽身后。 这个网红顶着一张网红脸,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他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眼罩被推到头顶,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真是的,大家也只是担心他的安危,怎么不知好歹呢?花颜不愉快的心想。 “算了,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汪洋好脾气的没有计较,反倒说,“你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我觉得咱们还是一起行动的好,这样才能……” “呵呵,谁要跟你们一起行动?一群老弱病残,还不够拖累我的呢!”钟强说完,呼啸的将门关上。 杜薇满脸委屈:“我就说吧,他脾气可大了,就会骂人。” 汪洋叹气道:“行了,你们有什么安排?我决定去找店老板聊聊,十三旅馆看似普通,实际上特别邪门。” 朱丽愣了下:“邪门?你说哪里?” 汪洋:“咱们的房间都很新,店老板也说了,无论是榻榻米和家用器具都是前不久新换的,而且每隔七天都要来一次大扫除,可是我却在我屋里的柜子底下发现一个特别旧的木偶娃娃。这很不寻常,我得把这点调查清楚,趁早了解死亡禁忌,咱们才安全。” “你说得对。”万正浩点头道,“我屋里也有个木偶娃娃,是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孩子,大概三十公分高吧!” 杜薇吓出一身冷汗:“这玩意太邪门了,要不要把它丢出去?” 汪洋摇头:“暂时先别,如果这木偶娃娃是护佑平安的东西呢?有娃娃安全,没娃娃死亡,那咱们不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 ——难道他们不知道十三旅馆死亡的传说吗? 江岸雪恍然大悟。 管理员给身为NPC的他讯息,却没有给玩家任何讯息,就像他第一局“暗夜游魂”的游戏,不也是两眼一抹黑,靠自己摸索吗? 既然如此…… “有关十三旅馆的新闻,你们有看过吗?”花颜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单纯可爱。 众人一听关键NPC主动说话,立马全神贯注竖起耳朵听。 花颜眸光闪烁着不安的情绪:“十三旅馆是受了诅咒的旅馆,这里不知怎么回事,每个月的十三号都会有人在房中自杀。” 众人大吃一惊。 汪洋眼前一亮:“真的吗?死去的都是什么人?” 来了,果然来了!不愧是剧情NPC啊,总是在玩家遇到瓶颈,愁眉不展的时候宛如天神降临,指点迷津!这NPC单纯漂亮还懂事,简直不要太好! 一直打酱油的柴浓心花怒放,正要接着问,花颜一脸困惑的摇头,无奈叹气道:“很抱歉,我也只是听说,新闻不会公布死者讯息的。再说,我在这儿住的时间也不长。” 惊喜若狂的众人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别什么都指着NPC好吗?NPC情报有限啊! 虽然和气,但还是要保持住傻白甜的人设。江岸雪苦苦支撑,反正就装无辜,装无害,表面上风平浪静,脑子里天崩地裂。 他的通关方式有两种。 第一,帮助玩家团队通关,确保他们生存7天。 第二,找到幕后真凶。 将真凶捉拿,看破整个游戏剧情,带着玩家团队一起通关,这两个选择题并不相左。 值得注意的是,游戏简介中点明了每月十三号的客人是自杀的,可通关条件却是找出幕后黑手。也就是说,那些客人是被谋杀的! 幕后黑手可以是人,也可以是鬼,现在要做的就是向店老板打听旅馆的历史。 对了,还有那些木偶娃娃。 江岸雪本以为那是白品如的私人物品,原来每个人的房间都有,那花颜的房间有没有呢? 他当时把犄角旮旯等位置都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人偶。 谨慎起见,还是再搜一遍的好。 汪洋等人去找神谷凉太问话,花颜这个NPC也不好跟着,只能先回屋翻箱倒柜的找木偶。 他为了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并没有喝酒,但不知为何,心口闷闷的,头晕脑胀极不舒服。他靠着墙站了会儿,那股心悸的感觉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 江岸雪强打着精神,踩上茶几,试图对天花板上的百叶风口检查检查。 汪洋的手脚特别干净,他无疑是大肆搜罗了花颜的房间的,只不过,他细心的又把所有东西恢复原位了。 女孩子的身高不够,江岸雪需得踮起脚尖才勉强够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天花板上响起。好像什么东西在江岸雪头顶路过,走远两步站住,又蹬蹬蹬的跑了回来。 江岸雪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记得汪洋说过,听到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在跑。 江岸雪试着掰了下百叶风口,没想到是松的,被他轻轻一推就拿了下来。 天花板内部黑咕隆咚,江岸雪拿出口袋里的迷你手电筒,脚下垫上三本书,小心的将头伸进天花板夹层,手电筒惨白的灯光照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木偶娃娃,大睁着那双黑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分章的关系,今天先日四,明天继续日六鸭! 第30章 十三旅馆 震心丧魂! 冰冷和恐惧顺着江岸雪的头发稍流窜到脚趾间, 他当场重心不稳,整个人从茶几上摔了下去,重重跌倒在地。 那宛如从血浆里捞出来的木偶娃娃, 头发, 身躯,四肢,挂着浓郁的鲜血!唯有那一双黑色的眼睛,宛如两口深井, 看不到底,却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惊吓来的太突然,江岸雪本能的恐惧,竟忘了那或许是剧情的关键! 他试图爬起来再去看,不想更剧烈的头疼又开始了, 他被迫跌了回去, 用力捂住那好似被铁锤砸了一遍又一遍的头。 江岸雪缩在地上, 渗入骨子里的寒冷叫他止不住的发颤, 每一丝毛孔,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寒冷, 好似赤身裸体的站在冰天雪地里。 这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和畏寒不知过了多久,等江岸雪艰难的爬上茶几,再度站起来去看天花板内部之时, 那个鲜血淋漓的木偶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连一滴血都没剩下。 仿佛刚才所见所闻都是幻觉一般! 【叮咚~有玩家死亡!】 江岸雪怔鄂。 这是在脑中回响的私人公告! 走廊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江岸雪夺门而出, 走廊内人来人往, 以汪洋为首, 众人心急火燎的朝梅字间跑去—— 关寻瘫坐在门口,脸色煞白。 众人聚在门外,室内的一切一览无余, 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品如平躺在房屋中央,右手安详的放在心口,左手垂在身侧,手腕上一道几乎将手掌切断的刀痕,鲜血流了一地,浸泡着那只穿着白纱裙的木偶娃娃。 在屋子的墙上,地上,天花板上,全都是用手指沾着鲜血画出来的繁复图纹,像是哪种复杂的阵法,涂涂抹抹,没有一处多余的空隙,将房间的边角旮旯全部涂满! 整间屋子鲜血淋漓,恐怖至极! 杜薇吓得软在地上,浑身打颤。汪洋冲进去,一把抓起白品如的右手——她的右手食指上果然沾着血! 是白品如自己把屋子弄成这样的? 江岸雪注意到,那只身穿白纱裙的木偶经过了鲜血的滋润,那身红裙子妖艳夺目,本该低着头一脸伤感的木偶,现在昂首挺胸,炯炯有神的黑色眼睛里满是狂喜之色。 “怎么会这样?她干了什么?”柴浓满脸惊恐道,“她触犯了死亡禁忌,所以才会死的对不对?” 汪洋回过神来,朝泪流满面的关寻问:“白品如不是喝多了睡在公用餐厅吗?” “是,是我把她背回来的,店老板要收拾碗筷,所以我……”关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把她带回来之后就去帮店老板的忙,想趁机套点话出来,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 杜薇抹着眼泪:“是不是因为她落单了,所以被杀了?” 柴浓一拍脑袋:“哎呀,那钟强岂不是危险了?” 众人如梦初醒,急忙朝竹字间跑去。 热闹的梅字间瞬间冷清的宛如地狱,江岸雪蹲在尸体旁,白品如无疑是割腕失血过多而死的。那个浸泡在鲜血里的木偶娃娃,面朝天花板,露出兴奋而诡异的狞笑。 江岸雪把它捡起来一看,果然,正是突然出现在秋字间天花板上的那只木偶! 杀了白品如……或者可以说,是用某种方法诱导或操控白品如自杀的,就是这只木偶吗? 每个玩家房间都有一只木偶,难道木偶就是死亡禁忌? 有关木偶的问题,每月十三号客人自杀的问题,这些都必须要问神谷凉太。可是神谷凉太是玩家还是NPC,这点江岸雪不敢肯定。 如果是NPC,大不了被管理员发黄牌警告。如果是玩家,被花颜这个NPC主动问问题,那就直接暴露了! 找神谷凉太询问线索的必须是汪洋他们,自己只能干看着! 等下,差点忘了! 江岸雪浑身一震,他有个道具,“轮回眼”,可以看见五分钟前的一切! 那是一次性道具,用了就没了。而且从管理员提示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十五分钟,再用“轮回眼”也没用。 只能寄希望于下个死者吗…… 江岸雪看了眼腕间手表,游戏开始8个小时,已经死了一个玩家了。如果神谷凉太是NPC的话,那么就还剩下9个玩家。 江岸雪看着表盘,时针指向12,分针指向3-4之间。 如果白品如的死亡时间和管理员播报没有误差的话,那就是——12点05分! 表盘上就是时针在12,分针在1,12加1等于13,这……绝不是巧合! 江岸雪走出梅字间,走廊里,几张碎屑被风吹得飘来个来回,落在墙角。 褐色的牛皮纸,和先前捡到的一样。 江岸雪唯恐是什么线索,不敢无视,捡起来放入口袋。 众人正聚在走廊里,那个闷头大睡的钟强被吵醒,心情更加暴躁了,和醉酒被强行被凉水泼醒的福回同仇敌忾,对众人狂喷唾沫,各种辣耳朵的段子一个接着一个。 “我懒得管你们死活!要死就去死吧,汪大哥,咱们别理他们了!”朱丽忍无可忍到了极限,抓着汪洋就要走。 汪洋也没再勉强,皱着眉头说:“白品如突然死了,你们俩好自为之吧!” 暴怒的福回当头一棒,整个人傻了:“你说啥,那个大明星死了?” 杜薇怯弱的躲在汪洋身后,说道:“咱们要怎么办?有个木偶躺在白品如的身边对不对?难道是那个木偶……” “卧槽!那赶紧把木偶扔了啊!”钟强叫嚷着狂奔回房间,众人得见,唯恐行动完了轮到自己死,一窝蜂似的回房找木偶。 “跑哪儿去了?我的木偶没了!” “靠!明明在桌上放着,怎么没了?” “我的也没了!木偶自己跑了!” 眼见众人乱作一团,汪洋跑到柜台前召集大家,喊道:“都别急!别自乱阵脚,木偶没了说不定是好事。” 众人胆战心惊的聚集在前台,汪洋根据记忆将梅字间里的古怪符文画下来,亮给大家看—— 众人:“???” 绘画技术惨不忍睹! “还是我来吧。”沉默许久仿佛根本不存在的花颜NPC走了过来,接过汪洋的纸和笔,“沙沙沙”几下构图,将画面展现给众人看。 “我去!”钟强都惊了,“牛逼啊!” 纸上完美的绘制出梅字间的四面墙,还有天花板和榻榻米。不止景物绘制的栩栩如生,就连上面的血色图纹也描绘的淋淋尽致,面面俱到,根本没有疏漏的地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体照相机?”柴浓也傻眼了。 “人家是NPC,过目不忘有什么稀奇?”坐轮椅的王娟白了一眼众人。 汪洋自惭形秽,冲花颜感激的一笑:“你曾说你梦想成为国内一流的画家,我看你这绘画技术,梦想成功指日可待。” 花颜腼腆的笑笑:“只是简单的素描,差得远呢,能帮上大家就好。” 汪洋把画本传递给众人看,问道:“谁对这个有研究?” “我!”杜薇高高举起手,说道,“我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但是这个完全是没有规矩可言的鬼画符。” 万正浩眉头轻撇,说道:“如果是白品如自己画的,那么有可能是“往生极乐”的阵法,死后不入地狱之类的。如果是十三旅馆内暗藏的鬼魂杀了她,那么就正好相反,要她永坠地狱,永不超生。” 江岸雪一怔,猛地看向万正浩。 这个不苟言笑的冰山面瘫男,本以为是青铜,没想到一上来就是王者。思路清晰,善于分析,心理素质和头脑灵活绝不亚于汪洋。 小看他了。 江岸雪苦笑一声,自我检讨。 万正浩说:“总之,大家不要单独行动,如果木偶再出现的话,一定要通知其他人。” 江岸雪有一肚子问题要说,比如汪洋他们去找神谷凉太问话,有何收获?奈何自己是NPC,玩家不搭讪,他就得闭嘴! 身为NPC比玩家还关心游戏剧情的话,太扎眼了。 好在,这群看似不团结的玩家之中,头脑聪颖的绝不在少数。关寻其貌不扬,胆子小,唯唯诺诺的。见此刻冷场没人说话,她才鼓起勇气问:“汪洋,你们不是去找神谷凉太打听旅馆的事吗?有收获吗?” “很遗憾。”汪洋沉重的叹气道,“神谷凉太什么也没说,按照他的思维,这个话题太敏感,影响他的生意,他不愿意泄露也情有可原。” 朱丽道:“但咱们必须去问,花颜也说了,十三旅馆每个月十三号都要死人,不搞清楚这个,咱们就不安全。” “循序渐进,别鲁莽。”汪洋看向时钟,又看向瑟瑟发抖的关寻,“梅字间是不能住了,关寻你……” 杜薇站出来说:“如果不嫌弃的话,跟我住吧。” 关寻哪敢嫌弃,感激涕零的跑到杜薇身边:“谢谢你了,你真好。” 汪洋正要再交代几句,忽然发现花颜拿着纸笔在画什么。 NPC有所动作,绝对不能忽视! 汪洋紧忙凑过去看,花颜用铅笔细细绘制的正是前台墙上挂着的老钟。 汪洋面色一凝,难道那钟表里有线索? “花颜小姐。”柴浓也凑过来搭讪道,“你画的是钟表吗?” “嗯。”花颜闻言,露出甜美的笑容,她一边绘图一边望着老钟,说,“这块钟表很有年代感,我要将它画下来。” 听了花颜的话,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回头去看钟表。 “都凌晨一点了。”杜薇感叹。 汪洋脑中灵光一闪:“白品如是几点死的?” 柴浓接话道:“十二点吧?” 朱丽谨慎道:“咱们听到关寻的惨叫声大概十二点过八分。” 关寻插话道:“我是十二点整送白品如回房间的。” “算上割腕,用血画画,白品如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十二点过三分以后。”万正浩眉心一皱,终于注意到了关键点,“十二点零五分。” 杜薇还没反应过来:“十二点零五,怎么了?” “13。”万正浩懒得跟她解释,直接说出了让人惊心动魄的关键词。 众人各自回房睡了,关寻搬去了菊字间和杜薇一起住。 江岸雪铺好被子钻进被窝,头晕的厉害,看着天花板都在转圈,他索性闭上眼睛睡觉。两侧太阳穴针刺一般的疼,心底莫名发慌,这种感觉自打进入旅馆开始就没消失过。 迷迷糊糊中,江岸雪对现存的玩家做了统计。 春字间的福回,夏字间的王娟和朱丽,冬字间的汪洋,梅字间无人,兰字间的柴浓和万正浩,竹字间的钟强,以及菊字间的关寻和杜薇。 其中,万正浩在江岸雪心底刷新了印象。还有钟强,不知为何,总给江岸雪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江岸雪说不出这种奇异的怪相是怎么回事,福回,王娟,朱丽,汪洋,白品如,柴浓,万正浩,钟强,关寻,杜薇。 这十个人看似毫无关联,但江岸雪隐隐觉得,这群人莫名的熟悉。可能以前在哪儿见过,又似乎没有。那点虚无缥缈的熟悉感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他身体状况不佳,所以思路和观察出现了偏差。 江岸雪忍不住咳嗽两声,他以为自己发烧了,其实并没有。 多心了吧? 他打小记忆力就超群,长大之后更是过目不忘。今天说了什么话,昨天吃了什么,上个月穿了什么衣服,去年的门卫大叔多了几根白头发——清清楚楚,记忆犹新。 过目不忘人人羡慕,可有些时候也很痛苦。 想忘的忘不掉,不想记起来的偏偏……每晚午夜都会准时准点的在梦里报道,无一例外。 脑子就像硬盘,储存的东西太多,出现混乱也不无可能。 江岸雪没再纠结那点不着调不靠谱的所谓熟悉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血腥的噩梦再度如约而至。 次日清晨,江岸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起来起来起来!都他妈几点了,太阳晒后腰了,赶紧起床!” 正是那个爱管闲事的倔老头福回。 花颜打着哈气爬起身,摇摇晃晃的拉开门,正对上福回那张横眉怒目的脸。 “老大爷,您找我有事?” 福回头爆青筋,骂骂咧咧道:“现在的年轻人,晚上不睡觉,白天不起床!一个个懒得跟头猪似的,要在我那个年代,谁敢赖炕上不起来,藤条伺候你们!” “……”花颜一脸莫名其妙,心里觉得委屈极了,忍不住为自己争辩一二,“我又没睡在您家,您管我什么时候起床?” “不许顶嘴!”福回用力拿拐杖敲打地面,“年轻的小丫头居然敢跟长辈顶嘴,你有没有家教?父母怎么管你的?” “呵!”花颜站直身子,背靠门框,漂亮的眸子划出冷艳的弧度,“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谁没有家教?大清早打扰别人睡眠,谁没有素质?我上辈子也老过,凭什么让着您?” 福回的眼睛瞪得老大,脸憋通红:“你!” 【注意,人设崩坏30%,黄牌警告!您是花颜,是单纯可爱的傻白甜,不是怼天怼地的斗战胜佛!】 “……” 花颜冷锐的眼神瞬间软的一塌糊涂:“大爷您别生气,是我的错,我不该顶嘴嘤嘤嘤。大爷消消气儿,替我问候你母亲!” 福回吹胡子瞪眼:“哼!” 关寻穿着睡衣走出来,困的里倒歪斜:“你太过分了吧?我正做梦呢!” 福回狠瞪一眼,道:“又能吃又能睡,跟头猪似的,还不出去跑圈?” 关寻差点被气哭:“你这是身材歧视!” 同屋的杜薇忙帮着喊道:“老头子,你管的够宽!” 夏字间的人也被吵醒了,准确来说,福回是一大清早没事干,挨个敲门叫人起床,神烦! 朱丽道:“人与人之间要互相尊重,你这样不顾他人,太没素质了!” 坐在轮椅上的王娟惬意的打着哈气,漫不经心道:“祸害遗千年,他命大的很。就算大家都不带他,他自己一个人行动也能活到最后,大家别搭理他,随他自己发疯去。” 一句话,又把福回治的死死的。 在游戏里单打独斗是极其危险的,就算自己智力爆表武力爆表,也难保逃离恶鬼的魔掌。 楼渡不就是个例子吗? 福回瞬间颓了,气哼哼的去公用餐厅吃饭。 关寻被人身攻击,又气又怒,抱着杜薇一阵哭泣,说道:“我真希望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他这样的祸害凭什么活着!” 神谷凉太给准备了早餐,一上午相安无事。被福回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休息好,像是汪洋这样谨慎行事的,还打算去找神谷凉太套话,像是钟强那种心大的,则是预备回房补觉。 “如果神谷凉太也能像花颜那样好说话,咱们不知道能省多少力气。”朱丽苦恼的啃面包,望着神谷凉太的背影,心如死灰。 “就是啊,花颜是我见过最给力的NPC了!”杜薇说道,“主动给咱们提供线索,不自己乱跑,随叫随到,简直是NPC中的楷模!” 万正浩听到这话,浓密的眉头皱紧了:“随叫随到,主动配合,一般只有服务型的NPC才会这么听话。像是这种事关剧情的特殊NPC,应该像神谷凉太那样诸多刁难咱们才对。” 花颜握着茶杯的手一僵。 …… 就知道这个万正浩不好对付! 特么的,费尽心机千思万苦的帮你们找线索通关,你们却暗戳戳的扒我马甲? 好吧,虽然很气,但也情有可原。 换位思考,江岸雪自己也会怀疑的。 不慌! “你也说一般了,也许人家是个二班的。”钟强慢条斯理的吃着天妇罗,回头瞥了眼时钟,慢悠悠起身道,“我要回去补个觉了,你们慢慢聊吧。” 柴浓急道:“都说了别一个人行动!” “不各回各屋,难道还打通铺吗?”钟强伸了个懒腰。 “别管他!”朱丽现在对钟强是生理心理双重厌恶,“他怕咱们拖累他,别耽误人家通关发财!” “你错了。”钟强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额间碎发,“我并不是怕你们拖累我,而是怕我拖累你们。如果我突然失控把持不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将挡在我面前的你们一个个全宰了,哎呀,那你们可死的太冤了!” 众人听闻,脸色全都变了。 柴浓:“你胡说八道什么?”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啊,都别激动。”钟强挥着手离开了。 江岸雪:“……” 如果这局游戏不是百分之百“实名制登记”,江岸雪真的要以为钟强是解阎假扮的了。 这一对变态,重合度不要太高! 有人睡觉有人坚持,汪洋和朱丽,王娟、杜薇还有关寻对神谷凉太软磨硬泡,其余人各干各的,江岸雪则是去寻找消失的木偶。 根据每个玩家的反应,江岸雪得知,房间里的木偶娃娃是根据玩家的数量合理匹配的。比如钟强自己住,屋里就只有一个木偶,而王娟和朱丽一起住,房间里就有两只。 花颜的木偶没有找到,可能消失了,可能压根没有。 旅馆的四处都搜遍了,就差神谷凉太的房间,还有那个“闲人免进”的杂货间。 杂货间上了一把门锁,但这难不倒江岸雪,他翻找花颜的手提包,在里面找到廉价的耳环,把上面的铁丝弯钩掰直,对准锁眼捅了捅。 五秒钟,开门。 杂货间大概二十个平方,放着备用的被褥,清扫工具,换洗床单等等日用杂品,没什么稀奇。 另外在墙壁一角堆放着许多纸壳箱,江岸雪拆开一个来看,里面放着些儿童玩具,几本儿童图画书,穿旧了的衣物等。 在一旁桌上放着叠好的浴衣,是旅馆为客人泡温泉准备的。江岸雪拿起一件,随着衣服的敞开,几张照片散了出来。 照片之中是一个年龄二十四五岁的男人,长相十分英俊。他站在十三旅馆的门口,朝镜头笑得很开心。 第二张照片是有人溺水了,就在十三旅馆外的荷塘里,男人不顾一切的跳下去救人,看角度是偷拍的。 第三张照片只有一半,另一半被撕掉了,不知所踪。仅存的一半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旅馆的走廊,勉强能在照片撕裂断口处看见一片衣角。 重点是被撕掉的那一半。 三张照片,获得的线索就是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还有,照片的景致确实是十三旅馆没错,但第一张照片男人背后的房门上并没有“十三旅馆”的牌子,而是写着名牌“神谷”。 整座房子就像是神谷家,而不是旅馆。 宅院本来是自己住的,后来因为度假村的发展,自己抓住商机将住宅改装成民宿,这很好理解。 所以照片上的男人,是神谷凉太的亲戚吗? 那么拍照的人是神谷凉太吗? 照片是夹在给客人们提供的浴衣里的,要说和照相有关的,自然是住在兰字间的两个摄影师。不过,大家到度假村来都是旅游的,旅游带照相机很正常,这照片指不定是谁拍的。 可是时间线对不上! 大家都是玩家,才来十三旅馆不久,如何能拍到这种照片? 唯一说得通的就是神谷凉太拍的,然后收拾浴衣的时候无意间掉落,夹在里面。 ……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叮咚~】 【玩家江岸雪,您的隐藏可选任务已开启:洞察游戏剧情,熟知一切真相。】 【有玩家死亡!】 接连响起的两条消息,宛如惊雷在江岸雪头顶炸响,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腕表:1:00整。 下午一点,也就是——13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颗蛋白】的地雷鸭! 感谢【恋冬超爱磕花怜】【墨兮雅奕】【蠢啊】【满船星辉醉清梦】【江添在我床上】【作者回复】【陈盈盈他姐】【陌上凝柠】的营养液! 第31章 十三旅馆 一阵骚乱, 众人在春字间门外聚集。 血腥味扑面而来——和白品如如出一辙的死法!福回躺在房间中央,左手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右手平稳的放在小腹处, 面容非但不狰狞, 反而安详的很。 屋子里到处都是用血迹画的图纹,和白品如画的一模一样! 一只木偶娃娃躺在福回割腕的手边,花裙子染了血,妖艳绝伦, 精致的娃娃脸上绽放着狂喜的异彩,黑黝黝的双眼如同久逢甘露的恶鬼,释放着叫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关寻捂着眼睛痛哭起来:“他,他,他怎么会……” 钟强回到走廊, 捏着鼻子朝关寻冷嘲热讽:“别装了, 你心里明明很开心, 早上那会儿不是还诅咒人家早点死吗?” “我, 我是气坏了随便一说,我根本没想让他死。”关寻费力的爬起身, 蹬蹬蹬几步站到钟强面前,“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我咒死他的,他根本是被鬼杀的, 不关我的事!” “关不关你的事, 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然鬼干嘛不杀别人, 偏偏杀被你诅咒的福回?”钟强似笑非笑,还故意摆出剪刀手,“让我听听你的心声, 啊,天哪,你是不是也在诅咒我呀?大家都听好了,如果下一个死的是我,那绝对是关寻干的!” 关寻气的眼泪横流:“你胡说八道!” “够了够了,你们俩别添乱了!”王娟被吵的脑仁儿疼,“从现在开始,谁再单独行动不听指挥,被鬼杀了后果自负,谁也别埋怨谁!” 柴浓听了这话,看看钟强,再看看汪洋,说道:“那正好让他们俩住一屋,成双成对,大家都安全,怎么样?” 好是好,不过……钟强那性格叫人难以忍受,就算汪洋博爱为怀不和他计较,心底对汪洋产生信任和依赖的朱丽也不同意! “你们没听午饭那会儿钟强说了什么吗?他是个能对队友动杀手的变态,和他住一间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王娟瞥她:“那你想怎么样?” 朱丽沉着脸思索半天,说道:“让汪大哥去兰字间住,钟强去秋字间!” “噗——”钟强当场笑喷,“三个大男人住一间房,好基啊不对,是好挤啊!”王娟皱眉,看向朱丽的眼神中满是鄙弃之色:“让钟强跟一个女孩子住,亏你想得出来。” 朱丽恍然,也察觉到自己心急之下考虑不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尴尬,为了挽回颜面,她硬着头皮道:“她是NPC,怕什么?她不会攻击玩家,还是AI,如果钟强先生精虫上脑对一个AI都能有反应的话,那当我没说。” 万正浩站队道:“我觉得挺好。” “我无所谓啊,就不知道人家花颜小姐同不同意。”钟强贱兮兮的目光看向了站在角落里“待机”的花颜。 花颜突然被点名,惊慌失措的咬住手指,眨着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看着众人,犹豫着道:“我跟钟先生又不熟,一男一女共处一室……” 汪洋看不下去了:“虽然是NPC,人家到底是女性,不妥不妥,还是我跟钟强……” “不要!”朱丽一把将汪洋拽到身后,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花颜,语气温软的一塌糊涂,哀求道,“帮帮忙吧,拜托拜托,花颜你人美心善,我知道你是不会拒绝我的!” “……”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歹毒装婊满枝桠。 遇到这种段数极高的黑心莲,花颜这只无公害的傻白甜自然招架不住,只得奶声奶气的点头称是。 呵呵哒! NPC不会攻击玩家,但是危险来临之时,NPC可不会救人哦! ——你就是想让钟强自己一个人,然后被鬼杀死对吧,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花花肠子。 还有,那个跳出来站队的万正浩。 他多半是对自己的NPC身份有所怀疑,吃饭的时候就话里有话,现在趁此机会煽风点火,无非是想看看在钟强遭遇危机之时,花颜会有什么反应。 没反应,自然是误会了。 有反应,那就有的好戏看了。 江岸雪的任务是帮助玩家通关,自然要减少玩家损伤和死亡。 如果钟强遭遇危险,救不救? 得,如果是鬼杀人,他真管不了! 本想动用“轮回眼”看看福回的死亡前五分钟的,如果真和钟强住一间,观察起来倒方便了。 柴浓强制性的把神谷凉太带来,逼迫他进去看看福回的死状,忍无可忍道:“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你还不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吗?十三旅馆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谷凉太被推了个踉跄,他狼狈的跪倒在屋里,抬头一看,吓得连连后退,“咣当”一下撞上门框:“这是,是,是……” 汪洋指着血浆里浸泡的木偶:“那个娃娃……” “啊!”神谷凉太在见到木偶的瞬间失声惨叫,他连滚带爬的试图逃跑,被守在门口的万正浩和柴浓联手摁倒在地。 恐惧占据了神谷凉太的大脑,他趴在地上浑身抽搐,乱踢乱打,嘴里含糊不清的喊道:“是他,他回来了!他来索命了!吸血魔婴,是魔婴啊!” 逼问了一天总算挖出点讯息,汪洋激动的追问:“你把话说清楚,什么魔婴?” “是鬼,是怪物啊!”神谷凉太不断挣扎,万正浩只好更用力的按住他,手脚不断拍打在地板上,震得地板“咯吱”作响。 “你们不要逼他了!”花颜挤出人群,猛地拉开万正浩,直接扑在了精神失常的神谷凉太身上,语气中塞满了心疼,“神谷先生你没事吧,你别害怕,他们不是坏人。”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NIP互相搀扶互相安慰,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花颜拿出手帕为神谷凉太擦干净眼泪,柔声的安慰他。神奇的是,本处于癫狂期的神谷凉太居然逐渐平复下来了,他被花颜搀扶着走到前台坐下,花颜还贴心的给他倒热水,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听的钟强满肚子流酸水。 汪洋直觉认为时机成熟了,便上前一步问道:“神谷先生,你说的魔婴到底是什么?” 或许彻底被花颜的温柔乡打败了,神谷凉太异常平静,只是神色中荡漾着难以掩饰的忧伤:“我这里的租客生了一个孩子,哦,对了,十三旅馆之前并不叫十三旅馆,这房子是我的,我以前将几个房间按年租出去,后来这片开发度假村,才变成旅馆的。” 众人静静听着,不敢插嘴,生怕哪句话不对又刺激他了。 神谷凉太道:“那个女租客长得很漂亮,懂事,热心肠,我特别照顾。后来她怀了身孕,我因为会做些木偶娃娃,就做了几个给她未出生的孩子当礼物。再后来,孩子出世了,她居然,居然生了个怪物!” 神谷凉太回忆起那个场景,依旧不寒而栗的打着哆嗦:“那个孩子脑袋有这么大,像个皮球似的,特别吓人。他的嘴巴是裂开的,裂到了耳朵根,还有他的手,不像人类的手!还有他的身体,扭曲着,皮肤是红紫色的溃烂的,他,他……是怪物啊!” 汪洋追问:“后来呢?” “他咬死了一个男房客,它喝干了男房客的血!它消失了,走了!我以为它不会回来了,没想到,没想到它一直就没……天哪!”神谷凉太捂着脸痛哭。 众人相望彼此,眼神交汇,各怀心事。 柴浓问:“传说,十三旅馆每个月的十三号都要死一个人,是这个孩子干的吗?” “什么十三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神谷凉太抬头说,“我说过一万遍了,我不知道什么十三号死人,你们从哪儿听来的?” 汪洋等人俱是一愣,纷纷看向站在神谷凉太身旁的花颜。 花颜神色一慌,连连摆手道:“我没胡编乱造,这是我从网络上看见的传言。” 神谷凉太狠狠抹一把眼泪,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他摇摇晃晃的起身,留下一句“各位自便”,径直回了房间甩上门。 玩家们陷入新一轮的讨论,江岸雪陷入了一个人的沉思。 每月十三号有人自杀,是管理员给他的剧情讯息。然而,土著神谷凉太却不知道,这是为何? 这么大的bug,不应该啊! 那个魔婴杀了自己的爸爸,然后跑了,那魔婴的妈妈去哪里了?难产死了? 就在这时,公众广播响起了—— 【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一天,当前已死亡2人!】 江岸雪瞬间察觉到差异,以往都是播报还剩余多少玩家的,怎么这回只说死亡了几人? 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一旦说了当前还剩XX人,他就可以根据数额对号入座,神谷凉太到底是玩家还是NIP的身份就暴露了,其他地方是否潜藏着没有露面的玩家,也就暴露了。 欲盖弥彰——说明神谷凉太是玩家吗? 所以神谷凉太才不知道“每月十三号死人”的讯息! 他和自己一样,在扮演“神谷凉太/花颜”的角色! 还真是片刻都大意不得,除了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活人?隐藏在暗处不曾露面的活人。 晚饭时间,江岸雪借口上厕所,躲在卫生间里摆弄白品如的手机。 这是他前一天去搜查白品如房间找到的,可惜设置了密码锁,一时解不开。 如果南柯在这里就好了,这点破锁,他三秒钟就能搞定。 手机的款式很旧,实在配不上白品如的身价。江岸雪曾以为这是关寻的手机,可屏保上确实是白品如的照片。 黄泉游戏允许玩家携带小型物件,在经过黄泉列车的时候做一波筛选,像是手机这等物品,不足以成为金手指的东西允许携带进入游戏里。像是江岸雪第一次进黄泉列车,那个带□□混社团的人,就不被允许携带。 江岸雪一连试了好几串密码,他在白品如行李箱里发现的手账上,有白品如无意间透露的生日讯息,还有值得纪念的日期,发现都不对。 他对白品如的了解太少,想输入正确密码实在太难。 回想一下白品如这个人,一身名牌,满柜奢饰品,桌上摆放着瓶瓶罐罐,是贵死人不偿命的品牌香水。江岸雪记得,那一整盒都是某品牌的新款,产品序号1035。 白品如很喜欢这款香水。 江岸雪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输入这个数字,意料之外,锁屏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著名社交软件-围脖。 看账号等级,这应该是白品如的小号。江岸雪往下拉,小号总共发了一百多条动态,写的全是白品如对生活上的不满和发泄。 首先她吐槽助理多么愚笨,先人身攻击一番,说助理身材肥胖像头猪,说她又呆又笨不会来事等等。 后来发表自拍,背景正是十三旅馆。 这是一处疑点。 进入生死竞速的游戏,还有心思自拍发围脖? 就算你拍照了也带不去生世界啊!这里的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到位,江岸雪曾暗戳戳的试过,结果回到生世界一看,照片直接没了,就像他根本没拍照过似的。 白品如埋怨助理不洗澡就睡觉,埋怨十三旅馆没有多余的房间,埋怨自己不能单独住,埋怨这里隔音差,电视信号不好,噪音太大,总之就是各种不爽! 助理是个胖姑娘,木讷不会来事,一起住在十三旅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关寻! 可关寻和白品如根本不认识吧?难道这俩人是装的?俩人在生世界就是助理和明星的关系,然后死在一块,进入黄泉游戏成为搭档? 似乎也说得通,毕竟当时白品如喝的烂醉如泥,还是关寻把她抱回房间的。如果俩人不认识,鬼才乐意管她! 等等。 江岸雪寻到了思路。 双双同屋的谜题有了答案:王娟和朱丽,关寻和白品如,柴浓和万正浩,这三对之所以同屋同住,难道是因为他们是搭档? 江岸雪把这个想法保留,虽然95%大概是这样,但还剩下5%的隐患,江岸雪不敢凭空猜测以作论断。 就在江岸雪要再往下看之时,厕格之间的木板突然被人敲响。 “叩,叩,叩……” 是隔壁的人在敲? “叩、叩、叩……” 敲门的节奏保持一致,如果搁在平时,江岸雪肯定会被吓着。然而如今他身为NPC,可以有恃无恐的过去隔壁一探究竟。 江岸雪先弯腰透过缝隙去看,没有脚。 隔壁的人要么是站在马桶盖上,要么就不是人。 江岸雪站上马桶盖,踮起脚尖,居高临下的朝隔壁厕格望去—— 空的!? 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那刚才敲门的是谁?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某种神秘力量吗? 突然,厕所的大门毫无征兆的关上了。 “哐当”一声,江岸雪的心脏跟着一颤,急忙跳下马桶盖,快步走到门前,伸手握上门把手。 江岸雪的动作一顿,他下意识低头,移开自己的脚步。 被他正好踩中的地面上有个小脚印,大概十五公分左右长,很明显是孩子的脚印。 脚印是血红色的,细数下来居然有六根脚趾。 ——吸血魔婴? 江岸雪心里发慌,他试着转动门把手……谢天谢地,没有锁。 门开了,血脚印一路延伸朝着前台去了,越走血迹越浅,到最后,江岸雪只勉强追到了客房走廊口,难以看出小孩到底进了谁的房间。 江岸雪索性去挨个敲门,将所有人都叫起来,指着地板上的血脚印道:“有,有,有鬼!” 众人冲地面上一看,全都吓得变了脸色。 “真的是魔婴,它朝咱们这边来了!”杜薇惊恐的抱住关寻,瑟瑟发抖道,“它进了哪间屋啊,太可怕了!” “怎么办,咱们要怎么自保?”朱丽慌道,“有没有什么驱鬼驱魔的法器防身?就像桃木剑,大蒜什么的!” “你当这是拍电影吗?”钟强白了她一眼,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害怕有什么用?咱们把整个旅馆翻个底朝天也没看见那些木偶,如果是魔婴是嗜血狂魔的话,已经杀了两个人了,还吃不饱吗?” 汪洋冷静的端着下巴沉思:“根据已知线索,魔婴只在“13”这个数字下杀人,只要跟“13”无关,咱们就是安全的。” “这个范围可广了。”万正浩插话道,“如果可以加减的话,魔婴随时都能杀人。12点过五分,也就是时针在“12”,分针在“1”,加起来就是十三。如果时针在“10”,分针在“3”,那也是十三。” “对对对。”关寻激动道:“11和2,10和3,9和4,8和5,7和6,魔婴想杀人太容易了!” 花颜的眉头拧成一团,目光沉稳道:“先找到木偶娃娃,那东西虽然诡异,但也许是个护身符。” 惊慌失措的众人纷纷看向她。 花颜道:“提起木偶娃娃,我就想起了偶人节,又称雏祭。将娃娃和供物摆在用草编的织物上,再把它们一同放进水中任其漂走,这是“送走偶人”的习俗,据说能把疾病和灾难带走,祈求平安成长,幸福安康,更有被保佑的意思,所以……” 【注意,人设崩坏50%,黄牌警告!您是花颜,是单纯可爱的傻白甜,您没有脑子,不是冷静沉着的福尔摩颜!】 “……” “这是我从书上看到的,也不知道对不对。”花颜耸拉着头,无精打采的说,“我想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帮助大家,神谷先生也说了,那些木偶娃娃是他做来送给出生的魔婴的,或许魔婴还存有良知,看见自己心爱的娃娃就不杀人了。” 众人相望一眼,心中重燃希望。 关寻忍不住泼冷水道:“可是,白品如和福回有娃娃防身,不还是被杀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俩拿着娃娃了?”柴浓说道,“白品如的性格,根本不会碰那脏兮兮的木偶娃娃,至于福回,我想他也根本不会在意。” 汪洋:“与其坐以待毙等死,不如冒险试试看。” 朱丽:“木偶是自己消失的,咱们去哪里找?” “大家的房间,公用餐厅,神谷凉太的房间还有杂货间,全都看过了,就差外面了。”许久不言语的王娟转动轮椅,挪到玄关处,说,“院子里有个荷塘。” 众人眼前一亮,心照不宣的换鞋出门,拿着扫把和拖布,等等便于打捞的工具,针对那口二十多平方的荷塘展开地毯式搜索。 结果一无所获。 关寻和杜薇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连同身体不好的王娟一块回了屋。汪洋和万正浩还不死心,在院子里做文章。 有人顶不住困倦,睡了,有人心慌意乱彻夜失眠,干脆也到外面搜罗。 钟强铺好被子,先行钻了进去,饶有兴趣的望着和他距离两米的花颜:“你别紧张,我可是正人君子。” 花颜低着头浅笑,美艳的如同一朵绽放在阳光下的春桃:“我知道,钟先生是个好人。” 钟强:“噗,你也太单纯了吧?” 花颜眨着萌萌哒的大眼睛。 “哎,可惜你是个NIP,如果是真人的话,我都想娶你当老婆了。”钟强翻身坐起来,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暗光中透出狡猾的光,“要不咱俩趁此机会来场恋爱吧?为期七天,好聚好散?” 花颜的眸光黯淡了一瞬,她低着头搓着手指,清澈的双瞳里浸满了无辜:“可是,我不喜欢男人呀。” 这回换做钟强一言难尽了:“什么?” 花颜:“你懂得。” “……LES?” “嗯。” “……” 花颜温柔的说:“睡觉吧!” 白品如的围脖江岸雪还没有看完,被魔婴和玩家打扰到现在,钟强睡在身边,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按耐住跃跃欲试的爪子,先想些别的事情。 现在首要的是找到木偶娃娃,屋子里搜遍了,外面的荷塘也捞过了,还差哪里呢? 下面找遍了,那上面…… 江岸雪一怔,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花颜。”身旁本该睡着的钟强突然开口说话,江岸雪故作无事的看向他,“怎么了?” 钟强:“你觉得木偶会在哪里?” “不知道呀!”花颜苦恼的叹气道,“钟先生有眉目吗?” 钟强伸手,指着头顶上空的天花板,“你觉得把这些木板掀开,里面会有什么呢?” ——想到一块去了! 花颜翻身坐起,身上裹着被子道:“钟先生,你觉得木偶娃娃会在天花板上?” “很有可能。”钟强掀被子起身,搬来茶几踩上去,“来搭把手!” 花颜赶紧帮忙,在钟强打开通风口之时递上手电筒,问道:“有吗?” 惨白的光线照耀遮蔽物颇多的天花板内部,钟强苦恼的挠着头瓜皮:“应该说,花颜小姐住的秋字间没有,但不代表其他人的房间没有。” 花颜:“哦。” “走吧。”钟强跳下茶几,拉开门走到外面,“去其他人房间找。” 钟强选择了相邻的冬字间,也就是汪洋的房间。俩人互相配合着拆开天花板,拿着手电筒一看,果然,穿着花裙子的木偶娃娃安静的躺在那里。 这发现是泥足珍贵的! 正巧朱丽经过门口,她看到钟强就急了:“你们在汪洋房里做什么?” 花颜忙指着钟强惊喜道:“他找到木偶娃娃了!” 这一嗓子惊动了走廊里的关寻,和前台的杜薇。俩人纷纷跑到冬字间,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和朱丽一起到夏字间翻天花板。 “干什么?”刚睡着的王娟被吵醒,脾气格外暴躁。瞧见被朱丽拿在手里的木偶娃娃,她激起的怒火熄灭几分。 就在这时,灯灭了。 “讨厌!”杜薇浑身一颤,惊恐的左右乱摸着,“居然停电了,不要吓我啊!” “没事的,就停电而已嘛,别自己吓自己。”朱丽鼓起勇气,抹黑抓了一把身边的人,说道,“咱们有木偶在手,不怕妖魔鬼怪!” “说得对。”关寻畏畏缩缩的往朱丽身边凑合,“要不,咱们先去找神谷凉太,先把灯修好再说。” 三个女生不约而同点头,只有杜薇站在原地许久没反应,关寻忍不住推了推她,就听杜薇颤抖着声音说道:“诶,你们,有没有听见声音啊?” 朱丽悚然一惊:“什么声音?” “哒,哒,哒,哒……” 极轻极缓的脚步声! 关寻当场汗毛倒立,若不是身旁朱丽反应快及时捂住她嘴巴,她定要惊吼出声。 吸血魔婴,来了! 第32章 十三旅馆 四个女人靠得紧紧的, 互相搀扶拥抱,胆战心惊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哒,哒, 哒哒,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关寻吓得捂脸哭着,杜薇浑身打颤, 王娟脸色惨白,朱丽手中死死攥住木偶娃娃,将它当成唯一的保命符,准确的对着门口。 “天哪……”关寻哽咽着,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只见走廊内亮起一盏烛灯, 灯光映出那行走之人的影子, 印在木格拉门上。他矮矮小小, 不到一米高, 赤脚踩在地板上,走过一扇又一扇的木格拉门, 停在了夏字间门口。 房门被“刷”的一下拉开—— “啊!!!”关寻再也承受不住了,她嘶声惊吼,双腿发软瘫坐在地, 绝望的哭喊着, “不要杀我, 我不想死, 求求你不要杀我,别过来别过来!” “嘤嘤,呜呜呜呜哇!”门口站着的吸血魔婴放声大哭, 手中的那根蜡烛掉到地上,叽里咕噜的滚到一边,被随后闯进来的人影及时捡起来,好悬没点着屋子。 一大一小站在门口。 四个女人傻眼了。 神谷凉太将蜡烛放在茶几上,弯腰抱起吸血魔婴,不住的拍打着魔婴的脊背,口中哄道:“不怕不怕,不哭不哭,乖儿子乖儿子!” “神谷先生,还要蜡烛吗?”随后赶来的花颜手中端着大大小小十多根蜡烛,她没管屋里怪异而尴尬的气氛,将蜡烛摆好在茶几上,依次点燃。 昏暗的室内瞬间通亮起来,四个女人这才把吸血魔婴的真面目看清楚! 哪有什么脑袋皮球大浑身血淋漓的吸血魔婴?根本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五岁孩童! 神谷凉太还在安慰孩子:“英二别哭了,没事没事。阿姨们怕黑,你给送蜡烛,反倒把你吓哭了,没事没事,你是勇敢的男子汉!” 众人:“……” 神谷英二还在抽搭。 众人一阵心塞。 我们比你还想哭啊! 关寻眼前一花,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她居然被一个小鬼头吓成这幅德行,颜面何存! “实在很抱歉。”杜薇很是愧疚,都不好意思靠近小朋友了,“我们还以为是魔婴……” “你们误会了。”神谷凉太用袖子细细擦拭男孩的眼泪,说,“魔婴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才没我儿子这么大个儿。” 关寻低头一看,神谷英二的右脚有六根脚趾。等等,从卫生间一路延伸到前台的血脚印,难道是这孩子弄得? “那个,血脚印……”关寻求助的眼神望向众人。 众人也恍然大悟。 神谷凉太急忙解释道:“抱歉吓着你们了,这孩子贪玩儿就喜欢乱跑,可能他去了春字间,脚上沾到了血,可把我吓坏了。” 众人:“……”这熊孩子,不打留着过年? 汪洋等人闻风姗姗来迟:“是谁惨叫,出什么事了?” 好在是虚惊一场。 这一折腾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屋里停电不说,外面还刮风下雨,众人只好点蜡烛照明。 糟糕的天气和压抑的环境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他们斗志昂扬,因为找到了木偶娃娃。 春字间一只,夏字间两只,冬字间一只,梅字间两只,兰字间两只,竹字间一只,菊字间一只。 “总共十个。”汪洋说,“花颜和神谷凉太父子都是NPC,他们没有木偶娃娃。” 江岸雪身形一顿。 不对! 神谷凉太是玩家,玩家不可能没有木偶娃娃防身,除非——他是幕后真凶! 江岸雪心中始终有个疑问,从表面上看来,这局游戏的始作俑者就是吸血魔婴。可在一开始管理员就给予提示,要他找出这轮游戏的幕后真凶,也就是说,吸血魔婴只是个障眼法,是个替罪羊? 福回和白品如的死和吸血魔婴无关? 这个神谷凉太的身份有诸多疑点,在杂货间找到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是谁拍的? 早在十三旅馆改建之前,“神谷凉太”就在这里了吗?这个玩家进行了漫长的游戏,比他们都要早一步进入这个游戏? 神谷凉太无疑是角色名,隐藏在表皮之内的灵魂是谁呢?他的任务又是什么?欺骗所有玩家包括NPC,隐瞒自己是幕后真凶的事实? 突然多出来的小男孩,总该是NPC了吧! 江岸雪心里轰的一声,寒意深入骨髓! 玩家总共10人,算上神谷凉太是11人,算上多出来的小男孩是12人,再算上花颜…… 十三!! 这是巧合吗?这其中有联系吗? 如果刨除NPC和玩家的属性,活着喘气的人就是十三人! 【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两天,当前已死亡2人!】 一天一夜平安无事,木偶娃娃是管用的,对吗? 每个人怀揣着不同的小心思,他们或坐或站,吃着神谷凉太准备的日式料理,味同嚼蜡。 到了晚上,值得安慰的是电源终于恢复了。江岸雪回到秋字间,本想继续翻阅白品如的手机,不料,关寻居然等在屋里。 “关小姐,你找我有事吗?”花颜客气的问候,小碎步走到茶几边上坐下。 “花颜。”关寻单手拄着头,歪着脑袋,“我该叫你花颜吗?” “什么?” “我说,”关寻的眼神暧昧的同时浸着一丝冰冷,“你该不会是假扮NPC的玩家吧?” …… 这家伙! 说好的憨厚老实胆子小呢?果然是一个都不能大意,个个都是演技帝! …… “关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花颜眨巴着眼睛,清澈的眼底满是真诚和无辜。 关寻不为所动,肥而圆润的脸上绽放不怀好意的笑:“作为一个NPC,你也太热情了点。除了服务型的NPC,没有一个NPC像你这么好说话好相处,比起黄泉游戏恨不得玩家团灭的德行,你倒是巴不得我们全员通关。主动给线索,主动帮着梳理思路。每月十三号有客人自杀的讯息,木偶娃娃的讯息,这都是你提供的。就连旅馆老板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却知道,而且你还不加刁难的全部告诉我们,你有点可疑啊!” 【警告!身份暴露80%,60秒内不能消除玩家疑心,游戏失败!59秒,怀疑度90%,58,57……】 花颜怔鄂,明显被这一串连珠炮似的审问吓着了,她茫然的注视着“性格大变”的关寻,一脸懵逼的重复道:“关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了,我看穿你了!” 【警告!身份暴露90%,怀疑度80%,40秒,39秒……】 “关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喂!” 【警告!身份暴露70%,怀疑度40%,20秒,19秒……】 花颜连表情都没变化,盲目的重复道:“关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关寻:“……” AI并没有被植入身份被看穿该怎么办的技术,被这么一激,出毛病了。 “关小姐说什么,我听……” “够了够了!”关寻烦躁的捂住耳朵,郁闷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难道是我多疑了?本以为能捞到条大鱼,没想到弄出这么个乌龙。” “关小姐……” 关寻举双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赶紧翻篇吧!” 【身份暴露警报解除】 花颜茫然的眼中重新释放光彩,她温柔笑道:“错了不要紧,知错能改就好啦。关小姐,你是个好人,我很喜欢你。” 关寻嘴角在抽筋:“啊,谢谢。”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骚乱。 花颜打开房门,正巧遇上隔壁住的王娟,俩人相视一眼,彼此面无表情。朱丽朝外匆匆跑进来,手电筒刺目的光芒晃得众人眼花缭乱,她气喘吁吁道:“汪洋他们在外面有重大发现!” 王娟急着问:“什么发现?” 朱丽使了半天劲也没形容出来,只好道:“你们快来看看!” 众人跑到庭院,远远瞧见汪洋和万正浩蹲在那颗红枫叶树下。江岸雪不急不缓的跟着,他站的很远,凭借惊人的视力看见了被汪洋二人挖出来的东西。 那东西埋在树根底下,是一团叫人作呕的东西。 不是人也不是动物,四肢有长有短,手脚奇形怪状,它的脑袋有足球那么大,身子却特别小。没有皮肤,肉已经腐烂了,有森森白骨透过淤泥露出来,在血红的皮肉中更有蛆虫在蠕动,极其恶心。 赶到的杜薇只看了一眼便捂着肚子跑去狂吐。 其他人也很不舒服,根据神谷凉太先前的描述,这团烂肉应该就是那个魔婴了! 看身量大小,也就刚出生不久。 柴浓道:“不是说它消失了吗?尸体居然在这里,早就死了吧?” 钟强冷哼:“尸体死了,不代表灵魂也死了,魔婴一连杀了两个人,当然不是用科学力量。” “你们还记得那个阵法吗?”汪洋说,“白品如和福回画了满屋子,我想,那阵法并非毫无意义的。” 万正浩目光阴沉下去:“你千万别告诉我,阵法是为了让魔婴的肉身复活。” 此话一出,众人不寒而栗。 【叮咚~有玩家死亡!】 江岸雪猝不及防,是谁? 有木偶娃娃在的情况下还会死?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在魔婴身上,江岸雪以最快的速度冲回旅馆,口中唤道:“Administrator,轮回眼!” 以江岸雪为中心,随着一道湛蓝色的光圈扩散,周遭景物骤变——时光倒放五分钟,江岸雪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站在前台,迎面看见的是手拿蜡烛的朱丽,她快步跑着,穿透江岸雪的身体而过,将蜡烛递给汪洋,三人一起朝土坑里看。 “这是什么东西,呕!”朱丽干呕一声,狼狈的跑回屋里,“汪洋他们在外面有重大发现!” 与此同时,花颜和王娟纷纷出屋,王娟跟朱丽汇合,俩人共同跑去庭院,花颜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也跟着走了过去。 旅馆内除了神谷英二,只剩下一个关寻了。 江岸雪快步走到秋字间,猛的拉开门要一看究竟,正巧,关寻开门出来,俩人险些装个满怀——虽然关寻能穿透。 关寻的目光呆滞,无精打采,和方才逼问江岸雪是不是NPC的时候判若两人,她笔直的走回到菊字间,放下属于自己的木偶娃娃,从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照着自己手腕就切了下去。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冲击着江岸雪的感官,满屋子的鲜血淋漓冲击着他的视网膜。 关寻站在格子拉门前,左手手腕被刀子划破,鲜血流的满手都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脸狂喜的用手指沾着自己的鲜血,一笔一笔的在门上涂画,画着和白品如他们一模一样的图纹,口中哼唱着愉快的童谣。 终于,满屋子的图纹画完了,鲜血也流干了,关寻一脸满足的看着,几乎是喜极而泣,她踉踉跄跄的走到桌边,拿起那只木偶娃娃,亲切的在娃娃脸上亲了一口。她回到中央地面躺下,面容安详,唇边甚至勾起了无怨无悔的笑意。 五分钟已过,画面切换,江岸雪还站在前台,众人依旧在外面围观着魔婴。 江岸雪:“……” 神特么轮回眼,果然跟它的简介一样鸡肋——看屁看?看了就能知道真相吗?看了就能通关吗? 根据案发经过不难看出,一切都是关寻自愿的。她自己回的菊字间,自己用刀子割腕,自己画的图纹,自己躺到地中央。 然而,她绝对不是自杀。 那毫无聚焦的目光,诡异的举动和不属于她的神色——她中邪了! 被某种东西操控了心智,丧心病狂的自杀,并画了那些图纹! 可是有木偶娃娃在的,难道说,木偶娃娃没有用?那并不是报平安的护身符吗? 关寻死亡时间,晚10:15分。 10,3,13。 玩家们发现关寻尸体的时候,是杜薇11点半回房的时候。 一阵骚乱和人人自危,朱丽崩溃道:“不是说有木偶娃娃在就安全的吗,为什么关寻还会死?” 万正浩倒是镇定自若,他似乎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花颜,说道:“大家别太依赖NPC了,NPC是黄泉游戏的走狗,并不是咱们的伙伴。” 一语惊醒梦中人! NPC是会协助玩家,但往往是糖里带刀,往死里坑,巴不得玩家团灭死绝! 江岸雪看了万正浩一眼,脑中猛然响起提示:【玩家万正浩怀疑度1%】 ……管理员还真贴心。 万正浩确实敏锐,和那个关寻有的一比,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暗戳戳的怀疑着。如今木偶娃娃这一下倒是阴差阳错的让万正浩消除了疑心,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心慌的感觉又来了,江岸雪淡出视线,站在走廊扶着墙壁,艰难的呼吸着。 “大姐姐。” 突然的叫声让江岸雪猝不及防,他本能回头,五岁的小男孩站在走廊尽头,逆光而立,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影子被拉长,一路延伸到了江岸雪脚下。 “英二。”花颜唤他,半蹲在地,亲切而热情的张开怀抱,“过来。” 小男孩歪着脑袋犹豫了片刻,迈着小碎步扑倒花颜怀里。 喜欢孩子的花颜将他抱起来,爱抚着他的头,说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呀,写作业了没有?” 小男孩不吭声,他从裤兜里取出一个玩具来摆弄,花颜低头一看,那居然是一只断手! 从木偶娃娃上掉下来的断手。 “你从哪儿弄得?”花颜诧异的问。 小男孩奶声奶气道:“外面。” “外面捡的吗?”花颜温柔的问,“英二,你爸爸总共做了多少个木偶啊?” 小男孩伸出手指,摆弄来摆弄去,虎头虎脑的笑着说:“十,二。” 十三个人,十二个木偶,有一人是幕后真凶。 花颜将小男孩放回地上,柔声说:“可是大姐姐并没有找到木偶,大姐姐很喜欢木偶娃娃,你能帮姐姐找到吗?” 小男孩欣喜的点头:“好啊!” 小男孩拉着花颜的手往外跑,花颜被带到那棵红枫叶睡下,被玩家们挖出来的魔婴尸体还晾在那里。小男孩好像根本看不见似的,一点都不害怕。他绕到大树的背面,指着地上被土壤掩埋的木偶说:“我找到啦!” 花颜着手将两只木偶挖出来,掸掉上面的泥土,发现一只木偶少了胳膊,一只木偶缺了腿。 小男孩指着其中一只木偶说:“大姐姐的。” 又指着另一只木偶道:“爸爸的。” 花颜直视着男孩纯真无邪的双瞳:“那你的呢?” “我的……”男孩的圆眼珠转了转,笑嘻嘻的指着地上那摊腐烂的魔婴,“在这里。” 【叮咚~有玩家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吾食竹子】的地雷鸭,感谢【44448466】的地雷鸭,感谢【废柴乐乐游天下】的地雷鸭! 感谢【zl】的营养液,感谢【十九】的营养液,感谢【转角回头】的营养液 第33章 十三旅馆 惨叫声传来, 江岸雪拉起小男孩回了旅馆。 别无二致的死法,这一回的牺牲者是竹字间的钟强。 或许钟强在团队间的人缘实在不怎么样,他这一死, 众人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悲痛或者惊恐。又或许是, 死的都是胆小的,现在活下来的都是胆大且有经验的老玩家,现场秩序稳得一笔。 趁人不注意,江岸雪进入竹字间, 捡起钟强手边的木偶娃娃。果不其然,娃娃少了一只眼睛。 浸泡在血浆之中的木偶娃娃,只有一个眼珠,无声的狞笑着,看起来极为惊悚。 “我在外面找到了两只木偶。”花颜回到走廊, 将新发现展示给众人看。 万正浩第一个发现疑点:“咱们的木偶似乎都存在瑕疵。” 汪洋托下巴沉思片刻, 恍然道:“对, 花颜找到的木偶缺了左臂少了左腿, 钟强的没了左眼,福回的木偶没有右眼, 白品如是右臂,关寻是右腿。我的木偶没有嘴巴,你们的呢?” 柴浓道:“左耳。” 万正浩:“右耳。” 杜薇:“没鼻子。” 王娟:“整个上半身。” 朱丽:“脑袋。” 花颜微怔, 她惊恐的捂住嘴巴:“好, 好恐怖。” 王娟面色惨白:“耳朵, 眼睛, 鼻子,嘴巴,上半身, 四肢,这些加起来不就是一个人吗?” 朱丽也大惊失色道:“木偶总共十二个,它们分别缺了这些部分,拼揍起来就是第十三个木偶啊!第十三个木偶就是魔婴,它要杀死咱们!” 杜薇果断否决:“你这想法太离谱了。” 朱丽瞪她:“黄泉游戏不是更离谱?” 杜薇无言以对。 江岸雪回到房间,已经过去整三天了,他抓紧时间翻看白品如的手机,将那些无用的牢骚一目十行的略过,终于看见了重点—— ——8月15日,隔壁的,你拽什么拽?拜托照照镜子吧,自以为年轻,真当自己有多漂亮,真是马不知脸长! ——8月16日,穿成那副德行,卖弄风骚给谁看?你干脆别穿衣服得了,上街裸奔去吧! ——8月20日,听人说,隔壁的被强了。我就说嘛,平时穿的那么暴露,呵呵,不强你强谁?拜托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活该! ——8月21日,天哪,隔壁的居然还好意思出门,要是我啊,早就愧于见人,干脆死了算了! ——8月22日,真是气人,明明说好了让我演女三号,为什么要临时换人?那个贱人绝逼是带资入组,不要脸,作弊,我去年买了个表! 这信息量太过惊人,江岸雪需要时间来消化。 首先是时间线上的疑点,目前游戏里设定的时间是10月。根据白品如的围脖,她显然是提前两个月就到这儿住下了。 不,当时的十三旅馆还是出租房。应该说白品如是这里的租户! 第二个疑点,白品如不是国内一流的女明星吗?居然会为了女三号的角色气急败坏,争得头破血流。 第三个疑点,隔壁的到底是谁? 根据线索,江岸雪得出推断:隔壁的是女性,年轻漂亮,衣着暴露,各方面条件和白品如不相上下,不然白品如不会嫉妒成这样。很不幸的被人强/暴,心理上必然受到创伤,敏感,自卑,甚至抑郁。 江岸雪脑中灵光一闪! 这部手机,真的是白品如的吗? 每个月十三号死人的线索,白品如的“穿越”,十三旅馆和出租房的跨越,还有在杂货间找到的神秘照片。 江岸雪需要去其他人房间寻找线索。 他去了竹字间,房间内部保持原样,钟强依旧躺在中央。 江岸雪心中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测,他需要得到证实。 钟强是个网红,“网红”究竟是生世界的身份,还是游戏里给施加的身份! 江岸雪打开柜子,翻找钟强的行李箱,这么多东西自然不可能是玩家带进来的,而是游戏内给玩家准备的行李,换洗衣物,旅游手账,还有一个内存卡。 江岸雪果断把卡按在白品如的手机里,里面存储着几段视频,都是钟强直播时录制的备份。 点开来看——居然是有人落水的画面! 和杂货间其中一张照片的时间线对上了! 视频中,钟强面朝镜头,摆出十分慌乱和惊恐乃至焦急的表情,将镜头朝沸腾的荷塘前推送,嘴里大叫着说:“天哪天哪,前些日子受到强/暴的女孩子居然选择跳水自杀,她真的太可怜了,强奸犯必须被处以极刑!” 钟强的镜头摇晃的厉害,只勉强照到了救人的年轻男人,就是照片里那个长相英俊的男人。 另外,江岸雪还瞧见了别的收获,钟强镜头一晃,居然照到了对岸的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在对着乱糟糟的荷塘拍照,看角度正是杂货间里的照片! 江岸雪赶紧按了暂停,仔细去看对岸拍照的男人,那居然是—— 柴浓和万正浩! “穿越”的不仅是白品如,还有钟强,柴浓,万正浩! 他们早在8月份就住在这里,早在出租房时期就住在这里! 怎么回事?难道一直以来大家都在伪装吗?他们和神谷凉太一样,共同经历了魔婴出世,却都在假装不知道? 那演技未免太好了吧! 江岸雪赶紧点开下面的视频录像,那是钟强第一次到出租房,从院子里开始录制,一边朝前推进镜头一边介绍着院子里那颗粗壮庞大的树,当时的树叶还是绿油油的——如同缺少了鲜血的浇灌,无精打采。 镜头朝前走,钟强笑呵呵的跟前面坐轮椅的中年妇女打招呼:“这就是我的新邻居了,各位观众朋友们和我一起打声招呼吧!” 中年妇女转过头来,正是王娟。 “阿姨,这可是今年新款的手机,网速飞快,来朝镜头挥挥手,一个亿的人在看着你哦!” “哼!”王娟高傲的扬起下巴,“什么最新款手机,这都落伍了,该淘汰了,我闺女用的才是新款,八千块呢,全国限量三千部。” “妈。”朱丽走了出来,她一边叫人,一边不好意思的跟钟强道歉,推着她爱显摆的妈离开。 钟强耸耸肩,毫不在意,冲镜头说着搞笑段子,倒退着走,一不小心跟人撞了个正着。 对方先骂起来:“你怎么搞的!会不会走路啊,你家眼睛长在脑袋后面?” 镜头一晃,是白品如。 还有跟在白品如后面提包的关寻。 发现有镜头,发现是直播,白品如的态度立马变了,她温柔一笑,尴尬的拍拍钟强的肩膀,朝身后关寻说:“给他拿两包辣条,辛苦了小哥。” 钟强接住,目送着大明星和卑微的助理离开,镜头扫到柜台里的神谷凉太,俩人互相打招呼。钟强进入走廊,在打开竹字间房门的时候正好碰上远远走来的那个英俊男人。 镜头特别给力的直挺挺扫过去,钟强笑呵呵的说:“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英俊男人笑着回应:“我住在秋字间,我叫……” 视频结束,大胆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还发现了意料之外的秘密。 江岸雪把内存卡取出来,放在竹字间门口,如果有人从这里路过能第一时间发现。他回到秋字间,关上门,双手抠入榻榻米的缝隙,将榻榻米整个掀起来! 黑色的印记分布在木地板四周,看形状,显然是从榻榻米渗透下来的。 不是什么黑色颜料,更不是外星生物的不明液体,那是污血! 血中含有二价铁离子,在空气中氧化,自然变黑。 江岸雪把花颜的行李箱从柜子里掏出来,身为一个女孩子却用黑色的皮箱,当然女人喜欢黑色没什么不对,可皮箱表面的触感,干涸发涩。一个念头在江岸雪的脑海中炸开,这并非皮箱本来的颜色,而是后涂上去的! 为了掩盖什么?血迹吗? 回想钟强录像里的英俊男人,他当时拖着皮箱出来,那皮箱是粉红色的! 整个秋字间被清扫过,可惜换了榻榻米,却忽略了粉刷木板。 江岸雪大概明白了,明白在那些玩家身上发生了什么,发现了花颜这个NPC隐藏了什么。 凌晨三点,走廊里传出柴浓的惊吼:“卧槽,你们快来看看!” 他们发现了内存卡,用自己的手机观看了录像。 杜薇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啊,合着咱们都失忆了?” “不可能。”汪洋矢口否认道,“我绝对没有断片的情况,就视频里这些东西,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万正浩:“我宁愿相信那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克隆人。” 视频还在播放,临近终点之时,钟强朝那英俊男人打招呼。 英俊男人回应说:“我住在秋字间,我叫花烁。” “谁?”汪洋头皮一紧,“他说他是谁?” “花烁。”朱丽怔怔的回头望向秋字间,“他跟花颜是什么关系?” “看年龄,大概是兄妹,或者姐弟吧?”柴浓道。 万正浩说:“果然是特殊IPC,她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她跟花烁这个男人共同住在秋字间,现在花颜活着,但是花烁不见了。你们还记得神谷凉太说的吗?一个女房客生了魔婴,魔婴咬死了一个男人,喝光了男人的血。” 杜薇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花烁被魔婴杀死了?” “还有,录像里那个跳水自杀的女孩儿是谁?”王娟插嘴道,“现在还活着的女人除了我,就是朱丽和杜薇你们俩。” “你才被强/暴了呢!”朱丽当场火了,“还有花颜呢,那个NPC一身的秘密!能让花烁不顾一切的跳水去救人,肯定是亲戚吧,要么是姐要么是妹,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我和杜薇,一定是花颜!” 杜薇想了想,坚定的点头道:“朱丽说的有道理,被人糟蹋的是花颜,生下魔婴的说不定也是花颜!”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分章的缘故,今天更新有点少,明天继续日六鸭! 感谢【清】的地雷鸭! 感谢【燕绥之】【立中宵】【风吟吹雪】【上城原野】【。】的营养液! 第34章 十三旅馆 柴浓激动道:“花颜遭人□□, 生下魔婴,魔婴杀了花烁,还要将咱们全杀了!” 汪洋的态度有所犹豫:“可是, 花颜那个样子完全不像啊!她表现单纯可爱, 完全不像遭受过侵犯,她天真无邪,哪有生过魔婴,失去至亲该有的样子?” 万正浩:“没准是装的?” 王娟手动扭转轮椅, 毫无畏惧的走在最前面:“当面找她问清楚!” 一行人拉开秋字间的房门,花颜就坐在茶几前慢条斯理的喝着水。 谁也没开口问话,他们不约而同的跑到房间四处,动手大肆搜罗。汪洋说道:“我在第一天游戏的时候搜过,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柴浓急着喊道:“花烁被魔婴咬死了, 秋字间肯定有血迹, 把榻榻米掀开!” 众人闻言照做, 乌黑的血迹一览无余。 “花颜。”万正浩盘膝坐在花颜对面, 目光炯炯的盯着她,问道。“你被人□□了, 生下魔婴,魔婴咬死了花烁,是不是?” 他问的太直接太露骨, 然而面对一个NPC, 不需要顾忌对方的感情, 反正就是一串程序罢了, 喜怒哀乐□□灵魂全是假的。 花颜低着头,望着手中淡绿色的清茶出神,许久过后, 她闷闷点头。 众人大惊失色! 万正浩急着问:“□□你的人是谁?” 花颜似乎回忆起了那段噩梦,她紧张的攥紧双拳,无助的咬紧嘴唇,摇了摇头。 汪洋问:“那个魔婴去了哪里?” 花颜眼圈通红,再次摇头。 朱丽急了:“有什么方法可以对抗魔婴吗?” 花颜低垂着眼眸,梨花带雨惹人怜,摇头。 “你!”朱丽忍无可忍,“你能不能说句话,别光摇头点头,你给点情报行不行?我们追查到现在容易吗?” 花颜抬起眼帘,直勾勾的望向朱丽,朱丽不知为何,心底一慌,怯怯的不敢吭声了。 花颜抹了把眼泪,勾了勾唇,似乎是想让自己笑出来,可惜失败了。她只好放弃,稳定了会儿心神,说道:“神谷先生的出租房变成了旅馆,才半个月不到而已,咱们都是老相识了。” 众人怔鄂,纷纷留神! 花颜旁若无人的说道:“福回先生是退休老人,一个人居住。王娟和朱丽小姐是一对善良的母女,虽然王娟小姐总爱炫耀自己的女儿多么多么优秀,但是朱丽小姐谦虚有礼,是个职场精英。汪洋先生温柔体贴,白品如虽然骄横,但也并非不讲道理,关寻小姐更是憨厚谦虚,对我特别好。柴浓和万正浩先生是同事,你们精通摄影,到处挖掘惊险刺激的新闻照片,试图获得摄影大奖,是个怀揣梦想的好人。钟强先生很帅气,每次直播都有女孩子为他鼓掌尖叫,还有杜薇小姐,是个文静的乖乖女,我和她最要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答案浮上心头,不寒而栗。 花颜委屈的抽泣起来,幽怨的说道:“可是,你们却好像不记得了一样,为什么呢?” 因为那是过往都是游戏设定,相处模式和所作所为都是游戏剧情——在玩家进入游戏之后,系统给分配了房间,给安置了身份,这个身份凑巧和生世界的职业重合了,当然,也可能是有意为之。 他们分别住在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个房间,这不是随即的,而是有根据的。他们有的单人入住有的双人入住,正是因为剧情方面早有设定——母女,同事,明星和助理。 如果玩家没有揭开“隐藏身份的剧情”,也就无法调查出魔婴的往事,更别提通关游戏四个字了。 花颜越说越委屈,再次默默流泪道:“魔婴的事情传了出去,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什么传言都有,他们还说魔婴诅咒了这个地方,每月十三号都会有人自杀。” 众人再度听见这话,吓得背脊发麻,汗毛倒竖! 这个提示不是垃圾情报!因为,因为是倒抒! 先告诉你结局,然后再慢慢发展。 先告诉玩家“13,自杀”等关键词,然后时间正常发展,玩家们分别在“13”这个数字间“自杀身亡”,不正符合了花颜最开始的提示吗? 【叮咚~有玩家死亡!】 花颜抹干净眼泪,抽抽搭搭的不再说话了。 眼下玩家们也没心思再逼问,这信息量太大,消化不完。 汪洋想了一会儿才回神,大声说道:“快回自己房间找找线索,看看自己当初都干了什么,最好找到□□花颜的那个男人!” 众人一拥而散。 …… 江岸雪的目光冰冷下来。 汪洋他们都在这里,落单的只有神谷凉太和神谷英二,死的是谁? 神谷凉太吗? 江岸雪按耐住自己,待在秋字间没有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沉西山。 【您已成功存活四天,当前已死亡5人!】 中央广播一出,众玩家如遭雷击。 大概十分钟,走廊里传出杜薇的尖叫:“是神谷英二,那小孩子死了!” 江岸雪一怔。 死的居然是神谷英二? 难道,难道所有人都是玩家,除了自己? 等等等等,我得缓缓…… 没人说老人死后不能进黄泉游戏的,老人尚且可以,小孩子凭什么不能? 五岁小孩死了进入黄泉游戏——靠! 才五岁就有这等心理素质,逗我呢? 江岸雪跟着众人前往神谷凉太的房间,小男孩就死在那里,和前几个玩家一模一样的死法,神谷凉太作为“父亲”,身心投入的哭着。 关于大家都是玩家,为何神谷凉太要饰演角色,可能是他有自己的任务,江岸雪没有深究。 过了晚饭时间,朱丽穿着浴衣对温泉里的众人说:“咱们必须找到□□花颜的那个男人,好歹是魔婴的亲爹,或许他就是护身符!” 杜薇欣喜若狂:“对,跟着他熬过剩下的三天,咱们就通关了。” “剩下的男人有汪洋,柴浓,万正浩,还有神谷凉太。”王娟眉毛一瞥,“你们觉得是谁?” 杜薇道:“汪洋和花颜走得很近……” 朱丽果断跳出来反对:“不可能是汪洋吧,他是个好人!” 王娟火了:“你能不能别当人家舔狗了?这是生死游戏,不是你家门口谈恋爱。” “你!”朱丽咬牙切齿,气呼呼的道,“那就万正浩吧,他一个面瘫脸,从来不笑,一看就不是好人。” 杜薇撇撇嘴:“我倒觉得万正浩思维敏捷,头脑聪明,是个很好的人。” “你们俩够了!”王娟烦躁的从温泉水里出来,“没让你们评价玩家!咱们是咱们,剧情里的人物和咱们无关,你们要根据钟强的录像推理出谁最有可能糟蹋花颜!” 王娟颤颤巍巍的穿好浴衣,重新坐回轮椅上:“现实的万正浩智勇双全,剧情里的万正浩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朱丽:“你觉得是万正浩?” “自己怀疑谁自己去盯着。”王娟转着轮椅走了。 朱丽回头看向杜薇,杜薇也换好衣服了,说道:“那我去盯着汪洋了,我就是怀疑他。” “柴浓和神谷凉太,我……我去神谷凉太屋里瞅瞅。”朱丽唉声叹气,走到神谷凉太房间门前,蹑手蹑脚的拉开门。 “花颜?”朱丽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神谷凉太真是施暴者?赌对了!一次灭绝人性的施暴,反倒让花颜这个傻白甜少女对他有了蜜汁感情,继而产生依赖,继而产生七行的爱!怪不得花颜对神谷英二那么亲那么好! 朱丽激动万分。 花颜好端端坐在地上,听了这话忙起身,朝朱丽客气的说道:“神谷先生痛失爱子,我担心他,特意过来安慰安慰。” 朱丽用一种“我已经看穿你了”的表情,将花颜从头到脚扫描一遍,说:“神谷凉太呢?” 花颜:“外面下雨了,他去收衣服。” 朱丽的目光柔和下来,她上前抓住花颜的双手,语重心长道:“花颜,同为女人,你老实跟我说。那个欺负你的混蛋,是不是神谷凉太?” 花颜愣了下,眼中划过一道慌乱和无措,她低下头,闷声闷气的说:“我不知道。” 朱丽:“啊?” 花颜:“当时太黑了,我也太害怕了,所以……” 朱丽:“……” 又在演戏,又在刁难玩家! 朱丽有点急了,一想到那些前车之鉴,一想到躲在暗处伺机杀人的魔婴,朱丽根本冷静不了。她堵住房门以防止花颜逃走,今晚不问出个结果来,誓不罢休! “你告诉我,你仔细想想!”朱丽攥紧花颜的手腕,用了狠劲儿,在那细白的一双手腕上勒出紫红色的印记。 花颜也慌了:“朱丽小姐,你弄疼我了!” 朱丽双目猩红,近乎癫狂:“此事事关重大,找到那个□□你的男人,我们就能活下去了!你赶紧说,快点告诉我,快说啊!” 花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骗人!你可是NPC啊,你知道的,所有的剧情你都知道的!那个魔婴是你跟他的孩子,魔婴不会杀你对不对?只要跟着你就是安全的对不对?” “朱丽小姐……” 朱丽狠狠拉开格子门,拽着花颜到前台大厅,朝四面八方嘶吼道:“你快点命令那个魔婴!让它住手,别让它在杀人了,你快点命令它!” …… 这个人! 江岸雪咬牙忍痛,花颜这个驱壳根本不抗使,矮朱丽一个个头不说,脆弱的一碰就破皮。 从江岸雪的角度去看朱丽,朱丽披头散发,眼中炽热的怒火熊熊燃烧,她面色惨白如同恶鬼,濒临崩溃的恐惧和绝望已经吞噬了她。 江岸雪头晕心悸,两侧太阳穴针扎一般疼。 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望着朱丽的模样,他本能的畏惧,本能的想甩开朱丽的掌控。 朱丽的发疯引来了汪洋,以及调查汪洋的杜薇,俩人分别制止住朱丽,朱丽又气又恼又害怕,一双眼睛盯死了花颜。 “你没事吧?”杜薇好心的扶住花颜,搀着她回到秋字间。 江岸雪头疼得厉害。 既然是找出幕后真凶,那么魔婴绝对不是真相——魔婴的父亲,会是幕后黑手吗? 这一夜并不轻松,江岸雪的心悸非但没有改善,反而随着游戏时间截止的推进,越来越严重了。 午饭的时候,杜薇和万正浩没有来,想必是自己在房里用餐了。 朱丽则是打定主意跟着花颜跟到底,魔婴总不会来偷袭自己的亲妈吧?找不到亲爹,那就用亲妈凑合凑合保平安吧! 虽然江岸雪十分膈应,但迫于花颜傻白甜的人设,只得笑眯眯的答应,任由朱丽脚前脚后吃饭睡觉的跟着。 下午四点,第五天过去了。 朱丽拿了被褥,愣是要和花颜住在秋字间。王娟和杜薇住在夏字间,反倒宽敞了。 江岸雪身体不适,睡得很快。等忽悠一觉醒来,发现两米外的被褥空着,朱丽不见了。 江岸雪瞬间清醒,他起身打开日光灯,朱丽真的没了。 “朱丽小姐?” 该不会是…… 江岸雪果断冲出房间,一眼看见走廊里宛如游魂般往前走的朱丽。 “朱丽,朱丽!”江岸雪拦在朱丽面前,伸手在她毫无聚焦的双眼前使劲晃。 朱丽毫无反应,她依旧迈步往前走,江岸雪抓住她,她就像触电一般浑身抽搐,好似鬼附身一般乱踢乱撞,使出吃奶的力气愣是冲开了“身娇体柔”的花颜,大阔步的回到夏字间。 江岸雪的脚步一凝,他不方便进去——屋里还有杜薇和王娟。 朱丽既没有点灯也没有叫人,她轻车熟路的走到柜子前,翻找随身携带的小刀。在大家知道割腕自杀的规矩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把刀子收起来,朱丽并没有找到,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丽等不及了,她干脆张口狠狠咬下左腕的动脉,任由鲜血喷射而出。 她兴奋的笑了,沾着鲜血在墙上画画。 “唔,怎么了?”杜薇被吵醒。 江岸雪急忙退开两步,以防止身份暴露。 “朱丽,你在干什……啊!”杜薇当场吓傻,手忙脚乱的推着身旁的王娟,“阿姨阿姨,你快起来快起来啊!” “怎么了?我的妈啊!”王娟差点吓晕,她抓着杜薇哆哆嗦嗦的起身,没走两步就迫于腿疼,不得不跌坐回地上,“快去叫人,快把大家都叫来啊!” 江岸雪及时离开,杜薇冲出房间,在走廊里高声叫喊:“救命啊!朱丽发疯了,朱丽在鬼画符!” 汪洋等三人被惊动,连神谷凉太都来了,他们看着屋里疯狂沾着血画画的朱丽,全都愣住了。还是万正浩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去一把抱住朱丽,汪洋和柴浓帮忙,神谷凉太去找绳子。 朱丽说到底也只是个女人,可此刻的她力气大得惊人,像万正浩那样高大勇猛的男人居然拿她不下,被推出了几个跟头,众人乱作一团,沾染着朱丽殷红的鲜血,联手将人按倒在地。 朱丽浑身抽搐,嘴里含糊不清的在嘀咕着什么,她眼皮一翻,面容非但不狰狞,反而安详得很。她闭上眼睛,茶几上的木偶正巧落到地上。 【有玩家死亡!】 朱丽死了。 “她这样子明显是被魔婴附体了。”柴浓气喘吁吁的说道,“花颜就算是魔婴亲妈也不管用,咱们房间里应该都有线索,我觉得大家还是交换来搜搜的好,谁是当初侵犯花颜的人,别藏着掖着了,主动交代!” 王娟火冒三丈:“就是啊,反正□□的不是你,那只是剧情,你怕什么?” “那个……”汪洋举起手。 众人怔鄂。 “不是不是,我可不是欺负花颜的人。”汪洋被这气氛吓得瑟瑟发抖,支支吾吾道,“我在自己背包的隐藏口袋里发现一个小本子,里面记着些琐事,其中有一行字,写着……” 汪洋把本子拿出来,众人凑过去看—— 缘什么空的,真香! 王娟暴怒:“什么玩意?” 万正浩茫然:“看不懂。” 杜薇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说:“是缘之空吗?”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什么?” 瞬间成为焦点的杜薇一下子慌了,磕磕巴巴的说道:“就就就就是一个动漫,讲的是双胞胎兄妹之间禁断的爱情。” 王娟一阵恶寒:“德国骨科?” 杜薇:“阿姨您这都知道?” 王娟:“我是跟得上潮流的女性。” 汪洋道:“兄妹的话,是花颜和花烁吧!” 这就无比明显了——花颜和花烁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本以为是纯情的兄妹,不料他们俩居然! “这是□□。”王娟扶着脑袋,引以为耻。 柴浓思路清晰的说:“花颜遭人□□生下魔婴,魔婴咬死了她的哥哥兼爱人,那花颜应该恨死魔婴了吧?” 杜薇反应的极快:“咱们要做的不是躲,而是主动出击,杀了魔婴吗?在花颜身上有对抗魔婴的方法?” 万正浩看着腕表:“天亮了。” …… 江岸雪的脑中思路飞转,对这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剧情有了大概的猜测。 他心跳如雷,冷汗浃背。 昨天被朱丽打扰,他在神谷凉太房中的调查被迫宣告结束。 现在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德国骨科”身上,江岸雪重新进了神谷凉太的屋子,搬开花瓶,挪开桌子,握住拳头在桌子下压着的柜子上敲了敲,一边实心一边空心。 江岸雪试着把木柜往外挪,总算看见了隐藏的抽屉。 这木柜的摆放位置太奇怪了,正面朝墙,因此看起来就像个实体的木头疙瘩。 抽屉上有锁,江岸雪故技重施,用铁丝撬开,总算看见了里面的乾坤。 一本书,一个锦盒。 书没有封皮,里面的内容都是些看不懂的奇怪文字,书中有着诡异的配图,有的像蛇,有的像老虎,还有一些特殊的字符和图纹。 江岸雪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写着一个“上”字。 这本书只是上册。 江岸雪又打开锦盒,里面放着大量的现金和一串珍珠项链,还有一支水晶蝴蝶的耳坠。 江岸雪关上盒子,将所有家具放回原位,悄无声息的退出神谷凉太的房间。 他去了厨房,烧开一壶热水,拿出六个玻璃杯分别倒上,再用托盘一起端出去,远远瞧见朝这边走来的神谷凉太,江岸雪果断冲过去。 “神谷先生,哎呀,小心!”花颜重心不稳,左脚踩右脚一个踉跄,差点就扑神谷凉太身上了。 手中足足六份水,稀里哗啦的泼了神谷凉太一身。 “嘶……”水温并不算太烫,但这么多水泼上来,也足够神谷凉太喝一壶的了,他看着满身狼狈的自己,实在苦恼,却也不好意思责怪“不小心”的花颜,只一个劲儿的陪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就是点热水而已。” “真不好意思,我太笨了!本想给大家倒点水喝,结果搞得一团糟。”花颜望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唉声叹气,满脸愧疚,弱弱的说,“神谷先生,快去换身衣服吧,这些损失我会包赔的。” 神谷凉太:“没关系的。” “不不不,药箱在哪里?水温这么高,可别烫伤了。”花颜推搡着神谷凉太到前台坐下,自己弯腰翻找柜子里的药品,总算寻到了几管药膏。 神谷凉太怪不好意思的:“我自己来吧。” “是我的过错,我得负责呀。”花颜帮忙神谷凉太脱衣服,绕到他身后说,“肩膀都红了,天哪,是不是特别疼?” “没事没事。”神谷凉太笑着,还是抢过药膏自己胡乱抹上了,“我回屋换身衣服。” “嗯。”花颜羞愧的点头,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这副娇羞的模样反倒让神谷凉太不好意思了。 目送着神谷凉太回屋,江岸雪的脸色冷了下去。 在神谷凉太的背上有一道长约十公分的伤疤,特别浅特别淡,伤疤细长,就像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似的。 ——花颜那条放在行李箱侧兜的手链! 手链很漂亮,上面的粉红珍珠却有黑色的瑕疵,本以为是地摊货,掉漆了,其实那是血迹。 在神谷凉太的锦盒里,水晶蝴蝶耳坠只有一只,而不是一对。游戏设定里神谷英二没有妈妈,所以这个首饰是别人的,能让神谷凉太特意珍藏的——他喜欢首饰的主人,又或者他享受着那疯狂的一夜。 欺辱花颜的,就是神谷凉太! 第35章 十三旅馆 那本书只有上册, 下册不翼而飞,绝对是关键。 江岸雪想到了杂货间,那里堆放着许多纸箱, 纸箱里装着杂七杂八的书, 他需要用接下来的时间将杂货间翻遍。 真相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叮咚~有玩家死亡!】 【有玩家死亡!】 江岸雪赫然。 居然一口气死了俩? 距离游戏时间截止还差32个小时,所以死人的速度加快了。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岸雪待在杂货间没有动,不一会儿, 房门被人推开,万正浩和杜薇走了进来。 “花颜。”这个特殊NPC的存在究竟是敌是友,杜薇已经搞不清楚了,她上前几步抓住花颜的手腕,语气暗藏锋芒, “你在这里干什么?” “找东西。”花颜若无其事的说, “我东西丢了。” 万正浩:“东西丢在杂货间?这里不是闲人免进吗, 怎么花颜小姐会来这儿?” 花颜不急不缓, 对答如流:“我前几天陪英二玩儿躲猫猫的游戏。” 万正浩正要再说,柴浓从外心急火燎的跑来, 他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脸色煞白, 眼中浸满了恐惧:“汪洋和, 和王娟, 死, 死了。” “什么?”杜薇悚然震惊,一直充当队伍主心骨的汪洋居然死了! 万正浩顾不上花颜,赶紧和杜薇跑去冬字间。 江岸雪并没有跟上, 他抓紧时间翻箱倒柜,终于,在杂货架底下,他找到了那本负责垫货架脚的书。 书已经相当旧了,封皮磨损严重,只能勉强看出“秘术”两个字。 江岸雪翻开来看,内页是呈黄褐色的牛皮纸,因为年代实在太久,内页基本散架,纸张潮湿发霉,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江岸雪翻着翻着,总算看见了重点—— 失传已久的古老秘术,洗脱今生罪孽和污浊,入轮回,往生极乐。 书中描述,人生下来就带着原罪,混迹红尘,染万丈污秽,遍体肮脏。死于非命者,更是不能投胎转世,不能轮回做人,而是要跌入十八层地狱时刻受苦,承受无边无际的折磨和摧残。 一个答案在江岸雪的脑海中生成,他赶紧翻页,却发现后面重点的页数被撕掉了。 江岸雪还来不及失落,他猛然想起黄褐色的牛皮纸——和先前捡到的碎纸片为同一材质! 江岸雪连忙把纸片子掏出来,这些碎屑有大有小,大的如硬币,小的如米粒,纸上有用黑色墨水印的文字和图案,因为撕扯的太碎了,江岸雪看不出来。粗略估计,这些碎屑得有上百片。 怎么办? 能怎么办?拼呗! 江岸雪拿了货架子上的镊子和手电筒,还有透明胶带。他将所有碎纸片子一字排开,浏览一遍记入脑海,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拼接在一起。 整四个小时过去,江岸雪拼出一页纸。 纸上印刷的图纹和白品如等人自杀画出来的图纹,一模一样! 江岸雪抓紧时间,挑挑拣拣拼出了剩余的两页纸。 被撕掉的总共三张纸,详细记载了秘术的施行方法,详细解析了图纹的画法。 这是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邪术! 死于非命的婴儿,魂魄无依无靠,连下阴曹地府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能飘荡在尘世,落得被孤魂野鬼撕咬啃食的下场。 若想婴儿入轮回转世,需得以木偶娃娃为媒介,取下木偶的各个部位制成一个假人,此乃容器,容纳婴儿无处可依的残魂。 后以十三个活人为祭,以他们的血液勾出法阵,清洗婴儿遍体的污浊,喂养因薄命造成的怨怼之心。 江岸雪目中厉色一显,答案呼之欲出! 他记得花颜有很多药,在那巨大的行李箱里不仅有晕车药和胃药,还有其他的瓶瓶罐罐。 江岸雪果断跑回秋字间,他打开皮箱,将侧兜里的药物全部拿出来。 没有外包装盒,没有说明书,只有一个个塑料板包装的药片。江岸雪快速看下来,那些药分别是帕利哌酮缓释片、氨磺必利片、阿立哌唑、还有一些散包的药片看不出名字的。 这些都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 果然。 根本就没有什么魔婴!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遭人□□,她无助而绝望,她觉得自己很肮脏很恶心,她畏惧着周围人的目光,哪怕邻居小声说话,她都觉得对方是在议论自己。 长久以往下去,她自卑,怯弱,从一个性格开朗落落大方的女孩变得敏感多疑,沉默自闭,甚至抑郁自杀。 她受不了了,她选择跳河去死,她选择逃离这个肮脏的尘世前往自己的天堂。 哥哥救了她。 这对彼此心生爱慕,碍于骨肉至亲的禁断之恋而不敢有丝毫逾越的兄妹,在生死之间看透了一切。妹妹得到了救赎,她要为了心爱的哥哥活着。 他们小心翼翼,唯恐这被世人所不容的□□关系曝光,却不想,某天在走廊里亲热的时候,被那个摄影师邻居拍了个正着。 一张照片,所有人都知道了。 后来,妹妹怀孕了。她产下了和哥哥爱的结晶——一个脑袋如皮球大,嘴巴裂开到耳朵根,扭曲的四肢,紫红色溃烂皮肤的婴儿。 那不是魔婴,更不是什么怪物,那只是个畸形婴儿! 因为近亲结合导致婴儿畸形,携带无数先天性疾病! “幕后真凶,”江岸雪把药片往地上一扔,目光幽幽的望着前方,“就是花颜,就是我!” * 药片落在地上,随即射出一道白光,江岸雪被一股力道从后方推了一把,踉跄的朝前走两步,回头一看,花颜站在原地。 周遭的场景都变了。 江岸雪伸出手,手穿过格子门。他接触不到实物,就像一个局外人在看电影。 花颜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的缩在墙角,她身上裹着毯子,很明显全身湿透了,头发还在滴水。 走廊里传来钟强的声音:“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尽管放心,跳水自杀的女孩儿被平安救活,她的精神状态还不太好,所以我……” “你离我妹妹远点!别把她当成你涨粉的工具!”端着姜糖水进来的花烁直接把格子门一拉,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隔绝在外,再看向花颜之时,他的目光既温柔又心疼。 花颜扑倒在花烁的怀里,失声痛哭:“错的明明不是我,为什么他们都要说我脏?白品如说,王娟也说,福回更是说我自找的活该,说我是便宜二手货。哥哥,我受不了了,我不想活了!” 花烁心痛的抱住花颜,柔声安慰道:“小颜别这样,你还有我啊,哥哥会陪着你的,你不能死,你要为了哥哥活下来。” 花颜走出了阴影,她决定忘记那段不堪的经历,继续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虽然她和哥哥的关系不被世人所允许,但她不在乎,她只是喜欢而已,何罪之有呢? 可惜好景不长。 花颜情不自禁的搂住花烁的脖子,亲吻她的爱人。随着闪光灯“咔嚓”一响,兄妹俩人都吓着了。 “瞧瞧,我拍到了什么!”柴浓兴高采烈的去给万正浩看,还叫来汪洋一同欣赏。 “天哪,缘什么空的,刺激啊!”汪洋都惊了。 万正浩:“你们,你们俩不是亲兄妹吗?” 一夜之间,这小心隐藏的关系被闹得众人皆知。 花颜害怕了,她不断的告诫自己没关系,她不偷不抢不坑不骗,就算这有违天理伦常,但她只是喜欢哥哥,你情我愿,也没碍着旁人不是吗? 白品如:“看呐,就是那个小狐狸精,上半年睡了个抠脚大汉,现在又跟她亲哥哥搞到一起去了!” 王娟摇头:“啧啧啧,年纪轻轻,要模样有模样,何必呢?” 白品如:“要不怎么说是狐狸精呢?我要是她,早就跳楼自杀,丢人现眼,死了算了!” 福回痛斥:“一点都不懂礼义廉耻!当众□□,这爹妈怎么教的孩子?” 王娟扬着下巴:“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家闺女就不会这样。” 朱丽:“妈,别人家的事不要管了。” 小镇子本就不大,花颜遭人玷污已然传的沸沸扬扬,要不了三天,她和哥哥的这层关系也被传的风风火火。 违反社会道德,她是疯子,她是变态。 遭受邻里的指指点点,经受明里暗里的语言暴力,她越来越压抑,越来越害怕,终于,在极度的焦虑和慌恐之下,花颜精神分裂了。 平日里,她依旧是那个温柔腼腆,待人宽厚亲和有礼的女孩子。 可在暗地里,她会性情大变,残忍嗜杀、阴鸷暴戾的第二人格出来作祟。 她十月怀胎,产下了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乖宝宝,她熬夜取名字,熬夜缝制衣服。房东大哥对她特别照顾,还特意做了木偶娃娃给孩子玩儿。 终于,日盼夜盼,精心培育的孩子出世了。 本以为是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宝宝,却不料……是个面目丑陋的怪物! 花颜经受不了这等刺激,她的第二人格出来了,嗜血弑杀,她将刀子反复刺入花烁的腹腔,任由鲜血喷溅全身,弄得秋字间到处都是。 地上的畸形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惊动了房东大哥,也就是神谷凉太。他透过门缝看去屋子里鲜血淋漓的一幕—— 浸泡在血浆里哇哇大叫的魔婴!魔婴咬死了花烁! 神谷凉太死死捂住嘴,防止自己因为害怕大叫,他连滚带爬的逃了。 花颜痴痴笑着,她在房间里站了许久,鲜血渗透榻榻米到下方的木板上。她仿佛后知后觉般,赶紧拿了抹布和水桶,一遍一遍的清扫着房间的血迹,口中哼唱着歌谣。 孩子死了,只存活了短短十三个小时,花颜抱着孩子,挖开院中树根下的土,将彻底凉掉的孩子的尸体埋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晕过去了,等再度醒来,对自己第二人格做出来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因先前的种种刺激导致了选择性失忆,忘记了深爱的哥哥花烁,忘记了自己生下一只怪物。 在花颜昏迷期间,神谷凉太又回来了,他看着消失的血迹,那是魔婴喝了花烁的血! 花烁的尸体还在那里,如果魔婴的事情传出去,他的房子别指望有人租了! 神谷凉太斗着胆子,以最快的速度将尸体运走丢出去,又彻夜更换了榻榻米,将一切后事处理干净。 第二人格每到午夜时分便会霸占花颜的身体,她找到了一本古书,书中记载,横死的婴儿不得善果。她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被冤魂恶鬼分食,便照着书中描述的去做。 孩子只活了十三个小时,所以要用十三个活人献祭。 并且,他们必须自愿奉献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热血画出超度孩子往生极乐的图纹。 要如何自愿? 很简单,催眠。 这只怕是黄泉游戏中唯一“科学”的副本了。 每次玩家死亡前,江岸雪都会头疼欲裂,甚至有短暂的断片迹象。利用这时间空档,花颜去催眠玩家。 【恭喜玩家江岸雪,游戏通关!】 听到广播,江岸雪松了口气。 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黄泉游戏还真是恶意满满。一般人谁会怀疑自己?直接将凶手按在自己身上,也是醉醉的了! 这局游戏对于汪洋他们来说,没有保命方法,更没有死亡禁忌,因为无论他们是静是动,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不要妄想着寻找什么保命道具,只要找到花颜这个真凶,游戏就破了! 江岸雪想起最开始,他的通关条件有两种选项。一、找出幕后真凶。二、协助玩家生存7天,帮助玩家通关。 他完成了选项一,按理说幸存的万正浩,柴浓,杜薇,还有神谷凉太应该一同被广播播报才对…… 就在江岸雪觉得诡异之时,眼前景象突变,光影交错,他回到了十三旅馆门口。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十三旅馆。】 【游戏地点:民宿。 隐藏可选任务:??? 游戏规则:从现在开始,你叫花颜,是个NPC。你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商场售货员,你单纯善良没有心机,是一个24K纯傻白甜。你梦想成为画家,你很有爱心,喜欢小孩子,放假期间你来到B市著名的度假村度假……】 江岸雪肝胆剧颤! 这,这不是刚进入游戏时候的话吗? 【本轮游戏是您申请成为“高级玩家资格”的游戏,需保持清醒的头脑,冷静应对,处处小心,祝您游戏愉快!】 什么意思? 时光倒流了? 心慌心悸的感觉再次包裹住江岸雪,这种异样的感觉绝非毫无来由。 为什么会一切重来呢?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因为没有完成隐藏可选任务吗?既是可选任务,自然是可做可不做……难道说,因为是高级玩家资格战,所以必须做到完美,隐藏任务也必须完成? 江岸雪回想自己隐藏任务的内容。 ——洞察游戏剧情,熟知一切真相。 可是,幕后真凶是花颜,游戏完整剧情也展现了,为何不能通关? 有疏漏的地方吗?熟知一切真相,难道自己所破解的所开启的都是假的? 还有,那无时无刻不心慌意乱的感觉,搅的江岸雪不得安宁,那种进入十三旅馆就产生的浓郁违和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 “是花颜小姐啊,欢迎回来。”神谷凉太站在柜台前,笑容可掬,说着熟悉的台词。 江岸雪的脑海中生出一个疑问,既然游戏重制,时光倒流,那么除了自己以外的这些玩家,是否也跟着自己重新来过? 他们通关了吗?如果通关了,那现在留下来的人是谁?是黄泉游戏根据玩家的样貌特征等数据留下的虚拟人吗? 如果他们没通关,那是否被洗去了记忆,和自己重新再玩一轮游戏? 江岸雪比较倾向于后者,因为他们的表情太自然太高超了,根本不像演戏! “我叫汪洋,今年34,普通打工的,我住冬字间。” “弄什么自我介绍,你当老人团观光旅游吗?呀,还真是老年团呢,老弱病残,啧啧啧。” “你怎么说话的!年纪轻轻不学好,净会说屁话!嘴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喷粪的!” “我叫花颜,在贸易公司上班,我今年25岁了,我住在秋字间,请多指教。” 循环往复,当天晚上12:05分,白品如准时死了。 “怎么会这样?她干了什么?”柴浓大惊失色道,“她触犯了死亡禁忌,所以才会死的对不对?” 汪洋回过神来,朝脸色惨白的关寻问:“白品如不是喝多了睡在公用餐厅吗?” 不等关寻接话,江岸雪上前说道:“你们不用争论了,凶手就是我!”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花颜身上。 【恭喜玩家江岸雪,游戏通关!】 光影交替,天色大亮,火红的枫叶落在荷塘浮水之上,悠悠飘荡。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十三旅馆。】 【游戏地点:民宿。 隐藏可选任务:??? 游戏规则:从现在开始,你叫花颜,是个NPC……】 又来?? 熟知一切真相,他将花颜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列清楚了,还触发了“剧情录像”,这样还不够吗? 花颜这条线应该结束了,因为管理员也通知了“游戏通关”,可为什么还会无限重复无限轮回? 问题出现在哪里? 江岸雪推门进屋,神谷凉太依旧站在前台:“是花颜小姐啊,欢迎回来。” 江岸雪按耐住自己,他不断平复心悸的感觉,这一次,他等到了福回死亡。 关寻吓得哇哇哭:“他,他,他怎么会……” “别装了,你心里明明很开心,早上那会儿不是还诅咒人家早点死吗?” “我,我是气坏了随便一说,我根本没想让他死。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我咒死他的,他根本是被鬼杀的,不关我的事!” 江岸雪耐心等待,等着柴浓抓来神谷凉太,等着神谷凉太诉说魔婴的事情:“那个女租客长得很漂亮,懂事,热心肠,我特别照顾。后来她怀了身孕,我因为会做些木偶娃娃,就做了几个给她未出生的孩子当礼物。再后来,孩子出世了,她居然,居然生了个怪物!” “那不是怪物,那是我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恭喜玩家江岸雪,游戏通关!】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十三旅馆。】 【游戏地点:民宿。 隐藏可选任务:??? 游戏规则:从现在开始,你叫花颜……】 还来?? 为什么! 江岸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第N次拉开旅馆的房门,听着第N次神谷凉太熟悉的对白,这种无限循环能活活把人逼疯! 心慌的感觉更厉害了,一定有哪里不对!问题不是出现在花颜和剧情上,而是出现在这些玩家身上! 江岸雪走进公用餐厅,等着那些玩家第N次进来。 “弄什么自我介绍,你当老人团观光旅游吗?呀,还真是老年团呢,老弱病残,啧啧啧。” “你怎么说话的!年纪轻轻不学好,净会说屁话!嘴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喷粪的!” “粗俗的死老头,难怪你死这么早,我呸!” “大家别这样,别吵。” “哎呀,你是不是明星,叫,叫白品如那个!” 江岸雪心里轰的一声——不对劲! “我叫花颜,在贸易公司上班。” “让你犯花痴,呵呵,她是个AI,不是人!” “管理员提示过的,有个叫花颜的NPC,单纯善良温柔可爱,还真是这样。” 不对不对,非常不对! 为什么每次的台词都一样?不仅是台词,就连微表情,肢体动作全部一样! 这些玩家就算失去记忆陪他无限轮回玩游戏,也不该每次都完美复制最初的台词和表情吧? 是失忆,不是克隆,不是机器! 江岸雪脸上显出疲态。 难道他们不是人?是黄泉游戏根据玩家资料制造的虚拟人?其实真正的白品如汪洋他们早通关走人了? 江岸雪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如同坠入万丈寒窑! 白品如,福回,王娟,朱丽,汪洋,关寻,柴浓,万正浩,钟强,杜薇,神谷凉太,还有那个五岁的神谷英二。 十二个人,全部都是假的! 江岸雪一直以为,十二个人都是玩家,只有自己是NPC。游戏三令五申要他扮演好花颜,演绎好“NPC”,还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这是避重就轻,顺水摸鱼,故意把他往阴沟里带! 因为——所有人都是NPC,只有他江岸雪自己是玩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安安静静当只喵】的营养液! 第36章 十三旅馆 从始至终, 陪伴江岸雪一起游戏的这十二个人,就是游戏生成的NPC!他们之所以全程高能,之所以远超正常NPC的智商, 是因为——他们都是根据江岸雪的印象而生的! 以江岸雪在生世界身边的人为蓝本, 游戏创造了十二个NPC。 这十二个人,都是在江岸雪人生中造成极大影响和印象的人。江岸雪的心慌心悸以及浓烈的违和感就是因为这个,他觉得这十二个人熟悉又陌生,因为他们是带着人物原型被创造出来的! 福回——性格暴躁, 屁事都管——江岸雪工作上的领导。 王娟——很会洞察/玩弄人心——江岸雪的亲妈。 汪洋——稳重得体,有修养有教养——林危。 柴浓——热情正派,关心他人——明相照。 万正浩——不近人情,有智商的面瘫——楼渡。 钟强——心思诡异,我行我素的变态——解阎。 杜薇——善良乐观——南柯。 白品如——心高气傲, 风骚艳丽——江岸雪初中时代的同学。 关寻——憨厚的胖子, 笑里藏刀——江岸雪抓的第一个女间谍。 神谷凉太——表面温柔的好好先生——江岸雪第一个杀死的人。 神谷英二——天真无邪的小孩——江岸雪亲妈改嫁后的儿子。 朱丽——温柔善良, 口蜜腹剑, 性格偏激,一言不合就发神经——江岸雪的中学老师。 就是这样! 【恭喜玩家江岸雪, 游戏通关!——E】 【恭喜您完成隐藏可选任务“洞察游戏剧情,熟知一切真相”,奖励已存入您的车票中, 请注意查收。】 所谓的游戏通关, 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通关。 看穿了魔婴的秘密, 不算什么。看穿了花颜才是真凶, 也不算什么。 只要看不穿“玩家和NPC”二者的障眼法,那就永远不能通关,无限循环, 无限重复下去! 一次两次或许能保持理智和清醒,可三次四次,七八次,十几次,甚至是N次……任谁都会精神崩溃的! 没有尽头,永远重复着一个早就“看破”的游戏,重点是,一个接一个死去的“玩家”还是被自己杀死的,这种心里压力长此以往下去,也会把人逼疯。 丧失了理智和心智,就更甭谈通关了。 他只能被永远困在这局游戏里,和那些生命中给他制造喜怒哀乐的人互相折磨,彼此摧残! 江岸雪总算明白了,为何他每次靠近朱丽,都本能的抗拒,下意识的畏惧和心慌。 因为朱丽是以班主任为人物原型,根据江岸雪脑中对班主任的印象,幻化生成的。 终于不再轮回了,在绚丽的光影闪过后,江岸雪站在月台前。 【全服通告:恭喜D区玩家江*雪荣获高级玩家称号!!!获赠妖刀村雨!】 黄泉游戏保护玩家个人信息,将名字隐去了。 与此同时,在不同空间的其他月台,等候列车到站的玩家们都狠狠吃了一惊。 “卧槽,D区的居然成高玩了?” “这个江某雪是何方神圣?我玩了十多局游戏也只在C区打转,连B区都爬不上去,他怎么一下子就蹦到高玩了?” “不得了不得了,今年的一匹黑马!”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跳跃C区,直接入驻B区的啊!” “我柠檬呢?酸死我了!” “啊啊啊啊,大佬求罩啊,大佬看我!” “好想在下局游戏遇见大佬啊呜呜呜呜!” 火车呼啸而过,黄泉列车特别长,至少在江岸雪有限的视力下,看不见它无限拉伸的车厢到底有几节。 江岸雪上了火车,车厢里只有他自己。 列车员走了过来,她主动从江岸雪衣兜里掏出车票,一边检验一边说道:“恭喜您完成游戏“十三旅馆”,奖励积分10000点,获高级玩家荣誉称号,额外奖励积分10000点,共计110000点,评价SS级,所属B区,当前积分总额111300点。” “恭喜您完成隐藏可选任务“洞察游戏剧情,熟知一切真相”,获得奖励——妖刀.村雨。此为永久性武器,是高级玩家的奖励,使用前无需呼唤Administrator(管理员)。” “恭喜获得——好运骰子*1,组队卡*1,随身空间*2,E的祝福*1。” 成为高级玩家之后道具一箩筐,噼里啪啦往下掉——江岸雪想起明相照说过的话。 然而这些奖励并没有让江岸雪有多开心,他注意到了最后那个“E的祝福*1”。 E是道具吗? 这道具管什么用? 不等江岸雪问话,列车员抢着说道:E的祝福是SSS级的稀有道具,请谨慎使用不要浪费。高级玩家每轮游戏保底1000积分,游戏通关默认三倍积分。游戏休息时间翻倍,因此您的下一局游戏在一个月后。” 列车员递回来的车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金色的。 车票更为精致,背后的彼岸花更为精美。 江岸雪注意到,这一局游戏下来,足足染了七片花瓣和十个花蕊。 还剩十四片花瓣和十二个花蕊,一整束彼岸花就都被染红了。 到那时,他就自由了吗? 对了,楼渡怎么样了? 江岸雪还没等问,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等他再度恢复意识,他好端端的躺在自家床上。 一虚一实,江岸雪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下地。身体莫名酸疼,十分疲惫,头晕脑胀,可并没有发烧。 他放了热水洗澡,换了身干净睡衣。 在游戏里不知循环了多少遍,反正生世界已经天亮了。 江岸雪感觉腹中饥饿,干脆拿了袋方便面煮来吃,红烧牛肉的味道充斥在客厅四处,江岸雪正要提筷子,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念头,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却十分激烈——他起身,鬼使神差的走到玄关处,开门。 楼渡站在外面! 四目相会,彼此都是一愣。 “你在这干嘛?”江岸雪打量他一遍,他居然是穿着睡衣的,莫非直接从家跑这儿来了? 一言不合就盯梢,什么毛病! 平光镜反射光线,一片亮白,遮掩了楼渡的目光和神态,江岸雪看不清他是个什么表情,只听到楼渡有些沙哑,但并不热情的语气:“还活着?” 江岸雪也不知搁哪儿来的兴致,他把房门大开,双臂环胸,没型没款的道:“死了,早就死了,现在跟你说话的不是人,是鬼,冤魂!” 江岸雪本以为楼渡会回怼,没想到他居然被逗乐了。 楼渡很少笑,在江岸雪的记忆中,他只见楼渡笑过一次。 粉丝签售会,面对全国而来的真爱粉,楼渡全程面无表情的签名销售,保持他高贵冷艳的人设。后来,林危带着鲜花和礼物大驾光临,他是请了假专程过去祝贺楼渡新书发布的,楼渡感动的热泪盈眶,那一刻的笑容深深印在了江岸雪的脑子里。 仿佛大雪封门,学校临时放假三天;仿佛从小暗恋二十年,终于迎娶了白月光;仿佛被颁发一个亿的年终奖——惊喜若狂,幸福的飞起。 至于江岸雪为何会看见那一幕,他当时下班回家,偶然看见林危便不由自主撵了上去。 楼渡的性格冷漠,但气质相当儒雅,斯斯文文的,因此笑起来特别暖,十分养眼。 虽然只是稍纵即逝。 江岸雪回到屋里,让开门厅,问道:“进来还是走人?” 这话其实是多此一举,楼渡向来不屑进屋的,上次主动登堂入室是个意外,所以这次…… 楼渡进屋了。 眼下江岸雪的状态也懒得冷嘲热讽,为庆祝劫后余生,江岸雪难得的邀请楼渡一起用餐。 泡面! 撕开包装倒上调料,灌好开水,随手拿一本书压上,瞥了眼全程等伺候一手不伸的楼渡,江岸雪道:“您那精贵的胃,能承受住低价方便面的摧残不?” 楼渡没接话,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虽然楼渡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江岸雪知道他指的是黄泉游戏,便说道:“半个点儿了。” 楼渡皱起眉头,说:“咱们晚上八点进去的,现在是早上六点,整整十个小时,你在游戏里待了多久?” “算算不就知道了?”江岸雪白他一眼,“游戏里一天,生世界十分钟。大概在死世界六十天,两个月吧!” 楼渡问:“什么游戏要这么久?” “本来要七天的。”江岸雪心平气和的把游戏过程言简意赅的复述一遍,最后说道,“反复循环了几次,就变成这样了。” 楼渡听得一阵心惊肉跳,他喝了口红绕牛肉汤压压惊,说道:“你能通关,真不容易。” 江岸雪扬眉:“这是夸我?” “反正不是损你。”楼渡用余光瞄了江岸雪一眼,眼底沉淀着经久不散的柔光,江岸雪或许是嫌麻烦,或许是刚刚脱离游戏,精神不振,他将游戏过程删减再删减,传到楼渡耳朵里的是掐头去尾糊弄中间的残次版本。 可尽管如此,楼渡还是能从中得知此番游戏的危险,稍有差池……该说,如果江岸雪再笨一点,心智再脆弱那么一丢丢,他就真的完了。 “岸雪。”楼渡极轻极柔的唤了一声,音量太低,闷头吃面的江岸雪没听见。 蒸腾的水雾为江岸雪精致的面容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若隐若现间,莹白如玉的面容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凭空有一种勾魂摄影的迷离美感。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眸蒙上水雾,染了几分朦胧宁谧的醉意,深邃带着些许怠惰,澄润带着些许魅惑。 如此迷人。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江岸雪突然开口问话,看得出神的楼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呆呆的愣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欲盖弥彰的咳嗽几声,道,“八点半吧!” 江岸雪:“这么快?” “游戏时间限定十八小时,我进入的是末世,距离丧尸爆发还差十八小时。”楼渡似是回想起游戏里丧尸吃人肠穿肚烂的场面,一阵反胃,皱着眉头忍了又忍才吃吃说道,“通关之后,我就来找你了。” 江岸雪看着他身穿睡衣,顿时明白了什么:“你在外头站了一宿?” 楼渡哑然:“……” 卧槽他好像真的傻了吧唧的在外头站了一宿! 眼见江岸雪不加掩饰的目光□□裸的钉死在楼渡身上,楼渡宛如被人扒光了丢街上的纯情少女,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极力挽尊道:“我是怕你烂在屋里,我想好了,最多等三天,到时候不管是你死了还是你在游戏里待着,三天不吃不喝你肯定挂。到那时我报警闯门进来给你收尸,也不枉咱俩情敌一场。” 江岸雪听了这话,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怼人,他显得异常平静,慢条斯理的喝了口面汤,说道:“到那时,你说不定就不记得我了。” 楼渡的心脏咯噔一跳。 “我的肉身会蒸发掉也说不定。”江岸雪说起死来,显得相当轻松,“不然那些在死世界死去的玩家,生世界的躯体被人发现,早弄得世界大乱了。” 楼渡沉声道:“我不会忘记你。” 江岸雪愣了下:“什么?” “就算整个世界遗忘你了,我也会记得你。” “楼渡?” 楼渡恍然惊醒,筷子差点没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听到江岸雪说“不记得”了的时候,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悲意,来的十分猛烈,如狂风骤雨,他有点心慌,有点焦躁,也有点莫名的害怕。 不经大脑思考,本能的说出这句话。 啊啊啊啊啊好丢人好膈应好矫情啊! 一定被他笑话了!楼渡板起脸,极力保持他的高冷范儿,将杯面往桌上一放:“吃饱了。” 江岸雪瞥他一眼:“没长手?把汤倒了,盒扔了,注意垃圾分类。” 看在楼渡等了他一夜的份上,江岸雪没有下逐客令,毕竟……已经好多年没人等他回家了。 当天,江岸雪在群里报平安,明相照一高兴,发了个千元红包,短短五秒被洗劫一空,群里尽是欢呼喝彩声。 后来说起游戏时间和生世界时间线的问题,南柯说了,以后要不要去医院包个单间,每次进游戏之前输葡萄糖,免得游戏时间拖久了,三五天再给饿死,多亏啊! 明相照笑了,说道:“不会不会,这点她最有发言权。@我好美” 我好美:“哈哈,我有一次在游戏里待了足足一年!换算下来,生世界就过去不到三天吧!我自己躺在家里地板上,除了着凉痔疮疼,身体可一点没坏,不渴不饿。” 幸福的猫:“如此说来,黄泉游戏会保护我们的身体,至少在我们灵魂没死的情况下。” duang的一声:“那如果灵魂死了,生世界的肉身会怎么样?” 悲伤的鱼:“死,他的痕迹会被抹消,除了黄泉游戏的玩家,再没人记得他们。” duang的一声:“诶,你咋知道?” 冷酷的耗子药:“我查过几个死去的玩家,均是查无此人。” 聪明的人类:“查,你怎么查的?” 吃人的乖乖虎:“要你寡?” 剥虎皮的猎人:“说出你的故事。” 自然保护区管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我好美:“……” duang的一声:“……” 这俩人有完没完了?就知道他们俩绝对有奸情! 次日,林危的婚礼,江岸雪和楼渡有幸参与。俩人皆是盛装出席,西装笔挺,气宇轩昂,英俊逼人。 林危作为婚礼的主角自然光彩照人,新娘艾琳娜亭亭玉立,美艳无双。婚礼进行的很顺利,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热闹闹,林危携手艾琳娜来敬酒的时候,江岸雪和楼渡也十分配合。 “恭喜。”江岸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谈不上伤心难过,这么多年的单相思,小小的失落终究是有的。不过,江岸雪拿得起放得下,人家遇到真爱,走进婚姻殿堂,他是真心祝福。 “谢谢。”林危笑着,一口豪饮。 江岸雪又倒了一杯,还没等喝就被楼渡一把抢走了:“空腹喝酒对胃不好,你吃点东西。” 说着,楼渡就把江岸雪的那杯酒对准林危,说了声“恭喜”,仰头喝了。 江岸雪心里有点不爽:“自己没杯子,干嘛用我的?” “顺手喝了而已。”楼渡不以为然的瞥他一眼,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你要不服就报复回来。” 江岸雪:“……” 婚礼结束的尾声,新郎新娘对来宾做出感谢致词,亲朋好友陆续散去,江岸雪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这五星级大酒店的红酒自然是好的,江岸雪的酒量可不差,偏偏今天只喝了两杯就醉了。他用凉水冲了冲脸,站在窗前吹会儿风,走到酒店的一楼前台处,正好碰上送亲朋的林危。 “小雪!”林危露齿一笑。 “别这么叫我。”江岸雪故作恼火的假装打他一拳。 林危道:“要回家吗?” “嗯,我得早点睡,明天上班。” “劳逸结合,别太拼了。”林危伸手拍了拍江岸雪的肩膀,他有话要说,因为顾忌,欲言又止,最后只无声的笑笑。 江岸雪推了他一把:“快回去吧,别叫嫂子等急了。” 林危看着江岸雪,着实不放心:“我看你脸有点红,是不是喝多了?你打车回去吧,要不我叫楼渡下来……” 江岸雪头皮一紧,双腿发飘,脚心踩在地上绵软无力,他以为自己会一下子晕倒,不料忽然跌入一个怀抱,身子因为惯性晃了晃,勉强站稳,回头一看,居然是楼渡。 楼渡搀扶着江岸雪,对林危说道:“没事,你上去吧,他有我照顾。” “……好。”这俩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林危放心的离开。 江岸雪不知道怎么回车上的,他好像晕倒了,又好像没有。总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坐在法拉利后座,身边跟着楼渡,前面开车的是代驾。 “至于吗你?”余光瞥见苏醒的江岸雪,楼渡开始冷嘲热讽道,“人家俩人早三天前就领证了,现在只是补办婚礼仪式,你这时候黯然伤神借酒消愁,是不是晚了点?” 江岸雪:“……” 江岸雪狞笑道:“也不知道是谁灌了两瓶红酒,“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大作家,节哀啊!” 楼渡看他一眼,居然没怼人。对方不开火,江岸雪也不引战,他看向车窗外,这不是回家的路,问道:“去哪儿?” “医院。”楼渡神色冷淡,“你发烧了。” 江岸雪体质好,像是流行感冒什么的轻易不招惹,上次发烧生病还是八年前。到了医院挂了号,医生一摸江岸雪脑门,吓了一跳:“这得有四十多度吧?” 试了体温计,医生傻眼了。 30度!? “怎么可能?是不是没夹好?”医生赶紧让江岸雪重夹,人体体温30度,这尼玛身体都没有知觉了吧?然后瞳孔扩散,然后变成一具尸体! 楼渡也被吓着了,江岸雪身体滚烫,至少也得41度高烧,可试体温计居然超乎寻常的低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安安静静当只喵】【。】【罐罐鱼】【上城原野】【云中锦书】【S-LIYG】的营养液! 第37章 组队 所以这到底该吃退烧药降温还是……该怎么办? 反复试了三回体温, 就是30度。 医生都怀疑人生了,立即着手差人给江岸雪办理住院手续,一通检查下来, 又是抽血又是测心电图的, 折腾了大半宿,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除了过分的高温和过分的体温以外,江岸雪的五脏完好,身体健康, 没毛病。 “这是黄泉游戏的后遗症吗?”楼渡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饭盒。 “早饭,吃了。” 江岸雪简直受宠若惊,严重怀疑这里面有没有投毒。 楼渡的早餐极为丰盛, 萝卜鲜肉馅儿的包子, 煎蛋, 凉拌藕片, 温牛奶,还有水蜜桃。 饭菜的色泽鲜亮, 叫人食指大动,尽管现在江岸雪状态不佳,也忍不住想尝上一口。它的味道对得起它的面貌, 特别好吃, 神仙厨艺! 江岸雪禁不住问了:“味不错, 哪里买的?” 楼渡扬起下巴, 高傲的说道:“出住院部大门左转下地铁,乘一号线到环球世纪商务中心下,直走一百米进入御临水岸, 找5单元独栋别墅门口。” “……” “你做的?” 楼渡:“没想到吧?” 确实没想到,本以为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总裁,就算是小时候他家里条件也是拔尖儿的,娇生惯养,不料想竟有一手好厨艺。 “劳烦楼总特意回家做了早饭给我送来,这人情让我想想怎么还哈!”江岸雪闭上眼睛,真的做出苦思冥想的表情来。 楼渡随口说道:“你请我吃泡面,我给你做早饭,扯平了。” “嘿呀,一桶泡面就抵了,大作家多吃亏啊!” 楼渡从嘴角里扯出一道冷笑:“吃的还了,用的怎么说?” “嗯?” “三更半夜把你送医院,跟着你跑前跑后。” “哦。”江岸雪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等我出院了我骑我那二手自行车带你兜风,最好你也有病一下,我也送你到医院,帮你跑前跑后。” 楼渡额角抽搐:“……” 江岸雪嘻哈道:“开玩笑开玩笑。” 呵呵,真好笑!楼渡深呼吸,不气不气,不跟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计较! 江岸雪也不说话了,他翻身侧躺,提了提被子,闭上眼睛睡着了。 楼渡直接被晾在那里,好不尴尬。他在病房里百无聊赖的走了一圈,名牌皮鞋擦在光滑如镜的地面砖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楼渡刻意将脚步放轻,蹑手蹑脚的走到病床前,唯恐自己吵醒人家。 楼渡极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江岸雪,从小到大,俩人一见面就互怼,分分钟互撕,像这样安静祥和的面对面独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楼渡是不得不承认江岸雪生的清秀俊美,不落俗套。他的睫毛长而浓密,随着呼吸的起伏睫毛不安的微微颤抖着,在他白玉无瑕的面容上投下浅浅的一排阴影。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睡美人!? 楼渡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抚上江岸雪的额头,摸着很烫,可实际测体温的话并不热。 “趁我不备吃我豆腐?”江岸雪突然开口说话,并一巴掌打开了楼渡的爪子。 楼渡:“……” 睡美人梦幻想象瞬间碎了个稀巴烂! “你装睡?”被欺骗的楼渡很火大。 江岸雪莫名其妙:“我在闭目养神,哪里装睡?” 楼渡的嘴角再次抽搐,这个话题必须立刻马上截止,干什么把自己搞得像个登徒子臭流氓似的? 楼渡瞥了眼江岸雪:“你这个情况,自己心里有没有谱?” “除了有点冷,不疼不痒的。”江岸雪坐了起来,说道,“这种感觉我无法表达清楚,就像怀里抱着一个铁块,凉飕飕的。无所谓了,我大概有点眉目。” 楼渡追问:“什么?” 江岸雪:“八成是黄泉游戏搞的鬼,成功通关之后,我获得高玩的奖励。” 楼渡神色一沉,“你觉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奖励的关系吗?” “或许是吧!” 楼渡听到这里就事不关己的笑了:“哦,合着你的奖励是病毒?自身培育,行走的细菌?” 江岸雪:“……”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楼渡没再打趣他,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这种情况足足维持了一周,就在医生召开专家会诊的当口,江岸雪的蜜汁高烧退了,蜜汁低温也恢复了。 奇了个怪! 出院回家,第二天上班。拿了医院的病历作为证明,福回同款的领导并没有责罚江岸雪,还给通融了两天假,唯恐江岸雪出任务掉链子。 国家安全部,反间谍侦察局。江岸雪没有特殊任务,不是特工,所以身份方面无需保密,不像影视剧里拍摄的那般酷炫拉风。 比起一言不合下地狱的黄泉游戏,这份工作可谓轻松加愉快了。 时间一晃过了一个月,某天,江岸雪去超市买东西,因为距离最近的超市正好装修,他不得不开车绕了远路,还十分倒霉的遇上道路抢修,被迫去了离家足有一个小时路程的商场。 在地下一层选购生鲜食品,又买了几桶泡面以备不时之需。结账回到地上一层路过一家童装店,里面传来女人高调的炫耀声。 “瞧瞧,这是谁家宝贝儿子啊?长的这么帅气,木嘛!真好,大宝贝!” 江岸雪寻着声音本能看过去,刚好那女人也回头,俩人的视线相撞,前者面无表情,后者瞬间尴尬了。 华芸悻悻的将怀中举高高的十岁小男孩放下,手却愣是舍不得松开,紧紧握着宝贝儿子的小手,冲江岸雪柔柔一笑:“岸雪,你怎么来这儿了?” “路过。”江岸雪冷淡的目光浅浅的扫过一身雍容华贵的华芸,不咸不淡的说,“走了。” “诶,你等等!”华芸紧忙追上去,说道,“咱们娘俩也好几年没见了,今天碰巧遇上,说说话再走吧!” 华芸已经年过五十,依旧风韵犹存,她衣着打扮十分有品位,叫人一看就是那种出身好有教养,生活富裕的阔太太。她硬拉着江岸雪到童装店对面的咖啡厅坐下,点了两杯奶昔,自己要了一杯咖啡。 “你和你弟弟小俊都爱喝奶昔,小时候没少抢,来来来,快喝吧!”华芸笑的落落大方,胸口一串项链,腕间一枚玉镯,手指上一枚钻石戒指,全身名牌,总价值不少于七位数。 江岸雪没有动,他的面部表情既看不出冰冷也看不出丝毫热情。 华芸空邀请了半天,自己唱独角戏,特别尴尬,闷头喝了口咖啡,问道:“妈妈生日那天,你怎么没来啊?” 9月8号,他进入黄泉游戏进行高级玩家资格战,九死一生。 江岸雪微微一笑,谦和有礼:“有丈夫和儿子陪着,我这个外人去多碍事啊?” 话中带刺,华芸听着不高兴了:“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妈妈很想你,就算现在不和你一起生活了,至少咱俩还是母子,小俊也是你的亲弟弟吧?” 江岸雪漫不经心道:“我十二岁去你家住的时候,你可没把我当做亲儿子,小俊也没把我当做亲哥啊!” 华芸哑口无言。 江岸雪:“还有,当初你嫌我爸穷,在外傍着个大款,吵着闹着要和他离婚。你俩争了半个月,都把我当累赘推给对方,那时候你怎么忘了我是你的亲儿子?” “你……”华芸想争辩,可她百口莫辩,只能心虚的喝道,“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别再提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小时候确实受了很多委屈,初中还没毕业就自己出去单过,你脾气太倔了!妈妈现在想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妈妈都可以给你买……” “不需要。”江岸雪冷冷道,“我工资虽然不高,但足够养活自己。” 华芸再次被噎,低头抿了口咖啡,无意间瞥见江岸雪购物袋里的方便面,皱眉道:“你平日里就吃这种垃圾食品吗?少吃方便面,多吃蔬菜和肉类,补充蛋白质。” 江岸雪眸中寒芒轻闪,失去耐心:“如果都是这些没营养的话题,那我不陪聊了。” “哎!”华芸连忙留住他,“我,我给你买几件衣服吧!” “您太客气了,那种十几万的衣服我可穿不起,太沉太重,您自己享受着吧!” 江岸雪起身,提起自己的购物袋,望着神情失落的华芸,他语气清冷的说道:“我住在你们家的时候,每到周末,你们全家都会出去旅游。你带着我和小俊去游乐场,必买两杯奶昔,一杯超大的,一杯最小的。大的那杯多奶多糖多水果是给小俊的,小的那杯给我。” “有一天,我因为贪吃,硬抢了小俊的那杯奶昔来喝,你因此把我打了一顿,罚我两天不许吃饭。”江岸雪目光温润的看着华芸,语气悲怆无奈,将那杯一动未动的奶昔推给她,“小俊的妈,其实我从始至终都不喜欢喝奶昔!” 江岸雪回到家,也懒得动手做饭,干脆去楼下小餐馆要了碗面,正吃着的时候,楼渡打来了电话。 江岸雪先是好奇他从哪儿弄来的电话号码,后来一想,必然是住院的时候偷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楼渡不废话,直接入正题:“你有组队卡吗?” “有。” 楼渡道:“我听明相照说了,进入游戏之前选定玩家用组队卡,可以被分配在同一局游戏里,如果那局游戏正巧是组队任务的话,可以互相捆绑成为队友。” “行,你要绑定谁?” “南柯。” “南柯的游戏在明天吧?” “绑定之后就自动提前了,他都准备好了,要在今晚和咱俩进入游戏。” “嗯。”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就在江岸雪以为楼渡挂断了的时候,楼渡支支吾吾道:“诶,别忘了把我算进去。” 江岸雪强忍住才没笑出声来:“你我是该死的孽缘搭档,不用组队卡也能分到一起。” “那可不一定,十三旅馆那次不就分开了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岸雪听楼渡说这话,好像听到了点委屈的味道。 “那是高级玩家资格战特有的个人PK,以后不会分散了。”江岸雪谨慎起见,还是补充道,“九成几率。” 楼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短小哈哈,明天多更点! 第38章 幽灵船 “哗哗”的流水, 斩波劈浪,月光泼洒而下,照的波澜海面波光粼粼。 风中混着海腥味, 肆意抽打着船帆, 在零上九度的气温下,他被冻醒了。 这是,哪里? 他穿着单薄的藏蓝色格子衬衫,黑色西装裤, 红色的皮鞋,海风灌入,吹得透心凉。 他搞不清楚状况,只能依照身体的需求,本能的朝船舱里走去, 哪怕是站在船舱口, 温度也比甲板上高。 他想再往里走走, 突然发现, 自己手腕上被铐着锁链,锁链大概两米长, 在锁链的另一端也铐着一个男人。 这人是谁啊? 不对,自己又是谁啊? 他蒙了,糊涂了, 茫然的望向四面八方——他在一艘巨大的游轮之上,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海洋。上空一轮血色圆月, 宛如喝饱了鲜血, 以狰狞的面容阴冷诡笑望着他的魔兽。 怎么回事?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要去哪里?我要干什么? 我为什么出生?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对未知的迷茫, 对自身的困惑,他宛如一个初生婴儿,呆滞的望着乌黑的天空。 忽然,他察觉到上衣口袋里有东西,硬邦邦的,是一张巴掌大小的卡片。 【欢迎来到豪华游轮——幽灵船。】 【你忘掉了这个世界,也忘掉了你自己,迷途中的可怜人,我为你指明方向,不要迷茫,勇敢的逃生吧!】 【在这艘船上还有十一个和你一样的迷路人,其中三人是你的至交好友,你们患难与共,生死不弃。剩下的八个人是你的敌人,他们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将你扔下海底永不见天日。】 【十二个迷途的羔羊分为三队,每队四个人,幽灵船上有一只喜食魂魄的幽灵,每过3个小时就要进餐,在船的各处有防御幽灵的灵符,寻找到灵符便可躲过幽灵的追杀,灵符数量有限,先到先得。限时24小时,最终携灵符平安生存,以及生存队伍人数多者,全员获胜!】 【你和你的队友本该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可惜你们都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彼此。切忌,不要相信任何人!】 【首先要解决你手上的雌雄锁,没有灵符的人可是会召来幽灵的,去寻找钥匙吧!钥匙在其他人的手里。小心哦,和你锁在一起的可能是队友,也可能是敌人。如果实在找不到钥匙,杀了对方也可以自动解锁哦!】 【这不是个游戏,更不是个玩笑,请珍爱生命,认真对待!】 天哪! 他禁不住惊呼,这世上居然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哈喽,白兰地先生你好啊!”那个本该昏睡的男人居然醒了,看他的样子非但没有倦意,反而精神得很。 难道他一直都在装睡吗? 等下,白兰地? 诧异的低头看向自己,原来在胸前口袋处印着一串英文字母:Brandy。 他叫白兰地?这是一种酒的名字吧! 再看那个装睡的男人,胸前口袋上也有字母:Rum。 朗姆酒。 “你……”他戒备的看着这个男人,能装睡装的不动声色,面对这种情况居然如此镇定,朗姆不是简单的人! “别这么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朗姆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白兰地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拿着卡片晃了晃:“卡片上的内容你看了吗?” 朗姆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卡片,不加掩饰的递给白兰地:“上面的内容跟你的一模一样,我可没藏心眼。” 白兰地道:“你预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先找到钥匙解开这把锁,不然等幽灵来了,咱俩逃跑都不方便。”朗姆象征性的扯了扯锁链,抬眉讥笑道,“怎么?你难道想把我杀了,自动解锁吗?” “怎么可能?”白兰地心里一慌,急忙解释道,“你想多了,我才不会杀人。” 朗姆往后缩了缩,一脸戒备:“哦,我可不敢信,虽然你一副纯情小白兔的模样,但是我觉得你好可怕。” 白兰地简直没处说理:“……” 麻烦了,这气氛一上来就不对,朗姆戒备他,他也戒备朗姆,唯恐对方暗戳戳的给自己来一刀。 怀疑的种子早就埋下了,任何微弱的小事都能化作肥料滋养种子,越长越大,最后…… 白兰地翻找裤兜,发现了一枚金色的钥匙,上面写着数字4。 “先进船舱吧,外头怪冷的。”朗姆打了个寒颤,往燕尾服里缩缩脖子,他瞥了白兰地一眼,笑道,“我看你十七八岁的样子,还在念书吗?” “我不知道。”白兰地茫然的目光望着船舱内部的走廊,“不记得了,大概是吧。” “听你的口音,京州人?” “不知道。”白兰地驻足,冷冷的看着朗姆,“你不是失忆了吗,居然还能听出口音?” 朗姆叹气:“我是失忆,不是傻了。你也失忆了,你不是也认字吗?” 白兰地忽而一笑:“你说得对,先问我是不是在念书,又问我口音,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套话,想看看我是不是装失忆。” 朗姆一怔,背后升起一层鸡皮疙瘩。 白兰地看向手腕上锁链的编号,上面写着数字2,朗姆说道:“只要找到编号2的钥匙,咱们就能打开锁了,去找其他人吧,看看谁手里拿着2号钥匙。” 白兰地悲观的想:“问他要,他会给咱们吗?” 朗姆:“为什么不给?在没有搞清楚谁是敌人谁是队友的情况下,当然是一视同仁的救人了。” 白兰地没再说话,他和朗姆走上三层船舱。豪华客轮四个字不是吹的,除了一层甲板的建筑最差,三等舱最憋屈以外,二等舱明显有了好转,到达三层甲板,档次立马提升。 昂贵的地毯铺设的地面,奢华的餐厅,独立酒吧,内设赌桌,台球桌等娱乐设施。再到四层甲板,奢华有内涵的头等舱,每一个房间都华丽的如同五星级宾馆。 在三层到四层的楼梯口间,白兰地和朗姆看见了幽灵船的平面图。 舰长133.3米,宽20米,可容纳1000名乘客。 白兰地提议到三层甲板的餐厅。爹亲妈亲也没有饭亲,朗姆举双手赞成。 俩人拖着锁链走进玻璃旋转门,餐厅里空无一人,古典雅致的装修风格,浓厚的古欧气息,地上铺着波斯地毯,上方悬挂着绚丽的水晶吊灯。 在一张张红木雕花的餐桌上,放着喝了一半的红酒,酒杯上还印着鲜红的唇印;已经冷掉的牛排切剩一半,餐刀上还沾着深红色的酱汁。 这种违和感是…… 原本正在进餐的乘客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白兰地猛然想起船体容纳1000名乘客的信息,难道,船上的乘客们全都消失了? 被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幽灵吃掉了魂魄吗? 白兰地感到不寒而栗。 朗姆说道:“咱们去后厨看看。” 有锁链绑着就是这点不好,去哪里不自由,还得要求对方配合。 好在白兰地性格温软,朗姆的要求他没有唱反调,十分配合。俩人分别打开双开的不锈钢大门,一只高跟鞋“咻”的一下照着俩人的脸飞过来! “卧槽!”多亏朗姆反应快,高跟鞋砸在不锈钢大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响,白兰地朝里面看去,这画面,呃……相当香艳。 一个前凸后翘身材上佳的美女站在灶台前,两条修长的大腿一览无余,纤细的腰身和某处的丰满形成鲜明对比,艳丽的晚礼服破烂不堪,整个人以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站在那里,看的朗姆热血沸腾,险些狂喷鼻血。 白兰地瞧着,内心毫无波动。 和女人锁在一起的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贼眉鼠眼贱兮兮,长得人模狗样,□□着上半身,捂着红肿的脸被打了个半死。 美女暴跳如雷:“你生闺女没胸生儿子没鸟!敢占老娘便宜,草拟爹妈,打爆你狗头!” 这美女骂人的功力简直666,猥琐□□本招架不住,本以为是天赐福利,不料是天降灾难啊! 白兰地看向女人胸口处的名字,Gin Fizz。 琴费士。 地上那个男人是:Martini,马天尼。 琴费士一脚踩在男人胸口,浑身女王范儿,势力强劲:“你们是……白兰地和朗姆,有事吗?” “你手里有2号钥匙吗?”白兰地晃了晃手上的锁链,“请帮忙开一下锁。” 琴费士想了想,将手从领子伸入晚礼服,在她那两块波澜壮阔里掏了掏,取出一枚金色的钥匙:“我这里是3号。” “我们的钥匙是4号。”白兰地说。 琴费士没搭腔。 白兰地只好问道,“你有看见其他人吗?” 琴费士怒气冲冲:“没有,自己去找吧,别妨碍老娘!” 白兰地和朗姆也不想多管闲事,俩人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在后方响起—— 白兰地和朗姆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只见琴费士拿了灶台上的菜刀,一刀切断了马天尼的命根子,又一刀切断马天尼的脖子,鲜血喷射而出,溅了琴费士一身。这突如其来的凶杀让白兰地和朗姆都愣住了。 一脸鲜血的琴费士宛如地狱中绽放的曼珠沙华,她妖艳美丽,却是死亡之花。 朗姆:“你,你……” 马天尼一死,拴住琴费士的锁链自动断开,她解开粗重冰冷的锁铐,活动了下手腕,看都没看一眼地上鲜血淋漓的尸体,冷声说道:“我这张嘴可以吃屎,但绝对不能吃亏!” 霸气一姐,威风凛凛,鸡尾酒之王就这么狗带了! 白兰地和朗姆识时务者为俊杰,灰溜溜的撤了。俩人走在直通酒吧的走廊里,朗姆忍不住吐槽道:“那个大姐有够狠的,当众杀人不说,也不管马天尼是不是队友。不过嘛,这样的妞儿我喜欢,够辣!白兰地,你怎么想?” 白兰地面色苍白:“想什么?” “琴费士啊,我头回看见那么火辣的女人,说真的,我差点把持不住。”朗姆别扭的扭扭□□。 白兰地凉飕飕的说:“没感觉。” 朗姆差点喷血:“卧槽,那样的你居然没感觉?你是不是男的?艾玛,你该不会是gay吧?” “不知道。”白兰地茫然的摇头,“不记得了。” 朗姆撇撇嘴:“真是个呆瓜。” 白兰地的目光凉了一度,回头看着他:“你倒是挺奇怪的,面对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你居然硬的起来,还跟我说什么把持不住。马天尼被剁了命根子切了脖子,你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没有,倒是挺恶心的。”朗姆说,“或许我没失忆之前是做解剖工作的,医生,法医,或者杀猪的!” 白兰地:“您这笑话真冷。” 朗姆谦虚的笑笑,说:“我觉得咱们应该先寻找灵符,现在是九点半,距离幽灵出来还剩两个半小时,没有灵符防身,咱俩就嗝屁了。” “话是这么说,但有关灵符的所在位置,没有任何线索。”白兰地托着下巴沉思片刻,道,“游轮太大,灵符是什么样你我都不知道,先去找其他人,卡片上不是说了吗,总共十二个迷途者。” 说话的功夫,俩人走过旋转门进入酒吧。 在环形吧台处有两个人,一人站在后吧,身着白色西装,左手拿梨右手拿酒杯,似乎是想调一杯果味酒尝尝;另一人坐在前吧的单腿皮凳上,身着白色衬衫,搭配格子蓝色西装裤,百无聊赖的品尝一杯酒。 “嘿,有人来了。”尝试调酒失败的男人最终选择放弃,单纯的啃起大白梨。 品酒的男人也转过身,深深看了白兰地一眼,将目光移到朗姆身上,那双漆黑如夜的眼中看不出喜怒哀乐,一句话也没说。 啃梨的年轻人说道:“我是伏特加,他叫威士忌。” “我是朗姆,他是白兰地,幸会。”朗姆笑呵呵的迎上去,刚走了没两步,人被重重一扯,腕骨勒的生疼,略有不悦的回头看向白兰地,“干嘛呢?走啊!” 白兰地并没有上前的意思,可能是错觉,也可能是第六感,他并不想靠近威士忌。宛如生活在野外丛林里的兽类,只需用鼻子嗅一嗅就能知道对方的实力,哪怕距离很远,浑身的毛孔紧缩,各处细胞叫嚣着威胁。 锁链绷得笔直,白兰地没有让步,他站在原地问:“你们有2号钥匙吗?” 伏特加特别随和,不加掩饰的说道:“我们是5号钥匙4号锁,帮不上你们。” 朗姆一拍脑瓜皮:“哎呀,我俩的钥匙就是4号。” 伏特加兴奋起来,忙从后吧绕到前面来:“真是缘分,劳烦哥们儿给开开锁,我手腕都要勒断了!” “成。”朗姆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抛上空中再稳稳接住,说,“不过嘛,咱得先来谈谈条件。” 伏特加脸色一变:“干嘛?趁火打劫啊?” 朗姆不以为然:“话不能这么说嘛!我哪儿知道我救的是队友还是敌人呢?当然要趁此机会提提条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可我觉得咱们四个就是队友啊!”伏特加说,“白兰地,朗姆,威士忌,伏特加,这都是国际知名洋酒。” 朗姆:“你这猜测太随便了。” “哪有,明明很有道理的说。”伏特加委屈巴巴的撇撇嘴,说道,“我刚才碰到五粮液和茅台了,他们俩是中国酒,肯定是一队的。” 朗姆烦躁的掏掏耳朵:“别跑题了,把你们见过的人的锁和钥匙号告诉我,这不难吧?” “害,我还以为是多大点儿事。”伏特加夸张的清清嗓子,说,“我跟威士忌只看见五粮液和茅台了,这俩人的锁是6号,钥匙是1号,怎么样?” 朗姆把钥匙抛过去:“拿好不谢。” 伏特加稳妥接住,兴高采烈的去解放自己的爪子,结果钥匙转啊转,愣是没解开。 “喂!说话不算话会被大灰狼吃啊!” “笨。”朗姆不屑道,“既然是雌雄锁,当然有两把钥匙,你得和你同伴同时开锁才行。” 伏特加果断看向白兰地,后者脸色不太好看,明显是被刚才的琴费士吓着了,他犹豫着拿出钥匙,却并没有递出,而是说道:“你们把5号钥匙给我。” “哈?”伏特加一脸看反派的表情瞪着白兰地,“你要干啥?” 不料威士忌想都没想,直接掏出5号钥匙给了白兰地。 “这倒也是,自己解锁就好了,懒得管5号死活。”伏特加也从善如流的递出钥匙,白兰地把4号钥匙上交。 威士忌和伏特加同时开锁,手铐解开,那条长达两米的链子也自动断开。众人注意到,这铁链子竟然是空心的,里面还塞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光滑,反射,我看见你了。 “什么意思?”伏特加茫然道,“这该不会是灵符的线索吧?” 朗姆一愣,眼中的喜色一现又隐,他无奈的叹气道:“这谜题太深奥,猜不透啊!算了,反正你们俩没有2号钥匙,不耽误功夫了,白兰地,走吧!” 白兰地跟上他,俩人远离酒吧一段距离,朗姆跳下脚步,回头跟白兰地说:“我知道灵符在哪里了。” 白兰地诧异道:“哪里?” “这东西是光滑的,还能反射,然后看见景象……是镜子!” “原来如此。”白兰地恍然大悟,又不禁狐疑,“可是,你既然猜到了,为何不跟威士忌他们说呢?” 朗姆:“你傻啊?灵符数量有限,告诉他们了,咱俩怎么办?” 白兰地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他诚恳的望着朗姆,说道:“如果镜子里只有一张灵符,我不会跟你抢的。” 朗姆朗声笑道:“放心小朋友,我会罩着你的,我有预感,咱俩是队友。” “那最好了,有你这样聪明可靠的队友是我的福气。” 白兰地一脸崇拜,看的朗姆心里飘飘然,他阔气的拍拍白兰地的脊梁骨,笑道:“走吧,找镜子去!” 虽然知道灵符在镜子里,但寻找镜子的工作实在太难了。二等舱和三等舱不配备镜子服务,一等舱的建筑规模和五星级宾馆媲美,共有108个房间。 每层甲板的独立卫生间有八个,再加上服务员休息区域,以及三层甲板的休闲娱乐区,餐厅酒吧游泳馆运动场,到处都有镜子。 甭说白兰地和朗姆只有两个人,就算全体十二个人齐心协力去寻找,仅剩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也根本不够。 更别提白兰地和朗姆绑在一起,俩人不可能分开行动。 从第一间屋开始,白兰地跟着朗姆一口气跑了二十个一等舱,白兰地拄着膝盖,进气多出气少,累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朗姆皱眉,硬拽着白兰地走:“我说你这身体素质也太菜了吧?” “没,没办法,我不擅长运动啊!”白兰地气喘吁吁,被迫朝前挪着步子。 跑完三十个房间,先前活力四射的朗姆也颓了,他累得满头大汗,却还故作强硬的吆喝道:“队友,你给力一点行不行?不管咋说也是个爷们儿吧!” 白兰地苦兮兮的说道:“爷们儿怎么了?爷们儿就不能累了?” “你简直……”朗姆话说一半,隔壁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走了出来,三人在宽敞的走廊里面面相觑,空气凉了几度。 白兰地看了眼这人的名牌,五粮液。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门也被推开,和大背头男人年纪相仿的男子焦急的喊他道:“五粮液,这间屋子也没有,要不我去三层甲板看看吧,餐厅和酒吧里镜子最多,也许那里会有灵符。” 五粮液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同伴茅台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大!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彼此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话里有话了,“哦,原来你们也知道灵符和镜子的关系了?” 白兰地退到朗姆身后,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们解开雌雄锁了。” 言外之意,打起来我方吃亏。 五粮液一身□□老大的装扮,气场一米八,丝毫不惧的说道:“既然被你们听到了,那大家各凭本事吧!反正游轮这么大,谁先拿到灵符算谁的。” 朗姆目光沉下去:“正合我意。” 虽然不合时宜,但白兰地还是问了:“你手里有2号钥匙吗?” “没有。”五粮液倒是诚实回答道,“我的钥匙是1号。” 就算彼此心理素质过硬,不怕杀人放火,但因为队友情况不明,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 四个人相互对视,彼此警惕,看五粮液和茅台的关系,多半是认准彼此为队友了,毕竟这两种酒是老乡,是队友的可能性99%。 白兰地跟朗姆是从东侧入,一间间排查的。五粮液和茅台是从西侧入,两方人在中间汇合,这表示整个一等舱没有灵符,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两组人目标一致的朝楼下冲去。 茅台进了酒吧,白兰地和朗姆还有五粮液进了餐厅。 朗姆用余光盯死了五粮液的身影,悄声对白兰地说道,“咱们找到灵符就算了,如果被他先找到,你知道该怎么做。” 朗姆做了个割喉的动作,一双黝黑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白兰地:“他只有一个人,咱们稳赢的。” 白兰地坚定的点头:“好!” 餐厅左侧的墙壁是镶嵌着一面巨大镜子的,这么明显的镜子当然不会藏着救命灵符。不过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朗姆没有去翻找犄角旮旯,反而走到那面巨型镜子前,他仔细观察,却仅仅看见了餐厅内部的倒影。 光滑,反射,我看见你了。 朗姆急得直抓头发,他只看见了自己,哪里有什么灵符? “朗姆。”白兰地唤了他一声,伸手指着镜子,“有光。” “什么?”朗姆顺着白兰地所指的看去,果真,镜子里照映着对面墙壁,墙壁上有一处石砖,散发着诡异的金色光芒。 难道是灵符!? 朗姆喜出望外,他忙回头去看墙壁,可是墙壁完好无损,哪里有什么发光发亮的金砖? 可是镜子里明明…… 朗姆恍然大悟,他目光炯炯凝视着镜子,根据镜子里呈现的画面,从左往后去数石砖,从左数第四十五排,从下数第三十个——那就是发光的石砖! 朗姆激动的无以复加,拽着白兰地跑到右侧墙壁,左数四十五,下数三十,找到了! 朗姆试着伸手去抚摸,这石砖看似平常,实则是松动的!朗姆无需费力就将其抠了下来,里面放着一张扑克牌大小的明黄色木牌,上面有小篆字体写的“灵”字。 是灵符!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朗姆激动的无以复加。 “交出来!”冰冷的声音在朗姆身后响起,一同抵住朗姆后腰的,还有五粮液随手捡来的餐刀。 作者有话要说:简单来说就是全员失忆~ 感谢【一蓑烟雨】【上城原野】【安安静静当只喵】【静静静静】【欲寄彩笺兼尺素】【o】【封景喃难】【蠢啊】的营养液! 第39章 幽灵船 白兰地吓得捂住嘴巴, 清秀的小脸惨白惨白的:“大家说好了各凭本事,你怎么能不守信用?” 五粮液被这句话逗乐了:“信用?信用值几个钱?小朋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搞不懂吗, 还剩五分钟幽灵就跑出来吃人了, 你太天真无邪了吧?” 白兰地吓得直哆嗦,声音里透着哭腔:“朗姆大哥。” 朗姆咬牙切齿:“我把灵符给你,幽灵跑出来我就是个死,左右都是死, 我凭什么要你活?” “你给我,你能多活五分钟,不给,现在就要你死!”五粮液目露寒光,餐刀刺破朗姆的衣衫, 一寸一寸朝里逼近。 朗姆后脊梁骨升起一层冷汗,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朝白兰地大喊道:“灵符给你, 接着!” 白兰地和五粮液同时一愣,朗姆根本没有抛出灵符, 趁着五粮液分析之际,他抄起拳头照着五粮液的脸上狠狠揍去。 正中红心。 朗姆的一拳威力不小,打的五粮液鼻血横流, 不等他反应过来, 朗姆就一个前扑压过去, 将五粮液推翻在地顺势骑上去, 一阵快如狂风暴雨的乱拳砸下,五粮液拼命护住头。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鸣笛声响彻黑夜—— “嘟……嘟……” 鸣笛具有打信号的作用, 而此时鸣笛,没有任何规矩章法可言,它肆意的宣泄嚎叫,提醒着船上存活的卑微可怜虫,他们逃不了多久,因为幽灵出来了。 顷刻间,灯光璀璨的豪华游轮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所有的灯光尽数熄灭,所有的门窗瞬间合拢,诡异而森然的黑雾充斥在走廊和楼梯间,迅速蔓延,涌入一个又一个的船舱,碾碎了夜风,遮掩了日月。 “幽灵,幽灵来了!”朗姆赶紧从五粮液身上起来,恐惧的退后数步,他死死掐着灵符不撒手,借助灵符上散发的金光,他警惕的看向白兰地。 白兰地明显被吓坏了,他注意到朗姆杀气纵横的眼神,赶紧解释道:“我不会跟你抢的,你放心,咱俩是队友,只要你活着我就活着。” 朗姆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白兰地手足无措,磕磕巴巴的说:“卡片上面都写,写了,24小时一过,哪个队伍存活的人多,哪个队伍全员获胜。只要你能活到最后,我就不会死,我相信你能行!” 朗姆眼眶一热,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感激的看着白兰地:“好兄弟,我不会忘记你的!” 餐厅大门被一股外力狠狠撞开,大团大团的黑雾涌入,逐渐在空中凝聚成一个高达三米,有鼻子有眼睛的烟形怪物!它的眼睛是两个灯笼大的黑洞,它没有四肢,体态轻盈迅速的朝五粮液扑过去——黑雾将五粮液整个人裹了个结结实实。 随着一声犀利惨叫,殷红的鲜血从黑雾里喷溅出来,不过短短三秒,黑雾逐渐散去了,露出被包裹在里头的五粮液。 片刻前还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此时面色发青,面目狰狞可怖,全身的血液和水分都被抽走了,瘦骨嶙峋,宛如一具干尸。 下一秒,他的皮肉开始腐烂,化成了一具骷髅架。 刺耳欲聋的鸣笛声蓦然而止,黑雾吃饱喝足,消失的无影无踪,游轮各处的灯光重新点亮,血色的月亮透过云层,洒下森冷阴鸷的赤光。 白兰地瘫坐在地,浑身打颤。 “走,走了?”朗姆心有余悸的看着四周,许久的死寂过后,朗姆稍有找回了点勇气,踉跄的走到白兰地身旁,“喂,你还好吧?” 白兰地木然道:“没,没,好,还,好……” 他一个学生,见到这副场面吓傻了也情有可原。 有灵符在手,朗姆无所畏惧。按照规则,幽灵下一次进餐应该是3个小时后,也就是早上3点。 然而这并不代表这八个小时内绝对安全,这个灵符霸道的就像一个GPS定位系统,时刻发光,带在身上就如同一个小太阳,走到哪里都是活靶子。 朗姆费了牛鼻子劲找到灵符,有这个保命的东西在手,熬过24小时就行了,真没必要再出去作死。他应该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最好是餐厅后厨之类有水有粮的地方,好吃好喝睡大觉,看别人争相厮杀去。 至于白兰地……虽然他不会跟自己抢,但带着他就是个累赘。如果自己不小心被其他人发现了携带灵符,厮杀起来拖着白兰地也不方便,搞不好灵符被人抢了,自己小命也没了。 这该死的雌雄锁必须解开,但是他不能大摇大摆的出去找钥匙,那么只能…… 杀了白兰地,锁链自动就解开了,就像琴费士一样! 这个念头在朗姆心里生出了小萌芽,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壮大起来,占据了他所有思想。他后退几步,偷偷的捡起背后餐桌上的餐叉,只要对准白兰地的喉咙,一叉子下去,特别简单。 你别怪我啊!在这种情况下谁都自私,反正你也无怨无悔的去死,等我活过了24小时,你自然会复活的,咱俩谁也不欠谁。 “五粮液!”茅台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朗姆的动作一僵,赶紧把餐叉揣进裤兜,下意识捂住那堪比1000瓦灯泡的灵符。 茅台整个人愣了两秒,继而惊喜若狂,宛如饿极了的野狼看见香气扑鼻的烤肉:“你找到灵符了?” 茅台这一嗓子超大声,恨不得别人听不见似的。朗姆暗骂一声,抓起身旁一把椅子朝茅台砸过去:“白兰地,快跑!” 茅台哪能善罢甘休,险险躲过椅子,大阔步的跳上西餐桌,几个箭步撵上去。三个人你追我赶,撞倒一片桌椅板凳,白兰地就地取材,随手抓到锅碗瓢盆就往茅台身上砸,满地玻璃碴子,餐厅弄得一片狼藉。 正当二人跑出餐厅,迎面撞上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威猛,体壮如牛,一看就是能打的硬汉,胸前的名字是:Tequila,龙舌兰。 女的身材娇小,和壮汉产生鲜明对比,整个一出美女与野兽,名字是:Sherry ,雪莉。 “诶,有话好好说。”眼见讨不到好,朗姆立马放低身价开始谈条件,“别冲动别冲动,我预感咱们四个是队友,别自相残杀弄得亲者痛仇者快啊!” 这话确实管用,但是眼下是敌是友根本分不清,也没空去分清。当然是以自己为主,自己先拿到灵符活下去,管别人死活干啥? 龙舌兰不吃那套,伸手要道:“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朗姆急得直跳脚:“咱们是队友啊,你怎么能窝里斗啊?” 远处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清晰入耳,白兰地抓住朗姆的胳膊:“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咱俩要被群殴了!” 从左侧角门入餐厅的是伏特加,身后跟着气质阴郁的威士忌,后方被砸蒙圈的茅台也缓过来了,连同前方堵在正门的龙舌兰和雪莉一起,五个人组成三角形的包围网,将白兰地和朗姆困在中央。 朗姆大骂:“操!” 白兰地劝道:“灵符还能再找,保命要紧。” 朗姆咬的牙齿咯吱作响,他不甘心的将灵符用力抛给龙舌兰:“拿去!” 龙舌兰眼前一亮,伸手要抓。突然一个桃核破空而出,准确无误的以核身击中灵符,灵符被弹开,桃核在空中转了几个旋,以菱角重重的插在柱子上。 龙舌兰反应慢了半拍,被桃核击中手背,一阵剧痛,也不知道骨头断没断。 朗姆倒吸一口冷气——尼玛,这是拍武侠片吗? “哈哈,我的!”吃着桃肉的伏特加一个跳跃去拿桃核,茅台和雪莉不甘落后,纷纷冲上去抢。和雪莉拴在一起的龙舌兰只得忍着疼,被迫跟着跑。 “好不容易弄到的灵符,凭什么白给他们?白兰地,咱们也去抢,抢回来!”朗姆恨得牙根痒痒,硬是拽着白兰地加入混战。 本就狼藉一片的餐厅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混乱,七八只手抢来抢去,七八条腿争来争去。 灵符第无数次被弹到天上,“武林高手”伏特加踩上西餐桌,纵身一跃去抢。冷不防一张桌子朝自己砸过来,伏特加躲闪不及,“哐当”一声,桌子粉碎,伏特加也摔地上,鼻血哗哗淌。 回头一看,扔他椅子的居然是威士忌。 “你干什么啊?”伏特加痛心疾首,“咱俩不是队友吗?” 威士忌翻脸不认人,无情的一比。 “靠!”伏特加翻身站起来,抄起另一把椅子砸过去,威士忌一个侧身闪过,后方的茅台可避闪不及了,被椅子重重砸到脑袋。 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淌,他整个人一软,瘫倒在地,身子抽搐几下,彻底不动了。 “卧槽,不是吧?”伏特加停了下来,威士忌停了下来,龙舌兰和雪莉也停了下来。 茅台被误伤致死,然后……然后白兰地和朗姆突然不见了。 灵符也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我居然杀人了!”伏特加跪倒在地,面朝茅台三叩头,“你怎么这么弱啊,你怎么就这么笨呢?不会躲吗?你的脑袋是豆腐做的吗?这么不经砸?拜托拜托,你千万别是我的队友,我是手误,我不是故意的!” 龙舌兰目露凶光:“白兰地和朗姆去哪儿了?” 雪莉道:“灵符不见了,肯定是被他们俩拿走了。” …… “白兰地,你行啊!那么混乱的局面都能让你钻空子,牛逼牛逼。”朗姆拿着宝贝灵符,笑得合不拢嘴。 白兰地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还是朗姆大哥厉害。” “小意思小意思,算上他们几个,那就还剩下两个人咱俩没见过了。”朗姆郁闷的拍拍脑瓜瓢,“2号钥匙可能在龙舌兰手里,也可能在最后那对人手里。” 白兰地:“咱们去找最后那对人吧?” 朗姆没说话。 灵符在手,不能再走来走去的了。虽然白兰地有时候有点用处,但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还是累赘,他如果死了,自己好处多多,更别提锁链里面还有下一张灵符的线索,自己手里有两张灵符的话,更保险,更安全。 灵符多了不压身。 朗姆的眼底杀机毕露,他跟着白兰地走到二层船舱,把手伸入裤兜,握住里面暗藏的餐叉。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楼梯间传来,两个抱在一起的男人从楼梯上叽里咕噜的滚下来,一个摔得里倒歪斜,一个摔得四脚朝天。 “哎呦,疼疼疼!” “艾玛,痛痛痛!” 俩人爬起来,你看我我看你,噗嗤一笑,哈哈哈哈的笑声简直是幽灵船上的一大奇葩! “你好笨啊,这么矮的台阶都能踩空。” “你还说我,是谁刚才平地摔的?” “我那是一时大意,不小心踩到自己的鞋带了嘛!” “笨就是笨,还狡辩?” “略略略!” 这俩人并没有拴在一起,想是成功解锁了,这乐观的开怀大笑,互相打趣自娱自乐,真的特别没心没肺。 “哎呀,有人耶。”那个年轻的小帅哥梳着一头特别拉风的蓝毛,穿着白西装黑皮鞋,朝白兰地和朗姆打招呼道,“我叫竹叶青,不是毒蛇也不是茶,是酒哦!” 另一个较年轻的小伙子也是相当的眉清目秀,他摸着鼓大包的后脑勺,笑盈盈的说:“我是血腥玛丽,但是我不血腥啊,这只是一个鸡尾酒的名字啦!” 白兰地:“……” 朗姆:“……”“你们好。”白兰地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你们有2号钥匙吗?” 竹叶青摇头,一边蹲下给血腥玛丽的白球鞋系鞋带:“我们是3号锁,6号钥匙。” 这么说,2号钥匙在龙舌兰和雪莉手里。 朗姆谨慎的往后退一步,紧紧护住持续发光的灵符。 血腥玛丽眨着他漂亮的杏眼,好奇道:“咦,你怀里的是什么?在发光的说,好亮啊!” 朗姆愣了愣。 这俩白痴居然不知道这玩意是灵符? 白兰地:“这是灵符。” 朗姆:我他妈! “白兰地!”朗姆河东狮吼,吓得白兰地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悔得肠子都青了,捂住嘴巴摇头,“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这不是灵符,这绝对不是灵符!你们就当没听见好不好,求你们了!” 血腥玛丽:“?” 竹叶青:“!” 朗姆:“……” 妈的智障!!! 白兰地急得快哭了:“怎么办啊都是我的错,朗姆大哥,要不咱跑吧?” “我他妈迟早被你害死!”朗姆转身就跑,白兰地没反应过来,反倒把朗姆扯了个跟头。 白兰地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跑!” “白痴!”朗姆差点气吐血,俩人跌跌撞撞跑到走廊尽头,一口气跑出船舱。 血腥玛丽和竹叶青面面相觑。 “卡片上说,拿到灵符可以躲过幽灵吧?” 血腥玛丽:“是的没错。” 竹叶青:“可是上回咱俩没有灵符,也没有被幽灵杀死啊?” 血腥玛丽:“是的没错。” 竹叶青:“没准是上回运气好,还是拿到灵符最保险。” 血腥玛丽:“是的没错。” “追吧?” “好的。” 朗姆大步流星的迈上楼梯,白兰地紧追其后,累的双腿直打哆嗦:“我,我不行了……” 别说白兰地,就算是朗姆也累的够呛,从醒过来开始就不停地奔走,几乎没时间坐下来喝口水。一晃五个多小时,还差十分钟,幽灵又该出来吃饭了。 朗姆咆哮道:“快跑啊!再不跑灵符就被抢走了!” 白兰地有气无力的摆手:“我真的跑不动了,我上不来气,就算是幽灵在后面追我我也跑不动了……” “你!”朗姆急了,他忍无可忍,从裤兜里掏出餐叉抵在白兰地的脖子上,“你想死是不是?你想死就去死,别他妈连累我!” 血腥玛丽冲在最前面,张牙舞爪的扑上来:“交出灵符!” “臭小鬼也敢来抢?”朗姆眼底腥红一片,高举餐叉自上而下狠狠一划——血腥玛丽的胳膊上皮开肉绽,四道鲜血淋漓的口子,触目惊心。 “血腥玛丽!”随后赶到的竹叶青急忙接住他,竹叶青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警棍,照着朗姆身上揍去。 朗姆左闪右避,他小看了竹叶青,本以为是个羸弱的学生仔,不料竹叶青一招一式颇有章法,朗姆大意之下被打到了胳膊,他忍痛,抓起腕上的锁链接住警棍,迅速绕了几圈,死死缠住。 朗姆发了狠劲,用力把警棍甩出去,并且一脚踹开竹叶青。因为惯性,他的后腰重重撞上栏杆,一阵吃痛。 朗姆摇晃着站好,凶恶的目光死盯住远处重新冲过来的竹叶青,正欲迎击,突然,后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个本该脸色煞白气喘如牛的白兰地,突然从背后夺走了他拼命守护的灵符,并用藏在袖筒中的餐刀刺入他的后腰。 朗姆傻眼了,他几乎是本能的转身,尖锐的餐叉对准白兰地的眼睛狠狠刺下。快而准,迅速迅捷,却被白兰地躲开了,他的动作稳而狠,眼也不眨的照着朗姆的面门划上一刀。 白兰地反手将灵符丢给血腥玛丽:“拿好了!” “啊?哎呀!”血腥玛丽猝不及防,好一番手忙脚乱。 鲜血流了一身,朗姆怔鄂的后退数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本该天真无邪木讷愚蠢的白兰地:“你,你……” 与此同时,鸣笛声撕破长空—— “嘟……嘟……” 黑雾吞没了日月星辰,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了,唯有血腥玛丽怀里的灵符,散发着珍贵而妖异的金芒。 白兰地眸色幽深,唇角勾起阴郁的冷笑:“你拿到灵符之后,我之所以没抢,是因为五粮液跟你搏斗的时候受了伤。卡片背面的一行小字你没看吗?“小心不要受伤,幽灵对鲜血的味道没有把控力”,有五粮液当活靶子,幽灵不会再攻击别人,我是安全的。” 朗姆惊恐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一直在装?” 白兰地无辜的耸耸肩:“你可以装睡,我怎么就不能装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XY】【罐罐鱼】【柟】【 】【柚子汽水】【安安静静当只喵】的营养液! 第40章 幽灵船 这个人! 不对, 这个恶魔! “你怎么能帮他们!他们是敌人啊,咱俩是队友啊!”朗姆嘶声力竭的大喊,他挣扎的抓住白兰地的腿, 穷途末路的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刚才不是要杀我吗?”白兰地朝远处走了两步, 朗姆抓了个空。 “队,友~”白兰地口吻轻佻,眼中辉光四溢。 朗姆惊恐的瞪大眼睛。 黑雾呼啸而至,闻着血腥气缠上朗姆的身躯, 一口吞下,裹了个结结实实。 不过片刻功夫,黑雾吃饱喝足的散了,留下一具干巴巴的尸体,皮肉迅速腐烂,化为一具白骨。 手上的雌雄锁“啪”的一声断开,白兰地好整以暇的揉捏着酸疼发胀的腕骨, 回头, 迎上那两只小奶猫的视线。 血腥玛丽拿着灵符, 一脸懵逼:“那个, 你为什么……” 白兰地的表情淡淡的, 语气也几乎没什么情感:“可能, 我和你俩是队友吧!” 血腥玛丽和竹叶青面面相觑, 更懵逼了。 白兰地果断抽出锁链断口里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的提示:莎士比亚。 白兰地朝怀抱“1000瓦灯泡”的血腥玛丽道:“你们小心, 别让人抢走灵符。” 血腥玛丽诚恳点头:“好的。” 竹叶青狐疑:“你就这么把救命的灵符给我们?” 白兰地思衬了两秒, 说道:“如果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把你们雌雄锁里关于灵符的线索告诉我。” “好说。”血腥玛丽道,“就四个字, 莎士比亚。” 白兰地心里有谱,所以并没有感到失望。幽灵船上总共十二个人,两两分组,总共六组,五粮液和茅台的线索是镜子,威士忌和伏特加也是镜子,白兰地和血腥玛丽是莎士比亚。 还剩下琴费士和雪莉他们两组,有可能存在第三张灵符的提示,也有可能他们俩也是镜子或者莎士比亚,灵符只有两张。 甭管是二是三,得先找到他们才行。 白兰地重新回了二层船舱,没走两步路,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敏锐的握紧口袋里的餐刀,低喝道:“是谁?出来!” 那人影也不避讳,堂而皇之的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正是威士忌。 白兰地的下颚不由自主的收紧,他非但没有放松戒心,反而更加紧绷,处处警惕。 “为什么帮我?”白兰地突兀的问道。 当时在三层船舱的餐厅,五个人疯抢灵符,乱作一团。混乱之中,是威士忌突然将灵符抛出,并用桌子去砸伏特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白兰地才能逮到机会捡起灵符开溜的。 威士忌抿着双唇,阔步朝白兰地走去。 白兰地心中警铃大作,掏出餐刀对准威士忌:“站那别动。” 威士忌果然停下了,他的眼神很复杂,像是混合了喜怒哀乐的五味瓶,看不出具体的情感,似是悲伤,似是欢乐,似是无奈,似是嘲讽。 白兰地微微诧异:“你不会说话吗?” 威士忌摇头。 白兰地着实吃惊:“你是哑巴?” 威士忌点头。 ……本以为是他性格冷漠不愿意说话,没想到居然,不能说话。 白兰地收起餐刀,依旧和威士忌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他说道:“行吧,总之你帮了我,我会记在心里的,有机会一定还你。” 威士忌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中似是隐藏了千言万语,他微微张口,薄唇颤抖。 白兰地为难的皱起眉头:“我不太懂唇语。” 他只依稀看懂了:你,我,忘记,这样零零散散的词语。 偏偏这破船上没有纸笔,哎,等下,手谈! 白兰地伸出手去,将掌心递给威士忌,示意他在自己手心里写字。 威士忌愣了两秒,却是抓住了白兰地的手,什么也没做。 不会写字吗? 白兰地没说什么,失忆有很多种,失去了语言系统就不会说话了,失去了文字的记忆就不会写字了,这没什么。 等同于回归一岁小孩年龄段的威士忌,却保持着成年人的智商,难得。 “我饿了。”好在威士忌能听懂人话,白兰地省了不少力气,“我要去后厨找点东西吃,你呢?” 威士忌望向二等舱餐厅,点了点头,意思就是也要去。 * 伏特加误杀茅台还在耿耿于怀,他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对茅台进行超度,三鞠躬,遗体告别,最后沉痛哀悼道:“老兄,对不起对不起!等我活着离开了,我就买一整箱茅台酒去祭奠你,我以后喝酒只喝茅台。” 完事之后,伏特加就该出发去找灵符了。卡片背面写的隐藏彩蛋也是一大利器,在有人受伤流血的情况下,幽灵会选择有血腥味的人吃掉。在没有人受伤的情况下,幽灵只好随机选择人填肚子。 伏特加手里没有灵符,在必要的时候,他得动手弄伤一个人,借此保命。 不过再动手之前得想想,可别误伤了队友。 本以为跟白兰地,朗姆,还有威士忌是队友,结果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浪费感情。 队友这个绝对不是靠乱猜的,肯定是有提示和根据的,到底是什么呢? 伏特加盘腿坐下苦思冥想,将他所有见过人的体貌特征在脑海里整理一遍,忽然,伏特加眼前一亮,五脏跟着抖了抖。 原来如此啊!!! 伏特加的脸色几经变换,从一开始的茫然到中间的震惊,再到最后的狂喜。他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 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超新星!我的天哪,牛逼啊!! 伏特加抓起吧台里的一盒坚果,一边吃一边朝外走去:“白兰地,我来了。” 伏特加一路小跑下到二层船舱,迎面遇上两个嘻嘻哈哈的年轻人。 “你们是……血腥玛丽和竹叶青呀?”伏特加笑呵呵的打招呼道,“二位小天使,有没有看见白兰地啊?” 竹叶青本能的把血腥玛丽护在身后:“没有耶。” 可惜,竹叶青这个人肉护盾也阻挡不了灵符的发光发亮。伏特加微微眯眼,透出邪冷的异彩:“哎呦呵,大兄弟,你们身上有灵符啊?让我猜猜,emmmm……是不是镜子里那张?” 竹叶青浑身汗毛倒竖,他警惕的往后退:“血腥玛丽,跑,跑!” 血腥玛丽扭头就跑,竹叶青眼疾手快的抄起右侧灭火器,三下五除二,对准伏特加狂呲。 白花花的泡沫喷了伏特加一身,等到二氧化碳及泡沫散去,血腥玛丽和竹叶青早跑出老远了。 伏特加并没有急,他保持心平气和的姿态阔步去追,毕竟那灵符实在太闪亮了,一百米外看的清清楚楚。 伏特加走到楼梯口,下方传来脚步声,是看见灵符的光芒跑来的二人组,唯一一对还拴在一起的雪莉和龙舌兰。伏特加看了两人一眼,说道:“锁链里藏着灵符的线索,龙舌兰,你把雪莉杀了。” 龙舌兰和雪莉俱是一愣。 “你说什么?” “我说,你把雪莉杀了。”伏特加从背后取出餐刀递给龙舌兰,“她死了,锁链自动就断开了。” 龙舌兰后退一步,怔鄂的看着把杀戮挂在嘴边还面不改色的伏特加:“你开什么玩笑?疯了吗?” 伏特加冷哼一声:“是你疯了吧?跟敌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雪莉不是你的队友,你留着她干什么?过年吗?” “你神经病吧?你凭什么说我和雪莉是敌人?”龙舌兰仗着身材高大,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瞪着伏特加,“我和雪莉是敌人,难道和你就是朋友?我看你是故意挑拨离间!” 伏特加扶额:“真是个蠢货。” 他也懒得多言,手中的餐刀灵巧的一个旋转,刀锋犀利,照着雪莉的心口捅下去。 “住手!”龙舌兰人高马大,死死抓住伏特加的手臂,“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雪莉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躲在龙舌兰身后:“大哥,大哥救救我。” 龙舌兰推开伏特加,宛如一堵墙壁将雪莉牢牢护住:“别怕,我说了我会保护你的!伏特加,就算她是敌人我也要保护她,你休想伤她半根毫毛!” 伏特加被气笑了:“猪一样的队友。” 龙舌兰是见识过伏特加的身手的,仅用一枚桃核就把他手骨打裂了,若是他自己还有可能逃掉,但是带着一个娇娇滴滴的雪莉,这就难了。 正当气氛紧绷之时,百米外突然的亮光让伏特加三人同时一愣。 光亮的位置和血腥玛丽正相反,第二张灵符出现了! 伏特加也懒得管精虫上脑的猪队友死活,朝那方向跑去。 * 两个小时前。 白兰地和威士忌走进后厨,从冰箱里拿出素食三明治,全麦面包,还有果酱和香肠。虽然被冰镇了之后口感硬邦邦的不太好吃,但好歹能充饥,再喝一口冰镇牛奶,透心凉。 “作为灵符的报答,我告诉你下一张灵符的线索。”白兰地咬上一口三明治,说,“莎士比亚。” 威士忌抬头看他。 白兰地:“我想了一路,这艘船上和莎士比亚有关的东西,首当其冲的就是酒。” 威士忌挑起双眉,薄唇抖动,吐出两个字。 白兰地看懂了,他说的是雪莉。 “没错。”白兰地欣然道,“雪莉酒曾被莎士比亚比喻作“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我想第二张灵符就藏在雪莉酒里。” 威士忌拍拍手起身,朝白兰地递了个眼神。 白兰地知道他的意思。 去酒吧! 虽然白兰地早知道寻找灵符不会那么顺利,但他着实低估了豪华游轮的藏酒排场。首先酒吧里的酒品泪流满面,需要在百十多种酒水里寻找区区几瓶的雪莉酒。 当然,人家还有藏酒窖呢! 威士忌找到雪莉酒,用开瓶器打开,拔出软木塞,暴殄天物的把红酒全倒了,瓶子里什么也没有,显然这瓶雪莉是“清白”的。 把大厅里的红酒全都找了个遍,白兰地也从酒窖里捧着雪莉酒出来了,俩人坐下来开箱开酒,不出片刻,整间酒吧都飘荡着雪莉酒特有的浓郁醇厚的香气。 白兰地绕到吧台内侧,意外的在吧台上发现一个落网之鱼,这瓶雪莉酒是启开的,而且被喝了一半。 白兰地拿了两个酒杯,将红酒小心的倒出来,随着酒瓶的清空,被红葡萄酒掩盖的木牌终于释放出它金色的光彩。 找到了! 白兰地果断把酒瓶摔碎,轻轻松松的捡起灵符,灵符的光芒更盛,晃得整间酒吧通亮。 白兰地把灵符交给威士忌,威士忌楞了一下,反抓住白兰地的手,把灵符还了回去。 “你拿着吧。”白兰地说,“你帮过我。” 威士忌呼吸一滞,他凝神望着白兰地,而后面容严肃的把灵符塞进白兰地手里。 “真受不了!”白兰地皱起眉头,讥笑道,“别人因为灵符抢破脑袋,咱俩还在这儿让来让去的,你是白痴吗?” 威士忌:“……”你不也一样? “让你拿你就拿着,废话那么多。”白兰地看着威士忌,就像一只通人性但无法表达自己想法,只能干着急的傻狗。顿时忍俊不禁,伸手胡噜了一把威士忌的头毛,意外的是,那蓬松柔软的发质,手感非常好。 威士忌瞪大眼睛,彻底傻了,在白兰地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耳根红的能滴血。 找到灵符之后不易奔波,再有半个小时幽灵又要出来了。 “咱们还是换个地方,酒吧不安全。”白兰地拽着威士忌出酒吧,俩人不约而同的往四层船舱上走。 经过楼梯间之时,耀眼的金光吸引了白兰地的注意,他回头望去,在游步甲板之上站着四个人,血腥玛丽,竹叶青,还有琴费士和伏特加。 海风毫无征兆的越吹越大,血月投下猩红的残影。伏特加迎风而立,从上衣口袋取出三把不锈钢餐刀,朝距离最远的琴费士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还有三十分钟。美女,咱俩一人一个,生死自负,怎么样?” 琴费士光着脚,华丽的晚礼服被海风吹得膨胀,一头飘逸的棕色卷发随风狂舞,她手中一把菜刀,冷艳的狐狸眼翻了翻,道:“我要那个拿着灵符的血腥玛丽,你给吗?” “当然。”伏特加嬉皮笑脸道,“女士优先嘛!” “好说。”琴费士抡起餐刀,耍了两招炫酷的刀技,“我要血腥玛丽,你去对付竹叶青。” 琴费士说干就干,提刀而上。她的眼力独到,血腥玛丽的实力和外表是一样的,他就是个学生,不会打架,险险避开琴费士的刀锋,踉跄的朝后躲闪,险些摔个四脚朝天。 竹叶青瞥见了要去帮忙,无奈被出手狠辣的伏特加拦住,他一脸躲过伏特加威猛霸道的刀锋,奈何手中没有武器,无从反击。 琴费士看着凶神恶煞,但手留余地,并没真想把血腥玛丽五马分尸。她逮到空隙一把揪住血腥玛丽的衣领,菜刀抵上血腥玛丽的脖子,警告道:“小弟弟,把灵符给我。” 血腥玛丽咬紧嘴唇,威武不能屈:“给你我就死了,不要。” 琴费士:“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杀我好了。”血腥玛丽脖子一歪,不卑不亢的用双手握住灵符,“你割我脖子,我掰断灵符,大家都别想活。” “你!”琴费士被将住了,看这死孩崽子的架势绝对不是说假的,灵符本就有限,少一个就失去一个活命的资格。琴费士唯恐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可这事不是说软话就能解决的,她除了以武力叫对方屈服,别无他法。 “那好啊,看谁的手快!”琴费士没有割血腥玛丽的脖子,而是去剁血腥玛丽拿着灵符的手。 血腥玛丽没想到一个女儿家家的居然比自己还要“血腥”,这一招手起刀落,血腥玛丽根本来不及反应,是要丢掉灵符保全双手吗? 不是,说好的割脖子呢!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大姐大姐别别别别!”血腥玛丽失声惨叫,然而,疼痛并没有理所应当的如约而至,在那关键的0.001秒,血腥玛丽被一股外力用力拽开,菜刀偏离了那么0.1毫米,砍了个空。 前胸后背升起一身冷汗,血腥玛丽差点吓瘫,他心有余悸的回头去看救命恩人,差点哭出来:“白兰地!” 琴费士一愣:“是你?” 远处和竹叶青交战的伏特加瞬间兴奋起来,他后撤几步躲过竹叶青的拳风,眼睛死死盯住白兰地:“哈哈,送上门来了!”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琴费士胸中一口郁结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她破口大骂道:“少他娘的碍事!你狗拿耗子,多管个屁的闲事?滚开!” 刀刃破风挥出,白兰地猝不及防,身体的反应超过头脑的支配,下意识朝后躲闪,避开刀锋的同时本能还击,左手握住琴费士拿刀的腕骨,以强力迫使琴费士松手,菜刀掉到地上,白兰地以极快的速度将琴费士的胳膊掰到背后,稳准快狠的一个擒拿,不过短短两秒间而已。 连白兰地自己都吓了一跳。 琴费士试了几次没挣动,气的喉咙里喷火:“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找到灵符不好好珍惜,跑出来瞎凑什么热闹!” 白兰地好笑道:“是谁脑子被驴踢了?就算被你抢到灵符,你觉得伏特加会放过你?你们俩一对一单挑,你有几成胜算?” “我……”琴费士确实没想到这层,羞怒道,“用得着你管?葱地里的青蒜,你算哪根葱?我和伏特加一定要撕逼吗?如果我俩是队友呢?” “你少在那里一厢情愿了。”白兰地斥道,“你现在仅存的队友就剩下一个雪莉了,你和伏特加根本不是一伙的!” 琴费士怔鄂:“你凭什么这么说?” 后方的血腥玛丽听的一愣一愣的:“那个,白兰地小哥哥?” 琴费士终于明白了白兰地为何多管闲事:“你跟血腥玛丽是队友?为什么?你怎么认出来的?” 白兰地松开了琴费士,琴费士没有武器在手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衣服。”白兰地说,“我穿着蓝色衬衫,黑色的裤子,红色的鞋;血腥玛丽穿着黑色的上衣,红色的短裤,白色的鞋;竹叶青穿着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梳着蓝色的头发;威士忌穿着白色上衣,蓝色裤子,红色鞋——懂了吗?” 琴费士浑身一颤,震惊的说道:“你们穿的衣服颜色都是互相应对的!” 白兰地道:“换句话说,我是白色,血腥玛丽是蓝色,竹叶青是红色,威士忌是黑色。只有我们四个的颜色相互对应,谁是谁的队友很明显了。” “漂亮!”一声枪响击碎夜空,竹叶青捂着被子弹穿洞的肩膀摔倒在地,伏特加手持□□,悠哉的吹着枪口冒出的缕缕青烟。 “厉害厉害,不愧是超新星啊!”伏特加眼中激烈的兴奋焰火在熊熊燃烧,他将枪口对准白兰地,用力扣下扳机。 “砰——” 白兰地一个前扑,子弹擦着头发而过。血腥玛丽脸都白了,惊慌失措的喊道:“你为什么有枪,为什么?你到底是谁啊?” 伏特加连开两枪:“仅凭衣服就猜出队友,漂亮的很,但是你就没想过,也许这只是巧合呢?” 白兰地一个躲闪不及,子弹穿透肩骨,火辣辣的灼疼,他脚下踉跄半跪在地,咬牙忍痛道:“哪来那么多巧合!” 伏特加阔步跑到白兰地面前,攥起一拳砸过去,白兰地侧头闪过,立掌为刀,狠狠朝伏特加颈骨上砍去。不料伏特加反应特快,一个灵巧的低头旋转,从裤腿里取出一把水果刀,上挑,横扫,突刺,一气呵成,被白兰地一一躲过。 伏特加左右开弓,眼见水果刀无处攻击,他左手握紧枪,对准白兰地的心脏,一秒之内上膛扣扳机。 距离如此之近,就算是瞎子也能打中。 白兰地尽全力躲开枪口,哪怕让子弹偏离自己心脏一毫米,他把枪栓拉到头,膛内子弹自行抛出,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短短0.5秒。 伏特加再扣扳机已经无用:“靠!” 白兰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朗姆、马天尼、还有那个龙舌兰,就是你伏特加的队友吧?” 刹那之间,宛如被洪水淹没,心脏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揪住,大脑被洪水冲挤填满,熟悉到刻骨铭心的片段一个接一个在他脑中绽放轰炸,从孩童到少年,从少年到成年,从天真无邪到冷漠阴郁,无数的喜怒哀乐,无尽的悲欢离合。 水果刀穿透腹部而过,鲜血喷溅,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血色的圆月,流动的乌云,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从高空往下坠落,沉入深海,黑暗与冰冷吞噬了他,他的身体僵硬而麻木,失去了所有知觉,唯有脑中依旧在片刻不停的狂轰乱炸。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幽灵船。】 【恭喜您完成隐藏可选任务“找到你的队友”,记忆恢复。】 【您的搭档:楼渡。 坐标:上空。】 【您已成功生存12小时,当前还剩8位玩家。】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白兰地的身份透明了!前两章提到他身体素质不好的同时,也提到他一直在装傻啦,所以什么跑不动啦,好累哦,都是装的。 感谢【君山醉酒】【么么的小苹果】【柟】【罐罐鱼】【安安静静当只喵】的营养液! 第41章 幽灵船 “江岸雪!” 楼渡跳进大海, 他手中拿着灵符,金光照亮方圆百米的景物。 绕过海藻,躲过翻飞的礁石, 终于看见了不断往海底深处坠落的江岸雪。 他加快速度游过去, 一把揽过江岸雪的腰,手臂一挥,周遭景致骤变。 汪洋海底退散,楼渡抱着江岸雪出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子里, 海水的温度太低,不过片刻,楼渡的发梢上就结了一层细细小小的冰碴,一呼一吸间冒着冷气,他顾不得那些,把江岸雪平放在地上,双手交叠做着心肺复苏。 江岸雪的情况很不好, 他脸色惨白如霜, 浑身湿透, 鲜血染红了衣服, 肩骨上一处贯穿的枪伤, 腹部一道直径四厘米的贯穿刺伤, 也不晓得伤没伤到内脏, 鲜血还在外涌,很快在江岸雪身下汇聚成了一潭血泊。 “醒醒!江岸雪!”楼渡大声呼喊着他, “你争气一点听到没有?不许死!” 江岸雪一动未动, 他没有呼吸,心跳也停了。潮湿的刘海儿无力的贴在前额上,他白玉一样的面容几乎褪变成了冰色, 再无丝毫红润,他的身体白的可怕,冷的冻人。 “江岸雪,江岸雪!” 楼渡一手按压江岸雪的前额,使头向后仰,另一只手上提下颌,保持他气道畅通,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 “我说过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一直都记得你!你倒好,进入游戏就失忆变成“白痴”了,留我一个人干着急,你赶紧醒过来让我揍两拳出气!” “Administrator,1000CC血包!” 【操作失败,请勿重复尝试。】 楼渡怔鄂。 什么?为什么? 难道血包不能给别人使,只能自己用吗? 凭什么啊?我要给别人用不行吗?我自愿的不行吗?? 楼渡咆哮。 他害怕了。 从江岸雪受伤落海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害怕,特别害怕,害怕极了。 从小到大都是榜样楷模的他,所向披靡,一帆风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他胆子大,五岁就敢自己走夜路,十五岁敢徒手斗匪徒,二十岁获得格斗冠军,无论从文还是习武,他就没有惧怕过谁。 哪怕被林危拒之门外,哪怕林危突然告知他自己要和艾琳娜结婚,哪怕林危生病住院,他只是着急上火,只是心有不甘,只是有些失落和无奈,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过。 “咳,咳咳……” 江岸雪呛出一口水,胸口剧烈起伏。 一瞬间,所有的酸甜苦辣都被冲散,七大姑八大姨抛诸脑后,楼渡紧忙抱起江岸雪,他从未这样小心翼翼过,唯恐自己一不小心捏碎了怀里这个脆弱的瓷娃娃。 楼渡急道:“你有没有血包?快给自己使了!” 江岸雪眸子微阖,双瞳涣散而没有聚焦,他望着楼渡,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说了什么,点点碎光闪过,他冰色的面容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润。 楼渡松了口气,他转身把江岸雪背在背上,急促的说道:“你千万抓紧我,咱们得爬回船上去。” 江岸雪咳嗽几声,总算恢复了点精神,他茫然的看着四周,忍不住问道:“这是哪里?” “异空间。我通过高级玩家测试的奖励,不过只能维持三分钟。” 楼渡看向空中的虚拟荧屏,那上面显示着倒计时。 00:02 00:01 00:00 空间被活生生撕裂,楼渡背着江岸雪再度落回了海里,他以最快的速度游上岸,伸手抓住他跳海之前放下的软梯,一点一点上了甲板。 楼渡带着江岸雪进船舱,随便找了个最近的三等舱进去,关门落锁,扶着江岸雪在床铺上坐下,又拿了临床的两张被子给他盖上。 江岸雪一把抓住楼渡的手腕:“你什么时候考的高级玩家?” 楼渡自知躲不过,便说道:“我玩丧尸的那轮游戏,触发了“Checkmate”,在你完成“十三旅馆”之后的休息时间,我考了高玩。” “呵,我都不知道。当然了,你也没必要告诉我,我又不是你的谁。”江岸雪的声音很轻也很虚浮,他苦笑一声:“我该庆幸这不是荒郊野岭……” 江岸雪攥紧棉被,在白色的褥子上留下一个血手印,身上两处伤,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冷到麻木,几乎感觉不到疼。 他看着尝试搬柜子堵住门的楼渡,唤道:“大作家。” 楼渡回头。 江岸雪:“这场游戏,大家都失忆了,为什么你没有?” 楼渡眼也不眨的胡诌道:“因为我意志力坚定。” 江岸雪:“这解释真烂。” 楼渡稍微正色,说道:“可能是黄泉游戏出bug了,我没有被夺走记忆,但被夺走了声音,以防止我说出你们的身份。” 江岸雪对此并不认同,他笑了一下才说:“我怎么觉得这bug是针对我的?伏特加觉醒记忆,你没有被“释放”,我重拾记忆,你就被“释放”了,别跟我说是巧合。” 楼渡瞥他一眼:“那就珍惜小命,留着问黄泉游戏。” 江岸雪一笑了之,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掀开棉被,一手捂住腹部刀伤,一手扶着床板站起来,踉跄两步走到楼渡面前,说道:“你救我一命,我本该以身相许,不过咱俩从小到大相看两相厌,就别互相折磨了。等下次,如果你遇到危险,我豁出命去救你,还你恩,偿你情,两不相欠。” 楼渡的心口好似堵了团棉花,透不过气:“不需要。” 江岸雪:“需要需要,必须的,我可不想欠你的。” 这话听着无比刺耳,楼渡忍不住说:“一定要算的这么清楚吗?” “不然呢?” “你和人相处,桩桩件件都要讲清楚算明白吗?”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朋友,何况我跟你……”江岸雪的语气顿了顿,“敌人。” 楼渡把柜子放倒,准确无误的堵在门上,背对着江岸雪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这是在辜负他人的好意。” “我尖酸刻薄,薄情寡义。”江岸雪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你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好多人在背后这么评价我。” “你不在意?” “我活我自己的,在意什么?” 楼渡觉得有道理,又觉得强词夺理,他转身面对江岸雪,故作冷淡的问道:“你朋友不多吧?” 江岸雪赔笑:“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没有朋友。” 楼渡不知为何,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邪火:“林危不是吗?仙洲的那个调酒师小正,不算你朋友吗?” “只是吃饭喝酒的熟人,真正的朋友不为利益所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我和小正,不算……”江岸雪唇角扯出一道苦涩的微笑,“至于小林……” “那是因为你交友点到为止,从来不深交。你刻意的回避,对方自然会疏远。” 时隔十二年再见江岸雪,楼渡感觉他变了。小时候的江岸雪,干净剔透,待人真诚热情,温柔阳光。长大后的他,凭空产生一股距离感,他经常笑,可那笑容虽然好看,却总是缺点什么,感觉很假,强颜欢笑。 他表面安静柔和,对谁都很客气,彬彬有礼,周周到到,就算是在仙洲遇到胡搅蛮缠的醉汉,他也能忍住不吐脏字,温良恭俭让的解决事情。 像他这样的人在社会上肯定吃得开,圆滑,善交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语。可事实证明,不然。 楼渡曾和仙洲的小正的聊过天,小正说他面热心冷,内心昏暗不见阳光,阴郁的发霉。他的优点是,做事专心致志,不屈不挠,缺点则是习惯性的以恶意渡人心,别人帮助了他,他所想的不是感激,而是“你帮我有什么目的,有什么阴谋,如果对自己没有好处,那为什么要帮我”,他谁也不信,表面上温柔友好,实则表里不一,没人能真正的走进他心里,哪怕是他所暗恋的林危。 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楼渡曾针对此事特意问过林危,林危却只是摇头叹气,刻意回避,打岔换话题,实在磨不过的时候就敷衍着说:“这不怪他,谁遭遇那种事都会性情大变的。” 遭遇那种事? 哪种? 江岸雪的身形一晃,他及时扶住床柱,眸光讪讪的流转着:“你说得对,我不以真诚待人,又凭什么要求别人以真诚待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大作家,如果这种情况再有下次,你千万千万别来救我,不值得。” 楼渡眼中闪过锐利的锋芒:“你说什么?” 江岸雪的唇角扯出一道破碎的笑:“你帮我救我,我还要怀疑你心存不轨,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是不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像我这种,冷漠薄情,不识好歹,自私自利的人,不值得你付出。” 楼渡心底一寒:“你何必贬低自己?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故意气我,那么恭喜你,我确实被你气到了。” 江岸雪楞了一下,然后笑了,他晃了晃,软软的倒下去,被楼渡一个健步跟上,牢牢抱住。 江岸雪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他宛如浸泡在天山冰潭里,寒意渗入骨髓,细细啃食着骨肉。 楼渡伸手抚上江岸雪的脑门:“你发烧了。” 楼渡把江岸雪放回床上,给他压了三床被子,却丝毫没有改善他的寒冷。楼渡只好自己坐在床上,把江岸雪连人带被子的抱在怀里,将他裹成了一个蚕蛹。 江岸雪浑身冰凉,头却滚烫如火炭,他烧糊涂了,无知无觉的说着话:“就算你另有企图,那也随你高兴,想杀就杀吧。” 楼渡把灵符取出来塞江岸雪怀里,气道:“杀个屁?别整天死啊杀啊的,不吉利。” 江岸雪半阖眼眸,冷笑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你下地狱吧!” 楼渡赫然,他在说什么? 江岸雪:“原来真正的恶魔就长这个样子,老师,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这是最后的一课。” 楼渡:“岸雪。” 江岸雪:“跟楼渡搭档,还不如让我直接狗带,垃圾游戏!” 楼渡:“……” “妈,我不喜欢喝奶昔,从一开始就很讨厌奶昔,特别讨厌……” 楼渡心脏一揪,发酸发胀的疼,他不由自主的抱紧怀里胡言乱语的人,柔声说道:“别说了,睡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无比短小,躺平任打! 感谢【 】【柟】【罐罐鱼】【上城原野】【简茸他爹】的营养液! 第42章 幽灵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啊,好刺激啊!!太棒了,失忆什么的真是太棒了。我的天, 好多血啊, 这是我的血吗,太漂亮了!” 竹叶青兴奋的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肩膀,他用手摸了一把,一边森森笑着, 一边恶趣味的舔了舔手指:“好甜好甜啊,太美妙了,这世上最美的颜色是血的红色啊!” 伏特加一阵恶寒,出生的第一口奶水差点没吐出来:“啊啊啊啊啊我他妈为什么要跟这个恶魔遇上啊!解阎!” 竹叶青-解阎,笑眯眯的回头看向伏特加,热情的挥手打招呼:“哎呀呀呀,这不是职业飞镖选手, 木天宇吗?你那桃核射的挺好, 你枪也打得挺准, 那叫什么?“沙漠孤烟”是不是?高级玩家的奖励, 每局游戏限量五发子弹, 好牛批的道具啊!” 伏特加-木天宇有些郁闷的丢掉□□:“你知道的还不少。” 解阎浑身发抖, 他捂住脸忍笑:“黄泉游戏这么大,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江岸雪和楼渡,天哪, 我好兴奋好激动, 我心跳得好快哈哈哈哈哈哈哈!” 木天宇:“……” 妈的变态! 血腥玛丽鸡皮疙瘩掉一地,他后退再后退,退到琴费士身旁, 无比尴尬的说道:“那个,你是梅千秋对不对?我是南柯。” 琴费士看向血腥玛丽,目瞪狗呆。 南柯崩溃的捂住脸:“天哪,这叫什么事儿啊!千秋大姐,在群里咱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但在游戏里,咱们偏偏不是队友!我们点儿也太背了,跟谁匹配不好,偏要选中解阎!” 梅千秋欲哭无泪:“我能怎么办,我也很崩溃啊!还有五分钟,你说怎么办吧?” 南柯:“你有受伤吗?” “江岸雪手下留情,我很好。”梅千秋看着南柯左臂的伤口,再看远处解阎肩膀的枪伤,一个头两个大,“江岸雪和楼渡掉海里生死不明,你们俩又都受伤了,待会儿幽灵吃谁啊?灵符只有一个!” 梅千秋说道:“要不,让伏特加受点伤,幽灵先吃他?” “幽灵一次只吃一个人,但你不能保证他吃哪个呀。”南柯一拍脑袋瓜,“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舍我其谁啊!”梅千秋被吓到了:“你要干啥?” “为了团队的胜利,个人牺牲算什么?”南柯大义凛然的拍拍胸脯,“大海而已嘛,难不倒江哥和偶像的,倒是那个伏特加,除了变态,咱俩谁能打得过?” 梅千秋无言以对。 “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也就玩玩电脑,像这种体力搏斗,我不行。”南柯叹气道,“这破游戏对技术宅不公平,我早就看透了!” 梅千秋差不多搞懂南柯的心思了:“你……” “喂,解阎!”南柯鼓足气朝解阎大喊。 “看在咱俩一起吃过披萨滚过楼梯,打过朗姆斗过嘴的份儿上,你千万别起幺蛾子,就这一回,就团结这一回,往后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 南柯朝解阎大步跑去,鸣笛声在同一时间响彻云空—— 就在解阎一脸懵逼,不知道是该一脚踹飞这小崽子,还是该热情迎接他的投怀送抱的时候,南柯将灵符丢给他,气喘吁吁的说道:“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木天宇:“……” 南柯扶着膝盖喘气,愧疚的低耸着脑袋:“如果你见到江哥和楼总,拜托替我道歉,进游戏一回没帮上忙,净添乱了。” 灯光尽灭,黑雾呼啸涌上,那瞪着一双黑洞眼睛的巨型怪物将唯一一个受伤流血且没有灵符护身的南柯吞了个完全。 解阎下意识想伸手捞他,抓了个空。 鲜血从黑雾里喷出,南柯没有发出任何惨叫,须臾之间,他化成了一具枯骨,海风一吹,骨头架子“乒乒乓乓”散了一地。 “血腥玛丽……”解阎一抓,抓起一个骷髅手,没有温度,硬邦邦的,一点都不漂亮。 一起偷跑到一等舱餐厅大吃特吃,喝可乐,吃披萨,亲自动手做蔬菜沙拉,失忆的他们特别傻,无忧无虑,考虑的不是要如何逃离幽灵船,而是先吃饱喝足再说。 等填饱了肚子,直肠子的血腥玛丽又要去厕所,他只好在外面等,俩人品性相投,说天阔地,谈理想谈抱负。 他说:“我想成为一个画家,我喜欢那些缤纷的色彩,红橙黄绿青蓝紫,太漂亮了。” 血腥玛丽说:“我想制作一个游戏,合成最拉风的特效,建立最美的3D人物,做最帅的装备,太炫酷了。” 他觉得血腥玛丽一定能成功,血腥玛丽也说,他的梦想会实现的。 后来,血腥玛丽傻了吧唧的踩到自己的鞋带,他下意识去搀扶,俩人不知怎的,叽里咕噜就从楼上摔下去了。 很狼狈也很疼,但是挺开心的,笑成了一对傻子。 曾几何时,他真的想成为一个画家,他喜欢画画,从懂事开始就喜欢丰富的色彩颜料,喜欢将各种颜色融合在一起,制造出新的颜色,神奇而美妙。 黄色和蓝色,会变成绿色。 蓝色和红色,会变成紫色。 “好漂亮啊,爸爸你看。”他兴奋的提着画板给爸爸看他的涂鸦,虽然十分抽象,但那是他自己的心血,他涂涂抹抹了两个小时,特别满意的一幅画。 “去去去,一边玩儿去,别烦我。”爸爸拿着手机走了,走去阳台打电话。 为什么不看呢? 不好看吗? 他歪着脑袋细细打量,不服气的重新去画,他画了海豚,猫咪,狮子,大灰狼,小白兔还有向日葵。日复一日,他画的越来越好了,受到老师的表扬,获得全市儿童绘画比赛的一等奖。 “妈妈你看,这是我画的大海,获得奖状了呢!” “回屋写作业去,快点。” “妈妈,你看我画的……” “整天涂啊画啊的,能当饭吃吗?大的小的就知道气我!” “妈妈……” “要不是因为你,我跟你爸早离了!” ——所以,我是多余的吗?我是负担,是累赘吗? 爸爸回来了,和爸爸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妈妈很生气,对爸爸破口大骂,还摔东西,她和那个女人打了起来。不知怎的,妈妈用力一推那个女人,女人的头撞到茶几的角上,女人不动了,鲜血淌了一地。 妈妈吓坏了,爸爸特别生气,他开始打妈妈,妈妈也气急了还手。爸爸去厨房拿了菜刀,妈妈在桌上拿了水果刀,他们互相捅,刺,砍。 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染红了那张阳光明媚的蔚蓝海洋的画。 大海是红色的。 好红啊,好刺眼啊,好明艳啊!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色彩,是鲜血的颜色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解阎一个健步跨出,右手握紧成拳,照着木天宇的面门狠狠打去:“去死吧!” * 这一觉睡得很沉,做了很长很长一段梦。 他梦到了小时候,他上五年级,晚上放学回家,在路边捡到一窝被人遗弃的小猫,当时天在下雨,三只小奶猫畏畏缩缩的挤在一起互相取暖,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因为是三只病猫,路过的人们并没有要捡走的意思。 他脱下校服,将猫全部抱走。 华芸有洁癖,向来不喜欢猫猫狗狗,他还在考虑要如何说服爸妈让他养小猫,拿钥匙开门,不等进屋,里面的争吵声就传了出来。 最近一个月,爸妈总是吵架。他咨询过同桌,同桌说了,父母吵架就离离婚不远了。 果然,妈妈在跟爸爸谈离婚。 “离就离,我大不了再找一个!像你这种搞婚外情的□□,我他妈不稀罕!孩子你领走,咱俩现在立刻马上去民政局!” “凭什么给我?我才不要儿子!儿子是给你生的,随你姓江,你自己管去!” “那你改姓华好了!带着个拖油瓶,我还怎么找女的?” “难道我带着孩子就好二嫁吗?我已经有第二个儿子了,我不要江岸雪,你自己养!” “好笑!你不是说那暴发户对你是真爱吗?既然是真爱,干嘛容不下你跟前夫生的孩子?爱屋及乌懂不懂?总之,江岸雪我不要我也不管,你要是忍心看他流落街头,你尽管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法官判你个遗弃罪,我看你还浪不浪!” “狗东西,你他妈没有良心!” “到底是谁没良心,妈的!” 他走了,关上门,跑下楼梯,抱着那三只奄奄一息的病猫,蹲在昏暗潮湿的楼道里。 雨一直下,下个没完。 天越来越黑,已经晚上九点了,没有人来找他,爸妈可能是都指望对方来找他,又或许谁也不想找他。他回不回家的,根本没人在意。 “诶,小屁孩,大晚上不回家,干嘛呢?” 听这口气和措辞,他知道是楼渡来了。楼渡仗着自己年长两岁,一口一个“小屁孩”的叫他,其实他自己不也是小屁孩吗? 实在没有力气跟他斗嘴。 好冷,好饿,也好疼。 心疼。 他哭了。 在死对头面前哭,太丢脸了。但是他忍不住,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楼渡被吓着了,每次见到他都自带“盛气凌人”的态度当场碎了个彻底,他六神无主,手忙脚乱,笨拙的询问和安慰。 “怎么了你?别哭啊,那个……我哪里惹到你了?好嘛,是我的错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小屁……江岸雪,别哭了呀!” 他依旧在哭。 “是谁欺负你了?” 他还是在哭。 “我帮你揍他!” 他哭哭哭。 第二天中午,他坐上搬家用的卡车,离开了生活十一年的地方,彻底和楼渡断了联系。 “楼渡。” 怀里的人挣动一下,楼渡自然而然的抚上他的脑门:“醒了?” “我做了一个梦。” 楼渡问:“什么?” “我九岁那年,捡了三只猫……” 楼渡强忍住才没笑出声:“你还好意思提,不就是三只猫病死了吗?你就哭了整整半宿,弄的我校服上全是鼻涕和眼泪,脏死了。” 江岸雪:“……” 所以这么丢人现眼的事他干什么还要提啊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无比短小,因为明天开始要日九千啦!快夸我!(叉腰) 感谢【上城原野】的地雷鸭! 感谢【luz】【九慕溪】【燕子矶】【安安静静当只喵】【墨若云倾】【安】【伊墨墨】的营养液! 第43章 幽灵船 江岸雪撑着身子坐起来, 不小心扯到伤口,疼的他脸色一白。 楼渡忙按住他:“你有没有止疼消炎的道具?” 江岸雪白他一眼:“黄泉游戏给你血包就不错了,还止疼消炎?哪有那种好事, 它巴不得玩家疼死。” “你……” 江岸雪打断他, 问道:“现在几点了?” 楼渡看着腕表道:“下午五点。” 江岸雪了然:“还剩六个小时, 灵符或许有三张,你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出去找灵符,然后……跟南柯汇合, 他和解阎在一起太危险。” 楼渡冷嘲一句:“天生操劳命。” 江岸雪回敬他一句:“还有五十一分钟,如果你想效仿释迦佛割肉喂鹰, 主动给幽灵当饲料, 那尽管在这儿待着。” 楼渡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床铺上呆坐的江岸雪, 突兀的问道:“三百六十五乘以五百六十三等于多少?” 江岸雪莫名其妙的看他:“什么?” 楼渡严肃道:“答案,这题对你来说应该秒解。” 学过珠心算的江岸雪自然心里有数,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二零五四九五。” 楼渡冷笑一声:“看来你脑子没坏。” 江岸雪:“你当我说胡话呢?” 楼渡:“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让我离开,我一走, 你自己一个人捧着个大电灯泡,如果有人来抢, 你怎么办?” 江岸雪听了这话,轻笑一声, 扶着床柱起身,朝楼渡暧昧的勾勾手指:“试试?” 楼渡用眼尾瞄了瞄他,好整以暇的摘下眼镜细细擦拭:“别了,再给你打残了,下半辈子谁伺候你?” 江岸雪夸张的捧住脸, 一脸娇羞:“哇,你好贴心,真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 “……”楼渡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简直不堪入目!真是的,早晚没个正行,啊啊啊啊啊啊好气! 楼渡的耳根通红,狠瞪江岸雪一眼。 他何尝不知道江岸雪是为了自己好。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没有灵符在手实在危险,如果别人有受伤流血也就罢了,如果人人都是完好的,那么幽灵就随机杀人了,指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快滚吧。”江岸雪躺回床上盖好被子,“我要再睡一觉,争取躺赢。” 楼渡还是犹豫:“你……” 江岸雪从楼渡不加掩饰的眼神中看出了心思,有点想笑,也有点心软,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随意的挥手道:“我有体力卡。” 楼渡这才放心,挪开柜子,开门走了。 江岸雪左手捂住受伤的右腹,右手捂住受伤的左肩,他将呼吸尽力放轻放平。 真疼!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江岸雪正要糊涂的意识骤然清醒。 脚步声越来越近,过来的是两个人。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记得你,这就足够了。雪莉,等咱俩离开这艘船,咱俩就去结婚领证,永远在一起。” “嗯,龙舌兰,你一定要活到最后。” “噗嗤,哈哈哈,咱俩这样倒有点像泰坦尼克号了。” “不要!那是一部悲剧电影,结局太惨了,我不要做露丝,你也不要做杰克,咱俩可以活下去的。” “对,只要找到灵符,咱俩一人一张,会活下去的。雪莉你看,那间屋子有光。” “龙舌兰,该,该不会是灵符吧?” “快!”龙舌兰的个头将近两米,体重约有170斤,又高又壮,他一个前冲,仰仗自己的体格硬生生把门撞开。 “哐当”一声,门板落地,耀眼的金光照亮狭窄的三等舱居室。龙舌兰和雪莉站在门口,一大一小,大的手里拿着四十公分长的西瓜刀,小的手里拿着水果刀。 江岸雪手无寸铁的站在中央,忽略掉雪莉,将注意力集中到龙舌兰身上。 就算是瞎子也知道江岸雪此时不在状态,屋子里和他的身上满是血污,空气中尽是血腥味。要是搁在平常,龙舌兰和雪莉必然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此时此刻,灵符就在身受重伤的江岸雪手里,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龙舌兰伸出西瓜刀:“你,你把灵符交出来,我不想杀人,你只要乖乖交出灵符,我保证不伤你一根头发。” 龙舌兰说的话是真的,不是他不敢杀人,而是幽灵不吃死物。与其杀了他,不如留一口气,等幽灵再开饭的时候拿他当保护伞,至少可以躲过一劫。 江岸雪讥笑道:“废话真多。” 龙舌兰眼中射出寒光,提起西瓜刀自上而下照着江岸雪脖子砍去:“找死!” 江岸雪朝右侧疾闪,右手握拳,自下而上冲击龙舌兰的下巴,膝盖朝上顶龙舌兰的肋部,再锁喉,一连攻击几处要害。龙舌兰吃痛,整个人半跪在地上。 江岸雪正要顺势一个擒拿制服龙舌兰,不料腹部一阵绞痛,尚未缝合的刀口鲜血外涌,他脚步踉跄,竟被人高马大的龙舌兰挣脱了束缚。 “Administrator,体力卡!” 可惜体力卡只是增强体力,止不了疼痛。龙舌兰高举西瓜刀迎头劈下,江岸雪下意识抬起右臂迎上,雪莉吓得捂住眼睛,唯恐瞧见胳膊横飞的画面。 切肉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反而响起一道刀剑相碰的“锵锵”声,没有意料之中的血肉横飞,西瓜刀确实砍中了江岸雪的胳膊,可那触感硬邦邦冷冰冰,龙舌兰再想用力往下砍,却无论如何也切不动。 江岸雪伺机反击,右臂愤然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湛蓝的弧度。龙舌兰猝不及防,被锋芒激的连退数步,手中西瓜刀应声折断。 “你!”龙舌兰傻眼了,他胡乱挥舞着断刀,“你搞什么花样,那是什么!别藏头露尾的,拿出来!” 江岸雪怔鄂的看着自己的右手,稀松平常,没什么叫人眼前一亮的异变。他下意识握了握手,一团蓝光在掌心亮起,瞬息之间,江岸雪手中多了把细长的太刀。 村雨!? 合着自己这具身体就是人家的刀鞘! 龙舌兰惊恐的靠上墙,江岸雪手无寸铁尚且不好对付,更别提有了个“吹毛立断锋利无双”的宝刀,简直如虎添翼,再斗下去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雪莉也害怕了,跑到龙舌兰面前摇头,眼泪汪汪的劝道:“大哥,算了吧,咱们是抢不来的。” “可是拿不到灵符,咱俩照样是死!”龙舌兰咬咬牙,悲愤的垂着脑袋。 江岸雪一松手,村雨没有掉到地上,而是化作一道炫光重新钻回了江岸雪的体内。这倒是方便的很,不怕弄丢,更不用费心保管。 江岸雪看着龙舌兰,道:“整个船上只有你们俩还拴在一起,我有5号的钥匙。来做个交易吧,我把钥匙给你们,你们把锁链内的讯息给我看。” 龙舌兰和雪莉面面相觑,雪莉急着说:“锁链分不分开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和龙舌兰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 “是么?”江岸雪被强行喂了口狗粮,胃酸的很,“不瞒你们说,灵符的线索就隐藏在锁链里。你们可以不换,放弃寻找第三枚灵符的机会,反正我有灵符在手能活到最后,你们就抱着一起死,做对鬼夫妻吧!” “哎,等等!”龙舌兰左右权衡之下,只有妥协的份儿,“成!但是,如果你看完线索一扭脸把我俩杀了怎么办?” 江岸雪真服了他的被害妄想症:“我要是想杀人还在这儿跟你们费什么话?我直接动手剁了雪莉,锁链自己就断了!” 龙舌兰:“……” 雪莉一缩脖子,战战兢兢的摸了摸自己尚在勃颈上的脑袋瓜。 雌雄钥匙都在江岸雪手里,这俩人同时开锁,终于得到解放。江岸雪想杀他们太简单了,他们有自知之明,不敢耍花样,乖乖把纸条递给江岸雪看。 甜甜,软软,糯糯。 口味是甜的,口感是软的,触感是糯的。 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蛋糕! 三等舱不配备蛋糕,这样一来,范围直接缩小到了二等舱餐厅和一等舱餐厅。 龙舌兰拉着雪莉往后退,拿断刀对准江岸雪,时刻警惕:“谁先找到第三个灵符,听天由命,各凭本事。” 江岸雪拽下上铺的床单,小心的缠在自己腰上,有24小时的体力卡护着,他只要忍受得了疼,可以随意行动。 江岸雪上了三层船舱,距离餐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听到远处甲板上有动静,江岸雪探头望去,是解阎朝这边走来了。 他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步履时快时慢,时急时缓,像喝多了酒。然而,他的表情特别轻快,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盒美瞳,选了一对紫色的给自己戴上。 如果说现代人离不开手机,离不开无线wiwf,那他解阎绝对是个美瞳控。 而在解阎身后大概五十米的地方,伏特加躺在那里,两只手掌断了,一个飞到甲板一角,一个可能是掉海里去了。身上数不清的血洞,是被水果刀一刀一刀戳出来的,血肉喷溅的到处都是,场面何止一个“血腥”得以形容。“哈哈哈,是你啊。”解阎的身子摇摇晃晃,无力的靠上墙,双手痉挛性的颤抖,鲜血早已凝固了。 “南柯有句遗言托我交代,说是白跟你们进来一回,没帮上忙还添乱了,太很愧疚很无助很后悔很自卑啊!” 江岸雪惊愕:“南柯他……” “别误会了,我可没动他一根头发,他是主动献身的,大义凛然啊,我太感动了!”解阎顺着墙面蹲了下去,嗤嗤冷笑道,“还有两次,我那个作品会挡在你们前头先死,晚九点幽灵会吃最后一次饭,让我算算啊,现在活着的人有你,我,楼渡,龙舌兰,雪莉,琴费士。” 解阎两手一摊:“这么算来,咱们的队伍是稳赢了。” 解阎蓦然起身,近前两步,面带诡笑的看着江岸雪:“不然,你让出一张灵符给别人?反正你死了也会复活,这张灵符还能多救一人。” 江岸雪的眸光冰凉如霜:“你居然能说出这么佛光普照的话来。” “听南柯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解阎伸出手,坏坏一笑,“给不给?” “我看你伤得不轻,应该没体力把灵符交给别人。”江岸雪朝解阎伸手,“把你的给我吧。” 解阎目光一寒。 “你是想独占三张灵符,等我们全被幽灵杀死了,你自己一人通关。”江岸雪冷笑,“以鲜血著名,黄泉游戏里的阎王。” 解阎染血的唇角扯出阴笑。 江岸雪:“《致命晚宴》那次你没有贯彻自己一人通关的规矩,很遗憾是不是?” 解阎的笑意阴森,语气中压抑着愤怒:“污点,那是我游戏生涯里的污点!你不用担心,尽管被幽灵吃掉好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通关,因为这是团队作战,你们也能复活。” 江岸雪:“伏特加那队只剩下一个龙舌兰,另一支队伍剩下雪莉和琴费士,但凡你有一丁点失手,他们获胜,咱们团灭。” “多虑了,我出手不存在失误。”解阎似笑非笑,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把瑞士军刀,“你我都有伤,太公平了!上次在《致命晚宴》里没分出胜负,这回,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鸣笛声划破黑夜,豪华游轮在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唯有三层船舱口的两个人,金光流转,灿烂夺目。 黑雾呼啸着冲上甲板濒死的木天宇,几乎是与此同时,解阎先跨出一步,主动出击。 江岸雪当仁不让,抬手迎上解阎的一刀。 “锵”的一声响,解阎意外的吹了声口哨:“刀枪不入?哦不对不对,你还是血肉之躯啊!” 解阎快速收招,换了个方向横扫刺去。江岸雪挥出村雨,快速挡在侧腰,和解阎的瑞士军刀撞了个正好。 自己的身体是刀鞘,是村雨的容器,但并不意味着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江岸雪找到了规律,这和自己的意念有关,当他有防御意识的时候,村雨可以在皮肤表层实体化,接下对方的攻击。如果对方出其不意的攻击,江岸雪来不及防御或是脑中没有臆想,那么他的胳膊会直接被人削掉。 另外,村雨在体内的实体化只限制于双臂,所以他还是有弱点的,比如捅肚子,大腿,这些地方都是要害。 黄泉游戏给玩家不同的能力作为高玩奖励,听起来很牛逼,但有诸多限制,并不会让玩家一路666拽上天。比如楼渡的“异空间”,用处广泛,却也仅维持3分钟,每轮游戏限制一次。再比如妖刀村雨,可以斩杀鬼神,却不能杀人。 如果这个限制被其他玩家知道了,也就不会害怕所谓的妖刀了。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交手数招,黑雾散去,电灯“噼啪”作响,光线忽明忽暗,许久才重新点亮。 甲板上的伏特加化成了一具枯骨。 解阎后退两步和江岸雪拉开距离,他收起瑞士军刀,叹道:“算了,看在血腥玛丽的份儿上。” 解阎的眼中流淌着不甘和些许隐晦的感伤,他不再停留,揣好灵符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便可。 江岸雪独自一人走进餐厅的后厨,刚推开门,一眼瞧见坐地上漫不经心吃蛋糕的楼渡,以及围着烤箱一脸愤恨的琴费士。她抄起菜刀,照着烤箱一顿狂砍,然并卵,气得她不顾美女形象,张口就骂:“我去年买了个表!狗东西,什么破烂玩意,我呸你老母!” 楼渡看见江岸雪,着实吃了一惊:“你怎么跑来了?” 江岸雪没理楼渡,而是看向气急败坏的琴费士。 楼渡说道:“她说,她锁链里有灵符的线索,甜甜软软糯糯,是蛋糕。” 江岸雪的目光低沉:“她主动告诉你的?” 楼渡知道江岸雪心有顾忌,毕竟没人会“好心”的把救命宝贝到处宣扬:“她是熟人来着。” 琴费士转身解释道:“明相照的群,我是“我好美”,梅千秋。” 江岸雪恍然,是有这么个人…… 网络这种东西果真害人不浅,隔着屏幕,本以为“我好美”是个萌妹子,不料想居然是个雷厉风行的御姐。 梅千秋失去耐心,掏出擀面杖去狂砸烤箱,总算把里面的蛋糕给掏了出来。 蛋糕烤到一半,半生不熟的,梅千秋粗暴的直接将其揉烂碾碎,一张木牌掉了出来,金光闪闪,正是第三张灵符。 楼渡说:“你拿着吧。” 梅千秋当然也想拿着保命,可是一看两手空空的楼渡,她又有些犹豫。 楼渡:“江岸雪和解阎都有灵符防身,他们俩稳赢,我这个队伍到最后会全员复活,你就不同了,拿着灵符保命吧!” 梅千秋把灵符揣进胸口,感激道:“谢谢。” 江岸雪:“小心龙舌兰和雪莉。” 梅千秋点头,她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熬过剩下的五小时。 后厨里有具尸体马天尼,江岸雪拿了两块蛋糕到餐厅里,靠着前台柜子坐在波斯地毯上。 楼渡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江岸雪并没有接,而是问道:“你见过解阎了?” 楼渡脸色微变。 江岸雪神态自若的咬了口巧克力蛋糕:“不然你怎么会知道,灵符不在南柯手里,而是在解阎手里呢?” 楼渡回忆起方才自己无意间说的话,心中暗恼,嘴上不留情的说:“发着烧还想这些,操劳命。” 江岸雪:“我刚碰上解阎了。” 楼渡拿着矿泉水瓶的手僵了僵。 “我还看见伏特加了。”江岸雪舔了舔手指上沾到的巧克力和奶油,用一种极轻极柔的语气,一边指着自己左肩的血洞,一边说,“在这个位置,还有右下腹的位置,我看见两个狰狞的伤口,应该是贯穿的吧!他身上有许多刀子之类的东西留下的痕迹,但都不比这两处严重,当然,除了被解阎割去的双手。” 江岸雪刻意顿了顿,眯起狭长而略带妖艳的凤眸:“是你干的,对吧?” 楼渡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江岸雪:“在这艘船上能和伏特加交手的,除了解阎就只有你了。你在他左肩和右腹的位置捅了两刀,让他失去战力,便宜了解阎“鞭尸”。” “正巧路过,你想多了。”楼渡扶着眼镜说道,“伏特加要报砸桌子之仇,所以我才会跟他动手。” 江岸雪拿走楼渡手里的矿泉水,给自己灌了一口,他单手拄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说:“很奇怪呀,为什么你伤他的地方,和他伤我的地方一模一样呢?” 楼渡答不上来了。 支吾了半天,他故作强硬的咳了一声,冷着嗓音道:“巧合。” 江岸雪冷笑一声,拧上矿泉水朝楼渡砸过去:“你个白痴。” 楼渡不服:“哪里白痴?” 江岸雪不屑道:“和伏特加那样的人互殴,自己受伤了怎么办?到哪儿去弄灵符给你保命?” 楼渡不以为然:“我死了,不是还有你吗?搭档。” 江岸雪嗤之以鼻:“如果我也死了呢?” “不会的。”楼渡几乎是踩着江岸雪的尾音秒答的。 江岸雪:“哪有什么不会?咱俩现在就是“死人”。” 楼渡纠正道:“死过一次的人。” “好吧,随你高兴。”江岸雪耸耸肩,无力去跟他争论。放下蛋糕,准备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不想楼渡突然拉了他一把,江岸雪对此毫不设防,一个踉跄摔在楼渡怀里。 被迫躺在楼渡腿上的江岸雪正要起来,就听楼渡以一种十分禁欲的语气说道:“免费枕头。” 理智叫嚣着江岸雪清醒一点——这人是死对头加情敌啊! 然而身体的疼痛和头晕目眩击溃了江岸雪的理智,他想起身,但身体不听话,软趴趴的躺在楼渡腿上不愿动弹。 “你记好了。”江岸雪迷迷糊糊的说道,“等下次,我,还你……” 怀里的人不动了,似是睡着了,楼渡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拨弄开江岸雪眉间碍事的碎发,苍白而羸弱的面容一览无余。 “还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12:00还有二更哦~ 第44章 幽灵船 梅千秋上第四层甲板, 她决定找一间一等舱,舒舒服服的等待游戏结束。 梅千秋走着走着,冷不防一股大力撞在自己身上, 天旋地转间, 她的背后重重撞上墙壁, 一个魁梧奇伟的男人压了上来,不等梅千秋喊叫, 她的脖子就被对方的大手死死掐住。 是龙舌兰! 梅千秋的身体柔软的好似一条毒蛇,她抬起双腿卡住龙舌兰的脖子, 用了十成的力气,瞬间让龙舌兰缺氧, 头爆青筋, 脸憋成了酱紫色。 龙舌兰不得不松开梅千秋的脖子,用力去掰开梅千秋缠绕在自己喉咙上的双腿。俩人各退一步, 彼此散开,气喘吁吁的呼着粗气。 雪莉手中提着灭火器, 朝梅千秋背后重重砸去:“我来帮你!” 梅千秋及时侧身躲闪,灭火器摔在地上, 发出“乒乒乓乓”的脆响,雪莉一看失手, 吓得连退数步,泪眼盈盈的叫道:“别过来, 别过来!” 梅千秋恨铁不成钢:“白痴,咱俩是队友!” 雪莉一愣:“你说什么?” 梅千秋喝道:“咱俩是一队的,龙舌兰是敌人!你这个不分黑白的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 雪莉急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吗?” 梅千秋气道:“桃心啊!你的衣服上有桃心的花样,我的高跟鞋上也有桃心的花样, 茅台的眼角有桃心的胎记,五粮液的手表有桃心的图案!” 雪莉恍然大悟,她双膝一软,软趴趴的跪倒在地,浑身发颤。 一旦认清队友,记忆便会自动恢复,她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正好迎上龙舌兰担忧的视线。 “那又怎么样?”龙舌兰咬牙切齿道,“就算我和雪莉不是一个队的,但我俩真心相爱,她死了我不会独活,我死了她也不会贪生!” 梅千秋一点都没被感动到:“哈!好一对同生共死的苦命鸳鸯,你们不能同年生,干脆同日同时死吧!” 梅千秋转身就跑。 龙舌兰赶紧拉着雪莉去追,三人一前两后奔跑在偌大的豪华游轮上,梅千秋看着羸弱无骨,体力却十分惊人,跑上一圈都不带喘气的。至于龙舌兰的体格,一看就是专业的健身教练,这点运动量也不在话下。 唯有雪莉,身材娇小,看年龄和身段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跟着玩命的跑上几步,很快就体力不支,扶着岔气的腰叫疼。 “还有五分钟!”梅千秋跑在前头,热情的做出温馨提示。 梅千秋双手扶住栏杆,大长腿一迈,轻巧的跳下二层:“还有三分钟!” 龙舌兰要顾及雪莉,和梅千秋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雪莉的眼泪狂涌:“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龙舌兰:“雪莉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怎么保护我,你能对付幽灵吗?”雪莉躲在龙舌兰的怀里痛哭流涕,“我好怕啊,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龙舌兰捧起雪莉洋娃娃般精致的小脸,在她娇嫩欲滴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别怕别怕,有我陪着你。” “龙舌兰,你爱我吗?” “爱,我当然爱你。” “你会为了我放弃一切吗,哪怕是生命?” “会,当然会,义无反顾!” “真好,我心满意足了,死而瞑目了。” “雪莉……” “不要叫我雪莉,我想起来了,我姓童,我叫童瑶,我今年十九岁了,我住在穗州,我爸爸是市长……” 尖锐的刀子刺穿龙舌兰的胸膛,龙舌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雪莉泪眼朦胧,哭得不能自己,她依旧趴在龙舌兰的怀里,嘤嘤落泪:“我妈妈早就过世了,我从小和爸爸相依为命,爸爸没有我他活不下去,我是他活着的动力,我是他唯一的希望。龙舌兰,你能理解我吗,我不能死!” “雪,雪莉……” “不要恨我,龙舌兰,不要恨我。” 鸣笛声响,黑雾呼涌,童瑶流着泪后退,眼见着龙舌兰被黑雾吞了个完全,留下森森白骨。 “我也是没办法,不要恨我。”童瑶吸着鼻子,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我只是想活下去,你既然那么爱我,你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您已成功存活22小时,当前还剩5位玩家。】 还剩两个小时,幽灵每三小时进食一次,所以接下来都是安全期了,只要静静等待游戏时间截止就好了。 童瑶松了口气,她虚脱的坐在地上,海风阵阵吹佛,阴干了她脸上晶莹的泪滴。 总觉得,好像不会这么简单。 黄泉游戏会这么好心,给你最后两个小时自由期吗?童瑶不是新人,她所属D区,至今也玩过五轮游戏了。之所以游戏次数这么多还混在新人区里,是因为她每次评级都很低,因为她没有突出表现,贯彻自己以往的风格,依附他人通关。 每次游戏濒临结束的时候都惊险万分,很少有这么风平浪静的时候。 到底隐藏着什么坑呢? 她记得,游戏开始的时候是晚上11点,然后12点准时鸣笛,幽灵出来吃饭。 现在是晚上9点,到11点还剩两个小时。 等下! 时间! 这两个小时再加上11点-12点的一个小时空窗期,不就是三个小时了吗?也就是说,11点接近游戏结束的时候,幽灵还会出来吃饭! 童瑶瞬间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到哪里去找灵符,现在拿着灵符的都是狠角色,凭她这小细胳膊小细腿,要如何争抢? 不管怎么样,都到这一步了,怎么可以放弃!她要回去,她要回家! 童瑶为自己打气,她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楼下走,可能是老天爷可怜她,她才走了十分钟就远远瞧见金色灵符的光亮了。 童瑶激动起来,她急忙走过去,推开那扇一等船舱的大门。 宽敞的房间,华丽奢侈,在那张两米的大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年纪不大,身材偏瘦,他盖着被子一动不动,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是身受重伤晕过去了。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太好了,连老天爷都帮我,太好了! 童瑶心跳如雷,她尽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靠过去,远远瞧着那男人面色惨白,重伤是没跑了。童瑶拿出刀子比划着,走到男人床边,一边祈祷一边高举起匕首。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逼不得已。” 手起刀落,不料床上的男人突然一跃而起,一把掐住童瑶的脖子。 童瑶震惊失色! “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我的手好痒好痒,我真的好想杀人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把自己锁在这间屋子,我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要忍耐要忍耐要忍耐。可是你为什么要来呢?哎呀,你真不幸运!对不起啦,我也是逼不得已哦!” 解阎的手下猛然用力,童瑶一口气提不上来,脸憋得紫红,徒劳的挣扎,泪水顺着眼角滴答滴答的流。 解阎抢来童瑶的匕首,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摩擦着:“你刚才想捅我哪里来着?这儿,还是这儿?哦,是这里吧!” 尖刀刺入肌肤,童瑶瞪大眼睛,泪水更加凶猛的往外涌。 “是这里?” 刺。 “可能是这里呀。” 划。 “不对不对,是这里才对。” 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对童瑶来说,简直是地狱! * “楼渡。” 沉睡许久的江岸雪突然转醒,他的目光清明,好像方才的熟睡都是假装的一样。 “我突然想起件事儿。”江岸雪喃喃道。 楼渡也不回答他,双手分别抓住江岸雪的双腕,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江岸雪别扭的挣动手腕,没成功,他叹了口气:“大作家,趁机非礼啊?” 楼渡的神色冷凝,语气沉重:“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江岸雪的眉心轻皱。 楼渡说:“三张灵符,只有三个人能得救,幽灵最后一次进餐,将吃掉所有没有灵符的人。” 江岸雪试着挣动,还是失败了。在正常状态下江岸雪都不保证自己是楼渡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气虚体虚血虚,根本是螳臂挡车。 “你就不怕我不救你?”江岸雪的眼底泛着森森邪光,“三倍积分呢,我可贪心了。” 楼渡面不改色,冷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口是心非,往死里黑自己,好玩吗?” 江岸雪:“你不信?” “信。”楼渡看了眼显示10:59分的腕表,“你不是主张情债两清互不相欠吗?你欠我一大堆人情,不还了这些,你才舍不得我死。” 江岸雪:“……” 鸣笛声最后一次响起,黑雾弥漫,灯光尽灭。 江岸雪闭上眼睛,他的双腕依旧被楼渡死死掐着,反抗不得,更别提拿灵符给楼渡了。 “……小心疼。”他说。 【您已成功存活24小时,当前还剩3位玩家】 【恭喜玩家江岸雪,玩家解阎,玩家梅千秋,复活卡-玩家木天宇,游戏通关!】 【恭喜队友复活者,玩家楼渡,玩家南柯,游戏通关!】 【特此公布队伍名单,A队玩家,白兰地,威士忌,血腥玛丽,竹叶青。 B队玩家,朗姆,马天尼,伏特加,龙舌兰。 C队玩家,茅台,琴费士,五粮液,雪莉。】 第45章 车祸 光影交替, 江岸雪完好无损的回到了站台。 “天哪天哪,我活了!”南柯一蹦三尺高,兴奋地手舞足蹈。 江岸雪看向楼渡:“粉身碎骨感觉如何?” 楼渡故作一脸轻松:“还行。” 江岸雪白他一眼, 似笑非笑道:“想吃饺子了, 回家包饺子吃去, 我要剁点肉馅,加点葱花……” 一想到自己血肉模糊宛如进入绞肉机里的楼渡, 顿时一阵反胃,弓着背差点吐出来。 黄泉列车呼啸而过, 一行三人纷纷上车,列车员笑盈盈的接待。 交上车票, 再拿回来的时候, 彼岸花染了两朵花瓣,两个花蕊。 【幽灵船——???】 【20XX年11月15日20:00开】 这回休息时间是半个月。 眼前一黑, 江岸雪回到了生世界。 手机的群聊“滴滴滴滴”的响,江岸雪打开一看, 是险象环生的梅千秋在群里喜大普奔。 我好美:“真的太刺激了!一进入游戏就失忆,弄得我一脸懵逼, 幸好幸好,一切有惊无险啊!” 明相照:“恭喜恭喜, 虚惊一场。” 真相只有一个“哎呀,明大哥从游戏出来了?” 明相照:“刚出来一会儿, 我那局不算难。” 楼渡言简意赅:“报安。” 江岸雪跟风:“报安。” 南柯不能破坏队形:“报安。” 简单的恭喜扯皮,楼渡发了个“9999元”的红包以示庆祝劫后余生,群里一阵疯抢,杀的那是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南柯拿出跟魔鬼赛跑的架势愣是抢了个“999元”超大包, 美滋滋:“谢谢偶像!(笔芯笔芯笔芯)” “楼总赛高!” “楼总666!” “楼总好样的,你大腿还缺挂件不?” 明相照:“那个,不好意思破坏下气氛!楼渡,你这个红包用的是自己的钱,还是黄泉车票里的钱?” 楼渡:“自己的,黄泉车票用不上。” 明相照:“……” 是是是,您用不上,您是土豪您厉害,自卑ing~ 明相照:“我听到个传言,不知道可不可信,车票里的存款虽然很庞大很诱人,但大家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使用。就算用了也可以,别用光了,一旦变成0……鬼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duang的一声:“卧槽不早说!我快用光了!” 不想死:“难道这些钱不是黄泉游戏给的奖励吗?” 明相照:“是奖励,但是保险起见嘛,小心一点总没坏处。一旦积分清零,咱们被黄泉列车丢出去变成一团血雾……想想都可怕。还有,攒积分也有好处哦!” 梅千秋:“快说快说。” 明相照:“我也是听一个高级玩家说的,这人是听A区的大佬说的,具体是真是假不知道。据说,只要攒一万个亿,就可以和黄泉游戏买自由,永远不用去死世界了。” 南柯:“有这好事???等下,一万个亿是生世界的价码吧,那就相当于……一个亿的积分?” duang的一声:“我了个大槽,这怎么可能!” 江岸雪:“就算一轮游戏给一千积分,也要玩十万次。” 南柯:“我好晕,脑阔疼!” 明相照:“对于新人来说自然是天文字数,但对于高级玩家以及A区的大佬来说,这不算什么。高级玩家保底积分1000,完成游戏的话会在应得的积分上翻3倍。假如你们这局游戏结束,管理员判定你们获得积分1000,翻三倍就是3000,再加上保底1000就是4000的积分。” 楼渡泼冷水:“就算一轮给10000,也要玩一万次。” 明相照说:“所以,玩家要想赚积分,就得努力争取进入A区。我那个高玩的朋友说了,A区的玩家保底积分5000,完成游戏自动翻10倍!” duang的一声:“我勒个天麻草!” 所谓保底积分,也可以称之为额外福利。游戏结束后,所赠与的本轮积分不会少于保底积分。例如保底积分300,那么除去保底,系统给的积分绝对不会低于300这个数字,哪怕你什么都不干直接躺赢,给你301,加上保底福利的300,就是601的积分。 也就是说,保底5000积分,游戏结束最少给5001,再乘以十倍。 楼渡专业泼冷水:“就算一轮游戏给十万积分,也要一千次。” 众人:“……” 黄泉游戏,果然很让人绝望。 还是染花瓣更靠谱一些。 明相照赶紧给加油打气:“大家不要丧失信心,只要在游戏里好好表现,一轮下来给个一百万积分,也是有可能的嘛!” 可惜,他这话并没有安慰到人。 * 次日,江岸雪回到工作岗位。“从这车子被送进来到取走,每分每秒都在监控里盯着,除了那个检修师傅以外,就再没被人动过了。”同事坐在老板椅上,指着电脑荧屏里慢速播放的画面,“我反复看了七八回了,你自己也研究一个月了,这师傅手法专业,可没动什么手脚哦!还有,监控视频是完整的,没有二次编辑的迹象。” 江岸雪眸色一凝,额间疑云重重。 楼渡的车子被人弄坏了刹车闸,凶手是奔着楼渡去的,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查出端倪——至少没有看见凶手动手。 江岸雪谨慎起见,又将时间线往前推移,利用全京州市街道大大小小的监控设备,按照车牌号将法拉利行走的轨道全部列出来。 时间往前推进一个月,楼渡开着车上班下班,进公司车库还是自家别墅的车库都有监控盯着,没人有时间动手脚,更何况楼渡住的地方安保系统特别高端,无处可击。 那个要杀楼渡的人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的痕迹是被抹去了吗? 又是以什么方式抹去的? 江岸雪去找了南柯,因为南柯在上课,他特意到了南柯就读的高中等待,下午六点的时候南柯才转着轮椅出来。 他穿着藏蓝色格纹的西式校服,搭配暗红色领带,款式相当潮,南柯本身模样不差,这样一打扮,朗朗少年的青春风气扑面而来,叫看者心旷神怡。 江岸雪带着南柯到学校对面的饮品店小坐,南柯随身携带电脑,十指如飞的“噼里啪啦”一顿敲。 “江哥,这视频是完好的,没有被动手脚。”南柯吸着奶茶,将处理结果转给江岸雪看。 南柯的技术江岸雪知道,他说没动手脚,那绝对绝对是没问题的。 “我也走访了相关人士,这辆车除了楼渡,再没人动过。” 南柯拄着下巴:“嗯,或许真的是场意外?不对,刚检修开走刹车就坏了?太诡异了。可是各种证据摆在眼前,除非是鬼。” 江岸雪抬眉:“黄泉游戏?” 南柯差点一口奶茶喷出去:“你是说,黄泉游戏让楼总出车祸,一箭双雕你们俩?呃,黄泉游戏的目标是楼总,撞到你只是意外。” 南柯果断摇头:“还是不对,黄泉游戏为什么要杀楼渡呢?除了楼渡,我们都是“自然”死亡,当然啦,除非是黄泉游戏把我心脏掐骤停的。” 江岸雪郁闷的扶住额:“这只是猜测,虽然很牵强。” “有猜测总比没头绪要好得多!”南柯相当乐观,又要了两个草莓圣代,赶在晚自习前回了学校。 黄泉游戏生死一线,处处陷阱,处处杀戮,虽然朝不保夕,但人还是要活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楼渡开着车子漫无目的的兜风,下了环形公路,正好接到公司里主编的电话,他美名其曰胡诌八咧道:“找灵感。”然后挂了手机,卸了电池,清净极了。 不知不觉间路过一个十字岔路口,他鬼使神差的调转方向盘,朝左边拐入,然后靠路边停车。 这是小时候走过无数次的路。 楼渡情不自禁的下车步行,他走进那条宽窄只有半米的小胡同,出来的时候蹭了一身白灰。他随手掸了掸,上小学那会儿没少走这条捷径,出了小胡同,视野宽敞起来,入目的是一排建筑在路边的居民楼。 楼渡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三楼,那里是江岸雪曾经的家。 再看向四楼,那是楼渡的家。 楼渡记得,二楼有个脾气很好,很热心的老奶奶。小的时候没少受孙奶奶照顾,去她家玩,吃着苹果看着动画片,还有孙奶奶亲手炸的春卷,味道特别香。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江岸雪的旧址被卖掉了,现在住着一个单身老妇人,而楼渡的房子租了出去,住着一家三口。而孙奶奶也坐上了轮椅,儿女不在身边,只有一只大花猫作伴。 想起这些陈年旧事,楼渡不由一阵感伤,他不由苦笑,自己居然这么多愁善感。 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了水果点心,敲响二楼孙奶奶的房门。 十年前的她头发是花白的,如今的她头发是全白的,她已经八十岁了。 “哎,哎呀,你是,是小渡娃娃对不对?”孙奶奶喜不自禁,拉着楼渡就往屋里走。她猫腰猫的厉害,腿脚不利索,只能在屋溜达,出门要么拄拐要么坐轮椅。 眼见着楼渡进屋要关门,孙奶奶奇了:“咦,小雪娃娃呢?他怎没来?” 这话听得楼渡心底一酸。 人人都说不能回忆童年,一旦牵扯到童年往事,就只剩下泪目的份儿了。 无数次到孙奶奶家串门,永远都是楼渡和江岸雪两个人。他们俩虽然都是死对头,但又时常黏在一起,当然,黏在一起是为了撕逼。 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是打嘴仗而已。每次孙奶奶都出来劝架,好孩子不能吵嘴,要和平相处,然后就强制性的拽着江岸雪和楼渡回家,给拿果汁喝,给炸春卷吃。 在孙奶奶的印象里,有楼渡就得有江岸雪,有江岸雪就必须有楼渡。 “他,没来。”楼渡不知为何,有些不忍心了,他后悔自己来之前没把江岸雪一块叫来。 “你们俩吵架啦?好孩子不能吵嘴,要好好相处,相亲相爱。”孙奶奶岁数大了,脑子糊涂是正常。 “等小雪娃娃下次来的,奶奶给你们炸春卷,可不能吃独食!” 楼渡被逗乐了。 说起这个小雪娃娃,因为称呼实在太女性化,再加上江岸雪生的太过眉清目秀,精致的连女孩子都嫉妒那种,一度被孙奶奶调侃为“女娃子”,当时江岸雪年纪小,被气得不行,甚至回家要找他爸妈改名,不叫江岸雪了,叫江岸血! 后来,以“血字不吉利”五个字作罢。 大花猫伸着懒腰,迈着小碎步跳上沙发,抱团睡觉。 楼渡想起了那三只死在江岸雪怀里的病猫。 他下课回家,在楼道里碰上江岸雪,那小屁孩一言不合就嗷嗷哭,真把他吓得够呛。 至少打他认识江岸雪开始,就没见他哭过。 他本就长得好看,一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惹人怜,肝肠寸断揪人心。 怎么办? 送医院吧! 宠物医生的诊断是猫瘟,病入膏肓没救了,其实在送小猫去医院的路上它们就死了。江岸雪越哭越来劲,蹭的楼渡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楼渡是有洁癖的,可能是当时被江岸雪吓蒙了吧,他竟忘记撵人了。 两个小屁孩坐在宠物医院门口的廊下,楼渡撑着伞,陪着江岸雪在雨中痛哭流涕。 当时的楼渡就想——为了三只猫哭成这样,他真是个善良的小屁孩! 很聪明,很漂亮,也很勇敢;很善良,很可爱,也很温柔。 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 临走前,楼渡打了通电话:“林危,有空出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想问你,关于江岸雪的……老师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二更! 感谢【XY】【月烨笙未凉】【清】的营养液! 第46章 最后一课 “一班的同学, 明早六点准时到校。”班主任容采荷微笑着收好课本,学生们纷纷收整书包离去,热闹的教室内只剩下四个值日生忙碌着。 “六点就要到校, 那我得五点半起床啊!”居桐拉着一张苦瓜脸, 唉声叹气。 梳着短发的女生嗤笑道:“懒死你算了, 每天上学都踩点儿,每天放学都第一个开溜!” 居桐不服气的撇撇嘴:“哪有, 我不是熬夜看书呢么。” “是熬夜打游戏吧?” “卧槽,别拆穿我啊江岸雪!”居桐涨红着脸, 故作恼怒的朝擦黑板的清俊少年瞪去。 短发女生气的把扫帚一扔,双手叉腰道:“那个该死的屎壳郎又没来, 哼, 班长,记他一过, 改明儿告老师去!” “你当江岸雪跟你一样爱打小报告吗?”居桐摆出鬼脸,特别欠揍。气的短发女生抡起扫帚去打过去, 沿途弄翻了水桶不说,居桐还抄起墩布当金箍棒耍, 上演一出“买家秀”版本的三打白骨精。 “你们别闹了。”江岸雪一阵无奈,他放下黑板擦, 看着满地水以及追打出门的居桐,任劳任怨的为那俩小屁孩擦屁股, 收拾烂摊子。 江岸雪清扫完卫生,准备关门离开之时,班主任抱着教科书绕了回来。容采荷长得极美,身材也好,对于十七岁感情萌芽初生的青少年来说, 简直是势不可挡的福利。一走一过,无数男学生回头侧目,议论纷纷。 容采荷走到年仅十四岁的江岸雪跟前,杏眸微弯,笑意绽放在她美丽的脸庞上:“明天要早点来,别迟到了。” “嗯。”江岸雪点头,迎上容采荷温润如水的眸子,心中暖暖的。 除了老师,没人再对他这么好。 容采荷拍了拍江岸雪的肩膀:“现在天气还凉,多穿点衣服,晚上早点睡别熬夜了。明天出去春游,多带些吃的。” “是。”江岸雪应下,又听了容采荷的几句嘱托,提着书包走出教学楼。 女生们围坐在花坛边上闲聊着:“我买了新的数码相机,明天可得多拍些熊猫。” “反正今天没有作业,不如咱们去看电影吧?我安利一部恐怖片,是根据小说改编的!小说作者是个天才,好像刚上高中,特牛逼。” “好刺激,看恐怖片要熬通宵了。” 江岸雪愣了下,他觉得有些不对,后退两步插话道:“熬通宵,明天还能起早吗?” “起早?不用啊!”女生说道,“明天八点到校集合,足够我睡的了。” “八点?”江岸雪怔鄂,“不是六点吗?” “怎么可能是六点,那也太早了吧?我们老师说了,就是八点呀!” 可能,每个班有每个班的规矩吧? 江岸雪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想。 第二天,他五点半起床,路上耽搁二十分钟,到达学校还差五分钟六点。容采荷老早就等在校门口了,她亲自迎接学生,让他们都坐上大巴车。 “人都到齐了吧,老师要开车了!” 江岸雪举手问道:“老师,怎么不见其他同学啊?” 容采荷笑着解释道:“学校里的经费有限,大巴车只有一辆,一次只能去一个班的人,咱们一班优先。” 众人一听这话,恍然大悟,有些尖子生更是飘飘然起来,心满意足的坐回位子上,感受这种“特殊对待,VIP”的待遇。 大巴车开出一段路程,江岸雪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忽然,有种特殊的气味往鼻孔里钻,这并不是汽油味。江岸雪感觉头晕和乏力,他勉强自己睁开眼睛,车子还在行驶,坐在他左邻右舍的同学都闭着眼睛睡着了。 空气里飘荡着雾气,可见度太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味道越来越浓郁,江岸雪的头也越来越晕。 这是,□□!? 江岸雪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之时,他躺在水泥地上,这里好像是一座废弃工厂。 工厂的一楼十分空旷,大概三百个平方,墙面因阴暗潮湿生满青苔,到处都是蜘蛛网,以及一指厚的灰尘,在地上散落着机器零件,堆放着废铁碎转。 和江岸雪一起的,还有全班的29个同学。 “我头好疼啊……”居桐费力的爬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这是哪里?” 史克捂着晕乎乎的头,骂骂咧咧道:“搞什么,谁弄得恶作剧,给老子出来!” 短发女生狠瞪他一眼:“你别吵了屎壳郎,我头疼。” “怎么回事啊,咱们不是去春游的吗?”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左右看去,瞧见了躺在地上的书包。 江岸雪心头一震,下意识抓起自己的运动背包护在怀里。 一个男生惊道:“咱们该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怎么可能?光天化日之下一口气绑架三十人,你逗我呢?”短发女生说,“对了,容老师呢?” 就在这时,安装在天花板上的扩音器传出清雅的女声:“差不多都醒了吧?我也懒得说什么开场白,咱们直接步入正题吧!不用东猜西猜的了,把你们带到这里的就是我容采荷,你们被绑架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 短发女生最先找到自己的声音,问道:“老师,这是整人游戏吗?” “容老师,这一点都不好玩!” “老师,愚人节早过了。” “小采荷,你在哪里啊?这里是不是有监控?”史克一脸痞子笑,朝天花板上的红光挥挥手,还抛了个媚眼。 与此同时,堆放在角落里的废旧机器“轰”的一声爆炸开来,火星子飞溅,热浪冲天! 距离最近的女学生猝不及防,被火焰冲击后背,一股脑滚出十来米远,衣服被点着,崩开的铁皮碎块扎了她一身,女生发出凄厉的惨叫,疼的满地打滚,鲜血流了一地,她抽搐几下,不动了。 这一幕宛如九天神雷狠狠劈中头顶,所有人都傻眼了。 “王,王丽……” “她她,她死了!?” “啊!!!”惊叫声此起彼伏,几个胆大的男生互相搀扶着去查看王丽的尸体。这不是人体模型,那火焰和伤口也不是假的,鲜血也不是蜂蜜加色素,她真的死了!和他们相伴两年的同班同学,前一秒还是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变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容采荷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现在信了吧?这不是游戏,死了就是死了,没有拔电源重启一说!” 大部分女生们都被吓傻了,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男生们也好不到哪去,各个脸色煞白,冷汗浃背。 “这里是没有人烟的荒郊野岭,你们别想着求救,现在都冷静下来仔细听我说,我只说一次。” “你们总共三十个人,现在死掉一个,还剩29人!咱们这所学校是全京州市最好的中学,一班也是整所学校最好的班级,也就是说,你们各个都是优等生,是同龄人眼中的学霸。所以,来比赛吧,看谁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限时5天,随便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活下去,是杀人还是放火都随意。你们可以选择用智慧逃离废弃工厂,第一个逃离的人我自会放你自由;如若不然,截止第五日中午12点整,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我会放你出去;如果五天时间到了还有2个以上的人活命,我将引爆工厂内埋伏的炸弹,让你们一起上西天!” 死一般的寂静,无限蔓延,吞噬着空气。 “老师,为,为什么?”这种足以将人碾压致死的气氛由江岸雪打破,“为什么要这么做?” 容采荷笑着说:“为了新生。” “开什么玩笑!”史克暴跳如雷,“你这是犯法,你在犯罪,我报警抓你啊!” 史克翻找衣兜,空的,手机不见了? “草!”史克掉头朝门外狂奔,“我就不信逃不出这鬼地方,谁他妈有闲心陪她玩游戏!”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跟着史克朝外跑,出了工厂,院子很大。外围砌了一层铁丝网,网格的空隙很小,穿着鞋是绝对穿不过去的。铁丝网特别高,粗略估计得有七八米,如果体力不足的话是翻不过去的。 “这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说话的是班里出名的运动健儿,体育老师的得意门生,无论跳高跳远还是跑步都遥遥领先,他是学校里的体育特招生,学习没有多好,但体育方面一等一的强。 他摩拳擦掌一番,脱掉鞋子,试着将脚指头伸进网格,双手同时攀上铁丝网。 刹那之间,青蓝色的电流冲上他的身体,一阵清晰入耳的“噼啪”响,他外露的肌肤瞬间被烤焦烤黑,整个人震颤几下,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死了。 “天哪!”短发女生哭着说,“这上面有电!” “是,是高压电,碰上会死的!” “怎么办,咱们真的出不去了吗?” “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大,大家别急,大家冷静。”副班长居桐站了出来,他勉强自己镇定,颤声说道,“容采荷不是要咱们逃离这里吗?只要大家坚持不懈,肯定有法子出去的。” 一个女生道:“如果五天之后咱们还出不去,她会不会把大家全杀了?” 居桐道:“不不会的,杀人犯法,这性质太严重了。” 史克烦躁的说:“已经死掉两个人了,你还说什么杀人犯法?容采荷那表子还怕犯法吗?” 居桐无话可说,他憋了半天才道:“至少,先活下去再说吧!人多力量大嘛,江岸雪,你觉得呢?”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班长。 江岸雪收敛慌乱的心神,说道:“逃出去是肯定的,站的高望的远,咱们先去厂房的顶层看看,确定一下咱们到底在哪儿。另外就是,容老师在哪里。她是在附近监视咱们,还是在千里之外远程监控。” 居桐点头:“嗯,可是四周都有高压电拦着,咱们出不去啊。” 江岸雪想了想,道:“咱们能不能从地下走?” 居桐恍然大悟:“挖地道吗?” “对。” “卧槽,真有你的,这法子行啊!”居桐喜出望外,众人也是喜不自禁,方法是有了,可是工具…… 一个女生犯了难:“这里没有锹,也没有铲子,难道要用手挖吗?” “先去找找吧,哪怕是尖锐的石头也好。”江岸雪说着,先走一步出发去找了。众人彼此相望,也纷纷散去找工具。 江岸雪绕到了厂房后方,院子的面积大概二百平方,光秃秃一片,连一棵树一根草都没有。江岸雪找了个土质相对松软的地方,靠近高压电,小心翼翼的用手刨开土,将背包里的巧克力,饼干,一瓶水埋进去,只留一个面包和一瓶水在外面。 五天的时间。 如果能趁早出去则罢了,如果不能…… 食物,是最大的危机! “我看咱们还是先把监控系统破坏掉吧!”短发女生是班里的纪律委员,名叫艾亭,她找挖掘工作的同时,顺便找了找厂房内外的监控摄像头,看着尤为碍眼。 “我觉得也是。”王虎说道,“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底下,如果她丧心病狂的再来一次爆炸怎么办?” 另一个学生说:“话是这么说,咱们没有梯子,摄像头的位置太高了。” “我找到一把铁锤,还能用。”一个男生道,“要不咱们叠罗汉,用这把锤子把摄像头砸了。” “可以试试。”王虎朝远处喊道:“胖子,胖子你过来当地基!” 闻风跑来的刘胖子颤着一身肥肉,他在听了众人的想法之后,顿时摇头打退堂鼓:“我在最底下,凭什么?就这高度,至少也得摞四个人,艾亭不是说摄像头有一百三十七个吗?全弄下来我不得累瘫?” 王虎:“三个人当地基,累不着你。” 艾亭:“就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也太自私了吧?” “行行行,我好男不跟女斗。”刘胖子哼了一声,又叫了几个人,他们开始叠罗汉,倒也顺利。体型娇小的艾亭在最顶上,抄起铁锤砸烂摄像头。 “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艾玛玛玛不行了,累死我了,我得歇歇!”刘胖子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咱不能可一只羊上薅毛啊,找其他人换换班行不行?” 艾亭半拉眼珠看不上这个又懒又馋的死胖子:“班长他们在外面挖地道,咱们分工合作,你别抱怨了行不行?” 刘胖子也最看不上这个装腔作势的艾亭:“少在那里狐假虎威了班干部,老虎都要吃你了,你还装什么威风?” “你!”艾亭怒火中烧。 刘胖子视而不见,悠悠然的伸了个懒腰,打开书包拿出里面的汉堡包和可乐,坐地上开吃。 鲜嫩多汁的香酥炸鸡搭配香甜的沙拉酱,两块烤的恰到好处的面包,还有那不断冒气眨眼睛,一看就很爽口的可乐。 艾亭等人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忙活了大半天,肚子都饿了。 甭管怎样,先吃着吧。 艾亭打开书包,里面装着餐盒,是她特意让妈妈做的营养减肥餐,鲜虾玉米面条,清蒸的西蓝花,还有水煮的胡萝卜。 她为了保持身材,不吃高热量且油炸的食物,看她素的一比的饭菜,再看别人的汉堡薯条披萨汽水,艾亭强忍住流哈喇子的欲望,闷头吃她的玉米面条。 粗粮消化得快,艾亭的肚子很快就“咕咕”叫了,她有些难受的捂住胃,偏偏那个刘胖子还在不停的吃吃吃,馋的艾亭心烦气躁。 连续砸了二十几个监控摄像头,艾亭累的胳膊酸疼,刘胖子等人也气喘吁吁。干活干的多,消耗也多,艾亭看着刘胖子依旧鼓溜溜的书包,不住的咽口水。 刘胖子冷嘲道:“怎么了班干部,饿了?” 艾亭捏住鼻子,尽量不让自己闻到炸鸡腿的香味。 “好说,大家都是同学嘛,分你一个?”刘胖子笑呵呵的递出一只鸡腿。 纵使艾亭自命清高,此时此刻也难以抵御美食的诱惑,她作出一系列思想斗争,颤着手想去拿,在一想自己和刘胖子连续两年吃屎一样的相处记忆,艾亭一身傲骨,硬起来道:“谁稀罕吃你的东西,呸!” 刘胖子:“行,你牛,饿死你算了。” 外面忙碌挖地道的江岸雪等人也碰壁了,居桐往后一仰,瘫坐在地,将手里沾满泥土的铁皮一扔,心灰意冷道:“我本以为是泥土地,哪想到只是面上一层,底下居然是水泥地,用铁锤都砸不烂啊!” 一个男人也是心如死灰:“容采荷是不会让咱们轻易逃走的,她就想困死咱们。” “完了,彻底完了……” 几个人坐在地上唉声叹气,远处旁观的女生感到绝望,捂着脸哭泣起来:“我想回家,我想我妈了。” 原本垂头丧气不知在想什么的史克突然急了,他整个跳起来,冲着空中愤怒咆哮:“容采荷你给老子出来!躲在幕后鬼鬼祟祟的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出来单挑!拼个你死我活啊!来啊!” 江岸雪忙去拦他:“史克,你别冲动。” “不要你管!”史克一把推开江岸雪,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砸,在院子里狂喷怒吼,不停发泄。 江岸雪给居桐投去安慰的眼神,自己去追发疯的史克,喊道:“你这样耗费体力,吃亏的是你自己。” 史克目露凶光,一把抓住江岸雪的衣领:“我都说了不要你管,走开!” “干什么突然发疯?” 史克怒不可遏,一拳照着江岸雪面门打去:“关你屁事!” 江岸雪没躲,他一个文弱书生,就算学了几年格斗,也根本不可能打过十七岁的身高体壮的史克。 史克的拳头在距离江岸雪脸上不到一公分的距离生生停住。 史克咂嘴道:“班长,你弱爆了!” 江岸雪面无惧色,他目光浅淡,面容宁静,一如往昔,温润玉如。 “你之所以突然着急,是担心你卧病在床的妈妈吧?”江岸雪说,“你经常逃课,不服管教,是因为你要打工赚钱。你做了很多兼职,给人发传单,给人洗盘子,给人搬砖刷墙,什么脏活累活你都干。学校里人人都说你是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年,其实,只要他们肯花点心思多了解了解你,就会知道你是个能忍耐,责任心强的好人。” 史克愣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史克捂住脸噗嗤爆笑,他松开了江岸雪的衣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有毛病吧?我什么样儿跟你有毛关系?你是在可怜我吗,同情我吗?” 江岸雪道:“为了生活而努力的平凡人,不需要可怜。” 史克的笑容僵住了。 江岸雪:“我关心你,因为我是你班长。” 史克的目光沉下去,他攥紧长满厚茧的双手,眼底划过一道水色:“多管闲事。” 江岸雪笑了一下,他从衣兜里取出一包果味软糖塞给史克:“你这么大块头,吃一个包子顶什么事儿,多补充点糖分吧!” 史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到底是没有拒绝:“那个,谢谢。” 挖地道是不成了,江岸雪等人干脆上楼帮着艾亭卸摄像头,众人分为三组,一直忙活到晚八点才鼓捣完。 艾亭从早上五点半起床到现在,只吃了一顿饭,还吃的是粗粮和水煮菜,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她两眼冒金星,闻着奶油蛋糕的味就走了过去。 是刘胖子! 第47章 最后一课 出来春游, 自然不会带太多的食物,饭量小的也就一罐八宝粥,一根火腿肠一个面包。可刘胖子倒好, 一个大的双肩背包,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活似一个小型超市。 他好像不停的在吃,却一直没有吃完。 “班干部, 饿的不行了?”刘胖子一脸讥笑,艾亭咬牙切齿。 两顿不吃而已, 没什么的! 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众人并没有聚在一起, 有的在一楼, 有的在二楼。男生们很自觉的全在一楼待着,将整个二层留给女孩子。 天色暗了, 临近五月的气温并不算暖和,这种荒无人烟的野地郊外更是清冷, 女生们抱在一起依偎取暖,男生们则分散开, 裹着单薄的外套各自睡了。 江岸雪却失眠了,他望着黑压压的夜空, 亏得有月光照明,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搁在一天前, 他绝对无法想象自己会遭遇电影里才会有的经历。 那个人美心善待他人温柔如子女的容采荷,居然会将她的学生全部囚禁起来。 五天的时间。 正常人不吃不喝三天就完了,更别提现在僧多肉少。而且这座废弃工厂四面环绕着高压电,地下是水泥,周遭没有一花一木, 杜绝了点火放烟求救的可能,根本是无处可逃。 这才是第一天,等到第二天,第三天……人们只会越来越绝望,在绝望之下,人会疯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江岸雪。”本该睡着的居桐突然叫人。 江岸雪愣了下:“你没睡?” “这种情况怎么睡得着。”居桐脸色蜡黄,唉声叹气道,“我昨晚还躺在床上玩着游戏机,吃着薯片,喝着冰红茶,还在日记里写期待明天的春游。哪想到才短短24小时不到,我的生活天翻地覆。” 江岸雪说:“总会有希望的,等天亮了就找出路。” “怎么找呢?咱们又没有翅膀,不会飞,手机也被没收了,江岸雪你跟我说实话,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不会。”江岸雪不加思考便说道,他拿着居桐的外套往居桐身上提了提。 居桐看着江岸雪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崇拜钦佩之意。江岸雪才十四岁,比班里的任何人都小。他是曾经上过报纸的天才儿童,4岁上小学,11岁上初中,14岁读高二,和他们这些十六七岁的青少年做同学。 抛开这些光环,单算心智,江岸雪这个小屁孩却比他们稳重镇定的多。 居桐将脸埋在衣服里,声音哽咽:“容老师是疯了吗,她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道。江岸雪闭上眼睛,他也不知道。 “居桐,别那么悲观。”江岸雪拍了拍居桐颤抖的脊背,安慰道,“咱们一连失踪五天,家长肯定会去报警的,你放心吧。” 居桐眼前一亮:“啊,对!我给吓傻了,居然忘了这个。咱们明天不去上课,学校方面也会追查的吧?今晚不回家,我爸妈肯定着急,没准现在就问学校去要人了。” 江岸雪道:“先睡吧,补充睡眠,保持体力。” 江岸雪以为自己不会睡着,不想闭上眼睛之后,没多久就迷糊了,他睡得很浅,哪怕是临近的脚步声都能听见,更别提一道破空的惨叫了。 “王虎死了,王虎死了!!”一个男生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泛白的天际照映出他惨白如鬼的面色。 江岸雪瞬间惊醒,和居桐等人一块跑去查看。 王虎依旧躺在昨晚睡觉的地方,他的脸上全是血,头被重物反复击打,深深凹陷,如同一个烂西瓜堆在脖颈上,场面血腥可怖!而在王虎的尸体旁边,染着鲜血的铁锤静静地躺在那里,而王虎原本死死抱在怀里、装满食物的书包,不翼而飞。 “是谁杀了他,是谁干的!”王虎最好的朋友周畅抱头痛哭,嘶声力竭,“为了吃的就不要良心了吗?王虎招谁惹谁了,你们谁没受过他的照顾?你们要不要脸啊!” 卫生委员于心急了:“少在那里贼喊捉贼,昨晚你离王虎最近,你就睡在他旁边!” 周畅泪流满面:“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杀了王虎吗?你有没有脑子,我跟他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杀他!” “周畅说得对。”梳着马尾辫的女生说道,“大家都是同学,有些人读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么多年感情,怎么会为了一口吃的就杀人呢?” “赵璐璐,你说得简单,大家都一整天没吃没喝了,现在忍得了,再来五天,谁受得了?”于心:“呵,听你这意思,难道王虎是你杀的?” “你放屁!” “昨晚铁锤是谁保管的?”安静半天的江岸雪突然问道。 众人一阵沉默,离老远的刘胖子举手道:“谁也没有保管,就搁院子里放着呢!” 王虎的惨死,不同于王丽和体育委员,他就好像一个炸弹在同学们之间爆炸了,炸的所有人面目全非,炸的他们脑子嗡嗡作响。 是啊,没有食物,会死的。 可以忍着饥饿不吃饭,但是水呢?没有水源,最多三天,人会虚脱的。 一时间,学生们之间的气氛变了。 人人捂住背包,护好里面为数不多的食物,警惕的看着别人。就算是胆子小的女生们也不再抱团,彼此离得远远的,生怕遭到暗算。 一整个上午过去,艾亭连续三顿不吃饭了,纵使她有多半瓶水解渴,但实在解不了饿。她艰难的爬起来,一步一步寻着香味,她看见了一袋没有打开的脆脆肠。 艾亭眼前一亮,身体超越头脑的支配,急忙跑过去捡起脆脆肠,撕开包装袋,狠狠咬上一口,咽下! “班干部,忍不住了吧?”嘲讽声从背后传来,是那个足有160斤沉的刘胖子。 艾亭瞪大眼睛:“你……” “饿了就吃吧。”刘胖子笑眯眯的说着,意有所指的舔了舔手指,眼神暧昧,似笑非笑。 艾亭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刘胖子迈着轻悠悠的步伐走到艾亭身后:“班干部,你说你吃了我的脆脆肠,总得给点报答吧?” 艾亭眼前发花,脚下虚浮:“你想干什么?” “听说你长大预备当模特,这身材保持的挺好啊!”刘胖子伸出手轻轻搭在艾亭的后腰上,“你也十七岁了嘛,来没来那个呀?” “你!”艾亭大怒,转身一巴掌甩刘胖子脸上,“垃圾东西,你无耻!” “我给你吃的让你不饿死,你反倒骂我无耻?”刘胖子气急,反手给了艾亭一耳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在吃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代价?会有一包吃的好端端等在那里去捡吗?做什么春秋大梦!” “乖乖给我躺下脱衣服,收起你那官架子吧!我这里还有好多好多吃的,你只要听话,我可以分给你一些!” 艾亭气的脸都红了,破口大骂道:“我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你也配碰我?满嘴喷粪的狗东西,你给我滚!” 刘胖子怒极,撸起袖子朝艾亭扑过去:“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吗,我早就想艹你了,从开学第一天我就想玩死你了!” 艾亭后背着地摔得生疼,她死命护着自己,大声叫喊:“你不要脸!救命,救命啊,放开我!” “他们都自身难保了,谁还会管你!” “救命啊,救救我,救命!” 艾亭扯破喉咙的叫喊终于吸引了其他同学,周畅一看,快步朝这里狂奔而来,他一个飞踢踹开刘胖子,一阵狂乱的拳打脚踢下去,打得刘胖子鼻血横流。 “妈的!”刘胖子大骂一声,扑过去和周畅扭打在一起。周畅虽然分量轻,但身手不错,发力一推,刘胖子直挺挺的摔倒,头部“咣当”一声撞墙上,整个人瘫软下去。 周畅和艾亭都愣住了,艾亭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去试探刘胖子的鼻息,吓得她连步后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他死了,他死了!” “什么?”周畅脑子轰的一声,他赶紧过去试鼻息,听心跳,摸颈动脉。 “怎么会这样,我,我杀人了,我……”周畅彻底慌了神,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惊慌失措的喊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我杀人了,我会不会被抓啊,我会坐牢吗,被枪毙吗?” “不会的不会的!”艾亭抓住周畅的手,不断安慰道,“你是为了救我才不小心杀人的,这是误杀,你还是见义勇为,所以不会有事的,你别害怕!” 周畅六神无主,把艾亭当做唯一一个救命稻草:“真,真的吗?” “真的,你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现在大家都自顾不暇了,没空理会这个的,胖子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关你事!咱们应该去找胖子留下的食物,还剩四天,不吃不喝坚持不了多久的。” 周畅恍然大悟,总算找回了几分理智:“对,你说得对。” 工厂很大,不算院子的话,光是厂房就有四层楼,一层楼三百平,容纳仅存的二十几个学生绰绰有余。如果他们彼此成心躲起来的话,寻找起来也不容易。 艾亭和周畅一门心思全在刘胖子的食物上,时间一晃到了下午五点。 艾亭吃了三根脆脆肠,肚子里好歹有食,周畅昨天吃了两块王虎给的巧克力,虽然现在也饿,短时间内倒也撑得住。 走着走着,迎面遇上两个人,艾亭和周畅的精神高度集中,当场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反击。 居桐伸手挡住自己:“干嘛呀,吓我一跳。” 艾亭一看是居桐和江岸雪,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许。毕竟在班里,艾亭的朋友屈指可数,也就只有性格温柔不计较的江岸雪,和性格洒脱没心没肺的居桐愿意跟她说说话了。 周畅伸长脖子朝远处看看:“其他人呢?” 江岸雪道:“同学们都分散开了,我跟居桐也只遇见你们俩。” 其实现在分散开,远比群聚要安全的多。 江岸雪心里明白,虽然他不愿承认。 王虎的死是个导火线,现在只需来一个爆炸,这枚炸弹可以碾碎人的良知,击溃人的理智,将脆弱又经不起考验的人性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走上三楼,在楼梯口,江岸雪等人看见了一具尸体。 那是艾亭的同桌,长相平凡,在班里也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她很明显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前额血流不止,深深凹陷,是被钢管之类的东西敲打后的痕迹。 “天哪!”艾亭近乎崩溃的哀鸣让众人心里一阵刺痛。 往楼上走去,争抢厮杀的声音直挺挺的朝江岸雪等人砸来。 在三楼的某个房间内站着五个人,他们有的手拿木棍,有的手拿铁板,还有的攥住生了铁锈的钢管,他们互相扭打在一起,只为了角落里静静俯视众人的运动背包。 它好像在狞笑,嘲讽着人人为了它,泯灭了良知和神智,变成了一具具怪物,一个又一个嗜血的魔鬼。 那是刘胖子的背包! 艾亭掐了周畅一下,周畅猛然醒悟,趁着那五人打作一团,挤进宽敞的房间,直奔那背包而去。 “诶,你们别打了!”居桐手足无措。 江岸雪:“你们都住手!” 曾经一呼百应的班长,现在成了光杆司令。当然了,在饿急了的时候,连父母手足都可以背叛,何况朋友呢? 理智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一个男人挥着钢管朝周畅后脑砸去:“敢抢我的东西,你找死!” 周畅避闪不及,硬挨了一下,整个人倒在地上,后脑鲜血淋漓。 “不许抢,是我的,是我的!” “谁敢跟我抢,我杀了谁!” “去死吧你!” 居桐瘫软在地,脸色煞白煞白的。 鲜血四溢,喷溅到江岸雪的衣服上,殷红刺目,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永远都挥之不去的暴戾阴鸷。 厮杀扭打的声音不绝于耳,在江岸雪身后的远方也传来叫骂声,在楼上楼下也有磕碰的声音。 那颗足以炸毁人们内心的炸弹,终于还是炸了。 这里,是地狱吗? 为什么啊? 好端端的生活,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安乐舒怡的日子,那些平凡却并不乏味的生活,就好像上辈子的事。 那些安谧的日日夜夜,就好像是在做梦。 梦醒了,眼前这残酷的场面才是事实。 两年同窗,下起手来可以毫不犹豫。为什么人人想到的都是杀了对方,而不是齐心协力的想办法逃出去。 对,因为饿。 饥饿可以使人疯狂。 逃出这里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幌子,容采荷真正想要的是看他们互相残杀。 终于,厮杀的只剩下两个人了,他们消耗的太多了。暂时休战,却并没有放下手中武器的意思,他们疯狂的扑到尸体身上,搜罗那些人藏在裤子里的食物,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 好残酷啊!刚开始死了同学,大家会为他悲伤流泪,可现在死了同学,大家只会为她欢呼雀跃,迫不及待搜走他身上的食物,心里还在暗暗祈祷,赶紧再死一个人吧! “老师把咱们弄来这里,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家长报警了也根本找不来这里的准备。江岸雪,我觉得咱们活不成了,真的……”居桐靠着墙壁,绝望的喃喃道。 江岸雪安慰道:“容老师既然给了咱们“逃生”的选项,这就表示工厂内绝对有生路,只是咱们还没找到而已。” 居桐无助的摇头:“那说不定只是容老师糊弄咱们玩的,她这样大费周章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满足她变态的心理,会给咱们生存下去的机会吗?她之所以这么说,不就是想看咱们苦苦求生,最后发现根本没有生路,陷入绝望之后再互相残杀,追求那种鲜血杀戮的快感吗?” “……”江岸雪无言以对。 所以,活下去的途径只有两条。要么当“第一个逃出这里”的人,要么当“活到最后”的人。 前者没有希望,后者……就是要他变成一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魔鬼。 开什么玩笑! 就在这时,高压电外围传来容采荷的声音:“已经两天了,没有人能成功逃出来,真叫我失望!行吧,还剩下19人,你们慢慢努力哦!” 两天,死了11人。 等下,监控设备不是都毁了吗? 江岸雪趴在窗台上,远远望去,看见了距离高压电网约100米的地方,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他看不清,只能凭借方才声音的源头,推断出那里藏有扩音器。 或许,还有摄像头,或是热像仪。 “咱们的功夫白费了吗?”居桐颓然的坐在地上,他想哭,可是舍不得体内那点珍贵的水分,只好改为苦笑。 他扶着抽痛的胃,一连熬了两天,肚子已经不知叫了多少回,他拧开自己那瓶矿泉水,小心翼翼的抿了口,润润喉咙,半点不敢多喝。 “给。”江岸雪递了一包东西。 居桐愣了愣,竟然是一包果脯,里面有话梅,杏脯,还有山楂卷。 “你这在哪儿弄得?”居桐都惊了,眼睛发直,想吃不敢吃。 “我自己的。”江岸雪说,“我喜欢干果和小零食,出门春游不带别的,就带这些了。” 居桐惊喜若狂:“啊啊啊啊啊,就算是一粒瓜子我也能吃出龙肉味!可是,你给我了,你咋办啊?” 江岸雪说:“我暂时还不饿,再说了,我有存货,你吃你的。” “你真是我的好哥们!”居桐撕开包装袋,打开两个小包吃,只是稍微的垫垫肚子,不敢多吃。 “说实话,我已经放弃逃出去的希望了,我想活到最后,大不了找个安全的地方猫着,等剩下我一个人,就好了吧。”居桐叹着气,他抓住江岸雪的手腕,诚恳的说道,“你还是去找生路吧,作为第一个逃出去的人,你可以活着。” 江岸雪:“按照容老师的说法,最终只有两个人能活着。” 居桐:“是,不过这个节骨眼了,咱可管不了别人了。外头那些人全疯了,你也卸下你的“班长”职务,自私一回吧。这不是玩游戏,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知道。”江岸雪低下眼眸,苦笑道,“我没那么天真。” 江岸雪独自一人走到院子里,宽敞的院子空无一人,除他以外的18人,可能藏在某处伺机抢夺食物,也可能和居桐一样,找个好防守的地方躲起来,静静等待别人厮杀。 江岸雪在门口站了两个小时,确定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之后,他回到自己最开始埋食物的地方,将土拨弄开,里面存放的东西一点没丢。 王丽被当成鸡杀了,以此儆他们这群猴,在王丽死后,众人随着史克去寻出路的当口,江岸雪去捡起了被王丽鲜血染红的书包,将里面的食物拿走。 两个面包,一个火腿肠,一包牛肉干,一瓶矿泉水和一瓶橙汁,还有香蕉和苹果。 虽然不多,但节省点吃喝,足够坚持接下来的几天了。 放回厂房,远远听到“咣当”一声响,江岸雪停下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只见卫生委员于心手中拿着折叠刀,一步一步逼近艾亭,饿急了的他什么都顾不得了:“给我,把你的食物全给我!” 艾亭后退,靠上墙面,再无退路了:“没有,我没有食物,我自己都饿着呢!” “撒谎!胖子的背包你也翻过,你拿了一个苹果,我都看见了,你快点交出来!” 艾亭泪流满面:“真的没有,我才拿了苹果就让人抢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了。” 于心忍无可忍,拿着折叠刀狠狠朝艾亭的胸口刺去:“我才不信!” 江岸雪快步跑过去,从侧面用力将于心撞开,来不及打招呼,抓起艾亭就跑。 艾亭跑一路哭一路,俩人将于心甩的远远的,直到四楼才停下,为谨慎起见,江岸雪把房门关上,因为锁已经坏了,他只好以身体挡住房门。 幸好于心没有跟上来。 “江岸雪,呜呜呜呜呜……”艾亭被吓坏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说起艾亭,她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不仅是一班的班花,更是京州中学的校花。或许正是这样的殊荣,让艾亭有种天生的优越感,她习惯了趾高气扬,更是一身的官范儿,仗着自己纪律委员的身份管东管西,在班里的人缘其实不怎么样的。 长得好看有毛用,脾气那么差! 时至今日,她的傲气被磨得一点不剩了,她跪坐在地上抹眼泪,哭的不能自己。 江岸雪以为她哪里疼:“伤到哪儿了?” 艾亭哽咽道:“没有。” 她仰头,迎上江岸雪的视线,眼泪更是收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是学校自带花环的校花,而江岸雪是学校自带圣光的校草,方方面面优秀的让人不敢嫉妒。他学习优异,从来都是第一,他长得好看颜值高,腰玩年腿玩年,就连体育方面也和那个体育特长生不相上下。。 学校里到处都是他的迷妹,艾亭也不例外。异性相吸,她对江岸雪终究是有种不同的感情的。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江岸雪对谁都很温柔,是彻彻底底的变频空调,公平得很。 或许他开窍的晚,或许他对自己真的没意思。 “谢谢你救我。”艾亭吸着鼻子,哭的梨花带雨。胃又在折腾了,不合时宜的“咕咕”乱叫,她羞恼的捂住肠胃,可饥饿的内脏依旧不懂事的叫嚣着。 “吃吧。”江岸雪丢了一个火腿面包给艾亭,说道,“活过五天,或是想办法逃出去。” 艾亭拿着那巴掌大的面包,愣愣的看着江岸雪,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她三两下拆开包装袋,狼吞虎咽,哪怕芝麻大的面包碎屑她也不放过,使劲的吃,拼命的吃。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艾亭的目光下移,落在了江岸雪明显鼓溜溜的上衣口袋内。 江岸雪走到窗边,朝外瞭望,在院子里有两个男生扭打在一起,只为了彼此手中的区区半个苹果。 “江岸雪,你是不是还有面包呀?” 江岸雪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艾亭悄悄捡起地上蒙着灰尘的扳手,小步靠近,双眼盯死了江岸雪的后脑,高举扳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去:“把你的面包给我!” “艾亭,我觉得你还是……”江岸雪正好转身,艾亭打了个空,前方视线空出来,她用力过猛根本刹不住车,整个人翻出了窗户。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的艾亭猝不及防,快的江岸雪措手不及。 艾亭折了出去,重物落地的闷响远远传来,江岸雪愣在了原地,他浑身僵硬,再也动弹不得。 她,要杀我? 我救了她,还分给她面包,她却恩将仇报,要拿走我另一个面包? 呵呵,这样啊! 我想救人,却反而引来杀身之祸。 对的,人都是自私的,在这种情况下救人,是他自己愚蠢,不怪别人,也不怪艾亭心狠手毒。 是他自己蠢,笨,天真,白痴! 什么同学,什么同班,在生死面前连父母手足都可以背叛,这又算得了什么? 江岸雪拆开面包,几大口吃完,又灌了半瓶水下去。他捡起一支螺丝刀,阔步走了出去。 刚走没多远,一个梳着刺猬头的男生寻着动静跑了过来,他看见江岸雪手里拿的半瓶水,眼睛都绿了,挥着水果刀喊道:“把水给我,不然,不然我不客气了!” 江岸雪笔直的走过去,刺猬头畏惧的退后两步,可他实在太渴了,他咬咬牙,拿着水果刀捅上去。 本以为势在必得,不料江岸雪侧身一闪,抓住刺猬头拿刀的手腕用力一攥,轻轻松松卸了他的刀,脚下用力一踢刺猬头的腿弯,三下五除二将人按倒在地。 力度之大,速度之快,干净利落! 刺猬头彻底傻眼:“你……” 江岸雪用膝盖顶着刺猬头的后腰,一手掰着刺猬头的手腕,一手拿着螺丝刀对准他的眼睛:“那个会把食物分给同学的江岸雪,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柟】【月烨笙未凉】【安安静静当只喵】的营养液! 还有二更哦! 第48章 最后一课 螺丝刀在距离刺猬头眼睛三公分的位置停住。 “我不想杀人, 我只想找到出路离开。”江岸雪收起防身的螺丝刀,松开了刺猬头的手腕,起身退开。 刺猬头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 就刚才的交手, 他知道十个自己也不是一个江岸雪的对手。虽然不甘心, 但他放弃了抢夺人家矿泉水的念头。 “你居然这么能打。”刺猬头揉着自己酸疼的手腕,“我第一回 知道。” 江岸雪似是想起了什么, 有点想笑:“只会简单的擒拿,最基础最简单的防身术而已。我原本不想学, 是那人偏要教我的。” 刺猬头投以好奇的眼神。 江岸雪道:“好几年没见了,他现在应该在国外念书吧!” 那个仗着自己早生两年就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小屁孩, 不止一次对他说什么人心险恶, 人心隔肚皮,出门在外要学个一招半式防身。 起先江岸雪不以为然, 就是要跟他唱反调。其实道理江岸雪都懂,只是不想承认他说的对罢了。 总之, 是半强迫半威逼的学了一点,美名其曰——不学白不学, 反正不花钱! 细想下来,如果没有他, 自己可能就是个能文不能武,只会读书写字的书呆子。 因为有了他, 自己为了方方面面不输给他,开始强身健体,不甘在体格上落后。 不然面对今天这种境况,分分钟死无葬身之地。 江岸雪要寻找出路,这里没有飞行用的工具, 四周都是高压电网,唯一的出路只能在地下。 江岸雪还是倾向于地底,也许这里的某处隐藏着地下暗道,只是被水泥盖住了。 还是要想办法弄掉水泥,即便没有地下暗道,自己挖一个地洞出去也好。 江岸雪把水瓶放进怀里,拉上外套拉锁,虽然鼓溜溜的还是很显眼,但好歹比□□裸的露在外面要好。 江岸雪回到一楼,迎面遇上三个男生,他们是班里出了名的铁三角,好哥们儿。一人浑身是血,但他身上只有少量的伤口,可见鲜血都是别人的。另外两个也很是狼狈,灰头土脸,手里拿着水果刀还有铁锤。 “老二老三,你们退后。”浑身是血的王涵先出头,他拿着水果刀狠刺。虽然他不是个不良少年,但他家里是开酒吧的,见多了社会上的小混混打架斗殴,长久熏陶下来就学会了些拳脚,出去吓吓人可以,真打将起来,是骡子是马就原形毕露了。 江岸雪一个快准稳的擒拿,直接将王涵摁倒在地,王涵拿着刀子乱砍乱挥,愣是碰不到江岸雪分毫。 旁观的老二老三急了,老三不足为惧,但老二邓昊家里是开跆拳道馆的,从小学习跆拳道,十四岁的他已是跆拳道黑带了。 拳风劲力十足,一招一式狠辣老练,江岸雪节节后退,靠上木板,亏得他躲得及时,邓昊一脚过去,直接将十公分厚的木板踹了个粉身碎骨。 “老二好样的!”老三还在后头加油助威,摇旗呐喊,“踹他肚子,揍他脸,快呀!他兜里有东西,肯定是吃的!” 邓昊下手狠毒,是奔着要江岸雪的命去的,他完全不收敛,一拳接着一拳,专攻人体要害。江岸雪也只和某人学了点皮毛而已,对付普通小贼绰绰有余,但对付专业人士,心有余而力不足。 硬吃了几道攻击,肋骨一阵剧痛,也不知道断没断。江岸雪趁机揍了邓昊面门一拳,八成的力道,邓昊鼻血狂流,他胡乱抹了一把,正要一雪前耻,身后老三突然惨叫。 “啊!!!” 竟然是居桐拿了板砖砸了老三的脑袋! “你!”邓昊火冒三丈,王涵措手不及。 趁着邓昊分神,江岸雪拿着螺丝刀对准邓昊的大腿狠狠扎进去。 邓昊吃痛,一声惨叫跪了下去。江岸雪趁机起身,一把拽过吓傻的居桐狂奔离开。 “老二,老三,你们没事吧?”王涵一下慌了,左右难顾,墨迹了半天选择了邓昊。螺丝刀扎进去大概五公分,看出血量是没有伤到动脉的,只要邓昊没乱动就死不了。 王涵赶紧去看老三,扯嗓子大喊几声,没反应。 王涵冷汗浃背,悲痛万分:“老二,老三死了!” “那个混蛋!”邓昊狠狠捶打地面,咬牙切齿道,“他居然杀了老三,我要报仇,一定得报仇!” 江岸雪把居桐拽上二楼,见他们没有追上来,稍微松了口气。 居桐傻愣愣的僵在原地,看着自己满手的沙土和鲜血,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我刚才是不是杀人了?” 江岸雪扶着疼痛的肋骨:“是我该谢谢你救我。” 居桐勉强自己露出苦笑,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咱俩什么关系啊,从小学就是同桌,上了初中又是同班,我不帮你帮谁?” 这话听得江岸雪心口一暖,他朝居桐伸出手,居桐很自然的搭上,顺势站起身,看江岸雪略有苍白的脸色,不由担忧:“你受伤了吗?” 江岸雪呼出口气:“可能肋骨断了,没关系。” “哎呀,那你还能走吗?”居桐果断背朝江岸雪蹲下,“我背你吧!” 江岸雪拍了下他的脑瓜瓢:“单根肋骨骨折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与此同时,容采荷的声音再度从扩音器里传出:“第三天了,还剩下10个人,依旧没人逃出生天,我都替你们着急,哎,再接再厉吧!” 第49章 最后一课 赵璐璐开始怀念妈妈做的鱼香肉丝了。 虽然妈妈做的不咸不甜不辣, 还有一股糊味,是赵璐璐一闻就想吐的黑暗料理。但此时此刻别说是烧糊的菜了,就算是放馊了, 发霉了, 她也会眼也不眨的狂吃下去。 实在是太饿了。 赵璐璐扶着墙面, 试了三次才勉强站起来,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觉得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麻婆豆腐,锅包肉, 西湖醋鱼,辣子鸡……好想吃, 好饿。 她踉跄一步摔在地上, 突然听到争吵声,她打起精神, 踉踉跄跄的朝前迈步。躲在承重墙后面,悄悄探出头。 是王涵和邓昊? 这俩人不是铁哥们儿吗, 怎么吵起来了? 王涵脸上全是血,指着邓昊破口大骂:“还是不是兄弟了, 啊!” 邓昊:“谁他妈是你兄弟!要不是看你家里有几个臭钱,我会屈居你之下当你弟弟?我呸!” “你这个阳奉阴违的小人!” 邓昊气急败坏:“你连你兄弟的血都喝, 你不是人!” “血流了也是白流,不如给我喝了解渴!”王涵丧心病狂的把邓昊扑倒, 将那拔了一半的螺丝刀彻底□□。 邓昊惨叫,鲜血外涌,王涵宛如丧尸般趴在邓昊的腿上狂饮,齿缝间全是殷红的血液。 赵璐璐看傻了眼,她惊恐的捂住嘴巴, 背过身去,一顿干呕。 原来王涵满脸的鲜血居然是因为他喝了血! 他是疯了吗? 赵璐璐栗栗危惧,她慌乱的护住自己的小半瓶水。 怎么办呢,找个地方躲起来是行不通的,她这种娇生惯养的身体,挺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要用手里的水换取食物吗? 赵璐璐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恶心,脚下一绊,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手里的矿泉水瓶“叽里咕噜”的滚远,赵璐璐管不了疼痛,连滚带爬的去捡。 不料,一只染血的手赶在她前头捡起了水瓶。 赵璐璐脑子轰的一声,抬头一看:“于心?” 于心拧开矿泉水瓶,一眼没看赵璐璐。 赵璐璐急了,大喊道:“不要,别喝!那是我的水!!求你还给我,不要喝!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于心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其实并没有多渴,听到赵璐璐给出的诱人的条件,他不由心动了。 赵璐璐可是富二代,家产过亿,每个月零花钱就有十万之多。 于心翻了翻眼皮:“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赵璐璐慌乱点头,急切的说道,“我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贡献给你,只要你能帮我活下去,我爸爸不会亏待你的,他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会给你一千万,啊不对,是三千万来感谢你!” 于心看了看泪流满面的赵璐璐,再看看手里的半瓶水,淡然道:“我要一个亿。” 赵璐璐愣了下,几乎没有思考,立马点头满口答应:“行行行!只要你能让我活下去,我给你一个亿!” 实在贪财的于心笑了笑,将矿泉水丢还给赵璐璐:“成交。” 赵璐璐如释重负,她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去。她抹了把眼泪,心有余悸的问道:“可是,咱们要怎么活下去啊?” 于心:“容老师不是说了么,生存名额有限,生存的条件只有两种。第一,从这个废弃的工厂逃出去,第二,活到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时候。” 赵璐璐心口震颤:“什么意思啊?” 于心:“杀光所有人,只剩自己。” 赵璐璐悚然一惊:“杀,杀人犯法的。” 于心直接笑了:“大小姐,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种话?咱们班三十个同学,现在剩几个了?能活到现在的,我不信他手上没有染血。把你的良知,还有你的法律,还有你那一文不值的同学情全部丢了吧!” 远处传来惨叫声,赵璐璐知道,那是属于王涵的声音。听这凄惨的叫喊,王涵可能遭受攻击了,应该是邓昊吧? 王涵应该死了吧? 于心并没有感觉悲伤,反而十分兴奋,他将赵璐璐拽起来,说道:“咱们快去看看是谁死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准能捞到食物呢!” 赵璐璐胆怯的打退堂鼓:“是邓昊,应该是邓昊,咱们打不过他。” 听到邓昊的大名,于心也有点犯怵:“我手里只有小半瓶水,没有任何食物。这样下去不行,再熬一天我就饿死了,咱们必须拼尽剩余的力气去抢东西吃。” 赵璐璐持反对意见:“如果要熬到最后,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看别人厮杀吧?” “如果别人一直厮杀不完呢?你不抓紧时间背后捅一刀,容采荷发起疯来把咱们全弄死怎么办?”于心瞥她一眼,“不能靠别人,快走,除了咱们还有八个人活着,他们手里肯定有食物。” 牧乐安用手绢缠上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摘下眼镜,细细擦拭上面喷溅到的血迹。 突然,一个人影靠了过来。牧乐安瞬间警惕,握紧手里的羊角锤。 “哎,别冲动。”来者举双手表示休战,“我只是路过,不动手。” 牧乐安半信半疑,他没有放下羊角锤,依旧对准自己的前桌,康祺。 康祺后退两步,和牧乐安之间保持十米的安全距离:“行吧行吧,你要不嫌累你就举着。再没有宰了于心那禽兽之前,我不会白白浪费体力的。” 虽然有点多管闲事,但性格内向的牧乐安还是问道:“于心怎么你了?” 康祺的眼神冷了下去:“他杀了我同桌。” 牧乐安恍然,康祺和他的同桌小薇关系很好,同进同出,经常被同学逮到俩人一起看书一起写作业一起吃饭甚至一起回家。他们经常被同学调侃是不是谈恋爱,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在学校的论坛上组建俩人的cp。 康祺也因此受到老师处分,小薇也多次说明俩人清清白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如今看来,甭管小薇是不是无意,至少康祺是有心的。 康祺对小薇有好感,在小薇死后给她报仇,是真的。 牧乐安面色一沉,果断将羊角锤对准另一头:“说曹操曹操到。” 康祺回头,一眼看见阔步朝这边走来的于心,当场怒火丛生,杀气沸腾。不用牧乐安动手,他已经提刀冲了过去。 牧乐安也不会干看着,他实在太饿了,而于心手里正好拿着半瓶水。不止是于心,后面还有个赵璐璐,手里也有水! 四个人打作一团。 赵璐璐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细皮嫩肉的,根本经不起打。她吓得直往于心身后躲,被牧乐安硬拽了出来,看在她是女生的份儿上,牧乐安警告一次。 赵璐璐死命扒着矿泉水,泪流满面:“不要,不要这样,我给你钱!” 不想牧乐安不吃她那套:“命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 眼见等待自己的下场就是被羊角锤砸死,赵璐璐陷入绝望,她朝远处和康祺扭打在一起的于心喊道:“救救我,救命!你说过会带我活着离开的,我给你钱啊!那一个亿必须是我活着的前提下才能给你!” 于心被动分神,康祺逮住机会,一刀结果了他。 “啊!!!”近距离直视死亡的赵璐璐失声尖叫。 康祺拔出刀子,看着鲜血蔓延,他喜极而泣:“小薇,我给你报仇了,小薇!” 赵璐璐浑身胆颤,她坐在地上往后挪着身子,脸色惨白如鬼:“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了……我给你钱,一个亿不够可以两亿,十个亿,二十个亿都可以!” 牧乐安面无表情的一锤子下去,终于安静了。 康祺望向被鲜血溅了一身的牧乐安,整个心肝抖了三抖。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咬人的狗不叫。 那种嘴上嚷嚷着“你给我等着,我弄不死你就跟你姓”这种人,还真不一定做出什么事儿来,往往色厉内荏,面上凶,内心怂。而那种不吱声不发火,安安静静离开的最可怕,可能是回家拿菜刀去了。 牧乐安在班里的存在感并不高,他成绩中上,为人木讷内向,不擅交际。经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本以为他这种弱鸡会是第一个死的,没想到他活到现在。 而且…… 牧乐安几大口喝光赵璐璐的矿泉水,冷笑着抹了把嘴唇:“我不可能成为第一个出去的人,那就争取做活到最后的人吧!唯一一个人。” * “第四天了,抓紧时间啊!现在还剩下六个人,我对你们太失望了,这么久都没人逃出来,难道你们都在孤注一掷的准备杀人吗?啊,这也不失为一种良策,把除自己以外的五个人全杀了,我就会打开高压电网放你自由。” 容采荷的声音欢脱而狰狞。 “还有差不多20个小时,我再重复一遍,如果在第五天的中午十二点还没有决出胜负,那我就引爆工厂的炸弹,大家一起玩完!” 居桐胆怯的捂住耳朵,哆哆嗦嗦的跟在江岸雪身后,直到扩音器里的声音停了,他才心有余悸的松手。 “除了咱们俩,那四个人是谁啊?”居桐有气无力的问道。 “能活到现在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江岸雪蹲在地上,用铁皮当挖掘工具,把铺在水泥地上的沙土全部掀开。 “嗯。”居桐颤抖的手抱住同样颤抖的肩膀,“都,杀过人,染过血吧!” 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居桐脸色羞红,尴尬的咳了两声,故作无事的吹了声口哨。 “啊,天气不错!你瞧这太阳多圆啊,你瞧那月亮多弯啊,哈哈哈哈哈……” 江岸雪:“……” 江岸雪扔下铁皮,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土:“咱们去后院。” “干嘛?” “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普通人,我担心那些东西迟早会被发现。”江岸雪跑到后院,他先左右环视一圈,见没人,走到距离高压电网约两米的地方蹲下。 居桐心脏差点没吓停了:“江岸雪!电电电电,危险啊!” 江岸雪没理他,徒手刨土,挖了大概三十公分深,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他仅剩不多的存货。 一块巧克力,一包杏仁。 “卧槽,牛逼啊!”居桐眼睛都看直了,“你这什么时候藏的?守财奴啊你!” “东西虽然不多,但足够活着了。”江岸雪解下书包,将杏仁装进去,拆开巧克力的包装,掰了一半。 居桐叫道:“江,江岸雪。” “嗯?”江岸雪转身,冷不防腹部刺痛,冰凉的铁插入血肉,温热的鲜血流淌而出,江岸雪脸色一白,身体一软,他坚持着没有倒下,而是一把抓住居桐拿刀的手腕。 一句话在江岸雪脑中轰鸣炸响——能活到现在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你……”江岸雪明白,打从刀子刺入体内的瞬间他就明白了,可他还是不理解,他还是要问,“为什么?” 居桐想把手抽回去,可江岸雪的手劲儿太大,攥的他腕骨生疼,动弹不得。 “食物有多珍贵,你应该理解我吧?”居桐声音低沉,目光冰冷。 江岸雪忍住腹部的绞痛,声音低哑:“艾亭可以背叛我,但是你不行!” 你不行,只有你,绝对不行! 十一年的感情啊!从小学开始就是同桌,朝夕相处,多少个日日夜夜?考入一所初中,再入一所高中,又那么凑巧的被分配到一个班级。难道都是假的,难道这些年的感情一文不值吗? 居桐面无表情:“我早就知道你藏了东西,像你这种聪明人肯定会留后手。你也说过你喜欢干果,巧克力这种食物,春游能不带吗?可我并没有在你背包里看见,这就说明你把巧克力藏起来了。” 江岸雪听在耳里,发出讽刺的苦笑:“你帮我,救我,只是为了食物吗?只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吗?” “不然,我干什么白费力气?”居桐发了狠劲儿,总算把匕首瞅了出来,江岸雪的身体一晃,倒在地上。 居桐:“你还不明白吗?事到如今,能活着的只有一个名额!活到最后的那个人才能得到自由,我需要一个个把他们全杀了,包括你,这样我才能活着!” 江岸雪费力撑着身体坐起来,眸光哀婉:“找到了生路,我会让你先走的。” “哈哈,先不说那“生路”到底存不存在,即便是有,你会让我先走?逃离的名额也仅限一人,你会让我先走?你以为我会信?”居桐面目狰狞,森森冷笑。 我分人面包,人要杀我。 我真心待人,人背叛我。 我自作多情的以为你帮我救我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你却说,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仅此而已。 江岸雪看清了,也死心了,只是还忍不住要问:“咱俩,不是发小吗?” “是发小。”居桐望向黑漆漆的夜空,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一片沉甸甸的死寂。 “是仰望你,羡慕你,嫉妒你,永远追逐你的背影的发小啊!” 江岸雪怔鄂。 “永远的全校第一,永远万众瞩目的校草,自带主角光环的王子,你太优秀了。作为你的朋友,我因为你的优秀而自豪过,骄傲过,也因为你的万中无一而羡慕过,妒忌过,我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站在高大的你身边,总是能衬托出我有多渺小,你知道我有多累吗?” 居桐悲凉而愤怒的控诉,“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你,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也是认识你!” 居桐愤然转身,留下一句“再见了,江岸雪”,阔步离开。 “居桐!”江岸雪大声叫住他。居桐留步,并没有回头。 “谢谢你。”江岸雪说,“以前,总是你跑来问我问题,向我请教习题。终于,你也给我上了一课,谢谢你告诉我人性,谢谢你教会了我,人心险恶四个字。” * 居桐一路狂奔,他起先决定找个地方躲起来,后来一想,如果别人拖拖拉拉的不厮杀,等到时间一到,容采荷不就启动炸弹了吗? 哎呀! 大意了,就不该手软的! 他应该一刀结果了江岸雪,鬼知道江岸雪躺在那里能熬多久?如果他凭着一口气就是不死,20个小时一过,他拖着所有人去死,太尼玛狠了! 因为江岸雪最后那句话,想起这么多年的酸甜苦辣咸,他一时迷茫就走了。其实应该折回去给江岸雪补一刀才对! 想到这里,居桐决定原路返回,他刚走了没两步,迎面窜出来一人。那人应该只是路过,却一眼看中居桐手里提的背包,整个人都楞了一下。 “那是班长的书包吧?”史克目光沉了下去,看向居桐染血的双手,当场急了,“你把班长怎么样了?” 居桐从口袋里掏出匕首:“要你多管闲事?” 史克一腔怒火蹭蹭往上窜:“你他妈还是不是人?整个班里,班长对你最好,你居然忘恩负义!” 居桐最受不了这话,好像江岸雪的小恩小惠,他就要三跪九叩感恩戴德一样。 “我的事不用你管!”居桐阔步冲上去,一刀下刺,划破史克的手背。 史克一个狠扑,把居桐按倒在地,一顿乱拳打过去:“我要给班长报仇!” 俩人扭打在一起,没有了刀子的居桐根本不是常年打工出力气活的史克的对手。 居桐挣扎了两下就没力气了,再受到史克乱拳捶打,渐渐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史克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抢回背包,朝居桐跑来的方向走两步,一眼瞧见后院扶着地面起身,摇摇欲坠的江岸雪。 “班长!”史克惊喜若狂,迈着两条大长腿跑过去。 “别过来!”江岸雪手臂一挥,亏得史克躲得快,不然肯定得被拍倒在地。别看江岸雪有伤在身,打人的力气可真不小。 史克都惊了,缓了三秒钟才弄清自己是谁:“我是来还你包的。”江岸雪看着史克递出的背包,冷锐的凤眸划过一道厉色:“你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吗?” “大概知道。”史克说,“吃的吧?” 江岸雪:“你不饿吗?” 史克:“挺饿的。” “既然如此,你非但不占为己有,还特意跑来还我,怎么,下毒了?”江岸雪眼底透出森森寒光,“书包底下藏着毒蛇?书包被汽油泡过,就差你一道明火了?” “班长,你在说什么?”史克都听蒙了。 他觉得,江岸雪变了。从那个温柔如水,待人真诚热心的人,变得面目全非了。 江岸雪敛起冷笑,问道:“居桐呢?” 史克:“打晕了。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如果不是你那包果味软糖,我撑不到现在。” 江岸雪将信将疑,他接过背包,喘了口气站直身体。 史克急忙上前搀扶:“还能走吗?” 江岸雪不答反问:“能干活吗?” “当然能。”身强体壮阿德史克绝不是盖的,他秀了秀自己浑身的肌肉,“要我背你?” 江岸雪被史克扶着朝前院的方向走,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在逐渐泛白的天际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莹白,唯恐下一秒就要蒸发似的。 “我活着对你来说是种威胁。”江岸雪突然说道。 史克看他一眼,面不改色道:“我史克虽然野了点,但有良心。班里的人讨厌我,给我起了个屎壳郎的称号,哼,幼稚!” 江岸雪没说话。 史克沉默了许久,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班长,谢谢你。” 江岸雪莫名其妙:“什么?” “我为了打工赚钱,经常逃课,老师给我记了一大堆处分,同学给我打上不良少年的标签,教导主任要我退学。”史克顿了顿,看向江岸雪,“是你出面跟校方求情,又联合班里的同学上述,教导主任才作罢的吧?” “你上小学的时候就获奖无数,又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咱们学校的,校长很珍惜你,老师们也喜欢你。你出面说情,他们会听的,你在班里人缘那么好,同学们也会看你的面子,勉强帮我说话。” 江岸雪停下来歇了歇,问:“你知道?” 史克:“退学警告都拍到我脸上了,一扭脸就不追究不处分了,我又不是傻子,看不出里面有猫腻吗?” 江岸雪听了,却只是轻描淡写:“你凭本事考的学校,进的一班,如果因为家庭的因素退学,太可惜了。” 史克语气坚定:“对于你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但这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江岸雪噗嗤一笑。 史克愣了:“你笑什么?” 江岸雪指着血淋淋的小腹:“跟我最亲的,给我一刀。平时不怎么鸟我的,现在帮了我。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奇葩啊!” 史克听从江岸雪的吩咐,拿着并不专业的工具开始专业的刨土,像这种挖掘工作,史克特别有经验。前院大概三百平,先前江岸雪和居桐已经挖了一多半,史克手脚麻利的全部挖好。土层松软并不费力,清理出来的水泥地并没有什么特殊。 江岸雪道:“去后院。” 厂房内他早就反反复复调查过了,没有机关,没有暗道。 那么出路可能就在院子里,被那些三十公分的沙土盖住了。 史克继续挖掘,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天色大亮,已经上午十点钟了。 满身沙土的史克挖着挖着,突然眼前一亮:“班长班长,这里有东西!” 江岸雪急忙走过去一看,俩人合力扒开土,原来是一面井盖。 井盖是松的,二人合力抬起来,一股风从内涌出来。 “井是通的,这是出路。”江岸雪一怔,第六感唆使他猛地回头朝厂房内看去,戴着方框眼镜的牧乐安直勾勾的盯着他。 江岸雪大喊:“史克,下去!” “啊?” “快点!” “可是,只有一个人能出去啊?管他呢,要不咱俩一起出去,如果出口容采荷在那里等着,咱们就干她丫的!” 不仅是牧乐安,江岸雪看向另一侧,还有邓昊! 二楼的窗口,是康祺! “别废话,你先走!”江岸雪趁人不备,一把将史克推了下去,并解下装有食物的背包丢给他,“快走吧,你妈需要你!” 不像我,没人需要,没人在意。即便是身首异处,也兴不起丝毫波澜。 江岸雪快速的盖上井盖,牧乐安刚好跑到身前。 “可恶!”牧乐安气急,一脚朝江岸雪踢过去。江岸雪就地一滚,险险躲过。 “该死!”后来赶到的邓昊气急败坏的掀开井盖。井盖之下,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层铁网。那东西显然有人操控,过了一个人之后自动弹出来,将井口封得死死的。 邓昊试着抬几下,根本没用:“江岸雪,算你狠!” 康祺随后赶到,无力的跪在地上。 牧乐安双目猩红,拿出羊角锤对准江岸雪:“既然你断绝我们的生路,那好啊,我们就先解决你!” 邓昊也道:“你那好哥们儿居桐已经被我宰了!” “是么?”江岸雪冷笑一声,“谢谢您帮忙啊!” 康祺拿着水果刀:“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三点有二更! 感谢【停云间】的火箭鸭! 感谢【月烨笙未凉】【时空的河】【君渃】【燕子矶】的营养液! 第50章 最后一课 三对一的局面是江岸雪所预料到的。 若要对三个人进行实力划分, 显然是邓昊>牧乐安>康祺。 邓昊伤了大腿,体内缺失多时,还失血过多, 实力要大打折扣。牧乐安饥饿多时, 面容憔悴, 力道可能不足,至于康祺, 虽然没受伤,但他本身不会武术, 基本的拳脚功夫也不会,只会蛮力。 分析出这些的同时, 三人冲了上来。 江岸雪险险避开邓昊的拳风, 注意下盘,稳住身形, 反手击打邓昊的左肋骨下方,重击肝部, 可以让邓昊短时间内昏厥。 这样一来,江岸雪有时间应付牧乐安和康祺俩人。 这不是平时男孩子间的打打闹闹, 而是生死相搏。就算江岸雪不想这样,可这三人已经下了杀手, 下了狠心。 身上多出来数道刀痕,江岸雪站在中间, 康祺拿着刀,如同疯牛一般使出全力朝江岸雪冲。江岸雪看准挥羊角锤的牧乐安,侧身闪躲,一手刀砍在牧乐安后颈,牧乐安当场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 他的速度快的可怕,在解决完牧乐安后,飞出一脚踢中随后赶上来的康祺,用了十足的力道,可以清楚地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康祺在剧痛中停下,躺倒在地。 一瞬间秒“杀”了两个人! 一对一。 邓昊还记着他的大腿之仇:“一个小时,来吧!” 江岸雪上半身不利索,邓昊专注攻击他的上盘。而邓昊下半身处于劣势,江岸雪就专注攻击他的下盘。 彼此都有弱点,很公平。 二人过了数十招,江岸雪被压在地上,邓昊抓准时机,以拳头猛打江岸雪受伤的下腹。 即便没有伤到脏器,被这样重击也承受不住,江岸雪疼的几乎晕厥,他用从康祺手里夺走的水果刀,一刀插在邓昊受伤的腿上,还恶劣的搅和搅和。邓昊当场疼的面容扭曲,整个人从江岸雪身上翻倒,捂住血流不止的大腿惨叫。 江岸雪的上半身早被鲜血染透,他顾不得疼,趁此机会赶紧起身。邓昊也同时站起,宛如猛虎般朝江岸雪扑来。 江岸雪左手抓住邓昊拿羊角锤的手腕,右手一拳直击面门。 一切仅发生在眨眼之间,快的只能看见拳头的残影。 鲜血溅到地上,渗入水泥,留的一片刺目的殷红。 邓昊倒下了,好像死了,也好像只是晕了。 整座废弃工厂只有江岸雪一人是站着的,只有他一人是尚在呼吸,尚有心跳的活人。 他一路踩着鲜血走出,最后再以鲜血终结。 那辆带领学生们走入地狱的大巴车缓缓行驶而来,车门打开,隐藏许久的容采荷走了出来。 她看了眼江岸雪,又看了看腕表,说道:“11点24分,最终活下来的是你,非常好。”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模样也是那个模样。 最美的女老师,最有责任的班主任。 她关闭高压电,轻而易举的解开门锁走了进来。 时间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开学典礼那日,她也是这样极优雅的步入礼堂。她的笑容干净纯洁,她衣着朴素,气质优雅,和蔼可亲。 那时的江岸雪正寄人篱下,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爹不疼娘不爱,面对同母异父的弟弟,面对经常给他脸色瞧的继父,还有那个堪比后妈的亲妈。他并没有在这种家庭的影响下长歪,他没有内向,没有自闭,虽然依旧很爱笑,可内心孤独,渴望疼爱。 他是个多余的人,为了不去当电灯泡,碍眼那一家三口,他都是在学校熬到很晚很晚才回家。不是独自一人坐在教室对着操场发呆,就是自己跑去图书馆消磨时光,不待到开门大爷撵人都不走那种。 后来,容采荷注意到他了。 她下班不回家,特意留在教室里陪他,或是跟他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有时候华芸忘记给江岸雪零花钱了,容采荷也会拿自己的钱给他买午餐。 记得那年冬天江岸雪遭遇流感,高烧三十九度忍了一天,容采荷知道了,直接给吓哭了。张罗着把江岸雪送去医院,给他挂号看医生,跑前跑后,又陪他打了四个小时吊瓶,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 对于江岸雪来说,这个28岁的女老师,就如同妈妈一样亲切。 他的妈妈被继父和弟弟抢走了,不过没关系,老天又给了他一个妈妈。 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可现在,妈妈变成了嗜血的魔鬼。 “老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容采荷做到这一步,已经不怕说出真相了,她走到江岸雪跟前,道:“为了我的女儿。” 江岸雪知道容采荷有个上幼儿园的孩子,小名叫悦悦。 “她去年出了车祸。”容采荷道,“她的内脏,脑子,全都被撞坏了,她变成了活死人。就算我倾尽财富用尽关系把她送到世界最好的疗养院去治,她依旧没有丝毫好转。” “终于,那位神来了!他有能力让悦悦获得新生。悦悦的内脏既然坏了,那就全部换掉,换上健康的不就行了?悦悦的脑袋坏死了,那就换一个大脑!” 容采荷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既然要换,那自然换最好的!我要来一次选拔,在整个京州中学2338个学生之中,选中最最优秀的30人,将你们困在一起玩一场生死时速的游戏。能活下来的绝对是各方面条件完美无缺的奇才!” 容采荷一步一步走近江岸雪,伸出颤抖的双手去轻抚江岸雪的面颊:“好啊,真好啊!你能抗住饥饿,这就说明你的身体素质上佳,你的心肝脾肺肾功能完好。你够聪明,够有胆气,太好了,我的悦悦也会像你这么优秀,太棒了!” 江岸雪后退一步,躲开了容采荷。 “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一点?”江岸雪说,“头部移植手术复活的究竟是谁,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吧?” 容采荷怔鄂:“什么?” 江岸雪指着自己的头:“脑袋是有思想的,身体只是一堆烂肉。你将我的头移植到悦悦身上,复活的究竟是悦悦,还是我?” 容采荷近乎疯狂的笑容褪去,她瞪大眼睛看着江岸雪,再看自己的双手:“不对,不对,那可是神啊!神的力量不是凡人可以揣测的,更不是你我可以质疑的!复活的会是悦悦!他说了可以的!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神的领域!神给了我五天的时间,让我可以从你们之中选出最适合的人!” “神,哪个神?什么领域?” “伟大的神,实现我心愿的神!复活的是悦悦,重生的是悦悦!事到如今,你还垂死挣扎?别说废话了,你流了太多的血,老师要给你治好,带你去医院,你的身体不能有一点损伤,悦悦不能接手烂货!”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的螺旋桨声,让容采荷瞬间呆愣,她仰头望去,那是一架警用直升机。 容采荷目瞪口呆,如同见了恶鬼一般:“怎么可能!?” “队长队长,消失的工厂突然,突然……回来了?” “什么?!” “我看到XX高中的大巴车了!天哪,我看见容采荷了,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江岸雪望着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警方人员,淡然的看向容采荷:“老师,你被神抛弃了吗?” 容采荷近乎癫狂:“不可能,不可能!胡说八道,你们这些蝼蚁,你们居然还坏我好事,居然敢闯进神的领域!” 容采荷膝盖一软,瘫坐在地,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江岸雪,眼中流露出的感情,惊恐,害怕,以及仇恨。 江岸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铁链子,一端缠在自己腰上,一端困在容采荷身上:“再等半分钟,等直升机下来,一切就结束了。” “你!”容采荷一愣,眼中透出狠色,她拿出一把西瓜刀,对准江岸雪就要砍。 江岸雪突然说:“悦悦不能接手烂货,我不能再有一点损伤了。” 容采荷挥下的西瓜刀重重一僵,直升机落在天台,容采荷却好像看不见一样呵呵笑了起来,她一把抓住江岸雪的手腕,痴痴的笑道:“太好了,我的悦悦有救了,太好了……” 望着她那张疯癫的面容,直视她那颗扭曲的内心,江岸雪轻笑一声,淡淡道:“原来真正的恶魔就长这个样子,老师,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这是最后一课。” 作者有话要说:原版—— 身上多出来数道刀痕,江岸雪站在中间,康祺拿着刀,如同疯牛一般使出全力朝江岸雪冲。江岸雪看准挥羊角锤的牧乐安,侧身避让,空出中间,并狠狠推了康祺一把,康祺来不及收势,整个人朝迎面而来的牧乐安撞上去。 水果刀不偏不倚的刺入牧乐安的心脏。 康祺怔鄂,虽然杀错了人,但不要紧,总归都是要杀的。他拔出刀子,转身对准江岸雪,一刀刺出,江岸雪闪过,以手肘重击他的下颚,面门,抢夺匕首,一脚踹开。 康祺踉跄几步,正要再冲,冷不防后脑遭受重击。原来是昏迷的邓昊突然醒来,不由分说的用羊角锤给了他一击。 鲜血横飞,康祺软软的躺在地上,抽搐几下,死了。 我好小心翼翼鸭!不血腥不暴力!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原本下午更的,提前吧! 我的原意是除了江岸雪,全班全死的,但是……题材限制我不敢,只好隐晦一点啦! 还有,原本打算现实版的,但是……还是题材限制我不敢!修改变成“神”(黄泉游戏)从中作梗,也比较靠谱哈!下章会详细说说结果哒! 再放一下原版吧!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的螺旋桨声,让容采荷瞬间呆愣,她仰头望去,那是一架警用直升机。 容采荷目瞪口呆,如同见了恶鬼一般:“怎么可能!?” 江岸雪淡然的说:“前院的烟,你没看见吗?” 容采荷猛回头,那滚滚的浓烟越烧越旺,浩浩荡荡的朝空中蒸腾而去。 容采荷近乎癫狂:“哪里来的火?你怎么点的火?”没有可燃物,没有明火,没有花草树木,就连钻木取火的工具也没有啊! 容采荷疯狂的朝前跑几步,远远瞧见那熊熊燃烧的一堆东西,是……尸体!? “高压电啊,现成的。”江岸雪走到容采荷身后,哑声道,“人体的脂肪可是助燃物啊,对了,楼顶上还有用尸体摆成的“SOS”呢,老师要不要去看看?” 容采荷膝盖一软,瘫坐在地,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江岸雪,眼中流露出的感情,惊恐,害怕,以及仇恨。 江岸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铁链子,一端缠在自己腰上,一端困在容采荷身上:“再等半分钟,等直升机下来,一切就结束了。” “你!”容采荷一愣,眼中透出狠色,她拿出一把西瓜刀,对准江岸雪就要砍。 江岸雪突然说:“悦悦不能接手烂货,我不能再有一点损伤了。” 容采荷挥下的西瓜刀重重一僵,直升机落在天台,容采荷却好像看不见一样呵呵笑了起来,她一把抓住江岸雪的手腕,痴痴的笑道:“太好了,我的悦悦有救了,太好了……” 第51章 晨曦 “后来, 容采荷被逮捕,针对她的供词警方展开调查,其实, 她的女儿悦悦早在车祸后的一个星期就死了。她接受不了女儿的突然离世, 疯了, 病了,什么国外最好的疗养院, 什么博士,什么换脑, 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冰块溶解在酒水里,发出“哐啷”一声清越的脆响。酒吧内光影灿烂的水晶吊灯自转着, 红蓝黄交汇的霓虹灯闪烁着, 没有嘈杂的音乐和热舞,空气中飘荡着酒香, 坐在吧台的客人们只是安静的独酌,或是小声的说着话。 林危端起酒杯抿了口威士忌, 说道:“全班30个学生,最后只有江岸雪、史克和邓昊三个人活着, 邓昊在第二年发疯死了。我无法体会他经历了什么,就单从结果看, 我知道那整整五天的残酷,不然, 江岸雪也不会性情大变。” 楼渡端着玛格丽特,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久的让林危几度误以为他被人点了穴。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当林危说了真相,他发现, 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想的太简单了。 他以为江岸雪在初中遭受了校园暴力,所以才变了。 他曾经发现江岸雪对“老师”这个词有抵触情绪,他以为江岸雪遭遇班主任的欺凌,殴打,不合理体罚等等。 他万万没想到,在江岸雪身上会发生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怪不得,江岸雪习惯以恶意渡人,别人主动接近他,他会躲,别人帮助他,他会将对方的动机分门别类,列出一连串子的可能性,然后想法设法的还对方人情。 他面热心冷,谁也不信,表里不一,薄情寡义。 因为,年仅十四岁的他经历了人性的残酷,杀戮,血腥,背叛,他见识到了恶魔的样子。 以前的他,明明是个温柔,热心,真诚,阳光,健康的人。 林危叹气道:“京州中学的名望太高,这件事也太过恶劣,所以警方严令封锁消息,将容采荷的动机全面封锁,对外只称春游期间,学校大巴翻车了,死了27个学生外加一名班主任。事情轰动了一阵子,毕竟只是个“交通意外”,学校包赔了所有家庭的损失,没半个月就过去了。” “我……”过了很久,楼渡才声音低哑的说,“我都不知道。” 林危说:“你当时人在国外,当然不知道。更何况这事情被正府严密封锁,网上没兴起一点风浪,你去网上搜关键词,列出的词条也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车祸。” 楼渡放下酒杯,问:“这些是江岸雪告诉你的吗?” “嗯,所有知晓这件事的人都被强制签署了保密协议。当时的江岸雪才十四岁,心里装着这么大的事没人倾诉,他会疯的。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下,他才朝我倾诉的。其实,如果那些人团结一心,大家一起想办法找出路,或许可以全部活下来,但当时……毕竟年纪小,都被容采荷那个恶魔吓着了。” 楼渡忽然感觉心酸。 十四岁的年纪,心性尚未定型,遭遇这种人间地狱,江岸雪没有变成解阎那种心理变态的报社,真不容易! 楼渡回国之后,曾回到老家询问过邻居,无意见得知,原来江岸雪十一岁那年,他爸妈就离婚了。爹不要他,勉强跟了妈,在后爸家里难免受委屈。更何况亲妈又生了个儿子,江岸雪就成了多余的电灯泡。 中学的遭遇,他自然不可能跟爸妈说,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对象。 “幸好有你。”曾经嫉妒江岸雪和林危的关系近乎发疯的楼渡,情不自禁的说出这句话。 在那种情况,那种黑暗无光的岁月,林危的存在对于江岸雪来说就是救赎吧! 所以,江岸雪会爱上林危。 至于自己……还在享受美好的校园生活吧! 当江岸雪行走在腥臭的鲜血腐尸间苦苦求生之时,他正坐在阳光明媚的草坪上,左手拿着冰淇淋,右手捧着书,享受安逸的午后。 他无法了解那五天的时间,江岸雪详细经历了什么。可他玩过黄泉游戏,他大概能猜出来,最可气的是,他直到现在才知道。 和林危分开,楼渡鬼使神差的开车冲到江岸雪家门口,他试图敲门的念头一闪又熄灭了,悻悻的放下手,好像脱力了似的,软趴趴的靠在防盗门上。 来做什么?安慰他吗? 太多余了,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跑来安慰,揭别人伤疤很好玩吗? 再说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安慰他?他也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楼渡错过了。 楼渡心里堵得慌,从腹腔内涌出的酸涩,是后悔,是震撼,是心疼,还是对于林危的陪伴产生的那种扭曲的嫉妒? 为什么当年陪在江岸雪身边的不是我呢? 为什么我要出国留学呢? 为什么当时江岸雪被搬家卡车拉走,他没有一股脑追上去呢? 为什么小时候要不停的跟江岸雪作对呢? 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和江岸雪做朋友呢? 十万个为什么,堵在楼渡心口,压在楼渡的喉头,他觉得憋得慌,挤的都要爆炸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好像老鼠看见猫的楼渡立马稍息立正站好。 一个保洁阿姨推车走了出来。 楼渡愣了愣,正要松口气,紧跟着保洁阿姨的江岸雪也走了出来,还笑呵呵的跟保洁阿姨闲聊扯皮。 “哪有,您是越活越年轻,瞧瞧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现在的年轻人不注意身体,就熬夜,你也是,少熬夜早点睡觉,注意身体吧!对了,门卫捡了两只流浪猫,也就刚满月,你要不要养?” “哎呀小猫,我可喜欢了。可是怎么办呢,我工作忙不经常在家,小猫渴了饿了也照顾不到,没办法了。” 江岸雪无意间抬头,一眼瞧见门口站岗的楼渡。 江岸雪还没怎么着,楼渡反倒做贼似的全身紧绷,一双眼睛不安的四处乱瞟,还装模作样的卡了卡鞋底根本不存在的泥。 江岸雪似笑非笑:“大作家,又蹲坑啊?” 为了掩饰尴尬,楼渡决定先不理会江岸雪,朝那保洁阿姨说:“我有时间,我养那两只猫吧!” 保洁阿姨是有眼力见儿的人,一看楼渡气宇轩昂,衣着不凡,定是个有身份有钱的人,流浪猫跟了他不会吃亏,便满口答应。 江岸雪瞥了楼渡一眼,拿钥匙开门:“自己朝不保夕还领养宠物,那俩小猫倒不如在门卫养着,吃百家饭了。” 江岸雪指的黄泉游戏,楼渡知道:“我会尽力活着,不会死。” 江岸雪听腻了励志宣言,问:“找我有事?” “没有。”楼渡脱口而出,事后又觉得太假,赶紧搜肠刮肚亡羊补牢,寻个最好的借口说道,“孙奶奶想你了。” 江岸雪微愣:“你去看过她了?” “今天刚去。” “那我明天去。” “明天……”楼渡抚了抚眼镜,故作冷锐霸道的说,“我跟你一起去。” 江岸雪:“为什么?” “我想吃炸春卷了。”楼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不去,孙奶奶不让我吃独食。” 这话也不知道戳中江岸雪哪处笑点了,他抹去眼角挤出的水光,一双清润的眸子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澄澈如冰晶,带着几分朦胧醉意,晕染在柔韵的笑意之中,宛如霞光,灿烂夺目。 楼渡看得出神,莫名其妙就蹦出一句话:“能留宿一晚吗?” 缓过神来,楼渡急忙补充:“你这离我家太远,一来一回的瞎耽误功夫,反正明天要一起去看孙奶奶。” 江岸雪没多想,反正他晚上不睡觉,把楼渡领进屋之后,自己先去洗澡,然后就进书房里忙碌去了。楼渡在客厅走走转转,躺在沙发上眯了一觉。 等早上六点江岸雪出来的时候,楼渡正好守在门口。 “干嘛?鬼鬼祟祟的。” 楼渡背靠墙壁,好整以暇的擦拭着镜片上的粉尘:“我想起你的遗言了。” “什么?” 楼渡:“你要我拜托南柯入侵你的电脑,把里面的资料全删了。我一直很好奇,你电脑里文档和照片,存的都是什么。” 江岸雪心情还不错,没有直接开怼,而是解释道:“客户资料,严谨外泄。” “客户?”楼渡的眉头一紧,“哪个客户,仙洲的?” 江岸雪耸耸肩,顺坡下驴道:“差不多吧!” “连这东西都有存档?”楼渡跟着江岸雪到洗手间,也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窝火,一想到那些照片他就觉得刺眼,“你们仙洲的少爷都这么无耻?还拍客人艳照?预备怎么的,威胁一波吗?” 江岸雪当场呛了一口,牙膏沫糊了满嘴,他紧忙喝几口水漱漱,回头朝楼渡讥笑道:“是啊,这可是自我保护的方法。如果恩客的原配找上门来胡闹,我们可以把证据甩他们脸上,让他们自己闹腾去,是离婚还是原谅都跟我无关。还有啊,这也是防止客人白嫖,提裤子就跑,我找谁要精神损失劳务费?” 楼渡:“……” 真特么气人! 啊啊啊啊啊啊好火大,为什么这么火大? 对!江岸雪虽然没有像解阎那种成为嗜血狂魔,但他自甘堕落了,他不求上进,明明以前那么优秀,明明名校毕业,出来工作居然不选个正经行业,而是跑去卖肉! “江岸雪,我觉得你……” “时间差不多了。”江岸雪打断楼渡的话,“走吧。” 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江岸雪在路边买了油条豆浆和小笼包,俩人回到旧址,走上二楼,敲响孙奶奶的房门。 “哎呀,是小渡娃娃,小雪娃娃也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你们俩都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孙奶奶家的装修,二十几年不变。除了新换的液晶电视,其他柜子桌子都是80年代的老款。江岸雪坐下沙发,那只趴在茶几底下的大花猫就屁颠屁颠围了上来,见江岸雪没有撵它的意思,它便得意洋洋的跳上江岸雪双腿,原地转了个圈,舒舒服服的趴下睡大觉。 尽管再三说不,孙奶奶还是和面要炸春卷。厨艺了得的楼渡赶去厨房帮忙,俩人剁馅儿搅拌再包,热热闹闹的。 “一晃你们俩也长这么大了,想当年,你们才这么,这么高。小渡娃娃,你比小雪娃娃大两岁,别老是欺负他,要让着他,哄着他,不许吵架,要相亲相爱和和美美的。” 楼渡朝客厅里撸猫的江岸雪看了眼,笑道:“我可没那本事欺负他,您是不知道,江岸雪发起火来可凶了。” 孙奶奶猫着腰,拽了拽楼渡的袖子,故作神秘的说:“你们俩从小一块长大,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好好珍惜眼前人。小雪娃娃是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仔细抓住了,别叫外人抢了去。” 楼渡怔鄂:“什么啊?” 孙奶奶皱起灰白的眉毛,恨铁不成钢:“就开春儿那会子,小雪娃娃带一个姓林的小伙子来看我,还给我送了大电视呢!那小伙子长得可精神了,对小雪娃娃也细心,嘘寒问暖的,你这傻愣子得留点心,当心让人抢走。” 楼渡一脸见鬼:“林危来过这儿?” “那小孩叫林危?”孙奶奶急着问,“对对对,是叫林危,他是做什么的?多大了,家里几口人啊?” 楼渡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他是记者,有爸有妈有媳妇,计划来年生孩子。” “啊?”孙奶奶目瞪口呆,“他结婚了?” “嗯,上个月刚结婚。” “哦!”孙奶奶噗嗤一笑,脸上紧皱在一起的老年纹瞬间松缓了,“结婚了那就没事了,嘿嘿嘿嘿……” 楼渡:“……”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危居然来过这里,还是江岸雪带他来的,这表示什么?见家长吗? 林危还给买了一台液晶电视,这表示什么?见家长送见面礼吗? 你特么都有艾琳娜了还到处沾什么花惹什么草! 趁着春卷下锅,楼渡气冲冲的走到客厅,狠瞪江岸雪一眼,又气冲冲的跑去阳台。 江岸雪:神经病啊? 楼渡打电话:“小陈,帮我去家具城定一个全套,桌椅板凳,家用电器全部要最新的,速度马上,今天就送货上门那种!” 接到银行卡划账的楼渡顿觉神清气爽,小尾巴翘得老高。 一个破电视而已,算什么! 中午一过,工作人员接二连三的敲门,送上最新款的家用电器,看的孙奶奶都迷茫了。 整间屋子除了墙壁纸和地面砖,几乎可以称之为——焕然一新! 孙奶奶一脸懵逼,看看那个热火朝天张罗不休的楼渡,再看看那台液晶电视,回想自己早上说的话。 原,来,如,此! “小雪娃娃你看呐,这电冰箱是双开门的,真敞亮啊!” “小雪娃娃你看这个,最新款的电磁炉,我见都没见过。” “小雪娃娃你再看,这是黄花梨的桌子,吃起饭来都特别香。” “要我说啊,这些家用电器才实用,电视那种东西嘛,可看可不看,不是生活必需品。小渡娃娃多懂事多贴心,又孝敬,谁以后嫁给了他,啧啧啧,有福气了。” 楼渡听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听听,你听听!这才叫显摆,这才叫见面礼!要啥给啥,缺啥买啥。 电视有毛用?冰箱可以保鲜,排烟罩排油污,电磁炉炒菜做饭! 呵呵,知道谁有用了吧? 林危没有爱你的心,但有老婆。 我有爱你的心,但是没老婆。 一个有妇之夫,一个钻石王老五,还是被黄泉游戏认证绑定的,你选谁?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这走向有点不对! 他在干什么?他在和林危叫什么劲儿?他在争风吃醋吗卧槽! 为了林危和江岸雪争风吃醋才是人间正道,为了江岸雪和林危争风吃醋是邪门歪道! * “来下一位,9号,到内科门诊室就诊。” 听到护士叫号,江岸雪放下娱乐晚报,推门进屋,走到桌旁的单腿椅子上坐下。 电脑后面收整病历的医生眼睛也没抬,张口问道:“哪里不舒服啊?” 江岸雪说:“哪里都没不舒服。” “那你来医院干什……班长!?”穿着白大褂的史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把江岸雪从头到脚看一圈,最终锁定在江岸雪拿着的挂号票上,哭笑不得,“你来找我就找呗,还挂什么号啊?” “你有空的时候我忙着,我有空的时候你忙着,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在你工作的时候上门打扰了。” 史克不解:“9号不是早该轮到你了?” “我又没病,不能占资源,来一个我让一个,等所有病号全让完了再轮到我。”江岸雪端起桌上的小闹钟,“哎呀,你该回住院处查房了。” “没事没事,还有点时间。”史克大大咧咧的诡笑道,“我这儿给9号看病呢,就算主任问起来,我也有借口跟他刚!” 史克从抽屉里拿出喜糖,那是前阵子科里小护士结婚给的,闲话聊天,史克问道:“班长还单着呢,有女朋友没?” 尽管过去八年,史克还是习惯“班长班长”的叫。江岸雪摇头否认,史克笑呵呵的说:“单身好啊,自由自在,我也想一直单身呢!就是我妈挺着急的,我这才多大啊,她就吵着闹着要我结婚。” 江岸雪挑了个果味软糖吃:“阿姨身体还挺好的?” 史克笑道:“能吃能睡,偶尔跳跳广场舞,活的可比之前滋润多了。” 史克工资不高,正常上下班之后还得出去做兼职。累是累了点,但他走了正道,没有像当年教导主任说的误入歧途变成社会小混混。 他为了自己的妈妈选择了学医,学医之后,他那火爆的性子也得到改善,不再动不动大呼小叫,更不会一言不合就抄拳头。 江岸雪等到他下班,史克紧赶慢赶,直到九点半才出来,俩人索性找了路边的大排档撸串,史克多喝了两杯,话就多了。 “班长,我能有今天多亏了你,你不仅留住我的学业,还留住了我的……命。”史克端起啤酒瓶,一口闷下,“我敬你!” 江岸雪没拦着,他也干了一瓶,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史克一旦喝多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他趴在桌子上,问出无数次问过的话:“班长,你会做噩梦吗?你会梦见……赵璐璐,艾亭,胖子,王虎,居桐,还有,还有容老师吗?” “会。”江岸雪眼眸沉凉,宛如一潭冰泉,“每天晚上都会。” 史克将脸埋进臂弯:“我,我没你那么严重,我只是偶尔,但是,偶尔也很可怕啊!” “我史克明明天不怕地不怕,我是一爷们儿!怎么能怕鬼呢?那些人都死了啊,都死一二,三,八,八年了啊!我还怕个鸟蛋啊?” 江岸雪淡淡道:“正因为你会害怕,所以你是人。” “噗,班长,你文绉绉的样子,嘿嘿嘿嘿……太深奥了,听不懂。” 江岸雪低垂下眼眸:“好在,除了我之外你还活着。如果没人和我共同经历过那件事,我可能会更加压抑。这话说起来挺残酷的,不过,幸好有个跟我同病相怜的你,至少和我一块分担了梦魇。” 史克再度笑起来,他高举起酒杯:“谢谢班长!” “去找一个能让你安心睡觉的人吧,绝对比安眠药好使。”江岸雪说,“这个我有经验。” “少吃安眠药。”史克摆出医生的谱,“对身体不好,以后不要吃了。” 江岸雪忽然展眉一笑,唇角勾起丝丝涟漪:“嗯,以后可能不用吃了吧!” 聊了一晚上,第二天凌晨,史克直接去上班了。江岸雪酒量好,本身也没多醉,再加上突然下了雨,空气转凉,冷风一吹就更清醒了。 走到公交站桩避雨,竟和楼渡碰上了。 清晨的街上本就人烟稀少,又突然下了雨,更是空旷无人,远远升起了雾气,高楼大厦都被吞没了。 “真巧啊。”江岸雪有气无力的打招呼。 楼渡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没回家?” 江岸雪一耳朵听出漏洞:“哟,你该不会是又跑我家门口蹲坑去了吧?” 楼渡默认。 江岸雪嗤笑:“跟踪狂,监视狂,小心我报警。” 他在亭下的长椅上坐下,打了个哈气,困倦的揉揉眼睛。 楼渡在他身旁坐下,收起雨伞。 雨一直下,没有停的意思。楼渡并不讨厌雨天,因为每每下雨,他都会想起那个晚上——江岸雪独自一人蹲在昏暗的楼道里,怀里抱着三只没了生气的小猫,哭的肝肠寸断。 “江岸雪,你换个工作吧!我认识很多人,各行各业,只要你肯去,他们绝对要。你名校毕业,还年轻,前途无量,何苦作践自己?” 没有任何回答,楼渡有些慌了,他不敢回头去看江岸雪,只凭着一腔热血说道:“我并非瞧不起这个行业,只是,这毕竟不是正道,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不适合你。好吧,其实是我不想让你再去上班了,你一个有脸有身材有文凭的小伙子,干什么去陪那些满肚子流油的抠脚大叔?你不许这样糟蹋自己,我不允许!连我都没和你睡过,他们凭什么要跟你睡?啊!不是不是不是!!” 楼渡手忙脚乱,突然感到肩膀一沉,他愣了愣,下意识侧头看去——江岸雪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睡着了。 “……” 呼,谢天谢地他没听到。 楼渡窘迫的掐了掐鼻梁,再看江岸雪一眼,他枕在自己的肩头,全身放松,呼吸绵长而均匀,浓密的睫毛轻颤,睡得很熟,毫无警备。 楼渡浑身绷得笔直,被江岸雪枕的地方一团火热,直达心脏,心跳“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揽过江岸雪的肩膀,环在怀里。 雨依旧在下,然而天边却放晴了。旭日东升,染就蔚蓝天际一片灿烂的橙红,朝霞满天,瑰丽明艳。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我看啦,有个小仙女说,井盖下面也是死路,对自己为数不多的真心人推向绝望。这个确实很带感,不过嘛,我是亲妈,思前想后还是给江岸雪留了一个同伴,算是心里安慰,共同经历悲惨往事的同伴,可以减少些痛苦吧! 同病相怜,所以心灵慰藉,毕竟,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你的痛苦,可以和你感同身受。 至于邓昊,原本计划是只有江岸雪和史克活着,江岸雪亲手解决邓昊,活下来,不过…… 我怕不过审,如果没有井盖逃生路线,那这就是大逃sha啦,我就要被锁啦! 你可以选择逃生,也可以选择沙银,主角嘛,不能沙银不能暴力,只能依靠智慧解谜逃生。 题材有所限制,蛮可惜的。 写这段回忆其实我就特别忐忑,生怕被切,如果有一天我被切了,我就得全部推翻全部删除,所以小仙女们……且看且珍惜,哭泣~ 第52章 幸福小岛 15号一到, 江岸雪再次回到黄泉列车。 车辆并不是行驶中,而是刚刚停稳。车门打开,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还没等他喘匀气, 列车员就迈着小短腿跑过去, 伸手要票:“请出示车票, 先生。” 男人伸手掏兜,掏来掏去, 脸色更吓人了。 列车员眨巴着纯净的一双大眼:“车票,先生。” 虽然回到站台, 身上的创伤不药而愈,但衣服的破损和人体的狼狈是不能恢复的。男人浑身血迹, 衣服破破烂烂, 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知道这一路闯关有多煎熬。 男人底气不足的说:“可,可能掉哪儿了吧。” 列车员面不改色:“先生, 您没有车票吗?” 男人突然烦躁起来:“草!老子在游戏里被丧尸撵的跟条狗似的!哪里还管的了车票,我能活着出来就他妈不错了!” 列车员的表情特别平和:“先生, 没有车票是不能上车的。” “车票车票车票,烦死了!我补一张不就行了?” “先生, 车票要妥善保管,遗失不补, 后果自负。既然您没有车票,那我只好将您请下车了。” 男人瞬间慌了:“你要干什么?” 在其他玩家的注视下, 列车员小步靠近,以她瘦小的胳膊提起100多斤沉的成年男性,打开车窗,一鼓作气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男人在顷刻间爆成一团血雾。 一个新人玩家直接吓哭了。 几个老玩家冒出冷汗, 瑟瑟发抖的护住自己的车票。在游戏里哪怕断胳膊断腿,也绝对不能丢失车票! 尼玛,这小萝莉太暴力了! 江岸雪交出车票,小萝莉笑盈盈的说:“尊贵的高级玩家,您好,我是列车员1102号,在您有需要的情况下,我将为您一对一单独服务。” 江岸雪注意到了,以他为中心,半径两米有一层淡淡的浅蓝色光墙围着,不用江岸雪问,小萝莉已经热情且主动的回答道:“您是黄泉游戏尊贵的高级玩家,在黄泉列车有特殊的独立空间,也就是私人车厢,您可以移步那边休息。为了体现您的尊贵,以及保护您的身份隐私,系统默认为您设立保护层,对黄泉列车里的其他玩家屏蔽您的长相。在他们看来,此时的您是一团光之粒子。如果您无需保护层,我可以帮您解除。” 江岸雪:“不用了。” 江岸雪看向远处坐着的那团光,只是单纯的光之粒子,连玩家的体重身高也保护的周周到到。 “恭喜您完成游戏“幽灵船”,奖励积分8000点,评价S级,所属B区。” “高级玩家三倍积分24000点加上保底1000积分,共计25000积分,账户余额151600点。” “恭喜您完成隐藏可选任务“找到你的队友”,获得奖励——1000cc血包*2,伪装卡*1,使用时请呼唤Administrator(管理员)。” 【伪装卡:可以伪装成任何人的模样,限时30分,过期失效。】 彼岸花又染了七朵花瓣,四个花蕊。还差五个花瓣和六个花蕊,彼岸花就全部完成了。 与此同时,头顶的扩音器传出广播:【幸福小岛车站到了,下车的旅客朋友祝您多灾多难,客死他乡!】 眼前光影交替,江岸雪并没有出现在小岛上,而是到了一个四面无边无际的神秘空间。 在空中有许多卡片围绕着江岸雪转动着,那个稚嫩甜美的萝莉音响起:“请玩家抽取卡片。” 江岸雪随便拿了一张,这些卡片正反面都是纯白的,可到了江岸雪手里,卡片的中央突然显现出图案。 一个红色的骷髅头,标着英文“Joker”,也就是小丑。 这是一个鬼牌。 不等江岸雪问清楚小萝莉这玩意是干嘛用的,眼前忽然一黑——他出现在一座小岛上。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幸福小岛。】 【游戏地点:与世隔绝的岛屿。 通关条件:加载失败。 隐藏可选任务:加载失败。 您的搭档:楼渡。 坐标:加载失败。】 江岸雪:“???” 有用的一个不说!加载失败是什么鬼?系统出bug了? 江岸雪穿着游戏配备的野外作战服,外套雨披,站在细雨蒙蒙的树林子里。树枝并不茂盛,落叶铺了一地,踩踏起来发出“咯吱咔嚓”的脆响。 江岸雪回头,和他共同出现在这座树林的还有十多个玩家。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靠着松树蹲着的眼镜妹、站在阳光底下试图点烟的胡子大叔,还有距离江岸雪最近的一个小女孩,看年龄绝对不超过十岁。 胡子大叔烟瘾犯了,偏偏空气潮湿再加上下雨,他“咔哒咔哒”按了十几遍火机也没打着火,烦躁的骂道:“草!” 一个穿着黑色毛衫的女人斥道:“在树林里抽烟,你想害死我们?” 一个梳着一头渐变发色的杀马特青年起哄道:“就是就是,点着山火咱们就团灭了!” 胡子大叔还在按打火机,一边讥讽道:“别说就湿哒哒的树林子根本点不着火,就算真的瞎猫碰死耗子点着了,我也自有法子脱身,更能带领你们一起通关。” 随着火苗蹭的一下钻出,烟头被点燃,胡子大叔心满意足的吸上一口,整个人飘飘然起来,眉宇间尽是趾高气扬的得意之色:“我可不是新人,看你们这一惊一乍的德行,E区的吧?我叫高风,C区的老玩家了,你们叫我风哥就成,跟着我有肉吃啊!” 高风随意瞄了众人一眼,走到江岸雪身旁,恶劣的朝他脸上吐出烟雾,笑呵呵的说:“小朋友你别怕,风哥罩着你!只要乖乖跟着我,保你毫发无伤的通关!你叫什么啊?” 江岸雪看他一眼,没说话。 高风反倒自嗨起来:“瞧瞧,这都吓得把自己叫啥给忘了!不怕不怕啊,跟着风哥走。” 那个不声不响的眼镜妹显然是新人,但她心理素质很好,不哭不闹,这也正是江岸雪注意她的地方。 还有那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甭管是新人还是老玩家,绝对不可轻视。 “大哥哥。” 江岸雪的衣角一沉,低头一看,正是那个稚嫩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外套青绿色的雨披,一双黑色带着蝴蝶结的小皮鞋,梳着双马尾,搭配精致的水晶蝴蝶发卡。小圆脸,大眼睛,樱桃小嘴,模样就如同SD娃娃那样精致美丽。 她笑起来更是可爱诱人,小小的手握着江岸雪一片衣角,奶声奶气的说:“我叫晏紫,言笑晏晏的晏,紫气东来的紫。” “江岸雪。”江岸雪蹲下身,爱抚着晏紫毛茸茸的脑袋瓜,“水岸的岸,下雪的雪。晏紫,你玩过几轮游戏了?” 晏紫笑盈盈的伸出三根手指。 江岸雪又问:“你有搭档吗?” 晏紫摇头:“我是心脏病死的,我死的时候,身边没有死人。” 黄泉游戏的福利,死前离你最近的人(死人),将自动灵魂捆绑成为搭档。江岸雪和楼渡之所以绑一块了,是因为在撞死自己的同时,楼渡也被撞死了。 如此说来,能有幸得到搭档的玩家还是少数,多数都是单混的。 江岸雪忍不住问:“你今年多大了?” “八岁。” “这么小就能玩黄泉游戏了,真厉害。” “是叔叔阿姨带我过关的。”晏紫十分谦虚,小小的手抓住江岸雪最外侧的小拇指,“大哥哥,你能带我吗?” 就晏紫这模样,分分钟勾起成年人的母爱和父爱,然而江岸雪表面笑嘻嘻的,却并没有融化在晏紫的糖衣炮弹里,他十分淡定的问:“为什么找我?这里最厉害的应该是高风哥哥吧,他可是C区的老玩家。” 晏紫以为自己要被撵走,眼圈瞬间红了,嘤嘤嘤的往江岸雪身边凑:“他好凶,我不要跟着他!” “切。”穿黑色毛衫的女人发出一声冷哼,什么你好凶我好萌的,还不是看脸! 一行人朝前漫无目的的走,一个跟在后面的男玩家说:“通关条件没有,任务信息没有,连一个引导npc都没有,这游戏还怎么玩?” “就是,我还有搭档呢,坐标也显示不出来,让我去哪里找他?” “既然是幸福小岛,那这里肯定是孤岛吧?是要咱们孤岛求生吗?” 杀马特青年惨叫道:“天哪,像这种求生游戏至少也得五天起,弄得物资紧张,缺水缺粮的,我才不要!” 走在最前头的高风不耐烦道:“都废什么话?就算是野外生存游戏,我也能带着你们通关!这天上下的雨不就是水源吗,地上长的草都能吃,还有蘑菇呢,饿不死人!” “风哥风哥你真的好厉害啊!”杀马特青年屁颠屁颠跑过去溜须拍马,“小弟弟叫鹿俊生,普通上班族,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文化,以后可都仰仗风哥您罩着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高风对于鹿俊生的拍马屁特别受用,眉开眼笑的和他东拉西扯,将自己那些丰功伟绩吹得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玩家稍微冷静下来,将手伸出雨披:“说的也是,这雨水能喝,足够咱们身体所需的水分了。” 雨水落在掌心,传来一阵酥麻的刺痛。不等女玩家弄明白怎么回事,那些雨水宛如硫酸一般在顷刻间腐蚀了她的肌肤,并且迅速蔓延,短短三秒,她的整个右手掌都被腐蚀光了,留下血肉模糊的一滩! “啊!!”玩家中看见这惊悚一幕,接二连三发出惨叫。 高风吓得脸都白了,老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大吼:“快拿回去,拿回去啊!别淋雨!” 女玩家早就吓傻了,疼傻了,她不住的惨叫,雨水继续落在她胳膊上,随着她发疯的抖动和挣扎。雨水溅到她的脸上,脖子上,锁骨上,脚腕上。被雨水沾染的地方迅速融化腐蚀,不到半分钟,一个一米七的高个女人就化作了一滩血水,渗入泥里,死无全尸。 所有人都惊呆了。 难怪游戏会给玩家准备雨披,难怪这个雨披又肥又大! 那些看似清澈无害的雨水,实际上是杀人不吐骨头的剧毒!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以后日九千,凑不够九千就二更!我好勤奋,快夸我(叉腰~) 感谢“亦辞.”“淡扫丹青”,“罐罐鱼”“zl”“沈巍”“月烨笙未凉”“伊墨墨”“亦辞.”的营养液! 第53章 幸福小岛 江岸雪道:“别让皮肤沾到雨水, 尽快逃离这个树林。” “这个不用你说。”高风的脸色不太好看,自己的台词被江岸雪抢了,他自然不会开心。 黑色毛衫的女人最看不上高风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冷嘲热讽道:“既然您有办法, 那拜托您用智慧将我们带出去吧?” 鹿俊生赶紧拍马屁:“风哥风哥, 你一定有办法的!” 如果只是寻常的走出树林,高风自然有方法, 他说道:“根据树干上的苔藓来辨别方向,苔藓通常长在背光处。” 高风指着前方, 先迈出一步,道:“一直往东走, 总会走出去的。” 众人相视一眼, 纷纷跟着高风走。 晏紫仰头看着江岸雪:“大哥哥,咱们要走吗?” 江岸雪牵住晏紫的小手:“走吧。”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 有几个玩家体力不支,被迫拄着膝盖喘气。倒是小小的晏紫体力不错, 跟着江岸雪一路走下来也没喊累。 “还,还没到吗?”一个玩家累的气喘吁吁, 焦躁地问,“还要多久啊?” 一个女生悲观的说:“咱们该不会永远都出不去了吧?” “闭嘴!”高风累得满头大汗, 心浮气躁,“谁带刀了?干脆把这些树全砍了!” 黑色毛衫的女人讥笑道:“喂, 我说,你是认真的吗?这里少说也有上千棵树,没等你砍完,我们全饿死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风哥也是为大家考虑啊。”一个男玩家趁此机会拍马屁, 灰溜溜的凑到高风面前站队。 高风甚是满意:“信我的,跟着我,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能帮你通关。不信我的,我也带不起,你们自生自灭去……” 江岸雪突然大叫:“别坐!” 原来是那个性格腼腆的眼镜妹体力不支,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地上了。江岸雪出言提醒已是来不及,距离她最近的两个玩家吓得一个健步退开,眼镜妹也傻眼了,当场捂着脸哭起来:“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死!” 地上积累了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水洼,眼镜妹这么一扑腾,水花飞溅,沾到她裸露的脚踝和手腕。 众人瞪大眼睛,惨白着脸去看。 眼镜妹的肌肤并没有被腐蚀! 她好端端的坐在水坑里,哭的两眼通红,可怜巴巴的。 鹿俊生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江岸雪心中恍然大悟,他蹲下,伸手抹了一把地上的积水。 晏紫脸色大变:“大哥哥!” 高风:“喂,小朋友,你找死啊!” 江岸雪的五指健全,别说腐蚀了,就连破皮都没有。 “看来,落在地上的水是无毒的。”江岸雪说,“从天上掉下来有毒,落地无毒。” 高风呸了口:“真他妈邪门!”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升起薄雾,雾气并不浓,但因为有雨水助攻,可见范围大大缩短,很快,视野里能看见的只剩下五米了。 “晏紫?”江岸雪叫了一声,试着朝前迈进。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抖动。江岸雪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江岸雪为防止毒液沾到皮肤,不能抬头,他朝前望去,在有限的视野里能感觉到地面是在移动的。 这不是地震! 这地面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怪物的一部分,可能是手脚,可能是脊背。怪物在移动,连同整个树林摇晃起来。 江岸雪在一瞬间想到《倩女幽魂》中姥姥的舌头,顿时一阵反胃。 随着地面的蠕动,江岸雪的位置发生巨大的偏移,再加上雾气弥漫他看不清眼前,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小雨在不知何时停了,江岸雪被摔得晕头转向,他站起身才发现,原来不是小雨停了,而是他走出了迷雾森林! 距离最外围的一棵树仅差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 突然,江岸雪背脊一凉,他听到“知了知了”的叫声,像极了蝉。这种大型昆虫的叫声实在让人头皮发麻,更何况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趴在江岸雪的后勃颈上。 江岸雪被膈应的鸡皮疙瘩掉一地,转身,一个极快极厉的上挑! 湛蓝的刀光划破空气,准确的将那只红艳的虫子切成两半。 虫子大概有鸡蛋那么大,外观很像七星瓢虫,它被一分为二,竟没有掉到地上死去,而是如同一团血水似的,直接黏在了村雨身上,并顺着刀身一路滑行,径直钻入了江岸雪的手掌。 “……”卧槽这什么玩意!! 江岸雪收回妖刀,仔细去看自己的手,那明显的异物在皮肤底层爬行活动,顺着手骨攀上胳膊,再爬到锁骨附近,在脖子上溜达一圈。 简直叫人毛骨悚然,恶心透底! 就在江岸雪打算给自己一刀取出虫子的时候,那异物不见了。身上再没有异样,不疼不痒的,哪里也没不对。 虽然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保命的虫子! 体内藏着一个□□,江岸雪浑身不自在。与此同时,他听到从树林里传出的喊声:“大哥哥,大哥哥你在哪里呀?” 是晏紫的声音。 迷雾森林并不是单纯的野外树林,在有武器笼罩的情况下,辨认方向走出来基本没戏。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迷宫,如果不能将走过的路深刻的记在脑海,那么永远都不可能出来。 江岸雪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将一个小时内走过的路简单画出来,再把刚才“地震”的路线画出来,包括自己正巧走到山坡,滚出了迷雾森林。 涂涂抹抹,大概画了十个平方的简易地图,江岸雪试着从自己的起点往里绕,反反复复十几次,约莫过了二十分钟,通了。 他拍拍手里的灰,果断走进树林。所有路线都刻在脑子里了,他可以大胆的往前走,穿过阵阵薄雾,他终于找到了晏紫,和另外五个玩家。 “大哥哥!”晏紫惊喜若狂的扑上去,小手指着西方,“鹿俊生他们在那边。” 话落,高风正好带着鹿俊生穿过雾气走过来,江岸雪环视一圈,发现少了两个人。 鹿俊生一脸惋惜的说:“刚才地震,死了两个玩家。” 江岸雪没时间哀悼,他只看着众人说:“我找到出去的路了,是跟着我走还是自己走,请便。” “你找到路了?”鹿俊生和高风异口同声。 然而江岸雪并没有回答他们,他转身就走。晏紫想都不想,紧忙跟上。其他人虽然心里有怀疑,但左右此时没法子,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跟上瞧瞧。 顺着那奇形怪状的树木往前走,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更不知道在相同的地方转了几圈。大概半个钟头,他们走出了迷雾森林。 “哈利路亚,终于出来了!”几个玩家彻底累瘫,坐在地上大喘气。 “哎,哥们儿,你怎么知道出来的路?” “我出来过一次,记下走过的路就行了。”江岸雪指了指地上的草图。众人看去,尽数傻眼。 “卧槽,哥们儿你牛逼啊!” “小朋友,厉害啊!”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记忆神童?” “你好。”黑色毛衫的女人热情的上来打招呼,“我叫周蜜。” 不等江岸雪说话,高风猛地一拍他脊背,顺势搭上江岸雪的肩膀,气吞山河似的大笑两声,说道:“小朋友挺有本事啊,这条路线我也早就想到了,没想到被你抢了先,啊哈哈哈哈!”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周蜜翻了个白眼:“呵,马后炮!” 另一个玩家也说:“你怎么想到的,你倒是说来听听。” 高风哑巴了。 晏紫撅着小嘴道:“叔叔,撒谎是会被大灰狼吃掉的!” “你!”高风恨不得一拳打死这小兔崽子。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造成了反效果,众人都对他吹胡子瞪眼,高风气急败坏的冷笑道:“好啊,行啊,厉害啊你,倒是会收买人心呢!” 高风好面子,要自尊,此番形势,他的脸面全无,自尊心被狠狠践踏,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你们这群白痴,他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崽子能顶什么用?之所以能逃出迷雾森林,纯粹是因为运气!记忆力好又怎么样,黄泉游戏不只是考验智慧,方方面面都要做到最优,不然就是个死!” “知道我是谁吗?C区的老玩家了,知道我都认识谁吗?就上个月全服通报的,那个从D区直升B区,一跃成为高级玩家,史无前例的江某某,那是我拜把子兄弟!” 江岸雪:“???” 高风越说越来劲,挺胸昂首,都不带卡壳的:“他那把妖刀那叫一个帅气,酷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仙挡诛仙!我俩一见如故,共同杀敌,轻轻松松就搞定上局游戏,在生世界还见面了,一起喝酒唱K,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江岸雪在心里冷笑,靠上木桩,静静看他装逼。 鹿俊生两眼放光:“真的?风哥不愧是风哥,居然认识那个超新星大佬!” “等会儿等会儿。”周蜜镇定的一比,冷飕飕的拆台道,“你别江某某江某某的,他到底叫什么?” 高风终于卡壳了,他心虚的挤挤眼睛,美曰其名道:“我哥们儿在黄泉游戏多出名啊,我不可能泄露他的名字。不然遇到你们这种E区菜鸟,还不得烦死他。”高风嘚嘚瑟瑟的看向江岸雪,“对不对呀,小朋友?” 江岸雪:呵呵。 “您就吹吧!”周蜜扭着杨柳细腰,就地而坐,“别听他胡扯,大家来说说正事吧!在进入游戏之前,你们有没有进入一个神秘空间,抽取卡牌?” 漫不经心的江岸雪瞬间集中注意力,他和剩下的玩家不约而同的围坐在一起。 “有。”鹿俊生道。 “有的。” “我也是。” 周蜜:“大家抽到的是什么?我的是数字3。” 高风:“77。” 晏紫:“50。” 鹿俊生:“4。” 听所有人都报了数,江岸雪惊讶于自己的卡牌,他抽到的是小丑,鬼牌! 甭管这是好是坏,和别人与众不同就准没好事,保险起见,他当场胡诌道:“2号。” 回想卡牌的数量和玩家们抽到的号码,在这座幸福小岛上,至少得有三位数以上的玩家! 还是头一回,这么多玩家进行一个游戏。 江岸雪几乎可以预见游戏的复杂,以及玩家之间的混乱了。 * 楼渡听着小萝莉一连串的“加载失败”,他额间阴云阵阵。 要你何用? 拿出兜里的卡牌,上面是烫金的数字“1”,也不晓得干嘛用的。 望向四周,是成片成片的花海,五颜六色,特别壮观。 楼渡站在香槟玫瑰丛间,看见花海内站着的玩家,足有三十多人。这里的花有桔梗,熏衣草,红蔷薇,蝴蝶兰,粉色郁金香,紫罗兰,栀子花,勿忘我等等。 成片成群,芳香扑鼻。比起那种一上来就十分诡异,一言不合就逃杀的游戏来讲,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玩家们自然而然的放松身心,有几个少女心满满的玩家甚至摘了两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凑到鼻下去闻。 “太美了!”女玩家笑着穿梭在花丛间,“这局游戏这么轻松啊?” 一个男玩家忧心忡忡道:“小心点,当心有陷阱。” 黄泉游戏可不会好心到抓来玩家免费度假。 整个花海呈半圆的形状,看起来像个小山丘,面积很大。楼渡走着走着,在这一群色彩缤纷的花丛里,瞧见几朵栽种在山丘最顶端的黑色曼佗罗。 姹紫嫣红的万花丛中,这几株黑色的花显得格外刺眼和突兀。 楼渡情不自禁的走过去,他对花朵没什么研究,但因为职业关系,倒是搜罗了些“暗黑花系”的花语。 黑色曼佗罗,无间的爱和复仇,绝望而孤独的爱。 在幸福小岛种植着绝望的花。 不同寻常。 楼渡伸手轻轻抚摸,试图寻找花朵里暗藏的玄机。突然,指尖一痛,他以为被□□刺到了,抬手一看,并没有伤口。反而有个红色的像是虫子的东西钻进了皮肤,顺着手掌爬上手臂,在肌肤底下愉快的滑行。 糟糕! 那东西爬啊爬,在楼渡四肢百骸鼓秋一遍,最后停下了,没动静了。 大意了! 楼渡试图找到那虫子挖出来,可检查来检查去,再不见虫子的踪迹。 让你手欠! 楼渡不仅站在山丘的最顶端,还是整个幸福小岛的至高点。他朝四面望去,一览众山小。 他差不多看清了整座小岛的面目。 四面环海,就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望着下方腹地,有山有水有林子,这小岛的形状有其特殊,站在楼渡的角度看,就是一个大写的“丌”字。 两条单独的大长腿,如果逃生的话,走上任何一条,后路只要被堵,那就只有跳海一条路可选了。 转头再看,楼渡所在山丘正对着另一个山丘,那山丘上种植着许许多多的树,雾气弥漫,看不真切。眼下也不知道江岸雪在哪儿,小岛的面积远比楼渡想象的要大,找起来可不容易。 再说,那个虫子是什么东西? 进入游戏前又为何要抽卡?是为了分组吗?这难道又是团队作战? “偶像!” 一声吼,楼渡回头一看,竟然是南柯。 “这么巧。”楼渡道。 “嘿嘿,没想到碰上了,这个是什么意思呀?”南柯拿着“100”号的卡片给楼渡看,“分组吗?” 楼渡:“可能吧,系统出故障了。” “残次品。”南柯双臂环胸,愤愤不平,“就不能找个好的程序员维护一下吗?哎呀,江哥人呢?” 楼渡:“被传送到别处了,我得去找他。” “我来帮忙!”南柯举爪,一边去翻裤兜拿手机,空的。 “靠!这垃圾游戏不把重心放在系统管理上,倒是很积极的没收人家手机!” 南柯为了团队的胜利,曾相约伙伴们在生世界面基,他将定位器和迷你通讯器分发给众人,并将这些信号源植入手机。 等大家再进入游戏的时候,可以根据定位寻找同伴。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黄泉游戏不没收手机的前提下! 另一边,周蜜可劲儿盯着鹿俊生看,看的杀马特浑身不舒服:“大姐,你要干什么?” 周蜜托着下巴苦思:“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 鹿俊生嬉皮笑脸道:“哈哈,我大众脸,你肯定认错了吧?” “就是很眼熟。”周蜜斩钉截铁道,“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似的。”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广播,那稚嫩甜美的萝莉音回荡在整座幸福小岛。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幸福小岛。】 【游戏地点:与世隔绝的岛屿。 游戏背景:远近闻名的幸福小岛,传说,来到这里可以得到幸福,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 游戏时间:一个月。 通关条件:解析幸福小岛的剧情/杀死持有“大鬼”卡牌的玩家。 大鬼:如果不想费脑解谜,直接杀死大鬼,游戏直接通关。 小鬼:大鬼的护卫,如大鬼死,小鬼则出局。 以号码牌10的倍数计算,为大鬼的鬼兵,和大鬼一伙,职责和任务是保护大鬼的安全,如大鬼死亡,鬼兵出局。如鬼兵在大鬼死亡前参透幸福小岛的剧情,则获胜。 每位玩家都有不可触犯的禁忌,请小心认真对待,触犯禁忌将降临惩罚。 高亮:本局游戏搭档不能双赢,如一方死亡,另一方无权复活搭档。 祝您游戏愉快!】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突然公布的游戏规则说愣了。 江岸雪心底一颤,拿出兜里的卡牌——大鬼! 与此同时,单独的讯息在江岸雪脑中响起—— 【您是大鬼,请小心隐藏身份,除了小鬼及十二位鬼兵以外,106位玩家都是你的敌人。】 【您的不可触犯禁忌为“任打不还手”,您可以防御,但不可以攻击/还击。您是身娇体弱的公主,快去寻找可以守护您的十三位骑士吧!】 【本局游戏,您没有隐藏可选任务。】 【您的搭档:楼渡。 坐标:夏帕花海。】 江岸雪需要一分钟来消化一下游戏规则。 也就是说,他变成了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滴滴小公举,别人打他他只能跑不能还手。他有十三个护卫,除去小鬼,以10的倍数算,就是手持10号,20号,30号,40号整数这样的玩家。 互利互助,自己这个大鬼死了,鬼兵们也就出局了,所以杜绝了鬼兵之中有背叛者的可能。 毕竟12个鬼兵加上一个小鬼等于13,江岸雪分分钟想起十三旅馆和十三门徒,满脑子犹大犹大犹大犹大…… 对于手持号码牌的玩家来说,比起费脑费力的解谜,杀掉大鬼更加容易。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 那,楼渡抽到了几号呢? 对了! 江岸雪猛地看向晏紫,他记得晏紫的号码牌是50! 同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到晏紫身上,在没有公布游戏规则之前,大家心里没有防备,有什么说什么,号码牌一事绝对不会扯谎。所以晏紫是50号,是大鬼一伙儿的,是鬼兵! “小姑娘。”一个玩家走到晏紫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鬼在哪儿?” 高风绕到晏紫身后,堵住她的去路:“你们既然是保护大鬼的鬼兵,系统肯定会给你们大鬼的定位,别藏着了,快说大鬼在哪儿?” 晏紫被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吓到,她脸色苍白,朱红的小嘴颤抖着,惶恐的目光看向了江岸雪,又在0.1秒的速度移走,无助的摇头道:“定,定位是什么?老师没有教过……” 高风:“……” 周蜜半信半疑:“系统没有告诉你大鬼在哪里吗?” 【您抽中的号码牌是50号,您的身份是鬼兵,您的职责是保护大鬼的生命,您的“王”就在距离您73.35公分的位置。】 晏紫摇头好像拨浪鼓:“没有呀,系统要我自己找呢!” 高风才不信,朝众人嚷嚷道:“你们谁有能追踪的道具?我的不可触犯禁忌是不能用道具。” “追踪的……我有!”周蜜眼前一亮,立即呼唤道,“Administrator,追溯!0秒到货,质量担保,我丢了持有大鬼卡牌的玩家!” 江岸雪心头骤颤,糟了! 只见周蜜手中闪过一道华光,那华光宛如窜天猴似的飞射而出,笔直的击中了江岸雪,在江岸雪身上爆裂开,射出万丈光线,照亮大半个幸福小岛。 众人俱是一愣,纷纷看向江岸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沈巍】【林林林林秋石】【时空的河】【孤燃】【停云间】的地雷! 第54章 幸福小岛 晏紫脸色大变, 一个健步冲到江岸雪身前:“大哥哥快跑!Administrator,催泪卡!” 碎光一闪,卡片在手, 晏紫朝周蜜等人用力丢过去。 卡片在空中爆开, 洒下无数粉尘, 功效就和生世界的□□一模一样。当场有三个玩家中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嗷嗷直哭。 “他居然就是大鬼!”高风眼中冒火, 心里说不出是震惊还是狂喜。狂喜也分为两种情绪,第一种是中了头彩, 一上来就遇到大鬼这个获胜法宝,杀掉大鬼自己就能秒速通关;第二种则是他单纯看这人不顺眼, 在迷雾森林里抢尽风头, 让自己三番两次丢面子。 至于哪种情绪更胜一筹,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杀掉大鬼! “上!”高风抄起拳头就朝江岸雪砸过去,江岸雪侧身, 轻松躲过。一连几拳过去,江岸雪躲的毫不费力, 反倒是把高风累的气喘吁吁。 “看不出你小子还有两下子,我揍了你这么多拳, 你咋不还手?”高风到底还是有智商的,他勾起一道狡猾的笑容, 恍然大悟道,“哦,难道你的不可触犯禁忌,是不能还手吗?” 这话一出,可叫其他人疯狂了。 任打不还手啊, 那不就是活的沙包? “17,18,19,咱们三个一块上!” 一拳一腿一招一式,打了十多分钟,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大鬼是不能还手,不能打人,但是……他们也打不到大鬼啊! 招式不是被大鬼接下了就是被大鬼躲过去了,如果不是有禁忌限制,这样漏洞百出的他们早就被大鬼碾死一百回了。 一个中了催泪卡的玩家哭唧唧的说:“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打不到怎么办啊!” “他长的弱不禁风的,怎么就那么厉害啊?” “不可能,不可能!我可是跆拳道红带啊!” “Administrator,子弹卡!”19号忍无可忍终于拿出了杀手锏,卡片在他手中化成碎光,随着他用力一挥,碎光凝聚成子弹,破空而出,朝着江岸雪射去。 就在大家觉得势在必得,斋戒沐浴迎接游戏通关的广播之时,只听“锵”的一声脆响,一道浅蓝色的凌光在江岸雪面前划过,那本该射中他心脏的子弹被活生生削成两半! 19号惊恐的瞪大眼睛:“他……” 清冽的刀身反射着森森寒光,那把不沾丝毫血腥,足以诛神诛鬼的妖刀,正握在江岸雪的手里。 鹿俊生失声尖叫:“村雨!?” 眼镜妹当场懵逼:“什么??” 众人尽数胆寒失色! “他他他他他,他是那个从D区跳过C区,直升B区的超新星?”周蜜下巴差点没惊掉,机械式的看向那个号称跟人“八拜之交”的高风。 后者彻底傻眼,膝盖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第一局游戏结束就是D区评价,根本没在E区待过,第二句游戏就触发了“Checkmate”,然后一跃晋升高级玩家,所有游戏的评价就没低于过A级,备受黄泉游戏和A区大佬关注的超新星!!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智商爆表,那就是武力逆天,再不然就是心狠手毒,嗜血成性。据说,如果每局游戏结束只有自己一人通关的话,那评价绝对不会低于A。 怎么办啊?本以为大鬼是个弱不禁风的菜鸡,结果人家是个神挡杀神的魔鬼!本以为是个青铜,谁知一上来就是王者! 比起杀掉大鬼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费脑子解谜来的安全实在! 我太难了! 就在这些人发愣之际,闻风赶至的五六个玩家先后跑来,一人手里一个木头棒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砸过来。 江岸雪刚想用村雨把棒子削成牙签,突然想到“不可触犯禁忌”,只好收起念头,赤手空拳的躲避防御。 “这不公平!”晏紫气的咬牙切齿。 那五个玩家都不是酒囊饭袋,一招一式颇有功法,江岸雪迟迟不还击,吃亏的还是自己。 鹿俊生一咬牙一跺脚:“我来帮忙!” 他张牙舞爪的冲过去,抄起一拳狠揍,不料江岸雪反应极快,随手抓来一个玩家挡住自己,鹿俊生那一拳头正好砸在友军的肚子上。 友军死不瞑目:“我去年买了个表……” “啊对不起对不起,失误失误,我不擅长打架!”鹿俊生窘迫的道歉,又飞起一腿,刚好砸中另一个友军的脑袋瓜。 友军:我心里有个mmp…… 江岸雪趁此空档,抓住晏紫的手腕,使用道具“随身空间”。 不料鹿俊生一个前扑,从后给晏紫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被江岸雪顺带着一起穿越了。 所谓随身空间就跟瞬间移动差不多,只不过移动的位置是随机的,可能在地上,也可能在海里。 在,海,里! 人倒霉起来就是衰,用个道具都用不好。 亏得这游戏设备雨披是特殊材质,全方位护住身体,除了个别地方进了水,整体基本没湿。再加上江岸雪水性一向很好,带着晏紫回到岸边,轻轻松松。 晏紫叽里咕噜的爬起来,踩着细沙,怒气冲冲的指着被海浪推上沙滩的鹿俊生:“你怎么跟来了?” 鹿俊生借着海水洗了把脸,屁颠屁颠朝江岸雪这边跟来,吓得晏紫当场发飙:“诶德米尼斯……” “停停停停!”鹿俊生举单手投降,另一只手翻衣兜,拿出卡片给他们看,“友军友军,我是小鬼啊!” “骗人。”晏紫道,“你明明是4号,你自己说的!” “拜托小妹妹,他们全报的数字,就我一人抽到鬼牌,我当然要随大流一块说数字啊!”鹿俊生耸拉着脑袋,“大鬼不也是说的2号吗?嘿嘿,真是心有灵犀,和我一样聪明啊!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大家都是一伙的,总不能老大鬼大鬼的称呼你吧?” 江岸雪看着他,唇角微扬,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在问我名字之前,你不准备说说自己的真名吗?” 鹿俊生那嬉皮笑脸的德行忽然一僵,仰起头,迎上江岸雪半点攻击力都没有,满满的都是温柔亲切的眼神,却叫人莫名心底发慌,无形的压力捏住了心脏,鹿俊生一阵恶寒。 这人,披着天使皮毛的恶魔吗? “哥们儿。”鹿俊生咽了口唾沫,小心地问,“过目不忘?” 江岸雪没否认:“嗯。” “行吧,如果你记忆力这么好的话,那肯定在生世界见过我。我叫鹿湛,电影明星,出演过四部电影五部电视剧外加三个综艺,最好的角色是男三号,好吧,我没那么火,围脖也就一百来万的粉丝。不过,那是观众和导演没有眼光,像我这种英姿飒爽的大帅比,不火遍宇宙简直天理难容!” 江岸雪:“……” 江岸雪好心提醒道:“如果你真有心想出名的话,先退出葬爱家族吧,对于现在的审美来说,您这身太过辣眼睛。” “你不懂,这叫时尚。”鹿湛美滋滋的拨动着他的彩虹头,“狂拽酷炫吊炸天啊!我之所以隐姓埋名,是因为我或多或少也是个公众人物,如果玩家们觊觎我的美色和我高大上的职业对我犯花痴,都不专心玩游戏了,那可怎么办呀?黄泉游戏也要面子的不是,咱们不能跟人家抢风头对吧!” 江岸雪:“……” “大哥哥,那边有个人。”晏紫根本没听他胡扯,她视力超好,指着远处码头上垂钓的老翁。 江岸雪说:“过去看看。” 鹿湛急了:“诶,村雨,我都坦白从宽了,你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岸雪。” “得嘞!”鹿湛一蹦一跳的跟上。 由岸边伸往水中的长堤上坐着一个身披斗笠的老翁,老翁大概八十多岁了,胡子和头发都是花白的。他坐在折叠上,将鱼饵绑好,甩出鱼竿垂钓,气定神闲,稳得一笔。 “是NPC啊!”鹿湛松了口气,乐颠颠的凑过去搭话,“嘿,老大爷!全宇宙最酷最帅的鹿俊生跟您说话呢!” 尬出天际。 连晏紫都不忍直视了。 好在NPC没得感情,他转过头来,看着鹿湛露出慈祥的微笑:“小伙子,来幸福小岛找幸福啊?” “是呢。”鹿湛笑嘻嘻的说,“我当了26年的单身狗,我受够了,我要找到幸福!快告诉我,去哪儿可以领老婆!” 不料老翁提起鱼竿,拽起文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啊!” 江岸雪拉开满嘴跑火车的鹿湛,朝老翁问道:“那个人可能跟我无缘吧,但是我放不下他。” 鹿湛看向比自己还能胡扯的江岸雪。 老翁听着,却是沉重的叹了口气,他快速收回鱼竿,鱼饵没了,鱼也没钓到。 “年轻人,长情是好事,执着也不是坏事。”老翁再度绑上鱼饵,垂钓,等了大约十分钟,鱼漂有了动静,老翁奋起一拉,依旧没有钓到鱼。 老翁皱起眉头,不再理会江岸雪他们,继续捆绑鱼饵,钓鱼。反反复复五六次,每次鱼都吃了鱼饵跑了。 鹿湛等的头顶都快长草了:“您能先别钓了吗?” 江岸雪说:“可能是游戏给设定的难度吧,不钓上来鱼,他就不接着往下说。” “那要是他今天特别衰,就钓不上来,咱们还一直跟这儿耗着?”鹿湛懒洋洋的躺下,打着哈气道,“还不如我帮他钓呢!” 江岸雪狐疑:“你会钓鱼?” “切。”鹿湛又得意起来,“这可不是吹牛啊,我拍那部《白素贞大战聂小倩》的时候,苦苦学了一个月的钓鱼,我这技术不是盖的,只要我下竿,就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江岸雪先不吐槽这沙雕剧名,走去询问老翁可不可以借鱼竿,老翁欣然接受。 晏紫不懂了,暗戳戳凑到鹿湛身边问:“白素贞和聂小倩都是女的吧?那男主角是谁呀?” 鹿湛手法娴熟的绑鱼饵:“这剧没有男主角。” “为什么?” “因为这剧是百合……啊,你还小,你不懂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今日份9000搞定!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群么么哒! 第55章 幸福小岛 鹿湛真的没吹牛, 甩出鱼竿等了五分钟就有鱼上钩,他成功钓上来一条鱼,放入鱼篓, 老翁总算开口说了。 “年轻人不必忧愁, 你既然如此执着, 如此放不下他,那就前去夏帕花海找巫婆婆吧!巫婆婆会带给你幸福, 如你所愿的。” 夏帕花海,正好楼渡也在那里。 江岸雪即刻出发前往夏帕花海。 途中倒是遇见几个玩家, 江岸雪几人信口胡诌,顺利抵达花海。 满山芬芳, 一望无际。三人走进花丛间, 鹿湛提醒道:“当心一点,还是不要闻花香了, 没准这些花粉有毒。” 江岸雪赞同的点头,三个人走上山坡的最高处, 朝下瞭望。 “别说巫婆婆了,连个住房都没有。”鹿湛苦着脸, 忽然想到什么,“哎, 你们说,如果咱一把火把这些花全烧了, 会怎么样?” 江岸雪:“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呗!” 晏紫:“会把巫婆婆气的跳出来骂你。” “哈哈哈哈哈,那不是正好?”鹿湛笑嘻嘻的翻兜,“谁有打火机呀?” “没有。” “好吧。”鹿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胸脯胀的老大,气运丹田,扯着嗓子大吼道,“着火啦!!!花海失火啦,全他妈烧了,快来人啊!!!” 这一嗓子下去,震得晏紫脑袋嗡嗡响。 与此同时,一个伛偻着腰的老太太也不知哪儿跑出来了,哼哧哼哧的冲到江岸雪等人身旁,浑浊且凸出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哪里,哪里着火了?哪里啊!” 江岸雪:“……” 晏紫:“……” 这,他,妈,也,行? 戏精上身的鹿湛立马抱头痛哭,可怜兮兮的抓着巫婆婆的手臂,哭的肝肠寸断:“我那么爱她,她为什么要背叛我啊!我可以为她抛弃一切啊,我不能没有她啊,求你帮帮我吧,给我幸福啊!” 这方法是对的,可效果不太对。 按照正常模式来说,身为NPC的巫婆婆应该尽责尽职的帮助玩家,可偏偏……巫婆婆也开始哭,嚎啕大哭,还满地打滚儿。 哭的鹿湛都傻了。 “完了,全完了,呜呜呜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丢了,丢了,全完了!” 江岸雪抓住关键字眼:“什么东西丢了?” 巫婆婆要死要活的狂哭:“我的蛊啊,我的母蛊啊啊啊!” 晏紫问:“母蛊是什么东西?” “是可以给人幸福的东西啊!”巫婆婆的模样像极了西方传说中的女巫,脸上皱巴巴,鼻子又尖又长,因此她哭起来特别阴森可怖。 晏紫诚恳的安慰说:“母蛊丢了,那就再养一只吧?” “你懂什么啊!”巫婆婆气急败坏的吼道,“母蛊是情蛊之尊,是万蛊之王,是这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一只蛊虫啊!天哪,圣女,我对不起您啊!” 江岸雪冷酷无情的打断哭的津津有味的NPC:“情蛊是什么?” 巫婆婆说:“那些渴望长相厮守的痴男怨女来到这里,我就给他们种下情蛊,一公一母两只蛊虫种入体内,从此生死不弃,阴阳不离,永生永世在一起。我所培育的蛊虫之中有一公一母的两个蛊王,它们负责产下千千万万的情蛊。现在好了,母蛊丢了,它……哎呀!” 巫婆婆脸色大变:“它它它,它一定是去找公蛊王了!” 江岸雪有种不祥的预感:“母蛊王长什么样子?” 巫婆婆并没有为难他们,她从披风里取出图鉴,江岸雪一看,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崩溃。 图中描述的,和钻入他体内的那只巨大的“七星瓢虫”一毛一样! 当然除了花纹,有明显的不同,也就是说,江岸雪体内的不是母虫。 难道是公的? 江岸雪问:“被情蛊钻进体内,有没有什么症状?副作用之类的?” “情蛊情蛊,当然是发情了。”巫婆婆狠狠白他一眼,“需要交换唾液才能缓解不可描述之苦。” 江岸雪:“……” 这游戏居然涉H,去哪里举报啊在线等急! 鹿湛听了半天,准确抓住关键词,问:“你刚才说圣女,圣女是干什么的?” 这下巫婆婆不回答了,她耸拉着脑袋不住地念叨着:“母蛊啊,完了,完了,全都完了,不想活了,没脸见人了,呜呜呜呜……” 这条路不通,撤吧! 三人不约而同的离开夏帕花海,江岸雪没在这里找到楼渡,也不意外,毕竟楼渡是活人,可以移动的。 走着走着,又碰上了五个人。准确来说,是五个躺着的人。 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面带笑容,身心放松,好像睡着了一般,鹿湛分别去试脉搏,发现他们早已死了。 做着美梦死了,手中都拿着夏帕花海里的花。 晏紫一阵后怕,亏得她当时没有手欠。 江岸雪则是拿走了这五人的号码牌,用来伪装身份。 转眼天黑了,三人干脆寻了个地方架起火堆烤蘑菇。生烟点火会暴露位置,没过多久,几个玩家都围了上来。 “你们三多少号?”领头的光头男人问。 江岸雪:“12。” 晏紫:“13。” 鹿湛:“15。” 并拿出号码牌以证清白。 几个人也说明了自己的号码,既然是“友军”,便毫无顾忌的一同坐下。 就在这时,另有三个人跑来,看到眼前这全民聚餐的架势都傻了,目光转了一圈,落到江岸雪身上,又狐疑的离开。 “哎,你们多少号?”光头问。 梳着空气刘海的妹子说:“11号。” 梳着狗啃刘海的男人道:“我14号。” 戴着墨镜的男人道:“我101号。” 光头笑道:“既然是伙伴,那就坐下吧,我这里正烤鱼呢,可鲜了。” 三人相视一眼,扭捏的坐下,又不约而同的看向江岸雪。 【恭喜您和大鬼汇合,您的“王”就在距离您159.39公分的位置。】 墨镜男锁着眉头,干咳两声,给狗啃刘海递眼色:那个学生就是大鬼? 狗啃刘海:看距离是的。 空气刘海:他好瘦啊,我看也就20岁? 狗啃刘海:18。 墨镜男:居然要保护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屁孩,太难了! 空气刘海:咱们自己的命重要,他的命也重要,缺一不可,能怎么办?当然是拼了! 狗啃刘海看着四周的人:陷入狼窝还不自知,这他妈是个新人吧? 空气刘海:oh my god!千万不要啊! 木柴在火堆里烧的“噼啪”直响,光头和同伴分享着烤鱼,并针对接下来的行动做出计划。 一个中年妇女说:“只要杀死大鬼就能通关,谁会去费力解谜啊?” “就是就是,23号说得对!” “游戏时间有一个月呢,一个月还不能找到大鬼杀掉吗,这局游戏轻松着呢!”99号笑嘻嘻的看向江岸雪,“对吧哥们儿?” 江岸雪:“……说的太好了!” 墨镜男:哎。 狗啃刘海:吃枣药丸。 光头说道:“重点是,大鬼是谁,长什么模样,还有他那十三个手下,甭管怎么说,遇到了就杀掉,等大鬼变成光杆司令,他就是一个人对咱们上百号人,绝无胜算。” 鹿湛笑嘻嘻的凑到99身旁,毫不见外的跟他勾肩搭背,上来就是一阵尬吹,哄得99号都快飘起来了。江岸雪觉得他不适合当明星,倒是适合当客服,搞销售,做促销员,业绩绝对秒杀整个公司。 “哈哈哈哈过奖过奖,我也没那么厉害!说起巫婆婆,我也见过啦,那老太太模样恐怖,我可不想跟她多说话。我还见到一个打扮奇特的女NPC,不过她疯疯癫癫,无法交流。” 鹿湛兴冲冲的追问:“你在哪儿见着的?” “那边。”99号指着东方说,“那里还有一处淡水湖呢,咱们的饮用水就是从那儿拿的,这一个月的游戏时间就指望它了。” 光头心思敏感,瞥了鹿湛一眼,问:“小伙子,你问这干嘛,咱们不是要杀了大鬼直接通关吗?找NPC什么的太多余了。” 鹿湛苦恼的叹气道:“嗨,我这不是想突出表现一下嘛,争取游戏通关赚点积分,我在生世界把积分花的差不多了,手头有点紧。” “谁杀了大鬼,谁能拿大头。”中年妇女说,“大家各凭本事,谁杀了算谁的。” 就在这时,三个玩家互相搀扶着从远处走来,一人身上血迹斑斑,特别狼狈,一人还算干净,搀扶着另一个瘸了腿的同伴,三人呼哧带喘的凑过来,可吓坏了光头男。 “61,62,63,你们咋弄成这样了?” “别提了,我们遭遇70号和90号的伏击,差点就挂了。”61号单腿蹦的靠树坐下。 62号赶紧喝了同伴递的水,喘了口气,才迟迟看向聚在火堆旁的众人:“他们是……” 光头男介绍道:“大学生12号,小丫头13号,杀马特15号,这妹子是11号,狗啃刘海的是14号,戴墨镜的酷大叔是101号。” 啃烤鱼的63号一愣:“诶?不对啊!我记得101号是个御姐。” 假冒伪劣的三人脸色大变。 原本态度懒散的光头男瞬间警惕起来:“你没记错?” 63号斩钉截铁:“不会错,我记忆比赛得过奖的!” 光头男立马摸去身后的棍棒,目露寒光:“你们究竟是谁?” 刹那间,原本和谐的气氛变得紧张僵硬,一触即发。三十几号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到假冒伪劣三人组身上,墨镜男自知瞒不过:“妈的!” 先下手为强,他抄起火堆里一根烧着的木棍照着光头男的脸上砸去。 “他们是鬼兵,敌人!”纵使光头男早有准备,还是被火星子撩了一下眼睛,火辣辣的疼,不晓得瞎没瞎。 “上!”中年妇女少说也有200斤,以这个体型直接朝最多90斤的空气刘海妹子压过去,当场压得空气刘海翻白眼,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就地晕死过去。 鹿湛的手虚空一握,一张明黄色的纸显现:“飞高高,飞高高!”他一把将纸拍在中年妇女背上,刹那间,中年妇女如同热气球一般缓缓上升,她惊恐的瞪大眼睛,手蹬脚刨好似一只四脚朝天的翻壳乌龟,忽悠忽悠的升上高空,随着海风一吹,刺溜一下漏气,飞走了。 “你!”光头男看的清清楚楚,怒不可遏道:“杀马特跟他们是一伙的!” 空气刘海被压得够呛,又因为缺氧,头晕眼花耳朵嗡嗡响,如同一条被海水冲到沙滩上的鱼,濒死,徒劳的大喘着气。 狗啃刘海急道:“喂,10号,你还能不能动了?” “管好你自己吧30号,我,我能行。”空气刘海扶着地面勉强站起来,两个玩家举着石头一左一右朝她的背部和脑袋砸。 空气刘海头晕脑胀,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能应付一人,她在短短瞬间避重就轻,用双手去接住迎头砸下来的石头。可背后却并未传来疼痛,她之间雪亮的蓝光一闪,卷起的罡风吹散了她后肩披散的头发,那颗本该砸的她肝胆破裂的石头被硬生生削成了八块。 空气刘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你……” 江岸雪用鞋尖将地上的断树枝挑起来,右腿一个快速矫健的侧踢,稳妥的命中断树枝,断树枝瞬间朝纠缠狗啃刘海的三个玩家飞射去,准确打落那三人手里的凶器。 狗啃刘海目瞪口呆,墨镜男也当场傻眼。 原来,原来他不是一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小公举吗?他原来这么能打! 墨镜男当场感动哭了:“呜呜呜呜呜,不能以貌取人啊,是我眼界太低了呜呜呜呜……” 狗啃刘海也是热泪盈眶:“黄泉游戏待我不薄啊!” 空气刘海:“本以为要咱们去保护他,结果反过来倒叫他保护咱们了,惭愧惭愧。” 光头男差点气吐血:“我艹%&……他们都是一伙的!!” 江岸雪的身份虽然暴露,但玩家们都颇为忌惮他刚才露的两手,不敢近前。亏得他们以为江岸雪是鬼兵,如果知道他是大鬼,怕是得什么都不顾,一窝蜂的糊上来。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江岸雪的脑中同时响起萝莉音:【恭喜您成功与搭档汇合,请携手并进,愉快的游戏吧!】 那人终于不再是西装革履,而是穿着游戏颁发的野外作战服,江岸雪以为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想到他手上还拿着东西。天色昏暗江岸雪看不清,他只知道楼渡是故意跳下来的,稳健的落到自己身旁,然后腰上莫名一紧,整个人莫名其妙的弹了出去。 这一切仅发生在短短5秒钟内! 江岸雪楞了一下才发现,缠在自己腰上的是竹子,他之所以会被弹出去,是因为楼渡从很远的地方扯过这根竹子,再加上竹子的韧性极强,这一个高远飞射,刺激指数堪比云霄飞车。 “江岸雪!”鹿湛鬼叫一声,一个猛跳险险够到竹竿,跟条树懒似的死抓住不放,紧跟着江岸雪浩浩荡荡的飞走。 这一特技叫所有人猝不及防。 光头男也是在夏帕花海待过的,他是见过楼渡并且有过交谈的,他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1号,你他妈疯了?刚才那人是鬼兵!” 在游戏规则未公布之前他就知道楼渡的号牌,所以楼渡绝对不会是假冒伪劣的,他是确确实实的“1”号,他不是鬼兵! “闭嘴。”楼渡烦躁的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别说他是鬼兵了,就算他是大鬼,你们也休想动他一根头发!” 光头男暴跳如雷:“妈的,你吃里扒外,色迷心窍!我要曝光你!” 光头男的手一握,一个巴掌大的小喇叭出现在手,他气沉丹田,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喊:“1号叛变了!!!” 声如雷鸣,回荡在整个幸福小岛。 南柯从树林子里挤出来,被这声全岛广播震得心脏忽悠忽悠的颤,他也取出喇叭卡道具,仗着自己年轻力壮,用比光头男高一倍的嗓音喊道:“118号叛变了!!他和鬼兵之间有了不可描述的关系,他故意栽赃陷害,挑拨离间啊!!” 光头男怒道:“你血口喷人!” 南柯说的来劲,才不理他:“大家一定不要相信他,118号是叛徒啊!!!我对天发誓没有说谎,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下辈子都连不上wiwf!!” 狗啃刘海:“我靠你也太狠了吧?” 全岛—— 8号:“我信了。” 9号:“+1。” 45号:“原来118号叛变了啊,呵,臭不要脸。” 102号:“等我见到他的,弄不死他!” 楼渡把火堆里的火星子踢飞出去,弄得现场混乱不堪,一团乱糟糟,他回头叫了声:“玄猫,走了。” “偶像,帮我跟江哥问好。”南柯笑着指了指树林深处窜动的人影,“不可触犯禁忌,没办法。” 楼渡迟疑了一瞬,终是点了点头:“你……小心点。” “放心吧,我会应付的。”南柯愉快的挥手,朝树林深处跑去。 楼渡一路走近道,找到了在竹林里的江岸雪和鹿湛。 三个人六目相对,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还是由鹿湛先打破:“哎?你是不是那个小说家楼渡?” 楼渡眸色加深:“你是鹿湛?” “哈哈,你认识我?天哪天哪,我这么有名的吗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天选之子,未来的好莱坞巨星啊!” 楼渡果断白了他一眼:“你的脑残粉曾给我发私信,要你饰演歌剧演员凯尔,就你这自恋的态度,倒是挺符合角色人设的。” “哈哈哈,是吗?谢谢夸奖,不过比起凯尔,我还是更喜欢变态杀人医生安德莉亚,这个角色最有挑战性,我可以男扮女装饰演的!” 楼渡抚了抚眼镜:“八字没一撇,扯远了。” 鹿湛一笑了之,问道:“那个10号20号和30号呢?” 楼渡:“走散了。” “等会儿。”鹿湛的眼神冷了一度,他上下扫视楼渡几眼,似笑非笑道,“老兄,你是一号吧?你知道我是几号吗?你知道他是几号吗?” 江岸雪走出竹林,果然看见了淡水湖泊,水源还是活的,相当清澈和干净。他捧了一点水解渴,根本没听身后俩人说话。 “随便。”楼渡来了这么不清不楚的一句话,反倒让提问的鹿湛懵逼了。 眼见着江岸雪要走,鹿湛也不胡咧咧了,紧忙屁颠屁颠的跟上。 楼渡看在眼里,莫名觉得心烦气躁。他捧了湖水洗脸,又喝了几口润肺,体内还是火烧火燎的,尤其是看了江岸雪和鹿湛之后。 莫名火大! 江岸雪说:“99号说在这里见过NPC,咱们先歇一会儿吧!” “我懂,守株待兔。”鹿湛笑呵呵的在江岸雪边上躺下,“晚安。” 鹿湛睡得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呼吸平稳了。 楼渡看着江岸雪,问:“你多少号?” 江岸雪不加掩饰的拿出卡牌给他。 楼渡冷笑一声:“运气真好。” “过奖。”江岸雪拿回鬼牌,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气。 楼渡瞥向鹿湛:“他呢?” 江岸雪:“小鬼。” 楼渡:“哦。” 草,怎么有点嫉妒呢? 天色大亮,日上三竿,鹿湛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江岸雪不在身边了,他瞬间清醒,正要喊人,就发现江岸雪和楼渡站在湖边,死盯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女人看。 不对,是女NPC。 鹿湛赶紧迎上去。 NPC的打扮乍一看挺吓人,类似于少数民族的服装,脸上魂儿画儿的,基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她跪坐在地上,不住的唉声叹气:“他不会回来了,真的,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江岸雪给鹿湛科普道:“她叫纳莎。” 楼渡问:“你说的“他”,是谁?” 纳莎说道:“是一个外乡来客,他叫阿布,长的高高壮壮,性格腼腆老实,对人很有礼貌,也很爱温朵娜。” 鹿湛:“温朵娜是……” “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提起温朵娜,纳莎开始抹起眼泪来,“她阿爹嫌弃她不是男孩,生下来就给丢湖边了。她太可怜了,我将她救回家,把她抚养长大,教她读书习字。她特别聪明,还很孝顺,她是个热情善良的姑娘。” 江岸雪问:“你刚才说阿布不会回来了,他怎么了?”鹿湛口无遮拦道:“该不会是变心了,跟别的女人跑了吧?” 纳莎一听这话,当场泪奔,她捂着脸痛哭流涕。 鹿湛玩脱了:“不是吧,猜中了?” 楼渡道:“那温朵娜怎么样了?” “她失踪了。”纳莎泣不成声,“有人说,她经受不住被阿布背叛的刺激,跑去跳了海,也有人说,她远渡海洋去找阿布了。” 江岸雪摆出一副路边八卦大妈的表情,问道:“听说你们岛上兴产一种名叫情蛊的虫子,可以让一男一女如胶似漆爱的死去活来。温朵娜就没想过给阿布下蛊?” “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根本不需要情蛊来当媒婆,温朵娜认定了阿布这个人,阿布也对温朵娜掏心掏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是受真主安拉祝福的一对,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纳莎低声哭泣,“可惜,温朵娜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高人一等的家世。在财富和权贵面前,她还是输了,她输给了族长的掌上明珠。” 鹿湛:“也就是说,阿布那个渣男甩了温朵娜和族长的女儿在一起了。你们族长家怎么走啊?话说回来了,幸福小岛就是个荒岛,没有人家没有民房,你们民族的人都以天为盖地为庐吗?当然了,如果是游戏设定,那当我没说。” 就算是NPC也听出鹿湛这话不好听了,纳莎皱起眉头,也不哭了,怒气冲冲的指着西方:“族长家在那边,你们去找好了!” 江岸雪还偏不动了,他盘膝坐在地上,漫不经心道:“自己的丈夫被人家抢走了,温朵娜就咽的下这口气?” 纳莎自卑道:“不然还能怎么办,我们没权没势的。” “管不了族长的千金,还报复不得渣男了?”江岸雪故意夸张的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阴嗖嗖的说,“下个蛊虫什么的,要阿布日夜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 纳莎听到这话就怒了:“你当温朵娜跟那个毒妇古丽苏如合一样吗?她可是被真主安拉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她只会一个人偷偷地哭泣,一个人躲在湖边伤心,她不会伤害任何人,更不会怨恨任何人!” 鹿湛:“卧槽,整个一圣母白莲花嘛!” 楼渡问:“古丽苏如合是谁?抢走阿布的族长的女儿,还是那个抛弃温朵娜的妈?” “是。”纳莎承认道,“是温朵娜的生母。” 鹿湛托着下巴道:“总之,先去找族长?” 江岸雪起身:“走吧。” 鹿湛忙跟上。 楼渡面色冷淡,眼神不详。 三人一路赶往东方,路过夏帕花海和迷雾森林中央的安全空地,继续往前走,他们抵达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浩大草原。 晴空碧蓝如洗,草原绿茵如毯,站在这里,着实叫人心旷神怡,每一丝毛孔都放松了,鼻尖索绕着青草和阳光的芬芳。倦怠的午后,如果这里不是黄泉游戏,而是和平的生世界,那必定要席地而躺,享受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舒心惬意。 楼渡走在江岸雪身边,没头没脑的问:“会骑马吗?” 江岸雪悠悠道:“不会。” “等游戏通关了,我带你去马场。”楼渡看着江岸雪,透明的眼镜镜片倒映着白云流动的万里晴空,“我教你。” 江岸雪轻笑一声,也不见外:“行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前方出现一排竹子建成的房屋,举架很高,多为二层或三层的规模。房屋很旧,到处都结满了蜘蛛网,灰尘扑鼻,呛得人脑壳疼。 在最大的一间房子里的正厅,最显眼的地方,江岸雪三人看见了族长一家的全家福。全家福上有几口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下方标注的日子。 这张照片是323年5月1日照的。 “我去!”鹿湛鬼叫一声,“那个垂钓的老翁有张报纸,是740年9月1日的晚报,这中间相差四百多年呢,那个老翁,还有夏帕花海的巫婆婆,还有那个纳莎,究竟多大了?” 江岸雪去往后院,鹿湛急忙跟上。 “结婚照。”江岸雪把一个相框递给随后跟来的楼渡,照片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和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的合影。日期是325年7月19日,照全家福之后的事情。 鹿湛猜测道:“可能他们这个种族比较特殊,族民都很长寿,活个三四百年不成问题?” “那其他人呢?”楼渡发出来自灵魂的逼问,“整个幸福小岛就剩下纳莎他们三个人,其他族人呢?” 鹿湛不以为然的说:“他们三身体好,所以活得最长。” 楼渡冷笑一声:“一个民族只剩下三个老弱病残,是存心想灭族吧?” “哎,大自然这回事,谁说得准呢?楼总,你干嘛老是怼着我说话?我哪里得罪您了吗?”鹿湛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楼渡一噎,扶了下眼镜:“你想多了。” “是么?”鹿湛双手插兜,蹦蹦跳跳的紧跟着江岸雪走远。 楼渡:“……” 好气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火大! 鹿湛忽然回头,笑嘻嘻的说:“你是想说他们民族一夜之间所有人全死了,只剩下那三个NPC了对不对?” 楼渡现在对鹿湛是生理性厌恶:“我是说……” 鹿湛:“或者在那空白的四百年之间,他们民族的族人相继老的老死的死,只剩下那三个依旧活着的NPC,所以他们三个是关键人物,对不对?” 楼渡皱眉。 鹿湛的笑容阳光灿烂:“有想法就直说嘛,何必针对我呢?我既没杀你父母又没抢你老婆,对吧?” 楼渡:“……” 草! 江岸雪翻找柜子,到处敲打撞击,果然弹出了一个暗格,里面装着一本满是灰尘的族谱。 他真庆幸黄泉游戏的通情达理,没有在族谱上写人家民族的文字,而是顾念玩家的知识文化,写了人人皆知的汉字。 从前往后翻,是族长家的祖宗。 江岸雪推开门走出:“总得查出来巫婆婆、老翁还有纳莎为何会长生不死的秘密,还有巫婆婆提到的圣女,情蛊,这些都得弄清楚。” “没错。”鹿湛一秒不耽误,颠颠儿的就跟上去了,“柿子要找软的捏,我看还是去海边把那老翁逮住,一顿胖揍,看他说不说。” 楼渡忍无可忍,他强憋着一肚子怒火,几个箭步跟上鹿湛,咬牙切齿的问:“你干什么总粘着江岸雪?他走哪儿你跟哪儿,你有什么企图?” 鹿湛被楼渡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十分之非常无辜的摇摇头:“不可触犯禁忌,我不能离开大鬼超过十米,怎么了?” 楼渡:“……” 这他妈就尴尬了! 鹿湛稀里糊涂:“楼总,你在想什么?” “巧了。”楼渡皮笑肉不笑,“我的禁忌是,不能离开大鬼超过五米,后面待着去!” 第56章 幸福小岛 南柯扶着树桩大喘气, 他一边咳嗽一边紧跟上去:“我说,你等等我啊!我,我这八百年不运动的, 我真吃不消啊!解阎, 解阎,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就一分钟, 啊不,三十秒, 不不不,十秒也成啊!” 南柯身体一软, 顺着树桩出溜下去:“让我喘口气, 就三秒。” 那个活力四射跑得欢的解阎真的停下了,他转身走了回来, 高高瘦瘦的身影走出阴暗的树荫底下,暴露在阳光直射的晴空下, 比寻常人要苍白许多的脸上绽放着诡异的笑容。 “小朋友,你再跟着我, 我就把你碎尸万段。”解阎蹲下身,十分暧昧的勾起南柯的下巴, 语气低沉而森冷,“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削掉, 把你的骨头全部碾碎,混着鲜血煲汤……” “你这是不对的。”南柯一本正经的跟解阎讲道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解阎的嘴角抽搐:“你逗我呢?” “没有,我原先对你是有点偏见, 但上次在幽灵船的游戏里,失忆的你可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啊!你怀揣梦想,奋勇向前,我最欣赏这样的人!” 解阎的眼角也在抽搐:“热血漫画看多了吧?” 南柯急了:“我是说真的,解阎,弃暗从明,改过自新吧,你可以的!” “白痴。”解阎转身就走,南柯只好连滚带爬的跟上。 突然,一道寒光自上而下劈来,南柯吓得一缩脖子,原来是一柄飞刀擦着他头顶而过。 解阎还保持着射飞镖的动作,唇角勾起疯狂的弧度:“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南柯差点吓尿。 “再敢跟着我,我就射脖子了。” 南柯瑟瑟发抖,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眼见着解阎越走越远,他鼓起勇气,小碎步的撵上去。 走两步,停住,躲到一颗老槐树后面暗戳戳的看。再走两步,停下,躲在一颗歪脖树底下偷窥。 解阎被气笑了:“活腻了是吧?” “你当我愿意吗?”南柯痛心疾首道,“我的不可触犯禁忌是跟着你啊,不能离开你超过二十米,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解阎愣了下,确实没有想到这种见鬼的规矩。他托着下巴想了想,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 说完,解阎大阔步的离开,南柯真是苍了天了,只好奋起直追:“这对技术宅不公平啊!!” * 好好的天说阴就阴了,周蜜烦躁的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眼镜妹则是缩在一旁想东想西。 叫人憋闷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周蜜不耐烦道:“高风,看见没有啊?” 高风已经不是当年的风哥了,从一个带领大家走出游戏的大哥大,变成了一个跑腿的奴役。任劳任怨的爬上树用望远镜寻找江岸雪的踪迹,还得时不时地被人耻笑数落一番。 “和江大神称兄道弟的风哥,快说说您“兄弟”的方位啊?” “和“村雨”八拜相交的风哥,您可厉害了,快去探路吧,我们一个个的都是E区的新人,哪像您是老玩家啊,身经百战所向披靡的,比不过比不过。”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 高风恨不得拖着这群冷嘲热讽的混蛋跳海! “雾气太重,看不见。”高风说着就跳下了树,他不想干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本想吹嘘装逼,结果24小时不到就被打脸了,还是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他颜面尽失不要紧,偏偏打脸的就是手持“村雨”的江某某本人,偏偏这个江某某还是本局游戏的大鬼。 他是有多大本事敢刺杀备受关注的超新星啊! 杀人直接通关,做不到。 不杀人去解谜,还是做不到。 妈的,老子不干了! “你们是杀大鬼还是去解谜通关我都不管了,谁几把跟你们作死啊?我走了,你们自己玩儿去吧!”高风立马撂挑子要走人。 众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免费劳力,周蜜本身就半拉眼珠看不上高风,趁此机会赶紧煽风点火。 “您不是C区的老玩家吗,我们这些E区的扑街还得指望你呢!风哥这么厉害,干脆去帮我们探路吧?”周蜜从背后推了高风一把,高风猝不及防,几个踉跄跌入草丛。 “走吧。”周蜜趾高气扬道:“见到鬼兵就喊我们。” 高风暗骂一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突然,前方枝叶抖动,高风凝神屏息:“谁?” 那人轻盈的一跃,站到了高风面前。 对方虽然气场很强,但个头跟自己差不多,体型就不如自己那么健硕了。高风有了底气,冷硬的问:“你多少号?” 那人勾唇一笑,还没等说,后面紧跟着跑来的南柯气喘吁吁的嚷嚷道:“我是93,他是94啊!” “小朋友,撒谎是不对的。”那人直接丢了自己的号码牌过去。 高风稳稳接住,反过来一看那烫金的数字:120。 “鬼兵!?”高风悚然一惊,疾退两步,朝后方大部队喊道,“快来啊!有鬼兵!” 周蜜等人闻声赶紧跑过来支援。 突然,高风的手里一空,那张写着“120”的号码牌不见了。几乎是与此同时,喉间一阵刺痛,好像被指甲盖刮了一下似的。他发不出声音,只看见殷红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溅到草丛里,他惊恐的瞪大眼睛。 眼镜妹吓得瘫坐在地:“他,他,他是……解,解……” 所有人都吓傻了,那枚染血的号码牌如同刀片一样被那人玩转在指间,周蜜满脸惊惧,再顾不得其他:“解,解阎,跑,跑啊!” 如同被饿狼追撵的羊群,一拥而散,惊慌的逃跑,心悸的逃跑,玩命的逃跑。 解阎迈步去追,脸上绽放阴森的笑意:“哈哈哈哈哈,太美了,好美啊!鲜血的颜色太美了,好想看见更多啊,让世界都染成血的颜色吧,哈哈哈哈哈哈……” 南柯鸡皮疙瘩掉一地。 妈的变态啊! “解阎解阎。”南柯也不怕自己被碎尸万段,上前一个熊抱拖住大开杀戒的解阎,“别再动了好不好,我没力气了。” 解阎回头看他,左手收起卡牌,右手拿着足以插死人的断树枝,照着南柯的脖子上刺——却在距离不到三公分的位置生生顿住。 解阎眼中溢出杀气:“小朋友,不怕死吗?” “怕。”南柯垂着眼睛道,“人要是不怕死,还活着干嘛!” 解阎:“……”我竟无言以对。 “我不能离开你超过二十米,我真跑不动了,左右是个死,我不如歇一会儿。”南柯像只八爪鱼似的死死黏在解阎身上。 你有本事就拖着我一块去杀人啊,哼! 解阎原地琢磨片刻,可能他刚刚杀了一个高风,见过了血,心情不错,所以没有对南柯刀剑相向,更没有把南柯乱刀分尸。 见解阎终于冷静下来不再乱跑了,南柯总算松了口气,却片刻不敢大意,生怕又玩跑酷,他这小身板吃不消啊! “我是100号,你是120号,咱俩都是鬼兵,应该去保护大鬼。如果大鬼死了,咱们也就死了。”南柯一鼻子一眼的讲道理,“不要再任性了,咱们去找大鬼吧?” 解阎瞥他一眼:“把除了大鬼以外的所有人都杀了,不就完了?” 南柯:“……” 卧槽你的内心是有多阴暗才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恐怖邪恶丧心病狂的话! 南柯:“你怎么知道大鬼是谁啊?像你这么随心随性的乱杀人,很容易误伤友军的,如果刚才那个被你割喉的就是大鬼,你找谁哭去?” 解阎光想着杀人,没有考虑过后果,所以无言以对。 南柯靠嘴炮取胜,神清气爽,他乘胜追击道:“不管怎么说,尽快找到大鬼。还有,咱俩先去跟江哥他们汇合,人多力量大,行不行?” 解阎阴沉的眸子闪过一道异彩:“江岸雪也在?” “是啊。”南柯有不祥的预感,忙补充道:“楼渡也在呀,他们俩是搭档,形影不离呢!” 解阎端着下巴,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解阎:刚才杀的怎么可能是大鬼,鬼兵有大鬼的定位呵呵! 今日达成日万成就,吼吼吼~ 感谢【停云间】的地雷,感谢读者“zl” 读者“铭爢” 读者“伊墨墨” 读者“鲤鱼呐鲤鱼” 读者“御羽与鱼” 读者“简茸他爹” 读者“水产养殖大户Thalassophobia” 读者“骆一锅呀~” 的营养液鸭! 第57章 幸福小岛 “我叫晏紫, 言笑晏晏的晏,紫气东来的紫,我今年八岁了, 拿到的号码是50号。” 空气刘海特别喜欢孩子, 一路上都牵着晏紫的小手:“哎呦我天, 小姑娘,你这么小就玩黄泉游戏了?” 晏紫无奈的笑笑:“没办法, 死的早嘛。” 墨镜男:“你能坚持在游戏里存活,了不起。” 晏紫低着头, 腼腆的说:“多亏叔叔阿姨们帮我。” “你们确定是这个方向?”狗啃刘海朝远处茂密的竹林望去,苦恼的挠挠头皮, “那里也太好设埋伏了, 咱们冒然闯进去找人,会不会被包了饺子啊?” 墨镜男说:“大鬼虽然是手持村雨的大佬, 不过我看他只防守不还击,可能是不可触犯禁忌限制了他。如果别人臭不要脸的上去群殴搞车轮战, 神仙也抵不过啊。” 空气刘海说:“还是进去找吧,如果大鬼死了, 咱们也得挂。” 三个人一合计,便领着小小的晏紫走进竹林。 空气清新, 绿意盎然,竹叶声瑟瑟, 这种武侠电影里必出现的场景,往往潜伏者上百的黑衣人,只待时机一到,乌黑压压的往下跳,对主人公进行残忍的杀害。 惠风吹动, 狗啃刘海的后勃颈一凉:“什么人!” 这一嗓子可吓到了另外两个同伴,紧张兮兮的看向四周,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空气刘海气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自己吓唬自己?” 这话音刚落,一支冷箭从远处飞射而来,正中狗啃刘海大腿。 “啊!”狗啃刘海失声惨叫,足有二十几人从四面八方窜出来,领头的正是昨晚上架火堆烤鱼肉的118号光头男。 空气刘海的妹子注意到,那射中狗啃刘海大腿的并非是箭,而是被刀子削成十公分长短的木刺,木刺浸了毒液,虽然没有流多少血,但狗啃刘海的脸色铁青,嘴唇发紫,没半分钟就开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30号!”空气刘海吓坏了,大叫了他几声,狗啃刘海彻底不动了。 “可恶!”墨镜男抽出匕首,照着最近的玩家的腹部一阵狠刺,裹着满身的鲜血,他又朝第二个人扑上去。 光头男怒气冲天:“上,干掉他们!” “20号,他们人多势众,咱们跑吧!”空气刘海一边说着一边捂住晏紫的眼睛,不料怀里的小姑娘哇哇大哭起来。 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见到这种厮杀血腥的场面,不哭才怪! 空气刘海手忙脚乱:“晏紫晏紫,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跑!” 晏紫越哭越来劲,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掉,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天黑了起风了,兔子先生快来救我!” 空气刘海可没空废话,抱起晏紫就要跑。 突然,地面传来明显的震动。 “啪嗒啪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浩浩荡荡的传来,所有人的脸上都遍布疑云,四处张望,随着声音越靠越近,眼力最好的光头男震惊失色的大喊道:“有狼啊,好多好多狼!” 威猛雄壮的头狼带领群狼狂奔而来,所有玩家都吓破了胆,魂飞魄散的仓皇逃跑。 跑得慢的,直接被头狼一口咬掉脑袋,场面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撕咬声,咀嚼声,听得空气刘海两腿发软,听得墨镜男止不住的狂呕。 晏紫抹了把眼泪,哪有半点害怕的模样?她左手拽起吓瘫的空气刘海,右手抓住还在哇哇吐的墨镜男:“快走呀!” 空气刘海好像搞懂了什么:“晏晏晏紫,它它它它它它们,是,是你,弄弄弄,弄来的?” 晏紫乖巧点头:“嗯,这个叫“兔子先生”,是我的奖励,系统说可以召唤动物来帮我。不过有好多限制,比如我必须得哭,不然用不了;比如我必须得念类似咒语的东西,“天黑了起风了,兔子先生快来救我”;再比如,一局游戏限制用一次。” 晏紫吹了声口哨,头狼乖乖的跳回来趴在地上,晏紫费力爬上去,朝那两个目瞪狗呆的成年人道:“快点上来啊!” 遍地都是大佬,更加衬托了我等的菜鸡,岂可修! 墨镜男陷入了自卑:“晏紫,你刚才说奖励,难道你是高级玩家?” 晏紫狐疑的眨眨眼:“什么高级玩家呀?” “你的车票是什么颜色?” 晏紫不加防备的拿出自己的车票。 自卑二人组:“……” 人家一个八岁小丫头片子都是高玩,自己一个成年人,却是D区的小扑街。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 江岸雪等人出发前往东侧海滩,因为老翁垂钓的位置正好在幸福小岛的最东侧,光是步行抵达就用了十几个小时,到了海边沙滩,偏偏又不见老翁的身影,几个人知道心急不得,只好坐下来静静等待。 游戏进行到第四天清晨,那个老翁总算来了。 鹿湛兴高采烈的跑去问:“老大爷,咱能说说圣女的事儿吗?您知道圣女是干嘛的吗?和你们信奉的□□教有啥关系?” 老翁一语不发,他默默地缠绕鱼饵垂钓,闭着眼睛等鱼上钩。 结果显而易见,老翁折腾了一整个上午也没钓上半条鱼。 鹿湛抢着说:“大爷大爷,我来我来。” 老翁慢悠悠的说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要钓99条鱼才行。” 鹿湛:“……” “成成成。”江岸雪撸袖子开干,“问题是,您有多少鱼竿?” 老翁慢条斯理的开始刁难人:“鱼竿只有一个。” 江岸雪脱掉外套:“懂了,我下海去给您捞。” 老翁似乎特别满意江岸雪的“眼力见儿”,他从背包里取出两套潜水服丢给他:“今天晚上24点之前,如果捞不到99条鱼,那我就去死。” “……” 您厉害! 江岸雪和楼渡快速换好潜水服,拿着老翁的渔网下海。 紧赶慢赶,再加上鹿湛的不抛弃不放弃,再加上大海的帮忙,总算在晚上十点的时候捞到了99条鱼。 老翁特别满意,笑得合不拢嘴。 江岸雪趁此机会问:“您上午那会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怎么个特殊法?” “今天是圣女的生辰,每家每户都要奉献99条鱼,99斤肉,99斤瓜果梨桃。”老翁说完,闭上眼睛不动弹了,嘴里碎碎念道,“七天之内凑不齐这些东西,我就去死!” “……” 算您狠! 本以为是解谜的游戏,其实是干苦力的游戏。 鹿湛道:“好在幸福小岛不是荒岛,果树也不少,但是咱们要趁早摘,省的被其他玩家拿去当食物。肉的话,岛上也有野味,我曾在夏帕花海附近看到过野猪,一只野猪少说也有三百斤,一只就搞定。” 按照鹿湛说的,江岸雪和楼渡等人前往夏帕花海附近碰运气,就俩人的伸手,肉不成问题,比较难的还是玩家们撕抢争夺的瓜果。 果树本就不多,可以生食不用点火,是玩家们首选的食材。 江岸雪使用村雨把横冲直撞的野猪一刀切了,轻轻松松不费丝毫力气。但寻找果树就耗费时间了,一晃三天过去,他们只寻见了一颗被摘得差不多的桃树。大约攒了十斤桃子。 夕阳西下,落日时分,江岸雪三人运气很好的找到一片葡萄藤,纯天然生长的野葡萄。正好口渴难忍,彼此在摘葡萄的前提下,也拿了几串自己品尝。 葡萄酸酸甜甜,味道特别好。楼渡吃了两粒,不小心呛了一口,当场咳得死去活来。 江岸雪没有趁机冷嘲热讽,而是走到楼渡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怎么了?” 楼渡好不容易缓过来,却难以掩盖眉间的疲态:“没怎么。” 江岸雪说:“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昨晚没睡好。”楼渡语气平淡,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楼渡。” “干什么?”楼渡不知为何,心慌意乱,莫名烦躁,他一转身,冷不防江岸雪的手突然伸过来,搭在他的脑门上。 楼渡心里“轰”的一声,宛如炸响了千斤□□! “没发烧啊。”江岸雪把手拿开,又摸了摸自己的,“你脸有点红。” 楼渡踉跄两步退开,慌里慌张的摘葡萄:“太阳晒的。” 江岸雪也没多想,把葡萄装进鹿湛用藤条编织的筐里,抬起来掂量掂量,大概二十斤。 又两天过去,他们找见了十斤苹果,五斤杏,还有三十斤的西瓜。 总共七十五斤的瓜果。 入了夜,鹿湛计划明天去玩家手里换,反正他们有额外的野猪肉,对于多天食素的玩家来说,这是无与伦比的诱惑。 鹿湛笑呵呵的对楼渡说:“有劳大厨给加工一下了。”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是见识到了楼渡的厨艺,人间美味! 楼渡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他靠着树桩,双臂环胸,好像睡着了。 “楼渡。” 楼渡狠狠一怔,他从未对这两个字这么敏感过。准确来说,应该是从江岸雪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好似万斤火雷在脑中炸开,轰的他从头发稍到脚趾尖一片酥麻。 “你在冒汗。”江岸雪问,“你很热吗?” “没有。”楼渡睁开眼睛,又困倦的闭上,“我反倒有点冷。” 江岸雪在楼渡身边坐下,解下外套给他披上。 楼渡的身体僵了僵,他看向神色静和的江岸雪,忍不住往江岸雪边上凑了凑。 江岸雪干脆张开怀抱:“要不要进来暖和暖和?” 楼渡听得傻了一下,看着那朝自己张开的怀抱,没有提防,无比温暖。他心动了一下,在江岸雪看不见的地方,耳朵根红的烧了起来。 “不,不用。”他惊慌失措的别开脸,好整以暇的欣赏月光,“我一点都不冷。” “都冻得直哆嗦了还嘴硬。”江岸雪也不强迫楼渡过来,就那只死傲娇,自己不主动一点,他宁可冻死也不会嘴软。 于是,最了解楼渡的江岸雪直接扑了上去,从侧面给了楼渡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宛如一只树袋熊,直接挂人家身上了。 楼渡浑身一激灵,血气上头,有点晕。 好暖哦! 楼渡本想推开江岸雪的心在刹那间碎了个稀巴烂,彻彻底底打消念头,抱着“你既然这么热情,那我也不能不识好歹对吧”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接受了这份足以溺死他的温暖。他又往江岸雪怀里凑了凑,心里不断的念叨着“千万别松手千万别松手千万别松手”…… 鹿湛打了个哈气,背过身去继续装睡。 光天化月之下搂搂抱抱,非常之成体统,你们随意~ 天蒙蒙亮的时候,鹿湛睁开眼睛,他顺势坐起身,右手伸进上衣口袋,摸到里面暗藏的匕首。看了眼还腻歪在一起的江岸雪和楼渡,他有些郁闷的叹气。 玩个游戏也被喂狗粮,有没有天理啊喂!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大概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江岸雪和楼渡双双警醒。 鹿湛见状,“咣当”倒地,翻来覆去睡得四仰八叉。 江岸雪叫了他一声:“鹿湛。” “干嘛?”鹿湛懒洋洋的爬起来,眯缝着眼睛去看雾气蒙蒙的远方,“艾玛,我好像看见仙女了。” 楼渡拿起地上防身用的木棍:“在岛上遇见美女,是仙女的几率是0.001%,是女鬼的几率是99.999%。” “有道理!”鹿湛一个激灵站起身,待到那行人走近,他紧绷的神经一泄,“是你们啊。” 墨镜男,空气刘海,还有晏紫。 “大哥哥。”晏紫满身泥泞的扑到江岸雪身上,“30号死了。” 【您已成功存活七天,当前还剩72位玩家。】 【大鬼存活,小鬼存活,鬼兵30号死亡,40号死亡,60号死亡,110号死亡。】 算上大鬼小鬼,游戏总共122个玩家,七天的时间死了50人,他们有可能是玩家之间厮杀而死,也有可能是触碰了游戏剧情的禁忌点,就像那几个闻了花香,在美梦中死去的玩家一样。 楼渡曾说过,南柯也进入这局游戏了,他的号码牌是100号,而那个冤家路窄的变态解阎也来了,凑巧也是鬼兵,手持120号的号码牌。 如此算来,只剩下70号,80号,90号没露面了。 鹿湛将他们三人的行动和计划简单扼要的说一遍,然后才问:“还差24斤的水果,你们手里有存货吗?” 晏紫忙举手表决:“我有两个桃。” 空气刘海道:“我听人说,在最西边有椰子,那东西也是水果类吧?外壳坚硬,压秤,用不了多少个就能凑齐99斤。” “不行不行。”鹿湛先否决了,“老翁在最东边,椰子在最西边,幸福小岛是长方形的,从东到西全长100千米,老翁规定的时间就剩一天了,一来一回还得摘果子运输,根本赶不及。” 几人听了这话,也知道要拿椰子简直痴心妄想,不由苦恼。 “哎呀,差点忘了。”江岸雪突然一拍大腿,“我有道具。” 墨镜男不抱希望:“什么道具能一瞬间集齐24斤水果?” “当然是0秒到货,质量担保的追溯了。”江岸雪说话间就用,将追溯的道具卡往天上一抛,“我丢了24斤的椰子。” 道具卡在空中化成一团金光,刹那间,皮球大的椰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楼渡和鹿湛赶紧去接,唯恐摔坏了再被老翁挑剔。 几个男人分别提着99斤肉和99斤瓜果,倒也不沉,翻过几个山头,走过好几处空地。终于在阳光海滩处见到老翁,鹿湛累死累活的把东西叫给他,带着一肚子无名火:“居然让全宇宙最帅的我出苦力,你个没心没肺的NPC!这下满意了吧?” 老翁相当满意,他慢悠悠的站起身,将肉和瓜果全部丢到海里,有模有样的拜了三拜。然后转身,对这群玩家说道:“跟我走吧。” 江岸雪等人自然乖乖跟上,老翁走得很慢,慢的鹿湛恨不得抱着他跑。 走了大概俩小时,老翁的速度蓦然加快,他快步朝着夏帕花海的方向走。 突然,走在最后面的空气刘海“哎呦”一声惨叫。众人回头,发现她跌倒在地,面容扭曲的捂着脚踝。 墨镜男问:“怎么了10号,脚崴了?” “没有。”空气刘海又揉了揉捏了捏,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她试着站起来跟上,心里却一阵后怕,“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我的脚。” 墨镜男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东西?” “滑腻腻的,”空气刘海脸色大变,“该不会是蛇吧?” 话音刚落,鹿湛一声惨叫:“妈呀!” 鹿湛一个高抬腿,甩出一个长条的,绿莹莹的东西。那东西在空中卷成一团,落地之时,高高扬起前驱,挺立着三角脑袋,红色的舌头吐出来又缩回去。 墨镜男吓得脸色骤变:“是毒蛇啊!” 无数毒蛇从草丛里窜出来,树枝上,树干上,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上百条颜色各异的毒蛇,它们吐着蛇信,绕过老翁,不约而同的朝不速之客露出毒牙。 鹿湛只觉背脊发麻,回想方才脚脖子上那滑腻腻黏糊糊凉飕飕的触感,他就恶心够呛。 空气刘海直接吓瘫了,她不怕死人,不怕玩家之间的自相残杀,可是她怕蛇啊! 江岸雪横刀扫过去,对准毒蛇七寸的位置,一刀两条,断蛇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毒蛇有灵性,知道这人不好惹,纷纷退去找其他软柿子啃,绕过那个一棍子就能把毒蛇打得肠穿肚烂的楼渡,毒蛇们瑟瑟发抖,只好冲向鹿湛整个一看就很好欺负的人。 墨镜男拿着斧头左劈右砍:“那老翁安的什么心,他就是想把咱们团灭,然后贡献给圣女当祭品吧?” 鹿湛道:“这些蛇不攻击老翁,难道是他养的?把他抓过来当肉盾吧!” 空气刘海失声惨叫:“不要不要,啊!!!” 晏紫急忙跑过去:“大姐姐。” 空气刘海浑身哆嗦,她抓住晏紫小小的手哭得不能自己;“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空气刘海眼睛一闭,毫无征兆的直挺挺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10号,10号!”墨镜男艰难的朝这边挪几步,焦急的问晏紫,“她怎么了?” 晏紫小脸煞白的说:“死,死了,她被毒蛇咬了。” 鹿湛喘着粗气,他一咬牙一狠心:“一二三,木……” 鹿湛语气一顿,看向了打落毒蛇的楼渡。 楼渡一个健步冲到看戏的老翁面前,他并没有按照鹿湛说的把老翁拽进毒蛇堆里,而是暴力的取下老翁脖子上挂的口哨,奋力一吹。 那些眼冒金光的毒蛇立马停住,它们放下高挺的前驱,软软的趴回地上,纷纷扭头爬走。 鹿湛一屁股坐地上:“苍了天了。” 墨镜男暴跳如雷,他凶神恶煞的冲到老翁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揍过去:“我草你妈!存心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老翁脸上挨了一拳,他也不见发火,只是皱着眉头低声道:“这里是圣女的圣殿,你们这些外乡人妄想参见圣女,就要做好被试炼的准备。” 楼渡看着老外:“那你又是谁?” 老翁郑重其事的说:“守护圣女殿不被外来者叨扰,这就是我的职责。” 鹿湛一拍脑袋:“哦,看门大爷对吧?那你肯定知道很多关于圣女的事,来说说,圣女究竟是人是神是妖是鬼啊?她有什么能耐,她是……我靠!” 鹿湛险险的一个后弯腰,躲过那正面射来的毒针,脚下正好踩到断蛇,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 墨镜男火冒三丈:“又是他们!” 光头男是彻底疯魔了,不杀了这几个愚弄自己的人誓不罢休。 光头男抄起拳头就打:“有种再放狼啊,有种再叫狼来啊!” 二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局面乱作一团,再次展开激烈的混战。 楼渡一口气撂倒三个人,回头的功夫,发现自己距离江岸雪已经很远了。 江岸雪无奈遵照禁忌,只能防守不能进攻,以至节节败退。虽然敌人不能伤他分毫,可他也不能伤敌人半寸,这可便宜了敌人,不断的进攻玩儿车轮战,江岸雪早晚被耗死。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领头带队的正是周蜜:“找到大鬼了!” 众人惊愕,万没想到那个“鬼兵”,居然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大鬼! 光头男差点没疯:“别再别人身上浪费时间,快去给我杀了那个人!” 江岸雪收起妖刀,一个健跳摘下树上胡乱挂着的藤蔓,他一连躲过四个人的拳打脚踢,手中拿着藤蔓从他们的脚下穿过,再缠上腰部,胳膊,脖子,再从迎面杀来的光头男身边穿行而过,用藤蔓缠住光头男的脚腕。 三下五除二,将七八个人结结实实的困在一起,最后奋力的一拽藤蔓,所有人仰倒,摔了个乱七八糟。 鹿湛急道:“大鬼你快走,这里的局面我们应付得来!” 江岸雪应了声,正要迈步离开,突然,无形的重力压在江岸雪身上。他双腿一僵,双膝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江岸雪暗道糟糕,地面被重力凿出裂痕,他以手撑地,有坚不可摧的妖刀帮忙支撑,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重力是整体落下来的,除了四肢承受重压,内脏也被重力死死碾压着。 五脏一阵剧痛,肺部被捏揉压按,近乎窒息! 江岸雪一口血呛出来。 “大哥哥!”晏紫失声惊叫,她惊恐的看向站在江岸雪身后,以一根手指戳在江岸雪背上的男人。 墨镜男倒吸一口冷气:“那是,重力吗?那个人是高级玩家吗?” 男人梳着中长的头发,他以惬意的姿态站在江岸雪身旁,用食指轻轻搭在江岸雪的背上,缓缓游走到江岸雪的肩上,唇角勾起兴奋的笑容:“你好啊村雨,我叫元阳,所属B区。” 他的力道控制的非常好,既不会让江岸雪立即死,但也不能让江岸雪逃掉。 “据统计,黄泉游戏总共有九千三百七十二万的玩家,当然,这还是去年的数据。每轮游戏都有新人参与,每轮游戏都有玩家死去。在这九千万的玩家之中,高级玩家只有区区五万人,而A区的精英只有300多人,至于从九千万人之中脱颖而出,备受A区关注的超新星,却只有你一个人。” “像你这种光芒闪烁的天选之子,自然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崇拜你,羡慕你,想跟你称兄道弟,想拉你入团当同伴;但是,也有一部分嫉妒你,憎恶你,你还只是个“新人”,进入游戏还没两个月,黄泉游戏的奥妙你根本就不知道。” 元阳凑近江岸雪的耳畔,轻笑道:“玩家也是有分类的,普通玩家和赏金玩家。前者就是你们这种在游戏里苦苦求生的人,后者,则是像我这样在享受游戏的人。” 元阳的眼中透出狠色,点在江岸雪肩上的手指蓦然用力:“出色的你已经登上赏金榜了,杀掉你,能获得一个亿!” “异空间!!” 元阳怔鄂:“什么!?” 到手的猎物在刹那间化作千万碎光,消失不见。元阳难以置信的愣住三秒,猛回头朝发动异能的楼渡看去。 【警告,警告!】 【尊贵的高级玩家楼渡,您违抗了不可触犯禁忌“不许解救你的搭档”,惩罚将在3秒后降临。】 第58章 幸福小岛 楼渡的异空间只能维持3分钟, 突然脱离重力的碾压,江岸雪浑身脱力的躺在地上缓了片刻。 那个元阳说出的话,远超江岸雪的意料。 他知道黄泉游戏选择玩家是有要求的, 并非随便一个死人都有资格进入游戏。他不知道的是,原来玩家之中也有分类的,普通玩家和赏金玩家, 顾名思义, 后者专门以猎杀其他玩家为主, 赚取所谓赏金榜上的赏金。 突然想起明相照曾经说过的传言,在生世界积累一万亿, 便能和黄泉游戏赎身, 彻底得到自由。 本以为数字庞大是天方夜谭, 原来, 游戏里还有这种赚钱的方式。 呵, 说起来轻松。什么赏金玩家, 什么赏金榜, 都是叫人类疯狂杀戮的诱惑罢了。 3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异空间解除, 江岸雪回到了原本站立的地方。 那个元阳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那些找事的玩家们逃的逃跑的跑死的死, 鸡飞狗跳,因为那些守护圣女殿的毒蛇去而复返,弄得一团乱糟糟, 乌烟瘴气。 持续了将近十几分钟,老翁全程看戏,晏紫和鹿湛有幸存活,那个墨镜男……摘下了墨镜。 墨镜莫名其妙跑到楼渡脸上去了。 楼渡漫不经心:“阳光太刺眼。” 跟着老翁走进圣殿, 在殿中央供奉着一尊女人的石像,老翁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圣女保守我族风调雨顺,圣女的使命是守护我族,守护我土。” “使命?”鹿湛盘腿坐下,“合着圣女是个人吧?” 老翁:“不,圣女是真主选中的宠儿。” 鹿湛:“行,那圣女叫什么名字?” 老翁崛起胡子:“圣女的名讳之尊贵,怎配叫你们几个外乡人称呼?” “嘿我个暴脾气!”鹿湛双手叉腰,“让太阳系最闪亮的我称呼名字,那是你们圣女的荣幸好吧?” 江岸雪走到老翁身边:“纳莎也说过,温朵娜是被真主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何如何尊贵如何如何善良……” 老翁的眼睛一睁。 江岸雪重复道:“纳莎。” 一字一句:“古丽苏如合。” 江岸雪咬字清晰:“温朵娜。” 一直皱着眉头的老翁终于大发雷霆:“休得无礼!” 江岸雪故作无辜:“我叫一个温朵娜就无礼了?怎么无礼了?” 老翁气的浑身发抖:“直呼圣女名讳者,当被处以火刑!” 四周的蜡烛在一瞬间熄灭,明亮的殿堂一片漆黑。 鹿湛:“哎我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江岸雪,楼总,晏紫,你们在哪儿呢?” 江岸雪觉得自己好像不在圣女殿了,四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依稀有风流过,不太真切,凉飕飕的,风并不猛烈,但十分寒冷。 腰上莫名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上来,类似绳子一样的捆绑物,分别缠上腰,胳膊,双腿还有脖子。他的四肢被强制性的抬起,宛如被绑在一个无形的十字架上。 “楼渡?”江岸雪试着叫了声。 没有任何回应。 江岸雪动了动右臂,锋利的刀身轻而易举的割断了绳索。然而,绳子是活的,他方才割断,立即又绑了上来。 这样下去没有用,或许在江岸雪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摞稻草点火了。 江岸雪照着凉意传来的方向,愤然挥刀。 一声不似人叫的凄厉喊声,妖刀划破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帷幕被活生生撕开,他还站在圣女殿。 鹿湛被稻草活埋,20号墨镜男身上起了火,满地打滚儿,晏紫正在帮忙扑火。 “我勒个去,搞毛啊!”20号灰头土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那个死老头子人呢?” 20号可是心有余悸,一阵后怕,要不是妖刀村雨削铁如泥还能斩杀鬼魂,他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那老翁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其实不是个好东西,处处刁难,处处都是坑!不是让人捞鱼就是让人准备贡品,把他们带到圣女殿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害得他们差点葬身毒蛇窝,进了圣女殿倒好,不过说了句“温朵娜”,就要把他们活活烧死。 鹿湛倒是冷静的很:“温朵娜是圣女对吧?” 晏紫说:“圣女不是很神圣的职业吗?她的身份很尊贵对不对,全族都指望圣女保佑对不对?那为什么族长的女儿还敢跟她抢丈夫呢?” 始终没有言语的楼渡突然说道:“圣女一职有利有辟,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却要舍弃很多东西。既然是圣,便要纯洁无瑕,不仅是精神上的,□□上也要干净。” 鹿湛心领意会:“圣女不能结婚吗?” “说的也是。”江岸雪道,“如果不是这点限制,凭她圣女的尊贵,想要什么得不到。” 鹿湛突然笑了:“还记得吗?温朵娜她爸妈嫌弃她不是男孩把她扔了,结果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圣女,呵呵,活该啊!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晏紫说道:“既然知道了圣女就是温朵娜,比起钓鱼的老爷爷,还是温朵娜的妈妈更了解她吧?咱们要不要去找温朵娜的妈妈?” “对,走吧。”江岸雪目送着晏紫和鹿湛先出去,又看着20号再出去,最后将目光落到戴着墨镜的楼渡身上。 “你身体不舒服吗?”江岸雪注意到楼渡在冒汗。 “没不舒服,只是有点热。”楼渡装模作样的用手扇了扇风,“他们都走远了,你还不走?” 江岸雪迟疑了片刻,才快步撵上去。他走了一段,心里不安的回头,发现楼渡远远跟着,并没有什么异样。 江岸雪停下脚步,静静等着走路踉跄的楼渡靠近,他屏住呼吸,让楼渡和自己擦肩而过。 “楼渡。”江岸雪叫住他。 楼渡好像吓了一跳,他回头看看,又扭头看向前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江岸雪远远的朝他说话:“今天天不错,阳光明媚的。” 楼渡“嗯。”了一声,“挺好。” 江岸雪悄无声息的靠近他,面色肃然,语气低沉:“今天阴天,乌云密布。” 楼渡怔了怔。 江岸雪果断摘下他的墨镜,伸手在楼渡呆滞的双眼前使劲晃悠。 “你眼睛怎么了?”江岸雪声音微颤,直视着那毫无聚焦的双瞳。 楼渡心底慌乱的遮住眼睛,干巴巴的说道:“后遗症,我在夏帕花海被虫子咬了,可能虫子有毒。” 江岸雪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楼渡道:“无所谓,反正游戏结束了就恢复了。” “虫毒早不犯晚不犯,偏偏在你用了“异空间”之后犯?”江岸雪观察到楼渡的双眼没有外伤,“是不可触犯禁忌吗?禁忌是什么,异空间还是我?” 楼渡打断他:“你别胡思乱想,可能是刚才混战的时候撞到头了。” 江岸雪被这说辞气笑了:“你这是拍电影还是写小说?一撞就眼瞎,当自己夏紫薇吗?” 楼渡并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他抢回眼镜戴上,还不等迈步走。江岸雪一把拽住他,声音沉凉:“前面有坑。” 楼渡:“……” 江岸雪搀着他拐了个弯,却并没有放下他,一直拽着楼渡的手腕往前走。按照正常速度,江岸雪走的不快,可对于一个瞎子来说,有点心惊肉跳了。 “相信我。”江岸雪说。 楼渡微微一愣,唇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他不再犹豫,大阔步的任由江岸雪牵着走。 找到纳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空中下起了毛毛雨,纳莎就坐在湖边,一看见玩家就哭:“我的温朵娜啊,我的命啊……” 鹿湛等她哭一会儿才问:“你是的女儿是圣女,连族长都得对她三跪九叩,族长女儿敢抢圣女的对象,太假了吧?” 一句话,成功止住了纳莎的哭声。她看向鹿湛,眼中划过一道慌乱,从放声大哭改成哽咽的抽搭。 人家到底是个中年妇女,就算鹿湛狂拽酷炫吊炸天,也实在不好下手。正为难之际,江岸雪走了过去,也不管人家是公是母,揪起那啥的领子便道:“本以为你是个痛失爱女的可怜母亲,现在看来,你心思不纯啊!” 刀刃抵在纳莎的脖子上,只待江岸雪轻轻一划,人头落地。 纳莎当场变了脸色:“别别别别,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江岸雪冷酷无情:“说实话。” “我,我也不想的啊!”纳莎一拍大腿,呜呜痛哭起来,“谁让温朵娜是圣女啊!就算她再爱阿布,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为了我们的民族,为了千千万万户族人,她不可以结婚,绝对绝对不可以!” “为了让她死心,我们才计划着,要温朵娜最好的姐妹,也就是族长的女儿去和阿布求爱,强制阿布和族长的女儿成婚,我也没办法啊,这是大家的决定,为了民族,也是为了温朵娜自己好啊!” 20号冷哼道:“将全族的兴旺压在一个女孩子身上,要那些大老爷们干什么?呵呵。” “你个外地人懂什么?”纳莎反而激动起来,说道,“温朵娜是真主选中的人,真主赐予了她至高无上的法术,她的使命就是守护我们民族,有什么样的能力就有什么样的责任。她理应为了民族奉献一生,抛弃男欢女爱,这算得了什么?” 纳莎冷着语气道:“男人,这世上最自私最善变的东西。前脚跟人家海誓山盟,一扭脸就和人家同床共枕去了。他如果真爱温朵娜,会和族长的女儿成婚吗?会被族长的女儿一勾搭就屁颠屁颠跟上去吗?我这是为了温朵娜好,不让温朵娜越陷越深,到最后害苦了自己!” 鹿湛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了。 纳莎又道:“可我没想到,温朵娜承受不住这个刺激,居然跑走了,失踪了,再也不回来了。” “阿布呢?”楼渡问,“他就和族长的女儿和和美美一辈子了?” 纳莎说:“族长的女儿虽然是按照大家的指示做事,但她心里有愧,虽然深深爱着阿布,但她害怕被温朵娜报复。在新婚的第二天就携阿布一块逃了,他们横渡海洋,走得远远的,可能,阿布是带她回自己的家乡了吧?” 江岸雪松开了纳莎,直接开怼:“温朵娜不是温柔善良的女孩儿吗,不记仇,哪怕被抢走男朋友也不记恨,她可不是古丽苏如合那样的毒妇。” “你!”纳莎真的被气到了,“反正族长的女儿和阿布远走高飞了,就是这样!” 江岸雪:“我们到族长家了,不仅找到了族谱,还看见族规了。你们民族的规定,不许离开这座岛屿,就算女子出嫁也只能嫁给自己民族的人,要不然,除非外乡来客愿意入赘。换句话说,就算温朵娜黑化了要杀族长全家,族长的女儿也绝对绝对不会离开家乡。” 纳莎一怔。 20号忍无可忍:“你撒谎上瘾是不是?想被打直说,我他妈正愁没处撒气呢!” 鹿湛也没耐心了:“走走走,把她带到圣女殿,把她喂毒蛇吧。” 纳莎听了这话,终于开始挣扎起来,她奋力挣脱鹿湛的束缚,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儿,她惊慌失措的摇头道:“不不不,不行,我不去,我不要去!” 鹿湛来硬的,死拖硬拽:“撒谎精,我偏带你去。” 纳莎害怕了,她满地打滚儿,哭着喊着道:“他死了,他死了!阿布死了,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停云间】【-梦闲-】【孤燃】的地雷鸭! 感谢读者“” 读者“停云间” 读者“北潇” 读者“zl” 读者“今天鸽王更了没” 读者“罐罐鱼” 读者“简茸他爹” 读者“月烨笙未凉” 读者“zl” 灌溉营养液 第59章 幸福小岛 楼渡急忙问:“怎么死的?” 纳莎浑身打颤, 仿佛血液里都浸满了冰碴,她恐惧的往后退,无助的摇头。 现在可不是同情NPC的时候, 楼渡听声辨位,朝纳莎逼近两步:“唯一有杀人动机的,是温朵娜吗?” 这个名字一冒出来, 纳莎当场眼皮一翻, 要不是鹿湛及时掐她人中, 肯定晕过去了。 “是,是。”纳莎捂住毫无人色的脸, 颤抖的说道, “我看见了, 我亲眼看见的……温朵娜一刀一刀的切掉阿布身上的肉, 甚至仔细的去剔骨, 将那些血淋淋的肉泡进酒坛里, 把那些白花花的骨头敲碎……是, 是温朵娜杀了阿布, 带着阿布的骨头走了!” 晏紫已经吓晕了, 被20号及时抱住。 纳莎哭的昏天黑地, 吓得魂飞魄散:“不要再问我了, 去长生树吧,去那里看,去那里找, 不要再问我了!!” 就此时纳莎近乎失心疯的情况,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好在纳莎指明了“长生树”这个地点,虽然没有准确坐标,但这些天他们已经把幸福小岛的大半个东边走遍了, 这里没有所谓的长生树,只好朝着西方进发。 晚上睡觉,晏紫靠火堆躺下,鹿湛自己睡的昏天黑地,20号远处望风。 楼渡靠着树,戴着黑色墨镜的他也看不出来是睡着了还是没有。 夜晚,安寂无声,连昆虫的鸣叫都没有。 那股折磨人的燥热又来了,楼渡难忍的抱住自己,心跳得很快,呼吸也有些受阻。他扶着树干勉强站起来,凭感觉朝前走了两步,体内的那股燥热瞬间消退,又转为了寒冷,冻得他直哆嗦。 他深吸口气,冷风灌入肺腔,激的他剧烈咳嗽起来。这忽冷忽热的感觉持续了几分钟,本以为总算可以消停了,结果,身上又传来了诡异的刺痛。 细细密密的,时而轻缓时而激烈,好像有一只虫子在他体内啃食着肉,吸食着血液。 虫子在折腾,在叫嚣着痛苦。他死命的咬牙忍住,一丝腥甜充斥着口腔。 “楼渡?” 楼渡浑身一激灵,身体内的疼痛更加剧烈,他控制不住闷声出声,头晕目眩,就在他即将摔倒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他。 是江岸雪。江岸雪的气息,楼渡知道。 气息越靠越近,那只虫子也越来越疯狂,疼痛加剧,心底的欲望加深,楼渡惶恐的背过身去,颤声道:“没事,我上厕所。”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江岸雪抓住楼渡的双臂,透过单薄的衣料,他能感觉到楼渡的肌肤在颤抖,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说在夏帕花海被虫子咬了,是什么样的虫子?”江岸雪的声音冷凝,却并不锐利,“是类似七星瓢虫的蛊虫吗?应该叫它情蛊才对,你有见过巫婆婆吗?” 楼渡咬住唇不说话,似是在忍痛。 “钻进你身体里的是母虫王。”江岸雪看着楼渡惨白的脸色,不知该嗤笑还是该发火,“这些天你一直在忍吗?” 楼渡不说话。 江岸雪:“你应该感觉得到公虫王在哪儿吧?多简单的事,至于苦苦忍着吗?” 楼渡忍过那阵疼,出了一身虚汗,他声音沙哑道:“咱俩,又不是恋人,我,怎么能,占你便宜。” 江岸雪噗嗤一声笑了。 楼渡一脸莫名其妙,自己哪里说错了? 不等他搞清楚弄明白,脸上突然一轻,是那个黑墨镜被拿走了。紧接着,一朵柔软贴了上来,堵住了他正要说话的嘴。 柔软,嫩滑,有些清凉,还有一点……甘甜。 楼渡脑子嗡的一下! 面对丧尸恶鬼尚且面不改色的他,此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他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功能被自动放大了无数倍,那奇妙的触感让他心惊,那丝丝冰凉却带着一丝甜美的味道让他肉跳。脑子里噼里啪啦,狂轰乱炸,就在他确确实实搞清楚自己身处何地之时,那抹柔软悄然离开了。 身体内的疼痛,冷热,躁动,所有的所有全都消失了。 “害什么羞,又不是没亲过。”江岸雪把墨镜还给楼渡。 楼渡已经目瞪口呆成一尊雕塑了,他知道江岸雪指的是“幽灵船”那次的人工呼吸。惊心动魄,生死一线,当时光想着救人了,倒是……没时间理会别的了。 现在缓过劲儿来,楼渡脑子一抽,鬼使神差的说:“那可是我的初吻。” 江岸雪看他酸溜溜的模样,喷笑了:“嘿呦,瞧把您委屈的,无数女孩的梦中情人楼大作家的宝贝初吻给了我这样的少爷,真是对不起啊!” 哼,搞得谁不是初吻似的!我也是第一次好吧? 楼渡耳根一红的同时,心里也有点不爽。他根据感觉上前一步,左手抓住江岸雪的手腕,右手捧住江岸雪的后脑,蜻蜓点水的吻了下。 运气很好,没亲错地方。 江岸雪吓了一跳:“干嘛?” 楼渡美其名曰:“多拿一点,巩固巩固。” 江岸雪:“……” 幸亏情蛊之间只要交换唾液就可以抵消折磨,而不是丧心病狂的要他们交换那个啥液! 第60章 幸福小岛 南柯走进夏帕花海, 和解阎之间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 闲来无事,彼此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实在冷的冻人, 更何况南柯是个话痨,一分钟不言语都憋得慌。一路上自言自语了一阵子,实在没忍住, 跟上解阎几步, 客客气气的问:“我是打游戏熬夜猝死的, 你是怎么死的?” 解阎瞥他一眼,口吻相当轻松:“自杀。” 南柯一愣, 他真的没想到解阎这种疯狂的人会消极的自杀。在南柯的印象里, 这人自信, 强大, 嗜血, 残忍, 把这种杀戮游戏当享受, 喜欢以折磨摧残他人为乐的变态, 像这种人, 绝对绝对不会自杀的。 “你, 为什么……” “抑郁症。”解阎打断了南柯的话。 他走到夏帕花海的至高点, 望着那两朵煞风景的黑色曼陀罗花,想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点哭笑不得:“自杀之后就被拖进黄泉游戏了, 意外的觉得,活着还不错。我亲手杀死了过去的自己,现在的我,不是那个软弱天真的解言, 而是随心所欲的解阎。” 南柯听在耳里,果断摇头:“不对,你还是那个你,我见过的。在幽灵船上失忆的你才是真的你,现在这个冷血嗜杀的你,不是你。” “呵呵,你怎么知道那个是真的,这个是假的?”解阎挑起长眉,“也许现在的我才是真的我。” 南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的朋友是解言,尽管我只跟他相处了24小时不到,但我记他一辈子。” 解阎冷哼一声:“那个蠢货已经死了。” “随便你怎么说。”南柯耸耸肩,白他一眼,朝远处走两步,冷不防“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地面跟着抖三抖。 元阳提起狼牙棒,看着被他凿出来的深坑以及及时跳开的解阎,眼中的狂喜之色遮也遮不住:“八千万啊哈哈哈,八千万!没想到这局游戏到处都是肥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南柯都惊了,“什么八千万啊?” 解阎一听这话就了然了元阳的身份:“你是赏金玩家?” “是。”元阳提着狼牙棒冲上去,解阎左闪右避,铁质的狼牙棒砸烂一片花丛,土石崩裂,沙土飞扬,俩人一进一退,过了数十招,看的南柯眼花缭乱。 南柯虽然着急,但他知道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帮不上忙,乖乖退居二线。 解阎逮到机会,掏出小刀照着元阳脖子上割喉,一刀两刀三刀,分别划在元阳的脖子上,胳膊上还有脸上,鲜血溅到刀身,消沉许久的解阎兴致高涨起来,他兴奋的笑道:“太好了太好了,见红了!” 元阳一棍子砸下去:“去死吧!” 元阳的身手远比解阎想象的要好,除了最开始出其不意的三刀,解阎就再难以伤到元阳分毫。 南柯旁观了半天,深知这俩人的体术半斤八两,不分伯仲。这样打下去,就看谁的体力差,谁先被耗死。 每局游戏都大杀四方,只有自己通关的解阎自然不会弱,心狠手毒,专门往人要害的地方击打,出拳也重,打到元阳的下巴,发出让人牙酸的“骨裂”声。趁此时机,解阎再一脚踹过去,正中元阳的小腹,元阳就着下坡滚出十几米远。 南柯赶紧要跑,冷不防挣扎起身的元阳弹跳而起,从后掐住南柯的脖子。南柯是既不高也不胖,体型方面完全不占优势,被元阳拎小鸡一样揪住:“别动!” 南柯能屈能伸:“好汉饶命!” 元阳又喊:“别动!” 南柯一脸懵逼:“我没动啊?” 元阳瞪着解阎大吼:“我他妈说你别动!” 阔步走来的解阎停下脚步,嗜血的双瞳死死盯住气喘如牛的元阳:“放了他。” 元阳才不听,非但不撒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掐住南柯的脖子:“你站远点,不许过来,不然我掐死他!” 南柯都蒙了,他挣扎着掰开元阳的手,勉强偷点儿空气,深呼吸着道:“大哥,你好像抓错人了,我跟解阎不是一伙儿的。我不是他的谁,他也不是我的谁,我俩是敌人啊!” 元阳怒喝:“闭嘴!” 南柯:“咱讲讲道理好不好?你当杀手赚赏金,跟我有毛关系?我还是D区的一个菜鸟,一分钱赏银都没有,你杀了我就是白干活,何苦做赔钱买卖呢?更何况杀人是不对的,我们要树立良好的三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元阳:“你他妈给我闭嘴!” 解阎:“南柯!” 南柯小乌龟似的一缩脖子,飞刀从他头顶飞驰而过,不偏不倚的正中元阳的脖子。 元阳被一刀毙命,南柯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南柯双眼发直,嘴唇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你,你……” “见义勇为。”解阎冷着声音道,“他自己找死,不关我事。” 南柯看向鲜血流一地的元阳,他不忍直视的捂住眼睛,问解阎:“你有打火机吗?” “有,打火机是杀人放火必备的道具,和我的美瞳盒一样重要。”解阎拿出防风打火机丢给南柯,又取出红色的美瞳戴上。 月光洒下,白云流转,他面容苍白带着些许阴鸷的坏笑,血色的双瞳妖异,如同一只吸血鬼。 “你想干什么?”解阎看着南柯拿了打火机去烧树叶,忍不住问。 南柯耿直的说:“给他火化一下,再烧几朵花给他陪葬。” 解阎不屑道:“多此一举。” 南柯点着了花径,走到元阳的尸体前三鞠躬,道:“虽然你不是个好人,但……终究是中华儿女,同胞嘛!一路走好,下辈子当个好人,等回了生世界,我会给你烧纸钱的,再见!” 解阎扶额:“无聊。” 南柯瞥他:“杀人太多是会有报应的,劝你回到生世界多做善事,当心半夜鬼上门。” 解阎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咱们本来就是鬼,还怕什么鬼。” 徘徊在生世界和死世界之间,他们究竟是人还是鬼呢?又或者,是不人不鬼的怪物? “能呼吸能吃饭,当然是人了。”南柯指着熊熊燃烧的元阳,“他才是鬼。” 南柯走向那些被自己点燃焚烧的郁金香,叫他难以置信的是,土壤也被点着了。 眼见着四四方方的郁金香被烧个精光,连同那些土壤被烧的干干净净,露出的居然是大理石,这大理石是立着的,宽约六十公分,只露出一个头,整个身子还被埋在沙子里。 “解阎解阎,快来帮忙。”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南柯异常兴奋,立即着手刨沙,挖来挖去,挖出了整块大理石。 这竟然是一个墓碑。 那墓碑底下是否埋着骨灰? 南柯眼前一亮,一个想法在脑中闪电般的掠过:“全烧了,把所有花全烧了!”解阎难得的乖乖配合他,俩人着手把整个梦幻花海烧了个一干二净。 烈火岩岩,浓烟冲天。 在彩蝶纷飞芳香千里的花海之下,隐藏着一片墓地。 南柯和解阎花了一周的时间清理这片墓地,期间遇到其他玩家,说明事情的原委之后,有几个人愿意帮忙,他们将两百多个墓碑全部挖掘出来,看名字,应该是幸福小岛上居住的土著。 南柯注意到,有一块墓碑题字是古丽苏如合,和古丽苏如合隔着一个墓碑的是——纳莎。 * 【您已成功存活十四天,当前还剩42位玩家。】 【大鬼存活,小鬼存活,鬼兵30号死亡,40号死亡,60号死亡,90号死亡,110号死亡。】 幸福小岛实在太大,徒步走到长生树附近就用了七天。好在小岛上食物丰富,不存在为了吃喝自相残杀的地步。 晏紫骑在20号的脖子上去摘树上的桃子,鹿湛和江岸雪到前面探路,所谓的长生树并没有找到,倒是碰见了两个人。 鹿湛先声夺人:“你们多少号?” 这俩人因为有实时坐标提醒着,所以毫不掩饰:“我是70号,他是80号。” “原来是同伙啊。”鹿湛笑道,“我是小鬼,20号和50号在那边。” 70号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妈,身材很是丰满,在野外混了半个月也不见她有多狼狈,依旧珠光宝气的样子。她看了眼鹿湛,又看了眼江岸雪,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江岸雪说:“找长生树,寻求幸福小岛的秘密。” 大妈道:“哦,你们要用解谜的方式通关吗?” 江岸雪:“不然呢?” “好吧,看来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妈两手一摊,说道,“除去死掉的五个鬼兵,还剩下七个鬼兵,再加上你们俩。数字玩家就剩下33人了,用剩下的半个月杀掉这33人,很容易吧?” 江岸雪露出一道温暖安宁的笑意:“我今年的倒霉色是红色,不能见血的,抱歉抱歉哈。” 鹿湛噗嗤一笑,也说:“33是我的吉利数字,我不能破坏的,所以也抱歉啦。” 大妈冷哼道:“解谜通关往往比杀人通关要难得多,有捷径不走偏走远路,跟你们无话可说了。” “一拍即散吧。”80号说道,“大鬼,你好好活着,千万别把自己作死了连累我们。” 江岸雪笑的和风细雨:“放心放心,你们也小心啊,当心遇上杀人魔。” 本以为能得到助力,不料鬼兵之间也有分歧,不过鹿湛本就不指望什么人多力量大。就算只有他自己带着江岸雪,也能躲过玩家们的追杀。 现在重点是寻找长生树,但愿没有走错路。 等等! 鹿湛的脸色惊变,猛地看向大妈走来的方向。 “靠!”鹿湛暗骂一声,“那俩混蛋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江岸雪,你赶紧……” 三支利箭分别瞄准了江岸雪的心脏,脑门,和腹部。千钧一发之际,他偏头躲过头颅的致命一击,在用手挡住心脏,顺带朝下腹部的方向一划。 第一支箭被躲开了,第二支箭砸中江岸雪的手臂,被内含的妖刀撞成齑粉,第三支箭则被挥舞的妖刀劈成两半。 一切仅发生在2秒之内! 没想到玩家之中隐藏着能工巧匠,在这种野外环境下竟叫他制成了弩,削尖的木头制成箭,远距离射击攻击力道极强。 “走!”江岸雪一把拽过发呆的鹿湛钻进灌木丛,俩人抄近道往回赶,据目测,尾随70号而来的总共有二十多个玩家。 领头的光头男越战越勇,哪怕是被一些不知真相的玩家当成背叛者,他还是一往无前,其精神可嘉,日月可鉴。 “周蜜,去右翼!” 周蜜来了个急刹车,不跑了,她左手拿着弩,右手拿着三支箭。眼见着三个玩家扑上去,却被一个瞎子打得鼻青脸肿叫妈妈,周蜜打起了退堂鼓。 她朝后续跟上来的眼镜妹使眼色:“我看出来了,他们之中身手最好的就是那个戴墨镜的瞎子,咱们别盲目射击,你告诉大家,听我口令咱们一起射,专攻瞎子!” 眼镜妹点头:“好的。” 乱箭齐发。 楼渡感觉到风吹草动,感觉到空气有着细微的紧绷和破裂,他在接住某个玩家的一拳之时,下意识躲在玩家身后。果然,“嗖嗖嗖”三声,那个玩家嗷嗷惨叫。 射箭的声音还在继续,分四面八方朝他集中而来。如果是近身战,好歹能根据风向和声音来辨别对方的位置和出招。可远程射击的话,眼睛看不见的楼渡毫无优势,这毕竟不是武侠大片。 千钧一发之际—— “楼渡!”江岸雪箭步跑过去。 楼渡心里轰的一下:“别过来!” 远处的鹿湛高声大喊:“一二三木头人!” 刹那之间,所有的人,物,一花一草一木,空中飞舞的雀鸟,利箭,水中游荡的鱼,地上攀爬的玩家,全部被定住了。 好像视频点击了暂停键,所有的一切,一动不动。 鹿湛气急败坏的喊道:“想啥呢,快跑啊!!” 江岸雪扑倒了楼渡,却惊奇于那些利箭被定格在了空中,来不及思考为啥自己能动。他急忙拽起同样能动的楼渡,叫上活动自由的晏紫和20号,由鹿湛带领着跑远。 “快快快快就十秒!”鹿湛大阔步跑,百米冲刺,好在几个人体力都不差,顺着下坡出溜下去。短短十秒,已经和光头男他们拉开不小的距离了。 “好厉害啊!”晏紫两眼放光,一脸崇拜。 江岸雪喘匀了气,问道:“你那是什么?时间凝固吗?” “时间凝固什么的太牛逼了,我哪会那个。”鹿湛喘着粗气,敲了敲还在走动的腕表,“只是凝固了物体,不能凝固时间。” 20号都惊了:“那也很厉害啊,超能。” 鹿湛倒是罕见的谦虚起来:“也有很多限制的,比如时效就10秒,还有啊,距离是以我为中心的半径两百米,如果你站在距离我200.001米的位置,那我的能力就对你不起作用。” “你的能力?”楼渡的嗓音低沉,“你原来是高级玩家吗?” 鹿湛愣了愣,刺溜一下跳起来,用超大的分贝喊道:“你们才知道啊?这么闪亮的我不是高级玩家难道还是E区的菜鸟吗?以貌取人,诶,可悲啊!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江岸雪:“……” 戏过了啊! 对于鹿湛是高级玩家的身份,他并没有多吃惊。因为在相处下来他发现,虽然鹿湛刻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爱臭美爱显摆的自恋鬼,但细节上决定了他是真聪明还是假白痴。 在这里的族人团灭的问题上,他有自己的见解,他能猜到楼渡心里所想的。在第一次见到老翁,也是他看似漫不经心的“不如我替他钓鱼”,而轻轻松松让老翁开口指明了道路。“哈哈哈哈,你们看不出来也不怪你们,都是我太优秀啦。” “艾玛,不用不好意思承认嘛!我精湛的演技完美的掩饰了我高级玩家的身份,让你们深深的对我折服。” ——当然,自恋的问题可能不是假装的。 终于,他们找到了长生树。 顾名思义,就是一棵超大超老的树,中间开了一个洞,也就是个树屋。 树屋从外部看起来不算小,进入里面可是一片凌乱,让人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到处都散落着书本,遍布灰尘,有些书页上面还沾着血迹,看颜色,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里被其他玩家找到过,并且发生了搏斗,有人受伤了。因为打斗,这里乱七八糟,光是整理就用了小半天功夫。 “我本以为这个什么什么民族有多悠久的历史,没想到才区区一百年。”鹿湛一脸惋惜的把历史书丢给江岸雪,“等于是刚刚建成,还没等怎么着呢,就完了。” 江岸雪道:“温朵娜是第一任圣女。” 书中记载,圣女的职责是守护民族,守护族人。她身怀巫术,为民族遮风挡雨,消灾解难,她由真主选中,从一个平平凡凡的穷丫头变成整个民族的守护神。 圣女擅长培育蛊虫,堪比月老牵红线的情蛊,还有治病救人的蛊虫。她以血肉养育了一只母蛊王,母蛊王最喜欢的食物便是黑色的曼陀罗花。 楼渡说:“母蛊王是圣女培育的,后由巫婆婆养着,就是钻进我体内的这只吧?” 鹿湛道:“问题来了,为什么圣女的蛊虫会被巫婆婆养着?她们俩啥关系?老师和学生吗?” 累到虚脱的20号已经先叫苦了:“你们千万别告诉我,咱们还要回去夏帕花海找巫婆婆。” 鹿湛笑眯眯的说:“如果我说,是的呢?” 20号要崩溃了:“这破游戏遛人玩儿吗?啊啊啊啊,我好想念我的大奔啊!” 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而且没有交通工具,只能用脚走,为了大家的身体考虑,还是决定休息一晚上。 晏紫瞪大眼睛看着鹿湛现场表演钻木取火,惊喜的鼓掌叫好:“大哥哥好厉害。” 鹿湛美滋滋:“那是,你哥我演的那部电影《哪吒和红孩儿不得不说的故事》,我扮演追随红孩儿的小妖,钻木取火我学了一个星期呢!” “哪吒和红孩儿?”晏紫一脸懵逼的眨眨眼睛,“那女主角是谁呀?” 鹿湛:“要女主角干嘛?这是个货真价实的BL剧啊!” “什么是BL呀?” “BL就是……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乖。” 江岸雪拿了火把走进树屋,特意往楼渡身边凑了凑,发现楼渡双目无神,才恍然想起他根本看不见,有没有光亮都无所谓。 做了无用之功,有点哭笑不得,江岸雪正要转身离开,楼渡突然说:“真亮。” 江岸雪愣了下:“你不是看不见吗?” 说完还谨慎的在楼渡眼前挥挥手。 “看不见,但是很暖和。”楼渡说着,缓缓伸出手去摸索那火光。 江岸雪忙把火把移开:“小心烫到你的爪子。” “我真有点冷。”楼渡一脸无辜,人畜无害的伸出两只爪子,“把火拿过来点。” 江岸雪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情毒又犯了?” 楼渡刚想说没有,突然脑子一抽,一个灯泡在心中点亮,“咻”的一下,一个荒唐却叫他欲罢不能的念头占据了整个大脑。 他心虚的点了点头,底气不足的“喔”了一声。 两朵柔软贴了上来。 带着纯净的气息,还有刚刚吃过西瓜,那清新甜美的味道。 江岸雪问他:“行了吧?” 楼渡木愣愣的点头,一张脸涨得通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在干什么!! 明目张胆的吃人豆腐,会遭报应的吧!! 良心,爸爸对不起你。你就泯灭一小下下,毕竟现在机会难得啊! 夜色深了,楼渡趴在书上沉沉睡去。 他和江岸雪在小时候分开之后,一别多年,他被父母安排到国外念书,直到大学毕业才回国。当时的他已经名声在外,出版的小说本本畅销,影视改编,游戏改编,无论销售还是收视率都无比可观。 作为京州的风云人物,他理应受到电视台的采访,负责采访他的记者正是林危。 那是第一次见面。 林危衣冠楚楚,穿着体面的职业西装,行为举止有礼数,有教养,一颦一笑都十分优雅。林危出身好,家里是书香门第,自带书卷气息,待人谦和有礼,温柔有内涵。 楼渡对他一见钟情。 随着交谈和接触,楼渡越来越喜欢他,林危符合他对配偶的一切要求和幻想,桩桩件件正撞到点子上。他迫不及待的要了电话,打算和林危长久发展下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楼渡的意料。 首先,林危是直的,其次,他楼渡并不是唯一,人家林危品貌端正,有很多追求者。其中,最难对付的劲敌就是江岸雪。 那一天简直让楼渡永生难忘。 林危下班要去消遣放松,给楼渡介绍了京州赫赫有名的夜总会——仙洲。 那里的档次确实高,服务也是好,酒水也精致,处处都奢华。楼渡本以为能看雪看星星,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借此机会培养一下感情。结果,酒喝到一半,林危说要介绍朋友,从闹哄哄的舞池里把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拽了出来。 林危特别热情的说:“这是我朋友,江岸雪。” 听到这三个字的刹那,楼渡目瞪狗呆。 那个记忆中长得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的小屁孩并没有长歪,他大概一米八二、三,五官依旧精致,甚至比以前更好看了。他面容清韵,唇边挂着温暖的浅笑,并不热情,但也不会叫人觉得生疏,一双凤眸明媚,比以前更加清澈动人,却多了以前没有的明媚,妖异,乃至叫人猜不透的淡淡忧伤和隐忍。 楼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那种感觉只是稍纵即逝,如同错觉一般。 可惜,这点狐疑和老对手相见的彷徨和感伤,全都被一种名为“情敌”的东西给掩埋了。 人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其实在爱情方面,男人也不差。 至少楼渡第一时间发现江岸雪看林危的眼神不太对,相信江岸雪也同样看出楼渡的那点花花肠子了。 俩人之间本该叙旧的气氛被打了个稀碎,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仙洲一角悄然展开。 变了,真的变了。 除了针锋相对,楼渡也看透了江岸雪的变化。想当年那个纯洁天真的小男孩,变得老练了,变得坏了。 他那身燕尾服勾勒出他完美的曲线,修长的腿,纤细却并不柔弱的腰。他耳朵上戴着耳钉,灯光一晃,碎钻闪闪发光,他喝酒都不带喘气的,一杯接着一杯,千杯不倒;他太善于交际应酬了,聊天期间有不少醉醺醺的客人跑来搭讪,被他礼貌的应付着,简直是情场老手。 他什么时候干了这行!! 楼渡知道江岸雪上学早,智商高,他20岁就大学毕业了。可是,他不好好找工作把握人生,居然跑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做这种出卖灵魂的工作,简直是——自甘堕落,自我放弃,一点都不洁身自爱,可恨! 其实话说回来了,死对头混得不好,活的浑浑噩噩,他作为对手应该高兴才对吧? 就算他喜欢林危又怎么样?林危难道要放着身价过亿的总裁不要,跑去选择一个给钱就能上的鸭子吗? 可是,楼渡就是气! 可能是恨铁不成钢吧,对手之间也可以惺惺相惜的,他见不得江岸雪自我毁灭。 冷风一吹,楼渡从梦中惊醒,他睁开双眼,一片黑暗。 想起往事,他不禁问自己,江岸雪对林危是日久生情,在江岸雪最难的时候,林危陪在他身边,他对林危动情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呢? 有一句话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回想当年,他看见林危的一瞬间,脑中亮起的是什么呢? 好像是江岸雪的脸。 林危有礼数,有教养,待人谦和有礼,温柔有内涵,他人缘好,有爱心,善良大方…… 在他的印象中,江岸雪不就是那样的小屁孩吗? 楼渡傻了。 难道,难道他对林危的所谓一见钟情,是因为……林危身上有江岸雪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人家短?人家不短!人家只是没有把藏着的那节露出来……(我怎么变色了?) 感谢【停云间】【孤燃】的地雷鸭! 感谢读者“未闻花名” 读者“星辰羲月” 读者“江拾” 读者“薇亦作止”的营养液! 第61章 幸福小岛 楼渡肝胆骤颤, 傻愣愣的望着前方。 “楼渡。” 楼渡蓦然回神,怔怔的朝声音传来的位置转头:“你没睡?” “刚醒。”江岸雪也懒得点火,靠在书堆上, 借着窗外那点黯淡的月色看向楼渡,“发什么愣,做噩梦了?” 楼渡的思绪有些乱, 声音也无精打采:“不是噩梦, 我梦到林危带我第一次去仙洲的事情。” 楼渡这么一提, 江岸雪也想起了那次酒桌互怼。 那天给江岸雪造成的冲击也不小。小时候那个自命不凡的“小屁孩”长大了,喝过洋墨水, 从内到外都焕然一新。他长的更加高大, 英俊逼人, 气场十足, 光芒四射。 只要去书店, 绝对能看见楼渡的书摆在最耀眼最醒目的位置, 还有楼渡玉树临风的写真海报。随便拉一个人问, 就算那人不是恐怖小说爱好者, 那也绝对对“楼渡”这个名字不陌生。 楼渡从小就喜爱文字之美, 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作家也是本事。 江岸雪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楼渡了, 万没想到, 不期而遇。 那天,他的领导过生日,部门的同事都盛装打扮, 在仙洲包了个包间,尽情玩乐嗨皮。女同事喝多了酒,拉着拽着江岸雪和另外两个男同事下楼跳舞,这才在舞池附近撞见了林危。 江岸雪哭笑不得:“往事不堪回首。” “江岸雪。”楼渡突然郑重其事的叫了他一声, “你,有,初恋吗?” 江岸雪微愣:“啊?” “念书的时候总该春心萌动过吧?”楼渡掩下心里的一丝慌乱和忐忑,故作调侃的语气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林危是你的初恋啊,那你也太惨了吧,单身那么多年。” 江岸雪被逗笑了,他松松垮垮的倚在书堆上,漫不经心的说:“我从小学开始就收情书了,但我凭本事单身,随便你笑话,我风流的很,但初恋只有一个林危。” 楼渡心尖一抽,莫名发堵,他揉了揉太阳穴,闷闷的说:“口口声声对林危死心塌地,那干什么还在外头逍遥?想让林危接受你,你至少得辞了仙洲的工作吧?” “啊?”江岸雪怔了怔,顿时喷笑了,“大作家,就你这脑袋瓜,是如何写出悬疑解谜惊悚的文学作品的呢?” 楼渡眉头紧锁,还在生闷气:“什么意思?想说我笨就直说,少拐弯抹角的。” 江岸雪举双手投降:“不敢不敢,您坐拥千万粉丝,这战斗力我可惹不起。谁敢在网上说您一句不好,那群脑残粉立马私信开喷外加人肉,太恐怖了。” 楼渡一愣,敏锐的察觉到漏洞:“你怎么知道?你在网上人为暴力过我?” 江岸雪本来也没想藏着掖着,索性笑呵呵的说:“打击情敌,要从多方面进行。我才说一句“这本书并没有多恐怖,楼上又说不敢上厕所又说吓尿的,太夸张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短短两分钟,我就收到99+的私信,什么出门二百码,问候户口本,各种组合式诅咒套餐啊,更有诅咒我穿进你书里,要我亲身经历一下什么叫人间地狱恐怖如斯。” 江岸雪不以为然的笑道:“我倒真想认识认识你那个脑残粉,一语中的,牛啊!” 楼渡的脸色铁青,他攥紧双拳,压抑着嗓音道:“真的吗?我不怎么上围脖,所以……” “一群键盘侠乱喷,别在意。” “可是……” “如果我真在意的话,早抑郁症去死了。”江岸雪一笑了之,“大作家的粉丝都是理智粉,只有个别的脑残,淡定淡定。” 楼渡正要再说,江岸雪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嘘。” 楼渡下意识闭嘴,与此同时,树屋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江岸雪的手移到楼渡的肩上,轻轻拍两下,示意楼渡等在这里。自己起身要过去一看究竟,楼渡心中一慌,赶紧去抓江岸雪的手腕,却抓了个空。 为避免打草惊蛇,楼渡不能喊人。 江岸雪轻步走到门口,木门被人从外推开,江岸雪贴在门板上,随着木门的移动,他一点一点往后退步,低头看见了那人洒在地上的影子。 至少证明来者不是鬼。 木门完全打开,那人环视屋内,猛然发狂,三步并作两步的朝楼渡冲去。 江岸雪同时跳出来,从背后抓住那人,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背摔,顺势擒拿住。这动静一出来,屋内的晏紫和20号都醒了,鹿湛也取了火把照亮,光线一晃,那个嘴里念叨着“母蛊王母蛊王母蛊王”的老太婆,正是夏帕花海的巫婆婆。 巫婆婆被江岸雪按在地上,双手不能动弹,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锄头也滚到一边,她双腿乱踢,凶神恶煞的瞪着楼渡:“杀了你,杀了你!把母蛊王还给我,还给我!” 鹿湛:“什么母蛊王?” 巫婆婆恶狠狠的说:“我要把他开膛破肚!” 楼渡站了起来,寻着声音朝巫婆婆走近两步:“母蛊王在我体内没错,如果要杀我的方式才能取出母蛊王,那很抱歉,我不同意。” 巫婆婆一双眼睛好似浸了血:“你!” 楼渡说:“母蛊王是温朵娜培育的,怎么会在你手里?” 江岸雪接话道:“偷拿圣女的东西,应该被处以火刑。” 巫婆婆瞬间慌乱起来:“你胡说八道,我没有偷!这是圣女给我的,是圣女将母蛊王托付给我饲养,要我造福小岛的!” 江岸雪:“那就奇了怪了,温朵娜不把自己的蛊虫交给自己的妈,为什么要给你?你是她什么人?” 巫婆婆一听这话,原本就疯癫的她更加歇斯底里的喊道:“我才是她阿娘!我才是她阿娘啊!” 20号被惊到了:“什么什么?你难道是温朵娜的亲妈?那个抛弃温朵娜的古丽苏如合?” “抛弃?”巫婆婆双目充血,奋力挣扎着江岸雪的束缚,大喊道,“我才没有抛弃她!我没有!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抛弃她!” 楼渡道:“纳莎说,因为温朵娜不是男孩,被父母丢弃了。” 巫婆婆嘶声力竭的吼道:“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丢弃她的是她阿爹,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丢弃她,是她阿爹瞒着我将她扔了,我拼命地找拼命地找,好不容易找到了,纳莎那个贱人居然……” 巫婆婆咬牙切齿:“那个心狠手毒的混蛋,她根本不爱温朵娜,她只把温朵娜当成摇钱树,当成她追求名利地位的工具!” 江岸雪松开了巫婆婆,巫婆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那个恶毒的女人,她不是人!在她知道温朵娜被选中成为圣女之后,她就变本加厉的要温朵娜偿还养育之恩。她要温朵娜给她至高无上的财富,她要成为最美丽的女人,她要住在最华丽最宽敞的房子里,她要这要那,逼着温朵娜一次又一次的使用巫术满足她扭曲过分的要求。” “圣女有神力,可一味的索取,是会折损福报的!温朵娜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开始变老,头发全白了。她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失去了美丽的容貌,更失去了阿布的爱,她被纳莎害得一无所有,她死了,全都是纳莎害的!” 晏紫听来听去,糊涂了,她拽了拽江岸雪的衣角:“大哥哥,温朵娜是自杀吗?” 20号头都疼了:“本以为纳莎是个好人,没想到画风突变,巫婆婆居然是温朵娜的亲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惊吼:“江哥,偶像,你们快离她远点,她不是人!” 江岸雪怔鄂,回头一看,南柯和解阎破门而入,彼此手里拿着骨灰坛,南柯气喘吁吁的喊道:“古丽苏如合还有纳莎,早在300年前就死了!他们民族的所有人都死了,夏帕花海就是墓地!” 这一爆炸性发现,吓得20号当场坐了个屁股墩。 巫婆婆瞪大眼睛,她满脸的褶皱和尖长的鼻子,直勾勾盯着人的时候,好像在狞笑,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我,我死了?”巫婆婆颤抖的看着双手,她踉跄一步,后知后觉的抓着脸,摸着自己的眼耳口鼻,神色激动道,“你们说什么啊,我死了吗?我,我什么时候死的,我明明活着!” 南柯把骨灰坛放地上,掀开盖子,也不避讳,直接伸手将里面的骨头渣子掏出来,说道:“这是人骨,可不是火化之后的粉末,而是人为把骨头敲碎弄成的,你们看看,骨头碎块的大小形状都不一样。” 20号仅看了一眼就脸色发白,浑身胆凛。 江岸雪和鹿湛凑过去看,果不其然,大的颗粒有指甲盖那么大,小的有小米粒那么小。 解阎痴痴笑起来:“多美啊,你们快看看!原来骨头的颜色和鲜血的颜色不相上下,都是这么惊心动魄,哈哈哈哈哈……” 江岸雪回头朝楼渡说:“和阿布一样。” 纳莎说过,她亲眼看见温朵娜将阿布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泡到药酒里,再将阿布的骨头全部捣碎。听起来像是承受不住感情挫折的温朵娜,丧心病狂的报复。可是现在看来,这事情有隐情。 楼渡问:“玄猫,其他族人的墓穴你们看了吗?” 南柯:“看了看了,我为谨慎起见,挖了他们所有族人的坟!呃,我会不会遭报应啊?算了,反正除了纳莎和巫婆婆,别人的墓穴都很正常,还有呀,我和解阎没有看见温朵娜的坟……偶像,你眼睛怎么了?” 楼渡:“没事,沙子里进眼睛了。” 南柯:“……” 江岸雪:“……” 解阎看着江岸雪,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看的晏紫鸡皮疙瘩起一身,弱弱的缩到一旁。 “我是100号,他是120,自己人。”南柯先自证身份,然后,他的目光被树壁上古怪的花纹吸引了。他歪着脑袋,摸着下巴沉思,“咦,这些花纹……” 南柯看着看着,心里咯噔一跳:“哎哎哎哎哎,你们谁会倒立啊?” 鹿湛举手争第一:“我我我!” 说话间就两腿一升,一个标准的倒立:“小朋友,你要干嘛?” 南柯急道:“快看墙上的花纹,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鹿湛应声看去,当场瞪大眼睛:“卧槽!这居然是画,还有文字,必须倒着看才能看出来!” 众人恍然,除了看不见的楼渡和不会倒立的南柯,就连晏紫也倒立着去看。墙上的花纹纵横交错乱七八糟,因为那是故意画出来的背景,让进来的人产生错乱。 在一片花草树木之间隐藏着真正的画——一个简笔小人手里拿着刀,细细的切割一具尸体。 解阎津津有味的说:“手法不错。” 然后,简笔小人把肉片纷纷装进一个坛子,用神秘的液体浸泡。 解阎痴迷的说:“这是艺术。” 再然后,简笔小人把尸体的骨头全部捣碎,装进一口骨灰坛里,割了自己的手往里滴血,同时,用血在骨灰坛的坛身画着奇怪的符文。 解阎无比钦佩的说:“真美啊。” 鹿湛瞥他一眼:“不愧是市值八千万的变态!” 江岸雪的视线移到图画的最后,那里有小字标注:“这居然是重生之术。” “最深奥的巫术。”南柯说,“是禁术吧?” 江岸雪把所见的讲述给楼渡听,楼渡说道:“温朵娜想复活阿布,还有她的生母和养母。很显然,温朵娜成功了,纳莎和古丽苏如合活到了现在。” “那阿布呢?”鹿湛脑洞大开,吓得捂住了嘴巴,“该不会是那个老翁吧?” 20号一阵恶寒。 “毕竟整个幸福小岛上活着的NPC,只有他们三个。”鹿湛有理有据的说,“纳莎和古丽苏如合都成功了,阿布没理由失败吧?” 20号说:“复活阿布可以理解,复活亲妈也可以理解,那复活纳莎是为什么?巫婆婆不是说纳莎对温朵娜根本没有爱,只是为了利用温朵娜圣女的身份,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吗?” 鹿湛说:“别忘了,温朵娜是个圣母白莲花,甭管纳莎是不是利用她,到底是在河边捡了她救了她还把她养这么大,温朵娜不会不管的。” 南柯耸耸肩:“说的也是。” 江岸雪道:“游戏的关键是找到阿布,只要找到阿布,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20号道:“问题是,岛上就这么几个喘气的,怎么知道阿布在哪儿?” 江岸雪的眸色稍有凝重:“你们注意到了吗?温朵娜的重生之术,重生的是灵魂,而不是肉身。” 南柯愣了愣,继而恍然大悟:“对啊!他们的身体都被温朵娜卸了,骨头也捣碎了,难道是借尸还魂吗?” 鹿湛的思路一经打开就收不住了:“也许还魂并不一定要还到人上,还在动物上也是可以的嘛!一只猪一只狗或者一匹狼,只要是活物,都可以借尸还魂的啊。” 晏紫大吃一惊:“你说,狼?” 20号头皮一紧:“卧槽。” 江岸雪:“怎么了?” 20号愁眉苦脸道:“我和小丫头见过狼群,还被狼王驮着跑了几里地,相当刺激。那狼王长的高大威猛威风凛凛的,且不说是不是阿布,就说这幸福小岛这么大,要怎么去找那匹狼?” 江岸雪问:“你们之前怎么遇上的?” 晏紫只好把自己的经历和自己的能力说了一遍,南柯听得两眼放光,崇拜的五体投地:“你还这么小就是高级玩家了?真厉害!” 20号有些泄气:“要怎么办,出发去找狼吗?这也只是猜测,如果咱们千辛万苦的找到狼王了,结果是个误会,那岂不是白费力气?” 始终没有插话的楼渡突然说道:“复活了阿布,温朵娜就不管自己了吗?” 江岸雪看向他。 楼渡又道:“温朵娜就不想留自己一条命和阿布在一起吗?还有,阿布和族长女儿结婚当晚,阿布是怎么死的?原以为是被温朵娜杀的,现在看来另有隐情,如果温朵娜恨他,就不会费尽心思去复活他。” 鹿湛心中一亮,他想起了巫婆婆,转身将那个在“活着还是死了”之间来回思考挣扎的巫婆婆拽起来,问道:“阿布是被谁杀的,你知道吗?” “阿,阿布……他,他……” 鹿湛:“族长的千金结婚,会邀请全族的人去观礼,你肯定去了吧?” “我……”巫婆婆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嘴唇发青,“阿布他是,是,被……” 江岸雪逼近道:“被谁?” 巫婆婆捂住头,她好像极其痛苦,嗓音嘶哑道:“被,族长,大家,好多好多人,他们一棍接着一棍子。我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我本想去质问那个臭小子,温朵娜愿意放弃身份和他远走高飞,他却架不住族长女儿的诱惑,抛弃了温朵娜。我想打他一顿的,我想给温朵娜出气的,没想到,没想到他从婚房里跑了出来,浑身是血,大家追着他打……” “族,族长说,他执迷不悟,给了他自己的女儿和万贯家财不要,偏要惦记着圣女。族长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为了我们民族的兴旺,圣女绝对绝对不可以成婚,他,他下令,和所有村民一起将阿布活,活活打死了。” 鹿湛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天。” 江岸雪上前抓住浑身哆嗦的巫婆婆:“温朵娜呢?温朵娜当时在哪里,她做了什么?” 巫婆婆瞪大那双惊恐的眼睛,面容扭曲道:“温,温朵娜早在阿布成婚的早上就走了,她远渡海洋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不对。”江岸雪冷声道,“温朵娜给阿布收尸了,她用巫术让阿布复活,她没有离开这里,更没有寻死。在族长他们处死阿布的时候,温朵娜在哪里?在家吗,还是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一切?” “我,我不知道!”巫婆婆的精神错乱,她浑浊的眼睛瞪得凸大,身体颤颤巍巍的好像随时都要支离破碎。 看戏半天的解阎嗤笑道:“再圣母白莲花,看到心爱之人为了自己被活活打死,也该黑化了吧?” 南柯怔鄂,他脸色惨白的后退一步,刚好撞上树壁,疼痛顺着脊梁骨蔓延向下,他两条腿一阵酸麻发软,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知道了。那个,江哥,偶像,差点忘了说。我和解阎发现的那片墓地,所,所有人的死亡日期,都是一天!” 江岸雪目光冷凝:“325年7月19日。” 南柯毛骨悚然:“你怎么知道?” 江岸雪:“就是族长女儿和阿布成婚那天。全族的人都死了,被他们尊崇朝拜的圣女亲手杀了。” 解阎轻笑道:“活该。” 巫婆婆龟缩在角落里,打落好几本书,其中一本超厚的词典砸到她头上,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毫不在意,她抓着头发,干裂的嘴唇颤抖着说:“魔女,白发魔女……” “好多血,月亮,月亮是红色的……他们全死了,一个接着一个,爆炸了,肠穿肚烂,血肉横飞……” “天塌了,地面裂开了,我们往下坠,一直往下坠,沉了,全沉了。好冷,好凉,好咸……” 晏紫听在耳里,一阵后怕:“世界末日吗?” “岛沉了。”楼渡完美解析,又不禁疑惑,“那咱们现在站在哪里?” 20号异想天开道:“岛又浮上来了?” “这个岛……”江岸雪语气一顿。 楼渡急着问:“你有什么发现?” 江岸雪直言不讳:“这个岛的地形有些奇特。” 楼渡:“我站在夏帕花海的最高点观望过,目前咱们处的位置是东方,结合西方来看,整座幸福小岛就像一个……” 江岸雪语气沉重:“人。” 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江岸雪立即着手,用树枝在树屋外的泥土地上画画。他先画出老翁垂钓的海滩,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慢慢往下,画出两个平行正对的山丘,一个是夏帕花海,一个是迷雾森林;继续往下,是纳莎所在的湖泊,接着往下画,是两条平行的地形,彼此不相连,如同人的两条腿。 鹿湛当场惊奇的跳起来:“这座岛居然是个人?咱们,咱们在人家身上玩儿呢?” 南柯的脸涨得通红:“还,还,还是个女人。” 老翁垂钓的海滩对应女人的头,夏帕花海和迷雾森林是胸,纳莎的湖泊是肚脐的位置,长生树刚好是膝盖! “温朵娜受了刺激,大开杀戒屠了全族,就连岛屿都四分五裂沉入海底了。可她的使命是守护民族,守护族人,她的家园全毁了;甭管是她良心未泯还是被某种力量强迫的,她用自己的身体化作小岛,漂浮在海上。”江岸雪看向鹿湛和晏紫。 “还记得咱们在迷雾森林吗?当时地面震动,起伏不定,就像一个活物在喘气似的。之后时不时的会发生震动,虽然并不强烈。” 晏紫猛点头:“对,所以这座岛是活的?” 南柯鸡皮疙瘩掉一地:“我的妈呀。” 楼渡说:“身体化作了小岛,托起全族,那温朵娜的灵魂呢?像是烟雾一样,缭绕在整座幸福小岛上,无处不在吗?” 就在这时,那稚嫩甜美的萝莉音如同神雷一般劈在众人的头顶—— 【恭喜玩家江岸雪,玩家楼渡,玩家南柯,玩家解阎,玩家鹿湛,玩家晏紫,玩家王自强,完成本局游戏主线剧情,游戏倒计时一天,祝存活下来的玩家游戏愉快~】 Checkmate,将军! 第62章 幸福小岛 她出生在一个普通的, 平凡的人家,因为她不是男孩,不是儿子, 她被阿爹抛弃了。 好在,她被养母纳莎救了。 一晃十五年,她本以为自己会注定平凡一世, 不料, 上天恩宠, 她是被真主选中的孩子。她习得了巫术,坐上了圣女的宝座, 所有人对她前拥后簇, 就连族长都跪拜她, 每到她生日那天, 正是整个民族最热闹的一日, 家家户户拿出贡品奉献给她, 有鱼有肉, 有瓜果梨桃。 生活变得截然不同, 从一个拮据的, 为吃穿用度发愁的丑小鸭, 摇身一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 有一天, 一个外乡来客到这里观光旅游,他们相识在美丽的夏帕花海。 温朵娜穿着白色的民族服装,站在种满薰衣草的花丛间, 她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阿布看呆了,他是个性格腼腆不善言辞的人,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他的勇气,他勇敢的迈步上前,他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绅士礼,结结巴巴的打招呼。 “嗨,我,我我,我叫阿布,你,你你你,你好……” 温朵娜笑了,被这傻愣愣的小子逗乐了。 阿布痴了,被这美若天仙,纯净无垢的女孩儿勾走了魂魄。 他们陷入了爱河,十六岁的温朵娜觉得,她得到了全世界,她从未这样开心过,从未这样幸福过。 她回到家,听见两个女人在激烈的争吵。一个是她的养母,一个自称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们在争自己。 “当年是你们不要温朵娜的,现在我把她养的这么好这么漂亮,你却要把她抢走,凭什么要你来坐享其成?给我滚!” “你根本是在利用温朵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跟你拼了!” 纳莎含辛茹苦养育她十六年,她知道养母的不容易,养母是穷怕了,得到了金钱和地位,她自然舍不得放手。她不止一次求温朵娜给予她更多更多,温朵娜看在养育之恩的不容易,桩桩件件都为纳莎去做。 她并不觉得苦,她感觉,生活充满希望,每天都很幸福,哪怕她为了养母日渐消瘦,身体越来越差,年纪轻轻脸上甚至出现了皱纹。但是阿布并不嫌弃她,阿布依旧爱她。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之间的感情终于东窗事发。 族长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全族的人每天都轮流说服她,甚至将阿布关起来。 温朵娜想,既然圣女的身份不允许她和阿布在一起,那干脆不要当圣女了,放弃一切和阿布远走高飞吧! 她利用自己的能力找到阿布,要和阿布远渡重洋离开这里。却不料半路被族长抓到,族长痛心疾首,连同上百族人纷纷下跪求她。 “圣女,您走了,我们怎么办啊?我们的民族怎么办,族人怎么办?多少人觊觎我们民族的财富,您如果不在了,他们来攻打我们,烧杀抢掠我们,我们怎么办?” “圣女,您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他一个阿布,弃我们全族于不顾,你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家乡,背叛自己的血液!” “圣女,您如果一走了之,我们就全体自尽,死给你看!” “圣女一走,我们必死无疑,与其被外族人杀死,不如我们自己去死!” 她的家在这里,她的血亲在这里,她的子民也在这里。 她被死死的绑定在这里了,走不了的…… 温朵娜还是回去了。 为了让温朵娜死心,族长强制绑走了阿布,软磨硬泡,威逼利诱,要阿布和自己的女儿成婚。 他给足了好处,别说阿布了,任何一个男人都驾驭不住。美丽的妻子,无上的财富,还有族长的继承之位。 万没想到,阿布居然毫不在乎。 “给他下情蛊,给他种下情蛊!”族长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他将母蛊给自己的女儿,又拿了公蛊,强迫阿布吞下。 阿布成了提线木偶,浑浑噩噩的跟族长千金举行婚礼,又迷迷糊糊的被送入洞房。 本以为此事终于了结了。 没想到,阿布突然“醒了”,他知道自己中了情蛊,竟以疼痛来保持自己的清醒,他捅了自己数刀,浑身是血的冲出婚房,他嘴里念叨着温朵娜的名字,狼狈的往外跑。 “不知好歹的东西!”族长立即召来贺喜的族人,让他们拦住阿布。阿布不顾一切的挣扎,嘶吼,族长终于忍无可忍:“他定是外族的奸细!他勾引圣女,就是要毁了咱们的民族,不能饶了他,不能放任他祸害圣女,祸害咱们民族,杀了他!为了圣女,给我立刻杀了他!” 族人们抄起棍棒和铁锹,狠狠地打在阿布的身上,胸骨断裂,腿骨粉碎,头骨凹陷,血肉模糊。 “温朵娜……”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徒劳的伸出手,想抓住眼前虚幻的残影。 一棒子打下来,手骨发出清脆的响声,钻心的疼,可他已经不会叫了,甚至疼的麻木了。先前他还会本能的护住头,到后来,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一味的往前爬,遵照心里那个声音,想着脑海里不断浮现的人,一点一点的爬,拖了一地的鲜血。 “温朵娜,等我……” “温朵娜,你别怕。” “温朵娜,我,先走一步……下辈子,咱们夏帕花海,再会。” …… “你怎么在干什么!” 一声厉喝,吓坏了那些手持棍棒,溅了满身鲜血的族人。他们各个脸色煞白,几个胆小的甚至吓软了腿,哆哆嗦嗦的渗出了尿液。 “圣女?”族长吓蒙了,赶紧拽来两个族人挡在死去的阿布身前,“您怎么来这儿了,您不是……” “滚开!”温朵娜的脸色白的吓人,她几个箭步冲过去,暴戾的推开族人,眼前鲜血淋漓的场面一览无余。 “阿,阿布……” 温朵娜跪在地上,她难以置信的推推阿布的身体,戳戳阿布的脸蛋儿,再将他抱起来。 到处都是血,他的骨头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他死了,被活活打死的。 温朵娜哭了,抱着早已冷掉的阿布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尽断,血泪映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那轮皎月似是被染成了殷红的血色。 短短一个小时,温朵娜的头发全白了,她目眦尽裂,站在血色月光下,宛如地狱逃出的罗刹鬼。她大开杀戒,将所有伤害阿布的人杀死,她掏出族人的心脏,肝肠,她将他们剥皮抽筋。 最后,温朵娜跪在地上,她拿出刀子将阿布的肉一寸一寸削下来,泡进坛子里。再把他的骨头敲打粉碎,装进骨灰坛里,再用自己的血画上符文。 “阿布,我等你,无论多少年我都等你,记得来找我,记得来娶我。” 整座岛四分五裂,沉入汪洋大海。 * 【恭喜玩家江岸雪,玩家楼渡,玩家南柯,玩家解阎,玩家鹿湛,玩家晏紫,玩家王自强,完成本局游戏主线剧情,游戏倒计时一天,祝存活下来的玩家游戏愉快~】 系统提示回荡在整座幸福小岛,除去他们,仅存的21个玩家瑟瑟发抖。 “居然触发了“Checkmate”!靠,他们是想害死我们吗?”光头男一刀结果了上门找事的70号,周蜜也毫不留情,将80号抹了脖子。 娇滴滴的眼镜妹害怕道:“游戏规定时间为一个月,他们在第17天解谜了游戏剧情,“将军”了黄泉游戏,咱们怎么办?这座岛会发生什么事啊?” 周蜜道:“我也仅仅是听说,触发了“Checkmate”,生存几率只有10%,自求多福吧。有道具就赶紧用,别舍不得。” “还剩一天,这对咱们来说太不利了。”光头男冷静下来之后认真分析道,“咱们是数字号牌的玩家,通关条件只有两种,一是解读游戏剧情,二是杀掉大鬼。眼下还剩一天,咱们根本不可能去解读游戏剧情,所以活下去的唯一机会就是杀掉大鬼!” “为什么不能躲起来?”眼镜妹忍不住说,“咱们熬过规定的一天,活到最后不行吗?” “新人,你动动脑子。”不用光头男说,周蜜就帮着教训眼镜妹了,“游戏一开始系统就说了,通关条件不是“生存一个月”,而是破获剧情/杀掉大鬼。咱们只有这两个选择,也就是说,游戏时间一到,没有破解剧情的人,以及没有杀死大鬼的人,都会死!” 眼镜妹吓得脸色惨白,嘴唇直打哆嗦:“是,是,是只要大鬼死了就行吗?还是说,谁杀了大鬼谁能活命,名额只有一个?” 这句话说出来,让在场的十个人俱是一愣。 是啊,他们居然忽略了这点! 大鬼只有一个,谁杀了算谁的! 只要大鬼死,全体数字号牌玩家获胜,那黄泉游戏未免太慈悲了! 除去大小鬼和鬼兵,总共108个玩家,这108个玩家之中只要有一个狠角色,那个人杀掉了大鬼,那么小鬼和鬼兵立即淘汰死亡;至于剩下的107个数字玩家,就只剩下一条解谜剧情的路可以走了。但凡一个月期限过去他们无人解谜,那么,107个玩家全军覆没。 直白的说,确保能活到最后的,也只有那个杀了大鬼的幸运儿而已。 122个玩家参与游戏,仅仅存活一人。 这才是本局游戏的恶意,这才符合黄泉游戏的尿性! 不过须臾之间,气氛颠倒,众人纷纷握紧手里的武器,片刻前还是同伴,片刻后就是竞争对手。 谁早一步谁活,谁晚一步,谁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YH】的地雷,感谢【停云间】的手榴弹! 第63章 幸福小岛 南柯万没想到自己也有参与触发“将军”的一天, 然而,他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温朵娜说要等阿布,还要阿布来娶她。”鹿湛看向楼渡, “1号说得对,阿布肯定被复活成功了,不仅如此, 温朵娜应该有自己的本体和意识。” 南柯也说道:“对, 温朵娜虽然化成了幸福小岛, 但岛怎么结婚啊?也就是说,身体变成了岛, 但灵魂寄存在了别处。” “难道真的是公狼和母狼?”20号王自强说道, “既然要结婚, 跨物种可不好□□吧?” 解阎靠在门上, 邪邪的笑道:“一定要是动物吗?也许阿布就是老翁, 温朵娜在纳莎身上借尸还魂了呢!” “咱们去夏帕花海吧。”一直沉吟的江岸雪忽然说道。 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江岸雪说:“你们不也看到听到了吗, 阿布临死前说, 下辈子夏帕花海再会。现在触发了“Checkmate”, 稍有不慎就死无全尸, 长生树也不是安全之地, 去夏帕花海碰碰运气吧。” 楼渡赞成道:“对,或许那里就是安全区。” 南柯无条件举双手赞成,其他人也没意见。 说走就走。 鹿湛活力四射一马当先, 站在前头吆喝道:“跑起来跑起来!远是远了点,但只要咱们脚程快,一天之内跑过去也是可能的。” “这对技术宅不公平!”南柯叫嚷着跟上去,他一路躲在解阎身后跑, 解阎实在忍不住问他,“干什么躲我身后?” 南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个高,帮我挡挡风,我跑起来省劲儿。” 解阎:“……” “你该健身了。”解阎不忍直视,听着南柯一阵干呕的声音,他都想吐了,“等回到生世界,我送你台跑步机。” “不,不,不用了。”南柯上气不接下气的摆手道,“谢谢您,我用不上。” 解阎跑远两步,见南柯还在原地大喘气并没有跟上来,他只好停住脚步。 “你们先走,让我歇30秒我保准跟上,先走先走吧!”南柯靠上树,一手掐腰,一手扶着恨不得飞出去的心脏。 阴影压下来,居然是解阎。 南柯意外道:“唉,你怎么回来了?” 解阎:“你不是不能离开我20米吗?”“……差点忘了。”南柯无比尴尬,感激涕零,“谢谢啊!” 解阎搀起南柯:“走吧。” “诶,再等十秒,五秒也行啊,救命啊!!” “24小时体力卡。”解阎握着一团光,狠狠拍在南柯的脑门上。 南柯疲惫的身体瞬间轻轻松松,精力四射,恨不得环绕地球一周! “解阎。”被江岸雪领着跑在前头的楼渡突然驻足,他的脸色很不好,江岸雪问了声“怎么了”,楼渡并没有回答,而是等着解阎靠近一些,直接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解阎一巴掌拍在活力四射恨不得灰出去的南柯背上,漫不经心道:“蔫了的小猫儿不好玩,我还是喜欢精力旺盛,张牙舞爪的他。” 楼渡把这番话自动过滤,只说重点:“你对他用了道具?” 南柯有点糊涂:“怎么了偶像,出什么问题了?” 楼渡的脸色特别糟糕:“自己的道具,可以对别人使用吗?” 不用解阎回答,鹿湛先笑了:“废话,自己的道具想怎么使就怎么使,甭说一个小小的体力卡了,就是黄泉游戏最最最最珍贵的复活卡也能给别人使。” 楼渡彻底呆住。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在幽灵船上,他不能对江岸雪使用血包?? 因为当时碰巧系统出bug吗? 不可能! 为什么别人可以,江岸雪不可以? “是大鬼,找到了!”一个男玩家从树林子里窜出来,扯着嗓子朝里面喊。 十三四个玩家窜出来,将他们几人团团包围。 就在这时,地面剧烈震动,幸福小岛又开始“呼吸”了。 好像坐滑梯似的,玩家们根本站不住脚,随着地面的拨动出溜来出溜去,虽然震动很短,但当一切稳定下来之后,江岸雪等人早就分散开了。 在他身边的是鹿湛和晏紫,楼渡他们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搁在平时江岸雪或许不会担心,可现在楼渡眼睛瞎了,在这种“将军”的环境下,对楼渡太不利了! “在这里!”又是那个眼睛毒的男玩家,他大声吆喝,原本躺倒的玩家全部站起来围攻上来,要说人点儿背,喝口凉水都能呛着。 自己伙的人四分五裂,人家可倒好,十四个玩家一个不落。“呃……你不能还手,我不能离开你十米,小姑娘没有战力。”鹿湛苦恼的敲着脑瓜壳,“这有点困难啊!不过嘛,不成问题。” 那群人深知争分夺秒的重要性,宛如饿狼扑羊似的群起而上。 鹿湛提高嗓门,厉声喝道:“一二三木头人!” 男玩家惊慌失措的大喊道:“快撤快撤!200米!!” 领头的男玩家可见识过这招,他心思敏锐,眼力毒,早就注意到鹿湛的能力有范围的限制,就像一个结界,以他为中心的200米内全体静止,200米外一切如常。 众人听了这话,片刻不敢耽误,撒起脚丫子就往回撤。 “哈哈哈哈哈!”鹿湛拽起江岸雪和晏紫就跑。 然而并没有事情发生。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略略略略略,一群白痴哈哈哈哈哈!我这能力有限制的啊蠢货,只能使用一次的啊笨蛋,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全宇宙无敌第一聪明啊!”鹿湛连蹦带跳,笑的那叫一个猖狂欠揍。 那个男玩家当场气吐血:“我草你妈!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碎尸万段!!” 那十四个人被甩在身后,短时间内追不上,鹿湛又拽着江岸雪和晏紫进了灌木丛,等穿出去的时候,刚好回到纳莎所在的湖泊边,虽然离得还很远,但站在这里,已经可以看见远方的迷雾森林和夏帕花海了。 “歇歇。”鹿湛满头大汗,他喘着粗气走到湖边,捧了口清水喝。 冷不防一只白森森的手从水里一把抓住鹿湛的领子,力度之猛烈,鹿湛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拖进了湖里。 “鹿湛!”江岸雪急忙要过去救人,晏紫失声惊呼:“大哥哥小心!” 要不是江岸雪躲得快,他的脑袋肯定被一板砖拍出豆腐花。 那个下手极狠的人居然是……周蜜。 鹿湛浮出水面,又被拽下去,再浮上来,再拽下去。他和那两个假装水鬼的玩家在水里扑腾撕逼,你给我一拳,我扇你一巴掌,激起千层浪花,等鹿湛从水里上来,狼狈的像一只落汤鸡。 而等在岸上的人早就做好准备弄死鹿湛了,俩人扭打在一起,鹿湛吃了对方一记老拳,满口的血沫子。 “我果然不擅长打架啊!”鹿湛悲呼一声,死死掐住那人的脖子。 眼镜妹也顾不得什么了,步步逼近晏紫:“对不起了小妹妹,谁让你是鬼兵呢,我也不想杀你的。” 晏紫一个劲儿的往后退,被逼到了湖边,她看距离差不多了,一个前扑抱住眼镜妹,死拖着眼镜妹一起跳进湖里。 俩人在水里挣扎撕扯,晏紫体型较小,在水里身形矫健犹如一条美人鱼,她拽着眼镜妹的头发往水里按,连续几下,她转身回到岸上。而眼镜妹因为呛了水,再加上她根本不会游泳,没一会儿就淹死了。 周蜜扭了扭脖子,慢悠悠的说道:“大佬,我脑子不如你我知道,要是搁在平时,我在体术上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你。但现在你有游戏限制着,任打不还手,这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我不想杀人,但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这么做。” 周蜜握紧刀柄:“得罪了!” 周蜜冲了上去,一招一式有章有法,速度又快又稳,她的拳头之重,足以击穿沙袋。 江岸雪恍然发现,这个周蜜从一开始就隐藏实力,至少在体术方面,她深藏不露。不说死世界,就说她在生世界,如此身手,也绝对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周蜜脱掉外套,只穿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她矫健的肌肉和完美的人鱼线:“没看出来吧?我可是职业的拳击手。” 拳击手注重上盘的攻击,忽略下盘,所以江岸雪只要着重攻击周蜜腿部就可以取胜。 偏偏,他不能还击。 周蜜逼得江岸雪连连后退,她兴奋不已:“你输定了!” 周蜜一阵乱拳,江岸雪护住头部,躲闪,不巧的靠上树桩,退无可退。 “去死吧!”周蜜一记重拳照着江岸雪面门打去。 江岸雪以右臂抵挡,周蜜的拳头砸中妖刀,发出叫人牙疼的骨裂声,虽然江岸雪毫发无伤,但周蜜的另一拳已朝他胸前狠狠打去。 这一招要是实打实的吃了,江岸雪必定胸骨粉碎性骨折! 任打不还手? 再不还手就他妈死了!! 江岸雪左臂一挥,刀锋立现!周蜜可不知村雨的限制,不得不躲开,刀锋擦着她脖颈而过,就差那么区区几毫米就被“割喉”了。 躲过这一刀,却难以躲开江岸雪如狂风暴雨的一拳。 周蜜口吐鲜血,江岸雪趁机夺走她手里的匕首,自下而上的上挑,在周蜜右腹部到左肩留下一道细长的刀口,鲜血狂喷,周蜜惨叫着倒在地上。 【警告,警告!】 【尊贵的高级玩家江岸雪,您违抗了不可触犯禁忌“任打不还手”,惩罚将在3秒后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断章的原因,今天分三章更新哦! 第64章 幸福小岛 “咳咳咳咳咳……跟你鹿哥比手劲儿?你太嫩了, 哎呀呀呀呀,你太沉了!”鹿湛被压得直翻白眼,将那个断气的玩家推开, 再看湖里淹死的几个玩家,一阵肉疼。 “好好的水源,废了。” “大哥哥。”晏紫跑到江岸雪身旁, “你没事吧?” 江岸雪试着动了动手脚, 身体, 并没有什么不对。 “大哥哥?” 江岸雪宽慰的拍拍晏紫的肩膀,他张了张嘴, 心中一颤, 缓缓地合上。 他不能说话了! 鹿湛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看江岸雪脸色不太对劲, 再看地上那个凶神恶煞, 奄奄一息的周蜜, 知道江岸雪是触犯了禁忌, 紧张道:“你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江岸雪摇了摇头, 指了指嘴唇, 再摇头。 鹿湛恍然大悟:“你不能说话了?” 江岸雪点头, 又欣然的摇了摇头, 表示没关系。 是啊,比起眼睛瞎了,哑巴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 反正距离游戏结束还剩不到20小时,只是不能说话而已,无所谓。 “现在怎么办?”鹿湛问,“你是去夏帕花海, 还是去找1号?” 江岸雪看向他。 鹿湛十分之谦虚的一笑:“像我这么会察言观色的人,难道看不出你和1号之间的非比寻常?他不仅仅是你的搭档那么简单吧?你们在生世界认识,是朋友吗?据我猜测,交情应该不少于十年。怎么样?猜对了吧?1号现在看不见,你担心他的安危,对不对?” 不等江岸雪回答,鹿湛又说道:“如果1号身边有人倒还好,如果他落单了,且不说会不会有玩家袭击他,就是要他自己去夏帕花海也很难办吧?指望一个瞎子能辨认出方向,哎,我都不抱希望。” 江岸雪看了鹿湛一眼,敛回视线,用手比划道:“你们去夏帕花海,我自己去找他。” 好在鹿湛看得懂手语,他果断摇头道:“你还真想去找他啊?来来来,我想给你梳理梳理难度,首先,幸福小岛这么大,你怎么确定1号滚到哪里去了,又要怎么找他?其次,你找他他也找你,你们俩走两岔,怎么办?再其次,如果1号天生欧皇,靠自己瞎溜达就到了夏帕花海,你却在外头傻兮兮的找他,怎么办?” 江岸雪比划道:“楼渡眼睛看不见,不可能到得了百里之外的夏帕花海,你说的这些我都慎重考虑过。” “打住,咱们担心的是1号落单,可如果1号没落单呢?如果他和八千万还有高中生在一起呢?你不是白费时间,白费力气?”鹿湛说道,“还有18个小时,距离夏帕花海有101公里,咱们得用跑的,不间断,还勉强能到。” 江岸雪:“所以让你和晏紫先走。” 鹿湛:“拜托,你死了我们也活不了。” 江岸雪的手虚握一下,妖刀现身,反射着粼粼波光:“我的禁忌已经犯了,现在可以还手,不是我托大,是此时此刻的这座岛上,除了楼渡,没人是我对手。如果我被岛上的东西杀死,那么你们不会死,系统规定,只有大鬼被玩家杀死,鬼兵才会殉葬。” “合着你都计划好了?假如1号没有落单呢,假如。” 江岸雪:“你也说了是假如,我不是赌徒,我不想赌。” 鹿湛很是郁闷:“这局游戏搭档不能双赢,明明有赢的机会你却要放弃,不去找1号,你能活,去找1号,你们可能一起死。” 江岸雪眼底闪过一抹极微弱的笑:“那就一起死吧,反正当初进入黄泉游戏就是一起死的。” 他体内潜伏着公蛊,楼渡体内隐藏着母蛊,江岸雪寄希望于情蛊之间可能隐含着某种联系,或许可以指引出楼渡的方位。 事实证明,江岸雪没有想多。 他自然闻不出什么母蛊的味道,却能依稀嗅出楼渡身上清甜新鲜的古龙水气味。楼渡选择的古龙水很特殊,是国际品牌,更是限量款,味道芳香迷人,泌人心脾。 楼渡不喜欢气味太重的东西,所以味道相对清新,不靠的很近的话几乎闻不出来。此时,气味被放大千倍,必然是公蛊的神助攻。 顺着这股气味,江岸雪走回头路,穿过竹林和灌木丛,远远听见打斗的声音。 他小心的凑过去看,在草地上扭打在一起的正是光头男和一个女玩家。 女玩家被压在地上,被光头男狠狠掐住脖子:“快说,你快说大鬼去哪里了!” 女玩家咬牙切齿:“哼,就不告诉你,我要看着你死!” “贱人!你想同归于尽吗?” “你杀了我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光头男发了狠劲儿,女玩家因为窒息,整张脸憋得酱紫色,她奋力的抓起地上一根木头,狠狠扎进光头男的脖子里。 鲜血喷溅,女玩家杀死了光头男,而光头男掐死了女玩家。 这俩人向后断气,江岸雪等了一会儿才走出去,不料,不仅是他一个人躲在暗处看这俩人自相残杀。和江岸雪同时闪身出来的,居然是——楼渡! 楼渡脸色一变,失去视力的他听力是极强的,尽管江岸雪走路没声,他依旧感觉到了外人的气息。如同惊弓之鸟,楼渡先下手为强,右手握拳,照着江岸雪面门打去。 别! 江岸雪几乎脱口而出,楼渡的身手是何等了得,稍有松懈就四肢分家。江岸雪不能怠慢,更不能分心,他赶紧侧身一闪,险险避过楼渡足以粉碎人面骨的一拳。 “你是谁?”打了个空,反而叫楼渡心中疑云丛生,他对自己的体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能躲过刚才那一拳的人……去国际上比赛,绝对能获奖。 “不说是吗?”楼渡皱起眉头,眼中透出狠色,更为凌厉的招式呼啸打出,这还是江岸雪第一次和楼渡动手,以往的他们,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传统美德,从来都是打嘴仗,根本没有像现在这样大打出手,而且一上来就直击要害下死手,根本不知道“点到为止”四个字怎么写。 江岸雪总算知道了“哑巴吃黄连”的真谛。 什么“不能说话也没关系”,这下傻了吧? 不能怪楼渡神经紧张,毕竟对于一个瞎子而言,没有安全感,任何人都是敌人,更何况敌人就打架不说话,更可疑了! 楼渡格斗冠军的称号不是假的,江岸雪平时看他比赛的视频,隔着屏幕就能测量出楼渡的力道和速度。等进入黄泉游戏了,他更是近距离的观察过楼渡的一招一式,又稳又狠又绝。 江岸雪只防守不进攻,忽略了下盘,被楼渡绊倒在地。不等江岸雪起身,楼渡就压了上来,一手按在他脖子上,一手握拳随时准备打人,磁性的嗓音压得又低又沉:“为什么不说话?” 我特么倒是想说话! 这是江岸雪和楼渡第一次近身互搏,根本不存在“出招习惯辨认身份”一说。江岸雪干脆躺平任打,也不挣扎也不撕扯,任其□□算了。 这招果然好使,至少楼渡满脸疑云,虽然警惕心非但没少反而加重了,他的拳头逼近一步,低声道:“为什么不还手?” 还手就更没完没了了喂! 江岸雪叹出口气,他不喷香水不抹护肤品,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味道,自然不能奢望楼渡体内的母蛊能传递给他自己的“体味”。 楼渡的语气又冷了一度:“你究竟是谁?” 自己领悟吧。 江岸雪望着天空,弃疗。 楼渡眼中的厉色一现又隐,神色疑云丛生,由困惑转为震惊,他呼吸一滞,语气中透着不确定的颤抖:“江岸雪?” 哎呀,猜中了? 咸鱼状放飞自我的江岸雪重燃生机,他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以免再惊到这只浑身炸毛的楼渡宝宝。 缓缓移到楼渡的肩膀上,轻轻拍两下,以表示确定。 其实这身份不难猜,任打不还手表示没有恶意,任打不说话表示有苦衷,更何况后期都摊平任打,连防御都懒得防御了。排除那些体术强硬到能和楼渡过招的玩家,再筛选一下对方不还手的动机,答案显而易见。 楼渡刺溜一下窜起来,惊慌失措成了一个小学生,他伸手去抓试图把江岸雪扶起来,结果抓了个空,再抓,还是空的,顿时尴尬的一比。 “岸雪,你为什么不说话?”对于一个瞎子来讲,无声的世界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深渊,他看不见东西,只能依靠听觉,如果四周静悄悄的,他就迷失了方向,打从心底觉得恐慌,没有着落,七上八下没有底。 突然,他的手被人抓住了,对方摊开他的手心,冰凉的指肚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的写了两个字——哑巴。 楼渡急了:“为什么?” 掌心处又写道:禁忌。 已经堵在嘴边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中毒了吗,中陷阱了吗,是谁干的”一系列的话,全部咽回去,楼渡咬着嘴唇,没吭声。 在掌心上游走的指尖,丝丝冰凉,很轻很柔,有些痒。心中涌出一股冲动,有些惊慌,有些悲哀,更有些害怕,他一把攥住了那只刚刚写完“走”字的手,紧紧握住,大有一种死也不撒手的决绝。 看不见他的人,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只剩下这手了,如果再松开,他就真的丢了。 第65章 幸福小岛 【距游戏结束还剩5小时, 当前存活玩家15人。】 “你确定不去找他们?”解阎用一种看热闹的语气问南柯。 南柯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草地上:“江哥他们还轮不到我担心。赶紧去夏帕花海,到那里跟大家汇合。” 解阎阴阳怪气的笑道:“要不怎么说你运气好呢!小岛打个喷嚏的功夫就把你传送到夏帕花海边上了,少走多少路。” 南柯双手合十, 真诚的道谢:“阿里嘎多,三克油,康桑阿咪达!感谢我主, 感谢菩萨, 感谢元始天尊!” 解阎:“……” 南柯托着下巴思考:“其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 咱们一把火把夏帕花海烧了,等阿布千辛万苦去到那里找温朵娜, 看到光秃秃黑漆漆的山头, 他不得发疯啊?” 解阎的表情蜜汁尴尬。 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鹿湛带着晏紫, 还有半路杀出的王自强匆匆跑来了。晏紫虽然体力好, 但到底是个孩子, 步子不如成年人大, 心肺功能也不如成年人彪悍。鹿湛争分夺秒, 索性拎起晏紫朝前狂奔, 活像人贩子偷孩子, 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而且特别狼狈。 “宇宙无敌酷炫的鹿湛大爷居然会被追成这样!”鹿湛气急败坏的朝前面那俩看戏的人喊,“愣着干什么啊,快跑啊!” 南柯定睛一看, 这才瞧见鹿湛为何跑得不要命。 后面追他的,不是人也不是鬼,居然是……树藤! 拍魔幻大片呢??? “跑跑跑!”南柯拽起解阎就朝夏帕花海的方向狂奔,跑了没两步就泄了, 改变成解阎拽着他一路飞奔了。 这死亡竞速简直要了老命,那些树藤生龙活虎,从不知道哪里的位置一路蔓延,见到遮蔽物就缠上去,使劲一绞,活生生把一颗颗粗壮的树拦腰掰断。这要是被树藤缠上了可不得了,分分钟腰斩! 南柯内牛满面。 怎么就没有安安静静解谜的游戏呢?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种跑来跑去考验体力的游戏? 这对技术宅不公平啊!! 一口气跑了半个钟头,值得欣慰的是,树藤的延伸速度并不快,但也绝对不会给玩家停下来休息的时间。他们只有不停的跑,哪怕跑断双腿。终于,他们踏入了夏帕花海最外围的土地,无形的屏障升起,将那些呼啸追赶的树藤全部隔断在外。 南柯当场累瘫,要不是靠解阎扶着,他就化成一滩烂泥贴地上了。 “我,我这辈子都没跑这么远的路,我……我上不来气了……” 鹿湛一双眼睛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一切,他愣愣的去拍南柯的肩膀:“诶,高中生,也许大概可能应该,你只有一分钟的休息时间。” 南柯满头大汗:“为什么?夏帕花海不是安全区……妈呀!” 黄泉游戏对丧尸情有独钟,有死人的地方,百分之70的可能会出现大规模的丧尸吃人。这点对于身经百战的鹿湛来说,十分有发言权。 他曾经设想过,或许黄泉游戏的幕后老板,是个丧尸片爱好者。 所以,在来到“假夏帕花海真墓地”的时候,鹿湛就有所猜测,没准会再次上演真实版生化危机。事实证明,鹿湛没想错。 眼见着一架加一架的白骨从坟头爬出来,骷髅头有力的啃食着碎石块,“康齿”一声,上下牙一碰,水泥搬砖就被嚼的稀碎。 南柯光是听声音就头皮发麻了,好在他并不是赤手空拳,虽然木头棒子不比铁的抗打。 看准最先冲上来的白骨,南柯一棍子敲上去,照着脑袋打。一棍子一声咔嘣脆,口感顶呱呱……个呸啊! 骷髅架子力大如牛,扑倒南柯张嘴就啃。南柯真不擅长打架,但他手劲儿大,被白骨咬到肩膀不要紧,他用力握住白骨的脑袋,狠狠朝右侧一掰,“咔擦”,脑袋掰掉,碎骨头茬子喷的到处都是。 可南柯也没好到哪儿去,那个骷髅是实打实的一口咬住他肩膀的,连水泥搬砖都能跟嚼豆腐似的轻松咬烂,更何况南柯这个血肉之躯。 他疼的已经叫不出声来了,肩膀处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 没时间喊疼,更没时间休息,他赶紧起身,以拳头砸在第二个扑上来的骷髅脸上。 总共200多的墓地,也就是200多个骷髅,他们只有五个人,平均一人要对付四十多个丧尸。 王自强左手一个,右脚一双,战斗力再好也经不住丧尸群殴,很快他脚下一疼,被骷髅架子活生生撕下一口肉,疼的王自强直接跪倒在地。那些丧尸见状,直接扑了上去叠罗汉,随着王自强凄厉的惨叫声,他被十几个骷髅架子撕扯烂了,大卸八块! “啊!”晏紫失声惨叫,她的左手被咬,右腿也被咬了,两个骷髅的力气极大,一左一右拉扯,要将晏紫从中间活生生撕开! 南柯正好瞧见,抄起地上一板砖,照着其中一个骷髅的脑袋狠狠砸,砸的稀巴烂。 没三秒钟,那个稀巴烂丧尸又摇摇晃晃的试图站起来。 南柯的眼睛都要绿了——靠,这不公平!犯规犯规犯规,红牌!!!! 鹿湛转头跑出夏帕花海,原本平稳的地面忽然剧烈震颤,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呜呜泱泱的朝鹿湛纠缠而来。回头看向那些骷髅架子,它们似乎受到限制不能离开夏帕花海,只能虎视眈眈的盯着到手却溜走的猎物。 一面是被绞死,一面是被咬杀撕扯,左右都是死,还是选择丧尸吧! 树藤太灵活比不过,丧尸好歹能爆头。鹿湛左右权衡之下还是回来找虐了,他一路狂奔往山丘上跑,后面丧尸群歪歪扭扭的追。 “不可能是死局,绝对有破绽!”鹿湛一身正能量,他尚且有体力在,带着丧尸满山溜达。 看着地上那些歪歪扭扭四仰八叉的墓碑,鹿湛眼前一亮,心中忽而闪现一个念头。他弯腰把墓碑高高举起来,再狠狠砸下去,大理石墓碑当场摔成两半。 远处一个纠缠解阎的骷髅瞬间散架子,骨头棒子掉一地,再也不动了。 “墓碑!”鹿湛嘶声大喊,“砸了它们的墓碑!” 道理都懂,可是实践起来有些困难。 解阎打碎两个墓碑,晏紫眼圈通红的一声惊叫:“大哥哥!” 鹿湛温声回头,竟然是江岸雪和楼渡过来了! 啊,虽然这俩人能顺利汇聚并且不畏艰辛的来到这里值得鼓励和恭喜,但……这并不值得庆祝,只能诚恳的说一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丧尸咬人喽!!! 树藤张牙舞爪,铺天盖地,江岸雪用力把楼渡推进夏帕花海,自己反手一个横切,刀光疾闪,那些宛如触角般的树藤被切成寸段。 在楼渡踏入夏帕花海境地的瞬间,那些撵人啃人吃人的丧尸全部散架子,在接触地面的同时,化作一团团粉尘,随着风一吹,一干二净。 鹿湛等人:“……” 楼渡全身的血管涨开,暴露皮下,他半跪在地,似是极其痛苦的在忍耐什么。一团异物凸显在皮肤表层,滚来滚去,从楼渡的脖子钻到脑门,又从脑门往下钻,跑到胳膊上,又从胳膊跑到手上。那东西越跑越快,极为焦灼,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楼渡感觉到异物的滚动位置,抓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碎石,忍住肌骨的刺痛,等待片刻,看准时机,照着自己手背扎下去。 异物终于找到出口,顺着血液和伤口钻了出来——正是母蛊王。 母蛊王顺着楼渡的手指爬到地上,它方才落地,本是一片焦土的夏帕花海在顷刻间焕然一新—— 以母蛊王为起点,朝四面八方扩散,无数鲜花破土而出,抽叶,长苗,生出花蕾,花朵绽放,成片的郁金香,桔梗,熏衣草,红蔷薇,蝴蝶兰,勿忘我,全部都是象征爱情的花朵。 姹紫嫣红,芬芳锦簇,一眼无际。 江岸雪心口震颤:“温朵娜!?” 他恍然大悟,忙用刀在自己胳膊上开条口子,异物在皮肤表层跑来跑去,终于寻见缺口,钻出皮肉。 公蛊虫。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阿布。 母蛊虫张开腿,顺着高大的花茎往上爬,中途歇一歇,再继续攀爬,终于,它落到了一朵雪白无垢的栀子花上。 公蛊虫站在地上,它只是一个昆虫,只能攀爬,不会飞行,对于人类而言,这点路程只要跑几步就行了,可对于它一只虫子来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它一步步飞快的朝前进,绕过无数堪比高山的碎石,爬过颠簸的土壤,再一点一点去攀爬母蛊所在的栀子花。 江岸雪不知道迷雾森林是不是公蛊居住的地方,又或者,公蛊最开始的地方离得很远很远。它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年的光影,多少个日月,多少个酷暑严冬才爬到和夏帕花海相邻的迷雾森林的。 在爬上栀子花瓣的瞬间,母蛊迎了上去。 情蛊相聚了。 一个找了三百年,一个等了三百年。 阿布找到了温朵娜,温朵娜等来了阿布。 百花怒放,碧海蓝天,到处飘荡着芬芳香气。 【恭喜高级玩家江岸雪,高级玩家楼渡,高级玩家晏紫,玩家南柯,玩家解阎,A区特级玩家鹿湛,游戏通关!】 第66章 包终身 系统的声音一经发出, 除了鹿湛这个当事人,所有人都听愣了。 A区,特级!? “老天, 你居然是A区大神!?”回到站台,南柯两眼冒金光,本以为这人只是一个爱臭屁爱臭美自命不凡的自恋鬼, 运气好考上了高级玩家而已。 万, 没, 想,到! 鹿湛没脸没皮的一笑:“不要迷恋哥, 哥只是个传说。” 楼渡的视力恢复, 他第一时间不是询问A区, 更不是询问特级, 而是着急寻找江岸雪的身影。见江岸雪好端端站在身边, 他才松了口气。 黄泉列车呼啸而来, 无数车厢在眼前飞速掠过。 列车缓缓减速, 直到停止, 小萝莉就站在门口热情的迎接。 走上火车, 因为车厢里没有外人, 彼此又都是一轮游戏下来的熟人, 还都掉马了,便不存在“身份保护制度”一说,没有马赛克也没有光之粒子, 众人开诚布公的面对面聊天。 “长话短说,这里的时间有限,我看你们满肚子疑问,碰巧我呢又是一个乐于助人的英雄哈哈哈哈!所以, 有问题就留在肚子里,等回到生世界去片场找我,海城影视基地,记住了地址哈!”鹿湛兴高采烈地说完,就被小萝莉要走了车票。 江岸雪等人看的清清楚楚,鹿湛的车票不是银色的也不是金色的,居然是蓝色的! 准确来说并非纯蓝,而是蓝色里透着白色,晶莹剔透,就像是……钻石! 没两分钟的时间,鹿湛就办完事,被迫化作一道光线消失了。 小萝莉走到江岸雪面前,江岸雪主动献上车票。 这一次染了三片花瓣和三个花蕊,还差两片花瓣和三个花蕊,整朵彼岸花就染好了。 染好了就能脱离黄泉游戏的掌控吗? 江岸雪觉得没那么简单。 不然鹿湛为何得不到自由,对于他来说,染好彼岸花是分分钟的事吧? 他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鹿湛。 回到生世界,江岸雪立即订好飞往海城的机票。因为距离起飞还要12个钟头,江岸雪不得不耐住性子等待。 他去换好衣服,又从冰箱拿出牛奶热了喝,突然想到什么,忙走去玄关开门。 他也不急,就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等,大概十分钟左右,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那个蹲点儿成瘾的大作家如预料之中的一样,来了。 看见大敞四开的防盗门,以及站在门口的江岸雪,楼渡猝不及防,满脸尴尬:“你,等我?” 江岸雪:“我要是不出来,你会敲门吗?” 楼渡没回答。 根据以往记录来看,楼渡会闷声不响的等着,直到江岸雪自己开门出来,再摆出一副“啊,好巧啊,我刚到”的死德行。 “进屋吧。”江岸雪心平气和的主动邀请,倒让楼渡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餐桌上摆放着夜宵,更让楼渡诚惶诚恐。 江岸雪递给他勺子:“吃饭。” 桌上有牛奶和全麦面包,还有一瓶花生酱和一瓶草莓酱。 楼渡也不客气,洗洗手拿起一片面包涂上果酱开吃,他在国外待了十多年,早已习惯了西式餐点。 俩人默默吃完夜宵,刚好凌晨一点,楼渡主动刷盘子,江岸雪正好去浴室泡澡换衣服。 等出来的时候,江岸雪穿了一身恐龙宝宝的连体睡衣,随着一走一动,长长的恐龙尾巴一摇一摆。 楼渡当场被萌一脸血!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以前看这家伙明明很不顺眼的,怎么现在越看越顺眼,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可爱这么诱人? 深更半夜的,总不能去飞机场等着,经历过漫长的游戏,江岸雪也累得很,伸了个懒腰看向那个被萌成智障的楼总:“晚安。” “诶。”楼渡叫住他。 “哦。”江岸雪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毫无压力的牵起楼渡的手,领着他往卧室走。走到卧室门口,江岸雪突然醒悟,“不对啊,你能看见吧?” 已经恢复视力的楼渡莫名尴尬:“……” 江岸雪居然毫无心里障碍的松开楼渡的爪子,打着哈气就推门进屋了:“拜拜。” ——所以我该进去和你睡觉还是该回家? 当了小半个月的瞎子,和江岸雪朝夕相处的半个月,被江岸雪照顾衣食住行,不知不觉之中,江岸雪习惯了,他也习惯了。 恍然想起,宛如隔世。 他因为看不见,走到哪里江岸雪就跟到哪里,时时刻刻牵着他领着他,生怕他摔了。为他准备食物,为他提供饮水,甚至为了解情蛊之毒,甘愿和他么么哒。 简直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那面包太好吃了,牛奶也太香了吧?草莓酱怎么这么甜?简直神仙厨艺! 已经成了智障的楼总已经忘了那是加工好的东西,跟江岸雪毛关系没有。 楼渡舍不得走了。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卧室门,偷偷的看向躺在床上的江岸雪。 他不由得扪心自问一下,何时变得这么小心,何时变得这么惶恐? 以前和江岸雪互怼的时候怎么那么神勇无敌,现在咋变得这么怂?连特么进屋的勇气都没了! 楼渡暗骂自己一声,鼓足一口气,堂而皇之的推门进屋。 可是,进来是进来了,接下来要干嘛? 楼渡站在卧室手足无措,成了一根木头桩子,为了缓解这足以憋死自己的尴尬,他没话找话说:“你你,你身手不错。” 江岸雪刚躺下,自然没那么快睡着。他翻了个身,懒洋洋的回答:“过奖。” 搭上话了,楼渡总算松口气,他走到床边坐下,故作高冷的问:“什么时候练的?” “搬家之后。” 楼渡愣了下:“你小时候?” 江岸雪回头看他:“托你的福,如果不是你教我那一招半式,我根本不会学这个。” 谈起以前,楼渡有些恍惚:“练武,确实累。” 他五岁开始学格斗,认识江岸雪那会儿已然是儿童中的好手,在格斗方面获奖无数。而当时的江岸雪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生,五岁上二年级,又瘦又小,在班里就是个随意欺负的小豆丁。 秉承你是我的死敌,只许我欺负你不许你被别人欺负的护犊子心理,楼渡强逼着江岸雪学了一招半式,这一逼就逼了五年,除了每天放学约战斗嘴以外,楼渡还担任“武术教练”,摆出一副老先生的姿态装模作样:“锻炼身体保护自己,人心险恶,你懂不懂啊小屁孩?” “累的值得,不然我早就……”江岸雪坐了起来,郑重其事的看着楼渡,“谢谢。” 楼渡心头一紧:“什么?” 江岸雪没再说话,楼渡心里却明白,宛如巨石沉入海底,激起海面千层浪花,久久不能平复。 江岸雪肯定是想起了高中时期的梦魇,想起了那个恶魔一样的老师,所以有感而发。 楼渡心里酸酸涩涩的,闷闷的疼,他靠在床头,几乎遏制不住自己想抱一抱江岸雪,安慰安慰他。 经历苦苦的思想斗争之后,楼渡忍住了,他不忍揭开对方的伤疤,只能隐晦的问道:“经常做噩梦吗?” 江岸雪神色微动,楼渡知道他有多敏感,忙补救道:“黄泉游戏那么血腥和残酷,你害怕吗?” “没有。”江岸雪闭上眼睛,神色惺忪,带着一丝慵懒之意,他顺其自然道,“只是偶尔做噩梦,死去的人会回到梦里找我,他们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一点没变。” 楼渡伸手拍拍江岸雪的肩膀,温声道:“我也做噩梦,天天做,特别吓人。” 当你日夜受噩梦折磨精神憔悴一度崩溃之时,有另一个人和你一样被噩梦摧残,甚至比你更加严重,那么,你可能从中得到些许安慰吧! “等我下次做噩梦,就给你打电话求求安慰吧!”楼渡望着天花板,自说自话道,“如果你下次做噩梦,也给我打电话,我可以立刻马上过来找你。如果你嫌麻烦,让我每晚□□也成。” 江岸雪听了这话,噗嗤一下笑了:“真的假的?您的身价太贵,我可买不起。” “我给你打折。”楼渡陪着说笑道,“九十九包年,怎么样?” “随叫随到?” “嗯。” “如果当时你有应酬呢?” “推掉。” “如果当时你和情人约会呢?” “我单身,没情人。” “早晚会有。” “不会有,我保证。” “啊,你对林危还真是痴心一片,为了他终身不娶也不嫁。” 楼渡嗓子一噎,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林危身上了? 楼渡莫名火大,豁出去了:“九百九十九包终身,敢不敢?” 江岸雪乐疯了:“大作家,你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楼渡气鼓鼓:“我乐意。” 江岸雪背过身去睡觉:“便宜没好货,拒收。” “你开个价吧,多少钱买我?” “大作家,节操呢?” “就面包吃了。” “……” 第67章 同流合污 “各单位注意了, 三,二,一, ACTION!” “亲爱的,求你不要走!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 我的父母, 我的亲朋好友, 我的百亿家产通通可以放弃!我只要一个你!亲爱的,回头吧, 看看这个为你苦苦守候的可怜人, 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到……” “卡卡卡!鹿湛, 你擅自加什么台词?不按照剧本演, 你想干啥?故意捣乱是不是?” 哭的声色并茂的鹿湛如梦初醒, 他浮夸的演技惊艳四座, 惊得和他对戏的女演员都傻了。 “导演, 我不是故意捣乱, 我是成心的。” “你!” 鹿湛一本正经的说:“这台词不够爆发啊, 女主角都要和男主角私奔了, 我这个蛇精病男六号得说出更加疯狂更加激烈的话才对。什么抛弃父母抛弃家产的, 太俗套,应该是你不跟我走,我就杀你全家, 这样才劲爆才变态。” “你一个男六号瞎凑什么热闹?总共就五场戏三句台词,能不能拍?不能拍换人!” 鹿湛无奈的仰天长叹:“哎,不懂艺术啊,悲哀啊!” 导演脸色漆黑:“行了行了, 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休息。” 鹿湛接过助理递的水,远远瞧见被工作人员拦截在外的江岸雪等人,忙热情的迎上去。 工作人员尽责尽职:“十分抱歉,小月正在工作中,不方便见粉丝。” “我不找小月。”江岸雪指着远远跑来的鹿湛,“我找他。” 工作人员目瞪口呆:“你是鹿湛的粉丝???” “算是吧……” 工作人员都惊了:“鹿湛居然还有粉丝???” 江岸雪:“……” 楼渡不忍直视了,想他死世界堂堂A区大佬,在生世界就是一个这样的……好吧,不忍吐槽。 左右目前轮不到鹿湛,他干脆跟助理说了声,带着江岸雪和楼渡,到影视基地附近的茶餐厅小坐,在那里见到了等待多时的南柯。 看到南柯坐轮椅,鹿湛满脸惋惜:“高中生,原来你……可惜了。” 南柯无所谓一笑:“没关系,至少在游戏里我四肢健全。” 鹿湛深深钦佩他的乐观,说道:“时间有限,我也不废话,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南柯高举手抢先:“你的车票怎么是蓝色的?特级玩家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比高级玩家还要牛。” 鹿湛慢条斯理的说:“黄泉游戏的玩家等级总共三种,普通玩家,高级玩家,特级玩家。普通玩家持银卡,高级玩家持金卡,特级玩家持蓝卡,也称为钻卡。” 南柯:“要怎么样才能成为特级玩家呢?” “当然是先成为高玩了,这是成为特玩的基本。”鹿湛说,“触发三次“Checkmate”,再染完车票背面的彼岸花logo,就能开启特玩的资格,经过考核之后就能成为特玩了。” 提到了关键词,江岸雪忍不住问了:“涂完了彼岸花不能得到自由吗?” 鹿湛笑了:“难兄难弟啊,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事实证明,那个小萝莉从来都没有说过涂完彼岸花就能得到自由的话,是咱们一厢情愿的想当然。” “……”无言以对。 鹿湛说:“总之,目前能得到自由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攒够一万亿赎身。黄泉列车通往地狱,到底要途径多少站,咱们都不知道。只有一点,那就是在终点站到达之前,努力赚积分,努力赚钱,重获自由。所以,除了普通玩家,黄泉游戏里还存在一种专门杀人赚钱的玩家——赏金玩家。” 江岸雪等三人为之一振。 鹿湛:“等你们手里车票的彼岸花染完了,系统就会给你们开放悬赏榜,从上到下,好几百页呢!表现越好的玩家排名越高,赏金越多。超新星自然是榜上有名,杀了你可以奖励一个亿,那个阎王奖励八千万,对了,这些数值都是生世界的钱,千万别以为是八千万积分。” 南柯欣喜不已,急着问:“大神大神,A区是什么样的?是不是高手如云,群星荟萃啊?” “呃……像是B区C区这种只是系统的虚拟分类,A区吧,是有部门的,就像休息站一样,在那里可以见到其他玩家。我不方便多说。”鹿湛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微笑示意。 游戏掌控,就像他们不能对普通人提起死世界一样,这是机密,不能泄露。 南柯也不在意,兴冲冲的打听:“特玩有什么特殊权限吗?” “保底积分多一点,翻倍多一点,成为高玩之时给的奖励会开放一下限制,也没什么特殊的。”鹿湛迟疑了一下。 江岸雪敏锐的察觉道:“不方便说吗?” “不是。”鹿湛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不安的异彩,“A区的玩家总共就3018个,其中,特级玩家更是凤毛麟角,只有区区299人。难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特级玩家有面见主神的资格。” 这一信息之稀奇,让江岸雪三人都惊住了。 楼渡问:“主神是什么?” 鹿湛抿了口咖啡,悠悠说道:“就是掌管死世界的神啊!黄泉列车的终点,他们为了吓唬玩家,将其称之为地狱阎罗王,其实就是主神。” 鹿湛放下咖啡杯,盛了两勺糖放进去搅和:“和主神玩一场游戏,赢了,获得自由。输了,死的比在普通游戏里要惨上千倍万倍,什么灵魂永远被束缚,永生永世得不到自由,受尽折磨什么的,听听就吓人。当然了,和主神玩游戏,必输无疑,根本不用试,完全是自己找死。比起和主神玩,不如赚积分来的安全快捷。” 鹿湛叹了口气:“我们都不知道面见主神,是强制性的还是选择性的,后者还好说,前者可就太糟糕了。所以,有些玩家尽量不去触发“Checkmate”,以免开启特玩的资格游戏。有利有辟吧,看你怎么选。” 江岸雪问:“这话怎么说?” “用积分换自由,只是得到自由。和主神玩游戏,如果赢了,他非但给你自由,还给你一万亿人民币。”鹿湛露出阴邪的笑容,“够不够劲儿?” 南柯:“我的天哪。” “所以,特玩还是相当吸引人的。” 鹿湛用叉子插了口奶油蛋糕,慢悠悠的说道:“只有新人才会一门心思脱离死世界,其实入了B区的老玩家,以及A区的精英们,大多数都不想得到所谓的自由。” 鹿湛从兜里拿出存折,和钻卡一模一样的冰蓝色,晶莹剔透,阳光一晃,流光溢彩很是炫目。 “你们想啊,一积分就是一万块,实打实的钞票,一轮游戏下来最少也有三百万,更别提高玩,特玩,A区了。只要命硬,玩一局给上千万甚至过亿,他们在死世界是人人惧怕或是人人尊敬的大佬,回到生世界,就是一个平凡人罢了,穷极一生也赚不到这样的财富。赚了一万亿就能得到自由,说真的,又有多少玩家稀罕?在死世界用命换钱,在生世界逍遥快活,享受财富,这也没什么不好。” 江岸雪和楼渡相视一眼,无话可说。 “那要是死了呢?”南柯直率的拄着下巴道,“玩游戏是会给很多很多钱,可是游戏不能关机重启,是玩命的,为了钱去玩命,不是互相残杀就是被鬼吹得魂飞魄散,我才不要。” 鹿湛:“哈哈,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些走私贩毒做不法生意的人,为了钱什么都不顾了,如果让他们进入死世界,我敢打赌,他们绝对更更更疯狂。” “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抱着金山银山及时行乐,总比碌碌无为,清汤寡水的活一辈子要好。”江岸雪失笑,眼底涌现一抹讥讽之意,“有些人讨厌平凡,喜欢刺激,黄泉游戏正好对口了。” 南柯鼓着腮帮子,很不服气:“我还是喜欢生世界,这里才是真实的。” “是么?”鹿湛敛去眼中那抹不正经的玩味,突然变得严肃的他,有一种让人莫名畏惧的压抑。 “你怎么知道死世界是假,生世界是真?这里平逸祥和,公正法治,而死世界无法无天,烧杀抢掠犹如地狱。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也许,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活在一个虚拟的假世界,直到我们死亡,才终于觉醒,回归了真实的杀戮世界呢?” 一段话,听得江岸雪等三人毛骨悚然! 鹿湛又道:“在真实世界厮杀拼搏,踩着鲜血和腐尸成为幸存者,拿着主神给予的奖励,回到和平安逸的假世界享受荣华富贵。这个说法,你们觉得违和吗?” 南柯鸡皮疙瘩起一身,凉飕飕的搓了搓双肩。 楼渡面色如常,他缓缓放下茶杯,道:“真真假假,亦真亦假。就算没有死世界的掺和,咱们所生活的地球,太阳系,宇宙,世界,难道就是真的吗?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也说不定,这种超自然的理论,永远也得不到结论。甭管生世界是真,还是死世界是真,只要认准心里的那个世界,那就是真的。” 这一波心灵鸡汤灌的鹿湛一愣。 “有些人把死世界当真,他们不断厮杀,换取财富到生世界享受。而有些人把生世界当真,在死世界尽全力活下去,只是为了回到生世界和亲朋好友团聚,继续做自己,走自己的路。”楼渡端起茶杯,目光炯炯的看着鹿湛,“也许,两个世界都是真的呢!” 鹿湛噗嗤一笑,他拿起咖啡杯和楼渡碰杯:“厉害厉害,甘拜下风。” 这一顿饭吃的南柯是心惊肉跳,因为鹿湛还有工作,他们没法子继续长谈。送走鹿湛,三人正要离开餐厅,不料迎面撞上一个身穿羊毛衫,头戴鸭舌帽的男人。 “解阎!?”南柯惊呼一声。 尽管这人把帽檐压得很低,还是被南柯一眼认了出来。 在生世界遇见游戏里的杀人魔,这感官太刺激了。江岸雪和楼渡互望一眼,心里知道解阎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提高警惕。 江岸雪随口一句:“还以为你不来呢。” 楼渡默契的接话:“合着一直在角落里暗中偷听。” 解阎看了眼江岸雪,又瞄了眼楼渡,将视线落到矮一截的南柯身上,“我找他。” 言外之意,无关人等请回避。 江岸雪拽过楼渡,跟南柯说了声过几天见,就走人了。 在死世界解阎就没把南柯怎么着,到了生世界就更不可能把南柯怎么地了。更何况,江岸雪早把解阎的身份调查的底儿掉,虽然在死世界劣迹斑斑足够枪毙八百回,但在生世界,他是个无不良记录的良好市民。 “腿怎么回事?”解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强直性脊柱炎。”南柯转动轮椅要走,解阎紧跟上,握上轮椅后把手推着南柯走出店门。 南柯慌了一下:“你要带我去哪儿?这可是法治社会!” 解阎被他张牙舞爪的模样逗笑了:“带你去我店里坐坐。” “店?什么店?”南柯背脊一凉,“案发现场吗?你在解剖吗?分尸吗?你杀了谁啊?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要和你同流合污!” 解阎简直憋不住笑,他以拳头砸在乱动乱喊的南柯头上,道:“傻里傻气,谁敢跟你这样的同伙犯案,分分钟被你坑死!” “我不要去!快放开我。” “偏不,我就要拉你下水,让你跟我狼狈为奸!我杀人分尸,你负责毁尸灭迹!”解阎冷冰冰的说完,推着轮椅上演街头酷跑。 刺激! 南柯心脏差点没飞出去,看着脚下的瓷砖嗖嗖嗖的被甩在身后,轱辘的摩擦声,狂风刮脸的触感,南柯吓得闭上双眼:“救命啊!我被绑票啦!” 一个高中生坐着轮椅吓得子哇乱叫,一个年轻人在后面兴高采烈的推着,路人纷纷侧目。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们。 见死不救!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格的扭曲? 悲哀! 终于到了地方,南柯差点两眼一翻口吐白沫,他勉强稳住扑通乱跳的心脏,迷迷糊糊的看向解阎的店面。 阎罗王杀人分尸博物馆……啊不是! 小言宠物馆??? 南柯浑身一震,他瞪大眼睛去看。 小言,宠物,馆?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看! 卧槽,宠物馆? 江哥说过,变态杀人狂三元素,尿床、虐杀动物、纵火! 难道这屋子里全都是动物血淋淋活生生的尸体吗?肠穿肚烂,血肉横飞! 天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警察叔叔我是清白的!!! 南柯两眼一翻,已经要晕了。 “喵呜~” 突然一声软绵绵软糯糯的猫叫,唤回了南柯的三魂七魄,他半死不活的睁眼一看。从店里跑出六只小猫,一蹦一跳的围着解阎,喵喵叫个不停,叫的人抓心挠肝。 啊咧?活的? 南柯转动轮椅凑上去,伸手戳了戳小奶猫的脑瓜,肉乎乎的,不是模型,更不是机器猫。 这六只小猫可爱是可爱,不过精神不太好,有一只毛发特别稀少,对于爱猫人士南柯来说,他一眼就看出,这六只小猫并不是健康的。 再看向店内,没有他幻想出来的鲜血淋漓,一切都很正常,有的动物散养,有的动物关笼子。 哈士奇、贵宾犬、吉娃娃、萨摩耶、拉布拉多、边牧,等等等等。 折耳猫、布偶猫、波斯猫、伯曼猫、中华田园猫,琳琅满目。 这里不是犯罪现场,这里是天堂啊!!! “这个好可爱,那个也好可爱,哎呦我的宝贝,这个最最最可爱,哎呀我的心肝,它好漂亮,它好乖哦!”南柯左拥右抱,美的上天。 解阎把那六只猫崽子抱起来,拿了小鱼干给它们吃。回头一看南柯幸福的要飞天的模样,忍住笑,悠悠的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同流合污?” “要要要要!”南柯已经失去理智,摸啊摸啊摸不够。 解阎道:“它们六只是流浪猫,我上个月把它们捡回来的时候,小五就剩一口气了。”解阎抓起那只毛发稀疏的小猫,小猫卷起尾巴喵喵的叫。 “真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南柯刷新了一下对解阎的印象,“明明在游戏里,你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 解阎放下小奶猫,回头看着南柯的呆萌样,唇边溢出一抹阴恻恻的笑:“你不觉得动物比人真挚的多吗?” 南柯欲言又止,默默地抚摸着拉布拉多的脊背:“还是有好人的,江哥,楼总,明相照,梅千秋,晏紫鹿湛他们,都是好人。” 解阎但笑不语,眼中满是讽刺之意。 可惜呀,我是坏人呢! 第68章 间谍 “咱们楼总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还单身, 私生活健健康康,从来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我是想好了,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不钓着这钻石王老五,誓不罢休。” “你可得了吧,人家楼总心里早有人了。” “不对不对, 楼总早和那个记者分手了, 人家都结婚了, 楼总可不做第三者。” “这么说,我有机会了?”销售部的经理美滋滋的想着, 赶紧拿出唇彩涂抹朱唇, 透过化妆镜, 她一眼瞧见从旋转门走出来的楼渡, 忙踩着高跟鞋撵上去。 “楼总楼总, 我车不知道怎么突然坏了, 我这着急办事, 您能不能顺路载我一程?” 楼渡看都没看一眼, 直接开门进车:“你打车走吧, 我不顺路。” 经理:“……” 法拉利扬长而去, 经理吃了一大口汽车尾气。 几个同事一阵哄笑:“连情况都不调查清楚就想钓鱼?哈哈哈哈, 我说的楼总心里有人,可不是那个记者,而是别的人哦!” 快十点了, 楼渡还没有吃晚饭,想起家里没米没粮,他绕道前往超市去采购生鲜食材。 路过繁华的商业街,各种商城酒店KTV24小时不间断开业, 远处,正是京州赫赫有名的夜总会,仙洲。 道路拥挤,再加上前方红路灯,一排排车子都开得很缓慢,一点一点龟速往前挪。楼渡无意间看向后视镜,一个突然闪过的人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江岸雪。 他穿着黑色的休闲露肩装,极为性感风骚,下身藏青色的紧身牛仔裤,完美勾勒出修长的大腿和健美的臀部。他梳着妩媚而神秘的短发,额前的轻薄刘海填了抹温柔清新的气息,左耳上一颗碎钻耳钉,熠熠生辉,简直二次元撕漫小王子,撩的不行。 楼渡心脏狂跳,再一看江岸雪身边的人,心脏瞬间跌入谷底,凉透了! 在马路边上有卖冰糖葫芦的,江岸雪买了两串,递给身边穿朱红色礼服的女人一串,俩人有说有笑,还牵着爪子! 大冬天穿这么少不嫌冷吗?? 大晚上在路边吃冰糖葫芦不怕搁到牙吗?? 靠! 楼渡火冒三丈,刚才还饿的前胸贴后背,现在都特么气饱了。 他果断解开完全带下车,大阔步的走过去,狠狠瞪一眼江岸雪,再狠狠瞪一眼那个女人,更加狠狠瞪一眼俩人牵着的爪子! 呵呵。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诶,月亮不错,星星也不错,天儿挺好的!这位小姐是……” 江岸雪愣住了,脸色特别难看。 那个女人也傻了一下,看看江岸雪再看看楼渡,手足无措。 被当众“捉奸”,肯定尴尬,楼渡心里知道,也豁出去了:“岸雪,你昨天不是才答应要陪我吃饭的吗,我给你打一天电话你都不接,怎么跟这位陌生的小姐在一块吃冰糖葫芦?山楂对胃不好,别吃了。” 楼渡要去抢走江岸雪手里的糖葫芦,女人一把勾上江岸雪的臂弯,冷冷说道:“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又冲江岸雪笑眯眯的说道,“亲爱的,咱们去吃章鱼烧好不好?” 江岸雪莞尔一笑:“行,小思你先去买,我待会儿找你。” 女人的笑容僵了僵,看向楼渡,她欲言又止,只好应下来离开。 等到女人走远,不等江岸雪说话,楼渡已经忍无可忍的劈头盖脸开喷:“她是谁?大冬天露大腿还露后背,她干脆别穿衣服了!她想勾引谁?还有,你跟她什么关系,凭什么要顺着她哄着她?要不要点自尊,你的骨气呢?” 江岸雪的瞳仁一收,语气低沉:“我在工作。” 四个字,噎的楼渡再也说不出话。 对啊,人家在工作,人家陪着恩客逛街吃饭有问题吗?人家讨好恩客千依百顺有问题吗?人家就是干这行的,要什么自尊?要个屁的骨气? “你赶紧走,别碍我事。”江岸雪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阴沉,他始终温柔如水的笑意褪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叫人脊骨生寒的冷硬和阴鸷。 他快步绕开楼渡跑远,敲了敲被头发遮挡住的蓝牙耳麦。 “头儿,怎么回事?那人谁啊?执行任务期间能不能别起幺蛾子?我好怕怕啊!三点钟方向,“老鹰”到国际饭店地下停车场。” “收到。”江岸雪拽过排队买丸子的思思,“别吃了,老鹰出来了。”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楼渡站在路边,很久没有离开。雪花落到头发上,晕开了,融化了。他有些气闷的掏出百元大钞把所有的糖葫芦全买了,自己站在路边吃个痛快。 又酸又甜又脆,管饱! 砰——砰砰—— 三声枪响,震彻黑夜。 楼渡猝不及防,差点被半颗山楂噎死。在死世界别说一声枪响了,就算是加农大炮也不奇怪,可在这里……出事了! 好奇害死猫,明知这种情况不要去看热闹,可楼渡还是和大众一样,越好奇越要去看。结果显而易见,这商业界本来就人多,有热闹看的情况下人就更多了,跟春运抢火车票似的,楼渡想靠近一点都不行。 “国际饭店的地下停车场出口,好像是警察逮犯人呢!凶手是个外国人。” “还真是,都明火了。” “听说不小心伤到路人了,看见救护车没有,来了两辆!” “哎呀,真倒霉。” 楼渡悚然一惊,刚才江岸雪跑去的方向好像就是国际饭店的停车场! 他赶紧打电话。 漫长的忙音,无人接听。 楼渡瞬间慌了神。 怎么办,难道那个倒霉蛋路人就是江岸雪?不会这么寸吧?这种拍电影才有的巧合狗血桥段要在现实生活中上演吗? 不可能! 楼渡再打,再打,眼见着百米外那两辆救护车先后离开,电话突然接通了。 楼渡的心脏抖三抖,他特别会吓唬自己,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利索,颠三倒四:“江江岸雪,你去找你,我站在原地别动!” 江岸雪的声音传来:“什么?” 楼渡心肝胆颤:“我去找你,你站在原地别动。” 电话毫无征兆的挂断,楼渡的心脏又是一哆嗦,在1秒之间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什么手机没电手机故障手机被人抢江岸雪被人撞等等等等…… “楼渡。” 楼渡猛回头,看见了从马路对面跑过来的江岸雪。 直到江岸雪走到面前站住,楼渡的心脏才彻彻底底的回到原位,他上前,不由分说的一把把江岸雪抱住,死死揽在怀里。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不知为何吓成了这样,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吓唬自己而已。可是,他却害怕极了,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拉开江岸雪,把他们俩活生生分开。 那种深入骨髓,万蚁噬心的绝望和恐惧,来的突然,宛如狂风骤雨,汹涌猛烈。又去的突然,好似一切都是脑中的臆想,风平浪静。 “怎么了你?”江岸雪一脸懵逼的往外挣扎。 楼渡回过劲儿来,也懵了一会儿,他悻悻的松开江岸雪,沙哑着嗓音道:“前面,出什么事儿了?” 江岸雪随口一回:“警察抓人吧!你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回家?” “我……”楼渡的心绪忽上忽下,迷迷瞪瞪的说,“想你来着。” 慌乱的目光下移,落在江岸雪白润无瑕的脸上,以及那莹润如瓷的肩骨上。 楼渡皱起眉头,他脱下自己的大衣给江岸雪披上,语气中填满了严厉的训斥:“大冷天穿单衣,脑子进水了?为漂亮不要命是不是?” 江岸雪掀开衣服下摆,在他平坦的小腹上贴着大大小小好几块暖贴:“我有保暖措施。” “蠢。”楼渡气不打一处来,将那些暖贴挨个撕下来贴在江岸雪衣服上,再用外套裹起来,“贴着皮肤贴,不怕烫伤吗?有那功夫用暖贴,你多穿点衣服能死啊?” 江岸雪只是一笑了之。 □□的基础就是穿的少,裹得跟粽子似的,谁看? 为了那个外国间谍多看自己两眼……必要的牺牲。 真他妈冷! 江岸雪裹紧外套。 看他小心翼翼往手中哈气,裹着外套缩着头取暖的模样,楼渡真是又气又心疼。 他站到江岸雪的身侧,把江岸雪整个搂在怀里,用自己热乎乎的双手去捂住江岸雪冰凉的双手。 明明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嘴上却硬邦邦的说道:“自作自受,活该!” 呵,这暖宝宝脾气还挺大。江岸雪噗嗤一笑,管他呢,自己暖和才是真的。 于是,他没羞没臊的又往楼渡怀里缩了缩。 而楼渡嘴上骂骂咧咧,耳根子红的能滴血,“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江岸雪搂的更严实了。 * 南柯有份参与“将军”,所以他下一轮游戏就是高级玩家的资格战,九死一生。 江岸雪和楼渡分别把自己的经验传递给他,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免不得担心南柯的安危。 “放心吧,只要不是跑步,我可以的!”南柯故作轻松,进入游戏前交代了一大堆遗言,什么把《柯南》的结局烧给他啊,把《致命晚宴》的下册烧给他啊,再买麻辣香锅薯片虾条火腿可乐全部烧给他啊,还要最新型的电脑啊…… 蝇头小楷,写了密密麻麻足有十张A4纸。 后来,南柯被强行拖进游戏了。 江岸雪,楼渡,明相照,梅千秋,还有远方的晏紫和鹿湛,都在等待着南柯,默默为他祈祷。 12个小时过去了,南柯没有回来 3天过去了,南柯还是没有回来。 换算下来,他应该在游戏里待了四百三十二天了。 第69章 怪味私房菜 【人生就像一趟列车, 有人上车,也有人必须要下车——欢迎各位旅客乘坐黄泉列车。】 【列车前方到站“怪味私房菜”站,有在“怪味私房菜”站下车的旅客, 请带好您的搭档和武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江岸雪把车票递给小萝莉,小萝莉结算奖励。 “恭喜您完成游戏“幸福小岛”, 奖励积分15000点, 评价S级, 所属B区。” “高级玩家三倍积分,45000点加上保底1000积分, 共计46000积分, 账户余额197600点。” “恭喜您获得奖励——24小时体力卡*2, 使用时请呼唤Administrator(管理员)。” “当前背包道具统计:24小时体力卡*2, 1000cc血包*2, 伪装卡*1, 随身空间*1, 好运骰子*1, E的祝福*1。” 江岸雪收回车票, 背面的彼岸花染上了两片花瓣, 三个花蕊。 一整朵彼岸花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小萝莉笑盈盈的说道:“恭喜您达成“黄泉之花”成就, 开启悬赏榜。” 在江岸雪面前出现一个大概70英寸的虚拟显示屏,屏幕自上到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物名单。 人物的名字不再做保密措施, 真实姓名上阵,好在没有照片。 名字后面是悬赏金,在赏金后面有绿色的下降箭头和红色的上升箭头,像极了炒股。赏金每秒钟都在变, 排名也在实时更新。江岸雪随机点了一个人的名字,弹出新窗口,是这个人的战绩。 上面列举的清清楚楚,从进入黄泉游戏开始的每一局游戏的评级,通通记录在案,更有这个玩家再每局游戏的精彩瞬间,被制成了5-30秒不等的短视频,供实力参考,另有这个人成为高玩获得的奖励,还有黄泉游戏给予的综合评价:B级。 江岸雪正看的来劲儿,窗口突然关闭,这个玩家在悬赏榜上的名字也消失了。 小萝莉热情的解释道:“名字消失,表示这位玩家已经死亡。如果有玩家杀死悬赏榜上的玩家,系统会全服播报,如果没有播报,那就说明此玩家是在游戏中因其他因素死亡的。” 江岸雪问:“这个悬赏榜是黄泉游戏拟定的?” 小萝莉:“是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想,在悬赏榜上的玩家太过优秀,具有威胁,让黄泉游戏忌惮或是兴奋,所以弄出个悬赏榜来,让其他玩家杀死他们?” 小萝莉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说:“没有人能胜过主神,你们只是小小的人类,怎么可能和神相争呢?悬赏榜只是个乐趣,满足人类争强斗狠的心理,悬赏榜好像死亡名单,谁在上面谁就被多方惦记,随时被杀。可换句话来说,悬赏榜也是荣耀榜,谁的排名高谁就厉害,获得关注,获得掌声,就像明星一样。” “千千万万的玩家以A区为目标,以悬赏榜为目标,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攀比心和虚荣心。黄泉游戏制定了悬赏榜,给玩家赚取钱财的机会,同时,因为主神太无聊了,所以想看看竞技场斗牛。”小萝莉笑盈盈,声音软糯而甜美,“仅此而已。” “呵。”江岸雪冷笑一声。 对于主神来说,他们这些人只是玩具而已。 只是因为主神太无聊了,想看看杀戮,拿他们当斗牛玩儿! “能问一下,南柯目前怎么样吗?” 小萝莉说道:“C区玩家南柯,目前还在游戏中。” “他玩的是什么游戏?” 小萝莉道:“游戏背景是精神病院。” 光听这四个字,江岸雪就知道南柯的游戏有多艰难,有多疯狂,有多变态。和一群精神病人混在一起,其中肯定会有负责打针的医生护士,没病也得给折腾出病来。 一天两天还好,一个月两个月呢?更何况南柯都在里面待一年了! 他还活着吗?精神状态还好吗? 小萝莉对高级玩家不是一般的宽容,看江岸雪愁眉不展,她就主动的帮忙解压:“只有A区的玩家有隔空对话的特权,他们可以向系统提出要求,指定玩家跨时空连线对话,时限5分钟。” 江岸雪:“……”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只有特级玩家有进入其他玩家游戏的权限,他们可以向系统要求,半途加入指定玩家的游戏,协助/或刺杀。” 小萝莉心情大好,不管江岸雪乐不乐意听,她可劲儿科普道:“特级玩家可以去帮助同伴通关,也可以寻找目标杀人。打个比方,玩家A是特玩,他选中了悬赏榜上的玩家B,便可以直接跳入玩家B所在的游戏中,刺杀B,不用等待系统随机分配,随意指定,自由自在。”“需要注意的是,个人战除外。像是高级玩家挑战,特级玩家挑战,这些都是个人PK团体,任何玩家无权介入,无权干涉。” 江岸雪凉飕飕的道:“也就是说,甭提我现在既不是特玩也不是A区,即便现在是,我也没权利插手南柯的游戏,对吧?” “是的先生。”小萝莉眨巴着单纯无辜的大眼睛,“尊贵的高级玩家,您还有什么需要解惑的吗?” 江岸雪:“……” 态度是个好态度,可这答案……不说也罢。 光影替换,江岸雪站在昏暗的巷子里,巷子出口是热闹的街市,灯火闪烁,人流如织。 江岸雪正面对着一家门脸儿不小的饭店,两扇玻璃大门开着,店面装潢很是简单,就和普通的小饭馆没啥区别。 抬头去看匾额,在黑色的木制牌匾上写着烫金的五个大字:怪味私房菜。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怪味私房菜。】 【游戏地点:胡同巷子里的私家饭馆。 游戏背景:B市赫赫有名的私家小厨,这里的饭菜口味独特,叫人回味无穷,一吃就上瘾。 游戏时间:七天。 通关条件:自生自灭吧。 祝您游戏愉快!】 【您的搭档:楼渡。 坐标:您身后。】 此时,和江岸雪同样站在巷子里的还有八个玩家,他们的穿戴各异,有的背双肩包,有的拖着皮箱。 领头的NPC穿着运动服,左手拿着红旗,右手拿着喇叭,高声道:“要说B市最有名的可不仅仅是山水风光,这家怪味私房菜在网上可是五星好评,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据说,他们家的菜有一种魔力,吃第一个口觉得平常无奇,第二口让你觉得有些奇怪,再吃第三口,你这辈子就离不开它了!” 一个女玩家说道:“说得这么玄乎,真的假的。” 一个梳板寸的男人说:“让人一吃就上瘾,该不会放了罂粟壳吧?” 另一个人性格活泼的青年说:“管他呢,这轮游戏我看挺轻松的,不用跑来跑去,更不用为吃喝发愁。” NPC导游又说道:“怪味私房菜有着自己的规矩,他们每天只招待晚餐,只在晚上开业,不提供早餐和中餐。另外,他们不接受点菜,做什么吃什么,各位跟我进店吧!” 像这种名声在外的私房菜馆大多都任性,一日三餐只招待一餐,且做啥吃啥不能提要求,照样生意兴隆。 走进饭馆,店内的装潢虽然不够华丽,但很是养眼。安详宁静的农家院气息扑面而来,店中央还栽种着一棵假树,郁郁葱葱,大气然的气息十足。 因为地处偏僻,前后楼房遮阳,所以店内的光线较暗,日光灯的灯泡也不是高瓦数,需要进屋适应片刻才行。 板寸男人说道:“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充山。” 女玩家说:“我姓于。” 只说一个姓,保护自己名字的同时,也保护了自己的身份。 其他玩家虽然知道自己没啥特殊,但以防万一,还是纷纷学着女玩家,只交代了姓氏。 活泼的青年说:“我姓郝。” 穿着大红色风衣的漂亮女人正是梅千秋,她直接隐去了姓氏,一本正经的说:“我姓秋。” 充山主动交代了自己的姓名,结果他们一个两个三个的只说姓,心里顿时不爽了。偏偏他又无处发泄,毕竟没人比他说姓名,是他自己主动说的。 怀着那点郁闷,无意间扭脸一看,先是一愣,而后又惊又喜:“啊呀!你该不会是那个著名的恐怖小说家,楼渡吧?” 楼渡:“……” 别人可以隐藏姓名和身份,包括那个十八线演员鹿湛,可楼渡不行,因为他实在太火了。 终于有人和自己一样暴露姓名,充山别提多痛快了,笑呵呵的让大家随便找地方坐。 与此同时,一个女服务员从楼上下来了,她面带微笑,梳着潇洒的短发,穿着红色的工作服,胸前戴着名牌:季冉。 “各位客人随便坐吧,饭菜马上就好。” 江岸雪起身:“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季冉客客气气的说:“一直往前走左转就是洗手间。” “多谢。” 众人全都反应过来,借口去洗手间可是一个调查饭店布局的好机会。可是,七八个人全去洗手间未免太显眼,只好按耐住焦躁的心。 这局游戏只规定了时间,没有说通关条件,这就有点难了。 如果是规定存活满多少天就能通关,那就老实待着,别到处溜达触犯死亡禁忌。 反之,如果是破解剧情的话,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去寻找线索。 江岸雪真的去卫生间了,卫生间分男女,彼此也就两个平方大,只够一个人使用。 洗手的时候,江岸雪碰上了等在门口的梅千秋。 梅千秋三十四岁,未婚,职场女白领,属于那种社会型女强人。她十分有品味,衣着华贵艳丽,涂的口红也是国际名牌,浓妆艳抹,再加上她本来就火辣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儿,追求者能从京州排到海城,奈何她享受单身的快乐,趁着年纪还轻,到处浪。 “没想到又在游戏里遇上了。”梅千秋靠着门框,从兜里摸出一枚手术刀,“这可不是我带的,应该是游戏给的。” “游戏设定,咱们应该是跟着旅游团来B市玩的,系统给咱们安排了身份,以及象征身份的道具。”江岸雪摸衣兜,从里面拿出一包香烟,和一个防风打火机。 梅千秋:“这算什么?” 光靠一包烟可猜不出身份。 江岸雪倒显得漫不经心起来:“身份不是重点,重点是“武器”,这些东西有着某种用处,比如你的手术刀,关键时刻可以防身,也可以杀人。至于我的烟和打火机,必要的时候放火自焚也是可以的。” 梅千秋顿时想起明相照跟她说过的《致命晚宴》,最后关头江岸雪和NPC同归于尽,一把火烧了别墅。 是个狠人! “江岸雪,梅千秋。” 突然的全名称呼让俩人均是一愣,回头看去,正是那个偷偷尾随而来的活泼青年,姓郝。 梅千秋目光不善:“你认识我?” “duang的一声!”青年夸张的比划着,“明哥的聊天群,我是duang。” 梅千秋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群友啊,你没有爆过照,咱们也没线下见过面,所以没认出来。” 郝爽哈哈笑道:“我也是,你们都不交代名字,多亏楼渡知名度高!有楼渡的地方肯定有江岸雪,你们俩是搭档嘛!我就想着赶紧找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打招呼,没想到“秋小姐”就是群里的“我好美”,这叫什么?缘分啊!” 梅千秋可没心情叙旧,直接问道:“系统给你配备了什么武器?” “特别鸡肋。”提起这个郝爽就火大,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手电筒。 饭店的布局很简单,一进门就是招待客人吃饭的一楼大厅,直走到尽头是楼梯,往左拐是卫生间,往右拐是后厨。 后厨的房门紧闭,只能依稀听到排烟罩的轰鸣声,以及切菜的“锵锵”声。 通往二楼的楼梯很陡,虽然没有门,但因为角度的问题,站在一楼看不见二楼到底有什么。 保险起见,江岸雪三人回到了大厅。 此时,桌上放着三盘菜,一个凉拌黄瓜,一个凉拌海蜇皮,一个凉拌莴笋。 服务员季冉端来一个三十公分高的玻璃杯,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像极了红葡萄酒。 “这是鲜榨果汁,里面有草莓,西瓜,樱桃,营养丰富,味道也清新特殊。”算上那个NPC导游,季冉分别倒了十杯。 楼渡端起来闻了闻,确实是鲜榨果汁的味道,里面有草莓的香气,西瓜的清爽,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看成色和质感,里面似乎有着沉淀物,是果肉吗? 姓于的女玩家特别谨慎,她小心的看向充山:“怎么样,好喝吗?” “还行吧。”充山说着,又喝了一口,“虽然有点怪怪的,但还挺好喝的。” 有了小白鼠,其他玩家才放心下来,相继端起杯子抿了口。果然就和充山说的一样,味道很独特有点奇怪,但是并不难喝。 梅千秋正要入口,忽然发现江岸雪和楼渡放下杯子,她不禁狐疑:“你们不喝吗?” “喝饮料不解渴,劝你也别喝了。”江岸雪一脸散漫的看向季冉,“有没有白开水?” “有的。”季冉去端了水壶过来,江岸雪给自己倒了一杯,确实是凉白开。 郝爽见状,果断递出干净茶杯,笑呵呵的说:“饮料越喝越渴,我也喝水吧,谢谢。” 咕咚咕咚喝着果汁的微胖男人稍微有些谢顶,他冷腔冷调的说:“搞什么特殊?服务员既然给拿了果汁,你们不喝,不怕触犯死亡禁忌吗?” 楼渡瞥他一眼:“你难道不怕喝果汁就是死亡禁忌吗?” 一句话,噎的微胖男人脸红脖子粗,他气鼓鼓的哼哼道:“自作聪明,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楼渡目光冰凉:“原话奉还。” 梅千秋高傲的扬起精致的下巴,也倒了一杯凉白开:“黄泉游戏生死自负,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微胖男人碰了一鼻子灰,恶狠狠瞪了眼:“你们人多势众,草!” 又一个女人从后厨出来,她穿着居家的衣服,腰上系着围裙,端着菜盘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红焖肉,请慢用。”女人说完要走。 季冉犹豫之下还是追上去,叫道:“老板娘,您还生我气呢?” 女人双臂环胸,脸色阴沉,语气冷硬道:“明天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老板娘?” “工资我回头汇你卡里。” 季冉脸色骤变:“老板娘,您要辞掉我吗?” 女人厌烦的挥挥手:“明知故问。” 季冉当场急了,她一把抓住女人,不顾大厅里这么多客人看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声泪俱下:“老板娘,求你不要炒我鱿鱼,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求求您了!” 女人猝不及防,手足无措的要把季冉搀起来:“这么多人看着,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快起来!” 季冉哭的梨花带雨,抱着女人的大腿哀求:“不要,老板娘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女人怒火攻心:“你少在那里装可怜,什么很需要这份工作,我看你是很需要我老公才对!你们俩那点儿破事我懒得管,不想被我闹得众人皆知的话,明天赶紧给我滚蛋!” 全程看戏的玩家们:“……” 喜闻乐见的出轨斗小三啊! 问题是,NPC玩这套,和玩家通关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本局游戏的通关条件是帮助原配斗小三,或是帮助小三上位? 三观尽碎! 季冉跪在原地哭了一会儿,抹了把眼泪,起身,一脸羞愧的回到餐桌旁,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道:“实在抱歉,让客人们看笑话了。” 玩家:“……”没关系,请继续你的表演。 老板娘和季冉轮流上菜,季冉几次想和老板娘求情,全被老板娘打岔过去,季冉无可奈何,只好躲到卫生间去抹眼泪。 晚餐十分丰盛,有鱼有肉,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 “要吃吗?”一个姓吴的女玩家弱弱的开口,“这菜会不会有毒呀?” 郝爽十分有自信的说:“不会,游戏时间要七天,如果有毒不能吃,咱们就饿死了。” 郝爽毫无顾忌的用筷子夹起一块茄子吃,嚼着嚼着,他突然捂住嘴,脸色发青,神情痛苦。 吴小姐吓得尖叫起来:“啊!” “你怎么了?”微胖男人动作太大,直接打翻了玻璃杯,里面的混喝果汁洒一地。 郝爽干咳两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深吸口气,吐着舌头道:“开个玩笑嘛,没毒。” “……” 我去年买了个表! 郝爽非但不检讨自己恶作剧的错误,反而笑眯眯的说:“没毒是没毒,就是味道有些奇怪耶,说不上哪里奇怪,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左右有人实验过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动筷。 第一口,平淡无奇,第二口,有点怪怪的,第三口……人间美味! 微胖男人的眼睛瞪得溜圆:“卧槽,这菜怎么这么好吃?” “我的老天爷,我从没吃过这么好的菜,你们赶紧尝尝这条鱼,还有这个牛肉炖的萝卜,简直太美味了!” “天哪,好吃好吃,这不是猪肉,这是龙肉吧?” 几个玩家眼都绿了,再无疑心,接二连三的提筷子吃吃吃。 “这个螃蟹我的天,又香又辣,够味!” “这个辣子鸡简直了,是什么神仙厨艺?” “太美味了,太好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在游戏里被玩死也乐意啊!” 鸡腿炸至金黄,外皮酥脆,内里软嫩可口,鲜香麻辣的味道交织回荡在味蕾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料,香气扑鼻,占据全部感官,吃上一口,幸福的冒烟儿。 众人大肆扫荡,将餐桌上的饭菜吃的一干二净,恨不得把盘底儿的汤汁也舔干净。酒足饭饱,NPC导游笑呵呵的赞美饭菜的丰盛,再把厨师拉出来一顿猛夸。 玩家们吃饱喝足,幸福的不知东南西北,也跟着使劲儿夸,往死里夸。 “真是太美味了。”江岸雪也横插一脚,各种赞美之词往出飞,都不带重样的。他绕到服务员季冉身旁,笑眯眯的奉承了几句,将一个女□□听的话全部说了个遍,说的季冉脸蛋通红,娇羞的不行。 “季小姐太完美了,就是有一个缺点。” “嗯?” “缺点我。” “噗哈哈哈哈哈哈……先生您真幽默。” 楼渡“哐当”一声放下银筷子,暗暗咬牙道:“搁哪儿学的土味情话?” 江岸雪没理他,笑盈盈的对满脸粉红的季冉说:“我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正因为季小姐的优秀和美丽,让我忍不住挖空心思也要赞美你一二。” 季冉的脸红成了番茄。 楼渡的脸气成了紫薯! “我去解手。”楼渡一脸阴沉凶神恶煞的和郝爽擦肩而过,吓得郝爽后勃颈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秋小姐。”他戳了戳身旁啃黄瓜的梅千秋,“江岸雪该不会真的看上那个NPC了吧?” “你想多了。”梅千秋摸着小腹,“哎,吃饱喝得,我也去厕所。” 江岸雪倚在收银台笑着说:“季小姐落落大方,厨艺也这么好,这一桌饭菜做的真好,谁将来娶了你呀,可有福气喽!” “咦?不不不,我不是做饭的厨师,我只是端盘子的服务员呀!”季冉诚惶诚恐。 “是么?”江岸雪的语气特别惊讶,他有鼻子有眼的形容道:“那道红烧狮子头不是你做的吗?还有那个糖醋排骨,清蒸鲈鱼,香辣蟹,这几道菜上面都有一朵蔷薇假花作为装饰,你瞧。” 江岸雪指向餐桌上散落的假花,有的完整,有的浸了汤汁蔫了:“就是那个花。” 江岸雪眸光微敛:“就跟季小姐锁骨上刺的纹身一模一样。” 沉溺在美食中回味无穷的众人当场怔鄂。 他们只顾着吃,居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 江岸雪:“连“logo”都一样,我还以为是季小姐做的呢!” 季冉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慌乱,她下意识提了提衣领,遮住纹身,弱弱的说道:“这些菜都是阿东做的,他的手艺很好。” “阿东?是老板吗?”江岸雪拄着脑袋,人畜无害的说道,“我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意思,你看哈,像这种私房菜都不外传的,应该不会请厨师吧,都是老板自己下厨。” “是这样,不过我们老板还是雇了厨师,厨师也只负责煎炒烹炸。像是肉类的腌制,配方什么的都是老板秘密进行,不让外人看。” * 楼渡没有去卫生间,他直奔后厨的方向去了。 梅千秋也没有去厕所,她直接上楼梯,往二楼去了。 楼渡知道江岸雪那番表现是为了情报,可一想起江岸雪的模样和说出的话,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火大! 在走廊的两面墙上挂着山水图,古香古色,很有韵味。更有一些食客的照片,为饭店增添热闹气息,还有一张员工的集体合影,其中季冉和老板娘已经露过脸了,上面还有一个模样英俊的男人,和一个身材偏瘦戴着厨师帽的男人。 朝下看,楼渡注意到墙上有着红色的痕迹,因为光线太过昏暗,使得那红印越发殷红,就像鲜血附着在上面,鬼气森森。 楼渡蹲下身,细细去看那红色线条,用手摸了摸,原来是蜡笔。 细看之下,不仅是红色蜡笔,还有蓝色黄色绿色等等,画的都是些没有规则的线条,还有一只四不像的动物,幼稚的房子和一棵用圆圈堆积起来的树。 画画的是个小孩。 楼渡看向墙上的照片,并没有看见小孩。 难道这些痕迹是哪个食客的熊孩子留下的? 好好的墙壁被涂成这样,事后还没有被清除,应该是老板的孩子更有说服力。 走廊尽头正是后厨,后厨的房门紧闭着,已经没有生火切菜的声音了。 楼渡小心翼翼的摸过去,他握上房门的扶手,试着推了下。 门被锁住了。 “先生,你在干什么?” 楼渡忙把手缩回去,回头一看,正是老板娘,以及被老板娘逮住的梅千秋。 “找厕所。”楼渡脸色不变,理直气壮。 “厕所在那边。”老板娘神色冰冷,指着卫生间的方向道,“先生,这边是后厨,闲人免进。我们怪味私房菜不是普通的饭馆儿,后厨就是机密,如果先生不小心看见了什么,那可是剽窃商业机密的大事。” 这老板娘一看就是个性强烈的女汉子。 虽然疑点一大堆,但此刻不能操之过急,楼渡只好和梅千秋回到大厅。 NPC导游说:“各位都吃的很好吧?时间也不早了,这就随我回旅店休息吧。” 说走就走,众人只得屁颠屁颠跟着NPC去旅店,本以为得有一段路程,不料出了饭店走两米,推开一扇堪比厕所的门,走上只能供一人通过的狭窄楼梯,一口气上三楼,便是所谓的旅店了。 重点是——这旅店就在怪味私房菜的楼上! * 游戏为玩家准备了房间,一人一间。可楼渡美名其曰出于安全考虑,愣是要和江岸雪挤一间。 其他玩家见了,以防万一也纷纷拉帮结派。 那个微胖的男人姓钱,他选了两个新人玩家,都是妹子。 充山和郝爽一间,于小姐和梅千秋一间,这样一来,彼此都有伴儿了。 钱先生美得不行,将那俩新人妹子从头到脚荼毒一遍,笑的贼眉鼠眼,连口说着晚安好梦,推搡着妹子进屋了。 入了夜,四下静悄悄的。 床是单人床,两个成年男人躺着实在太挤,楼渡去隔壁房间拿了被褥和枕头,主动打地铺。他一直无话,江岸雪也没有主动跟他搭腔的意思,沉甸甸的气氛在黑夜里流淌着,直到洗漱完毕躺下睡觉,楼渡实在忍不住了。 “江岸雪。” 床上的人“嗯”了一声。 听到回应,楼渡着实松了口气,如果他主动说话对方不吭声,那自己得多尴尬啊? “你那些情话跟谁学的?” 江岸雪侧身躺好,似笑非笑:“多看几部爱情片就会了。” 楼渡吃惊:“你还看这个?” “同事爱看,我想不看都不行。” 楼渡想起方才江岸雪撩妹的模样,心里顿时腾腾冒火:“以后别见人就说,当心挨揍。” 江岸雪一脸状况外:“我也没说假话,赞美女性漂亮,赞美男性帅气,这种社交场合必备的话,谁都爱听。” 楼渡冷笑一声:“社,交,场,合!你真有经验啊。” 江岸雪没羞没臊:“承让承认。” 楼渡:“……” 靠! 翻来覆去,睡不着,闹心,抓狂,失眠了。 楼渡刺溜一下坐起来,借着黯淡的月光狠狠瞪着江岸雪俊秀的睡颜,看着看着,楼渡那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淡去了。也不知中了什么魔咒,一点火也发不出来——至少在面对江岸雪这张人畜无害的清秀脸庞之时,他发不出火。 “厨师叫阿东,和季冉有某种关系,初步鉴定为男女朋友,阿东别出心裁的对她示爱,连做个菜都要弄出人家纹身的模样。饭店包吃包住,阿东工作四五年了,季冉才一年。”江岸雪说道。 楼渡吓得差点跳起来! 卧槽你没睡着你又在装睡你也太阴险了吧! 江岸雪睁开双眼,直视着楼渡复杂的双瞳:“你呢,查到什么了?” 楼渡伸手要扶眼镜,结果脸上空空的,眼镜放在枕边,他有些尴尬的咳了声,才道:“有个小孩,三岁以上九岁以下,姓名未知,长相未知,身份未知。” 江岸雪:“后厨呢?” “锁着。” “明天去后厨看看。” 楼渡诧异:“硬闯?” “把锁撬开偷溜进去。” “被抓包怎么办?” “装疯卖傻。”江岸雪特别乐观的摆摆手,提了提被子,说道,“晚安喽。” 夜半三更,江岸雪从噩梦中惊醒,他大口喘着气,捂住砰砰狂跳不已的心脏。 突然,窗外传来徐徐的哭声。 女人的哭声? 是玩家在哭还是NPC在哭? 女玩家总共就三个,梅千秋绝对不会哭哭啼啼的,必然是那两个新人玩家,哭声是从外面传进来的,江岸雪想,那俩新人应该没胆子深更半夜的往外头跑。 如果是NPC的话,那只能是老板娘,或者季冉了。 就在江岸雪掀开被子想过去窗边看看的时候,哭声停止了。 “躺下睡觉,好奇害死猫。”打地铺的楼渡也不知道是被惊醒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没睡着,他的目光清明,为江岸雪重新盖上被子,“睡吧。” 江岸雪正要躺下,忽然,走廊外传来脚步声。 那个人……那个东西,脚步很重,一路走上楼梯,沉重的脚步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它走着走着,停在了江岸雪的房间门口。 楼渡捂住江岸雪的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锐利的目光盯紧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停云间】的地雷鸭! 第70章 怪味私房菜 眼下不知道外头的是人是鬼, 不能轻举妄动。虽然凭借他们俩人的段位,就算外头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 眼下情况未明,冒然出击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死寂的气氛持续了大概三分钟,脚步声往远处挪了挪, 渐渐走远。 后半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醒来, 已经是傍晚六点钟了。 像楼渡这种作息有规律的人,体内生物钟早已养成, 即便到了游戏里也会准时准点的苏醒。这一口气睡了将近20个钟头, 实在太不寻常。 要么是哪个环节出现错误, 譬如触发了“贪睡”的陷阱。要么就是游戏规定, 强制玩家只有在夜间才能出来活动。 毕竟, 游戏地图就是那家私房菜馆, 而私房菜馆白天不开业。 换句话说, 游戏时间说是整整7天, 可给玩家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晚餐的三个小时, 掐头去尾算个整数, 其实只有一天时间而已! 被游戏逼着休眠了一天, 可肠胃没有停止工作,所有玩家都饿了两顿,随着导游再次进入怪味私房菜, 全部两眼发绿,饥肠辘辘,恨不得扑到后厨去捞。 玩家们等了一会儿,从后厨端着菜出来的是老板娘, 依旧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这水煎饺可是本店的招牌菜。”过了一夜,老板娘的心情变好了,她不再拉着苦瓜脸,笑眯眯的招待客人,忙前忙后。 江岸雪观察了一圈,狐疑道:“老板娘,怎么没看见你家服务员啊?” 梅千秋也注意到了,信口胡扯道:“季冉去哪里了,我还要跟她请教护肤秘方呢!” 提起季冉,老板娘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我把她辞掉了。” “真走了?”钱先生一脸可惜。 楼渡数了数人,游戏过去一天,玩家一个没死。 于心也察觉到这点,但她不敢放松警惕,黄泉游戏有多邪恶她心知肚明,绝对不会好心的让玩家来吃喝玩乐。 就在这时,系统广播响起—— 【恭喜您存活一天,当前还剩10位玩家。】 顿时,所有人俱是一愣。 十人!? 除去那个NPC导游,玩家明明只有九个人! 难道,难道还有一个玩家落单了? 他为什么不和大家汇合,他在暗中监视吗,他想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心乱如麻。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端着红烧肉走了出来,他长相英俊,年纪要比老板娘至少小八岁,他将红烧肉放在桌子中央大家都能够到的地方,热情的说道:“大家都尝尝这道菜,这盘红烧肉也是本店的招牌之一,不常做的。” 楼渡一眼认出,他在照片里见过这个男人,应该是店老板没错。 早就饿的头晕眼花的玩家哪儿抵得住这种诱惑,纷纷动筷品尝。 第一口,有些油腻,味道并不好吃,如同灌了口汽油似的。 两个新玩家面色痛苦的作呕,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店老板的面吐出来,她们勉强咽下去,想着“怪味私房菜”的尿性,便抵抗住心理压力吃了第二口。 有点怪怪的味道,但好歹不难吃了。 第三口。 真香!!! 宛如饕鬄转世,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玩家们大肆扫荡,狼吞虎咽。 江岸雪看着那碗漂浮着红油的毛血旺,又转头看向楼渡。 楼渡正好看向他,俩人四目相望,虽然未曾交流,但彼此心照不宣。 “还是吃素吧。”楼渡慢悠悠的说道,“肉吃多了不消化。” 梅千秋正要夹红烧肉的手一顿,狐疑的看着楼渡,又困惑的看看江岸雪。 江岸雪勾唇一笑:“太油腻,会长胖。” 梅千秋果断放手,摸了摸自己明显肥一圈的肚子,苦恼叹气。 楼渡拿起了桌上那盘不受人待见的玉米面发糕,为了寻求70年代的回忆,发糕特别粗糙,吃起来就像刀片割嗓子。楼渡一连灌了几口水,强行把发糕咽下去。 江岸雪则是拿了黄瓜白菜和土豆,清汤寡水的一顿饭。 钱先生吃的满嘴油花,嗤之以鼻道:“有好东西不吃吃那个,脑子有毛病吧?” 江岸雪没搭理他,而是打量着老板娘,老板娘走到柜台里面算账,老板扭扭捏捏的凑过去,他在柜台附近转了三个来回,实在忍不住了,低声训斥道:“你真把冉冉赶走了吗?三更半夜就撵她走,她一个小姑娘独自走夜路,你有没有良心?” 老板娘一手的算盘打的“噼啪”响,她连头都不抬,冷言冷语的说道:“你既然那么关心她,昨晚上怎么不跟她一起走?我大晚上把她撵出去我没良心,你大晚上看着她走不管她,你就真心实意了?” “我!你这女人怎么那么不讲理?我昨晚要是去追,你还不得跟我拼命?没影儿的事叫你三天两头的提,你不嫌累我还嫌烦呢!” “没影儿的事?我都看见你们抱在一起了,你跟我说没影儿?” “什么抱在一起!冉冉的外婆过世了她很伤心,我安慰安慰她都不行吗?” 老板娘气急攻心,“啪”的一下摔了算盘:“冉冉冉冉,叫的真亲热啊!人家叫季冉,不叫冉冉!” “我不想跟你吵!” “不想跟我吵?那是因为你不占理!装什么大度,以为我胡搅蛮缠是泼妇吗?”老板娘气的眼圈都红了,声音哽咽,吸着鼻子要哭。 “干什么呢?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嫌丢人。”老板一脸抱歉的看着众人,连拉带拽的将老板娘送上二楼。 江岸雪立即行动,楼渡辅助,梅千秋和郝爽作为掩护,四人组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厨房门外。 梅千秋以为江岸雪会撬锁,郝爽也做好了放哨的准备,然,万没想到,江岸雪直接拍门。 咚咚咚—— 光敲门还不够,他还嚷嚷起来:“开门开门开门,厨师在不在?快开门。” 等了大概十秒,厨房的门开了一道三十公分的缝,一个穿着厨师服,身材偏瘦的男人探头出来:“干什么?” 负责协助的楼渡完全没料到江岸雪选择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叫门,但他反应很快,一把将房门拽开,厨师阿东猝不及防,整间厨房瞬间走光! 不等阿东反应过来,江岸雪紧接着一步踏进去,攥紧阿东的手,目光真挚,语气诚恳:“就是你吗?是你对不对!厨神,实至名归的厨神!我真的太感动了,我寻寻觅觅多少座城市,我尝遍美食,只有你能给我感动,只有你能给我制造惊喜!我太崇拜你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要来后厨找你,求你跟我合个影吧!” 梅千秋:“……” 郝爽:“……” 在看过鹿湛的演技之后,楼渡给江岸雪100分! 阿东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因为吹捧而飘飘然,反之,他怒目相视,一把甩开江岸雪的手,气冲冲的吼道:“闲人免进四个大字看不见吗?这里是后厨,你们擅自闯进来是想干什么?偷师吗?赶紧出去!” 江岸雪他们四个人,八只眼睛,早就把这二十来个平方的厨房看的清清楚楚了。 并列两排不锈钢厨台,煤气灶两个,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油盐酱醋好端端摆在桌上,蔬菜水果堆放在厨房一角,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除了肉类。 老板终于被惊动了,他从楼上匆匆跑下来,看见聚在后厨的江岸雪等人,大发雷霆:“你们太过分了!这种地方可不是你们能随便瞎逛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认识厨师而已。”江岸雪一脸歉疚的表情,朝那脸色阴沉的阿东说道,“我是做美食主播的,平时写一写有关美食的文章,也上过不少关于美食的节目……” 江岸雪装模作样的一掏裤兜:“我这出来旅游,身上没带名片。我十分欣赏你,要不留个电话什么的,也方便日后联系嘛!” 阿东听到这话,先前的怒火熄了不少,他上下打量着江岸雪,语气有些许失落:“你看走眼了,我只是个枪手,真正让饭菜鲜香美味的不是我,是老板的秘方。” 江岸雪果断摇头:“不不不,一个人做饭一个味道,就算用同样的调料也不可能做出同样的味道,我就喜欢你做的菜,我觉得你很有发展,很有天赋,我十分看好你。” 人生幸事,不外乎遇到知己。方才还火冒三丈的阿东彻底没火了,他不太好意思的笑笑:“这样啊,那,那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你?” “行啊!”江岸雪掏出手机来记号码。 老板的脸色黑沉如锅底。 就在这时,楼渡大喝一声:“是谁!” 一个人影从橱柜里钻出去,撞开厨房的后门溜了。 楼渡:“我去追!” 老板脸色惨变:“天哪,是是是是,是小偷吗?” 那个人的身材高大强壮,楼渡只看见一个残影而已,本以为能抓住,不料那人的伸手着实了得,跟个猴子似的,落地就没影了。 楼渡空手而回,正好玩家们吃饱喝足,导游又要带领大家回三楼旅店了。 郝爽说道:“我们在后厨见到一个男人,他应该是第十个玩家。” “什么什么?你们去后厨了?”钱先生跳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们有毛病是吗?好吃好喝的不抓紧享受,干什么去作死?你们死了不要紧,别他妈连累我啊!” 梅千秋那个火爆脾气听了这话还能忍? 不存在的。 “你牙齿搅黄是吃了翔吗,怪不得满嘴喷粪!放心好了,我就算死了我也会拉你垫背的,不怕被我连累,我他妈偏要拖死你!” 梅千秋一如既往,战斗力666,嘴炮999,听得钱先生血压飙升,差一点就心肌梗死。 于小姐说道:“现在情况未明,不要贸然行动了,你们也是,这样调查下去,冒险不说,如果一不小心触发了“Checkmate”,大家就全完了。” 两个新人玩家瑟瑟发抖:“什,什么是“Checkmate”?是鬼吗?” 没人有空给新人科普,郝爽特别不爽:“所以,你们是要坐以待毙了?” 于小姐简单直白:“我不想死。” 楼渡凉飕飕的说:“你们真的觉得那些食物是单纯的东西吗?” 钱先生目光不善:“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岸雪道:“我们去后厨看过了,水果蔬菜样样都有,唯一没有肉类。” “什么?”于小姐脸色惨白,“你,你想说什么?没有肉类很奇怪吗,肉类不是都加工变成食物了吗?” 江岸雪:“一个饭店,难道不会有存货?难道每次都购买正好的肉全部做给客人吃,一点剩余都没有?” 钱先生脸色一白,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到底想说什么!饭店为了新鲜健康,当天进货当天做,第二天再购买新鲜的,你少在那里胡猜乱猜!” 还不等江岸雪回怼,楼渡先不爽了,他一把把江岸雪拽到身后,冰冷的目光浸着一道讥讽,直勾勾的甩在钱先生脸上:“那道爆炒肥肠味道不错吧?” 钱先生猛然回想起来,第一口吃,不知道肥肠是不是没有清洗干净,有一股子怪味,叫人作呕。再吃第二口第三口,那股味道才不见。 楼渡再问:“酱爆猪肝也挺好吃?” 钱先生皱起眉头。 楼渡:“红烧猪血,凉拌肚丝,都挺好吧?” 不知为何,钱先生回想不起那些食物的美味,倒是第一口品尝的难吃的味道接二连三的浮现在舌头上,他几度作呕,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楼渡冷笑起来:“如果第三口是因为特殊的调料麻痹了你的味蕾和感官呢?如果第二口就是麻痹的过程呢?如果第一口的感觉才是食物真正的味道呢?如果那不是猪肠猪心猪肝猪血猪肚,而是人肠人心人肝人血人肚呢?” 一段话,让所有人的脸色骤然惨变。 钱先生再也忍不住,捂住胃狂吐! 那两个女玩家也崩了,扶住墙吐了个昏天黑地。 梅千秋和郝爽一阵后怕,多亏他们听懂了江岸雪和楼渡的暗语,没有吃荤,不然…… 呕!!! “你,你们故意的是不是?这种话我会信吗?我呸!”钱先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煞白煞白的。 “别勉强,这种游戏生死自负,散了散了,回屋睡觉吧。”江岸雪打着哈气走人,楼渡面无表情的跟上。 “你很会演戏。”楼渡由衷评价,“很擅长社交。” “工作关系,不会说话不行。”江岸雪仰面躺在床上,“你呢,混迹商场开公司,社交也很强项吧?” “都是别人求我。”楼渡低调且奢华的说,“所以,你这些我并不会。” 江岸雪:“……” 是啊,您是大作家大总裁,都是小作者上赶着求你投稿,都是别的企业上赶着求你投资。哪像我啊,不会说话不会来事儿不会伪装可套不到情报,也抓不到间谍。 江岸雪闭眼睡觉,就在他快要睡着之时,手机突然响了。 根本没睡觉的楼渡问道:“是谁?” 江岸雪心情愉悦的摇摇手机:“NPC。” 接听电话,那边的语气十分客气,甚至可以说成卑躬屈膝:“您是混美食圈子的,肯定认识不少人。” “那是当然。”江岸雪道,“你很有发展,我很看好你,有没有想过出来单干?自己开餐馆自己当老板,赚的可比你这死工资要好。” 阿东:“是,我也想离开了,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江岸雪:“是去找季冉小姐吗?” 电话那边的人一愣,僵了几秒钟才悻悻的说:“您怎么知道?” “我听季冉小姐说起过你。” 阿东的语气激动起来:“她,她真的说起过我?怎么说的?” 江岸雪眸光闪动,张口就来:“她说,很感激你,这么长时间多亏有你的照顾。” “真的吗?她真的这么说?”阿东的语气颤抖着,激动的无以复加,“冉冉心里果然有我,她真的在乎我,她还是想着我的!” 江岸雪问:“季冉被辞退了,她走之前没有和你告别吗?” “没有,别说告别了,连个纸条都没留。我之所以愿意留在这里,就是因为冉冉,虽然她对我若即若离,但是没关系,我只要每天能看见她就很满足了。既然她心里有我,又不在这里做事了,那我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江岸雪安慰几句,又问:“听季冉说,肉类的腌制工作都是严格保密的,是老板夫妻二人秘密处理,再由你烹炒,你在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偷学个一招半式的?” 阿东无奈的说道:“老板不让看,我也没机会看。” “听老板夫妻俩说,昨天晚上季冉是被撵出去的,我还听到季冉小姐的哭声了。” 阿东道:“是么,你要说哭声的话,那应该是老板娘。昨晚上那两口子吵架,又摔东西又砸门,我偷看了一眼,他们甚至去厨房拿菜刀要同归于尽,真吓人。” 江岸雪:“哎,夫妻俩脾气暴躁,但是再吵架也得有个度,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大打出手,会给孩子造成一辈子的心里挫伤。” 阿东:“什么挫伤不挫伤的,他们俩的孩子早死了。” 开了免提,楼渡自然也听得见,他看了江岸雪一眼,后者神色如常,语气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震惊失色道:“死了!?” “是啊。”阿东的语气很平常,“四岁的男孩自己在楼上玩,当时店里忙,老板和老板娘根本没空管孩子,哪想到孩子去浴室里玩水,掉进一米多深的浴盆里淹死了!那俩口子整天哭,老板责怪自己工作忙导致孩子的死,所以把营业时间彻底改掉了,每天只晚上开业,白天的时间用来陪伴妻子和祭奠儿子。” “原来如此啊!” “诶,时间不早了,也不打扰您休息了,反正您明晚还会来餐馆吃饭,到时候再聊吧!我还剩三天这个月就干完了,领了工资就辞职。”江岸雪应付两句,挂了电话。 这一晚上睡得很沉,既没有哭声也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动静。第二天醒来,又是傍晚六点。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走廊外传来。 楼渡拽着刚刚苏醒眼睛都没睁开的江岸雪,匆匆跑到惨叫声传来的房间—— 郝爽脸色煞白,惊恐的望着屋内,宛如见到了地狱饿鬼,他双腿一软,扑通坐在地上,“啊啊啊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那是钱先生和两个新人玩家的房间。 整个屋子,到处都是鲜血和碎肉,无一活口! 钱先生躺在地上,两个新人妹子躺在床上,他们的头颅被活生生拔掉,身上没有完好的地方,内脏爆开,浑身的骨骼仿佛被重物反复敲打,尽数粉碎。碎骨和血肉喷溅在墙上地上和天花板上。 三个头颅,被一字排开放在房门正对着的窗台上,只要一开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六只直勾勾盯着来着的眼睛——面颊深深凹陷,两只血淋淋的眼珠子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在其中一面墙上,用鲜血写着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你们吃了我的肉,还给我! 于小姐逃出房间狂呕,梅千秋也不忍直视,喘了几口气才忍住胃里的煎熬。 江岸雪抚了抚心口,一晚上死了三个,而这三个人都是昨晚上吃了荤菜的。 吃的肉,是谁的肉? 季冉的吗? 【叮咚~】 【尊贵的高级玩家江岸雪,您的隐藏可选任务已开启:寻找光明。】 “都醒了?又到晚饭的时间了,各位请跟我去楼下吃饭吧!”导游一脸神清气爽的走出来,他仿佛看不见屋子里那血腥的一幕,更加没有察觉“旅游团”里少了人数。 毛骨悚然的玩家跟着神采奕奕的导游再一次来到怪味私房菜。 没人再有食欲去吃饭了。 于小姐脸色青白,捂着抽痛的胃,看着一盘一盘端上来的肉类,她又是一阵狂吐。 郝爽是第一发现者,受到的冲击比任何人都强,他也没胃口了。 梅千秋知道绝食解决不了问题,她拿了两根黄瓜啃起来:“我这辈子都不想吃肉了,就算是回到生世界,我也不要吃肉了!” “本以为这轮游戏会很轻松,没想到……存心恶心人。”充山艰难的开口道,“还好我昨天没有吃肉,只吃蔬菜和鱼类来着。” 这一次,所有人都吃青菜萝卜。 江岸雪不禁思考,可选任务中的“寻找光明”是什么意思。 他去后厨找阿东,阿东特别积极的开门,邀请江岸雪进去之后,把门关上。 “你辞职之后单干,自己开家餐馆吧,我肯定去光顾。” 阿东有些尴尬:“多谢多谢,不过,我……” “本金问题吗?不要紧,我可以出钱投资,咱俩合伙干!” “真的吗?”阿东为之一振。 “当然是真的,我实在太欣赏你的厨艺了。不过嘛,在辞职之前,我有个想法。” 阿东早就跃跃欲试了:“快说。” 江岸雪故作神秘,凑到阿东身边悄声道:“我想去楼上看看这家店的秘制配方,就算找不到全部,看个皮毛也好啊!” 这个想法真是说到阿东心坎儿里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身为一个厨师,放着秘制调料在楼上藏着,不可能不眼馋。 “我也想啊,可是咱们怎么去看?” “不能光明正大,那就只能……” 阿东恍然大悟:“偷!?” 江岸雪:“这种东西不会白纸黑字的写下来,而是记在人家脑子里的。不是偷东西的偷,而是偷看的偷。” “这样啊!”阿东激动万分,“那咱们现在就……” “别急别急,那两口子警惕性太高。这样吧,我先去楼上看看,就算看不见配方至少能找到原料吧?至于你,就有劳帮忙拖住他们夫妻俩,怎么样?” 阿东眼珠子一转,当场应道:“成!” 说干就干,阿东解开围裙就出门了,江岸雪紧随其后,朝楼渡那边看了一眼,自己快步上来,推开并没有锁住的房门。 阿东热血沸腾,想起自己将来前途无量的美好生活,他就有一身使不完的劲儿。 老板娘忙着算账,老板的警戒心特别重,他时不时看一会儿腕表,又朝卫生间的方向伸脖子望去,语气低沉道:“你们的朋友是便秘吗?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出来。” 楼渡放下茶杯起身:“我去看看他,他这两天闹肚子来着。” 老板果断摆手:“不用,我去看看。” “老板。”阿东快步迎上去,虽然他身材瘦,但是个头高,可以居高临下的和老板说话,气势上一点不弱,“我要辞职。” 老板一愣:“什么?” “我不想干了。”阿东言简意赅,伸手要道:“把这个月工资给我吧。” 老板:“开玩笑!还差三天才满一个月,不成!” 阿东:“我都在你这干七年了,你还跟我计较三天?” 老板:“没规矩不成方圆,不行就是不行,你七年都干了,还差这三天?” “你钻钱眼里了是吧?”阿东本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火气了,“一个大老爷们儿斤斤计较,小肚鸡肠!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还管不住身上那二两肉,我呸!” 着急上楼的老板顿时火了:“你说什么?嘴巴放干净点!” 阿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仗着自己是老板,欺负我家冉冉,还把她赶走了!” “什么你家冉冉,少在那里乱认亲!” “不是我家的还能是你家的?你少特么得意,你让我绿,我也绿你!” 梅千秋四人一声不吭,默默看戏。 楼渡悄无声息的走到楼梯口,一方面堵住楼梯,应付意外,一方面注意听两个NPC的争执。 江岸雪去引诱阿东,让阿东当“队友”,阿东为了“秘制配方”肯定要尽心尽力的拖住老板,这是其一。 因为尽心尽力,肯定会起争执,人在愤怒之下,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像目前这种情况,他们已经抖落出不少情报了。 一箭双雕。 妙啊! “你睡我女人,我他妈就睡你老婆!”阿东气急败坏的怒吼,老板听傻了,老板娘的算盘掉到地上,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俩人。 玩家们:“……” 好复杂的多角恋情。 老板:“你,你!”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信他。”老板娘连滚带爬的扑到老板身上,“他故意气你,我是清白的!” 阿东已经气昏头了,大笑着道:“清白个屁?不信是吧,你老婆后腰上有块胎记,大腿内侧有颗黑痣,对不对呀?” “你!”老板整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突爆,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我杀了你!” 乱,作,一,团。 【尊贵的高级玩家楼渡,您的搭档遭遇攻击,性命垂危,您可以选择营救,和搭档生死与共,携手并进;也可以选择放弃,若您游戏胜利,搭档可复活,若您胜利并选择放弃复活搭档,您可获得三倍奖励。】 第71章 怪味私房菜 江岸雪推开房门, 是一处玄关,左右和中间共有三扇门三个房间。 季冉说他们饭店包吃包住,这三间屋分别是老板、厨师和服务员的卧室。江岸雪推开其中一扇门, 屋子里摆放着衣柜和一张单人床,衣柜里面空空如也,床上连被褥和枕头都没有。 应该是季冉的房间。 江岸雪转了一圈, 在床头和衣柜前面看见几罐油漆, 有的开封有的没有。衣柜是大红色的, 四面墙壁是鹅黄色的。颜色鲜艳,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油漆味, 显然, 整个房间被重新粉刷过。 他走到梳妆台前停下, 椭圆形的梳妆镜特别大, 能照出整个人的上半身, 镜子并不是和梳妆台一体的, 而是整个镶在墙壁上的。 江岸雪站在镜子前片刻, 依稀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伸出手指, 以指尖贴在镜子表面。 果然, 这是单向玻璃! 住在对面的是谁?老板一家吗?老板借着单向玻璃来偷窥季冉吗? 突然, 一张人脸出现在镜子里! 江岸雪悚然一惊,下意识回头,腹部一阵吨疼, 他猝不及防,被这一记重拳击中,连退数步,刚好撞在梳妆台上。 那人的力气之大, 使得江岸雪直接撞碎了玻璃镜子。 不等江岸雪回神,那人的第二招已经袭来,赤手空拳,一把掐住了江岸雪的脖子。 “江警官。” 他目光阴冷,说着蹩脚的汉语,手劲儿离奇的大,从喉咙里发出叫人遍体生寒的阴鸷冷笑:“想不到死后在地狱碰面了吧?在国际饭店的停车场你一枪把我打死,现在,我化作恶鬼来向你索命了!” 江岸雪万没想到爱德华就是第十个玩家,更没想到他死后居然也被选入黄泉游戏,最最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碰巧的和自己分入同一局游戏! “前天晚上走到我房间外站着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我本想在第一天晚上就宰了你的,没想到你居然和人同住,害我白白耽误了一天时间,去死吧你!” 爱德华的手劲儿足以掐断颈骨,千钧一发之际,江岸雪挥手照着爱德华面门狠狠一拳。 拳头不偏不倚打在爱德华眼睛上,刺激的鼻血喷溅,爱德华吃痛,不得不放开江岸雪。他惨叫着连退数步,与此同时,楼渡破门而入,二话不说一个飞踢踹过去,爱德华直挺挺的撞在梳妆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啊啊啊啊啊!shit!fuck!”爱德华躺在地上翻滚,骂出一连串的脏话。 “岸雪。”楼渡急忙扶起呛咳的江岸雪。 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基本听不见楼渡的声音。 爱德华气得发狂,他什么都顾不得,挣扎的爬起身,一脚踹翻了油漆罐,又端起两个油漆罐朝江岸雪狠狠砸去。 爱德华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打火机和一瓶白酒,愤怒的咆哮道:“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65度的白酒被狠狠摔在地上,爱德华点燃打火机,酒精和油漆罐连同明火相遇—— “轰”的一声爆炸!灼热的气浪,熊熊的烈火,一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楼渡一把揽过江岸雪的肩膀:“护住头。” 他带着江岸雪几个箭步朝窗台冲过去,破窗而出。 天花板上的自动喷淋灭火装置启动,出水量惊人,洒了大概十分钟,总算将火势控制住了。 “没事吧?”楼渡紧张的捧住江岸雪的脸,小心翼翼的检查他的身体。 没有外伤也没有烧伤。 江岸雪缓了一会儿,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谢了。” 确定江岸雪没事之后,楼渡才问道:“那个人是谁?” 江岸雪:“第十个玩家。” “他为什么要杀你?”楼渡顿了顿,补充道,“你可别拿“悬赏榜”搪塞我,赏金玩家是为了钱,不会和你同归于尽把命搭上。” 江岸雪悻悻闭嘴,又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说:“仇家,生世界那边的。” 楼渡没再问,并非他不好奇,而是……如果江岸雪想说的话,他会主动说。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 勉强追问,说不定会勾起江岸雪的伤心事。 那三个混战的NPC也没心思掐架了,纷纷上楼对着黑漆漆的房子唉声叹气,完全没有注意到地上那具焦尸。 “没有伤到人就好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呢?”老板娘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回头看了眼老板,她的声音软糯,透着丝娇嗔,“老公,你别生气了。” “哼,撒手!”老板甩袖而去。 “老公,老公。”老板娘心急火燎的追上去,根本不管烧的破破烂烂的屋子。 导游在楼下观望,一阵唏嘘:“流年不利啊,哎,幸好大家都没事。这里不是咱们能处理的,都走吧,省的惹麻烦。” 一行人走上三楼旅店。 “你们没事吧?”梅千秋远远瞧见被楼渡扶着,一瘸一拐走过来的江岸雪,“你腿怎么了?” 江岸雪单腿蹦,无奈望天:“诸事不顺,跳个窗户都能崴脚。” “那是你笨。”楼渡是又心疼又忍不住怼。 江岸雪白他一眼:“当时兵荒马乱的,哪有空讲究技巧?得得得,格斗大师好身手,在下佩服。” 楼渡阴沉着脸,也不顾江岸雪选择,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岸雪吓了一跳:“干什么你?” 楼渡理直气壮:“上楼。” 楼渡体力惊人,抱着一个成年男人一口气三楼毫不费力,江岸雪也不矫情,由着他跑,搭免费电梯还推三阻四的就太不识抬举了。 江岸雪把头靠上楼渡的肩膀,为了让他省点力气,更是张开双臂环住楼渡的脖子。 这公主抱简直不要太暧昧! 楼渡的脖子蹭的一下红透了,双臂一抖,险些把江岸雪摔地上。他憋足一口气,涨红着脸上楼,心猿意马,两条腿直发飘。 ——谢天谢地江岸雪没有在他耳朵边上吹气,不然他肯定当场瘫了! “少侠好臂力。”江岸雪不知是累了还是怎的,声音软绵绵的,好像小猫在叫,“到了。” 楼渡当场血压飙升,他非但不撒手,反而搂得更紧了:“就你那单腿蹦,指望你自己走回房间,天都亮了。” 江岸雪索性不说了,由着楼渡把他抱回房间,又轻轻的放在床上。 其他玩家随着进屋,郝爽拿出药油给楼渡,说道:“可能系统给我设定的身份是跌打师傅吧!” 于小姐席地而坐,说道:“你们说的对,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很可能会和钱先生他们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充山点头,“所以大家齐心协力吧!” “趁着老板他们干架,我和郝爽去了厨房。”梅千秋说,“我们把所有橱柜都翻了一遍,包括最里面上了锁的橱柜。” 郝爽想起来还是有些毛骨悚然,他咽了口唾沫才说:“里面有一个纸壳箱,纸壳箱里面是黑色的塑胶袋,塑胶袋里面装着骨头。” 郝爽拿出手机,找到相册,一边捂着眼睛一边把照片递给江岸雪看。 楼渡瞄了一眼:“骨盆上口近似圆形,下口较宽大,女性。” 江岸雪有些意外:“你还懂这个?” 楼渡轻描淡写,涂了自己一手药油:“写作需要。” 于小姐战战兢兢道:“女性的话,是季冉吗?” 充山说:“我和于小姐去了老板和老板娘的房间,他们的屋子布置的相当温馨,你们看,我有拍照。” 江岸雪接在手里,一张一张看下来。 屋子确实温馨阳光,粉红色的壁纸,华丽唯美的水晶吊灯,衣柜和地毯都是粉红色系,床上放着情侣抱枕,桌上放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墙上贴着放大数倍的结婚照,以及许许多多零散的生活照。 江岸雪粗略看过,房间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中成了型,他把手机还给充山,说道:“妻子很爱自己的丈夫,丈夫却不见得多爱自己的妻子。看看那些丰富的生活照,妻子笑的阳光灿烂,丈夫愁眉苦脸,一看就是勉为其难的假笑,更何况丈夫都跟服务员搞在——啊!” 江岸雪吃痛,本能挽回缩脚,奈何被楼渡死死攥住,局部擦拭涂抹均匀:“条件有限不能冷敷,这个药油有镇痛的作用,忍着点。” “嘶,疼疼疼。” “子弹都挨过,还怕这个?”嘴上这么说,心里可疼得不行,楼渡持续减轻力度,就差拿棉签沾了。 江岸雪不服了:“这能一样吗?有句话叫十指连心,用铁签子扎手指和吃枪子哪个疼?” 楼渡翻了个白眼:“强词夺理,你又没伤手。” “脚趾也连心。” “是脚腕吧?” “疼。” “我轻点,别动。” 电灯泡们:“……” 尼玛有完没完有完没完了?这特么大敌当前喂个屁的狗粮秀个屁的恩爱!!! ——吃噎着了。 第72章 怪味私房菜 郝爽尴尬的开口:“那个……” “没有玩具。”江岸雪忍着疼开口, “连个照片都没有。” 梅千秋:“什么?” 江岸雪说:“孩子啊!夫妻俩不是有个儿子呢,你们看看照片,家里没有玩具, 没有孩子的照片,一点孩子生存的迹象都没有。” 众人恍然大悟! “真的耶。” “原来如此,真的没有。” 于小姐说:“可能是失去了孩子, 心里难受, 不想触景生情, 所以把有关孩子的痕迹全部抹去了。” “是么?”充山挠挠头皮,“好像也有可能。” 季冉的事情先告一段落, 孩子的事情也暂时没有眉目。 “虽然现在一头雾水, 但好歹知道了死亡禁忌, 不能吃荤, 不能吃肉。”于小姐勉强挤出一丝笑, 说, “大家也算患难与共, 同生共死过了吧?我也不隐瞒你们, 我叫于桃, 普通的上班族。” 充山愣了愣:“于桃?” “对, 我在悬赏榜上, 杀了我就有五百七十万,所以我不敢轻易泄露姓名。”于小姐叹了口气,道, “不过你们不一样,大家共同努力过,我相信大家。”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就不隐瞒了。 “梅千秋。” “郝爽。” “江岸雪。” 于桃当场傻眼! 充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你你你你你是哪个江岸雪吗?是悬赏榜上那个奖励一亿两千万的江岸雪吗?综合评价SSS级, 手持天下无双的妖刀,连鬼怪都能砍杀的村雨,对不对?” 江岸雪眨了眨天真烂漫的凤眼:“应该是一个亿来着。” 充山:“……” 一言不合就涨了两千万?? 于桃看着眼前这个体型高高瘦瘦弱不禁风有点妖有点魅有点清淡更有点温柔的学生仔。 人家一个亿的都没怕东怕西的隐藏姓名,她一个五百万的大张旗鼓凑什么热闹? 啊,好丢人。 比起于桃的尴尬,充山可是兴奋到了极点。 对于他一个C区的半旧不新的玩家来说,被全服通告从D区直入B区,仅仅玩了三轮游戏就成了高级玩家的江岸雪,简直就是大神一般的存在! 他全蒙了,蒙完之后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之后是惊喜若狂。 哈哈,见到大神了。 哈哈,有大神罩着,这轮游戏稳赢! 哈哈哈哈哈哈,幸亏之前没有得意忘形的得罪大神。 各回各屋,江岸雪和楼渡先后躺下睡觉。楼渡睡得很快,江岸雪却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眠。 悬赏榜是最低五百万起,连于桃那样的玩家都能登上悬赏榜,楼渡为何榜上无名呢? 这太奇怪了。 等游戏结束,他有必要问问小萝莉。 翻来覆去,就在快要入眠之时,断断续续的哭声又在窗外响起。 女人的哭声。 江岸雪坐了起来。 听梅千秋他们说,阿东和老板是互相绿的关系,老板睡了阿东的白月光,阿东就睡了老板的老婆报复。当然,看问题不能看表面,至少白月光是心甘情愿被睡的,老板娘也是心甘情愿被阿东睡的,不然早炸锅,早报警告□□了。 绿和被绿的关系东窗事发之后,老板两口子肯定吵架,老板娘半夜三更哭哭啼啼的也没什么奇怪。 哭声呜呜咽咽,持续了三分钟。 次日,又是晚六点醒来。 【您已成功存活3天,当前还剩6位玩家。】 一夜平安无事,再到怪味私房菜,他们恍然发现,阿东不见了。 “他辞职不干了,昨晚上就卷铺盖走人了。”老板不耐烦的说道,把四喜丸子重重的放在桌上,“今天的菜都是我亲自下厨,原汁原味,味道不会差,你们尝尝吧。” “……” 给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吃肉啊! 充山的反应更大,见到肉就生理性作呕,他紧忙捂住嘴才制止住呕吐的冲动。 梅千秋拄着脑袋,笑盈盈的看着老板:“阿东怎么突然走了?我昨天还想着跟他聊聊美容养颜的食谱呢!” “他还好意思在这儿么?”老板冷哼一声,不过家丑不可外扬,他还是忍了,勉强挤出笑容和梅千秋聊了几句。 老板还在生气,上完菜就躲到柜台里面算账去了,老板娘还在卑微的求饶,削苹果榨果汁卖力讨好:“老公,消消气吧,我错了。” 老板:“滚,我不想跟你说话。” “老公!你和季冉那个贱人鬼混的时候,就没有想到我吗?我也是为了报复你才和阿东在一起的,只许你对不起我吗?丈夫可以三妻四妾,妻子就非得守身如玉吗?” 老板怒斥:“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离婚吧!你看不上我,我也不稀罕你。” 老板娘瞬间慌了,通红着眼圈扑上去哀求:“不要,我不要离婚。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我给你洗衣做饭,我给你捏腰捶腿。求求你不要离婚,不要跟我离婚啊!” 梅千秋看的这个气啊!本以为老板娘是个说一不二的女强人,哪想到是个没有自尊的寄生虫。 为了爱也不至于这样吧,更何况是个背叛自己感情和小三搞在一起的渣男! “我觉得你太可怕了,我不要再跟你继续生活下去了。”老板铁了心要离婚,摔下老板娘就上楼了。 老板娘哭哭啼啼的撵上去:“老公,不要这样,老公!” 郝爽和梅千秋心照不宣,尾随着两口子跑到二楼偷听。 老板愤怒的咆哮道:“季冉究竟去哪里了?我打她电话打不通,她到底是被你撵出去了,还是被你杀了!” “季冉季冉,你怎么还想着她!”老板娘痛哭流涕,“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说!难道你真的把她……” “那阿东呢?”老板娘哭着控诉道,“阿东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和季冉那贱人一样都是半夜三更收拾东西走的,是不是你杀了他?” “胡说八道,好端端的我杀他干什么!” “因为嫉妒啊!因为我跟他在一起过,因为我跟他上过床!” “闭嘴!我不想听,你给我闭嘴!” “你不愿意听,是因为你嫉妒,是因为你还爱着我,你不允许我和别的男人暧昧。你果然还是爱我的,你心里有我,那为什么还要提离婚?我不同意,不许离婚!” 梅千秋:“……” 郝爽:“……” 江岸雪一蹦一跳的往厕所去,也不知道戳中楼渡什么笑点了,他忍俊不禁,又为了保持自己的高冷形象,偷偷跟在江岸雪身后捂着嘴笑个痛快,然后再若无其事的干咳两声,跟了上去。 二人猫腰去看墙根处的儿童简笔画,楼渡收起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注意看下来,不由怔鄂:“不对,原先没有这个。” 楼渡指着墙上多出来的小房子和花草,神情凝重的对江岸雪说:“这些是多出来的。” 江岸雪凝神注视,道:“看画风,和原先这些一样,可以确定是一个人画的。” 怎么回事? 老板夫妻俩的儿子不是死了吗? 那这些画是谁画的? 儿子的鬼魂吗? 江岸雪拨打阿东的电话,手机已经无法接通了,阿东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低,很可能跟季冉一样,变成了食物。 “咱们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太短,在怪味私房菜的时间更别提了。”江岸雪回眸,目光暗魅,透着丝无言的诱惑和邪冷之感,“今天晚上,咱俩……” 楼渡的心脏抖了抖。 “不睡觉了。”江岸雪说,“能熬夜吧?” “……”楼渡还沉溺在小鹿乱蹦的奇妙感觉中。 一旦躺床上就会睡觉,一旦睡着就会再第二天六点整醒来。看起来像是游戏的规定,但如果是强制性的,就不会给他们自由躺下睡觉的机会,直接到点“迷晕”倒床上得了。 江岸雪心里涌现一股冲动,如果不睡觉会怎么样? 到了半夜十二点,游戏会利用催眠或是其他的方式强迫玩家睡觉吗? 如果不会,那么,白天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看似平凡的街道,看似杀人煮人吃人的怪味餐馆,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熬夜开黑都不是事儿。楼渡工作忙,跨国签合同或者熬夜赶稿子,最高记录三天两夜。 而江岸雪出差工作,和同事追踪调查盯梢外加和间谍斗智斗勇,最高记录是四天三夜。 当然,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一直爽,爽到火葬场! 后果相当惨烈,往事不堪回首。有这种死亡记录做基础,熬夜一天不睡觉真的没什么。 将这个想法跟大家分享,众人也表示赞成。 六个玩家围坐在一起,郝爽和充山为了转移注意力,约战开黑,奈何,虽然手机有信号,但是没有无线网。俩人只好玩起了最原始的单机游戏,一个贪吃蛇,一个俄罗斯方块。 于桃善意提醒道:“这种游戏还是别玩了,越玩儿越困。” 事实证明于桃很有先见之明,充山哈气连天,郝爽也困得睁不开眼睛。 “这不科学啊!”郝爽蔫蔫的说,“咱们六点醒来去吃饭,十点回到旅店,十一点差不多都睡着了,每天就五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剩余的全在睡觉,哪有那么多觉可睡?” “在黄泉游戏里讲科学?”梅千秋摇头,都不忍心吐槽他了。 “抱歉,我坚持不住了……”充山脑袋一沉,直挺挺的倒地上,呼呼大睡。 郝爽也躺下了:“我也,不行,了。” 梅千秋用手扒开眼睛,强迫自己不睡觉:“小桃,咱来聊聊天,我有预感,如果继续这么吃了睡睡了吃,咱们会死的!” “我,我也觉得,这太不对劲了。”于桃一巴掌拍自己脸上,勉强精神了一点,“不是吃就是睡,跟养猪似的,长此以往下去,咱们会变成白痴吧?” 梅千秋没话找话:“你今年多大了呀?” 没有回声,于桃已经睡死过去了。 “你今年多大啊?”梅千秋不抛弃不放弃,瞪大眼睛死盯着还清醒的江岸雪和楼渡,“说,快说啊。” 江岸雪:“22。” “啊?看你的脸,还以为你是高中生呢!那,那那那你是还在念书啊,还是工作了?” “工作。” “哦。”梅千秋垂着脑袋,想到哪问哪,“有对象了吗?” “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了吗?” 江岸雪趴在床边,昏昏沉沉的头枕着胳膊,无精打采道:“有了。” “单相思吗?哎,辛苦了……”梅千秋两眼一闭,咣当倒地。 江岸雪意识模糊的回问:“那你呢,有心上人吗?” 楼渡沉声道:“有。” “是谁啊?” 楼渡凝视着江岸雪,在人即将入睡又没有入睡的时候,意识模糊,大脑的思考逐渐变迟钝,等再度清醒之后,人会对现实和梦境产生模糊感,分不清当时听见的是真是假,是真实,还是做梦。 和喝酒断片差不多。 想到这点,楼渡也没什么顾忌了,他伸手过去,小心翼翼的轻抚着江岸雪额间的碎发:“你。” 江岸雪闭上眼睛:“什么啊……” “是你。” “嗯?” “从一开始就是你。” “哦。” “只有你。” “唔……” “江岸雪?”楼渡推了他一下,瞬间将心里那点惆帐撇的干干净净,伸手在江岸雪受伤的脚腕上用力一按。 “啊!”瞬间疼醒。 “嘶……”江岸雪捂着脚腕一脸痛苦,被掐的是他,疼的也是他,他却要诚恳的说一声——“谢谢啊。” 梅千秋等人睡得四仰八叉,只有江岸雪和楼渡还活着不对,是醒着。 “你没睡着?”江岸雪颇为意外的看着楼渡。 楼渡不以为然的抚了抚眼镜,跟条大尾巴狼似的,拽里拽气:“强大的意志力可以战胜一切。” 江岸雪被膈应的外焦里嫩。 醒着是醒着,但周围并没有什么变化,江岸雪和楼渡大眼瞪小眼半天,死寂无声,有些尴尬。 “咱们去外面看看。”江岸雪起身,他脚腕的扭伤本来就不严重,休息了一天也好的差不多了。然而为了谨慎起见,楼渡还是扶着他走路,俩人从三楼一步一顿的往下走。 江岸雪琢磨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刚才你是不是跟我说话来着?”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楼渡有点蒙:“什么?” “就梅千秋跟我说话之后,后来我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楼渡心头微颤:“你,还记得吗?” “做梦吧!”江岸雪不在意的摇摇头。 楼渡的脸色渐渐暗下去:“刚才梅千秋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说有。” 江岸雪茫然的抬起头:“是么?” 楼渡紧忙追问:“你指的是林危?” 江岸雪停下脚步,不知从哪里投射过来的光辉,明媚,耀眼,照耀在他澄莹如玉的面容上,映出温润而明暖的光芒。 他没有回答楼渡的问题,而是顺着楼梯往下走,看起来颇为漫不经心。 每晚午夜梦回,他也想过这个问题。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一提起来就让他咬牙切齿的死对头突然没那么讨厌了。 是他不惜双目失明,也要释放“异空间”救自己的时候? 是他紧随着自己跳海,将伤痕累累的自己捞出来的时候? 是他不惜被鬼杀死,也要代替自己成为第一个牺牲者的时候? 是他莫名其妙和自己灵魂绑定成为搭档的时候? 是他阴差阳错教自己习武,致使自己在同学之间厮杀活下来的时候? 还是他冒雨搂着哭的昏天黑地的自己去宠物医院的时候? 越是往前推演,越是糊涂了。 可能就在他因为父母闹离婚而哭泣的时候,楼渡笨拙的安慰他了。 也可能在第二天搬家之时,卡车开动,楼渡突然奔跑追赶。 往往就在一瞬间,心里产生了奇妙的改观。 高中的经历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可怕的梦魇,一辈子难以释怀的噩梦。在那段宛如地狱的残酷日子里,只有林危陪着他,他对林危产生了依赖,萌生了感情。 可仔细想想,那种依赖和信任的根源是什么? ——啊,我小的时候有个玩伴,虽然是我的死对头,但关键时刻他特别可靠,可以为我打架,教我拳脚功夫,可以保护我。在我哭泣伤心的时候,他可以彻夜不眠的哄我。 ——为什么这种时候他不在我身边呢? ——多亏有他,我才能从地狱里逃出来。 他因为有林危的陪伴和照顾,他“痊愈”了,没有产生任何心理负担,没有变成一个心理变态,除了经常做噩梦意外,心理和精神都是健康的。 可是,真正治愈他的,是林危吗? 全部都是林危的功劳吗? 高中的事情之后,他变得敏感多疑,不信任何人,连从小玩到大的居桐都能背叛他,他又凭什么相信半路结识的林危呢? 之所以对林危和其他人不同,那种信任和依赖的源头……是楼渡。 即便林危守在身旁,即便林危抱着他肩膀哄他睡觉。他依旧彻夜难眠,哪怕服用安眠药,也是整宿整宿的做噩梦。 只有在楼渡身边,他可以不用吃药,说睡就睡。 他信任楼渡。 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信任楼渡。 明明是死对头来着。 至于林危……好像在江岸雪无意识之中,成为楼渡的替身了。 ——我果然不是个好人。 江岸雪苦笑一声。 林危那么好,他却做不到无条件信任。回想当初因为喝多了酒,忍不住自我检讨,他说——“恶魔至少诚实,坏就是坏。而我,表面上谦谦如玉,善待他人,背地里处处小心处处提防,谁也不信,我特自私,就算是对小林你。” 可林危,全然不在意。 以前没有想明白,现在清楚了,明白了,不由心惊和后悔。幸好他没有掰弯林危;幸好早在他认识林危的时候,林危就有女朋友了;幸好他从来没和林危表白过,只是单相思。 江岸雪回头,深深看了楼渡一眼。 恋人和朋友,或许能因为某些矛盾分道扬镳。 但是宿敌,是注定一辈子的羁绊。就算有矛盾也无所谓,毕竟是死对头,矛盾和分歧只会让彼此的羁绊更深。 这是永永远远也斩不断的锁链。 第73章 怪味私房菜 走下一楼, 推开窄小的木质房门,刺眼的光线扑面而来,门外的世界,让江岸雪和楼渡双双愣住。 灿烂的阳光照耀大地, 人声鼎沸, 车马如龙。 白天!? 江岸雪一把关上门, 耀眼的阳光被彻彻底底的隔绝了, 整个楼梯间陷入昏暗, 头顶暗黄色的灯泡忽明忽暗, 晃得狭窄的楼梯间格外阴森。 江岸雪稳定心神, 再次缓缓地推开门。 明媚的光线照耀,热闹的人声和嘈杂的鸣笛呼啸而来。仿佛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壁,阳光透不进江岸雪所处的屋内, 一边明亮,一边黑暗, 两者产生鲜明对比。 江岸雪试着向外伸手,被楼渡一把抓住:“我先。” 说话功夫就把江岸雪拽到身后, 自己伸手穿过那光明和黑暗的一线。 不疼不痒的。 没什么不对。 楼渡上下摆摆手, 将整条胳膊伸出去, 又探出上半身, 最后整个人走出去。 “楼渡。”江岸雪紧张了一下, 想都没想, 紧跟着钻出去。 再一回头, 门不见了! 不仅仅是门, 是整栋楼都不见了,包括那个怪味私房菜! 狭窄的胡同,两面都是高墙, 墙壁年久失修,转头有明显的裂缝和缺失,墙根地下也生满青苔,更有一条流浪狗趴在那里乘凉。 【恭喜您完成隐藏可选任务“寻找光明”,奖励已存入您的车票中,请注意查收。】 楼渡说道:“门里和门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那边杀人吃人,这边……”江岸雪走出巷子,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NPC,他找到路边开报摊的小贩,上前问话,“请问怪味私房菜怎么走?” NPC困惑的摇摇头:“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没有这地方,如果是其他私房菜馆倒是有一个,就在对面西街。” 江岸雪赶紧问:“哪里,叫什么?” “就是普通的私房菜馆,不过你也别去了,那家早就黄了。” “生意不好吗?”楼渡走出来搭话道,“我就是听说那家私房菜口味独特才特意来找的。” “啊?”NPC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扫量楼渡几眼,“村通网吗?那私房菜馆早在去年就没了,不是生意不好,而是那家人突然发疯,抡起菜刀互砍,不仅两口子同归于尽,还杀死了店里的服务员和厨师,啧啧啧,这么惨且性质恶劣的杀人案,楼上谁还敢住人?那整栋楼都空了,鬼气森森的,开发商也不愿意碰,就搁在那里积灰吧!奉劝你们俩可别因为好奇去看,小心招鬼上身。” 江岸雪和楼渡同时心念一动,几乎是异口同声:“服务员和厨师叫什么名字?” “季冉,还有一个叫什么东南还是西北的,记不清了。” 季冉和阿东!? 江岸雪和楼渡赶紧跑去西街。 在一片巍峨气派的商务大厦中间,一栋破烂老旧的废弃大楼十分扎眼。楼房年代久远,只有区区三层楼高,砖瓦脱落,墙体遍布黑灰和蛛网。 门窗的位置和布局,就和怪味私房菜所在的楼一模一样。 一个环卫工人路过,一边清扫路边垃圾一边说道:“你们是记者还是大老板啊?这地方邪乎的很,买这块地绝对赔死。” 江岸雪迎上去问道:“听人说,这家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半夜发疯,砍死了服务员和厨师,然后自杀了?” 环卫工道:“差不多吧,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那两口子吵架拿刀互砍,服务员和厨师劝架,结果被误杀了。” 楼渡问:“那孩子呢?老板的儿子也被杀了吗?” “什么儿子?”环卫工茫然道,“那夫妻俩没有儿子。” 江岸雪和楼渡相视一眼,彼此心中疑云丛生。就在这时,一个手里捧着油画棒的男孩从马路对面跑过来,一辆大巴车行驶而过,司机好像看不见男孩似的,一边抽烟一边踩油门加速。 江岸雪的一声“小心”卡在喉咙口,大巴车穿透男孩的身体而过——男孩就像一个幽灵,车子撞不到他,而他也毫无障碍的从环卫工人背后穿过。 没有人能看见他。 男孩大约四五岁,小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给人一种随时要摔倒的感觉,他一路小跑,左脚拌右脚,结结实实摔了个前趴子。手里的油画棒散落一地,叽里咕噜的滚到江岸雪脚下。 小男孩摔得四仰八叉也不哭,吭叽吭叽的爬起来,挨个去捡油画棒。捡着捡着,视野里多出来一只修长的大手,掌心里躺着三支油画棒。 小男孩咧嘴一笑,仰起头,狐疑的眨眨眼睛:“咦?” “我能碰到你。”江岸雪伸手摸摸小男孩的脑袋瓜。 小男孩惊喜若狂,他拿起一支油画棒递给江岸雪:“画画。” “画什么?” “大老虎。” 江岸雪自然不能画写实版,他想了想,寥寥几笔画出一个Q版老虎。 小男孩睁大眼睛,兴奋的连连鼓掌:“好厉害啊!” “轮到你了。”江岸雪说,“画个房子吧。” 小男孩点头,在大理石砖上一笔一画的画出简笔房子,楼渡注意到,和私房菜馆墙壁上的画风一模一样。 江岸雪柔声问:“你是哪家的孩子,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指着东街那处昏暗狭窄的胡同:“那边。” 江岸雪叹道:“你自己跑出来玩多危险?刚才差点被车撞了。” “撞不到。”小男孩胸有成竹的说,“他们都看不见我,也碰不到我,我已经死了。” “那,我送你回家?”江岸雪牵起小男孩的小手,“我认识你爸爸妈妈。” “不要。”小男孩甩开手,低垂着脑袋,竟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妈妈讨厌我,我不要回家。” 江岸雪说:“不可能,妈妈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孩子呢?你这样说,你妈妈该伤心了。” “我没有瞎说。”小男孩抹着眼泪,一抽一抽的说道,“妈妈讨厌我,她对我好凶啊!她骂我还打我,用指甲戳我,打我的头,还把我扔进水里。” 江岸雪和楼渡俱是一惊。 楼渡追问:“她把你扔进水里,然后呢?” 小男孩:“我喘不过气,眼睛鼻子里全是水。后来,我看见自己了,我看见我飘在水面上,爸爸跑进来抱着我哭,妈妈说我淹死了。” 因为店里太忙疏忽了看护,致使儿子掉进浴缸里淹死——原来,竟是亲妈下的毒手! 楼渡看着小男孩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门里和门外,是阳间和地狱吗?” 本以为这种深奥的问题,他一个四岁小孩不会懂。然而,有些时候,小孩远比大人想象的要聪明,更重要的是,大人耍心机藏心眼,而小孩子心直口快,率直爽朗,有什么说什么,绝不扯谎。 “妈妈说,我是不同的,我是鬼妈妈和鬼爸爸生的鬼儿子。” 也就是鬼胎的意思吗? 生而不同,所以可以穿梭在门内和门外两个世界?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玩家从一开始接触的就是鬼,那些款款而谈上演狗血三角恋的NPC们全是鬼!令他们垂涎三尺魂牵梦绕的美事,都是用人肉做成的,人骨熬汤,人血做鲜榨果汁! 怪味私房菜,鬼魂开店,人肉做食。 至于那个老板娘,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杀死,季冉和阿东又算得了什么? 江岸雪握住小男孩的手,语气沉重的问道:“小朋友,你告诉哥哥,你妈妈为什么讨厌你?因为你不乖吗?” 小男孩抽抽搭搭的说道:“因为爸爸,妈妈说我抢走了爸爸。” “……” 季冉为什么死,理由很明显了。 楼渡托着下巴道:“占有欲强到变态,杀死自己的孩子和勾引丈夫的季冉,至于厨师,因为和老板有过肢体上争执,厨师打了老板几下,对于老板娘来说,厨师伤害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江岸雪扬起眉毛:“病娇?” 楼渡:“就她这种程度,谁跟老板说一句话都要被嫉妒……梅千秋是不是勾引过老板?” 梅千秋性感风骚妖娆自信,身材好的没话说,前凸后翘,脸蛋儿也漂亮,任何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架不住梅千秋这样的,对于女人来说,她是个威胁。 更何况一个病娇…… 糟了! 江岸雪攥紧男孩的手:“能帮哥哥一个忙吗?” * 梅千秋是被冻醒的,地上本来就凉,她又穿着单衣,迷迷糊糊醒来,耳边“轰隆隆”的电锯声让她瞬间清醒。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她的脸上,她怔鄂的用手摸了一把。 粘粘的,湿湿的,鲜红色的。 血!? 梅千秋猛回头一看,当场惊呆。 鲜血,碎肉,被活生生砍掉的头骨,摆放整齐的四肢,被生掏出来的内脏——于桃被肢解了! 凶手右手拿着电锯,左手拿着尚且温热的心脏,脸上绽放着疯狂的狞笑,直勾勾的盯着梅千秋:“你醒了?我正在准备食材呢!今天晚上吃粉蒸肉好不好?糖醋里脊,回锅肉,红烧肥肠,心脏剁成馅儿包饺子。” 老板娘森森笑道:“想不想吃啊?” 彻骨的寒意吞噬了梅千秋,恐惧让她四肢麻痹,她怔怔的望着浑身染血的老板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郝爽和充山相继苏醒,双双傻眼。 “你爱他是不是?你在觊觎我的老公对不对?”老板娘丢掉电锯,拿起地上的菜刀,“你要抢走我老公对不对啊?” 梅千秋想否认,可死亡的威胁宛如一座大山死死压着她,她不能说话,难以呼吸。 【恭喜高级玩家江岸雪,高级玩家楼渡完成本局游戏主线剧情,游戏倒计时60分钟,祝存活下来的玩家游戏愉快~】 老板娘指着地上惨死的于桃:“她朝我老公笑,跟我老公抛媚眼,这就是她的下场。而你,明目张胆的勾引我老公,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听到系统通知的梅千秋勉强镇定一二,她磕磕巴巴的询问,拖延时间:“季冉,还有阿东……” “是我杀的。”老板娘极为兴奋,“季冉那个贱人敢和我老公上床,她该死!阿东居然敢打我老公,也该死!” 梅千秋用力捶打发麻的双脚,扶着桌角艰难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后退:“你你你和阿东,不是,不是恋人吗?” “闭嘴!阿东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床上?我只是为了报复我老公,我只是为了气他,让他嫉妒,我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啊!”老板娘眼睛瞪得凸大,疯狂的喊道,“为什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跟我离婚!我心里只有他,他不知道吗?他为什么不知道啊!” 充山和郝爽一左一右架住梅千秋,看准时机,撒开脚丫子就跑。 “站住!”老板娘怒喝道,“你想去找我老公对不对?你要跟我老公私奔对不对,他要跟我离婚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对不对!!!” “快跑快跑!”郝爽大喊,拖着梅千秋跑。 充山吓得满头大汗,哆哆嗦嗦道:“跑也不是办法,干脆咱们拼了吧?三打一,稳赢的。” 梅千秋果断摇头:“不行!你没听见吗,江岸雪和楼渡触发了将军,他们完成了主线剧情,这就说明那疯女人就是终极BOSS!咱们血肉之躯拼不过的!” 郝爽:“她现在是人是鬼啊?是鬼的话,咱们死定了!” 老板娘嘶声吼道:“你们要帮助她和我老公私奔吗?既然如此,你们通通去死吧!” 走廊左右的房门突然毫无征兆的自动敞开,鲜血如瀑布般喷泄而出,顷刻间将走廊淹没。 血海是流动的,刚好没过前胸,水的阻力阻挡着三人的前行。鲜血溅了满脸,梅千秋艰难的往前渡着步子,嘴巴里都是铁锈的腥咸味。 郝爽用力拉扯梅千秋:“快啊,别停下!” 梅千秋脚下一滑,一头扎进血海里。 充山在后面把她用力捞出来,梅千秋浑身染血,头发被染成殷红色,黏糊糊的贴在脸上。 郝爽喊道:“咱们得下到一楼才行!” 充山犹豫道:“三楼都淹了一半了,一楼二楼肯定全淹了,就算咱们靠憋气游到一楼,如果门是锁上的怎么办?如果推开门了,外面也被血海淹没了,怎么办?” 郝爽斩钉截铁:“必须冒险,照这个速度,三楼被淹也是迟早的事。” 梅千秋深吸一口气,“走吧!” 她率先憋气沉入血海,一路游到楼梯口,顺着楼梯往下游。 这段路程其实并不远,糟糕的是流动的阻力,几次要碰到一楼的房门,都被压力强迫往回推。 反复三次,梅千秋一口气憋不住,腥咸的血大量灌入口鼻,肺部一阵胀压的剧痛。 突然,前方一道华丽的蓝光疾闪。 光线生生撕开了血海,波澜血海被劈成两半,血液翻滚,畏惧的渗入墙壁。短短两秒钟,楼梯口一干二净。 顶上的充山猝不及防,脚下一空,整个人从楼上滚下来,摔了个六亲不认。 梅千秋趴在地上,磕了个死去活来,她仰头看向救星,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江岸雪和楼渡跑回东街的巷子里,他用妖刀对着墙壁一挥,结果回到了门内的世界不说,还刚好解救了梅千秋三人。 楼渡再次推开房门,外面阴森森的,通往门外世界的出口被关闭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 老板娘拿着电锯从楼上冲下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通通去死吧!” 江岸雪提着妖刀迎上去,照着老板娘一砍。 刀身是准确无误切中老板娘右肩的,可是,没有流血,老板娘更没有魂飞魄散,这一刀就像砍在了虚影上,软绵绵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江岸雪暗道糟糕。 老板娘的电锯劈头而下,江岸雪躲闪不及,眼见要身首异处,后方的楼渡健步奔来,一脚踢飞电锯。 杀不了老板娘,难道老板娘是人? 短短1秒钟,江岸雪在脑中演算出一连串的可能性。 在门外世界,老板娘是死人,是鬼魂。而在门内世界,她被定义为人类,而被她杀死的季冉则变成了“鬼”。也就是说,如果他把老板娘带到门外世界,妖刀就能杀死她,反之,妖刀不能伤人,所以无效。 江岸雪朝后方三个傻愣愣看戏的人喊道:“别愣着了,跑啊!” 三个人后知后觉,推开门朝外狂奔。 与此同时,江岸雪右肩突如其来的刺痛,鲜血流淌染红了半边身子,他右手一麻,妖刀在掉落的瞬间回归身体。 楼渡一脚照着老板娘的侧颈踢去,就凭他格斗冠军的力道,足以踢碎人的颈椎骨。 “别!”江岸雪从背后狠拽楼渡一把,楼渡一点防备都没有,当场被江岸雪拽得一个倒仰,俩人摔在一起,姿势狼狈又搞笑。 “你干什……”楼渡翻身起来,一眼看到江岸雪血流不止的肩膀,当场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江岸雪倒吸口冷气,一脸哔了狗的表情,道:“我砍病娇那一刀,还在自己身上了。” 楼渡:“……” 奶奶个熊! 黄泉游戏就喜欢玩儿阴的,草! 老板娘再疯狂再嗜血她也只是个女人,如果玩家齐心协力一起上,不是没有可能杀掉老板娘的。这种情况下,玩家不可能手下留情,一出击就是下死手,可谁能想到黄泉游戏臭不要脸,在攻击老板娘的同时,伤害会反噬! 也就是说,这局游戏触发“Checkmate”的死亡陷阱,就是不能攻击老板娘! 第74章 怪味私房菜 呵呵哒, 老板娘是黄泉游戏亲闺女,人家开挂了,人家有免死金牌,人家是不死金身略略略。 如果刚才江岸雪没有拦住他, 他怕是已经颈骨断裂, 惨死当场了。 俩人起身去追梅千秋他们, 跑到门外, 郝爽和充山去怪味私房菜拿了桌椅板凳堵在门口, 以防止病娇追出来。 楼渡趁机说明了死亡禁忌, 充山听得心惊肉跳, 一阵后怕:“我的老天爷,幸好我没打她,不然我就扑街了。” 电锯的滋滋声切割着木头, 老板娘将整个木门卸掉了,她一脚踹翻挡在门前的桌椅板凳, 森森冷笑道:“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江岸雪一刀上挑,直接把那吵死个人的电锯切成两半:“找老板, 快去找老板。” 充山二话不说, 谨听大神的吩咐, 他率先跑进怪味私房菜, 一口气冲上二楼, 一脚踹开老板房间门, 将那个躺床上睡大觉的男人用力摇起来, 吼道:“快醒醒, 你老婆杀人了!!” 老板还迷糊着:“什么啊?” 充山气急败坏的摇晃着他:“季冉和阿东都是你老婆杀的!” 老板总算清醒了点,他愣了一愣,用力甩开充山的手:“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老婆怎么可能杀人?” 充山:“她就是个变态,疯子,杀人狂!你不信你自己去看,她要杀了我们!” 死亡的威胁让充山顾不得其他,他一把托起老板往外拽。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老婆虽然嚣张跋扈一点,但她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倒是你们几个,三更半夜闯进我家,你们到底有什么企……”老板被强行拽到一楼大厅,后半句话噎在喉咙口,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手拿菜刀,一脸阴森狞笑的老板娘。 “你,你怎么醒了?”老板娘的眼中划过一丝慌乱,她看着菜刀,又看看鲜血淋漓的自己,嬉笑道,“好吧,既然碰巧被你看见了,那就彻彻底底的看清楚,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是怎么爱你的,我要你亲眼见证我对你的爱!” 老板娘手持菜刀照着梅千秋头上砍,梅千秋抓住一把椅子挡住,菜刀砍在椅子上,一时之间拔不出来。梅千秋趁此机会快跑到老板身后,抓住本局游戏里的护身符。 老板浑身颤抖,脸色煞白煞白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楼渡补刀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他连自己儿子都杀了。” 老板心肝狠颤:“什么?” “闭嘴!”老板娘突然发狂,她发了狠劲儿拔出菜刀,恶狠狠的朝楼渡砍过去。 楼渡后退闪过,攥紧的拳头不得不松开,要不是有“反噬”的限制,他分分钟捏死这只病娇。 老板大步冲上去,一把抓住老板娘挥刀的手:“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板娘心慌意乱的回避眼神:“我,我……” “告诉我!儿子不是淹死的吗,那不是意外吗?不是因为你和我疏忽照顾,所以他才失足落水的吗?”老板咬牙切齿,悲痛欲绝,“不许骗我,不许跟我说谎!” 一句话将住了老板娘,老板娘转身正面对着他,一双眼睛填满了惶恐和渴望:“我不会骗你的,我永远不对你说谎,只要你别丢下我,只要你爱我,我全都依你!老公老公,儿子是我杀的,是我把他按在浴缸里淹死的。” 老板整个人愣在原地,宛如被雷电劈中头顶,他彻底傻了。 梅千秋也缓过劲儿来了,身为女人,她简直不能理解:“你还是不是人啊?那是你亲儿子吧?” “闭嘴!你懂什么!”老板娘恶狠狠的嘶吼道,“那个小混蛋算什么东西!没有他的时候,就我和我老公两个人,我们过着幸福的二人世界。可自从有了小混蛋之后,我老公吃饭抱着他,睡觉还搂着他,给他买衣服陪他玩儿,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他眼里没有我了,他的整颗心都被小混蛋抢走了!” 老板身子一软,险险扶住桌角才没晕倒。 “凭什么啊!凭什么要来一个孩子破坏我们夫妻感情?他把我老公的爱全抢走了,不能原谅,无法原谅!我恨他,恨不得活活掐死他!谁也不能夺走我老公的爱,谁也不能!” 老板颓废的杵在那里:“疯,疯子,你这个疯子,你……” 老板攥紧拳头,紧咬牙关,他举起手,一巴掌打在老板娘的脸上:“你还我儿子,贱人!你这个疯子,杀人魔!你把儿子还给我,贱人!” 老板娘被连续三个耳光打蒙了,她怔怔的靠上墙壁,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老板,泪水夺眶而出:“你,你敢打我?你居然打我?你怎么舍得打我?” 老板痛不欲生,他照着老板娘的身体拳打脚踢。老板娘没有还手,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嚎:“你不能打我,我可是你的爱人,你不能打我啊!” 老板:“贱人,去死,去死吧!去给我的儿子偿命,去死吧你!” “你要我去死?”老板娘满脸泪痕,跪在老板的脚下,仰着头问,“我那么爱你,那么疼你,你居然要我去死?我为了你不顾一切,为了不让你妈逼着你找小三,我把你砍死,把店里所有人都砍死,我带你们到这里开店,这里只属于我们,再没有人强迫你出轨,再没有老太婆强迫我生儿子了,你为什么还不满意?” “对啊,你想要儿子,我说服自己,我拼命的说服自己没关系。就算有了孩子你还是爱我的,我生了,结果呢?你的眼里只有儿子,根本没有我,我对你来说只是生育的工具吗?” “我杀死儿子,杀死季冉,杀死阿东,我全都是为了你,全部都是为了咱俩的幸福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啊?我爱你爱得发疯,爱你爱的抛弃自我抛弃一切,你现在却要我死?你恨我?你还打我?” “既然,你想让我去死,老公,我听你的话,我去死!但是,我爱你啊,我不能没有你,所以,咱俩一起去死吧!”老板娘泪流满面,脸上却布满疯癫的笑容,她抓起菜刀狠狠划破老板的喉管。 鲜血喷溅,老板娘享受的抿了抿嘴唇:“啊,好甜啊,老公的血好好喝啊!” 老板倒在地上,抽搐两下,死了。 “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啊!等我杀死了他们,我就来。”老板娘弯下腰,深深吻着老板的嘴唇。 郝爽真是被恶心透了。 地面突然摇晃,众人猝不及防,彼此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地板竟开始倾斜,站在东侧的充山直接出溜到了西边墙根底下。 地板越来越歪,呈45度角,90度角,然后整个180度调转过来。 众人落地护住脑袋,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噼里啪啦”往下掉,整个饭店颠倒过来,天花板变成地面,而地面变成了天花板。老板娘朝梅千秋冲过去,江岸雪同时行动,手中刀光一闪,抵在老板的尸体上,喝道:“别动!” 老板娘一怔,原本就疯狂的她更加疯癫:“你要干什么!” 江岸雪面无惧色,唇边甚至溢出讥笑来:“不想你真爱尸首分家的话,你就给我乖乖站在那里。” “你!”老板娘眼中怒火中烧,她本是把梅千秋当成最大威胁,不活活折磨死不罢休那种。眼下看来,她已经把仇恨目标从梅千秋转移到江岸雪身上了。 她手里拿着菜刀,目眦尽裂:“我警告你,你敢动他一下,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谁怕谁啊。”江岸雪无所谓的扬扬眉毛,抬头看了眼足有四米高的天花板,以及那高高耸立的房门。 “你们把桌椅堆起来,从正门出去,然后从旅店的小门进楼道等着,关上门不要动。” 梅千秋:“为什么?” “哎呀,大神的话肯定有道理,别问为什么了,照做就是了!”充山立刻立马上马的行动,郝爽也赶紧帮忙。 老板娘急了。 江岸雪为起震慑作用,在老板的脖子上切了一刀,入肉三分。 “不要!”老板娘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江岸雪,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如同一只野兽,非得把江岸雪生吞活剥了才解恨。 忽然,江岸雪手里一轻。楼渡不声不响的夺走了妖刀,取代了他站的位置。 “上去。”楼渡指着搭建好的“梯子”,言简意赅。 江岸雪试图夺回来:“我这忙着呢。” “老弱病残要撤退。”楼渡瞄着江岸雪血淋淋的肩膀,到底是没绷住他的高冷人设,声音一下子垮了,又温又软的说,“听话。” 江岸雪可不是那种说听话就听话的人:“还有十五分钟,我能搞定她,就算有什么意外我挂了,不是还有你这个“自带复活币”的搭档吗?” 楼渡的脸色阴暗下去:“上了悬赏榜的人,搭档不能免死,真当我好糊弄?” 这条规定很好理解,赏金玩家杀死猎物,猎物却因为有搭档可以无限复活,未免太不公平了。只有在同一局游戏杀死这对搭档才能获得赏金,也很不公平,再说了,如果碰巧那局游戏特殊,搭档分开游戏,就别指望杀人赚赏金了。 所以,登上悬赏榜的玩家如果被杀,搭档无权复活。当然,仅限于被玩家杀死,如果是在游戏中自己倒霉,或者被鬼杀死,搭档可以让其复活。 江岸雪漫不经心道:“病娇又不是玩家。” 楼渡失去耐心了:“废话真多,赶紧上去。” 凶巴巴。 江岸雪回头看了眼最先往上爬的充山,充山手脚并用,看似矮小精炼,可四肢僵硬,身体极不协调。爬上桌子,再跳上凳子,徒手扒住门槛儿。踮起脚尖探头往外一看,脸色巨变。 “充山。”江岸雪叫住他。 充山:“大,大佬……” 江岸雪有不好的预感:“外面有什么?” 充山脸色煞白:“什么,都没有。” 郝爽急道:“那你杵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出去啊。” “不是。”充山一脸绝望,“外面也是颠倒的,水泥地变成天空,天空变成地,咱们要是出去的话,会不会掉下去啊?一直往下掉,掉到外太空!” “你说什么!?”郝爽冲上去一看,震惊失色。 不是怪味私房菜旋转颠倒,而是整个世界都颠倒了!地面,路灯,全部变为天空。而原本的天空从上转为下方,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如同永远也摸不到底的深渊。 郝爽颓废的垮着肩:“怎么会这样……那,那咱们出不去了?咱们会被困死在这里,不能抵抗,只能任由那个疯婆子杀吗?” 不对,江岸雪望着颠倒的房子,有哪里不对! 肯定是忽略了什么,就算是触发了“Checkmate”,也绝对不可能是死局。 房间颠倒,世界颠倒。 颠倒!? 地面变成了天花板,上下颠倒。那四面墙壁呢?左右就不能颠倒了吗? 饭店没有后门,只有面朝东方的正门,既然如此,那饭店最西边的楼梯…… 江岸雪心中一颤,急忙问道:“楼渡,异空间有没有容纳人数的限制?” 楼渡:“没有。” 梅千秋眼前一亮,问:“江岸雪,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江岸雪喊道:“郝爽,跟我去厨房把煤气罐搬来。” “好。”郝爽本来心如死灰,一听江岸雪有计划有筹谋,立马重燃信心。充山也重燃斗志,和郝爽一起跑去后厨。“这活儿就交给我吧,不劳大神动手。”充山积极表现,跟郝爽合力把煤气罐抬到楼梯边上。 江岸雪:“把阀门打开。” “啊?哦。”郝爽心里泛起嘀咕,打开阀门是要干什么?引火自焚吗? 事实证明郝爽没有猜错,他把阀门拧开之后,江岸雪从兜里翻出香烟和打火机。 郝爽:“我勒个去!” 充山当场吓腿软:“妈呀,大佬你冷静一点!虽然我大概可能应该也许会死在这里,但我想多活一分钟,我不想被诈死啊!” 煤气泄漏,明火紧跟而上,在爆炸的刹那间,异空间启动—— 场景骤变,火海被隔绝在外——回到四面都是墙的小房间,20个平方,屋里什么都没有,头顶一个自动倒计时的虚拟屏幕。 梅千秋还算镇定,郝爽还算可以,充山可是彻底吓瘫,他满头大汗浑身哆嗦,在爆炸的瞬间连“妈妈我想回家”六个字都喊出来了。 “我,我还活着?”充山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郝爽:“这难道就是高级玩家的奖励?好酷啊!” 【全服通告:恭喜C区玩家解*荣获高级玩家称号!!!获赠迷幻!】 突然来的系统公告叫众人猝不及防,梅千秋怔鄂:“是解阎吗?” 江岸雪:“正好姓解,正好在考高玩,八成是他。” 那南柯…… 充山缓了过来,庆幸自己的大难不死:“原来是这样,这能力太棒了。干脆就在这里躲着吧,还剩十分钟咱们就通关了。” 郝爽一拳头砸充山脑瓜顶:“哪有那便宜事,就剩30秒了!” 充山一脸生无可恋:“啊?” 楼渡说道:“异空间有个毛病,在哪里进的就在哪里出,也就是说,待会儿异空间时效到了自动解除,咱们会回到火海里。” 充山抱有侥幸心理:“自动灭火装置不是很牛的吗?季冉房间着火就给熄灭了。” 话音刚落,异空间解除。 因为整个房子是颠倒过来的,所以自动灭火装置在脚下,喷射出来的清水就像草地里的洒水器。 火势并没有受到良好的控制,屋子里一片狼藉,火海吞噬木制的桌椅板凳,熊熊燃烧。爆炸点正是西侧楼梯,楼梯和墙壁同归于尽,厚五十公分的承重墙被炸穿个洞,露出外面的世界—— 正常的世界,没有颠倒,没有扭曲。 来不及思考,众人赶紧跑出饭店。 “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本该在爆炸中粉身碎骨的老板娘竟然毫发无伤,她到处找都找不到已经炸的尸骨无存的老板,她的哭声凄厉可怖,她嗜血的双目泛着阴鸷癫狂的煞光。 梅千秋跑掉一只鞋,也顾不得回头捡,她狼狈的跟着大部队逃进旅店的小门。五个成年人挤在狭窄的楼梯口。 充山心跳如雷:“我记得这个门被疯女人用电锯砍了啊。” 郝爽道:“黄泉游戏里看开一点吧,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有?” 梅千秋胆战心惊的问:“这里真的安全吗?进都进来了,要不咱们去三楼随便找间屋子躲起来,至少可以拿床和衣柜堵住门。” 怎么也比这四面楚歌的楼道口强吧? 楼渡没等江岸雪回答,率先说道:“去三楼,你没准会被血海再淹一次。” 梅千秋没话说了。 凄惨的哭声由远到近,却不是从门外传来的,而是——后面! 梅千秋只觉毛骨悚然,寒意顺着脚底窜上尾椎骨,她整个下半身都失去知觉。狰狞的冷笑越来越近,电锯的“滋滋”声回荡在寂静的楼道里。 老板娘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她披头散发,一半脸被烟火熏的焦黑,一半脸染着属于她丈夫还有于桃的鲜血,如同恶鬼一般,挥舞着电锯阔步跑下楼。 站在最里面的郝爽首当其冲,他知道无处可躲,在闪过老板娘一个横切的同时,鼓起勇气扑上去,一把抱住老板娘的腰将其撂倒。 充山见状,心中大喜。虽然游戏规定不能对老板娘动手,但是没说不许控制住老板娘啊,只要大家一起上,限制住老板娘的行动,挨过剩下的6分钟就没事了! 正要上去帮忙,郝爽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双臂,前胸,还有脸,每一处触碰到老板娘身体的地方都开始腐蚀。皮肤破损,血肉横流,如同被泼了硫酸一般,他惨叫着满地打滚儿,鲜血溅了满墙满地。短短几十秒功夫,他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浑身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怪物! 内脏被腐蚀干净,郝爽彻底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众人震惊万分。 “千万别碰她!”楼渡手里还拿着村雨,抵上老板娘的电锯,用力一划,电锯被劈成两半。手里没有了武器,老板娘干脆赤手空拳的扑上去。 楼渡既不能砍她也不能触碰她,只好躲避。 越接近游戏终结点,死亡的威胁就越大。梅千秋已经预见结局了,在这狭窄的楼梯口,要想一点都不接触是不可能的。距离游戏截止还剩5分钟,他们会死的,会团灭的! 五分钟,漫长的宛如五个世纪。 不是被病娇碎尸万段,就是和郝爽一样被腐蚀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团子。 完了,彻底完了。不仅是梅千秋,充山也绝望了。 躲避之时,楼渡的手不小心碰到老板娘,从小拇指开始,皮肤破裂,肌骨腐蚀,短短两秒,整只左手都开始腐烂。 楼渡忍住疼,几乎想都没想,手起刀落,一刀把自己的左手切掉!鲜血喷溅,站在远处的江岸雪胆寒失色。 突然,那扇紧闭的小门被打开了。 门开的一瞬间,一道耀眼的阳光投射进来,照亮整个昏暗的楼梯间。 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外,左手拿着油画棒,右手拿着江岸雪的手机:“哥哥,你要我等五十五分钟再回家,我现在回来了,我没有看错时间吧?” 明媚的光线刺到了老板娘的眼睛,她惊叫一声,慌乱的用手遮住视线,连退数步。 江岸雪急忙迎上去,他一边拿回手机,一边用力的抱住小男孩:“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在门内,只有过了午夜一点才能开启通道。而在门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只有小男孩能从外面打开通道,只有小男孩能解救他们离开这里! 逃跑,向着光明,拼命地跑! 穿过那光明和黑暗的一线,逃离地狱重返人间。 “不许走!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不许走,都不许走!”老板娘嘶声力竭的吼叫,她不顾一切的追上去,伸手死死抓住江岸雪的衣角,在穿过光门的刹那,阳光烧穿了老板娘的手,她失声惨叫,如同生长在黑暗里的老鼠见不得光,怯弱的缩回手,捧着烧焦的手又哭又叫。 “妈妈。”小男孩轻轻叫了一声,黝黑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早已疯癫的女人。 她连滚带爬的上前,瞪大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你是谁,你是谁啊?” “妈妈。” “什么妈妈,别叫我妈妈!你是谁?是我孩子吗?我不要孩子!小混蛋,垃圾东西,畜生!谁也不能抢走我的老公,谁也不能!你该死,你该死!哈哈哈哈哈哈……老公,我的老公呢?啊,我的老公在等我,他在家里等我呢!嘿嘿,我得回家了。” 在女人起身的瞬间,脚下的鲜血,满墙的抓痕通通消失不见。焦黑的房屋焕然一新,燃烧的桌椅起死回生,破碎的锅碗瓢盆各归各位。 导游拿着小红旗,笑呵呵的走到农家院建筑风格的饭店门前:“要说B市最有名的可不仅仅是山水风光,这家怪味私房菜在网上可是五星好评,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据说,他们家的菜有一种魔力,吃第一个口觉得平常无奇,第二口让你觉得有些奇怪,再吃第三口,你这辈子就离不开它了!” 怪味私房菜,等待着下一波食客的到来。 * 【恭喜高级玩家江岸雪,高级玩家楼渡,玩家梅千秋,玩家充山,游戏通关!——E】 回到站台。 充山老泪纵横:“我还活着,呜呜呜呜呜呜……第一次参与“将军”,我居然能活着通关,呜呜呜呜呜呜……” 楼渡下意识活动了下左手,自己切掉自己左手的感觉……反正这辈子不想再来第二回 了。 列车到站,众人陆续上车。 车厢里只有江岸雪一个人,明明上车之前是一起的。想来也知道,是系统强制分散了他们。 小萝莉迎上来,取走江岸雪的车票。 “恭喜您完成游戏“怪味私房菜”,奖励积分30000点,评价S级。” “三倍积分90000点加上保底1000积分,共计91000积分,账户余额288600点。” “通过您积极踊跃的优秀表现,系统对您的综合评价是SSS级,特此批准您入驻A区。” 【全服通告:恭喜玩家江*雪荣升A区!!!截至目前,A区玩家共计3021人。】 所有站台—— “我累个槽!” “A区进新人了?” “等下,这个江什么雪的名字咋这么眼熟?哎呀,该不会是那个从D区直入B区的黑马吧?” “哈利路亚保佑我,下局游戏遇见江大佬,抱大腿要趁早!” 所有列车—— “啊啊啊啊啊啊A区大佬!”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他是他就是他,大神,我和这个大神玩过游戏!”充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同车厢的玩家显摆,“我见过他,我认识他,还被他救过啊,呜呜呜呜呜呜我太感动了!” “E区的小扑街不配说话,嘤嘤嘤……” “D区的跪着仰望,大神求罩啊!” * 江岸雪接回车票,背面那个彼岸花变得特别淡,而彼岸花上面的“A”变得特别大特别明显。 小萝莉笑盈盈的道:“等您下次进入游戏,会先去“休息室”体验一番,见见其他A区的伙伴。” 江岸雪想起来了,鹿湛也说过A区不比其他的分区是虚拟的,而是有确确实实的活动总部。 但现在要想的重点不是这个。 江岸雪急着问:“A区的玩家有隔空对话的特权,指定玩家跨时空连线对话,时限5分钟,对不对?” 小萝莉:“是的先生。” “南柯还在游戏里吗?” “是的先生。” “那我现在……” 小萝莉一脸愧疚的说:“玩家南柯进行的是高级玩家挑战赛,您无权介入,所以我不能为您连线。” 江岸雪:“……” 关心则乱,小萝莉早说过这个,他居然忽略了。 小萝莉善解人意的说:“您是尊贵的高级玩家,更是黄泉游戏最高端的A区玩家,我们会无条件满足您的合理要求。” 江岸雪轻笑一声,靠上椅背:“哦,还得加一个“合理”,意思就是说,你们不能满足我的要求就都是不合理的了?” “是的先生。” “……” 怼的没脾气。 小萝莉委屈巴巴的说:“虽然不能介入,但我可以为您开启天窗。” 江岸雪心中一亮:“什么意思?” 只见小萝莉虚空一点,一个超大的虚拟荧屏在江岸雪面前展现。 屏幕中出现的景象正是南柯,他盘腿坐在地上,身边围了一群身穿病号服的男男女女。 那些精神病患者或坐或站或躺着或趴着,一双双眼睛死死盯住南柯,如同丧尸一般,只待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群起扑上去将猎物撕咬成渣。 南柯闭目打坐,以静治动。 这种足以将人活活碾死的气氛持续了半分钟,南柯突然睁开眼睛:“信我者得永生,阿门!” 那些精神病患浑身巨震,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地,跟着南柯一起喊道:“神啊,我们愿意永永远远追随你!” 江岸雪:“……” 南柯一脸高深莫测的站起来:“很好,不枉费我辛辛苦苦培养你们一年。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无条件的效忠于我!” “神啊,我们无条件效忠你。” “现在,我们要逃出这座医院,寻找自由。” “神啊,我们追随你寻找自由。” “出发!” 江岸雪:“……”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人传/销! 不管怎么说,南柯还活着,而且他并没有精神崩溃,反而干劲十足。和NPC打成一片,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小萝莉:“您是A区的玩家,在这里我给您一句温馨提示。您已经集齐了三次“游戏加速”,下一局再入游戏,系统将自动带您进入“特级玩家”的考核游戏,望知晓,做好万全准备。” 江岸雪看着车票。 【怪味私房菜——???】 【20XX年2月1日20:00开】 小萝莉:“提前祝您新年快乐,再见。” 眼前一黑,回到了生世界。 群里正热闹着,明相照在讲述他可悲可叹可弃的游戏经历。江岸雪在群成员那里一页一页的翻找下来,没有郝爽的名字。 江岸雪心里有个预感,他快速打字问道:“duang的一声退群了吗?” 此话一出,群里顿时炸了。 “卧槽,恭迎大佬,万岁万岁万万岁!” “A区大佬求罩啊,您腿上还缺挂件吗?” “都闪远点,别妨碍我蹭欧气!!!” “大佬看我,会撒娇会卖萌还会暖被窝。” “楼上自重。” 我好美:“楼上小心哦!/坏笑坏笑坏笑坏笑。” “怎么了,你这样我好怕怕。” 我好美:“没什么,幸好楼总没上线,不然……/坏笑坏笑坏笑坏笑。” 江岸雪头疼的扶额。 还是明相照最靠谱,打断所有人的溜须拍马,一本正经的说:“什么“duang的一声”,有这人吗?” 江岸雪心中一惊:“你不记得了?” 明相照:“不是,根本就没有这人吧?那个啥,你们谁改昵称了吗?” “没有。” “没有+1” “没有+2” 明相照:“江岸雪,你说的人是谁,真名叫什么?” 江岸雪心里的预感已经差不多被证实了:“郝爽。” “谁啊?” “不认识。” “有这人吗?” “不知道耶。” 江岸雪:“梅姐,你也不记得吗?” 我好美:“抱歉,我不认识。” “刚才咱们玩的游戏是什么?” “怪味私房菜呀。” “总共几个玩家?” 梅千秋:“十个呀,你,我,楼总,充山,还有……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糟糕,每次都这样!那些死去的玩家我都记不得了,长相很模糊,名字忘得干干净净,你说的郝爽是谁?是和咱们一起玩过游戏的人吗?” 江岸雪心中恍然,他搜索聊天记录,郝爽特别喜欢水群,几乎每天都在群里溜达。然而此时此刻,郝爽的痕迹被删的干干净净,别说聊天记录了,他就好像根本没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过一样! 明相照说:“其实有件事我要说一下,我觉得咱们的记忆有问题,黄泉游戏升级了。” 我好美:“什么意思啊?” 明相照:“以前就算玩家死了,咱们也记得,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局游戏过后,我们不会记得死去的玩家。就算有些人记忆强烈,隔个三五天就会忘得干干净净。江岸雪,难道你都记得吗?” 江岸雪迟疑了片刻,缓缓打了个“是”字过去。 明相照:“这太匪夷所思了!难道,难道这和你过目不忘的特质有关?” 江岸雪:“可能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明相照:“说起来,咱们和那些玩家无冤无仇,同是天涯沦落人吧,被黄泉游戏强拉硬拽的玩游戏,死了之后就彻底蒸发,无论生世界还是死世界都再也没有他们的痕迹了。不是有一种说法吗?真正的死亡不是□□上的死亡,而是被世人所遗忘的时候,才是真真正正的死亡。在黄泉游戏里丧命的玩家数不胜数,可至少有你记得他们,至少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确确实实存在过,对于他们而言,算是一种安慰吧!” 江岸雪不由失笑。 明相照不愧是明相照,一开口就是正能量。 江岸雪拨通楼渡的电话:“不用来我家,我去找你。” ——正准备开车出车库的楼渡虎躯一震。 江岸雪换好衣服乘地铁去御临水岸,这一片是豪华的别墅区,治安好,环境好,处处都一流,据说还有好几个当红明星住在这里,是狗仔队重点蹲守的地方! 江岸雪仿佛搞懂了楼渡蹲坑蹲点儿是跟谁学的了。 因为他的颜值和身段丝毫不比一线明星差,进入小区的同时差点被狗仔队围堵,制造出一连串叫人哭笑不得的乌龙。 等敲响楼渡家门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楼渡准备了夜宵,因为顾念刚刚玩过超级恶心的游戏,他细心的没有准备荤菜。 三叠凉菜,一锅小米粥,楼渡的厨艺自然没话说,俩人坐在明亮宽敞的餐厅共进晚餐,听着电视里播放的狗血虐恋三角言情剧,偶尔欣赏一下猫窝里腻歪的三只小猫,难得的安逸。 “记得郝爽吗?”江岸雪单刀直入。 楼渡起身去刷碗,有些莫名其妙:“记得,怎么了?” “你记得?”这回换成江岸雪目瞪口呆了,“你居然记得?” 楼渡被他神经病一样的表情逗乐了:“我为什么不能记得?” 江岸雪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说了。楼渡面色凝重道:“我一直以为大家都记得,没想到只有咱俩记得?” 真是见鬼!江岸雪郁闷的挠挠头。 楼渡却没有在意,他一边刷碗一边心猿意马的浮想联翩。 这是否可以说明,他和江岸雪跟别人不一样?他和江岸雪是特殊的,他和江岸雪是心有灵犀的,他和江岸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艾玛好羞射! 黄泉游戏官方认证,锁了锁了!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楼渡关上水龙头,回头问他,“你在哪儿过?” 江岸雪漫不经心道:“能不能放假都不知道。” 楼渡的神色微凝:“你的工作很忙吗?” 应该挺忙的吧,像这种举国同庆的节假日,那种大型娱乐消遣的场所肯定生意兴隆。 江岸雪没回答,而是喝着清茶问道:“你呢,出国跟你爸妈过?” 楼渡心不在焉:“嗯,大概,可能吧,也不一定。” 江岸雪笑了:“这算什么答案?” “我今年不出国了,我爸妈他们各有事业,辗转各国也不一定有时间陪我过年。”楼渡走到沙发上坐下,手里端着一杯暖茶,慌里慌张的说,“如果,你过年不忙的话,就来我这儿吧,两个人过年不也是过年吗?” 江岸雪愣了愣,他眸子低垂,唇边划过一抹极轻极浅的笑意:“行啊。” 楼渡的手一哆嗦,他忙干咳两声来掩饰心中满溢的狂喜。 灰溜溜的走到二楼卫生间躲起来,拿出手机发短信:“妈,我今年不去你们那儿过年了,帮我跟爸说一声。” 几乎秒回:“为什么啊儿子,好端端的怎么不一起过年了?” “我这边有事儿。” 楼妈妈:“什么事儿?让我猜猜……儿子,你该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今年想去人家家里过年啊?” 不等楼渡回话,楼妈妈突然发来一个文件:“快点填好。” 楼渡打开一看——居然是个表格! 五分钟后,远在国外的楼妈妈收到回复—— 姓名:你的儿婿 年龄:花样年华 性别:男 颜值:爆表 智商:爆表 身体素质:可以手撕丧尸 优点:数不清 缺点:找不到 性格:我爱的那种 楼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灰常感谢【停云间】的手榴弹鸭! 今天直接万字章啦,感谢追更! 第75章 除夕 明相照的群里多了很多新成员, 其中一个值得注意的是昵称叫做“铲屎官”的人,他每天在线,兴趣爱好就是吃饭睡觉发猫片。 在江岸雪出游戏的第二天清晨两点,在游戏里耗时500多天的南柯终于出来了。 他在进入游戏之前, 以防万一跟学校请了假, 分别寻找借口应付同学和父母。现在逃出生天, 他第一件事就是到群里报平安。 真相只有一个:“亲爱滴伙伴们, 我回来啦!” 我好美:“小柯!” 明相照:“天哪, 南柯你回来了?整整五天啊, 你在游戏里都待一年半了吧?什么游戏这么难啊, 大家都快急死了。”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我太感动了呜呜呜呜,为了不辜负大家的希望, 我肯定加油努力活下去!哎,我也没想到会耗这么久, 我玩的游戏背景是精神病院,里面住的都是些精神分裂症、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焦虑症、强迫症、恐怖症、我的天哪, 太乱了, 弄得我头都大了!” 铲屎官:“哎呀, 光听听就吓人, 你是怎么办的?” “嗯……我先来一招敲山震虎, 用手机攻陷医院内网, 让整座神经病院停电, 然后又在我装神弄鬼之下来电, 再停电,在来电,反反复复多次之后。让他们深刻的意识到我的与众不同, 只要我不高兴就会“天塌”!” 铲屎官:“噗哈哈哈哈,厉害啊!” 真相只有一个:“再然后我又侵入内网,控制医院的上百层门锁,就像魔法一样,我让它们开它们就开,把那些NPC哄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嘛,我就开始忽悠呗!天天上课,天天讲座,就这么一天天耗下去,用我的一片热诚一片真心!终于,我……” 打瞌睡的兔子:“把他们带沟里去了?” 南柯眼前刷的一亮:“江哥!” 守株待兔的狼:“恭喜通关。” 南柯哭笑不得:“……偶像。” 打瞌睡的兔子:“明天去找你,请你吃饭。” 守株待兔的狼:“我订机票。” 南柯:“……” 江岸雪说去就去,乘飞机一大早就抵达海城,奈何南柯有课,需得晚上七点才有时间出来。 楼渡索性预约了地点,把江岸雪带到了跑马场。 在“幸福小岛”的时候,楼渡曾说要教他骑马来着。 戴好头盔、防护背心、手套、马裤等等,楼渡牵来一匹红鬃烈马,体形健美,威武雄壮。 “别看它这么大个头,性格很温顺。”楼渡扶着江岸雪上马,自己站在地上牵着马缰走了两步。 时不时回头,唯恐江岸雪掉下去。 “你什么时候学的骑马?”江岸雪轻夹马肚子,骏马得到指令,稍微快走几步。 楼渡会心一笑:“上大学的时候,跟国外几个朋友学的。” 野外的空气清新爽朗,跑马场面积宽广,没有遮蔽物,一望无际。江岸雪第一次上马背,自然是谨慎小心的。而那匹马也看出骑在自己背上的人类是个新手,故意使坏,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江岸雪也不逼迫,随着马去哪儿。就这样,一脸咸鱼状的赖在马背上,被马强行溜了五圈。 再看楼渡,一身剪裁得体的骑马装,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挥舞着马鞭,策马奔腾。马似流星人似箭,潇洒倜傥。 若说平时的他像是一个彬彬有礼有学识有教养的高知分子,那现在的他,自由,热烈,奔放,如同一个身经百战从无敌手的武者。他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叫众人不由自主的纷纷侧目。 这一整天过的相当充实,晚上等到南柯,三个人相约去吃了火锅。 南柯一边涮羊肉一边瞪大那双充满惊喜的眼睛说道:“我的天哪,江哥你好厉害,居然去了A区!” 南柯没把持住,猛灌一口可乐,清清嗓子追问道:“A区是什么样的?各个都是鹿湛那样的精英吗?是不是特别恐怖呀!那里有人三头六臂吗,有人七十二变吗?” 江岸雪失笑:“不知道,得下次进游戏才能知道。” 南柯:“什么时候?” “2月1日。” “哦,刚好过完年,还没出正月呢!”南柯拄着下巴,索然无味的嚼着羊肉片,突然没了胃口,他心不在焉的一口气喝光可乐。 “我闲着没事,翻了翻群里的聊天记录。我和他们一样,通关之后就不记得那些死去的玩家了,不管我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江哥,你说的那个郝爽是谁啊?他原本是群成员吗,我跟他认识吗?”江岸雪往锅里丢了几片菜叶,说道:“认识,他很健谈,几乎天天在水群。” “江哥,偶像,你们是不是把特玩当目标啊?” 江岸雪和楼渡不约而同的点头。 “诶,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害怕……不是害怕自己哪天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而是害怕自己醒过来了,忘记不该忘记的人。”南柯苦笑着,眼圈渐渐红了,他吸了吸鼻子,耸拉着脑袋说,“江哥,楼总,如果有一天你们俩……不在了,我是不是也会没心没肺的忘记你们?你们救过我太多次了,对我又这么好,一想到我可能忘记你们,我就特害怕……” 江岸雪心底一软:“南柯。” “哎呀,我说什么呢!乌鸦嘴乌鸦嘴,呸呸呸,你们俩肯定会好好活着的,我喝的这是什么?该不会是酒精饮料吧,怎么就喝多了说疯话呢!”南柯拍拍脸蛋甩甩腮帮子,强颜欢笑。 江岸雪又拿了罐可乐,启开递给南柯:“别想那些了,我到死都记得你,还不够吗?” 南柯:“这话听着就心酸。” 江岸雪摇摇头:“其实,忘记也不是坏事,那些和你一起游戏过的玩家,甭管是伙伴还是敌人,他们都是活人。你记得他们,就会记得每一个相处的瞬间,包括他们死去的瞬间,忘记了,反倒轻松了。” 楼渡接话道:“就像我们,如果我俩真死了,你会忘得干干净净,不会伤心不会恐惧更不会做噩梦,比起记得我们,无论心理还是精神上都更轻松了。” 南柯撅着小嘴,倔强的说:“好像作弊一样,我不喜欢。” 江岸雪端起可乐:“看开一点,及时行乐。” 三人各怀心事的碰杯。 临近除夕,京州也冷淡起来,像这种国内一线城市,平时车水马龙人山人海,一到年根便人去楼空,如同一座空城。 楼渡早提前将工作完成,公司放假,员工们各回各家,他这个董事长也清闲得很。而江岸雪就不同了,连续几日奔波忙碌,别说和楼渡见面了,电话也没时间打一个。 终于,辞旧迎新的大年三十到了。 在零点零分,每个玩家的脑中都响起那道稚嫩甜美透着丝俏皮的声音——【黄泉游戏为玩家们送上新年祝福,在此诚挚的祝愿各位新老玩家除夕快乐,年年没今日,岁岁没今朝,万事不意,丧气洋洋!】 “……” 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年没法过了!! 黄泉游戏唯一有良心的就是,给所有玩家放了七天假,过年这七天没有玩家进入游戏,游戏本身也暂停运营。 明相照的群里热闹起来,满是喜庆祥和的祝福声。 我好美:“祝大家七星低照,八方没财。” 宇宙第一帅:“祝大家步步低升,六六不顺。” 不想死:“祝大家心想事不成,阖家不幸福。” 明相照:“哈哈哈哈哈,恭喜恭喜。” 真相只有一个:“恭喜恭喜。” 铲屎官:“红包拿好,早死早投胎喽!” “……” 喜、庆、祥、和? 好吧,大家都被黄泉游戏的“午夜凶铃”刺激到了,这种变相的祝福引发了玩家之间的追捧——俗话说,现实总跟话反着来,你说好,现实就给你当头一棒,你说不好,那么现实就会变得很好。 所以,尽情的说丧话,可劲儿自嘲。 群里的画风突变,看的江岸雪一愣一愣的。 楼渡推着购物车上滚梯,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江岸雪:“昨晚没睡好?” “凑合。”是没睡好,被那个该死的黄泉游戏刺激的。 江岸雪收起手机,快步跑到生鲜区,选了牛肉和鸡,活蹦乱跳的鲜虾和一条生龙活虎的鲤鱼。 江岸雪又走蔬菜区,挑选黄瓜胡萝卜等配菜,楼渡就推车在后面跟着。 超市的广播放着充满新年气息的歌曲,来来往往的人忙碌而喜悦的置办年货,有其乐无穷的一家三口,也有手牵手做了一辈子的老夫妻。 楼渡望着形形色色的人,老爷爷推着购物车跟在老奶奶后面,老奶奶负责挑拣蔬菜和水果,俩人偶尔交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把老奶奶逗得咯咯直笑。 平淡而温馨。 楼渡再看推车的自己,以及远处挑选西红柿的江岸雪,不由得涨红了脸。 “接着你弟弟。”江岸雪说着话就把西红柿朝楼渡抛出去,楼渡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什么弟弟?” 江岸雪:“跟你的脸色一样,还说不是亲兄弟?” 楼渡愣了愣,看看红彤彤的西红柿再摸摸自己滚烫的脸,恍然大悟。 卧槽,我是被调戏了吗??? 江岸雪:“刚才鹿湛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儿过年,我说我跟你过,他说自己一个人没意思,也要加入咱们,你同意吗?” 楼渡心不在焉的点头:“唔……” 江岸雪:“我有个朋友因为没抢到票,所以也想找我。” 楼渡:“喔……” “那就是四个人了,我再去装点排骨。”江岸雪说完就走,楼渡浑身一激灵,猛然反应过来。 什么什么什么?四个人!? 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好的二人世界呢? 江岸雪挑选了排骨,等回到蔬菜区的时候,购物车还在,楼渡却不见了。 江岸雪左右环视找人,远远瞧见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楼渡,他左手拎着三个食品袋,右手捧着一个超大礼盒。 等楼渡走近了江岸雪才看清,他买了榛子腰果和各种果脯,以及一大盒巧克力。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些。”楼渡把东西放进购物车。 江岸雪有些慌神:“我好像没在你面前吃过这些。” “我去你家那么多次,每次看你厨房垃圾桶里不是方便面袋就是巧克力包装纸。”楼渡深深看他几眼,话在嘴边兜了个来回,停顿了几秒才有些温怒的说道,“那种垃圾食品还是少吃。” 江岸雪不以为然:“没空做饭。” 楼渡一听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就来火:“工作赚钱不就是为了吃喝吗?连吃喝都懒得弄,还活着干什么?” 江岸雪双臂环胸:“大作家不愧是大作家,真会说教。” 楼渡手足无措的抚了抚眼镜,弱声弱气的嘀咕道:“你要实在没空的话……到我那住不就得了……” 第76章 宿醉 江岸雪:“什么?” 楼渡干咳一声, 好整以暇道:“不管怎么说,咱俩也是患难与共同生共死过很多次的……朋友了吧?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管你一日三餐。” 江岸雪着实吓了一跳:“我没听错吧?” “我管你饭,你得包住。”楼渡的耳根子红的能滴血, 脸上强装镇定, 面不改色道, “你要是三更半夜回来我给你做夜宵, 大晚上的总不能让我打车回家吧, 我家离你家太远, 不方便。” 江岸雪都听蒙了, 他上前摸了摸楼渡的脑门,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吃错药了?” 不是不死不休的情敌吗?虽然“情人”已经成婚了, 但也是争锋相对多年的死对头啊! 这□□是什么神展开?? 艾琳娜拿着两瓶红酒迎上林危,看林危盯着一个方向不错眼, 不禁问了:“老公,你在看什么?” 林危机械式的开口:“他们俩……” 只见远处, 江岸雪走在前面, 楼渡跟在后面, 俩人有说有笑一起去收银台, 然后互相争抢着结账, 最后楼渡获胜, 把蔬菜肉类放在一个口袋, 把巧克力等零食放进另一个口袋, 自动自觉的提袋子,让江岸雪空手走。 林危看着看着,全明白了。 楼渡没有去国外跟父母过节, 江岸雪也没有去继父那里过节。 “早就知道他们俩有一腿。”林危兴奋的鬼笑起来,“老婆,我看要不了多久咱们又该随礼了。” * 烟火炮竹齐鸣,第一个到的是鹿湛,他一进家门就喋喋不休起来,把年货往玄关一放,气冲冲的嘀咕道:“凭什么啊!是我演技不好吗,是我不会唱歌吗,是我台风不稳吗?说好的要我上春晚,结果半截给撸下来了!什么垃圾导演,什么品味啊,靠!” 江岸雪不咸不淡的安慰道:“消消气。” 鹿湛还是火冒三丈:“早知道他们临时变卦,我干脆订机票回家了,瞧瞧这叫什么事儿啊?让我空欢喜一场不说,还耽误我和家人团聚!哦,对了,恭喜你入驻A区,楼渡呢?你俩不是搭档吗,他怎么没进去?” “我还想问你来着。”江岸雪把鹿湛迎到客厅,看了在厨房掌勺的楼渡一眼,放低音量道,“虽然楼渡和我的经历有着细微的不同,但凭借他的表现,在黄泉游戏综合评级那里不会低,为什么他没有入A区?” 鹿湛目瞪口呆:“你问我我问谁去?可能……系统有自己的考量?要么是出bug了,要么就是他被系统加入黑名单了。” 江岸雪皱眉:“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鹿湛一脸冤枉:“我很认真,虽然我见多识广,但这种情况太特殊了!系统给你的综合评价是多少?” “SSS+” “楼渡呢?” “至少两个SS吧,我没有问过。”江岸雪眼底浮上一抹迷惑,“他也没有登上悬赏榜。” “这就奇怪了,像楼渡这种玩家,入A区没什么奇怪的,登上悬赏榜也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他……哎,你也别瞎猜了,等下次进入游戏直接问GM,也就是列车员。你已经是A区的大佬了,列车员会特殊对待的。” 江岸雪若有所思的“嗯”了声。 楼渡大展厨艺,一道辣子鸡做的是麻辣鲜香,外酥里嫩。鹿湛也没闲着,帮着摘菜洗菜,江岸雪负责改刀。 晚些时候,门铃响了。站在厨房门口的鹿湛理应去开门,他先冲着镜子捯饬捯饬头发,让自己全方位无死角的帅,才慢悠悠的走去开门。 等在门口的史克已经不耐烦了,股足了劲儿,一拳头砸过去——鹿湛正好开门。 “啊!!” 鹿湛连退两步,捂着心口大叫道:“你谁啊?上来就动手,一点礼貌都没有,素质呢?你哪路的,是狗仔对不对?一路尾随我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绑票还是偷拍,亏你忍得住在外面蹲那么久,大过年的真辛苦啊!来来来,钱拿着,去买盘饺子吃吧,新年快乐,再见。” 史克:“……” 这人有病吧? “班长。”史克捧着两瓶酒,一路绕着鹿湛走,唯恐自己被染上什么怪病。 饭桌上,鹿湛笑呵呵的化解尴尬:“原来是朋友啊,误会误会,我自罚一杯。” 史克白他一眼,懒得理会,端起酒杯朝楼渡敬酒:“我虽然不看恐怖小说,但你的大名我老早就知道了。我和班长是高中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高中同学四个字让楼渡为之一震。 他想起林危之前说过的,高中时期的经历,容采荷造下的孽,最终逃出生天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江岸雪,另一个……原来就是他。 楼渡碰杯,一饮而尽:“做什么工作呢?” 史克:“医生。” 鹿湛抢着说话:“这工作好,什么科的?” 史克瞥他一眼,凉飕飕的说道:“神经外科,专门治脑子的。” 鹿湛不疑有他,笑的眉飞色舞:“那你知道我吗?” “不知道。” 鹿湛的笑容一下子垮下去:“你居然不知道我?”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 鹿湛委屈的不行:“你为什么不知道我?” 史克真是服了:“我凭什么非得知道你?” 鹿湛恨恨的放下筷子,哼哧哼哧的走到客厅,指着电视里正在唱歌的明星说道:“这里本该有我的节目,都是那个总导演有眼无珠,非说我的节目不好,给我撸下去了!” 史克面无表情:“哦。” 鹿湛:“……” 圆滚滚的三鲜饺子出锅了,一人一筷子,横扫一空。 江岸雪今晚贪杯,东西没少吃,酒也没少喝,史克看着觉得不对劲,出言提醒道:“我这酒后劲儿大,别喝多了。” 江岸雪淡淡道:“你有见我醉过吗?” 史克:“虽然没有,但是……” “没事。”楼渡拿过酒瓶,又给江岸雪倒了半杯,“过年不喝什么时候喝。” 鹿湛拍桌子道:“哈哈哈哈哈,对,好酒好菜,及时行乐嘛。过了这个春节,下个春节还不知道有没有命过呢!” 史克楞了一下。 “来来来,干杯!等我发个朋友圈,祝所有黄……”鹿湛的身体一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和压迫感让他清醒了几分,因为有史克这个非玩家在,他不能说出黄泉游戏的秘密。 “你们怎么了?”史克又不傻,自然察觉出气氛不对劲。 这可不像是欢庆除夕,倒像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了。 “没怎么。”江岸雪投给他一记安慰的笑容,“你又长大一岁,以后坚强点吧,别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史克听出了江岸雪话里有话,眼圈不由一湿。 江岸雪笑的有些苦涩,虽然他掩饰的很好。 如果他死了,史克就只能自己去回味那些痛苦的经历,自己去承受那些经年不散的梦魇了吧。 特级玩家资格战,江岸雪和楼渡没有告诉任何人,大过年的,就别提这种让人担心的事情了。 零点的钟声敲响,鹿湛已经醉的里倒歪斜了。史克只喝了一杯酒,现在也散的差不多了,他搀起烂醉如泥的鹿湛,把人拽出别墅,塞进出粗车,全程动作之粗鲁,态度之蛮横,活活一个暴躁老哥。 “喂,你家在哪儿啊?”史克不耐烦的拍打鹿湛的脸,就鹿湛就德行,怕是把他打成猪头也醒不来。 这人应该是个明星,就这么扔车上是不行的,大晚上他醉成这样,虽然不是黄花闺女,但到底也长得不差,放着不管也不安全。 “真是麻烦。”史克骂骂咧咧,也跟着挤上出粗车。 结果可倒好,鹿湛突然跟条八条鱼似的撵上来,一把搂住史克就不撒手:“老公,老公我不要跟你离婚!我为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史克当场傻眼 什么鬼!? 然后,鹿湛态度一百八十遍大旋转,狠狠推开史克,怒斥道:“滚!你给我戴了八年绿帽子,还有脸提什么功劳苦劳?” 史克:“……” 鹿湛捂着眼睛哼唧道:“爸爸妈妈不要吵架,我害怕,嘤嘤嘤嘤……” 精分现场??? 鹿湛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看见没,什么叫演技,这就叫演技!你们这群不懂得欣赏的木头桩子,哼,悲哀啊,影坛的悲哀啊,乐坛的不幸啊,全宇宙的损失啊!” 史克:我心里有个mmp…… * 在史克和鹿湛走后,江岸雪拖着楼渡拼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看看谁先喝多,谁先断片。 江岸雪先干了一瓶啤的:“赌什么?” 楼渡道:“你如果赢了,我就去你家住,给你做一日三餐,给你洗衣服拖地。” 江岸雪噗嗤笑道:“当免费佣人?这赌注真大。” 楼渡:“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江岸雪笑着说,“想好了大作家,我家的地脚可没你这好,房子没你的大,床也不如你的软。” 楼渡忍俊不禁:“怎么,我一定会输吗?” “我千杯不醉,让你见识见识。”江岸雪举杯,和楼渡碰杯,双双一饮而尽。 江岸雪并不是一时兴起要喝酒,他更不是酗酒之人,楼渡感觉得到,江岸雪情绪不对。 索性借着这气氛,他问:“因为特玩的事情烦心吗?” 江岸雪叹道:“一半一半吧。” “那另一半是什么?” 江岸雪的眼中闪过一道厌恶之色:“我妈。” 江岸雪可能真的喝多了,不然他不会轻易提起自己的家世。 楼渡靠上沙发背,目光炯炯的望着盘膝坐在地上的人:“你妈找你回家过年?” “嗯,每年都这样。”江岸雪漫不经心道,“小时候觉得我碍手碍脚,嫌麻烦,不想管。长大了可以自立了,她又想体现母爱了,虚伪。” 楼渡自然知道江岸雪爸妈离婚,可其中的内情他不太了解:“那你爸爸……” “十多年没见了,听说跟我妈离婚之后和一个外国女人结了婚,移民了。”江岸雪说到这里,突然幸灾乐祸的笑了,“知道吗,一周之前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老了,不能动了,要我养他。我托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他跟那个女人过了几年,因为感情不和等诸多原因离了婚,好像是女方不能生育吧,之后他就泡在烟花堆里,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一大把年纪了混的什么都不是,后来去医院检查身体,原来是他自己有毛病不能生育。” 江岸雪讥笑道:“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他唯一的孩子,我不管他谁管他?” 江岸雪说的,楼渡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他生长在健康的家里,爸妈虽然忙,但是很疼他。虽然偶尔有矛盾,但是从来不在他面前吵架,而且床头吵架床尾和,从来不存在离婚二字。 可尽管如此,楼渡还是能通过简单的文字理解江岸雪的内心,他心疼他。 江岸雪苦笑道:“八百年不联系的叔伯姑妈也跑来说我,说我不知感恩,没有良心,抛弃自己亲爹在国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呵呵,当初是他不要我的,凭什么到老了不能动弹了又找我哭诉?” 江岸雪喝光易拉罐里的啤酒,笑呵呵的凑近楼渡:“讲个笑话,我妈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信儿,一个电话打到我爸那里去了,当着我的面跟我爸撕逼。这俩人的口水战太精彩了。当年他们闹离婚的时候,死活不要我,把我往对方怀里推,现在好了,使劲抢我。一个要我养老送终,一个要拿我当外出应酬的炫耀物,呵,恶心。” “岸雪。” “大过年的,你说晦不晦气?哎,我无所谓了,发发牢骚就得了,他们就惨了,现在八成还在互殴吧?” 楼渡眸色加深,下意识抓住江岸雪拿着易拉罐的手腕。 如果真的无所谓,真的不在乎,就不至于借酒消愁了。 “别想那些了。”楼渡柔声说,“过好自己的日子吧,珍惜自己的时间吧!你我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没有黄泉游戏也就罢了,有黄泉游戏……随时都有可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江岸雪露齿一笑,明朗而坦然。 “错啦。”他轻阖着凤眸,眼底泛着迷离碎光,“那一半才不是因为我爸妈呢!” 楼渡微微怔鄂,情不自禁的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江岸雪迎上楼渡的视线,眼底闪过一道极快的温软笑意,他目光炯炯的凝望着楼渡的双瞳,明澈如琉璃的风眸中荡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隐隐蕴含了千言万语。 最终,他勾唇浅笑,清清淡淡的,宛如轻羽落在湖面,激起一丝浅浅的涟漪。 视线收回的刹那,楼渡的三魂七魄仿佛都被吸走了,他着实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江岸雪扶着额头:“诶,喝多了……你呢,你没有喝多吗?” 楼渡神魂颠倒道:“还,还行。” “瞎说,你明明就醉了。”江岸雪扶着桌面摇摇晃晃的起身,“你喝多了,你输了,我,我赢了。” 楼渡:“你都里倒歪斜了。” “你才里倒歪斜……”江岸雪身形一晃,整个人重心不稳,软趴趴的往前跑。楼渡眼疾手快,赶紧起身抱过去,将那个烂醉如泥的人往上提了提。 “江岸雪?” “嘘,不要吵。”江岸雪瘫软在楼渡怀里,像只小猫似的软绵绵的叫着,东张西望,笑嘻嘻的说,“这里有鬼,嘘……” 楼渡:“……” 这可比喝断片好玩多了。 江岸雪眯着眼睛,伸手摘下楼渡脸上的平光镜:“看,透过这个可以看见鬼。” 说完就给自己戴上了,漂亮的凤眸眨巴眨巴,圆框的平光镜松松垮垮挂在鼻梁上。 楼渡的心肝一颤。 卧槽,萌出血! “咦,怎么没有鬼?”江岸雪一脸郁闷的把眼镜摘了,“不好使啊,残次品。” 楼渡:“哎,别扔啊!” 眼镜“啪”的一声和地板同归于尽。 楼渡:“……” 好吧。 “大作家,你怎么能用这种廉价的东西呢?你被人忽悠了,地摊货……” “嗯,你说得对。” 江岸雪懒洋洋道:“再喝一杯吧。” 楼渡叹了口气,把这个张牙舞爪不老实的人打横抱起来:“别喝了,你醉了。” 一阵天旋地转,本就晕乎乎的江岸雪更迷糊了,他就像个小孩子撒娇,赖在楼渡怀里直蹬腿:“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楼渡实在忍不住了,被逗得呵呵大笑:“别闹别闹,去卧室睡觉。”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睡觉?那你想干什么?” 江岸雪身手矫健的一挣,东倒西歪的落地,亏得楼渡搀扶才没摔得四脚朝天。 “咱们来抓鬼吧!”他兴高采烈的说,“走,抓鬼去!” 哪来的鬼啊,这里又不是死世界。 可惜,楼渡实在不忍心打断这种“前所未有”的江岸雪,本能的迈开脚步去追:“去哪儿啊?” “抓鬼,在那边!” “好好好。” “那边也有。” “有有有。” “那里那里!” “你等等我。” “哈哈,抓到了!快看快看,三只,有三只鬼!” “喵!!!” “这鬼好厉害,看我妖刀宰了你!” 楼渡:“……” 从楼上折腾到楼下,又从楼下折腾到楼上,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前面跑得江岸雪热火朝天,后面追的楼渡不亦乐乎。 为了那三只小猫崽子不至于被撵死,楼渡一把抱住了江岸雪:“鬼都被你吓跑了,别追了,乖,回屋睡觉去。” 江岸雪瘫在楼渡怀里,迷迷糊糊的垂着眼眉,半晌,他噗嗤一笑:“鬼?哪里来的鬼?大作家你是笨蛋吗?” 楼渡顿时觉得刚才陪他追鬼打鬼的自己相当愚蠢:“……” 江岸雪白皙的面容此时变得红润诱人,澄澈的眸子因为醉酒变得朦胧而迷离。 楼渡心脏狂跳,强烈的渴望冲击着他的理智,他带着几分惶恐,几分无奈,几分畏惧和几分欣喜,紧紧抱住了江岸雪。 “你要多少钱?”楼渡的声音温软,眉宇间却透着一丝强横,“多少钱,我包你终身。” 江岸雪无精打采:“什么啊?” “我知道你的一些经历,但是,你不应该自我毁灭自我堕落,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不适合你。哪怕当调酒师,哪怕当看门的酒保,哪怕当端盘子的,也总比做少爷强吧?” “少爷?”江岸雪哼了一声,“你才是少爷的,你全家都是少爷!” 楼渡没理会他的气话。 “我不想你再在“仙洲”工作了,我不想别人碰你。”楼渡越抱越紧,“我嫉妒。” 江岸雪:“仙洲……” 楼渡的语气浸着一抹恳求:“凭你的学历,找其他工作很容易,你适应能力那么强应该可以胜任。再说了,就算你不工作也无所谓,我也养得起你。” 江岸雪眨眨眼,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渡吓傻了。 完了,炸毛了,一时激动说错话了。 江岸雪是什么人?坚强倔强,怎会屈居人之下靠着别人养活? 江岸雪:“我衣服呢?” 干嘛,找衣服干嘛?要走吗?看看,看看你丫干的好事,人家要走了吧? “岸雪。” 江岸雪抓来羽绒服,左掏掏右掏掏,翻出一个证件丢过去。 楼渡下意识接住,打开一看。 国家安全部侦察证,江岸雪,反间谍侦察局特别小组组长。 楼渡有点懵。 啊,这是什么来着?这几个字怎么念来着? 楼渡目瞪口呆的说:“你这个,从哪儿弄得?” 江岸雪瘫在沙发上:“偷的。” “这个,是真的吧?” “假的。” “怎么可能,你居然……”楼渡仔细回想以前的点点滴滴,回想在怪味私房菜里拼命报复江岸雪的玩家,那个国外人,难道就是间谍? 所以,江岸雪为什么老去仙洲溜达? 为什么每次见到江岸雪,他都打扮的妖艳明媚动人? 公职人员这么闲的吗? 又或者说,他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有特殊任务在身,需要隐藏身份潜伏卧底? 肯定是这样,毕竟仙洲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娱乐场所,三教九流的人都去嗨皮,间谍应该不少吧? 楼渡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不止一次劝江岸雪从良,结果人家的职业光明正大,比他高端大气上档次,比他低调奢华有内涵! 我就说嘛! 小雪宝宝那么优秀,那么坚强,怎么可能自我放弃自我浪荡! 羞死人了!人家行得正坐得端,自己还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啊啊啊啊啊啊! “岸雪。” 江岸雪窝在沙发里抱成一团。 睡着了。 楼渡:“……” 诶! 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到楼上,脱去绒衣,盖上被子。细细抚过他额前散乱的刘海,到底是忍住了内心偷亲的欲望。 正人君子,这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不能做! 楼渡正要起身离开,江岸雪一个翻身,熊抱,一把将楼渡撂倒。 楼渡的心脏骤停! 太近了喂! 温热的呼吸浸着浓郁的酒香喷散在楼渡的脸上,口鼻间满是属于江岸雪独特的气息,楼渡心跳如雷,血压飙升,险些当场喷鼻血。 他连续深呼吸才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任由江岸雪这么抱着,僵成了一根木头桩子。 “楼渡。” 紧绷的一根弦“啪”的一下断了。 好像老鼠见了猫,楼渡瑟瑟发抖的看向江岸雪。 江岸雪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而均匀,没有醒。 梦话吗? 楼渡觉得有点意思,便注意聆听那软绵绵的呢喃声。 “楼渡。” “楼渡。” 只叫名字也不说什么事儿。 “楼渡。”语气稍微有些急了。 “楼渡。”有些难掩的惊慌和恐惧。 楼渡下意识抚上江岸雪的脊背:“我在这。” 怀里的人不动了,也不叫了,沉沉的入了更深一层的睡眠。 楼渡的心里瞬间涌上无尽酸楚,鼻尖酸酸涩涩,眼眶发湿,他将江岸雪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轻轻在他脑门上落下一吻。 大年初一,江岸雪是被外界的鞭炮声震醒的。 他讨厌宿醉,因为第二天必然遭罪。 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开水,江岸雪口渴的很,也没管是什么,拿来就一口干了。 甜甜的,是蜂蜜水。 楼渡推门进来:“我煮了粥,有没有力气去吃?” 江岸雪回头去看搭在躺椅上的绒衣,上面沾着黑白黄三色的猫毛,前襟和袖子的位置也不知道被什么刮的,秃噜毛了,毛线团成了球。 啊,脑阔疼! “昨天晚上……”江岸雪茫然的问,“我虐猫来着?” 楼渡强忍住才没笑场:“你不记得了?” “我就记得送走鹿湛他们,我和你打赌拼酒。”江岸雪掀被子下床,脚步发飘,好不容易才走到浴室。 江岸雪回头问:“昨晚上谁赢了?” 楼渡说:“你赢了。” “是么?”江岸雪狐疑的敲敲头,“那是谁把我挪床上的?” “你自己走的。” “那为什么你都记得,我不记得了?我是喝断片了吧?” 楼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咱俩赌的是谁先睡着,我一趟床上就撑不住了,所以我今天醒得早。” “哦。”江岸雪应了声,没计较。 隔着浴室门,楼渡看着里面洗洗涮涮的人影,笑得合不拢嘴,嘴上却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来:“愿赌服输,从现在开始我就去你家住,给你做一日三餐,给你洗衣服收拾屋子。” 第77章 照片 史克的单身公寓可比不了御临水岸那种豪华别墅区, 靠近街道,因此一早一晚特别吵杂。再加上逢年过节,鞭炮接二连三的响,鹿湛被生生吵醒, 感受到新年的气氛, 倒也不生气, 就是头晕的厉害。 “喂, 我怎么在这里呀?”鹿湛从沙发上坐起来, “这是哪里?” 史克正在卫生间刮胡子, 瞄了一眼, 冷冷说道:“醒了就赶紧走。” “这是你家?”鹿湛站起来,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到处走走转转, 又往楼下瞧了瞧,赞美道, “这地方挺不错的啊,热闹。” 史克白他一眼:“别到处乱看, 卫生间借你用, 洗完脸该干嘛干嘛去。” 鹿湛嘻嘻笑道:“谢谢你带我回家, 没把我扔半路上, 不愧是医生, 宅心仁厚救死扶伤哈哈。” 史克冷哼:“拉倒吧, 我是看在班长的面子上才管你的。” 鹿湛糊涂了:“你俩又不是当兵的, 怎么班长班长的叫他?” “高中的班长, 我的救命恩人。”史克暴露他“不良少年”的本质,“管得着吗?” 鹿湛可委屈了:“嘿你这脾气真够臭的,昨晚上只是个误会, 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 史克:“不需要。” “哎,等一下。”鹿湛敲敲脑门,难以理解,“你今年多大?” 史克耐着性子说:“26。” “那江岸雪呢?” “过了年就23呗,不对啊,你不是班长的朋友吗,怎么连人家年纪都不知道?”史克一双眼睛锐利的瞪着鹿湛,一把揪住鹿湛的领子,把他当做危险分子。 鹿湛:“别打岔,你们俩差三岁,怎么做高中同学?” “白痴吗,班长脑袋聪明上学早,去去去,别妨碍我。” 鹿湛不死心,紧跟着史克屁股后面去卧室:“除了把你当成狗仔,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你怎么这么仇视我?” 史克一脸不耐烦:“有一见钟情就有一见成仇,不对眼缘,看你不顺眼行不行?第一印象留的不好,所以讨厌。” 鹿湛不服:“先天不足,可以后期恶补啊!” “滚蛋。”史克愤怒的关上柜门,“少他妈惹我,别看我现在文质彬彬人模狗样的,我上学那会儿可是出了名的混子,打架斗殴什么都干。” 鹿湛张大嘴巴:“哇,真可怕。” ——巧了,我专治各种小混混,嘿嘿嘿。 鹿湛一路跟着史克,反正他是十八线男明星,不温不火的,出门在外也没人认识。 一路尾随,跟的史克忍无可忍,一拳头打过去,鹿湛灵巧的一闪。 史克眼前一亮:“嘿呦,练过?” “承让承让,真正的好演员要内外兼修,内里有涵养,外在有力气。”鹿湛摆好架势,“比划比划?” 史克转身就走。 鹿湛:“哎,怎么走了?不敢了,吓着了?开玩笑嘛!你去哪里啊?” “去手术室拿电锯,身为一名外科医生,我最擅长的就是肢解。”史克咬牙切齿的说道,“电锯切骨的声音简直太美妙了,在手术灯的照耀下,鲜血的颜色特别靓丽,血淋淋的肉特别鲜亮。” 史克在街边买了一个煎饼果子递给鹿湛,绘声绘色的说道:“我曾给病人切除肿瘤,肿瘤就长在脑子里,我先割开头盖骨,哎呀,你知道脑浆长什么样吗?就像这鸡蛋清一样,白白的,稀稀的,混合着血液,就像你吃的这个辣酱一样。” 鹿湛大口咬着煎饼果子,吃的津津有味:“嗯,然后呢?” 史克:“……” 剧本不对啊导演! 这人怎么不恶心,怎么不害怕啊? 奇了个怪! 史克可不会演戏,更不会伪装,心里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鹿湛看的一清二楚,心里笑翻了天。 曾在上百具丧尸堆里啃面包吃罐头尚且面不改色的他,更何况听活人做手术,简直是小儿科,就当油盐酱醋兑了吃,毫无压力。 鹿湛:“肿瘤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一个血淋淋肉乎乎的疙瘩?里面软囊囊的,一挤爆是不是会流出脓血?” 史克听得一阵恶心,痛苦的捂住嘴巴。 鹿湛强忍住才没爆笑出声,尤其是在看见医院科室一览表,下方当班医生的姓名之时。 内科门诊普通号——史克。 他找到了快乐源泉! 以后,不会寂寞了。 * 明相照的群又有新人加入,一个昵称是“没钱”,一个昵称是“兔子先生”。 兔子先生是谁就不言而喻了,她也不藏着掖着,一进群就自报家门:“我叫晏紫,住在深州,是通过@宇宙第一帅进群的,请多指教。” 铲屎官:“迎新!” 我好美:“迎新。” 明相照:“宇宙第一帅在哪儿呢?” 宇宙第一帅:“医院。” 兔子先生:“生病了?” “没有没有,泡医生呢!哈哈哈哈哈,这人太好玩了。” 真相只有一个:“咳咳,注意一点,人家是个孩子。” 明相照:“@没钱,打个招呼吧,如果有顾忌的话不说姓名也可以,能进到这个群,肯定是和群友玩过游戏的伙伴,不用拘谨。” 没钱:“我住在京州,性别男,兴趣是吃。” 淹死的鱼:“同上。” 捞鱼:“不是方便面就是面包的人别糟践“吃货”二字了。” 我好美十指乱飞,立马起哄:“噗嗤,两口子来了。” 铲屎官:“单身狗退散。” 宇宙第一帅:“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千万别撤离!” 捞鱼:“中午给你煮的粥为什么不吃?” 淹死的鱼:“忘了。” 捞鱼:“就你那记忆力还能忘?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淹死的鱼:“记忆力再好也得有人提一句吧?不然我满脑子别的事,哪有空去调出存储“吃饭”的文档。” 捞鱼:“你把心思都花在怎么怼我这上头了吧?” “……” 捞鱼:“怎么不说话?” 捞鱼:“喂,怎么了?” 捞鱼:“……下次我提醒你。” 捞鱼:“今晚吃什么,我给你做。” 捞鱼:“雪宝宝,生气了?” 淹死的鱼:“刚才手机卡死了。” “捞鱼”撤回了一条消息。 “捞鱼”撤回了一条消息。 “捞鱼”撤回了一条消息。 “捞鱼”撤回了一条消息。 淹死的鱼:“???” 我好美:“我慕了。” 宇宙第一帅:“没眼看。” 没钱:“好肉麻。” 铲屎官:“发展的这么快???” 明相照:“光天化日之下竟行此不可描述之事,缴狗粮不杀!” 楼渡屁滚尿流的关了爪机! 完了,他辛辛苦苦建立了二十五年的高冷人设,全崩了! “小伙子,你到底要哪个?”卖肉的老大爷不耐烦的催促,楼渡指着肉最多的那条排骨,“这个。” 老大爷明明白白,调侃道:“瞧你那一脸幸福的小样儿,给媳妇做的吧?” 本就脸色通红的楼渡更加“膨胀”,顶着一个熟透了的番茄,同手同脚的走出超市。 “楼渡。” 楼渡回头,居然是林危。 林危身为电视台的记者,休假自然很短,他此时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刚刚下班。 这么巧,刚好有话要问。 “林危,江岸雪他……原来是安全局的……” “嗯。”林危面色自然。 楼渡当头一棒:“……合着你早知道?” 林危反倒一愣:“你不知道?” “我……”楼渡简直没脾气。 林危乐了:“不然你以为他一直干什么?” “每次见他都在仙洲附近,我以为他……” 算了,没脸说了。 林危:“他在仙洲有朋友,自然经常去了。话说回来,他也就一个月去一次,这都能被你碰上,哎,冤家啊!” 明明是缘分的说!!! 楼渡先回家,把那三只猫崽子打包好,一并带去江岸雪的家。 哈哈哈哈哈哈,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我简直太聪明了! 江岸雪的房子一百多平,高层电梯楼,虽然比不上楼渡的三百平大别墅,但两个人外加三只猫居住,绰绰有余。 等做好了饭,楼渡守在门口等江岸雪回家,房门打开,楼渡理直气壮的要道:“房门钥匙给我,我明天去配一把。”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哈哈哈哈哈! 晚饭很丰盛也很清淡,洗过热水澡,楼渡一连接了公司的好几个电话,都是些工作上的琐事。他轻轻敲响浴室门:“借你电脑用用,我传个文件。” 里面的人应了声。 楼渡走进书房,打开台式电脑的主机,等了片刻,无奈问道:“开机密码是多少?” 江岸雪:“0909。” 这数字有什么特别的吗? 对了,这是第一次进入黄泉游戏的日期。 楼渡按下回车键,电脑开启,他麻利的传输文件,准备关机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涌出一个念头。 江岸雪曾交代遗言,如果自己死了,要他拜托南柯删除电脑资料。 电脑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楼渡知道自己不该好奇,这种窥探人隐私是极其不道德且无耻的行为。 诶,就看一下下? 反正多半是工作上的机密文件吧! 楼渡昧着良心,小心翼翼的点开文件夹,下列是大大小小的文档,署名加密,文档加密。 啊,懂了,不该看的,对不起对不起! 楼渡正要退出去,突然看见一个没有上锁加密的文档。 实在忍不住了,就一眼! 楼渡手指一颤,点开了——文档里储存的全是照片。 江岸雪的照片,楼渡的照片,他们的照片。 都是小时候的。 有的是邻居孙奶奶照的,有的是社区大妈照的,有的是双方父母照的。 生气的吵架的开心的游戏的,一起荡秋千的,一起在人行道上散步的,一起玩儿滑梯的,一起吃冰淇淋的…… 上百张照片。 照片名称相当简单粗暴—— 死对头1号,死对头2号,死对头3号。 烦人精1号,烦人精2号,烦人精3号。 小屁孩1号,小屁孩2号,小屁孩3号。 楼渡看着看着,看的入了神。 原以为这些都找不到了。 没想到,被他好端端的珍藏着呢! 一张不落。 第78章 A区 正月初三, 再次进入游戏,江岸雪来到了“休息室”。 比起黄泉列车,这里倒更像是游戏大厅了。 推开门全透明没有尽头的玻璃大门,入眼的, 是一番叫人为之惊叹的壮观景象。 脚底踩着的是浩瀚星空, 这并不是3D特效, 更不是用地板铺就的伪造货。而是真实的星河, 偶尔有流星划过, 视觉效果十分震撼。 蹲下身体轻轻触摸才能感觉到, 脚底下似乎铺着一层无色透明的玻璃, 整个空间像是悬在失重的宇宙之中,却并不摇晃。而头顶上的则是蔚蓝的晴空,流动的白云, 似乎和脚底一样,有着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气流, 因此感觉不到风。 这里特别大,有用旋转楼梯连接的多个平台, 如同一个超豪华的图书馆。 在四面八方设有虚拟荧屏, 其中一个是实时更新的悬赏榜, 还有一个是在线玩家的列表, 显示的自然是身处“休息室”里的玩家。 这里座椅有很多, 有高有矮有大有小, 造型奇特。一个玩家百无聊赖的敲了敲桌面, 嘴里说道:“给我一杯咖啡。” 话音方落, 桌上瞬间出现一杯冒着热气的现磨咖啡。 A区的服务就是这么吊! 这个奇幻空间就是“休息室”,而在“休息室”里的玩家,全部都是A区的精英。 在江岸雪进入的刹那, 广播响起:“高级玩家江岸雪进入休息室。”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或坐或站或发呆或思考或吃喝的玩家尽数回头,目光一致的落在江岸雪身上。 “是他?” “我还以为超新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大人物,没想到居然是个学生。” “看着年纪不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古英雄出少年。” “评价不是A就是S,第二局就触发了“Checkmate”,第三局就成了高玩,第六局就入了A区。说不酸是假的,我特么玩了十六局才进A区。” “淡定,这里二十六。” “诶诶诶,三十六的在看着你们。” “行了吧,这值得炫耀吗?我看过“精彩瞬间”,他和鹿湛玩过游戏。” 那个品咖啡的女玩家调出虚拟荧屏,在悬赏榜上直接搜索姓名,道:“呵呵,三个亿了,够快的!哇哦,怪不得啊,赢了那个超级变态的“怪味私房菜”。” “卧槽,别提那个名字,听了就恶心!” “E先生创造的,当然变态了,逃生几率百分之三,如果发现不了门外世界的话,只有团灭一个结局。” 玩家们的言论江岸雪没有多听,更没有在意。但是“E”这个字母叫他为之一震,他记得自己有个道具是E的祝福,而且有些游戏通关就会出现E的字眼,就像logo一样。 江岸雪本就擅长社交,他勾唇浅笑,摆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子走到咖啡女面前,彬彬有礼道:“这位女士知道E吗?我初来乍到,对黄泉游戏的一些弯弯绕绕不太理解,希望漂亮大方的女士能给我科普一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江岸雪本身就是帅哥一枚,异性相吸,刚开始有些盛气凌人的咖啡女也笑脸迎人起来,说道:“你通过“怪味私房菜”的时候,是不是有个署名E的字样出现?” 江岸雪:“是。” “E先生是游戏的编著者,也可以称为创造者。” 江岸雪提出异议:“创造死世界的人不是主神吗?” 咖啡女道:“是这样没错,主神创造了死世界,也掌管着生世界,可如果两个世界都要他一手管理,那他也太累了吧?所以,他需要一个协助者,也就是E先生,经过E先生编造的游戏,会标注上自己的署名,至于E先生到底是什么,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程序。” “据说,黄泉游戏有个SSS级别的稀有道具,“E的祝福”,传闻可以驱动E这个程序,成为你所在的游戏里的主宰。光想想就让人兴奋,打个比方,就像你在玩一款网游,你拿着管理员的账号,随心所欲,多牛逼啊,稳赢。” “原来是这样。”江岸雪恍然大悟,他一直不曾动用“E的祝福”,唯恐自己轻举妄动造成什么惨重后果。 再说了,既然是稀有道具,理应珍惜使用。 没想到这功能简直碉堡。 【高级玩家韩开进入休息室。】 江岸雪回头看了眼,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高足有两米,往那一站,显得一米七级别的人都是可怜的小孩子。 他环视上下左右,瞥了眼在线玩家列表,将目光锁定在江岸雪身上,阔步走了过去。“给我一杯热咖啡。”说来就来,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笑眯眯的递给江岸雪,“久闻大名,终于见到你了。” 江岸雪下意识去接,不料韩开突然松手,一整杯滚烫的咖啡朝江岸雪前胸泼洒而去。 江岸雪反应极快,后撤一步,咖啡杯摔在地上,褐色的咖啡溅的到处都是。 众人纷纷侧目,有的冷笑有的面带讥讽,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窃窃私语。 “啊呀,真对不起,我这是见到全民偶像太紧张了,你瞧瞧我这笨手笨脚的,还好没有烫到你。”韩开一脸歉疚的表情近前一步,突然,锋利的折叠刀从袖口滑到掌心,他目光一变,犀利冷厉,照着江岸雪的喉管一划。 江岸雪早知道他没安好心,快速后撤避开锋芒,反手抓住韩开拿刀的手,用力往后一掰。随着“咔擦”一声骨裂,韩开痛呼,水果刀掉到地上,江岸雪抓着韩开骨折的手腕大力的别到韩开的背后,干净利落的擒拿,把韩开摁的死死的。 江岸雪眉间轻皱,唇边荡漾着傲然的笑意:“这就是A区接待新人的方式?” 短短三秒,震惊四座! 韩开铁青着脸用力挣脱,狼狈的后退几步,他转了转本该骨折的右手腕,冷笑一声。 一个看热闹的玩家道:“别丢人现眼了,他可不是一般的新人,收起你恃强凌弱的三脚猫功夫吧!” “呵呵,吃瘪了吧。” “每次都来这么一套,我刚进休息室那会儿也被教训过,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断腿之仇呢!喂,江岸雪对不对,好样的,老子挺你!” “别哗众取宠了你。这是休息室的规矩,想进来这里就要有进来这里的本事。免得遇到某些滥竽充数的家伙,拉低了A区的水平。” “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解决一个竞争对手?我记得有个新人刚一进来就被你们合伙教育了一顿,打断四肢,抽筋剥骨,他的惨叫声我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新人初来乍到被你们这么洗礼,进入游戏里心态就崩了,要不是有鹿湛带着,他早挂了。” “没有本事就赶紧去死,A区都是精英,不需要废物!” “弱肉强食,淘汰那些鱼目混珠的垃圾,剩下的就都是精锐了。” “呵,你们那么能说会道,有种的下去跟江岸雪比划比划,让我看看是谁抽筋谁!” 江岸雪:“……” 怪不得提起“休息室”,鹿湛的表情一言难尽呢! 黄泉游戏对A区严格保密不允许随便说是其一,其二便是……什么休息室!根本就是一群恶魔的游乐场! 想也知道,能来到A区的都是综合评价S以上,身经百战,智谋过人!不是凶残成性嗜血嗜杀的魔鬼,就是满肚子算计智商爆表的鬼才。 当然了,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至少鹿湛是好的。 站在旋转楼梯口的男玩家快步走下来,瞪着韩开说道:“要洗礼是吧?用不用我给你摇旗呐喊?别怪我没告诉你,就你那花拳绣腿,十个你也不是一个江岸雪的对手。” 韩开讥笑道:“翅膀硬了,也敢替别人强出头了?” “欺软怕硬的家伙。”男玩家不再理会韩开,他走到江岸雪面前,平复了下心情,微笑着说,“你也别害怕,就算在休息室伤到了也不会真的受伤,更不会死。你刚才掰断了韩开的手,他不是又立即长好了吗?所以这里虽然经常剑拔弩张的,却不会出人命。对了,我叫温小白。” 看热闹的见没有热闹看了,纷纷散去。 江岸雪也亲切友好的和温小白打招呼,俩人找了个边角位置坐下,温小白敲桌面叫道:“火腿三明治,牛奶,华夫饼,巧克力泡芙,甜甜圈,马卡龙,芒果布丁,可丽卷。” 满满一桌子西式甜点,江岸雪看着温小白胡吃海喝,活活把自己给看饿了。 “你吃这么多东西,待会儿怎么玩游戏?” 温小白道:“怎么不能玩了?我这是以备不时之需,如果待会儿进入的游戏是野外冒险,我肚子里这点食物能挨三天。” 江岸雪:“如果是外星虫子和末日丧尸呢?你不得全吐了?” “怎么着都是玩游戏,当然要饱肚子玩儿了。”大胃王把吃的喝的一扫而空,满足的瘫在沙发上拍着肚皮,“好饱啊,好幸福哦!” 温小白吃饱喝足,对江岸雪科普道:“咱们是A区的,有很多特权,比如随时都能进来。别的玩家想进入游戏,只能等黄泉游戏强行拽进来,是被动的。而咱们不一样,咱们随时随地想进就进。待在休息室观摩玩家的游戏,知己知彼嘛,还能随时监控悬赏榜的涨幅。看见那边的操控台了吗,学名叫天窗,打开天窗可以指定玩家搜索,看他目前游戏里的情况。不过只能看十分钟。” 江岸雪眼睛一亮,这么说,他可以去看看楼渡现在在干嘛。 楼渡进入不了休息室,他要么是在黄泉列车上,要么就是已经进入游戏了。 “我去试试。”江岸雪起身走到控制台边上,说是控制台,其实就是一排悬浮在半空中的虚拟荧屏,只要轻触屏幕就能开启。 根据提示,江岸雪插进车票,识别身份,姓名等身份信息都记载得很清楚。江岸雪瞄了眼身旁同样利用操控台的玩家,好家伙,连父母兄弟七大姑八大姨都给标出来了,连特么三岁之前的破事都记录在案。 长过水痘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有必要记录吗? 不嫌占内存吗? 怪不得总出bug! 比起别的玩家,江岸雪自己的档案就比较整洁了,只写了自己和父母。 江岸雪正要搜索楼渡,头顶突然传来广播:【列车进站,高级玩家江岸雪,高级玩家温小白,高级玩家韩开,请原地站好不要移动。】 江岸雪眼前一黑,再度有亮之时,耳边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是列车摩擦铁轨的声音。 【列车前方到站“新世纪”站,有在“新世纪”站下车的旅客,请带好您的搭档和武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新世纪。】 【游戏地点:市中心医院。 游戏时间:无。 游戏简介:每位玩家都有疾病,只有杀死那个唯一健康的玩家/或找到吸血鬼,主动献出颈动脉,才能痊愈。疾病每过一个小时恶化一度,24小时之后晚期病死。 任务一:玩家在24小时之内找到健康的人并杀死/找到神出鬼没的吸血鬼,主动换血。 高亮提示:健康之人死亡,全员通关。 祝您游戏愉快!】 与此同时,单独的讯息在江岸雪脑中响起。 【尊贵的高级玩家。】 【您的疾病:心脏病 您的任务:保护健康的人不被杀死,若健康的玩家死,您则游戏失败。 任务一:24小时内守护健康玩家的人身安全,并寻找吸血鬼让自己痊愈。 这是只属于您的特级玩家资格战,失败则死亡出局,搭档无复活权限,复活卡无效,祝您好运。】 江岸雪明白了,他的任务是保护,就像幸福小岛之时,鹿湛等鬼兵保护他这个大鬼一样。 可问题是,鬼兵好歹有坐标实时指引,可他没有!他既不知道健康的人在哪儿,也不知道健康的人是谁。 就这个游戏规则,那位落单的健康玩家肯定会伪装自己有病,如果是个演技帝的话,那就困难了。 江岸雪身为“背叛者”,不能暴露自己,所以找出健康的玩家是一大挑战。 还有,这局游戏不同以往,多出来一个“任务一”,也就是说,还有任务二任务三任务四? 另外,有疾病在身的话,行动会处处受限。 江岸雪走了两步,明显能感觉到力不从心,身体大不如前,心悸,呼吸困难。 走两步尚且这样,如果遇到什么事儿打起来,那还不得当场心脏骤停? 最最重点的是那句高亮提示:健康的人死了,全员通关。这就意味着谁杀死健康的人不重要,也就不存在抢人头一说了。 有疾病的玩家没有分歧和戒心,只要齐心协力杀死健康者就好了。 无法从这方面挑拨离间。 市里的中心医院自然不会小,虽然到处开着灯,但整座医院空寂的宛如死人墓,脚步声被无限放大,稍微喊一嗓子都能传出几百米远。 江岸雪此时在六楼候诊大厅,中央是一排排的不锈钢椅子,左右是各科门诊室。 其他玩家有两种选择,可以杀死健康的人,可以找吸血鬼。而他有两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一个是保护健康的人,一个是找到吸血鬼救自己。无论哪个出现失误,他都活不了。 毕竟是特玩啊! 江岸雪想了想,他觉得自己应该先去找吸血鬼恢复健康。 毕竟他现在有心脏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出点意外别说保护健康的人了,自己得先猝死。 而且,只要健康的人不是个傻子,听了游戏规则自己就会伪装自己。 再说了,系统在拉玩家进游戏的时候会筛选,比如纯新人不可能和高级玩家分到一局游戏,一是杜绝老人带新人,滥竽充数;二是防止打斗争夺起来,对新人不公平。 就好比江岸雪的新手关,只有那个叫陆羽的老手。换句话说,如今的江岸雪是高玩加A区大佬,和他一起游戏的人如果不是旗鼓相当的玩家,也绝对不可能是纯萌新,至少也得是玩过两局游戏的伪新人了。 暂时不用操心健康的人,找吸血鬼要紧。 所以吸血鬼是游戏安排的NPC吧! 不锈钢椅子上放置着报纸和图书,地上散落着病历本和CT片子,还有些布条碎片,应该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 虽然并未发现血迹,但很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激战,刨除那些非科学因素,那就只剩下……医闹。 “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重物砸到了地上。 一个男人从走廊尽头连滚带爬的往这边跑,期间狠狠摔了个狗啃泥,他狼狈的爬起来,也顾不得疼,再看见江岸雪之时焦急的喊道:“快跑啊,有怪物!” 江岸雪可没多想,快走两步按下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俩人双双跑进去,那人赶紧关上电梯门,靠着墙大喘气。 江岸雪迟疑片刻,按下1楼。 “谢,谢了。”男人身材矮小枯瘦,梳着光头,因为跑的太急了,嘴唇发白,上气不接下气。 江岸雪问:“你在被怪物追?什么样的怪物?” “特别吓人,它皮开肉绽,满身的脓血,就像丧尸一样。”男人握紧拳头比划着,说话功夫就要吐,“不行,我不能再想了,那玩意太恶心了。” 男人捂着嘴干呕几声,等电梯下降的功夫,勉强恢复了几丝力气,他看着江岸雪问道:“哥们儿,你有什么病啊?” “心脏病。”江岸雪同样以审视的眼光看他,“你呢?” “友军友军,我是白血病。”男人指着自己的光头,“这就是化疗的证据!妈的,还我一头漂亮浓密的乌黑秀发!” 江岸雪哭笑不得:“想不到黄泉游戏还挺写实的。” “我勒个去,哥们儿你也太轻松了吧?健康的身体玩游戏都分分钟团灭,更何况咱们变成了老弱病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只要染完了车票背面的彼岸花logo,就能开启悬赏榜,隐藏名字就至关重要了,更别说他江岸雪不止一次被全服通告过,虽然系统隐去了“岸”字,但只要一提“江”和“雪”,分分钟暴露。 所以江岸雪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江渡。” “啊,你好你好,我叫陈喜。” 悬赏榜上没有这名,要么是陈喜也用了假名,要么就是他不在悬赏榜上。 电梯抵达一楼,江岸雪先走出去,陈喜紧跟其后:“你要去哪里呀?” “挂号中心应该有整个医院的平面图。”江岸雪快走几步,心脏立马跑出来抗议,他无奈停下来歇歇,走到医院大厅的服务台处,那里果然有着医院平面图。 总共三座楼,呈三角形建立,他们所在的正是门诊大楼,门诊大楼的左上角是住院处,右上角是急诊部。三座大楼彼此都有空中走廊连接着,空中走廊建立在三楼。 江岸雪早就注意到了,门窗锁死的根本出不去,外界是黑暗的,天空和所有景物都被浓雾掩盖,如同未解锁的游戏地图。 想去住院部或者急诊部,只有空中走廊一条路可选。 陈喜狐疑的问道:“为什么要看平面图?咱们应该去找健康者吧?” 江岸雪看他一眼:“你不是说有怪物吗?如果咱们不了解这里的地形,逃跑起来钻进死胡同怎么办?” “对哦!可是地图这么大,手机也被游戏没收了。” 江岸雪漫不经心道:“能记多少记多少。” 陈喜点头,又忍不住犯愁起来:“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健康者躲起来不见人,熬过12小时他不就稳赢了吗?医院这么大,他随便在一个犄角旮旯躲起来,咱们根本找不到。” 江岸雪道:“游戏肯定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对健康者应该有所限制,类似必须到处溜达的限制。” “说的也是。”陈喜耸耸肩,突然想到什么,他笑呵呵的招呼道,“新年快乐。” 江岸雪愣了愣:“什么?” 陈喜:“今天不是大年初三嘛。” 江岸雪:“……”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拜年……看来也是个狠人! 在一楼大厅逛荡片刻,江岸雪和陈喜走楼梯上二楼,陈喜也不怕召来不明生物,扯嗓子喊道:“有人吗,有人就吱个声!” 结果愣是被陈喜喊出来一个人。 一个身高两米的彪形壮汉。 “哇靠,酷啊!”陈喜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哥们儿,篮球队的?” 江岸雪无语了,就是这么冤家路窄。 “我是陈喜,他是江渡,你叫什么啊?” 两米高个子说:“韩关。” 开关,没毛病! 韩开似笑非笑,比江岸雪高出近二十公分的他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弱小可怜的动物,充满怜惜和同情,以及虐杀的快感。 看的江岸雪极其不舒服。 空气凝固了,气氛越来越紧绷,空寂无声的走廊里落针可闻。 这种叫人窒息的气氛被缺心眼的陈喜打破:“哥们儿,你是什么病?” 韩开若无其事的回答道:“肺炎。” “肺炎啊,这个病太模糊了。”陈喜苦恼的挠头皮,“不把人推进放射科都看不出来啊。” 韩开的脸色沉下去:“你这话什么意思?觉得我是健康者假冒病患吗?” 陈喜:“哎呀,我这只是谨慎大胆的猜测嘛,你要是问心无愧的话,干嘛反应这么大?” 韩开没接陈喜的话头,而是上下扫量着江岸雪,左手有意识的在右手手腕上摩擦揉按着,像是在提醒江岸雪,俩人之间还有断骨之仇。 “他是什么病?”既在问江岸雪,也在问陈喜。 陈喜不疑有他:“心脏病。” “是么。”韩开咧嘴一笑,突然兴奋起来,缓缓掏出口袋里的手术刀,“我记得心脏病患者不能剧烈运动是吧?” 第79章 新世纪 江岸雪心脏咯噔一跳。 身体在头脑下指令的前一秒有所行动, 他后退,避开了韩开闪电般的一刀。 陈喜当场傻眼:“干什么啊你?” 江岸雪当仁不让,立刻马上还手,他弯下腰, 长腿横扫狠狠踢中韩开的双腿。韩开本以为江岸雪还会故技重施掰他手腕, 猝不及防, 右腿吃痛, 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江岸雪的一拳正好打在韩开的脸上, 他当场狂喷鼻血, 因为拳头的力道实在太猛太重, 直接打掉了韩开两颗大牙。 韩开满嘴鲜血的倒在地上,江岸雪转身就跑。 “诶?什么情况,等等我啊!”陈喜都蒙了, 紧跟着江岸雪跑进电梯,等电梯门关上, 江岸雪彻底垮了。 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捂住心脏, 脸色惨白, 每呼吸一口气心脏都传来撕裂般的痛处,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背靠着墙, 无力的出溜下去。 “喂, 江渡, 你没事吧?喂, 你可别死啊!”陈喜被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按下四楼,他记得四楼是心脏科来着。 电梯到了, 江岸雪被陈喜扶着走到候诊大厅坐下,他捂着心脏深呼吸,脸色煞白的跟鬼一样。 “没事,死不了。” “我给你倒杯水吧。”陈喜环视左右,随便推开一间诊室的门,取了屋里的纸杯接了大桶水。 “谢谢。”江岸雪缓了一会儿,总算恢复了点气色。 陈喜忍不住问:“那个叫韩关的什么情况,怎么一上来就杀人啊?你认识他吗,跟他有仇?” “嗯。”江岸雪点头,“一起玩过游戏,结仇了。” 陈喜一听就火了:“这人怎么回事?一点都没有团队精神,一点都不知道大局为重吗!” 江岸雪有气无力的说道:“或许他就是健康者,随便杀人,反正对他来说自己是单打独斗,杀一个赚一个。” “有可能。”陈喜说,“即便他是同伙,就他那瑕疵必报的性格也不适合打团战,少了他这个窝里斗的祸害,咱们反而更有机会取胜。” 江岸雪失笑,淡淡道:“你相信我?” 陈喜肯定的点头:“不然你这演技也太牛逼了,奥斯卡都挡不住你,你呢,你也信我?” 江岸雪道:“血癌的表现特征,皮肤淤点淤斑,还有牙龈出血,你这些特征都有,伪装不出来的。” 陈喜松了口气。 “你流鼻血了。”江岸雪从兜里递出纸巾。 陈喜下意识抹了把鼻子,果然有血,他接过纸巾塞住鼻孔:“谢谢啊。” 江岸雪端着纸杯摇摇:“客气。” 陈喜:“话说回来,刚才真应该杀了他,你处于上风,干嘛不直接动手结果了他?” 江岸雪无力吐糟,捂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小心脏:“我打不过。” 陈喜:“……好吧。那再遇到他怎么办?” “我有道具。” 陈喜喜出望外:“本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是个王者!你果然超厉害的,刚才那几下简直威风凛凛,如果没有心脏病碍事,你不得神挡杀神啊!” 江岸雪没说话。陈喜是真的白血病,不是健康者,也就不是自己的目标。 就在这时,错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陈喜一个激灵窜起来,惨叫声接踵而至,是女人的叫声! 陈喜问:“怎么办?咱们去看看吧!” 江岸雪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更何况在死世界里的生存法则是,谁叫救命,离的越远越好。 但现在非常时期,如果那女玩家就是健康者,江岸雪得后悔死。 “走吧,救人要紧。”江岸雪说着就先行过去了。 陈喜崇拜的不行:“你真是个好人!” 俩人沿着走廊走,追着尖叫声和呼救声,进了输液大厅。 同样的凌乱,椅子东倒西歪,输液袋掉到地上,还有一张被从中间整齐切开的桌子。 陈喜抓起医用推车上的剪刀防身:“谁在叫?救援到了,应一声啊!” 躲在医疗床底下的女玩家瑟瑟发抖,陈喜一眼瞧见,蹲下身子叫道:“小姐,你看见什么了?” 女孩已经彻底吓傻,除了哆嗦什么都不会。 陈喜道:“咱能出来说话吗?你应该也不是新人了吧,这心理素质不成啊。” 江岸雪环视左右,没有异常,他缓步走过去,也蹲下来看着女孩,淡淡说道:“能出来吗?” 原本只顾着哆嗦的女孩缓了下来,她眨着泪蒙蒙的大眼睛,抽泣着点头,被江岸雪拉扯着爬出床底。 被全程晾着的陈喜:“……” 凭什么不理我啊,就因为江渡长得帅吗? 颜狗,哼! 江岸雪问:“出什么事了?” 女孩小脸煞白,鸭子坐,哭哭啼啼的说:“有,有……” 陈喜:“有什么?” 女孩:“虫子。” 江岸雪:“……” 陈喜:我他妈! “蟑螂吗?还是老鼠,多大一个啊?指甲盖还是玻璃珠?”陈喜想骂娘。 女孩哼哼唧唧道:“螳螂,是螳螂,好大一只,好大好大。” 陈喜真是后悔来找这个战五渣:“绿巨螳螂,世界上最大的螳螂,体型十五厘米,然后呢?” 其实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十五厘米的螳螂确实很吓人。 江岸雪:“你还知道这个?” 陈喜有点小得意:“我大学念的农业昆虫学。” “不是那么小的!”妹子感觉自己被小瞧了,气呼呼的大吼道,“是像脸盆那么大一只,它的两条前肢就像死神的镰刀,那张桌子就是它砍的!” 如果是在生世界,陈喜肯定会跟她摆事实讲道理,幻觉啦,臆想出来的啦,你神经病啦,之类的。 可这里是死世界,连冤魂恶鬼那种非科学的生物都能到处嗨皮,人家脸盆大的螳螂出来酷跑,也没什么奇怪的。 也没什么,奇,怪,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女孩失心疯式的惊叫,震得江岸雪和陈喜的耳膜嗡嗡响。 从走廊尽头平稳滑行过一只螳螂,足有脸盆大,它的身体翠绿,上有暗黄色的花斑。两只前肢自带两把“大刀”,看似随意的一挥,挡在前面的玻璃大门被硬生生切碎,玻璃碴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前肢又是一挥,不锈钢座椅被一分为二,切口整齐平整,看得人心惊胆怕。 “我的老天爷!”陈喜差点当场吓尿,眼见螳螂朝他飞来,他抄起地上一把塑料凳砸过去。 螳螂朝右侧一飞,轻轻松松的躲过。江岸雪也没闲着,绕到螳螂身后试图偷袭,不料螳螂耳听八面,扇形的脑袋整个180度转动,前肢横扫,要不是江岸雪躲得快,脑袋就被当场削掉了。 螳螂一击不成,知道江岸雪不好惹,而那个敢拿东西砸自己的陈喜也不是弱者,在这宽敞的输液大厅,最弱最怂最好欺负的就是那个缩在医疗床底下大叫着“不要不要不要过来!”的女孩了。 螳螂的一对“镰刀”挥的是虎虎生风,掷地有声,在躲过陈喜瓶瓶罐罐的狂砸之后,笔直的朝女孩飞去。 眼见着这么大个的虫子朝自己来了,女孩孤立无助,心脏骤停,眼皮一翻,直挺挺晕了过去。 甭管是死的还是活的,好歹是肉,它饿了,它要吃肉! “我跟你拼了。”陈喜健走几步,手里握着医用剪刀,照着螳螂的身体往下捅,捅是捅进去了,但因为力道不够,刺的太轻。非但没有对螳螂造成致命伤害,反而彻底激怒了螳螂。 螳螂挥舞前肢,一只瞄准陈喜的头颅,一只对准了陈喜的腰身,它要把陈喜一分为三! 江岸雪大喝一声:“蹲下!” 陈喜没敢多想,本能蹲下。 死神的镰刀在逼近他肌肤不到一公分的位置生生停住,他似乎看见了浅蓝色的刀光闪烁,又似是眼花看错了。只见那只螳螂被活生生切开,褐绿色的液体喷溅而出,螳螂从半空掉到地上,成了两半的身体痉挛似的颤抖,十分恶心,没几秒钟,它终于不动了,死了。 陈喜一阵后怕:“江,江哥,江大神,你怎么弄的?” 江岸雪拿着从韩开那里夺来的手术刀。 陈喜佩服的五体投地:“你也太厉害了!” 江岸雪按着心口,无精打采道:“你去看看她吧。” “哦,好的。”陈喜爬起身,将晕死在医疗床底下的女孩死拖硬拽出来,狠掐人中。 女孩浑身一激灵,猛的惊醒,当她无意间回头看见远处的巨型螳螂尸体,又是一阵丧心病狂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个屁啊!都死了,就你这胆子还能玩黄泉游戏呢?”陈喜气急败坏道。 女孩哭哭啼啼:“我有什么办法,我害怕还不行吗,害怕有罪吗?” 陈喜:“害怕还有理了?” 女孩:“我就是害怕!” 江岸雪真是听不下去了,主动询问正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抹着眼泪,嘤嘤嘤道:“水彩,姓水的水,彩虹的彩。” 陈喜一愣,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哈哈,巧了。” 水彩狐疑的眨眨眼:“巧什么?” 陈喜只笑不语,避而不答,反之问道:“你是什么病啊,我没看出来。” “糖尿病。”水彩说,“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带我去内分泌科找血糖器试试。” “我是血癌,他是心脏。”陈喜笑呵呵的说,“既然都是同伴,那就齐心协力的去找健康者吧!我们初步怀疑韩关,对了,这一路上除了那只螳螂,你还遇到什么人没有?” 水彩:“嗯,我遇到一个支气管炎的,还没来得及详聊,我就被螳螂追的……屁滚尿流的。” 陈喜:“噗哈哈哈哈哈哈……” 水彩:“不许笑!” 陈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水彩:“江先生,咱们去找那个支气管炎吧,别理这个白痴。” 陈喜急了:“喂,我也有份救你的!你这人怎么不知感恩呢?” 水彩是半拉眼珠看不上陈喜:“杀死螳螂的是江先生,跟你有毛关系?” “你这死丫头!算了,我好男不跟女斗。” “我好女不跟和尚一般见识。” “什么和尚,我这是化疗!我在生世界可是做过发型模特的人!那个“一泻千里”品牌的洗发水就是我代言的!” “呵呵,听这名字也不是什么好牌子!” 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江岸雪反倒成了电灯泡。才一认识就成了冤家,江岸雪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楼渡,曾几何时,他们俩人也是见面就吵,阴阳怪气话里有话,不怼死对方不罢休。 也不知道楼渡怎么样了。 由水彩带路,江岸雪和陈喜走楼梯下楼,通过三楼的空中走廊前往急诊中心。 根据吸血鬼怕光的设定,如果灯光也包括在内的话,吸血鬼就不会光明正大的出来溜达,很可能躲在昏暗的地方。 这就难找了。 急诊部总共就三层楼高,面积比门诊大楼少了太多,找人也方便。三人分头行动,一人找一楼。 江岸雪负责一楼,挨个诊疗室进去看,重点搜查阴暗的地方,比如可以躲人的柜子,床底下等等。 突然,远处传来“吱呀”一声响,虽然很轻微,但江岸雪还是听见了。 他寻着那声音拐入走廊,脚步放轻,走到一间杂物室门口停下。 里面有人吗? 是吸血鬼吗?对了,虫子喜欢黑暗的地方。 那只巨型螳螂是怎么回事,暂时弄不清楚,医院里是否还隐藏着那种虫子也不得而知。或许,更加庞大的虫子就隐藏在这间杂物室里。 如同潘多拉的盒子,开,还是不开? 开的话,或许会放出虫子,他会被当场绞杀。 不开的话,如果里面待着吸血鬼,他就白白放弃了痊愈的机会。 怎么办? 看恐怖小说或者电影的时候,观众会代入主角的内心,和主角一样心惊肉跳的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听着门外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死亡的威胁,惴惴不安。 那时的江岸雪就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受困的角色,而是门外那个杀人的角色,从猎物变成猎人,那就相当刺激了。 现在,如他所愿。 他变成了站在门外的猎人,预备开门寻找门内的猎物。 可他没有丝毫身为猎人大杀四方的王霸之气,他心脏狂跳,注意力高度集中,比躲在屋里的猎物还要紧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江岸雪握住门把手,对了,不是还有个好运骰子吗? 甭管杂物室里躲藏的究竟是什么,只要一个好运骰子,立刻马上变成对他有利的东西。 江岸雪取出骰子,六个面,五面是吉,一面是凶。 江岸雪把骰子抛出去,骰子在空中自动旋转,“啪嗒”一声落地,叽里咕噜滚了几圈。 ——凶! ???我特么…… 这都能凶!这都能凶? 还有谁?告诉我还有谁能这么衰! 江岸雪拔腿就跑。 紧闭的房门被里面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砰”的一声,力道之大,门锁被撞得“哐啷”直响。 是陈喜说过的那个怪物吗? 浑身脓血,皮开肉绽,活像一具僵尸。 强大的力道终于把整个房门撞开,江岸雪回头一看,从杂物室阔步冲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牛鬼蛇神,而是体型异常高大威猛的人类! 这个人足有三米高,浑身肌肉,他的双手有锅盖大,力气强的惊人,一拳头砸在墙上,直接给墙面开了个窟窿。他因为太过高大,在这狭窄的走廊里只能猫着腰,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奔跑。 反之,他人高腿长,几个箭步就冲出了走廊。他不需要躲避遮挡物,遇见承重墙就大力的挥出手去把墙砸个稀巴烂,要不然就整个身体撞上去,把墙壁活活碾塌。 这架势就像绿巨人! 江岸雪尽量往遮蔽物多的地方走,前方不远处就是电梯。巨人追得紧,踢翻病床,砸烂那些碍事的医疗机器,一个狠跳,泰山压顶似的朝江岸雪扑过去。 这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 是妖魔鬼怪的话可以用村雨一刀切了,可如果是人类,那就…… 江岸雪一个前扑倒在地上,险险躲过巨人的碾压,他翻身站起,挥手握住要道,照着巨人的手腕一划。 ——既没有汁液四溅,也没有血液横飞。 好吧是人。 衰到家了! 天知道江岸雪那一刻有多希望这巨人是鬼啊! 为什么不是被鬼追啊,为什么不是凶神恶煞的魑魅魍魉啊,为什么偏偏是人类呢! 黄泉游戏里唯一一个殷切盼望被鬼追的玩家——江岸雪。 一击不成,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江岸雪原地跳开,巨人的一拳头刚好砸在他原先站的位置,地面深凹进去,地砖粉碎四散。江岸雪抱起地上一张桌子照着巨人脑袋上砸,自己同时转身跑,电梯从三楼下来的,路过二楼,直达一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个人正要走出,江岸雪猛地冲了进去,因为实在太急了,他没有留意到对方,直挺挺跟对方撞了个满怀。 “江岸雪?卧槽!” 那人也是个不经撞的,直接后脑勺朝地倒下去,摔得子哇乱叫。 江岸雪脸色煞白,忍着心脏的绞痛,回手按下电梯键。 电梯门缓缓合拢,被一桌子打中脑袋,晕乎乎的巨人才反应过来,雄壮的身体迈着粗重的脚步呼啸着跑来。在他伸出拳头的瞬间,电梯门关闭,不锈钢门受外力击打,门面凸出来。 整个电梯都被砸的抖三抖。 “啊啊啊好疼,那是什么东西?怪物吗?巨人吗?外星人吗?怎么搞的,不是怪物就是僵尸,不是僵尸就是虫子,这局游戏也太随便了……江岸雪?江岸雪!喂,别死啊你,你怎么了?快醒醒!” * 心脏很疼,如同一只气球被手死死捏住,就等它承受不住压力爆炸那一刻。 呼吸困难,胸口沉闷,好像压了一块石头。全身酸软乏力,好像环绕世界跑了几天几夜,很想就这么睡死过去,两腿一升,浑身轻松,什么都不用管了。 ——“愿赌服输,从现在开始我就去你家住,给你做一日三餐,给你洗衣服收拾屋子。如果想多享受几天胜利果实的滋味,就努力活下去吧!” ——“我会做满汉全席,就看你有没有命吃了。” ——“等你通过特玩,我有礼物给你。” 楼渡…… 楼渡! 江岸雪猛的惊醒,心脏一紧,险些再背过气去。 “你终于醒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岸雪转头一看,果然是温小白。 昏迷之前感觉看见了温小白的脸,还以为是幻觉……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局游戏里出现三个A区的玩家,这几率应该去买彩票。 江岸雪撑着身体坐起来,他躺在距离电梯最近的诊疗室的床上,身上盖着棉被,脸上还戴着呼吸面罩,身上更有心电监控,胳膊上还缠着量血压的袖带。 江岸雪把面罩摘了去,立刻有些气喘。 温小白急忙告诫道:“你这心脏病挺严重的,别乱动。” 江岸雪若有所想:“你是医生?” 温小白不好意思的挠挠鼻子:“刚实习而已,手生的很。” 江岸雪深吸口气:“多谢了,以后有机会肯定还你。” 温小白耿直的说:“治病救人是我们医者的本职,不用谢,更不用还。” 江岸雪似笑非笑道:“在生世界是医者父母心,到了死世界就别这样了。” 能从新手关一路杀到高级玩家,再从高级玩家进入A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角色,至少他不会像明相照那样单纯。 是误会也好,谨慎也罢,江岸雪习惯了以恶意渡人心,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游戏里,多个心眼总比没有心眼要好。 江岸雪问:“你是什么病?” 温小白欲言又止,烦躁的抓抓头发。 他这副反应让江岸雪更好奇了:“怎么了?” “那个……”温小白圆溜溜的眼珠子左右乱瞄,干咳一声,弱弱的道,“HIV。” 江岸雪:“什么?” 温小白强挤出三个字:“艾滋病。” 江岸雪愣了下,漫不经心的掀开被子下床:“哦。” “啊?”反倒是温小白不淡定了,“江岸雪,你……没什么想说的吗?不吃惊吗?不害怕吗?” 江岸雪:“害怕什么?” 温小白差点抓狂:“这可是一种危害性极大的传染病,绝症!没得救的!” 江岸雪不以为然:“先天性心脏病也不是完全能治愈的病,有什么关系。” “……”温小白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圈一红就要哭,“你,你真是个天使!你对病人一视同仁,你没有把我当成人体毒气弹,我太感动了!你这份心胸太高端大气上档次了,你是不是学医的?你太适合学医了!” 江岸雪眸光轻闪,笑眯眯的道:“是么,我也这么认为。” “你今年多大?念大学还是读高中?我的天,你该不会也是学医科的吧?” 江岸雪扒拉一下刘海儿,额前凌乱的刘海儿随意的遮挡在眉间,特别减龄,“我预备读医科大学的,目前正在上高中,来年高考呢!在死世界咱俩是同为A区的伙伴,在生世界您可是我的前辈呢!” 温小白一脸受宠若惊:“哎呀,不敢当不敢当!” 江岸雪:“多亏温前辈妙手回春,我现在好多了。” 温小白惶恐的摆手道:“什么前辈前辈的,叫我名字就成,在生世界我是你前辈,可到了死世界,你可是我偶像呢!” “真的吗?” 温小白:“那是!闪耀全服的超新星,多少新人玩家的梦中情人啊!我一直想认识你来着。得得得,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等咱们成功通关了我再管你要签名吧!去一趟广播室怎么样?” 江岸雪问:“你有计划?” 温小白点头:“医院实在太大,咱们这么碰运气找人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不如利用中央广播,把所有玩家叫到一起。到时候谁是健康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哦,你是医生啊!谁有病谁装病,很明显。” “走吧。” 江岸雪发现,温小白知道前往广播室的路。可能温小白也看过医院的平面图,能完整的记住路线,可见他脑力不错。 温小白推门进广播室,满墙的监控录像——全是死的。 行吧,黄泉游戏没有给玩家查看监控的权限,好在话筒是好的。 温小白清清嗓子,对着话筒喂了几声,然后说道:“各位伙伴,我叫温小……黑,是病人,大家的目标是寻找健康者,不如聚在一起讨论一下方案吧!这样分散着行动对咱们不利,大家不需要争抢着杀健康者,只要健康者死了,咱们全能通关。所以啊,大家齐心协力吧,集合地点就定在门诊部一楼。” 温小白这一招特别有效,在前往门诊大楼的路上正好遇到陈喜和水彩,俩人一无所获,水彩忧心忡忡的说:“我没有找到支气管炎,可能他已经离开急诊部了,或者是……被虫子之类的袭击了。” 陈喜上下打量温小白:“这位是……” “温小黑,艾滋。” “卧槽。”陈喜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声,水彩也被吓得不轻,连退两步,尴尬的看向别处。 陈喜窘迫的咳嗽一声:“啊,你真不走运,怎么抽中这种病了。” “还好吧!”温小白一脸无辜的表情道,“总比乙肝或者肺结核好吧?艾滋只有通过血液,母婴还有那啥才会传染,不用这么害怕啦。”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还是离远点比较好!尽管知道对自己没害处,像是拥抱牵手都是安全的,但心里膈应啊! 陈喜和水彩不约而同的站远,再看江岸雪,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走在温小白身旁,不由唏嘘。 我敬你是条汉子! 抵达一楼门诊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玩家聚在那里了,包括韩开。 韩开被江岸雪打得破相,鼻子红肿,血已经止住了。右侧嘴巴肿的如同含着口鸡蛋,他幽怨狠毒的眼神扫过来,吓得水彩一激灵,直接躲陈喜身后了。 陈喜问道:“总共就这些人吗?” 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玩家说:“或许吧,医院这么大,也许还有没来的人。” 一个穿毛背心的男玩家说:“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汪王,肠炎,来的路上已经跑三趟厕所了。” 鸭舌帽男玩家没有说姓名,只说疾病:“肾结石。” 另一个面容菜色的女玩家捂着胃部,有气无力道:“李丽丽,胃炎。” 女玩家扶着墙大喘气,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勉强说道:“孙苗,哮喘。” 韩开捂着嘴巴咳嗽几声:“韩关,肺炎。” 梳板寸的男玩家烦躁的揉揉胃:“过敏症,不管吃什么都过敏,连他妈喝水都过敏!” 中年男玩家沉着脸说:“我是痛风,骨关节一直疼,该死的!” “江渡,心脏病。” “水彩,糖尿病,平时还好,就是口渴的厉害,你们谁有水吗?” “陈喜,白血病,感觉还行,除了身体虚了点……” 站在角落里不吭声的男玩家眼见着他们都汇报完了病情,自己再不吭声就要被当成健康者处以极刑了,也顾不得丢人现眼,站出来磨叽半天,支支吾吾的道:“我叫杨震。” 鸭舌帽男问:“病症呢?” “就是……”杨震脸涨得通红,烦躁的抓这抓那,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道,“阳痿。” 一片寂静。 得,对于男人来说,这是耻辱。 可对于游戏来说,这是福利啊! 除了那派不上用场的二两肉不能□□以外,身体机能都保持原样,该跑跑该跳跳该吃吃该喝喝,靠!人比人气死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人人都想阳痿! 每个人都说完了症状,就差温小白了。十个人,二十只眼睛齐刷刷落在温小白身上,温小白为难的抓抓头发,说:“温小黑,那个,艾滋病。” 众人俱是一惊。 杨震:“艾滋?喂喂喂,这是传染病吧!” 孙苗也吓得不轻,靠着墙站立:“这病治不好的吧?” 鸭舌帽男说:“没那么严重,只要杀掉健康者,别说艾滋了,咱们全员不都能痊愈吗?” “这倒是。”身患过敏症的板寸男说道,“可如果在咱们没有杀死健康者之前就被染上艾滋,会不会当场狗带?” 温小白急了:“什么意思啊,把我当毒气弹了?” 陈喜赶紧安慰:“你别激动,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谁让你抽中的疾病那么吓人。” 温小白气不打一处来:“拜托,又不是非典病毒,至于吗?” 江岸雪道:“温医生,消消气。” 众人又是一愣。 杨震:“你是医生?” 汪王都被吓蒙了:“是哪里的医生?这个市中心医院的医生?” 温小白暴脾气上来,直接开喷:“白痴啊?当然是生世界的医生了!” 鸭舌帽男说:“那敢情好,既然是医生,肯定能看出咱们几个之中有没有装病的。” 胃疼到爆炸的李丽丽道:“你是说健康者就隐藏在我们之中?” “或许呢,所谓灯下黑。”鸭舌帽似笑非笑的说,“咱们找一间诊疗室,让温医生抽血化验还是拍片子都随意,怎么样?” 孙苗无所谓道:“真金不怕火烧,我可以啊。” “我不同意。”一直不说话的韩开突然开口,他冰冷而带着丝丝狰狞的眼神落到温小白身上,“如果他就是健康者呢?贼喊捉贼,咱们有的玩吗?” 众人恍然大悟。 过敏症男说道:“咱们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化验单或多或少能看出问题吧?比如血项检查,化验单上会有正常值参考,还会有上下箭头提示你血项高还是低,有没有病,咱们自己看看不就得了。至于更专业的评价,还是要医生看的。” 孙苗道:“说的也是,医生说一套,咱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医生的检查只是一个参考而已。” 温小白忍不住了,举手道:“等一下等一下,你们把我想的也太高大上了吧?术有专攻,拍片子需要放射科的医生,抽血化验需要专业的检验师,更何况我只是实习医生。” 一桶凉水泼下来。 凉凉。 江岸雪说:“这是其一,其二,医疗设备也不一定好用,像是广播室的监控设备就是坏的。” 鸭舌帽男说:“既然如此,那就根据表象症状排除一下好了。” 水彩:“什么意思?” 鸭舌帽男道:“像是陈喜先生的白血病,出血,淋巴结肿大,都是血癌的基本症状,这种没法伪装,可以确定陈喜先生是病人;还有那个身患痛风的大叔,指关节红肿变形,症状明显;而杨震先生的阳痿嘛,光用看的是看不出来,病在那种位置,也不好验证啊!” 杨震当场急了:“草,你说什么啊!” 过敏症男托着下巴道:“有点道理。” 温小白:“这法子不错。” 杨震气的喷火:“靠,你们仅凭这点就怀疑我是健康者?怎么验证?要我当众撸一发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zl” 读者“” 读者“用过的剔骨刀” 读者“封景喃难” 读者“洛水渐清” 读者“墨乾” 读者“呆呆” 读者“念” 读者“伊啵啵” 读者“洛笙” 读者“陆雪琪” 读者“星空” 读者“上城原野”,灌溉营养液 第80章 新世纪 孙苗赶紧捂住眼睛:“讨厌。” 李丽丽也嫌弃的说:“你们要验证就自己躲屋里去, 别弄脏我们眼睛。” 杨震要气炸了:“荒唐!这种隐私部位凭什么给你们看,耍猴呢?” 虽然疾病是系统设定,但身体是自己的, 那啥玩意也是自己的, 当着这么多男性同胞的面前表演手动黄瓜汁,更何况还是个蔫儿黄瓜,太他妈屈辱了! 杨震:“你们别光怀疑我, 汪王的肠炎, 李丽丽的胃炎,肾结石,哮喘过敏症糖尿病, 还有心脏病和艾滋,这些都可以装啊!” “你狗急跳墙乱咬人!”李丽丽气急败坏的喊道,“我这一路都疼成什么逼样了,你看不出来吗?这是装出来的吗, 有这演技我他妈早进好莱坞了!” 鸭舌帽男说道:“汪王肯定是真的, 我俩一起行动的,他跑了三趟厕所。” 杨震冷哼道:“你怎么知道他真的腹泻?如果是装模作样的躲进厕所里, 占着茅坑不拉屎呢?” 汪王急了:“我才没有, 我是真拉肚子!” 陈喜:“就是, 少血口喷人!江渡也绝对是真的心脏病,我跟他一起行动来着,可以证明。” 孙苗举手道:“还有温医生,是他发动的中央广播,召集大家在这里见面的。如果他是健康者,应该尽量避免大家群聚吧?” 汪王猛点头:“对对对,温医生肯定是病患。” “来总结一下。”鸭舌帽男说, “江渡,温小黑,陈喜,汪王,李丽丽,还有痛风大叔排除。值得怀疑的对象是肺炎的韩关,糖尿病的水彩,哮喘的孙苗,过敏症的兄弟,阳痿的杨震还有我。” 韩开不以为然:“总结到位。” “哎,凭什么怀疑我啊?”过敏症不乐意了,“我确实过敏,你们得相信我!我跑了一路都快渴死了,就因为过敏我不能喝水,你们知道我的苦吗?” “我也是真的哮喘啊!”孙苗上气不接下气,可怜巴巴的说,“这要我怎么证明?” 水彩:“我也是清白的!我有病啊,我真的有病!” 杨震:“我也有病,千真万确!” 江岸雪:“……” 呼天喊地我有病,仅此一家绝无分号。 江岸雪挑起双眉,说道:“怀疑谁就盯紧谁,另外,咱们是不是得双管齐下?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健康者身上,也要试着找找吸血鬼?” 迷弟陈喜立马举手:“嗯,我赞成。” 温小白:“我也不反对。” “不行,我反对。”鸭舌帽男说,“首先,咱们不知道吸血鬼在哪里,找起来太浪费时间了,而咱们的时间有限,还剩下19个小时,再不解决掉健康者就淘汰出局了。其次,即便咱们运气好找到了吸血鬼,吸血鬼会不会杀掉我们?它存不存在攻击性?被吸血鬼吸血就能痊愈,谁能保证不出意外?如果吸血鬼贪吃,把全身血液都吸干了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江岸雪眸光暗沉。 要说全场最值得关注和戒备的玩家,除了韩开和温小白两个A区的,就是这个不愿透露姓名的鸭舌帽男了。 心思缜密,瞻前顾后,不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鸭舌帽男:“吸血鬼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比起冒险,不如找到健康者杀掉,这条路最快捷最省力。” “是的,而且医院里还有虫子。”一想起这个水彩就瑟瑟发抖。 陈喜:“时间越往后,咱们的疾病就越严重,到时候就没可能战胜健康者。再说了,还有不明生物的追杀,虫子,怪物之类的。” 江岸雪说:“在急诊部一楼有个巨人,谁见过?” 众人不约而同的摇头。 江岸雪又道:“那个巨人破坏力极强,可以徒手捏碎铁块,一拳穿透三十公分厚的承重墙,联想一下漫威电影吧,差不多就是那种场面。” 众人一听这话,通通变了脸色。 如果是那个怪物还有虫子,或许可能用刀子砍用板凳砸,可那个巨人天生神力,刀枪不入,这要是遇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鼎盛时期尚且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都是老弱病残。 找出健康者杀掉,刻不容缓! 李丽丽心急如焚,她不想再拖了,必须速战速决。 “温医生,到底是谁?以你的眼光看,究竟谁是假装病患的健康者?” 痛风的大叔说:“对,死一个就缩小一点范围。温医生你点名吧!” 杨震勃然大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了自己活命滥杀无辜吗?” “那有什么办法!你们没人承认,只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了,再不抓紧时间等巨人追来,大家全玩完!” 温小白左右为难:“呃,我看,大家都像病人啊。” 李丽丽道:“一起来投票好了!你们都怀疑谁,举手表决。” 痛风大叔果断举手:“我怀疑杨震。” 陈喜:“我也是。” 汪王:“我也是。” 水彩:“我。” 孙苗:“我也……” “大叔说的有道理,少一个人就缩小一点范围。”过敏症举手。 杨震差点气吐血:“你们怎么回事!你们疯了吗?” 在无法确定谁是健康者的时候,人们本能的回选择随大流,即便指认错了对象,因为大家都有份参与,因此良心上特别安稳。 韩开:“我选江渡。” 众人怔鄂。 空气凝固了一瞬,所有人的视线在江岸雪和韩开俩人身上来回窜动。 痛风大叔:“你搞什么?” 陈喜气急:“你故意添乱是不是?江渡不是怀疑对象,他已经排除嫌疑了!” 韩开:“如果他演技高超,让你误以为是病人呢?” 陈喜:“不可能,有病就是有病!” 温小白站出来道:“江渡不是健康者,我可以作证的!至少心电图我还是会看的……” 韩开没话说了。 痛风大叔后退,拿起分诊台上的剪刀:“少数服从多数,干!” 杨震浑身一颤。 过敏症板寸男面露杀机,李丽丽目露凶光。 杨震眼见气氛不对,转身就跑:“可恶!你们这群疯子!” 痛风大叔打定主意开干:“追!” 两男一女抓来随手可见的武器,大阔步的追上去。 “你们不能这样!”温小白心急火燎的撵上,“大家要冷静下来分析,别盲目杀人啊!” “还冷静个屁!等巨人和怪物追上来,咱们就死定了。”痛风大叔忍着手脚关节的剧痛,一个奋力的前扑,把杨震狠狠撞在地上。 过敏症男紧随其后,他手里拿着麻绳,直接往杨震脖子上一套。 杨震毕竟是四肢健全,心肺健康的正常人,一个蛮力就轻轻松松挣脱了痛风大叔,又一个灵巧的高抬腿,不偏不倚踢中过敏症男的命根子。后者嗷嗷惨叫,疼的喘不过气,李丽丽手里拿着灭火器,跟甩铅球似的照着杨震脑袋上轮。 杨震冷不防的,正中红心,整个人瘫倒在地。 “他还没死!”痛风大叔跳起来要补刀,迷迷瞪瞪的杨震扯嗓子喊道:“我不是健康者,我可以证明!” 痛风大叔:“证明个屁,你就是健康者!” 危及生命,杨震也顾不得脸面了:“我可以当众表演啊!” 过敏症男才缓过来,疼的冷汗直冒:“你想让我断子绝孙是不是!”气急攻心的他一拳头朝杨震打过去,突然脚下一滑,整个撞到痛风大叔身上,大叔猝不及防,被那力道冲的朝前一撞——抵在杨震脖子上的剪刀狠狠刺入! 鲜血喷了大叔一身,大叔傻眼了,过敏症男和李丽丽愣住了。 “怕,怕什么。”大叔抹一把脸,将满手血污往墙上蹭了蹭,“本来就是要杀他的,无所谓,他是健康者啊。” “可是……”温小白看向李丽丽,“你们的病好了吗?你的胃还疼吗?” 李丽丽怔怔的说:“疼。” 板寸男:“所以他不是健康者!?” “杀,杀错人了?”大叔难以置信的从杨震身上起来,阴冷的目光落到板寸男身上。 “干什么?你看我干什么?”板寸男惶恐的往后退步,“是你误杀的他,跟我没关系。” 大叔冷声道:“你这个过敏症也太奇怪了吧?要么鸡蛋过敏,要么花生过敏,哪有你这种喝凉水也过敏的?” “就是。”李丽丽也突然明白了,“我看你是健康者情急之下伪装,结果玩脱了吧?” 板寸男气急攻心:“才不是!你们什么脑子啊!过敏症是系统给设定的,跟我有毛关系?” “强词夺理!”大叔冲上去,李丽丽帮忙,温小白左右为难。 大叔用麻绳紧紧套住板寸男的脖子:“你们俩快按住他!” 李丽丽和温小白一左一右按住板寸男乱蹬的腿,大概一分多钟,板寸男不动了。 李丽丽捂着绞痛的胃,艰难的问道:“他,他死了,咱们赢了吗?” 大叔浑身颤抖,抱着肘关节惨叫。 温小白:“不是,杀错人了。” 李丽丽恨道:“该死!” 大叔忍着疼,凶神恶煞的说道:“反正一脚已经迈出去了,干脆做到底。” 李丽丽:“你想干什么?” 大叔:“把所有怀疑对象全杀了,总能杀对人!那个肺炎,糖尿病,肾结石还有哮喘。真正的健康者肯定就隐藏在他们之间!” * 陈喜坐立难安的来回溜达:“江渡,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江岸雪用眼尾瞟了瞟他:“不用,反正他们都不是健康者。” “啊?”陈喜诧异的坐到边上,“你咋知道?” 江岸雪眸光惺忪:“健康者既然要伪装病患,肯定会顾及到“表象症状”方面,伪装的面面俱到才有说服力。像是杨震的疾病,太过隐晦,会成为第一个怀疑对象,并有极大的可能被玩家当成杀鸡儆猴的对象。” 陈喜:“哦。” 江岸雪:“至于那个过敏症的玩家就更简单了,健康者吃饱了撑的说自己什么都过敏?连喝水都过敏,太夸张了,也太惹人注目了。就算他不担心这个,难道不担心自己在逃跑的过程中口渴或者饥饿吗?” 陈喜:“对哦,所以他们俩是清白的。” “江渡。”站在分诊台内侧的鸭舌帽男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自己的头,“不错啊。” 江岸雪瞄了他一眼:“承让。” 综上所述——人人都在想,健康者既然是伪装的病患,那么肯定会选择感冒,咳嗽,内脏疾病这种没法检查,但是很好伪装的病症。 反其道为之,或许健康者就想到了这点,偏偏选择了那种极难的病症伪装。 像是故意去厕所的肠炎汪王,像是故意胃疼的李丽丽,像是用某种方法,让自己的关节红肿的痛风大叔……当然了,还有剃光头疑似故意流鼻血的陈喜。 健康者既不能引人注目,也不能太透明。像是这种互相怀疑的游戏,越是闷声不响毫无表现,越会被所有人针对。 既要给大家留下印象,又不能让大家怀疑自己,并且,让大家既“信任”自己,又“害怕”自己。 江岸雪心里有了答案。 他大概,知道健康者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停云间】【温山软水】的地雷! 第81章 新世纪 温小白和李丽丽走了回来, 后面跟着脸色铁青的痛风大叔。 水彩起身,狐疑的朝后面张望:“那个过敏症的玩家呢?” 大叔:“死了。” 汪王:“死了?” 孙苗:“为什么?” 大叔走到分诊台,拿纸杯接水道:“我们怀疑他是健康者。” 看报纸的鸭舌帽男皱起眉头:“愚蠢。” 本就心烦意乱的大叔就差有人点火, 他当即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鸭舌帽男不加避讳的直言道:“我说你愚蠢。” 大叔忍无可忍, 一把揪住鸭舌帽男的衣领:“臭小子找死是不是?” “健康者为了剥夺你们的信任,不惜绝食绝水吗?”鸭舌帽男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无形的压力, “装什么不好, 偏偏要装过敏?连喝凉水都过敏,这话说出来太引人注目了吧?身为猎物,难道他不懂得低调二字吗?” 大叔气急攻心, 一拳头朝鸭舌帽男砸过去:“妈的,你装什么牛逼!” 鸭舌帽男一歪脖子,轻轻松松躲过那根本不惧威胁的一拳,左手依旧拿着报纸, 右手拽过大叔的衣领, 脚下也不知道怎么一别,足有180斤的大叔整个被掀翻在地, 摔得四脚朝天。 鸭舌帽男眼底煞气翻滚, 森森冷笑道:“像你这种猪队友, 不如趁早死了。” 陈喜意外的惊叹道:“老天爷,深藏不露啊!”他往江岸雪身边凑了凑,悄悄说道,“诶,你和他比,谁能赢?” 江岸雪纤细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 陈喜:“我赌你能赢。” 鸭舌帽男迈过子哇乱叫的大叔的身体,望着大厅里或坐或站的人:“各位, 我突然有个想法。” 众人都被鸭舌帽男露那一手震慑到了,纷纷留神注意听。 鸭舌帽男:“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健康者不是孤军奋战。” 一句话,众人震惊。 江岸雪心头一紧。 李丽丽:“这话什么意思?” 始终旁观看戏的韩开说道:“呵呵,你觉得健康者有同谋?” 鸭舌帽男似笑非笑:“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们之中有叛徒。” 陈喜怔鄂:“什么?” 水彩毛骨悚然:“真的假的?好可怕。”温小白说:“也有这个可能啊!黄泉游戏的尿性大家都知道,健康者如果是独自一人面对大家,也太可怜了,所以系统给他安排一个助手。” “会是谁呢?”孙苗问道,“那个背叛者是谁?” 汪王捂着肚子起身:“啊,你们先聊着,我得去厕所。” 汪王夹着屁股,心急火燎的跑了。 鸭舌帽男轻笑一声,胸有成竹道:“至少我敢肯定,汪王不是假装的。”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向江岸雪。 “是啊。”江岸雪漫不经心的靠着墙壁,说,“在这种集中讨论的关键时刻,如果他是健康者肯定舍不得走,应该留在现场多旁听多了解才对。” 鸭舌帽男笑的十分欣慰:“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江岸雪脸上笑眯眯,心里呵呵哒。 这个人,果然不容小觑。 温小白的脸色不太好,他拄着头说道:“不是有个支气管炎的玩家吗?咱们在这里讨论的热乎,那个玩家都没参与。” 水彩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人:“糟糕,这么半天都没来集合,该不会是被虫子咬死了吧?” 陈喜道:“走吧,去找那个支气管炎,温医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温小白摆摆手:“头有点晕,没事。” 陈喜伸手摸了下温小白脑门:“哎呀,你好像发烧了。” “是么?”温小白狐疑的摸摸头,无所谓道,“艾滋病的症状而已,不找到健康者杀掉,咱们都会死的,还剩下17个小时,越接近终点并发症越多。” 水彩问:“所以,我的糖尿病会变成尿毒症吗?” 温小白点头。 水彩可吓坏了:“赶紧去找支气管炎,咱们在这儿争论来争论去的,没准支气管炎就是健康者,假装咳嗽谁不会啊?” 陈喜朝江岸雪喊了声:“江渡,一起吗?” 江岸雪放下纸杯:“好啊。” 鸭舌帽男笑了笑:“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收获,我也一起去吧。” 痛风大叔躺在地上疼的打滚,孙苗患有哮喘,实在不想动弹了;而韩开特立独行,自己走了。所以出发去找支气管炎的队伍总共六个人,江岸雪,陈喜,水彩,温小白,鸭舌帽男,李丽丽。 乘电梯上三楼,利用空中走廊前往住院部。 先进入内科病房,陈喜推论道:“支气管炎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健康者,不然他没有理由不去集合,故意躲着大家,肯定是做贼心虚。” 众人分散开到各间病房去找,因为病房实在太空旷,只要喊一嗓子就能知道有没有人在,不用费力气的挨间去找。 温小白扶着墙大喘气:“你们先忙着,我要找找有没有退烧药。” 他说着话就进了医生办公室,远处的鸭舌帽男若有所思,也跟着走了进去。 水彩忍了半天,实在口渴,冲进办公室,恨不得把整个大桶水卸下来。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起先症状并不明显,时间拖得越久,各种不良反应越严重。 江岸雪感觉胸痛和心悸,他深呼吸着,下意识看向坐在长方形会议桌上的鸭舌帽男。尽管他一再掩饰,还是没有逃过江岸雪的眼睛。 脸色苍白冒冷汗,手死死按着左腹,怕是肾结石疼的受不了了。 温小白接了水,去配药室里翻箱倒柜。然而……这里乱七八糟,桌椅板凳砸的破破烂烂,柜子里放的药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药液混合着溶解的药片,还有碎玻璃碴子。一片狼藉,让人无处下脚。 “天哪!”温小白悲呼一声。 江岸雪闻声走了过去,看见配药室里的惨状也无力吐槽了,只问:“还能找出退烧药吗?” 温小白哭丧着脸:“口服药跟注射药同归于尽了……” 他本来就迷糊,现在更晕了,撑着身体一脚踩在玻璃碴子上,好在鞋底够厚,没压力。江岸雪也进去帮忙,试图找点儿落网之鱼。 温小白运气不错,在柜子里找到几片零散的药片,说道:“头孢啊!虽然只是消炎的,但总比没有的好。” 江岸雪打开冰箱,居然在里面找到了冰袋和碎冰,他朝办公室喊了声:“谁要喝冰水吗?” 陈喜第一个跳出来:“我我我。” 水彩:“喝冰的对肠胃不好。” “常温的水不解渴啊,我才不管那些呢,先解渴再说。” 江岸雪取了纸杯倒水,往里放了冰,递给陈喜之后又递给温小白。 “谢谢。”温小白接来喝了口。 江岸雪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让温小白莫名心里发毛。江岸雪拉开柜门,里面大大小小的病历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一连打开几扇柜门,江岸雪找到了一盒咖啡。 “陈喜,把水烧开,谁喝咖啡?” 温小白说:“大家都喝一点吧,□□是一种麻醉剂,有兴奋和抑制神经的作用,或多或少能止点疼吧!” 一听这话,本来不想喝咖啡的李丽丽也抢着要喝。 江岸雪冲了两杯,走到鸭舌帽男面前,递给他一杯。 鸭舌帽男看看江岸雪,又看看咖啡,眼中流淌出叫人看了极不舒服的诡异之色,轻笑道:“你那杯水倒的少,我喜欢喝浓的。” 江岸雪目光明净,面不改色,递了自己那杯:“给。” “谢谢。”鸭舌帽男猛灌一口,这种速溶咖啡就是劣质品,苦不拉几没有香醇的咖啡豆味,难喝! 鸭舌帽男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无意识的点着脑门:“这咖啡果然提神醒脑啊,我这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关于背叛者的问题。” 众人一愣,李丽丽追问道:“你知道背叛者是谁了?” 陈喜:“是谁?” 鸭舌帽男神秘兮兮的问道:“身为病患,为了让自己痊愈,你们会采取什么办法?” 陈喜:“废话,当然是找到健康者杀掉了。” 鸭舌帽男满意地笑道:“背叛者是健康者的伙伴,他们俩是一伙的,背叛者不能伤害健康者,那么,为了让自己痊愈,背叛者要怎么办?” 江岸雪心里咯噔一跳! 水彩拄着下巴道:“只能依赖吸血鬼了吧?” “没错。”鸭舌帽男幽幽的放下纸杯,凉飕飕的目光落到江岸雪身上,“健康者和咱们一样是玩家,血肉之躯,找出健康者杀死,不难。至于吸血鬼,可能是NPC,不老不死,邪恶的嗜血狂魔,放着健康者不找,偏要去找吸血鬼,你们说,是不是太奇怪了?” 江岸雪握着纸杯的手一紧,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到他身上! 正因为背叛者和健康者是同伙,所以,谁提议去找吸血鬼,谁就是背叛者! 鸭舌帽男似笑非笑:“江渡,你觉得呢?” 这家伙! 没错,一个是血肉之躯的人类玩家,一个是充满不确定因素的NPC吸血狂魔,但凡有点脑子都会选择前者。而鼓动大家,或者和大家唱反调去选择后者的人——只有无法选择前者,不得不冒险的背叛者! 宛如置身空中,俯视地面上猎物们争雄斗狠的猎人。却一瞬间颠倒了,他变成了地面上的猎物,而所有人飞上了空中,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盯着原形毕露的他。 “明明有两种选择,却在一条路上耗死,我不觉得这是明智之举。”江岸雪语气浅淡,慢条斯理的抿了口咖啡,“游戏进行到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健康者不是酒囊饭袋了,人家有智慧有演技,隐藏这么久还不露马脚。继续耗下去,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暴露,我喜欢双管齐下,找健康者的同时也要留意吸血鬼的线索,这样,胜算的几率更大。我只想活下去而已,提议也是为了大家好,并不指望大家和我一起去找吸血鬼,反正黄泉游戏里,是生是死后果自负。” “我本想兵分两路,一半的玩家专注揪出健康者,另一半的玩家去找吸血鬼,在有限的24小时内,最大可能的解决掉健康者,或者是吸血鬼。两队人,齐心协力,总有一队能取胜,最大限度的保证所有玩家的通关。如果这个想法被你误解了,那真是我的过错。” “啊,也当然了,还有一种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放弃吸血鬼的路,耗死在健康者的路。”江岸雪唇角划过一抹桀黠的弧度,“像你这么身手矫健体术不凡的玩家,把所有玩家全杀了,总能杀对隐藏在我们之间的健康者,是不是特别简单,特别便捷?” 鸭舌帽男脸色惊变:“你!” “卧槽,合着你在这儿等着呢?”陈喜直接跳起来,“你一招撂倒那个痛风大叔,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你想干嘛?把我们全杀了,自己通关吗?” 水彩也吓得不轻:“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鸭舌帽男咬牙切齿:“你们别听风就是雨,被他几句话吓成这样!” 李丽丽:“你当我白痴吗?他的话有理有据,就凭你的身手,把我们全杀掉太简单了吧!” 陈喜嚷嚷道:“我觉得江渡的话有道理,咱们不能耗死在一个健康者身上!肾结石,你说主张寻找吸血鬼的玩家就是背叛者,这说法太荒谬了!” 水彩:“我赞成江先生的话,兵分两路,一路对付健康者,一路对付吸血鬼。别管什么背叛者了,咱们要活下去不对吗?” 风水轮流转,局势瞬息万变,鸭舌帽有口难辩,狠狠瞪一眼人畜无害的江岸雪。 就在这时,内科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撞开,两个男人互相搀扶的跑进来,一个腿肚子受了伤,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伤口狰狞,血肉模糊。另一个四肢健全,一路咳嗽的撕心裂肺。 水彩跑到外面,一眼认了出来:“支气管炎!” 咳嗽的男人眼前一亮:“糖尿病?” “……” 这种打招呼方式,仅此一家绝无分号。 水彩看着受伤的男人问:“他是……” “肝癌。” 陈喜等人也出来了,看见这么多伙伴,支气管炎却没法松口气:“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有个巨人在追我们。” 陈喜看向江岸雪:“是江渡遭遇的那个巨人吗?” 江岸雪:“八成是……” 地面轻微的颤抖,不是地震,而是一个庞然大物正在接近。 温小白大喊:“快找地方藏起来啊!” 众人宛如鱼群,一拥而散。 水彩钻进衣柜里,陈喜紧跟着要进去,被水彩一脚踹出去:“自己找地方躲啊!” “没时间了,凑合凑合。” “好挤啊!” 李丽丽躲到桌子底下,鸭舌帽男和江岸雪躲进床底下。 温小白眼见无处可藏,干脆躲进配药室,把门一关,默默念起阿弥陀佛来。 与此同时,病房大门被整个踢飞,巨人阔步走了进来。 他太高太壮,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轻轻颤抖一下。他身上穿着白色的风衣,如同一件比基尼,太不合身。 第一次见面之时因为太过突然和紧急,江岸雪无法看清他的模样,现在躲在床底下,他勉强能看见这人的穿戴。 那不是风衣,是白大褂。 医生吗? 躲在柜子里的水彩悄声说道:“怪物医生。” 陈喜:“这医院真邪门。” 水彩:“嘘……” 巨人走进医生办公室,一步一步,走到柜子前面,停下。 水彩的心跳也跟着停了。 巨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左右环视,低下头。柜门是木制的,没有缝隙,因此水彩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她能感觉到巨人的视线,手里拿着电锯,或是染满鲜血的手术刀,巨人在盯着柜门看,折磨着柜门里瑟瑟发抖的猎物。 怎么办? 冲出去跟它拼了? 不可能的,那是以卵击石,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要坐以待毙吗?只要巨人轻轻一拉柜门,或是一拳头砸下来,她会死的,必死无疑! 突然,躲在桌子底下的李丽丽受不了了,她连滚带爬的爬出来,头也不回,以最大的力气、最强的爆发力冲出办公室,她心脏狂跳,血压飙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逃跑! 鸭舌帽男:“白痴。” 巨人听到声音,丢下柜门不管,阔步朝外追击。尽管李丽丽的速度不慢,但巨人是何等的体型,他长腿一迈就是五米远,短短三秒就追上了李丽丽。巨大的手掌按住李丽丽娇小的脑袋,用力一捏。 李丽丽的身体好像红酒瓶,脑袋好像软木塞,巨人用力一拔,李丽丽人头分离,鲜血喷溅在走廊的两侧墙壁上,当场死亡! 水彩惊骇。 巨人盯着李丽丽的尸体看了一会儿,大家都以为他杀完人得到心理上的满足该走了,结果他转身,竟然转了回来。 他不再理会办公室,走到了和办公室正对着的配药室门前。 温小白屏住呼吸,开始默念哈利路亚。 像他这种连祷告之后说“阿门”都不知道的伪基督徒,居然真的得到了神的保守。那巨人左看右看,可能觉得配药室实在太乱太脏,转身往各个病房里走去。 躲在一号病房床底下的江岸雪首当其冲。 巨大的脚掌越走越近,震动越来越强,白床单垂到床下,距离地面大概三公分。只要巨人不爬下来看,或者是暴力的把病床抬起来,江岸雪就不会被发现。 然而,江岸雪这次游戏是名副其实的衰! 掷骰子是凶,躲床下也会被发现。巨人是既不趴下看也不掀床,而是抬起脚掌,照着床板狠狠踩! 这一脚下去别说床了,足以把地面踩出大坑。 江岸雪是在巨人抬脚往下踩的瞬间滚出床底的。一脚落下,床榻了,钢筋木板碎的碎瘪的瘪,地面不负众望的被砸出一个十公分深的坑。 这一震动惊骇了所有玩家,他们纷纷爬出来跳出来,要做的可不是救人,而是趁着江岸雪吸引火力的时候,撒开脚丫子就跑! 当然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种时候不跑还等什么?留下来帮忙吗?别逗了! “江渡,我来帮你!”陈喜抓起电脑屏照着巨人的脑袋砸。 江岸雪心里一热。 水彩嚷道:“我拿到灭火器了!” 陈喜:“喷他!” 水彩:“我不会用啊!” 陈喜一把抢走灭火器:“笨死你算了!除掉铅封,拔掉保险销。” 陈喜右手提着压把,对准巨人的脑袋狂喷! 白花花的粉尘劈头盖脸糊了巨人一脸,远处从配药室跌跌撞撞跑出来的温小白手里拿着双氧水和二氧化锰,大叫道:“这俩玩意儿混在一起可以爆炸!” 陈喜来劲儿了:“炸他炸他!” 江岸雪:“你们赶紧跑,我能应付。” 虽然很激情和热血,但这并不是网游打怪。那个巨人被喷了一脸□□,虽然看不见,但他长臂扫出去,整面墙被他开了一道沟渠,灰尘漫天,碎土碎石噼里啪啦往下滚。 巨人连打几个喷嚏,眼睛也恢复了,他看中江岸雪,一拳头砸下去。 江岸雪忍着身上的诸多不适勉强退开,无意间看到朝他跑来的温小白,温小白专注点火,居然忽略了后面飞舞过来的螳螂! “身后!”江岸雪惊叫一声,手掌一挥,刀光在空中划出雪亮的弧线,笔直朝螳螂飞过去,不偏不倚的刺中——绿色的汁液四溅,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温小白:“小心!” 巨人的手掌捏住了江岸雪的头。 第82章 新世纪 几乎是0.5秒之间, 江岸雪掌心握着一张明黄色的纸,刚好贴在巨人的手上。 巨人还没等用力捏,整个人突然升空, 如同一只巨大的热气球顶在天花板。 陈喜看的目瞪口呆, 猛然回神:“卧槽,我居然忘了这个道具!我也有啊!” 陈喜跑过去,手里虚握一下, 道具显现在手, 直接贴巨人身上:“让你多飞一会儿!” 江岸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因为刚才巨人的乱踩乱砸,地面竟整个塌了。江岸雪猝不及防, 就算他身手再好反应再快,到底是个凡人不会飞檐走壁。地面坍塌的瞬间,他从二楼的内科病房掉到一楼的外科病房。 土块砖瓦往下掉,沙土飞扬。温小白也受到波及, 摔在钢板上, 腰差点没折了。 “江岸雪。”温小白咳嗽着叫人,他爬起身, 待到灰尘和烟雾散去了, 才瞧见被石砖埋着的江岸雪。 温小白赶紧走过去, 好在江山雪身上只是些碎石块,唯一有分量的只有压在他左臂上的石砖。温小白先晃了晃江岸雪的身体,确定他醒着,俩人合力,一人抬石砖,一人抽手。 温小白:“没事吧?” “有事。”江岸雪左手臂剧烈疼痛,不能动弹, 他猜测道,“可能骨折了。” 温小白眼中闪过一道不忍:“为什么救我?” 江岸雪面不改色:“你不也是一样?” 温小白失笑:“我的原因比较特殊,第一,是我自己的关系。第二,我认定你是朋友了,朋友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江岸雪:“第三呢?” 温小白欲言又止。 江岸雪抬起被钉子刮伤的手背,在温小白流血的胳膊上蹭了一下。 温小白吓了一跳:“诶。” 江岸雪:“第三,因为咱俩是同谋,对不对?” 温小白愣了愣,语调生硬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岸雪说:“像这种类似狼人杀的游戏,你不能完全透明,没有存在感的话,会被第一个拉出去杀掉。所以,既要给大家留下印象,又不能让大家怀疑自己;并且,让大家信任自己的同时,又因为某种忌惮而远离自己。” 温小白:“所以?” 江岸雪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你去广播室召集大家集合,既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又让他们不再怀疑你;你说自己是医生,在这局游戏背景之下,医生这个职业很吃香,自带“队友”光环,他们自然而然的对你产生信任;为了不让他们进一步接近你,你说自己是艾滋病,这种恶劣的传染疾病,是人都会害怕,能躲多远躲多远。不能接近你就无法了解你,因为害怕你,所以他们不会忌惮你。” 温小白略带自嘲地说:“你觉得我是冒牌医生?” 江岸雪道:“艾滋病人不宜吃辛辣生冷的食物,以免造成腹泻,你喝了我给的冰水。” 温小白恍然大悟,讪讪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就因为这个,你料定我是假冒病患的健康者?” 不然,都已经艾滋病在身了,还胡吃海喝的不忌口,是想再加一项病状,跑肚拉稀吗? 江岸雪:“至于你的发烧……” 温小白笑了:“做戏做全套啊,我回去跟你们汇合之前,去热水房敷脸来着。” 江岸雪:“杨震和那个过敏症……” 温小白:“我推了过敏症一把,让过敏症撞到痛风杀死了阳痿,再之后痛风勒死了过敏症,我和李丽丽作为帮凶,负责按着过敏症。” 江岸雪垂下眼帘:“是么。” “别怪我狠,我只想活下去而已。”温小白说,“能升上A区,谁不是步步鲜血,踩着一具又一具尸体走过来的?我不杀他们,他们会杀我。” 江岸雪无言以对,心里也理解。 在他们决定选择杀死健康者获胜这条路的时候,就要做好被健康者反杀的觉悟。 温小白:“对了,下次遇到巨人或是虫子,不用救我。” “为什么?” 温小白笑的有些奸诈:“它们不会攻击健康者。” 江岸雪:“……” 真是吃饱了撑得!所以说,这个游戏里没有奇迹,没有欧皇,一切都是有理有据的!巨人路过配药室而不闯进去,那是因为系统不允许他攻击健康者,才不是什么如来佛祖显灵,玉皇大帝护驾呢! 好在除了胳膊,身上没有其他损伤——那个作妖不停的心脏另算。 原地歇息了半个小时,等心脏不那么难受了,江岸雪才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和温小白行动。 温小白开始诉苦道:“系统规定我,每十分钟要移动一次坐标,距离不能少于十米。” 江岸雪:“……” 怪不得他刚才来来回回东跑西颠,果然,游戏可不会允许健康者藏起来。 如此说来,吸血鬼也肯定是到处溜达的了? 不管怎样,找到吸血鬼要紧。 * 有句话说得好,好汉也架不住三泡稀。汪王这几趟厕所下来,活活拉虚脱了,整个人跟滩烂泥似的坐在马桶上。 汪王捂着肚子,对着镜子里一脸衰样的自己唉声叹气一番,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静悄悄的,难道那群人没等自己就走了? 汪王心里发慌,他天生胆小,自己也没办法。像这种杀戮游戏实在不适合他,多亏有老玩家带着过了新人关,又凭借超高的运气,全程靠着队友躺赢过了第二关。 这第三关是在医院,是最渗人的地方。 “喂,有没有人啊?”汪王有些灰心。 鼎盛状态的他尚且是个战五渣,现在肠炎在身,更是死路一条。 脚步虚浮往前走了走,当汪王看清门诊大厅里的两片血红之后,汪王傻眼了。 通风大叔躺在分诊台前面,脖子被人割断三分之二,鲜血流了满地。孙苗躺在稍远的地方,双手被切了,断掌散落在五米远的位置。她面目狰狞,一双充血的眼睛瞪得凸大,心脏处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鲜血早已干涸。 “啊!!”汪王惨叫出声,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 谁干的,谁干的? 是被虫子袭击了,被巨人袭击了,被怪物袭击了? 可是,为什么只是杀死了他们,没有吃掉他们呢? 汪王慌慌张张道:“是玩家干的,是健康者杀的!” “你只猜对了一半。”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汪王只觉得毛骨悚然,猛地转身一看,震惊道:“韩关?” “他们确实是玩家杀的,但并不是健康者,而是我。”韩开上前两步,高大的他站在汪王身边,显得汪王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 尖锐的匕首刺入汪王的心脏,汪王瞪大了那双惊恐的眼睛,他望着韩开,难以置信:“为,为什么……” “很简单,杀了多少有人,总能蒙对一个健康者。”韩开把匕首更深入了一分,“这办法是不是太简单了?” 【您已成功存活12小时,当前还剩8位玩家。】 时间过半,玩家们陆续产生发炎发烧的症状。陈喜趴在地上,往黑洞洞的一楼张望:“完了完了,江渡和温小黑掉下去了,这凶多吉少啊!” 水彩慌张的揉揉眼睛:“我的眼睛怎么看不清东西了?” 陈喜说:“糖尿病视网膜病变,视物模糊、减退、甚至失明。” “你怎么知道?” “我爷爷就是糖尿病。” 水彩吓得大叫:“我会瞎?” 陈喜道:“先去一楼找江渡他们吧!” 一男一女离开内科病房,直接走楼梯,在楼道口刚好遇上支气管炎和肺癌。 “咳咳咳咳咳咳……”患有支气管炎的玩家咳起个没完,恨不得背过气去。 肝癌患者也没好到哪儿去,一直咳嗽,脚腕上的伤口也化脓了,他忍着疼痛和诸多不适,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的!健康者为什么不自己站出来,只要自己自杀就可以解救咱们啊!” “对。”支气管炎已经厌倦了,愤怒的吼道,“牺牲他一个就可以拯救大家,他太自私了!” 陈喜心里有点不舒服,忍不住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人,都只有一次生命,他珍惜生命也没有错啊!” “你,你说什么呢?”肝癌瞬间火了,“你怎么帮着健康者说话?难道你就是健康者!?” 陈喜火大:“胡说八道,我现在浑身难受快要烧死了,哪里健康?不信咱去试试体温计!” 水彩拦着火冒三丈的陈喜,道:“牺牲一个人拯救大家,对牺牲者来说也不公平吧!生命可贵,只有一次,如果要对方主动牺牲来成全自己,那只能说自己没本事,自己无能。如果我是健康者,我不会自己牺牲的,我也有家庭也有父母,我也有自己的责任。说我自私也好,反正人类生来就是自私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听!跟我们这儿当圣人呢?”肝癌一把揪住水彩的领子,“行啊,那你就等死吧,等着尿毒症,等着肾脏衰竭!” “把你的脏手撒开!”陈喜怒不可遏,一拳头揍肝癌脸上,“遇到健康者,我才不会手软。是他死还是我死,各凭本事,我才不会在这里埋怨,懦夫!” 水彩看呆了。 “走。”陈喜抓起妹子就跑。 “看不出来,你还挺MAN的。”水彩重新对陈喜改观。 陈喜笑了笑:“我也没看出来,平时看你哭哭啼啼的,小细胳膊小细腿,被虫子吓得嗷嗷叫;和人讲起道理来却像个女王似的,酷毙了!” 水彩忍不住笑了:“因为我未来的工作就是打嘴仗啊。” “那是什么?” “律师。” “哈哈,原来如此啊,对了,我先前不是说过很巧吗?你的名字,我觉得太巧了。” 水彩狐疑的眨眨眼:“什么意思?” “你叫水彩,我叫游画。”陈喜指着自己,笑的阳光灿烂,“我的真名,游泳的游,画画的画。” 水彩愣了几秒,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来如此,还真是缘分呢! * 江岸雪走进了卫生通过用房,这里包括更衣室、淋浴间,再往里走就是手术室了。 温小白紧跟着进来,东张西望一番后,忍不住问道:“陈喜和水彩重情重义,在那种生死关头也不忘救你,如果咱们不死,他们就要死,你怎么办?” 江岸雪低眉顺眼:“各凭本事。” “啊?”温小白难以置信,“我以为你会自我牺牲,成全他们呢!” 江岸雪目如冰泉:“尊重对手,就要全力以赴。再说了……” 温小白:“什么?” 江岸雪:“我也不想死。” 温小白失笑:“因为你那个搭档吗?” 江岸雪看向他,他笑意更深:“知道吗,这就是黄泉游戏最可恶的地方。像是那种团队逃生的副本也就罢了,一旦是玩家之间的争斗,就免不了互相残杀。刚开始大家彼此依赖,彼此信任,到后来却不得不刀剑相向。有一局游戏,和这局差不多,我是大部队,那个人是孤胆英雄。” “他隐藏自己,“卧底”在我们身边,我特别信任他,还特中二的跟他桃园结义,约好回到生世界请他吃驴肉火烧。一路走来,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过命的交情。后来……大部队的玩家一个接一个死了,他暴露了,满手鲜血站在我面前。” “有什么办法呢!这种生死游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温小白两目低垂,满是悲色,“我和他说了,下辈子再请他吃驴肉火烧。”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杀了自己的好兄弟。”温小白颓然的扶着头,“我挺狠的是不是?” “想活下去。”江岸雪眼底流露出一层伤感,“仅此而已。” 他曾觉得,当年的高中同学互相残杀,全然不顾同窗之谊,泯灭了人性和良知,恨不得食人肉饮人血。 然而,如今想来,那些所作所为归根结底只有一个目的——活下去。 不想死,还需要理由吗? “陈喜帮过我,我会劝他选择吸血鬼的路,如果他不听,那我也没办法。”江岸雪淡然一笑,用脚打开手术室的气密门。 “你来这里找武器吗?”温小白快走两步,“应该有电锯吧?黑灯瞎火的,灯的开关在哪里?” “不是,我来找吸血……”江岸雪脚下一绊,是一把手术镊,还有一把染血的骨锤。 突然,远处传来“咣当”一声响。 身体健康的温小白先跳出去:“我去看看。” 他跑去手术辅助用房,里面传来一连串的叮当乱响,一个高挑的身影冲出房门,在黑暗中快步奔逃。 江岸雪看的清清楚楚,虽然光线很黑很暗,但借助卫生用房透进来的光线,他还是捕捉到了对方一闪而过的模样。 他的脸好像被烫伤了,起了一层叫人头皮发麻的血疱,在他脖子和肩膀上肌肤溃烂,流着叫人作呕的脓血。 是陈喜见过的丧尸!? 江岸雪也不知道怎么了,生化危机应该有多远躲多远,偏偏他脑子一抽,阔步撵了上去。 和丧尸一前一后冲出手术室,走过漫长的通道来到大厅。 丧尸跑得太快,一转眼就没影了。 江岸雪也无法发挥实力去追,他扶着墙壁喘了会儿,远远瞧见一个身影。 好坑! 江岸雪直起身子,目视着韩开一路咳嗽一路走近的样子。 “找到健康者了吗?”韩开手里挥舞着手术刀,步步逼近。 江岸雪的神色冷了一度:“没有,你找到了?” “正在找。”韩开走到距离江岸雪一米的位置站住,“健康者的事情可以暂且放放,比起健康者,你不觉得三个亿更有价值,更有吸引力吗?” 韩开挥刀的瞬间,江岸雪抬起右臂,吹毛立断的手术刀砍在手臂上,发出“锵”的一声脆响。 熟知江岸雪身怀妖刀的韩开并不意外:“我还在想呢,你平时都把村雨寄放在哪里,原来你的身体就是刀鞘啊!” 他显得兴奋至极,另一只手拿着剪刀,照着江岸雪心脏扎。 韩开的动作很快,江岸雪左臂骨折不能防御,只好选择后弯腰,险险避开剪刀的锋芒。仰面倒地之后,江岸雪不敢耽搁,飞起一脚踢中韩开的肚子,韩开吃痛,因为惯性朝后跌了两步,他呼吸急促起来,肺部的疾病开始叫嚣,让他呼吸困难,止不住的咳嗽。 韩开暗骂一声,在江岸雪刚起来还没站稳的时候,他奋力朝前扑过去,一招一式直击要害。 短短三秒,俩人过了数招。韩开人高马大,惯用蛮力,把江岸雪死死按在地上,手起刀落,亏得江岸雪躲得快,手术刀擦着他耳廓扎在地上。 “你只有一只手,你打不过我的!怎么不用村雨杀我啊?是不会用了吗?还是说,村雨只能杀鬼,不能杀人?”韩开一手抓住江岸雪的右臂,一手握拳,狠狠砸在江岸雪骨折的左臂上。 撕心裂肺的痛处让江岸雪眼前一阵发黑,他忍下心脏揪紧的痛苦,抬高双腿别在韩开的脖子上,用力一绞。 韩开当场窒息,为了喘气,他不得不松开限制江岸雪的手。 江岸雪却不打算松腿,往身侧用力一别,右手死死抓住韩开的胳膊,双腿更加用力勒住韩开的脖子。 韩开的脸涨得通红发紫,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他一双凸出的眼睛死死瞪着江岸雪,哪怕是化作鬼魂,也要每晚来索命。 【全服通告:恭喜高级玩家江岸雪斩杀高级玩家韩开,获奖励八千万悬赏金。】 鸭舌帽男震惊失色。 支气管炎:“悬赏金是什么东西?” 肝癌:“你车票背面的logo没染完吧?那是悬赏榜,没想到韩开是悬赏榜上的大人物,更没想到他们俩居然是高玩!” “江岸雪,江渡?卧槽!”游画当场傻眼,“是那个江岸雪对不对?前阵子才全服通告过的,升入A区的那个江岸雪?” 水彩茫然的摇头:“我只知道从D区升入B区的江岸雪,怎么?他什么时候入A区了?等下等下,咱俩认识的江岸雪是一个江岸雪吗?” 游画:“他入A区的时候你在生世界吧?生世界收不到信号,所以你不知道。” 水彩:“老天爷,我这是遇到大神了吗?” * 休息室—— “韩开死了!?” “干得漂亮!我觉得整个休息室都干净了。” “哈哈哈哈,早就看韩开不顺眼了,大家赶紧开香槟庆祝啊,抓紧时间啊,等再过一会儿咱们就不记得谁是韩开了。” “来来来来,恭喜恭喜。” “干掉了悬赏榜上的玩家,江岸雪的悬赏金也涨了。” * 身陷迷宫的楼渡欣然一笑,那颗始终焦躁不安的心稍微稳定了些,虽然依旧在悬着…… 还活着吗? 真好。 有力气杀悬赏榜上的玩家,他的状态应该不会差。 * 江岸雪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爬起身,只觉喉中腥甜发紧,一阵咳嗽,呕出一口鲜血。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口吐鲜血肯定不是好事。 托史克医生的福,江岸雪了解一二,反正不是左心衰就是右心衰。再不抓紧时间,他会死于心脏衰竭。 给自己用了一张体力卡,勉强站起来走两步。温小白从远处急匆匆跑来,看到脸色煞白的江岸雪,再看地上死去的韩开,足足愣了三秒,才后知后觉的过去搀扶江岸雪。 温小白:“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江岸雪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糟糕,不怕再糟糕了:“坏的。” 温小白撸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一排牙印:“我被丧尸咬了。” 江岸雪:“……” 温小白心底五味杂陈:“所以,我会变成丧尸,丧尸等于死,我死等于你死。” 江岸雪无话可说。 温小白相当乐观:“不过嘛,游戏既然给我设定健康者的身份,那我就是百毒不侵,不然谈何健康?早在我被咬的瞬间就宣布游戏结束了,所以不要悲观,我不会变成丧尸的,这就是好消息。” “啊,”江岸雪无精打采,“恭喜。” 温小白:“……要吸氧吗?咱们去呼吸科病房?” “不用,就剩11小时了。”江岸雪按下电梯,靠着墙等待道,“我去找那个丧尸。” “啊?”温小白被吓到了,“你作死啊?” 江岸雪冷静的分析道:“咱们把整座医院都逛遍了,除了那个丧尸和那个巨人,再没有别人了。吸血鬼是NPC的话,肯定会到处溜达,至少要在玩家面前露脸才对。” “你觉得丧尸就是吸血鬼?”温小白毛骨悚然,“有点扯。” 从住院部回到门诊楼,江岸雪和温小白顺着楼梯走到一楼门诊大厅,绕过挂号中心走到分诊台,三具尸体让二人措手不及。 痛风大叔,汪王,孙苗。 温小白推测道:“是韩开干的吧?” 江岸雪心跳快了一拍:“等下,数量不对。” 温小白:“什么?” “刚才广播说了,存活的玩家还有九个,你算算至今为止死去了几个?” 温小白:“他们三,过敏症和杨震,李丽丽,韩开不算,六个人。” 江岸雪:“总共有几个玩家?” 温小白:“十四个……还剩八个!?” “还有一个玩家。”江岸雪目光幽深,缓缓说道,“总共十五个玩家,那个玩家没有露面。” 温小白心底一凛:“会是谁?” 江岸雪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温小白心领意会,下意识朝远处张望,是肝癌和支气管炎过来了。 很巧的,鸭舌帽男从另一侧电梯出来,以及在二楼朝下瞭望,兴高采烈的游画和水彩。 “江岸雪,总算找到你了!” “江先生,我们这就下去。” 三拨人同时靠近,呈三角形朝站在中心点的江岸雪而来,无形中有种被围攻的压迫感。 肝癌和支气管炎眼神不善的瞪着游画和水彩,见他们笔直的跑向江岸雪,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看着江岸雪颇有些惶恐,低着脑袋不敢吭声。 鸭舌帽男把帽檐往下压了压,近前两步,说道:“没想到你就是江岸雪,我虽然也在悬赏榜上,但排名太低,就不好意思提了。” 游画尴尬的挠挠头,笑道:“我也在悬赏榜上,就因为被游戏“通缉”,习惯了化名,我叫游画。” 江岸雪恍然大悟,他记得游画的名字,悬赏一千万。 江岸雪神情淡然带有几分邪魅:“形势所迫,我也化名了,你信任我告诉我真名,多谢。” 游画受宠若惊:“不不不,是我受大佬照顾了。” 水彩说道:“眼下怎么办?要么一起去找吸鬼血吧,找吸血鬼的同时顺便观察谁是健康者。” 肝癌反对道:“如果吸血鬼发狂,把咱们都杀了呢?” 游画阴阳怪气道:“没有点冒险精神,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肝癌:“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那些死于非命的都是喜欢冒险的。” “好好好,那你别去找。”游画瞥了眼鸭舌帽男,“您呢?” 鸭舌帽男:“走着。” 游画:“切!” 温小白靠到肝癌和支气管炎身边,说道:“你们如果不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会被误会成心虚的健康者和他的同党哦!” 肝癌:“你!” 没办法,一行七人上路。 鸭舌帽男跟在江岸雪身后,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韩开?” “他要杀我。”江岸雪也慢悠悠的回答, “正当防卫。” 鸭舌帽男笑了笑:“A区的大神,以你的慧眼,你看谁会是健康者呢?” 江岸雪展齿一笑道:“都很像,游画,水彩,那个肝癌,温小黑,还有你。” “呵呵,我?”鸭舌帽男端着松松垮垮并不惧威胁的表情,说道,“我哪里像健康者了?比起我,你不觉得温小黑的嫌疑更大吗?” “有么?”江岸雪从容道,“如果你怀疑他,就盯紧了他,如果被你猜对了,你就解救大家的性命了,是功臣呢!” 鸭舌帽男:“有人欢喜有人愁,病患得到痊愈当然会感激我,但是作为背叛者,健康之人一旦死了,他可要哭了。” 江岸雪:“管他哭不哭,我自己能活就好了。” 鸭舌帽男赞同的点头:“说的是。” 游画一脸痛苦的捂住嘴:“我去厕所。”没几秒钟,卫生间里传出呕吐的声音。 鸭舌帽男疑惑道:“温医生,他好端端的怎么吐了?” 温小白:“化疗反应吧!” 鸭舌帽男:“嗯……白血病的症状都有什么来着?” 温小白笑了一下:“白血病的种类有很多,他是哪种,系统也没给确切答案啊。” 鸭舌帽男:“有几种,说说看?医生不讲究望闻问切吗,根据表症推测出病情的种类。” 温小白摸摸鼻子道:“望闻问切是说中医,还有,术有专攻,那些血液科的事儿,我这个眼科医生不太了解啊!” 鸭舌帽男:“说的也是,我这打听来打听去的,说得好像温医生是冒牌货一样,真是失礼了。” 温小白轻笑一声:目光流转着看向别处。 水彩听了那么一耳朵,实在没忍住,走过来辩解道:“温医生怎么可能是假的?我相信他不是健康者。” 鸭舌帽逮到人就问:“那么依你看,谁是?” 水彩垂下眼睑:“我不知道,健康者的演技太好了。” “背叛者是谁,暂且不提,我相信游画不是健康者,当然了,江岸雪的表象症状这么明显,肯定也不是健康者。水小姐眼睛看不清,我方才试过她两回,视力确实减弱了。”鸭舌帽男刻意顿了顿,将另外三个玩家环视一圈,说道,“我先前是很相信温医生的,不过现在嘛……” 肝癌:“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鸭舌帽男没理会肝癌,而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温小白:“说说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吧?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温小白皱起眉头。 鸭舌帽男:“谨慎发言,如果说错了症状,我可能会怀疑你假装艾滋病。” 温小白冷笑:“说得好像你多懂艾滋一样。” 鸭舌帽男笑着摆摆手:“当然懂,因为我爸是传染科医生,不是实习医生也不是主治医师,而是主任。” 温小白心底一颤。 “你说自己是艾滋病,无非是利用了人们害怕被传染的胆怯,你以为玩家不敢接近你就看不出你的破绽。我忍不住想问一句了,温医生,为什么你穿的这么多,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是太冷了吗?”鸭舌帽男眼中厉光一闪,“还是,你怕大家看到你皮肤上没有带状疱疹、没有紫斑、没有血疱。你穿着高领毛衣,是因为你颈部,腋窝和腹股沟淋巴结没有肿大吗?” 温小白浑身一僵。 见鬼!居然好死不死的遇到医生亲属了。 水彩等人惊愕的看向温小白,又看向鸭舌帽男:“真的假的啊?” 鸭舌帽男:“如果温医生就是健康者的话,那么我很有理由怀疑,关键时刻舍命救温医生,并和温医生单独相处从而弄死了韩开的江岸雪,可能就是隐藏在我们之中的背叛者啊!” 此话一出,从卫生间出来的游画顿时呆住了。 江岸雪一脸状况外的搔搔头,左看右看,狐疑的摸摸鼻子,天真无邪:“比起这些,肾结石大哥,你的肾是好了吗?” 在这种严肃的时候问这个问题,连鸭舌帽男都楞了一下:“什么?” “我家邻居得过肾结石,说是腹部胀痛钝痛和绞痛,疼的死去活来,疼的恶心呕吐,什么都干不了,疼的满床打滚儿都不想活了。”江岸雪莫名其妙的叹气说,“为什么你不会疼呢?不仅不疼,还精神倍好的站在这里款款而谈。” 鸭舌帽男怔鄂:“我……” 江岸雪夸张的捂住嘴巴:“难道你一直在装疼?得知我的真实身份太过惊讶,所以直到现在都忘记自己患有肾结石了?” 众人惊颤。 肝癌:“对啊,肾结石不是疼的要死要活的吗?” 游画:“你到底有没有肾结石啊?” 鸭舌帽男都蒙了,他忘了,他确实忘了。 不对,应该是说肾结石忘记疼了! 为什么不疼?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疼的? 是在江岸雪杀了韩开之后吗?为什么会不疼啊? 鸭舌帽男脑子飞转,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他猛地看向江岸雪。 是他!! 那杯咖啡,那杯咖啡有问题! 咖啡是镇痛,但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疗效!那杯咖啡特别苦,他以为是无蔗糖咖啡,难道……难道里面掺了止疼药吗? 肯定是这样,江岸雪去过配药室! 湛蓝的刀光劈头砍下,鸭舌帽男几乎是本能的侧身一闪,朝后一个仰身跳跃,就地一滚,单膝跪地,摆出格斗的架势,随时准备还击。 这一串的动作发生在短短两秒之内。 第三秒,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江岸雪收回刀,虚弱的靠在墙上,他急喘口气,冷笑着道:“看看这反应,这速度,这力道,身手矫健啊!” 支气管炎脸色大变:“你你你你,你是健康者!” 肝癌破口大骂:“好啊你,自己是健康者居然还诬赖别人,你好狠毒!” 鸭舌帽男简直百口莫辩:“我不是,温小黑才是!” “证据确凿你还抵赖!”肝癌抄起警棍往鸭舌帽男脖子上砸。 鸭舌帽男来不及辩解,只好先躲开,反过来一脚踹翻肝癌。力道之强,足以折断人的肋骨。 肝癌仰面倒地,疼的子哇乱叫:“啊啊啊,杀了他,快杀了他!” 支气管炎和游画一拥而上。 “你们这群蠢货!”鸭舌帽男气急败坏,躲过游画狂风暴雨般的乱拳,一脚上挑,踢中支气管炎的下巴,后者来不及躲闪,下牙掉了好几颗。 温小白握着手术刀冲上去,快如闪电的几刀,分别在鸭舌帽男脸上,脖子上和手腕上开了口子。 鸭舌帽男不敢相信:“你的身手居然……” 刀光一闪,直逼鸭舌帽男的咽喉,死亡逼近,如同一座崩塌的大山压下来。 “随身空间!”鸭舌帽男的身体化作一团柔光,温小白整个扑上去,抓住鸭舌帽男的手腕,顷刻之间,两个人一起变成碎光,消失不见。 支气管炎:“怎么回事啊?” “是道具,妈的!”肝癌骂骂咧咧道,“随身空间会随机转移到别处,咱们去找找看。” 游画正要追,回头看一动不动的江岸雪,不由得问了:“咱们不去吗?” 江岸雪:“让他们去吧,肾结石的身手你又不是没见过,如果温医生他们失手了,咱们至少先找到吸血鬼保命。” 游画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对啊!” 水彩:“问题是,吸血鬼在哪里?” “我看到它往门诊部来了。”江岸雪扶着晕乎乎的头,说道,“咱们有三个人,一间一间的找,能行吗?” 游画耸耸肩,道:“虽然工程量有点大,但是没办法,不放过任何机会。” 三人分散开,江岸雪有体力卡支撑着,好歹不会虚脱。 他分别进去内科诊室,眼科诊室,骨科诊室,风湿免疫科诊室,一无所获。 上楼,走进放射科瞧了瞧,这里光线昏暗,江岸雪是抱了很大希望的,然而,别说人了,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离开后,江岸雪正打算进西药库房,忽然瞧见远处采血室乌漆墨黑的,不知道是灯坏了还是怎么的。 吸血鬼怕光。 江岸雪放弃了库房,小步朝采血室走去。 双开的玻璃大门被打碎了,不知道是不是巨人的手笔,江岸雪一边走进去,一边拔出妖刀握在手里。 光线太黑暗,江岸雪勉强能看到散在地上的采血针和五颜六色的采血管,地砖上有零星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了。 “咚!” 突然响起的声音引起了江岸雪的注意,虽然声音很小很小,但在这种高度紧绷的环境下,这点声响也不亚于一记高浓大炮。 是什么东西?吸血鬼,还是虫子? 江岸雪缓缓靠过去,手中的妖刀寒光烁烁。 近了,离得近了。 江岸雪心脏狂跳,他既不能不小心伤到吸血鬼,又不能让吸血鬼伤到自己。 “出来。”左右权衡之下,他开口说,“是吸血鬼吗?” 左面是墙,后面也是墙,右侧是摆放的验血机器,江岸雪把那个东西堵进了死角。 太黑了,只能看见对方的一个轮廓而已。 正常人的身高,比正常人消瘦的身材。江岸雪犹豫之下,收起了妖刀,举起双手道:“我只是来求你帮忙的。” 那只怪物缩在角落里不动。 江岸雪等了一会儿,试探性的伸出手:“这里太黑了,我看不见你,往外挪一挪可以吗?” 那只怪物一动不动。 江岸雪犯了难,他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自己认错了吸血鬼。 等下,吸血鬼……应该对血特别敏感和渴望吧? 好说。 江岸雪拿刀在自己胳膊上割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缩在角落里的怪物明显激灵了一下。 特别好! 江岸雪死死盯住它的一举一动,他缓缓往后退步:“来,过来。” 怪物动了,它站起来,跟随着江岸雪往前走。 走出黑暗,朝门口的位置逼近,光线逐渐加强。江岸雪看清了这怪物的全面貌! 它的五官变形,手骨畸形,它的脸色苍白如恶鬼,皮肤糜烂溃疡,牙龈腐烂出血,远远看去,好似隐隐闪烁着幽暗血光。 它是人,好像又不是人。 他好像丧尸,而那两颗尖锐的犬齿露在嘴巴外,又好像吸血鬼。 他,看着有点眼熟。 他是…… 江岸雪震惊失色:“解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mxh】的地雷大礼包!也感谢【停云间】的地雷哦! 第83章 新世纪 “鬼, 好多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是谁,谁在哪里?血, 我要鲜血, 给我鲜血!” 已经面目全非的解阎整个朝江岸雪扑过去,江岸雪没有躲。一是他不需要躲,本来就是要找吸血鬼被咬的;二是他根本忘记躲了, 本以为是吸血鬼是NPC, 结果却是玩家,正好是被系统多算出来的那第八个玩家。 好吧,是玩家没什么稀罕, 是解阎可就天崩地裂了! 解阎贪婪的抓住江岸雪的手腕,一口咬下去! 皮开肉绽,鲜血外涌。且不说解阎到底喝没喝,反正完成了系统的指示被吸血鬼咬了, 心脏病痊愈。 刹那之间, 什么心疼胸闷发烧腿软,通通消失不见。除了左臂依旧是骨折的, 江岸雪满血复活了。 复活的第一件事——一巴掌打开解阎! 是的, 过河拆桥, 卸磨杀驴。 说起来可叫人大跌眼镜了,本以为吸血鬼会是二次元风格的美女帅男,什么邪魅,什么冷酷,什么优雅华贵,什么一眼万年。 结果……这和丧尸没差别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一个想法闪现,江岸雪眼前一亮。 既然吸血鬼也是玩家, 那么他就是和大家一样,都是有病的。 卟啉病,紫质症,俗称吸血鬼病。临床症状包括光敏感,皮肤起水泡、脓包、溃烂,剧烈的腹痛,精神失常和精神错乱。 游戏要他们找的吸血鬼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吸血鬼。 “哈哈哈哈哈。”解阎满嘴的鲜血,看起来阴森可怖,“杀了你,去死吧,去死吧!” 江岸雪躲开解阎的张牙舞爪,精神失常是讲不清道理的。 解阎抓起瓶瓶罐罐就一通乱砸,江岸雪只好躲闪。 【全服通告:恭喜高级玩家温小白斩杀高级玩家安诚,获奖励一亿五千万悬赏金。】 解阎砸了个遍,好像消气了,他左看看右看看,竟一屁股坐到地上呵呵傻笑起来:“小白,小白是谁啊?我要大白,大白!嘤嘤嘤嘤……哈哈,好玩儿,咦?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 江岸雪:“……” 又哭又笑的解阎开始自言自语:“啊,他在哪里啊?我想他了,你去帮我找他啊,嘿嘿嘿嘿嘿,我也有呢!”“好饿哦,我会画画,我给你画画,你给我馒头。” “血的颜色好漂亮啊!” “我家小猫该吃饭了,我要给它喂猫粮,哈哈哈哈……咦,小猫儿呢?我的小猫儿呢?小猫儿哪去了?我刚给他买的薯片虾条,还有可乐,都是他喜欢吃的!” “是你把他拐跑了对不对?” 江岸雪:“……” 胡言乱语。 解阎对着天花板发呆,就这么呆呆坐着不知道多长时间,突然,他的目光下移,好似被人夺舍了似的,目光突然清明起来:“江岸雪,你怎么在这里?” 从一个见人就咬的失心疯突变正常,江岸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面色僵硬地道:“知道自己是谁了?” 解阎茫然的看着江岸雪,又茫然的看看自己的双手:“我好像有点不正常。” 很有自知之明。 江岸雪解释道:“自言自语,哭笑无常,无端的发呆,凶神恶煞的打人,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印象。” 解阎:“什么?” 江岸雪:“精神失常。” “哦。”解阎的反应相当镇定,他不仅不慌张害怕,反而兴奋的大笑起来,“精神病啊,真刺激哈哈哈哈!我早就想当回精神病了,这是多难得的体验机会啊!” 江岸雪:“……” 解阎:“还有7个小时游戏就结束了,你的任务是什么?应该不是被我咬伤,恢复健康那么简单吧?” 江岸雪不答反问:“你呢?专注咬人吗?” 比起卟啉症更像狂犬病的解阎不以为然的说道:“虫子和巨人喜欢我的味道,他们会紧紧跟随我的脚步,只有我咬了人吸了血,才能短暂的掩盖自身的味道。” 江岸雪笑了笑:“那敢情好,我再带你去多咬几个人。” 解阎的眼中透出幸灾乐祸的光:“楼渡吗?” 江岸雪白他一眼:“不是。” “难道你搭档已经挂了?”解阎那副笑呵呵的样子特别欠揍。 “不对,如果楼渡死了,你应该没心情跟我说笑。难道楼渡不在这局游戏里?搭档居然分开了,那么理由只有一个……”解阎走近江岸雪两步,笑的阴险诡诈,“你在考试吧?是特玩吗?” 江岸雪唇角勾起,皮笑肉不笑。 解阎猛地跳开,语气依旧很欠扁:“真可怕。像是高玩和特玩的考核,通常都是一对一群,江岸雪,你是独自做任务对吗?你自己一伙,对抗团体,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你的敌人?” 江岸雪冷哼一声:“脑补过头了。” “小猫儿,小猫儿去哪儿了?”解阎瞪大眼睛盯着江岸雪,凶巴巴的喊道,“把小猫儿交出来!” ……又犯病了。 江岸雪捡起地上躺着的白大褂,盖到解阎头上,说道:“跟我走吧。” “去哪儿?” “找你的小猫儿。” “好啊好啊!”解阎兴高采烈地冲到江岸雪前面,跑到灯光底下,因为有布料盖着,他的皮肤没有再被灼伤。 江岸雪一路走着一路叫人,推开诊疗室的房门:“游画,水彩。” “什么油花什么水菜,我不饿!”解阎凶神恶煞的挡住江岸雪的去路,咬牙切齿道,“我要我的小猫儿,你赶紧放了他!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江岸雪眸光一冽,右臂照着解阎的头顶一挥,细长的太刀在空中划出流丽的弧度,准确无误的将那只足以皮球大的苍鹰一分为二,顺便削掉了解阎头顶的几根呆毛。 解阎浑身一颤,呆了一呆,怔怔的低头看那只垂死挣扎还在痉挛性抽搐的苍蝇。 大佬,惹不起! 解阎蔫儿了。 “我要我的小猫儿。”解阎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脑瓜瓢,头发还在,头皮也在,“小猫儿,还我。” 精神病患者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江岸雪听他左一个小猫儿右一个小猫儿,实在没忍住,问道:“什么小猫儿?你养的?” “我的,是我的!”解阎来劲了,好像一只母豹子在保护一窝崽子,“我给他买了薯片可乐,炸鸡腿和披萨,还有一大包辣条,都是他喜欢吃的。他讨厌酸的东西,吃饺子都不蘸醋。” 江岸雪听愣了。 喜欢膨化食品油炸食品还有麻辣食品,讨厌酸的,针对解阎的交友网详细扫描搜索的话,只有一个人。 该不会是南柯吧? 都精神失常了居然还记着南柯? “江岸雪,你找到吸血鬼了吗?”正好从电梯下来的游画远远喊道,瞧见江岸雪身旁站着人,他私以为是温小白,便毫无顾忌的走过去,“那个叫安诚的就是肾结石吗?他不是健康者,我的病一点没好。” 头顶罩着白大褂的解阎猛地转身,游画一怔,差点当场吓尿:“我勒个去,丧尸!” 解阎狰狞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别跑,过来,来啊!” “别过来!”游画掉头就跑,解阎张牙舞爪的扑上去,一把将游画按倒在地,张嘴就要咬人。 游画吓得手蹬脚刨:“不要不要,我不要变成丧尸!” 江岸雪袖手旁观:“别动,让他咬。” “啊?”一个错神的功夫,解阎一口咬住游画的手指。 十指连心,游画“嗷”一嗓子,叫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他一脚踢开解阎,疼的满地打滚儿哭爹喊娘。 “断了,断了,我的手指头断了啊!!我被传染了,我要变成丧尸了,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江岸雪拽住精神失常的解阎,以免这淘气的“吸血鬼”再跑没影,回头对游画说道:“有力气喊,看来已经恢复了。” “啊啊啊啊啊!奇怪?”游画眨巴眨巴眼睛,身上的病痛全消失了,除了被咬断的手指头疼的撕心裂肺以外,别的地方没有难受的感觉了。 “我的天哪,这么神奇?”游画都忘了疼,爬起身看向那个疯疯癫癫的丧尸,“他是吸血鬼吗?太棒了!这下不用健康者了,赶紧去找水彩吧!” 解阎哭哭笑笑,等电梯的功夫又面壁思过,时不时自言自语,傻兮兮的嘿嘿笑。 游画深受刺激,自惭形秽道:“这局游戏真是碉堡了,遍地都是高玩,你是,温小白是,安诚是,韩开也是。” 江岸雪付之一笑,其实解阎也是。 “安诚不是健康者,难道是温小白?安诚为什么没有症状我不知道,但温小白竟然能杀死全盛状态的安诚,这点叫我很吃惊。”游画想了想之前的点滴,感到细思极恐,“或许安诚真的没有撒谎,江岸雪……” 游画的语气顿了顿,面目严峻:“安诚说的是真的吗?你该不会真的和健康者有什么吧?” 江岸雪嘴角掠过一丝嘲弄:“你找健康者的目的是什么?” 游画:“为了健康。” 江岸雪:“现在的你已经得到健康了。” 游画想开口反驳,却无处下嘴,他摸摸自己的光头,失笑道:“说的也是,谁是健康者,谁是背叛者都已经不重要了。” 找到水彩的时候,水彩已经病得睁眼瞎了,视力比之前还要模糊,手扶着墙跌跌撞撞往前走。偶尔大叫一声,唯恐背后就是张牙舞爪的虫子。 把美女投怀送抱,解阎反倒嫌弃起来了,说什么也不咬人,扭头就要跑。 江岸雪和游画只好一前一后拦住去路,解阎干脆面朝墙壁发呆,反正他不下嘴,别人也无法强迫他。 江岸雪让水彩自己割自己一道口子,血液流出来,解阎不为所动。 是啊,连续咬两个人,人家的HP条满格了,不需要再补了。 水彩急得不行,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哭唧唧的说:“求求你了吸血鬼,帮帮忙吧!” 解阎转过头,从上到下打量水彩一番,阴嗖嗖的笑了:“打扮不好看,扣十分;长得不好看,扣十分;发型太糟糕,扣十分;眼睛里没有星星,扣二十分;明明不萌还要装萌,扣五十分。” 水彩:“什么?” 解阎转身靠着墙坐下去:“自我了断吧,我懒得动手送你。” 水彩和游画面面相觑,齐齐的回头将求助的眼神递给江岸雪。 江岸雪表示道:“他不是NPC,是玩家。” “我勒个去!”游画大惊失色,蹬蹬蹬几步走到解阎身旁,兴致勃勃的问,“哥们儿,你真是玩家啊?叫什么名字呀,总吸血鬼吸血鬼的叫你也不好啊!” 解阎抬眉,瞄了游画一眼,唇角微扬,勾起一道阳光明媚的笑容。 游画的眼前一花,感觉有一道亮亮的光线闪过,与此同时,背后一个猛力,他被江岸雪用力拽开。 脖子上一道细细浅浅的血痕,凉凉的,游画伸手抹了一把,顿时毛骨悚然。 解阎看着手术刀尖端那微弱的血珠,瞥了一眼江岸雪:“多管闲事。” 江岸雪:“杀人杀上瘾了?” 游画好半天才缓过来,怒道:“你干什么?” 解阎:“杀你。” 游画:“草,我招你惹你了,你神经病吧?” 解阎闭目养神起来,谁也不理。 游画一肚子火,水彩等了半天,实在受不了了,壮着胆子磨蹭到解阎身边,乞求道:“能不能先咬我一口再睡觉啊?” 解阎懒洋洋的摆手道:“我咬了两个人,足够我坚持三个小时,你就再等等吧!” 水彩都要急哭了,她知道解阎是个狠人,软硬不吃,再说下去唯恐自己就是游画第二,只好忍耐住身体的诸多不适,耐心等待。 游画被咬断了手指头,进医疗室找药物包扎,断指之痛是真的,但不必担心和痛心,反正游戏通关之后一切都会康复。 他运气很好的找到一瓶云南白药,泄愤似的全倒手上,再用纱布缠起来,嘴里骂道:“我还没见过戾气这么重的玩家,不由分说的杀人,什么毛病!” 江岸雪捡起地上的纸,都是些化验单和病历,还有几张叫人看不懂的诊断书——医生的字都是鬼画符。 游画处理好伤口,忍不住说:“江岸雪,你救了我好几次,还帮我找吸血鬼让我恢复健康,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江岸雪不以为然道:“在住院部的时候,你不也救过我吗?” “那不一样,就算我当时不插手你也能自己解决问题吧?”游画颓然的耸着肩膀道,“再说了,你一路帮我多少,我就帮你那么一次,还是我欠你的,有机会我肯定还……” “不用放在心上,我帮你也是不想欠你人情。”江岸雪打断游画的话,眼底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既不会让人觉得生疏,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亲热。 一时间,游画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尴尬的笑笑。 * 肝癌恨得捶地板:“肾结石死了,可是咱们的疾病没好,难道那个温医生就是健康者?” 支气管炎:“肯定是!该死的健康者,咱们赶紧找到温医生,把他扒光了看症状!” 肝癌眼睛睁大,指着分诊台大厅喊道:“在那!” 支气管炎回头一看,果然是温小白。 “你把衣服脱了!”肝癌当场冒火,健步冲过去,一把揪住温小白的领子,“你就是健康者对不对,给我脱!” “好好好。”温小白掰开肝癌的手,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领,然后,他伸手进口袋,从兜里取出一瓶东西,直接泼在肝癌身上。 肝癌一愣,这种刺鼻的味道是医用酒精:“你干什么啊?” 温小白不回答,在肝癌反应过来的前一秒,他丢出了打火机。 烈火在瞬间吞噬了他,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他变成了一个火人,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动。温小白又从另一个衣兜里取出酒精,朝满地翻滚的肝癌丢过去,让火势更进一步。 “乖乖去找吸血鬼的话,也不会受这种罪了。”温小白淡淡的说道,看向了吓傻的支气管炎。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他是健康者,他还是高级玩家,死定了,死定了! 绝望的恐惧淹没了支气管炎,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跑什么?你不是要杀我吗?”温小白步步逼近,支气管炎缩在角落里,如同一个吃了耗子药的老鼠。 杀掉他,太容易了。 水彩熬啊熬,熬成了瞎子,熬到解阎终于再一次精神失常,熬到游戏倒数计时两个小时,终于,解阎“兽性大发”,狠狠咬她一口。 身体的症状全部消失,眼睛也恢复了光明,然而,当她看见眼前一切的时候,恨不得再变成瞎子。 皮球大的苍蝇,盘口大的蚊子,还有在地上爬的蚂蚁,个顶个的碗口大,密密麻麻足有十几二十只,都是闻着“吸血鬼”味道过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水彩失声惨叫,只觉眼前一黑,四肢一软,晕了。 放大了无数倍的丝光绿蝇,也就是绿豆蝇,圆润的腹部是绿色的,两个乌黑的大眼睛,忽闪着遍布花纹的翅膀,飞起来“嗡嗡嗡”的响,比大马蜂还要响亮数倍。 江岸雪一刀切了,溅出的蜜汁液体喷溅的到处都是,恶心的不能再恶心了。 【恭喜高级玩家江岸雪,高级玩家温小白,高级玩家解阎,玩家水彩,玩家游画完成任务一。】 【谜底公开:温小白是健康者,江岸雪是背叛者。 当前存活人数5人,现在为玩家恢复身体。】 【任务二:活下去。】 【温馨提示:各位玩家已经饿了一整天了,医院里有水没粮,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还是尽早离开医院到外面找食物吧!门诊大厅一楼卷闸门已开启,祝您好运。】 江岸雪试着活动了下左臂,骨折已经好了。 游画断掉的手指也复原了,他三下五除二拆掉纱布,兴高采烈的握握拳。他因为化疗而寸草不生的脑瓜顶也茂密起来了,乌黑油亮的头发,是最新烫染的棕褐色卷卷,就像泰迪一样,他美滋滋的摸着自己一头羊毛卷,笑呵呵的道:“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说起来,这局游戏还挺复杂,解锁新地图了。” 水彩缓了一会儿才恢复,看到满地的虫子吓得灰溜溜躲到一旁,按着扑通乱跳的心脏,说道:“只剩五个人了,难道肝癌和支气管炎也死了?” “是温医生杀的吧?没想到他真是健康者……”游画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江岸雪,不由感慨,亏得自己命大以及江岸雪手下留情,不然分分钟命丧黄泉。 一轮任务的结束,也象征着解阎吸血鬼病的康复。 游画对他心存忌惮,躲得远远的以保命,更何况听了系统广播,没想到这货就是黄泉游戏大名鼎鼎的“阎罗王”! 惹不起惹不起,能躲多远躲多远。 水彩按下电梯:“咱们要离开吗?” 看着走廊里虫子的尸体,再想到那个破坏力极强到处溜达的巨人,江岸雪有种预感,不好的预感。 “先别急着出去,这里毕竟是医院。” 游画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江岸雪的眼神微微一沉:“这些虫子不仅个头变大,力量也很强,想想那只足以把桌椅砍断的螳螂,它们就像变异了一样。还有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巨人医生,和虫子的脱变极其相似,假设它们的变异是因为某种病毒的话,那么你们认为,医院外面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一句话,听得水彩和游画毛骨悚然! 什么样的场景? 昆虫巨大化,啃食着树木和地面,人类变成巨大的怪物,没有理智和思想,只知道肆意的破坏。房屋坍塌,稻田地荒废干涸,农业工业尽数毁灭,杂草丛生,弱肉强食的原始社会,世界末日。 解阎先一步进了电梯,看着江岸雪说道:“如果真是那样,你感觉医院里会藏着抗毒体吗?” 江岸雪跟进去,伸手按下顶层的电梯键:“或许吧,错过哪一环,下场都只有一个死字。” 门诊楼的顶层是院长办公室,副院长办公室,小会议室和大会议室,还有一间药房。游画进副院长办公室翻箱倒柜,玻璃镜框里放着各种荣誉证书,在翻倒的办公桌上有一个锁起来的抽屉。游画虽然不会开锁,但他可以砸,采取暴力手段把抽屉活活砸烂,里面装着一个超大超鼓的信封。 游画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红彤彤的钞票,至少三十万。 游画脑洞大开:“贪污受贿?不可描述的交易?” 院长办公室特别大,办公和休息于一体,江岸雪在那张床上翻翻找找,捏捏抱枕抖抖被子,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解阎则在外间办公区用暴力去砸柜门,翻来找去,惹得一笑。 江岸雪回头看他:“怎么了?” 解阎:“疫苗没找到,倒是找到小三了,这个院长真是好福气。” 江岸雪把被子丢到地上,掀起床垫子放到一旁,他试着掀起床板,突然,一个气球大的蟑螂钻了出来,江岸雪猝不及防,双手一松,床板“咣当”一下落回原位,蟑螂刚好被卡住。 江岸雪手起刀落,一刀斩了蟑螂。 解阎探出脑袋,吹了声口哨:“手脚挺麻利的!小心啊,里面说不定有老鼠呢!” 江岸雪:“……” 呵呵。 随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江岸雪看着床板上的蜜汁液体,他实在不忍下手了,用村雨挑开床板,总算看到了下面隐藏的东西。 没看见水桶大的巨型老鼠,解阎显得很失望,他叹了口气走进来,低头一瞧。 里面是白板和纸壳箱。 白板上有字,医生写的字就是鬼画符,实在很难认,更何况写的都是专业术语,勉强能看出“细胞”、“提升”、“进化”这样的字眼。 至于纸壳箱里装着的,正是一页一页的化验报告,和实验笔记。 笔记中写到,院长有份参与一个叫“新世纪”计划的研究,齐聚国内顶尖的科研人员一起研究,据他描述,那是人类智慧的证明,是人类进化的希望。 只要实验成功,植入人体,人会获得超能力。像蜘蛛侠一样飞檐走壁,像黑寡妇一样铜皮铁骨。 院长充满信心,日以继夜的研究“新世纪”。 这是秘密的行动,秘密的研究,他们当自己是救世主,深藏功与名。 有一天,这个秘密被副院长发现了,为了息事宁人,他拿了三十万现金贿赂副院长,要副院长闭嘴。 然而,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唯恐副院长胆小怕事,拿了钱却兜不住秘密。思前想后,他决定除掉副院长,但是白白杀死又太浪费了,干脆拿副院长当第一个实验体。 解阎念着实验报告:“新世纪注射第一天,实验体优,除了发烧、血压升高没有其他症状;第二天,良好,血压越来越高,心跳也不稳;第三天,实验体开始抽搐,他的身体发生变化,肌肉再长,骨骼再长,他变了,彻底变了,原先只是个一米六二的小矮人,现在居然变成了两米三三的大高个,他就像绿巨人一样,力量极大,刀枪不入。” 江岸雪道:“在医院里到处搞破坏的巨人是副院长,实验对院长来说是成功了,但总有失败的案例吧,那些失败的实验体都怎么样了?” 解阎刷刷刷的朝前翻着书页,一目十行浏览道:“他们皮肤惨白,身体溃烂,凶猛异常,没有人性和理智。院长曾丢了一只兔子进观察室,亲眼目睹失败的实验体将兔子生吞活剥了。” 江岸雪:“变成丧尸了?” 解阎:“嗯,不止变成丧尸,还让他们给弄丢了,一群蠢货。” 江岸雪了然道:“丧尸跑出实验所,到外界去咬人,能承受住病毒的人会变成丧尸,不能的会死亡变成腐尸,老鼠苍蝇之类的会吃掉腐肉,感染病毒变异。” 刹那之间,江岸雪脑中响起稚嫩的萝莉音: 【恭喜您解锁隐藏剧情,获得线索“□□”——找到院长,他带着抗毒体。】 参与其中的解阎自然得到了提示,他看了江岸雪一眼,从江岸雪毫不戒备的眼神中瞧到了答案,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刚要说什么,门外传来脚步声。 解阎把手里的实验报告和笔记全部丢到蟑螂身上,让纸张和流淌着的蜜汁液体同归于尽,销毁证据。 游画走了进来:“我和水彩去会议大厅看了,没什么特别的,没有解药。” 水彩:“江先生有发现吗?” 江岸雪说:“看到几页病历,说是一个人住院两小时变成了丧尸。” 游画:“还真有丧尸啊?别的呢,有没有什么对抗丧尸的疫苗之类的?” 江岸雪眉心蹙了蹙,看向一脸事不关己的解阎,淡淡道:“没有。” “诶,白忙一场。我勒个去,怎么还有虫子?好恶心啊!”游画躲得远远的,往沙发上一座,呜呼哀哉道,“好饿,虽然外面可能有危机,但咱们躲在医院也不是个事儿。” 水彩道:“游戏要咱们活一个月,待在这里会饿死的。” 游画灵机一动,蹭的一下站起身:“我去药房看看,好歹拿点武器和药品,以后肯定用得上。” 水彩也恍然想起,紧跟着去了。 解阎悠悠的起身,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远两步,回头,笑的格外猖狂:“我还以为你和明相照那个蠢货一样舍己为人、大公无私,不想,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啊!” 江岸雪的唇角勾出清冷的弧度:“我有说过自己是个好人吗?” 解阎:“隐瞒抗毒体的线索不说,这才是聪明之举,毕竟,没人知道抗毒体总共有多少,也许只有区区一个。” 江岸雪不以为然的挥挥手:“各凭本事吧。” 解阎站在原地没动:“不一起行动?” 江岸雪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他:“和你这个杀人狂一起行动,我脑子坏掉了?” 【尊贵的高级玩家江岸雪,您的身份是人类的背叛者,“新世纪”计划的希望,丧尸们的同伴。您的任务是找到院长携带的抗毒体,毁了它,限时一个月。 这是只属于您的特级玩家资格战,失败则死亡出局,搭档无复活权限,复活卡无效,祝您好运。】 江岸雪:“……” 尼玛,又是背叛者! “怎么了?”江岸雪一脸哔了狗的表情成功的引起了解阎的注意。 江岸雪收放自如,容色宁静,看不出丝毫破绽。 “是得到系统的私聊了吧?”解阎却不肯放过那一瞬之间的破绽,他逼近两步,戴着红色美瞳的眼睛泛着阴鸷的血光,“你一人,对付我们团体,让我想想啊……天哪,你该不会是跟丧尸一伙的吧?” 江岸雪:“……” 恭喜你,答对了! 解阎:“我再想想啊,院长携带的抗毒体是对抗新世纪病毒的唯一办法,你的任务该不会是毁掉抗毒体吧?”恭喜你,又答对了! 江岸雪一贯温润柔和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澄澈的眸子惺忪,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如同吃饱喝足趴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猫。 “有理有据,我差一点就信了。按照你的说法,我跟丧尸是同谋,那么丧尸应该不会攻击我这个同伙才对吧?真好,那我岂不是怀带金手指,是这局游戏最A的玩家了?和丧尸共度晚餐,和丧尸划拳唱K。” “呵呵,我拭目以待。”解阎笑的极其阴险,好像毒蛇呲牙。 江岸雪自己从三楼的空中走廊去往急诊中心,在那里找到地震急救包,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有超薄保温雨衣、应急手电、应急求救哨 、防滑手套 、蜡烛、火柴、荧光棒等等。 就是没有食物和水。 江岸雪继续搜寻,在抢救室内找到不少还算完整的药品,包装盒没有损坏,药片也完好,他装了大量的消炎药、退热片、止痛片等等。又找到一个空的塑料瓶,上面写着氯化钠注射液。 生理盐水,总好过别的药。 他进卫生间涮涮瓶子,灌满干净的大桶水,只有250毫升,远远不够。 他只好去而复返,重点寻找塑料瓶,实在没办法找玻璃瓶也可以,虽然很重,但总比渴死的强。 一切准备就绪,江岸雪背上急救包,重返门诊大楼,在电梯口迎面遇上拎着急救箱的水彩,以及扛着大桶水的游画。 没错,游画为了保证水源,他预备扛着机枪啊不是,是扛着大桶水打天下! 四十斤的东西往肩上一抗,不费吹灰之力,游画的体力不是盖的。 三人分别进电梯。 江岸雪好心提醒道:“你这样,丧尸来了怎么躲?” 游画信心满满的拍拍胸脯:“不要紧,它敢来,我就拿桶砸它!” 水彩不忍直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早晚死在水里。” 游画:“怎么说话呢?听听这是人话吗?我还不是为了大家的饮水问题累死累活的,有种你一直渴着,别喝。” 水彩拍拍手里的急救箱:“谢谢您,我这些水足够了。” 游画冷笑一声,讥讽道:“那一瓶水够你喝多久的?我可提醒您嘞,到了外面千万别见水就喝,当心中病毒啊,也千万别看见零食就往上扑,小心那是被巨大型苍蝇叮过的,上面都是毒液,说不定还有卵呢!” 水彩当场猫腰干呕。 游画毫无绅士风度的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停云间】的地雷鸭! 第84章 新世纪 电梯门到达, “叮”的一声开启,江岸雪站在内侧靠着轿壁,游画站在门口, 水彩站在中间。正因为江岸雪站的远, 所以当他看见一只干枯流血的手强行伸入电梯门的时候, 他心中警铃大作,却碍于站立的方位, 他无法第一时间做出防御。 门开的瞬间, 那个全身腐烂的丧尸猛地冲了进来。 游画专注看笑话,始料未及,猝不及防,被丧尸冰冷僵硬的双手狠狠掐住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 水彩抡起铝合金的急救箱狠狠砸在丧尸脑袋上。只听“咔擦”一声脆响, 丧尸被打的脑袋一歪, 颈骨断了几节, 脑袋吊儿郎当的挂在勃颈上。 水彩一手按住游画的肩膀, 以此为支点, 身形矫健而轻盈的一跃, 双脚踩在身侧的轿壁上借力,整个下半身悬空,一脚踹在丧尸半掉不掉的脑袋上! “咔擦”一声,脑袋飞出去, 如同一个皮球似的重重撞在轿壁上, 头骨粉碎。 失去脑袋的丧尸也没有了生机和活力,松开游画的脖子倒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了。 不仅仅是游画,连江岸雪都愣住了。 有句话说得好, 人不可貌相,小看女人是要吃大亏的! 没想到水彩的身手这么俊,没想到水彩这么A!简直和一见到虫子就嘤嘤嘤啊啊啊的娇滴滴女大学生判若两人! “你……”游画瞪大眼睛,看看断头的丧尸,再看看一脸淡定的水彩,游画蒙了。 “你什么你?”水彩瞥他一眼,“以后别再拿救命之恩说事儿了,我还你了。” 游画深知自己受到欺骗,很火很忧伤:“你一直在装吗?” “我装什么了?”水彩也不知在哪儿找的头绳,将自己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绑起来,梳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捡起地上的急救箱拍了拍。 游画:“你不是战五渣吗?” “嘿呦,被你误会我很弱,反倒是我的错了?”水彩冷嘲热讽,本以为是个萝莉,结果是个御姐。 上当受骗的游画一肚子火,他跟着水彩走出电梯,喊道:“所以你凄凄惨惨戚戚哭哭啼啼的,都是在装吗?装可怜装无辜装柔弱,这是你的生存之道?我勒个去,你根本是个戏精!” “啊啊啊啊啊啊!”水彩撒开脚丫子直接冲游画怀里,“虫子虫子虫子虫子啊!” 游画:“……” 迎面飞来一只脸盆大的蝴蝶,身上条纹密布,翅膀上满是花斑,腹部增大数倍,已经不是短小瘦长了,而是软绵绵肉乎乎的! 游画反应极快,一刀切了。 水彩眼圈通红,浑身发抖,如同一只被暴雨淋过的瘟鸡。 懂了,不怕丧尸怕虫子。 水彩黏在游画身旁,以寸为单位艰难的往前挪步子,在看到挂号大厅处的惨状之后,水彩发疯的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游画耳朵嗡嗡响。 死去的痛风大叔,过敏症男,汪王还有孙苗,他们的尸体上爬满了蟑螂飞蛾苍蝇等巨大型的昆虫。虫子在撕咬他们的骨肉,吸食他们的鲜血,细听之下,甚至发出了“细细沙沙”的咀嚼声。 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水彩要吐了,也要吓死了。游画也不忍直视,赶紧拉着浑身发抖的妹子躲到一边,平复了下翻江倒海的胃,问江岸雪:“解阎呢?” “分开行动了。”江岸雪道,“他喜欢单混。” 听说过解阎为人的游画表示理解。 游画说:“温小白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咱们现在要怎么办?离开医院找间超市吗?或许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到点面包饼干火腿肠什么的。” 出去是一定得出去的,江岸雪先行一步。有大佬开头,游画和水彩纷纷跟上。 游戏可能是故意制造紧张效果,体验那种出其不意惊心动魄的感觉,所以故意把卷闸门开一半,个头高的玩家就必须得猫腰钻出去。 而猫腰这个动作不利于还击和防御,如果门外有丧尸等着,下场就是当场咬死。 游画抓来一个灭火器丢出去,见灭火器叽里咕噜滚出老远,没有动静,才放心的钻出去。 门外的世界开阔起来…… 和玩家们想象中的一样,末世,高楼坍塌,树木杂草丛生,天空雾蒙蒙的透不进一丝阳光。 在院子里有三辆救护车,其中两辆被砸烂,剩下一辆还算完好。游画检查车辆设备和油箱,都没有问题。 游画坐上驾驶座:“我来开车,你们坐好吧。” 水彩进后排的医疗舱,江岸雪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无意间瞄了眼后视镜,瞳孔紧缩:“快开车!” 他麻利的上车座关车门,游画好奇的看向后视镜,只见七八个的丧尸迈着僵硬的步伐朝救护车走来,不仅如此,更有丧尸从左右两侧,包括前方走过来,它们也不知何时出现的,又或者早已埋伏在侧,就等着医院里可能存活的活人自投罗网。 “我勒个去!”游画握紧方向盘,狠踩油门。 距离拉近,那些丧尸预感猎物要跑,步伐瞬间加快,游画没有犹豫,正面对着一张张溃烂凄厉恐怖的脸撞过去。把挡在车头的三个丧尸狠狠撞飞。 游画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冲出院门。 毕竟车子是刚刚启动,有冷却时间,两个丧尸看准时机一个狠跳,竟叫它们跳上了救护车顶棚。 “咚”的一声响,水彩抬头看顶棚,朝前座的游画喊道:“把它们甩下去!” 游画立即狂打方向盘,操控车身左摇右摆,那些丧尸虽然牙口不错,但爪子上可没有勾勾,车顶棚光秃秃,几次摇摆下来,它们被迫甩飞。 水彩松了口气。 公路上没有行驶的车辆更没有行走的人,交通规则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可以肆无忌惮的飙车。游画看着前方空旷的环形公路,苦中作乐道:“想我当年考驾照的时候就希望有一天,整座城市只有我自己,我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不用遵守规则,不用担心撞人。” 医疗舱的水彩道:“现在如你所愿了。” “丧尸而已嘛。”游画语气十分轻松,“比起那些无形的鬼,有形的丧尸简直不要太好,至少咱们可以杀,对我来说,这局游戏不难。” 江岸雪轻抿着嘴唇。 确实,比起被鬼魂杀死于无形,至少可以反击,可以还手。 他的目标是找到院长,毁掉抗毒体,彻底断送人类生存的希望。 天地之大,病毒爆发,院长会在哪里? 找到院长之后,又要如何说服他交出抗毒体呢? 游戏时间一个月,看似很充足,实则很紧张。 车辆跑出五公里,正好路过一家加油站,游画下车自助加油,水彩站在稍远的地方望风,江岸雪则去加油站对面的24小时自助超市。 超市很大,足有百十来平,货架上的食物被扫荡一空,只剩下些没用的东西,类似香皂毛巾苍蝇拍这种生活用品。 库房的门被撬开了,里面空空如也,食物都被搬空了。江岸雪好不容易才见到一个漏网之鱼,在犄角旮旯里躲着的巧克力。 这么点东西可远远不够。 突然,外面传来说话声。 江岸雪靠在墙上,悄悄朝外张望,那是两男一女,穿军大衣的男人腰上受了伤,被另一个穿毛背心的男人扶着,女的手里提着鼓溜溜的袋子,江岸雪瞄了一眼,里面装的是食物。 军大衣男坐到地上,连吸几口冷气,他捂着伤口神情痛苦,毛背心男摸了摸他的脑门,回头问女人:“怎么办?他发烧了。” 女人说:“我也没办法,要不先让他吃点东西吧,好歹补充□□力。” 说着她就要打开麻袋,毛背心男神色一冽,按住女人双手的同时,朝库房大喝一声:“谁在那里?出来!” 被发现的江岸雪有些意外,他自认自己躲藏的还是很隐蔽的。既然被发现,再躲下去也没意义,他干脆站了出来,看着两男一女,淡淡问道:“玩家?” 除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军大衣男,毛背心和女人都是一愣。 “是。”毛背心男上下打量着江岸雪,进一步确认,“黄泉游戏?” 江岸雪:“对。” 接上暗号了。 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危险了,在游戏里可不存在什么他乡遇故知,两眼泪汪汪的戏码。 毛背心男非但没有放松戒心,反而把食物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这局游戏很大,参与的玩家也不少。” 江岸雪没心思叙旧,更没心情东拉西扯,算起来他也饿了三十个小时了,看到那一袋子满满当当的食物,肚子咕咕叫。 “我看你的同伴伤势不轻,高烧不退,想必是伤口化脓发炎了。在这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下,不赶紧消炎杀菌,他会死的。”江岸雪淡淡扫过军大衣男,目光落到毛背心男和女人身上,“我这里有药,消炎药退烧药止疼药应有尽有,跟你们换取食物,怎么样?” 女人有些动心:“这……” 毛背心男摇头:“不行,在末世背景里,食物太重要了。” 江岸雪:“末世生存,药品也很重要不是吗?” 毛背心男无从反驳,江岸雪推波助澜道:“好好想想,如果下一个轮到你受伤,没有药物的治疗,你只能等死了。” “换,换吧。”女人抓住毛背心男的手腕,催促道,“反正咱们的食物足够吃了,孟大哥救过咱们的命,咱们不能不管他。再说了,药品确实珍贵,这桩买卖很划算!” 毛背心男咬着嘴唇,再三思量,点头道:“成,一个面包换两盒药。” 江岸雪摆出思考的模样,清秀的眉毛紧皱着,语气有些不悦:“太贵了点吧?” 毛背心男面无表情的说:“这个价位已经很公道了。” 江岸雪眼底幽光弥漫:“半盒药,换一个面包。” 毛背心男:“啊?你是在逗我?” “你没得选。”江岸雪口吻淡然,却有着叫人难以呼吸的压迫感,“第一,你不答应,我大可以找别人去换,我再饿两天不要紧,但是你们的同伴耗得起吗?第二,明明可以和平交易,就不要大动干戈了吧!你们只有两个人,而我外头还有两个健康的同伴,如果打起来……谁输谁赢?” 毛背心男:“你!” 软硬皆施,无可奈何。 毛背心男和女人都明白,这个人没有恐吓,而是冷静的摆事实讲道理。末世里没有人性和良知,对于他们这些黄泉游戏的玩家来说,早已司空见惯,杀人夺取食物,太正常了。 他们没得选,因为他们处于劣势。就算先一步来到超市搜罗了大量的食物,但他们势单力薄,没有本事守住食物。 明明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可是,气场太过强硬,他看起来温润如玉彬彬有礼,可眸子低沉,冷郁起来叫人毛骨悚然。 他不是一般的玩家,至少,他品尝过鲜血,脚踩过腐尸。 “我换。”毛背心男不得不妥协。 江岸雪眉眼弯弯,笑的温柔如暖阳:“我去拿药。” 他回到救护车上,在医疗舱里取出几盒消炎退烧的药,在毛背心男那里换了整整半袋子食物。 游画加完油回到车上,一看见吃的,眼睛都绿了。 “我还以为那家超市早让人搬空了。”游画撕开一袋面包,狼吞虎咽。 江岸雪咬着夹心饼干说:“搬空了,这是用药跟人换的。” 游画一愣:“NPC?” “是玩家。” 游画难以置信:“啊?我以为仅存的玩家只有咱们五个啊!” 江岸雪垂着眼眸沉思片刻,道:“我想到一点,联动游戏。” “什么?” 江岸雪:“无数的分支,最终会齐聚一点。就像我们的任务一是在封闭的医院里,通过之后就解锁了新地图;而别的玩家可能是在封闭的学校,封闭的超市,封闭的工厂,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就像无数股溪流汇入大海,在这里齐聚一堂了。” 后面的水彩说:“懂了,连任务一都活不过的人,没资格闯荡末世游戏。” “我勒个去,头一回遇到这么庞大的副本。”游画都惊了,不敢相信的同时还有些兴奋,“那这一轮得多少个玩家啊?一百,一千,还是一万?” 江岸雪扶住头。 一对一万???不要啊! “和这局游戏相比,以前的都是小儿科了。至少玩家们都训练有素,黄泉游戏玩家齐聚一堂大混战,我的妈呀!”游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刚才还说丧尸很简单不用怕,啪啪打脸啊!” 江岸雪哭笑不得:“重点是,从此刻开始咱们遇到的,都是从任务一活下来的玩家,那些素质低的伪新人基本都被淘汰干净了。与其说是玩家大混战,不如说是C区以上的玩家大混战。” 游画喉头一紧,说不出话了。 水彩脑中闪现一个词——群星荟萃。 如果当真是C区以上的话,那岂不是遍地高玩,处处修罗场吗? 好可怕好可怕!毕竟,身边不就跟着一个A区大佬吗? 水彩欲哭无泪。 江岸雪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果然。 不愧是特级玩家资格战啊! 第85章 新世纪 “虽然到了末世, 但总有人类存活吧?我相信这里会有活着的正常NPC,他们会组建安全基地,虽然世界变成这样了, 但人也得活着, 也得接受教育, 学习知识,繁衍后代。”游画献宝似的喋喋不休说了自己的推测, 一脸等着奖赏的表情看着江岸雪。 江岸雪点了点头。 游画兴高采烈:“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所以咱们接下来是去基地吧?” 水彩道:“游戏时间无限真的很糟糕,不然咱们在基地熬到时间就可以了。” 对于他们来说,时间是无限的,对于江岸雪来说, 只有短短一个月, 如果一个月后还没有毁掉抗毒体, 他就会死。 毁掉抗毒体, 扼杀人类生存的唯一希望。 听起来像个十恶不赦的反派啊! 江岸雪苦笑一声。 “卧槽!”游画大叫。 一个黑漆漆带翅膀的东西整个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发出“咚”的一声响, 那玩意忽闪着翅膀, 触角痉挛性抖动。 水彩“嗷”的一嗓子,没气了。 游画立刻马上打开雨刮器,勉强把黏在玻璃窗上的虫子打掉,奈何, 玻璃窗上留下了不可描述的黏液。 来不及恶心。 第二只, 第三只,四五六七八,密密麻麻的飞蛾向往着车头的灯光,接二连三的往挡风玻璃上糊, 遮了个严严实实。游画被迫停车,他关掉车头灯,眼睛看不见前面,听觉就变得异常清晰。 拍打翅膀的声音近在耳旁,听的人头皮发麻,救护车前后左右的玻璃上都贴满了飞蛾,这么大的动静很可能引来丧尸! 江岸雪拽过地震急救包,朝游画说道:“把车里的照明灯关了。” 游画应声:“好!” 虽然这么做飞蛾也不见得会离开,但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江岸雪降下一点车窗,因为飞蛾的个头太大,这么小的空隙根本钻不进来。他打开应急手电筒的开关,丢了出去。 飞蛾们见到亮光,呼啸着朝跌落到草地里的手电筒飞去。 耳旁总算清净了,不用江岸雪吩咐,游画立刻马上发动车子,呼啸而出。 开出几百米远,游画才重新打开前照灯,这一开不要紧——身临其境实景演练三百六十五无死角超逼真3D丧尸头,糊了游画一脸。 “我艹你——”游画下意识要打方向盘,被副驾驶的江岸雪强行拽过来,短短一秒之间,救护车嗖的一下冲出去,duang的一声撞飞丧尸。 游画险险稳住车身,江岸雪突然鬼叫一声:“停车!” 游画猝不及防:“啊?” 不是要撞吗,怎么又停车? 车速太快,江岸雪喊得也太突然,游画根本来不及踩油门,当他看见公路上站着一个人的时候,心态崩了。 千钧一发之际。江岸雪拉下手刹车。 起到一定缓冲作用的同时,游画脚踩刹车,在靠近那人不到十公分的位置生生停住。 游画一身冷汗,他气喘吁吁,那人背对而战,借住前照灯能看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游画气不打一处来:“奶奶个熊,没事在马路上站着干嘛?” 江岸雪冲游画使眼色,示意他看下面。 原来,在那个人脚下躺着丧尸,不止一具,粗略估计至少三十个,全都被削掉脑袋杀死了。 那人转过身来,衣服上血迹斑斑,小脸却白白净净,手中拿着短刀,刀刃上流淌着殷红的血液。 游画大吃一惊:“温小白!” 江岸雪打开车门下去,扫量温小白两眼,道:“这些都是你杀的?” 温小白一脸疲态的点头:“嗯,费了我不少力气。我真庆幸自己能遇到任务一的伙伴们,虽然不太好意思,我作为健康者骗了你们,但我也没办法,正好被系统选上了嘛!” 游画道:“理解理解,你能骗我们,那也是你的本事。我们没把你揪出来,是我们的无能。” 温小白失笑:“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讲道理该多好!黑灯瞎火的,让我上车吧?作为回报,我可以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分享给你们,有关安全基地的具体方位。” 游画没什么主意,干脆问江岸雪:“你同意吗?” 江岸雪扫视满地丧尸,又看看血迹斑斑的温小白,他说道:“把衣服脱了。” “干嘛?”温小白夸张的瞪大眼睛,“看不出你有这癖好?” “想多了。”江岸雪回车上拿出备用手电,“我要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被丧尸咬到。” 温小白乖乖脱衣服:“真谨慎啊。” 温小白完好无损,确定没有感染病毒后,他坐进了医疗舱。 水彩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份惶恐和戒备。 单枪匹马干掉三十多个丧尸,自己却毫发无伤。 温小白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用人催促,温小白就主动说了:“我这一路走下来,遇到不少玩家,通过交谈,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们有的人是被困在一所封闭的学校里,有的是在洋楼,有的是在大型的外贸商城,和咱们一样,都是通过任务一活下来的玩家,所以这局游戏其实是……” 游画:“联动游戏,C区以上玩家齐聚一堂大混战,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你赶紧说安全基地吧!” 温小白:“……” 看一眼前面坐着的江岸雪,温小白瞬间了然自己故作聪明,多此一举了。耸耸肩,喝口水,说道:“安全基地在郊外,就这条路一直往东走,大概一千八百公里的位置。” 水彩:“这么远?” 温小白:“还好吧,昼夜开车的话,二十个小时就到了。” 游画也是特别乐观:“咱们车上有水有粮有药,等到了基地就更不用愁了。” 江岸雪凝望着前方:“他们会接纳咱们吗?” 水彩问:“为什么不?” 江岸雪道:“末世降临,弱肉强食,像这种基地会有很多个,而他们接纳避难者,会是无条件无好处的吗?基地的资源有限,如果随意施舍救援,基地早晚坐吃山空。” “这……”游画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温小白投去赞赏的眼神:“不愧是你。基地不会养光吃饭不干活的米虫的,咱们没有价值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救。” 游画:“价值?杀丧尸的能力吗?” 温小白:“差不多吧,所以我想,咱们不能闷头往基地冲,要沿途杀一些丧尸,把它们的脑袋保留下来作为入场券,到时候给基地的守门员看。” 游画:“我勒个去。” 收集丧尸脑袋什么的,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 “阿仁,我,我不行了。”曲妙妙膝盖一软,直接跪到地上了。 阿仁急忙扶起她,心急火燎道:“坚持住妙妙,它们快追来了!” 曲妙妙紧紧握着肚子,神色痛苦不堪:“阿仁你别管我了,你赶紧走吧!”“我不可能丢下你的。”阿仁背起曲妙妙,狼狈的往前跑,口中不断打气道,“加油,撑下去妙妙!咱们要一起脱离这个破游戏,回到生世界,咱俩领证结婚,我要去拜访丈母娘,你也要孝敬你爸妈啊!” 背上的女人失声惊叫起来:“阿,阿仁,你快,快跑,自己跑啊……” 阿仁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的境况,丧尸追上来了,凭他背着一个人的速度,丧尸早晚会围上来,把他们俩一起咬死。 “妙妙,来。”阿仁把脸色惨白的曲妙妙放下,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先走,乖,活下去知道吗?” 曲妙妙泪流满面:“不,我不要。” “听话,我爱你。” 曲妙妙摔了个跟头,她眼见着阿仁用刀子划破自己的掌心,朝丧尸们迎过去。丧尸们闻到血腥味,一个个都兴奋的手舞足蹈,它们直奔方仁而去,再不理会孤立无助的曲妙妙。 曲妙妙失声痛哭,她坚持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上公路,远远瞧见一辆救护车。快要晕倒的曲妙妙猛然惊醒,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张开双臂挥手,嘶声力竭的喊道:“停车!停车!救命啊,救命,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吧!” 游画踩下刹车,曲妙妙终于坚持不住,瘫软在地,她用爬行的方式挪到车门,苦苦哀求道:“救命,救救他……” 温小白推开车门,远远望去山坡下被丧尸围攻的阿仁。 江岸雪下车,试图把曲妙妙扶起来,曲妙妙声泪俱下,悲痛欲绝,她抓着江岸雪的手腕,跪在地上不顾一切的磕头:“救救他,救救阿仁,求你了,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了……” 江岸雪朝游画道:“带她上车。” 温小白跳下车:“算我一个。” 俩人跨过公路左右的防护栏,跑下山坡,温小白和江岸雪一刀一个丧尸头,杀的那叫一个“嘁哩喀喳脆”,看呆了游画,也看愣了水彩。 那个叫阿仁的男人脱力的倒在地上,温小白忙着捡丧尸头,江岸雪走到阿仁身旁,蹲下身,轻声问:“你还好吗?” 阿仁如同离开海水的鱼,大口大口喘着气,徒劳的苟延残喘,他浑身上下没有好地方,除了血污就是咬伤,尤其是脖子上那一口,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妙,妙……”他抖动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沙哑的声音显得脆弱又无助。 江岸雪嘴唇颤抖了一下,温声道:“她很好。” 阿仁紧皱的眉头一瞬间松缓了,他望着江岸雪,费力的喃喃道:“孩,孩子……” “放心。”江岸雪道,“也很好。” 阿仁笑了:“谢,谢……” 他的眼睛失去聚焦,他的面部肌肉开始塌陷,皮肤惨白,他要丧尸化了。 “杀……”他干裂的嘴唇无力的吐着字,“杀了,杀了我……” 江岸雪:“你叫什么名字?” “方,方仁。” “我记住你了。” 瑞士军刀落下,准确无误的插进方仁的咽喉。 ——在黄泉游戏里丧命的玩家数不胜数,可至少有你记得他们,至少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确确实实存在过,对于他们而言,算是一种安慰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哈,15:00 第86章 新世纪 曲妙妙躺在救护车担架床上, 一身一身的冷汗,她疼的脸色惨白,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仁, 阿仁, 我的肚子,我……肚子……” 水彩是法学系学生, 实在不懂急救, 她想来想去,笨拙的给曲妙妙戴上氧气鼻管,又拿毛毯给她盖上。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既然肚子疼, 那是不是被刀捅了? 水彩扒开曲妙妙的手检查, 发现她腿上全是血。 “你……” 曲妙妙痛苦的叫道:“我的孩子, 孩子。” “糟糕了。”曲妙妙朝前座喊道, “她流产了。” 换班休息的游画说道:“你跟我们说也没用啊, 我们又不是妇产科大夫, 你自己解决吧, 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不好插手。” 江岸雪依旧坐在副驾驶,温小白负责开车。 “我怎么解决啊,我不会啊!”水彩为难的直抓头发,她从柜子里取出一连药片, 说道, “你先吃点止疼药吧,好歹止住疼。” 手忙脚乱的折腾一通,曲妙妙哭的撕心裂肺,后来实在因为疲惫和虚弱, 昏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之时,天亮了。 水彩:“你醒了,要喝水吗?” 曲妙妙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我的孩子……” 水彩:“很抱歉,孩子可能没了。” 曲妙妙一愣,眼泪溢出眼眶:“阿仁,阿仁呢?” “他被丧尸咬了。”前座的江岸雪说道。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曲妙妙痛哭流涕,“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这样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足足哭了两个小时,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她哭的晕了,再醒来,继续哭。 直到日落时分才终于接受现实,眼泪也流干了,整个人虚弱不堪。 水彩想尽一切可能安慰她:“你和你的丈夫是搭档吗,你可以在通关之后复活他。” “不是搭档,不是。”曲妙妙一脸悲色,“我们俩是在游戏里认识的,又在游戏里在一起的。” 水彩:“你们一定经历了很多吧!” “嗯,虽然只一起玩过这一局游戏,但我和他已经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咦?”水彩诧异道,“你们是在这局游戏认识,并且相知相爱的?”“对啊。” 水彩:“……这是一见钟情?” 曲妙妙:“没有,我们相处了很久,他很害羞,心里有我却不敢表达,别别扭扭的,还是我主动提的。就因为他这毛病,我们白白耽误了一年。” “等一下。”水彩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你总共在这局游戏待了多长时间?” 曲妙妙:“快三年了吧。” “三年?”水彩脑子轰的一声,“抱歉,虽然现在不应该问这些,但是,这局游戏没有尽头吗?没有通关条件吗?就这么耗着,要猴年马月才能通关?” 曲妙妙有气无力的说:“有条件的,游戏不可能出现死局。只是这个条件很有难度。” 前座的温小白和游画异口同声道:“什么条件?” 曲妙妙:“找到班博士研发的抗毒体,也就是“新世纪”的解药。” “班博士?”游画怔鄂,“等下,你是说班致吗?市中心医院的院长?” 曲妙妙:“嗯,这个姓氏很特殊,不会错的。” 游画:“班博士他还活着对吧?” “谁知道呢!”曲妙妙心如死灰的叹气道,“他带着抗毒体,死了,要把他挖出来,或者,要把他揪出来。这是玩家们的通关条件,也是这个游戏副本的生存希望,基地里面的NPC和玩家都是以这个为目标的。” 曲妙妙看向车外,她突然楞了一下,似是意识到什么,问:“你们要去哪里?是去基地吗?” 温小白:“嗯,有什么问题?” “没有。”曲妙妙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她躺回担架床上,也不哭也不闹了,而是紧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江岸雪冷淡的眸光扫过曲妙妙紧皱的眉头和下压的嘴唇,那副表情是……仇恨。 在基地里隐藏着什么,会叫曲妙妙恨成这样? 班博士拿着抗毒体,下落不明。 他一个人找起来是大海捞针,还是需要去基地,结合大家的情报,在剩余的29天内找到抗毒体。 可是…… 江岸雪心脏颤抖,一刹那的犹豫让他茫然起来。 假如他找到了抗毒体,假如他毁掉了抗毒体,假如他成功通关了,那么,其他人怎么办? 这个副本的NPC可以不管,毕竟是一群虚拟程序,可玩家呢? 认识的玩家,诸如水彩,游画,温小白,解阎这些人;还有千百的不认识的玩家,他们会因为无法完成任务而死吗?会因为无法守护抗毒体,粉身碎骨吗? 他要杀掉千百的玩家吗? 虽然不是他动的手,但是——我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 明明知道自己的胜利,就等同于别人的灭亡。一个两个或许可以装聋作哑蒙蔽自己,可一百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呢? 为了自己活命,要扼杀他们的性命吗?要扼杀整个副本的生机吗?这里的一草一木,蓝天,白云,都是活的,都是真的。 怎么办…… 救护车一路行驶,曲妙妙望着车窗外不断被甩在后面的风景,以及那随风舞动,被床单包裹着拴在门把手上的十几个丧尸头。 从外面看,应该相当惊悚吧? 曲妙妙沙哑着声音道:“末世基地有很多,大大小小足有三百多个,其中以海滨基地和K基地最为庞大,前者是由军团组建的,里面NPC很多;后者是由玩家组建的,有的已经在游戏里耗了七八年了,经验丰富。咱们现在要去的就是土著军团NPC组建的海滨基地。” 温小白说:“两者的实力应该是K基地更大,对新人的友好程度应该差不多?” “嗯,海滨基地的NPC们是亲身经历末世灭亡的,眼看着城市毁灭,人类一个个变成丧尸;而K基地都是经历过残忍虐杀的玩家,他们铁石心肠,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们只是外来者,无关紧要,他们不需要拯救世界,不需要拯救人类,他们只需要找到抗毒体通关而已,没有利用价值的同伴会被他们拿来喂丧尸。” 曲妙妙冷笑一声:“其实都一样,到了末世,谁心软谁死,谁慈悲谁亡。” 水彩问:“那这三年来,你和你丈夫都在哪里生活啊?” “海滨基地。”曲妙妙说,“我和阿仁都是C区的玩家,在藏龙卧虎的K基地无法生存。” 水彩:“那你们俩怎么会被丧尸追呢?这么狼狈。” 曲妙妙下意识攥紧毛毯:“基地不会养闲人,加入基地是会增派任务的,寻找抗毒体的任务。” 江岸雪:“到了。” 公路曲折延伸向前,在肉眼可见的辽阔田野之间,耸立着一排高达百米的铁墙,如同一座固若金汤的铁城,城门正对着高速公路,在距离城门不到两百米的具体,长途奔跑的救护车终于燃油耗尽,被迫停在路边。 江岸雪等人下车徒步行走,他把车里的食物全带上,药品拿上一半,另一半找个树根底下埋起来。 游画莫名其妙道:“不全带上当见面礼吗?” “咱们带着那么多丧尸头,自己还毫发无伤,足以证明实力。”江岸雪说,“留后手没什么不好,等加入基地之后被指派任务,你能指望他们给你多少装备?” 游画无言以对。 温小白道:“能捞到一片消炎药就不错了。” 曲妙妙虽然体虚,但经过休息和止疼药的巩固,以及心里那股狠劲儿,愣是下地跟着江岸雪等人一起走路,昂首挺胸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破绽。 站在铁墙底下,曲妙妙望着上方哨塔内拿着望远镜左右乱看的人,高声喊道:“开门!我带新人回来了!” 哨兵低头瞧了瞧,“是521号啊!稍等,我叫指导员过来。” 他拿起腰上别的无线对讲机,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大概五分钟,铁质的城门打开了。 从里面驶出一辆迷彩军车,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探出头来,他穿着皮大衣,戴着前进帽,把江岸雪几个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问道:“从哪儿来啊?” 第87章 新世纪 江岸雪说:“B市中心医院。” 指导员小眼睛一眯缝:“呦, 还挺远的。” 另有七八个穿着各异的人跑出来,自行的把外来者围住,手里拿着枪, 时刻戒备。 其中一个人汇报道:“指导员, 没有伤口。” 指导员眼前一亮, 他开门下车,把烟头随手丢到地上, 踩一脚熄火, 笑道:“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居然毫发无伤,可以啊!那兜里装的什么?” 游画把装满丧尸头的床单丢给指导员。 指导员喜出望外,笑着鼓起掌来:“厉害厉害,能活到现在足以证明你们有过人之处, 能活着找到这里, 更能证明你们出人一等, 来来来, 基地里面请。” 那些人收了枪, 从刚开始的满心戒备变成热烈欢迎。 曲妙妙始终沉着脸, 她跟在江岸雪和水彩之间, 压低声音道:“小心点。” 不等江岸雪做反应,前面好端端走着的指导员忽然转身,一记重拳照着江岸雪心口上打去。江岸雪是何等的身手,虽然始料未及, 但他还是准确无误的躲开, 并顺势擒住指导员的腕子,往后一别,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一拳对准指导员的面门, 在距离他鼻子仅剩短短一公分的位置顿住。 所有NPC都楞了一下,他们熟知指导员的身手,这么轻轻松松就给摆平了……恐怖如斯! “干什么?”江岸雪口吻轻松,目光低沉,“不欢迎我们吗?” 指导员倒吸一口冷气,有些狼狈的爬起来,陪着笑脸道:“哪里哪里,试一下身手而已,这是我们海滨基地的规矩,你别生气啊。” 水彩面色不悦,扭动了下手腕,瞥了一眼试图偷袭她,反被她一拳头打出鼻血的NPC。 指导员尴尬的一比,咳嗽了两声,赞叹道:“巾帼不让须眉,真是厉害,连女人也这么火爆。” “谁说女子不如男,小看我们女人可要吃大亏。”水彩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发泄出来之后又觉得白费力气,跟一个NPC讲道理,有毛用? 铁墙内部别有洞天,存活的人类住在军用帐篷里,高密涤纱,防水防潮,冬暖夏凉。在靠近铁门的位置有三辆军车,靠近军车的位置设有两个帐篷,是医疗队,里面有病床等医疗设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扎针喂药的,洗衣做饭的,整理枪支弹药的,还有训练青少年身手的。 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有规有矩。 当温小白拿出第二份见面礼之时,指导员的眼睛都快笑没了:“食物和药品是最最最珍贵的物资,这都能被你们搞到,太好了太好了!” 指导员给安排了住处,并给他们拿了换洗的干净衣服,以及几张写有数字的臂章,说道:“给你们起编号,这样好记。” 曲妙妙是521,江岸雪拿到的是530,温小白531,游画532,水彩533,曲妙妙说在这局游戏里已经待了三年,也就是说,三年的时间,成功来到海滨基地并且通过考验容纳进来的,只有区区9个人。 而基地总共就533个人,对了……还没减去死的人呢! 指导员把曲妙妙拽到一旁,问道:“521,怎么就你一个?520呢?” “才想起来吗?”提起阿仁,曲妙妙再度红了眼眶,“你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吗?” 指导员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想触霉头,不咸不淡的说道:“节哀节哀。” 曲妙妙吸着鼻子,冷冷说道:“我要见参谋长。” 指导员:“参谋长忙着调查抗毒体的线索,哪有空见你啊?” 曲妙妙瞪他一眼:“我不想跟你说话。” 夜深了,水彩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五包饼干,她一边分给众人,一边说道:“食物很珍贵,每天每人吃的东西要限量,一包饼干管一天。” 游画皱着眉头道:“怎么不是压缩饼干啊?这玩意儿泡水里就是一团糊糊,不顶饿。” 水彩:“有的吃就不错了。” 游画:“要不是为了抗毒体的线索,我根本不想加入什么基地,你,我,温小白,江岸雪,咱们四个人怕谁啊?找到的食物有面包有香肠还有午餐肉,吃香喝辣,药品也足够。除了没有□□……靠咱们自己都能打出一片天。” 温小白咬着干巴巴的饼干:“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 水彩:“靠咱们自己要何时能找到抗毒体?妙妙待了三年都一无所获,咱们单干的话,三十年都不一定能通关。” 江岸雪细嚼慢咽,脑子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看向那个闷闷不乐的曲妙妙,他问道:“海滨基地有多少玩家,多少NPC?” 曲妙妙抬起眼睛,声音嘶哑:“幸存的人类本就不多,大概一百来人吧,玩家差不多两百多人。” 江岸雪:“他们和你一样,都在这局游戏里待很久了?” “嗯。”曲妙妙望着漆黑的天空,没有月亮,连一点星光也没有。黑压压的,让人沉闷而绝望。 “这是S级难度的副本,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局游戏。这三年来,我看透了,太多的厮杀,太多的出卖,我真的好累。” 游画连忙灌输心灵鸡汤:“往好了方面想,丧尸总好过鬼魂吧?那么多游戏都过来了,可别在这里放弃。” 江岸雪心中忽然涌现一个念头:“悬赏榜吗?” 曲妙妙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居然知道?” 江岸雪轻笑一声,说:“既然是C区以上玩家的修罗场,大多数玩家都应该开启悬赏榜了,有赏金在那里诱惑着,谁不心动?左右也找不到抗毒体,干脆趁此群星荟萃的机会,多杀几个人,多赚点外快。” “就是这样。”曲妙妙苦笑起来,“有丧尸围城还不够,还要自相残杀,我真是受够了。” 曲妙妙把脸埋在膝盖,哽咽着说:“这局游戏太难了,看到那些玩了七八年还不过关的玩家,我就更绝望了。什么时候能找到抗毒体,一直找不到该怎么办?我已经做好了和阿仁在此结婚生子过一辈子的准备,没想到……阿仁先走了,孩子也一起走了……” 江岸雪:“你还活着,为了他们活下去吧!” 温小白苦恼的挠挠头皮,说:“这么说可能有点混蛋,不过……你只要坚持下去,成功通关之后,最快十秒钟,最慢一个小时,有关阿仁和你那个孩子的记忆就会通通消失,你也不会再痛苦了。” 曲妙妙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 【全服通告:恭喜高级玩家张红斩杀高级玩家刘伟,获奖励五千万悬赏金。】 【全服通告:恭喜高级玩家卢浩斩杀高级玩家冯露露,获奖励三千万悬赏金。】 【全服通告:恭喜玩家顾妃斩杀高级玩家石一,获奖励一亿悬赏金。】 江岸雪躺在床上,接连响起的广播让他彻底睡不着了。 被觊觎他赏金的玩家盯着已经足够叫他头疼的了,如果将来找到抗毒体,他要如何在遍地高玩的玩家堆里抢到抗毒体并且毁掉呢? 他不去K基地的原因,就是怕那里遍地玩家把他认出来,自打登上悬赏榜,名字和样貌都不做保密,在这个足有两百个玩家的海滨基地,肯定有能认出来他的玩家。 在基地要警惕玩家偷袭,到野外要警惕玩家偷袭加丧尸追杀。 哪里都不安全。 门外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早在江岸雪的意料之中,他坐起身,远远瞧见帐篷低端的缝隙,缓缓移动的黑色影子,以及露出的白色鞋边儿。 【全服通告:恭喜高级玩家解阎斩杀玩家苗晓晓,获奖励一千万悬赏金。】 江岸雪还没反应,外头那人反倒吓一跳。 他小心谨慎的同时还心存忌惮,犹犹豫豫的不敢进,又生怕这道广播吵醒江岸雪,左右权衡之下,他放弃了,贴着边走远。 江岸雪冷笑一声。 算你识相。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好像是玻璃打碎了。紧接着又传来叫骂声以及女人的哭声,声音像极了曲妙妙。 游画和温小白被吵醒,俩人揉着眼睛和江岸雪出帐篷去看。 四五十个玩家围观吃瓜,两个NPC一左一右架着痛哭流涕的曲妙妙,把她往帐篷外拖拽,曲妙妙死命的挣扎,嘴里嘶声力竭的大喊道:“木天宇,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畜生,你没有良心!想不到我还会回来吧,想不到我会来找你报仇吧!我要你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一个玩家狠狠扇了曲妙妙一耳光,惶恐的朝帐篷里的人说道:“参谋长,您没事吧?眼睛怎么样,烫到没有?” 眼见着那个身穿迷彩的年轻人走出来,江岸雪怔鄂——居然是一起玩过“幽灵船”的那个伏特加,趁着他恢复记忆分心之际,狠狠给了他一刀,并挨了一枪的木天宇! 本该在那场游戏就嗝屁的木天宇,最后因为用了复活卡而通关。从那以后便了无音讯,老死不相往来,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 木天宇活动了下眼球,不以为然的拍拍身上沾到的热油:“你老公被丧尸杀死了,你应该去找丧尸报仇,恨我做什么?” “要不是你把我们撵出去,我们会走投无路被丧尸追吗,阿仁会死吗?”曲妙妙泪流满面,她一脚踹开那个扇她耳光的玩家,恶狠狠的骂道,“滚开,你这个木天宇的走狗,我呸!” 那个被踹了裆的玩家疼的冷汗直流,气急败坏的吼道:“明明是你们恋爱脑,这里是末世,这里是黄泉游戏,你们还有心思谈恋爱,还有心思滚床单?不好好寻思怎么找到抗毒体通关,倒有心思造小人,让你这么个累赘在海滨基地待着,怎么,当米虫养吗?” “你们这群狗腿子,我要你们给阿仁偿命!”曲妙妙狠狠甩开拉架的NPC,冲上去一拳砸在那个玩家脸上。其他玩家见状,纷纷冲上去要对曲妙妙进行群殴,游画在后面大叫一嗓子:“都给我住手!” 水彩冲过去,游画拦在虚脱的曲妙妙面前:“你们这群狗东西,打女人要不要脸啊?” “关你屁事!”一个男玩家嚷嚷道,看了眼游画的臂章,“532,新人是吧?新人就给我闭嘴!” 游画一巴掌把那男玩家打趴下:“玩过几轮游戏你就敢跟我蹬鼻子上脸?” 男玩家被打蒙了,求助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向木天宇。 然而木天宇并没有鸟他,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紧了围观人群外的江岸雪,唇角不受控制的勾起,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推开人群,笔直的走到江岸雪面前:“嗨,白兰地。” 江岸雪凤眸微弯,薄唇轻抿,笑的既不热情也不冷落,恰到好处:“嗨,伏特加。” “真巧啊。”木天宇伸出手,“来多长时间了?” 江岸雪却没握手,说道:“两天。” 木天宇意外的笑笑:“那你有的玩了。” 江岸雪:“新年快乐。” “什么?” “生世界那边是大年初三。” “……是么,谢谢,你也新年快乐。”木天宇坚持伸着手,“别这样嘛,幽灵船那次咱俩是对立,我也没办法。这回大家都是伙伴,就别记仇啦?” 江岸雪笑道:“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解阎,你会不会记仇?” 木天宇无懈可击的笑容出现细微的破碎:“你说竹叶青?他不一样,他直接要了我的命,而我只是伤了你。” 江岸雪:“如果没有搭档救命的话,我现在还泡在海里呢!” 木天宇:“说起搭档,怎么没看见威士忌?” 江岸雪漫不经心的说:“这局游戏的地图这么大,没有个一年半载的遇不上了。” 一个玩家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参谋长,你们认识吗?” 木天宇笑道:“一起玩过游戏的熟人。” 江岸雪:“参谋长?” 木天宇:“这里是有等级在的,杀的丧尸越多,等级越高,爬上我这个位置就可以领导大家去寻找抗毒体了。这对于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难的,杀死八百七十五个丧尸,你就能取代我成为参谋长。” 江岸雪摆手道:“没兴趣。” 与此同时,所有NPC稍息立正向前看齐,口中高喊道:“长官!” 不等江岸雪猜测,木天宇先解释道:“那才是海滨基地的头头。”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留着一小簇胡子。 “乱七八糟的,怎么回事?”长官左看看右看看,瞄了眼木天宇,又看了眼指导员。 木天宇可懒得搭理NPC,还是指导员屁颠屁颠的过去解释:“没事儿,521大晚上睡不着,闹腾呢!” 长官皱起眉头:“同为人类,应该齐心协力团结友爱,互相帮助才是。” 指导员:“是是是。” 长官:“关于抗毒体有最新的方案,我长话短说。” 众人一听这话,也不打也不闹了,竖起耳朵听讲。 “这几年来,咱们重点排查了东部地区,均是一无所获,我方探子来报,说是K基地那帮人不死心,把东部地区翻了个底掉儿,除了无意义的增加死亡人数意外,连抗毒体的影子都没瞧见。所以,咱们改变区域,从今天开始重点朝南部地区侦查。”长官说道,“具体的就由参谋长指挥吧!” 说完就走。 温小白不禁问道:“怎么不去西部地区看?” 木天宇道:“因为K基地就建立在西部,人家肥水不流外人田,该查的早查了,还轮得到咱们?” 玩家们纷纷聚集过来,争抢着问道:“木大哥,您有什么安排?” “东西两部不用查了,就剩下南北了,这种事情要看机遇,谁是天生欧皇,谁就能找到抗毒体拯救世界。”木天宇说,“我也不多说什么,去哪个方向找,哪里找,全部自愿。黄泉游戏生死自负,别怨天尤人哈!” 说着,瞄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曲妙妙。 “找到抗毒体的玩家会被全服通告吧?毕竟我玩了这么久的黄泉游戏,还没遇到过这种大型联动副本,谁成为拯救世界的人,哈哈,会成为整个黄泉游戏的大明星吧?”木天宇意味深长的看向江岸雪。 江岸雪没理他。 游画看木天宇空有个参谋长的职位,也不办事儿,更没见他指挥过作战,正好奇所谓的参谋长有毛用的时候,第二天,在看见木天宇比别人多数倍的物资之后,他原地化成了柠檬精。 亘古不变的法则,好的留给领导。 像江岸雪这种新人,一人三块压缩饼干,一瓶水,一盒抗生素,完了。 这一走至少半个月,这就是物资。 指导员笑呵呵的解释说:“不够的话自己想办法嘛,比如抢别人的……对吧?” 坐上军用卡车出发,曲妙妙也提枪上阵,一行人离开海滨基地,江岸雪等人手里多了武器,有刀有枪。游画借口拉肚子去厕所,把他们先前埋起来的物资挖出来,偷偷分给彼此。 游画悄悄地嘀咕道:“还好江岸雪有先见之明。” 青天白日的,虫子不敢出来溜达,一路走来倒是安稳得很。卡车后面可以容纳三十人,一个编号为400的玩家仗着自己资历深,趾高气扬的分队道:“大家十人一组,以这辆卡车为中心,向着方圆一百里的距离勘察,有丧尸互相照应,怎么样?” 420道:“OK!” “成。” 曲妙妙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坐在一旁,游画困得垂着眼睛,水彩也打着哈气,温小白看着江岸雪,问:“你在想什么?” 江岸雪:“在想班博士。” 温小白:“你觉得他会躲在哪里?” 江岸雪轻叹口气:“病毒爆发,班博士如果不是提前注射了疫苗,他也会被丧尸咬。他一个文人,应该没有多大能耐去杀丧尸吧!” 温小白:“对,他既然是研发人员,应该有能力研制出疫苗,让自己免于病毒侵害。他会躲在某个基地,还是……” 江岸雪摇头否认:“除非整容,要不然,就他那张脸,早被全副本的玩家和NPC记得滚瓜烂熟。” 温小白:“如果自己的话,他吃什么,用什么,早晚得出来觅食吧?难道这么长时间,没人发现他吗?” “你们说的,我们早就想到了。”听了半天的400插嘴道,“班博士是个科学狂人,是个心理变态。他拿着抗毒体不撒手,就是在欣赏自己创造出来的新世纪,整个世界变成这样,他非但不在乎,反而兴奋的很。我估计他现在就隐藏在一个研究所,继续他变态疯狂的研究。” 501:“靠谱。” 502:“肯定是这样。” 江岸雪说:“他追求新生,追求超能力,没准会给自己扎一针,让自己也变异,刀枪不入飞檐走壁。” 众人背上登山包出发,江岸雪,水彩,曲妙妙,游画,温小白依旧一起行动,同行的还有400。 “咱们上山看看。”400带头先冲了上去,山路不好走,再加上常年没人维护,杂草丛生,树木张牙舞爪,道路上生满青苔,特别滑脚。 曲妙妙和水彩互相搀扶,爬到半山腰,曲妙妙喘着粗气:“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跟上。”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水彩决定陪她,前面一个女玩家冷哼一声,讥讽道:“在末世生孩子,脑残吧!” 曲妙妙想起自己流掉的孩子,一阵心痛,她看向那个女玩家:“放心,在我死之前,我会拉着你一起上路。” 女玩家大怒:“你说什么!” 400:“大敌当前,别吵了。” “是我找茬吗?明明是她出口成章,被人扇了一巴掌我要忍着吗?” “箐箐,你别再针对妙妙了。” 吕箐一脸委屈:“哥哥,你怎么帮她说话啊!” 走在前面的400一声大喊:“有丧尸!!” 一瞬间,聊天的发呆的委屈的气愤的心如死灰的看戏不怕事大的玩家们纷纷做好战斗准备。 丧尸们是栖息在树林里的,它们或坐或站或躺,在发现人类靠近的瞬间,挺身而上,抱住人类的脖子下牙咬。 游画立即开枪,子弹“砰砰砰”三声,刚好命中丧尸的头盖骨。 400大叫:“省着点用啊你,子弹有限,瞄准了再打!” 再看本该哭唧唧的女孩水彩,面无惧色昂首挺胸,真正的弹无虚发,一枪一个丧尸头。 吕箐:“大姐,牛逼啊!” 奈何丧尸太多,水彩总共也没多少子弹,打几枪就哑火了,丧尸呲牙咬过来,水彩情急之下用枪托砸丧尸。 “接着!”江岸雪抛出一个子弹没发的枪,水彩稳妥接住,忙把逼近身旁的两个丧尸先解决掉。 至于江岸雪,全程靠着冷兵器,也就是基地颁发的军刀,一刀一个丧尸头,招招毙命。 吕箐:“卧槽,更牛逼!” 丧尸们一个接一个死,玩家们也没毫发无伤。一个男玩家惨叫一声,被丧尸咬住手腕,整条手臂都被活生生撤下去,鲜血四溅,引得丧尸们狂性大发,争先恐后的扑上去撕咬。 惨叫一声比一声高,直到那个玩家断气。 水彩一个翻身,双腿绞住一个丧尸的脖子,用力一转,直接把丧尸的脑袋给拧掉了。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肩上一轻,挎包的背带不知怎的断了,连同着食物和药品一起滚落山头。 游画一个健步追上去。 江岸雪在砍死挡住去路的丧尸之后,紧跟着跑去。 登山包叽里咕噜往下掉,下坡路刹不住脚,游画不小心绊倒,整个人滚下去,虽然狼狈不堪,但好歹够到了登山包。拉链是好的,里面的东西一样没掉,但并不值得庆幸,因为…… 山坡下全是丧尸! “我勒个去!”游画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抄起□□突突突突突…… 这一梭子下去,打倒一排丧尸的同时,又引来了另一排丧尸。 江岸雪一飞刀射出,准确的插进抓住游画肩膀的丧尸的眼睛。游画来不及说谢,捡起地上的木棍照着丧尸脑袋上砸。 “啪”的一声,木棍断了。 “我靠!”游画差点怀疑人生,“不可能啊,脑袋这么硬?” “趴下!”江岸雪挥出村雨,疾冽刀光一闪,切掉一排丧尸头。 “这不可能!”游画蹲在地上,一脸懵逼,“前天在医院,水彩才踢掉一个丧尸的头,我这木头棒子还不比水彩的脚结实?” 江岸雪心中一颤:“可能,丧尸在进化。” 头部的坚硬,意味着它们即将走向刀枪不入的程度吗? 游画:“我特???” 丧尸围攻,没空闲聊。它们伸着双臂,张大嘴巴照着江岸雪呲牙。 ——丧尸并不会因为自己是他们的同伙就不咬! 所以,作为回礼,江岸雪削掉了它们的脑袋。 “喂!你们俩没事吧?”温小白从山坡上匆匆跑下。 游画抱着登山包,气喘吁吁地问:“水彩他们呢?” 温小白:“被丧尸冲散了,你别担心,水彩身手比你好的多。” 游画可不敢不服气,他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天快黑了。”江岸雪说,“咱们先离开这里吧,到空旷的地方去。” 游画:“怎么了?” 温小白看了江岸雪一眼,代为解释道:“虫子很喜欢树林。” 一想到那些变异的虫子游画就恶心,立刻马上跟着江岸雪和温小白撤离。虽然心里惦记着,但此时自顾不暇,也没精力去管水彩他们。 赶在日落之前离开,走出树林,是一片空旷的田地,田地早已荒废,别说花草了,连一根幼苗都没有。 游画席地而坐,他先补充点能量,吃点东西,叹道:“可能我要在游戏里过正月十五了。” 温小白:“太夸张了,那得多少年?” 游画:“哎,我懒得去算了。那个班博士是B市的人吧?研究中心在哪座城市,要不咱们去研究中心看看吧?” 温小白道:“那种关键地方应该早被玩家翻个底朝天了吧?” “研究中心在L市。”江岸雪道。 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班博士是市中心医院的院长,刚好他的任务一就是市中心医院,比起其他玩家封闭的学校,商场,别墅等等位置,他有了先天的优势——得到班致线索的优势。 他不认为这是黄泉游戏的优待,他没那么欧皇。 不如说是……黄泉游戏给“同伙”的福利。 他在这局游戏扮演叛徒,就好比“致命晚宴”那次,解阎就是玩家之中的叛徒,所以系统给他“熟知杀人顺序”的福利。 那么,在班致工作的地方有某种线索吗?提示他藏身何处的线索…… 游画起身,说道:“可能他们没查清楚,咱们自己去看看吧,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也好。”温小白看江岸雪,“你觉得呢?” “嗯。”江岸雪点头赞成。 温小白眉头一紧,握住腰间别着的匕首:“跑还是打?” 江岸雪和游画回头,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丧尸已经追上来了。 游画补足体力,毫无畏惧:“跑可以吧?” 温小白:“跑。” 三人转身开跑,那些丧尸眼瞅着到嘴的猎物飞走了,迈开两条大长腿开始追。 游画真的怀疑人生了:“我勒个去,怎么这么快!” 不仅脑袋变硬了,连速度也变快了。 江岸雪不得已加快速度,跑着跑着,三人莫名其妙的分散了。 “游画呢?” 温小白一刀插进丧尸的眼睛,拔腿就跑:“不知道啊,他没跟来吗?” 跑出田地,远远瞧见公路上有两辆车。 一辆轿车,一辆小型面包,面包被压扁了,轿车的车门也扭曲了,不知道车子能不能用。 趁着温小白检查油箱的时候,江岸雪思索起来。 丧尸为什么会进化? 那些玩家在这里待了七八年不止,丧尸一如既往没有改变,为什么现在突然变了? 因为他这个背叛者的存在吗? 对于玩家来说,游戏时间是无限的,可对于他来说,游戏时间只有一个月。 丧尸们为了响应一个月时限的号召,加快了“剧情”进度,所以它们进化了? 温小白把车门整个卸下来,他们俩的体力耐力都是拔尖的,因此把那些丧尸甩的远远的。 温小白趁此机会喘口气:“还是等等游画吧,那家伙笨手笨脚的,如果让他自己落了单,肯定死。” 江岸雪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道:“想不到你还挺照顾后辈的。” 温小白轻笑道:“能帮则帮,见死不救的话,良心不安。你不也是吗?对水彩,游画,包括我,很照顾。” “还人情而已。”江岸雪说,“游画在危急关头帮过我,你也是。” 温小白被说的一阵不好意思:“别别别,我得说清楚了,在医院那会儿你被巨人追,我之所以把昏倒的你救走,是因为我不确定谁是我的同伙,为了以防万一,自然是能救则救。再说了,同为A区,一起吃过蛋糕喝过奶茶,有的人一杯酒一个朋友,我是一杯奶茶一个朋友。” 江岸雪的眼神扫向四周:“我以为能升上A的都是冷血狂徒,个顶个的笑面虎。” 温小白乐了:“这么说自己真的好吗?” “我又不是好人。”江岸雪凤眸微阖,“绝对担得起冷血,虚伪,笑里藏刀这样的词汇。” “真是疯狂起来连自己都黑。”温小白无奈的扶额,“你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至少鹿湛不是这样。” 江岸雪微愣:“你认识他?” “我刚进A区那会儿可是跟你一样,被迫接受洗礼。”温小白望着天空,似是回忆起那段痛苦且不堪回首的记忆,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咬着嘴唇道,“那群人殴打我,折磨我,打断我的手脚,抽筋剥骨。” 温小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我眼见着鲜血流出去,我手脚都不能动了,从一开始撕心裂肺的疼痛,到后来的麻木,失去了五感。那一个小时对我来说简直是噩梦,我哭喊求饶,没有用,他们以折磨人为乐,正兴奋着呢,才不会搭理我。” “后来,系统要我进入游戏。你知道的,在休息室是不会死人的,他们折磨我的同时,我的伤口也在自愈,虽然不会出人命,但疼痛是真的。所以进入游戏之后,我心态全崩了。” 温小白苦笑道:“幸亏玉皇大帝保佑,在那局游戏我遇上了鹿湛,他带着我一路通关,我才勉强活下来。我收到鹿湛的影响,想着玩家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受困在黄泉游戏里苦苦挣扎求生,能帮一把是一把。” 江岸雪看着他,眼中溢出一抹同情:“你,真不容易。这么算下来,他们对我的洗礼算是相当客气了。” 温小白道:“你在黄泉游戏的英勇战绩对他们来说是一口警钟,他们不敢轻易对你下手,也就韩开那样的人傻了吧唧的敢惹你。结果被你一招制服,他们可不敢再动花花肠子了,更何况A区的人早就久仰你大名,欣赏者和崇拜者很多。” 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越靠越近,温小白打开手电筒放到车顶,丧尸追来了。 温小白提起枪:“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你的粉丝。” “不敢不敢,你可是A区的前辈啊!”江岸雪扫了一眼,丧尸总共就三个,不足为惧。 温小白站在原地没动,丧尸很快就冲到了面前,他端起枪,比量了一下,问道:“咱俩算不算朋友?” 江岸雪:“同在一局游戏的缘分,当然算。” “你信任我吗?” “嗯。” “谢谢你信任我。”温小白暖暖的笑了,他缓步朝江岸雪身侧移动,看准那个迎面扑上来的丧尸,他伸手在江岸雪背后狠狠推一把,狞笑道,“白痴,下辈子好好看清人吧!” 不料,身前挺立的江岸雪突然躲闪,温小白猝不及防,整个身体前倾,再被江岸雪故意伸出的脚一绊,他重心不稳,一个跟头朝丧尸扑过去——投怀送抱! 丧尸从未见过如此主动的人类,也跟着愣一下。不过,谁会放过送到嘴边的晚餐,丧尸抱住温小白,照着他肩膀狠狠咬一口。 “啊!”温小白失声惨叫,奋力挣开丧尸,一拳头打过去。 丧尸已经进化了,仅仅用体术根本打不烂它们坚硬的脑袋。 江岸雪拔出妖刀,照着三只丧尸的颈部横扫过去,包括温小白在内,一刀斩—— 温小白瞪大眼睛,冰凉如铁的刀身穿透他脖颈而过,他浑身剧颤,死亡的寒意渗入骨髓。 丧尸被全被斩首,软趴趴的倒在地上,而他依旧站立着,脑袋也没搬家,除了肩膀上的咬伤,再无其他伤痕。 怎么?村雨不能伤人吗? 本该值得庆幸,但温小白笑不出来:“你……为什么……” 江岸雪神色冰冷,语带讥嘲:“我有个故人叫居桐,连从小到大的发小都能背叛我,你这个才认识三天不到的陌生人,我凭什么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合一更新鸭! 第88章 新世纪 温小白愣了愣, 突然笑了:“哈哈,原来你也是个笑面虎……” 江岸雪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冷血, 虚伪, 笑里藏刀, 你把这当成自谦的话了?” “你从来都没信过我?”温小白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是我演技拙劣, 装的不像吗?” 江岸雪说:“像韩开那种自命不凡嚣张跋扈的人, 为什么不怼你?为什么每次见你都没话说,乖得像只小猫?因为对他来说,你不好惹,要么是在体术方面他打不过你, 要么是在阴险狠毒方面, 他和你小巫见大巫。” 温小白咬牙切齿。 江岸雪目光微微一沉:“你帮我, 救我, 不是因为同伙的关系, 更不是因为你善良慈悲。你这种咖位不需要协助者, 你只是想先获得我的信任, 再把我杀死,取得我的赏金和获取知名度。你对待猎物的方式很特别,要在对方深深信任你的时候再杀,你欣赏对方濒死之时那悲痛欲绝难以置信的表情。” “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真了解我啊, 我玩这么多次游戏,你是我遇到的知己啊,你看透我了,我的心思被你看的清清楚楚!”温小白的脸上因为病毒侵体开始溃烂, 流出脓血。 “我要把他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的还给别人。我也要卸掉别人的四肢,剥皮抽筋,好好的折磨,好好的玩一玩。你是不知道那种滋味的,特别爽,特别带劲儿!你知道电锯割骨的声音吗,你能想象出那种质感吗?我的天哪……” 温小白伸出干枯溃烂的手,他的皮肤被腐蚀,皮开肉绽,他眼中的聚光逐渐消失,说出的话也随着身体的变异模糊不清。 江岸雪捡起掉在地上的枪,对准温小白的脑门,扣下扳机。 砰! 【全服通告:恭喜高级玩家江岸雪斩杀高级玩家温小白,获奖励三亿七千万悬赏金。】 “谁谁谁?江岸雪?” “哈哈哈哈哈,原来江岸雪也在这局游戏里啊!” “偶像,我的偶像!” “谁杀了江岸雪谁就能在死世界扬名,你们休想跟我抢。” “江岸雪是我的,不服拔刀。” “诸君我好兴奋啊,先不管什么抗毒体了,我要去找江岸雪哈哈哈哈哈!” * 休息室—— “温小白居然死了!??” “见鬼,怎么会这样。” “我早就料到了,温小白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他。” “好气呀,我还等着看好戏呢!温小白也真是没用,居然被反杀了。” “江岸雪的赏金提升了,卧槽!杀了他能赚五十个亿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想进去他所在的副本啊!” * “遍地都是打打杀杀的修罗场,我真是烦透了。”吕箐暴躁的一拳头捶在地上,抬眼看见走过去搀扶曲妙妙的吕筝,吕箐差点气的喷火,“哥哥,你别管她了,有功夫不赶紧歇歇,跟她跑前跑后的干什么?” 吕筝没搭理她,拿了自己包里的压缩饼干给曲妙妙。 吕箐当场炸了:“哥哥你疯了吗?食物有多珍贵你不知道吗,居然分跟她?你脑子糊涂了是不是啊?” 吕筝:“妙妙刚刚流产,身体虚弱,得多补补。” 吕箐气急败坏的把压缩饼干抢走:“你少自作多情了!人家有丈夫有孩子,人家乐意为死掉的男人守寡,你去显摆什么?哥哥,天下女人有多是,你干嘛偏要看上她?” “箐箐,别任性。” “是你疯掉了!从现在开始,你的东西我来保管,你休想浪费食物给别人!”吕箐暴力的扯过登山包,把里面的食物和水全部占为己有,狠狠瞪一眼曲妙妙。 曲妙妙根本没看她,而是对水彩说道:“我没听错吧,江先生杀了温先生?” “是,我也听到了,虽然很震惊但是……”水彩拍了拍曲妙妙的脊背,“详细的咱们也不知道,在黄泉游戏里,谁也没资格说谁狠毒,算了,先保住自己的命再去想别人吧!” “嗯。”曲妙妙抿了口水,水彩想了想,召唤系统,给了曲妙妙12小时的体力卡。 原本有气无力的曲妙妙瞬间精力旺盛,她一脸惊诧的望向水彩,感动的眼睛红了:“谢谢。” “没关系,努力活下去吧。”水彩温婉一笑,看向了前方,“来了。” 水彩的话音刚落,远处放哨的400大声喊道:“丧尸来了!” 又是一轮混战,在这局游戏待了三年的曲妙妙已经习以为常,她眼下恢复了体力,从一个软绵的萌妹子变成一个左劈右砍的女汉子。 混乱之中,两个同伴被咬死,不一会儿就站了起来,变异成丧尸,一把掐住曲妙妙的脖子。 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子弹用完了,只好用军刀砍。进化的丧尸筋骨结实,力道不够根本造不成伤害,越来越多的丧尸围上来,曲妙妙被逼入死角,情急之下,她只好叫道:“Administrator,随身空间!” “咻”的一下消失,“咻”的一下坠落。 曲妙妙逃离丧尸群,被随机传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摔了个跟头,膝盖骨生疼。 怎么办? 曲妙妙左右环视,一瘸一拐的爬到坡上,翻过护栏站在公路上,远远瞧见一道行驶的光芒,是车的前照灯。 曲妙妙心中大亮,赶紧跑到马路中央挥手叫道:“停车停车,我是人类,停车。” 废旧的车辆稳稳停住,曲妙妙一看,惊喜若狂:“江先生!” 江岸雪:“……” 拦车专业户。 “我是人类,我没有被咬。”曲妙妙娴熟的自证清白,她把外套脱了,胳膊上没伤,又把裤腿挽起来,指着膝盖道,“这是磕的,不是被咬的。” “上车吧。”江岸雪问,“就你自己?” “是。”曲妙妙坐上没有车门的副驾驶,说道,“我是利用道具被传送过来的,水彩他们被丧尸围攻了,现在要去哪里?” 江岸雪说:“班博士的研究所。” “游画先生呢?” “走散了。” 曲妙妙抿着嘴唇:“温小白他……算了,不关我的事。” 江岸雪眸子微挑,笑而不语。 车子前进,虽然破破烂烂,但好歹油箱是满的,到达研究所不成问题——如果路上没有意外的话。 【全服通告:恭喜高级玩家楼渡斩杀高级玩家刘莹莹,获奖励一亿三千万悬赏金。】 江岸雪愣了下,心跳不由加快。 望着前方,他会心一笑。 无意间望去后视镜,江岸雪瞬间怔鄂,他猛地踩下油门,车辆生生停住,曲妙妙猝不及防,直接跟前挡风玻璃来了一记亲密接触。 “江先生,怎么了?” 江岸雪的脸色堪称惊悚,他下车朝后方快跑几步,难以置信的朝四面八方张望。 “江先生。”曲妙妙跟着跑过来,“出什么事了?” 江岸雪怔怔的望着前方:“我,看见楼渡了。” 曲妙妙茫然的问:“楼渡是谁?” 江岸雪:“我的……搭档。” “你没看错?” 江岸雪心慌意乱的摇头:“我不知道。” 他确实看见了,如果在平时,他肯定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没看错。可在特玩的资格赛里,他知道绝无可能! 个人PK团体的游戏,搭档都是分开的,楼渡不可能在这里,绝对是眼花看错了。 应该是刚刚听到全服通报,所以心里所想,眼前所见吧! 曲妙妙宽慰说:“可能是你太惦记搭档了,出现幻觉了吧?” 可能是这样吧! 江岸雪深吸口气,叹道:“走吧,找抗毒体要紧。” 重新上车,江岸雪心不在焉,他勉强遏制住自己的心慌意乱,努力去思考班博士和抗毒体,可无论如何都难以静心。 “江先生这么关心搭档,你的搭档一定是个很好很优秀的人吧?”曲妙妙望着前方,突然开口。 “错了。”江岸雪道,“明明是个很混蛋很傲娇也很幼稚的家伙。” 曲妙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很贴心很聪明也很可爱?” 江岸雪笑了一下。 曲妙妙感慨万千:“能被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她真幸运。” 曲妙妙低下头,想到自己的丈夫,眼圈又一次红了。 突然,车身一晃,好端端的居然爆胎了。 江岸雪相当郁闷:“真倒霉。” 曲妙妙倒是无言接受,心如死灰的没有埋怨,对于一个失去心爱丈夫和孩子的女人来说,她无惧生死了。 可对于不想死充满生活希望的江岸雪来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汽车爆胎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爆胎的同时,有丧尸暗戳戳的跟上来。 身手再好也架不住群殴,尤其是闻着曲妙妙血腥味飞过来的虫子。 江岸雪用刀划破油箱,致使燃油流出来,他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看向曲妙妙:“祝你好运。” 曲妙妙心领意会,扭头就跑。 江岸雪等着丧尸靠近,自己杀死两只之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老远,回手用力抛出打火机—— “轰”的一声,汽车爆炸,连同围在汽车旁边的丧尸和虫子一起被炸死。 热浪呼啸而来,火势冲天,红光照亮周遭的景物,江岸雪把残存的两个丧尸解决掉,顺着曲折小路走进一个八面通风的破旧工厂。 不等喘口气,后方传来的脚步声就让江岸雪再度精神紧绷。 不是丧尸,而是人类,虽然这并不值得高兴。 对方有三个人,手里有刀有枪,领头的眼睛特别毒,直接用□□对准了江岸雪:“别躲躲藏藏的,出来。” 江岸雪举起双手,正面对着三人:“我本来也没想躲藏,刚被丧尸追,喘口气而已。” 其中一人打量着江岸雪的衣服:“海滨基地的,NPC吗?” “不对,你看他的编号,应该是玩家。”领头的说道,“别耍花样,你叫什么名字?” 江岸雪不答反问:“你们是K基地的?” “没错。”领头的也不管他是谁了,直接伸手要道,“把你的背包交出来。” 江岸雪叹气:“无论是海滨基地还是K基地,大家都是以抗毒体为目标的,相煎何太急?” 领头人:“在得到抗毒体之前要先考虑怎么活下去,再说了,这局游戏的玩家太多,少你一个不少。” “啊,我无言以对。”江岸雪耸耸肩,唇角携了一抹坏笑,“你们回头看看。” “看什么?” “有丧尸。”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三个玩家被两个丧尸咬伤,仅存的一个玩家立刻马上开枪杀同伴,可惜双拳难敌八只手,他被丧尸狠狠咬一口,歇菜了。 江岸雪用妖刀砍死丧尸,原地等了一会儿,等那三个活着的玩家病毒入体彻底丧尸化之后,他再用村雨解决掉,然后把三人的物资占为己有。 四袋压缩饼干,两瓶水。 江岸雪把东西装进背包,忽然,他心念一动,身体在头脑发出指令的前一秒本能跨出。 “砰”的一声,子弹擦着肩膀而过,留下一道灼热的血痕。 江岸雪躲到承重墙后面,一连三颗子弹全部打在墙上。 “五十亿!”一个拿着狙击□□的平头玩家大阔步的走着,脸上的笑容近乎疯狂。 又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喊道:“滚蛋!五十亿是我的。” “你的我的都一样,干嘛分那么清楚?” “游戏结束积分共享,但是悬赏金可不共享。”大胡子用□□比划着平头玩家,“你给我闪一边去!” 凭借对话江岸雪晓得了,这俩人是搭档。 他们手里有枪,自己没有,这太吃亏了,就算他的刀再快也绝对不是□□的对手。一枪两枪或许能凭借经验躲过,可三枪四枪呢,尤其是大胡子手里射速高火力猛的□□。 平头玩家说道:“合作才能取得胜利,他就躲在那堵墙后面,给他一梭子!” “你要我把子弹耗尽,然后你坐享其成?”大胡子哼哼道,“想得美。” “真是的,我怎么和你这个自私鬼做搭档。”平头玩家使了个眼色,大胡子会意,俩人一左一右包抄过去。 江岸雪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他将呼吸放平,仔细听辨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空气紧绷,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一方躲闪并伺机出动,一方主动并心存忌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 【游戏历时七年三个月零二十八天,当前还剩5499位玩家。】 宛如猛然爆发的导弹,三个人同时出动! 江岸雪选择了右边,正面对着平头玩家,后者对赤手空拳冲出来的江岸雪猝不及防,等下意识要开枪之时,主动权已经被抢走了。江岸雪三下五除二夺走枪,平头玩家死不撒手,正要再夺回来,江岸雪察觉后方大胡子的出现,猛地拽过平头玩家当人肉盾牌。 “突突突突”半梭子下去,平头玩家口吐鲜血倒地。 大胡子傻眼了,江岸雪趁机用枪对准他。 砰砰砰三枪——同时响起,出自不同人之手。 江岸雪开了一枪,击中大胡子的心脏;后面有人开了一枪,击中大胡子的头部;大胡子也开了一枪,击中江岸雪的左臂。 大胡子死了,江岸雪因为冲击向后倒退两步,没时间管疼不疼,他就地一滚躲到承重墙后面,头也不回的赶紧跑! “跑什么啊?”木天宇笑呵呵的吹了吹枪头的硝烟,“咱俩是老相识了,我不可能杀你的。” 江岸雪冷笑,我信你才有鬼! 外面黑灯瞎火,江岸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他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木天宇紧追的脚步。 江岸雪滚下山坡,远处是一片芦苇丛,他钻了进去,屏住呼吸。只要木天宇有点脑子就不该钻进来找他,这种地方便于藏人,也便于藏丧尸。为了他这个五十亿被丧尸围攻的话,不值得。 江岸雪静静蛰伏,突然,他感觉不对。 糟了! 江岸雪心中警铃大作,有人! 先下手为强,江岸雪掏出军刀对着那喘气的东西割下去。 对方躲过了,江岸雪却没就此罢手,他正要再捅,那人突然“嘘”了一声。 仅仅是这样一个微不可查的叹词,江岸雪心头震颤,本能的停下了动作。 那人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拖着一个庞然大物放到他身边,那东西简直臭的叫人作呕。 四周传来淅淅沙沙的声音,是丧尸。 江岸雪凝神定气,那些丧尸距离他不超过一米的距离,就他目前这个躺平任杀的姿势,如果丧尸察觉到他,必死无疑。 然而,丧尸们绕了一圈,毫无察觉脚边躺着俩活人,直奔远处木天宇去了。 木天宇不得已跑了。 江岸雪松了口气,他坐起身,低头一瞧,原来那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和丧尸一样,所以丧尸拿他们当同类了。 “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江岸雪心脏骤然一缩。 楼渡! 第89章 新世纪 怎, 么,可,能! 江岸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光已经不足以验证了, 他拿出手电筒照亮, 把楼渡的脸仔仔细细看清楚。 “真的是你?”江岸雪脑中乱成一团。 他没有看错,当时在公路旁那个人就是楼渡! “你受伤了。”楼渡的眼里写满了心疼, 他卸下自己的背包, 拿出里面的消毒碘伏,说道,“你把外套脱了,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 江岸雪走出芦苇丛, 和楼渡回到工厂, 他靠墙坐下,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楼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楼渡用镊子夹着医用药棉, 蘸了消毒碘伏, 轻轻擦拭血洞:“我也不知道。” 酒精沾染血肉的疼痛让江岸雪倒吸一口冷气, 他本能的想推开楼渡, 楼渡硬是抓着他,仔细的用碘伏消毒:“你说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离开你一会儿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让我说你什么好?跟个没断奶孩子似的, 拿你没办法。” 刹那间, 江岸雪连疼都忘了,他惊愕的看着楼渡:“你说什么?” 楼渡:“谢天谢地是贯穿伤,省得挖弹头了,你忍着点, 我要撒点白药。” 江岸雪怔怔的看着他,白药洒在伤口上,一阵钻心的疼。 他没有叫喊出声,反而更加清醒了。 不对。 真的不太对劲。 这个楼渡和江岸雪印象中的楼渡不太一样,至少,这个楼渡太热情了。 正常情况下不该是:“解阎那个杀人狂都没伤你分毫,反倒挨了一个不知名路人甲的枪子,终日玩鹰被鹰啄,看你还嘚瑟不!不许喊疼,忍着!” 楼渡从包里翻出药片:“吃点消炎药吧,免得发烧。” 江岸雪看他一眼,坐直身子,说道:“我自己有,你留着吧。” 楼渡的语气很是宠溺:“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江岸雪凤眸惺忪、满眼促狭:“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楼渡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他伸手摸摸江岸雪的头,应道:“嗯。” 主动挑衅居然不回怼。 江岸雪眼底划过一道暗魅,他闭上眼睛,懒洋洋的说:“我累了。” 楼渡的语气有些急促:“那你快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江岸雪忽然睁开眼睛,迎上楼渡有些慌乱的视线,似笑非笑道:“我又不累了,咱俩好久不见,来聊聊天?” 楼渡蹲在他面前,温柔的说道:“你失血过多,还是休息吧。” 江岸雪自顾自的说道:“有一种道具,在黄泉游戏里相当稀有,它的名字叫做“伪装卡”,可以针对某个玩家伪装成任何人。比如,我现在用伪装卡,命令系统将我变成“玩家楼渡最在意的人”,我就会变成那个人,是不是很神奇?” 楼渡难掩脸上的惊慌之色。 “小渡宝宝。”江岸雪清润的眼底倒映着皎洁的弯月,眸子一片迷离之色,“你最在意的人是谁呢?” 他失血过多,脸色异常的苍白,莹润如白瓷。本该很迷人,可楼渡看了却遍体生寒,本能的想后退。 “别动。”江岸雪把手搭在楼渡的颈侧,声音温软,“我的身体就是刀鞘,挥一挥手,你的小命就没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楼渡的后背升起一层冷汗,“岸雪,别胡闹了,乖。” 江岸雪眼中透出厉色:“如果是真正的楼渡这么跟我说话,我肯定会毛骨悚然,褒义词。可你这么说,只会叫我恶心。” 楼渡:“什么真正的楼渡?我就是真正的楼渡,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怎么净说胡话?” “不承认是吧?”江岸雪用手指点了点楼渡脖子上的颈动脉。 冰凉的指尖,好似毒蛇的利齿,楼渡浑身颤抖。 “好吧,下面是我问你答环节。”江岸雪嗓音清越,语气柔软,“问题一,我今年多大?” 楼渡:“……” “问题二,你妈叫什么?” “问题三,咱俩玩的上一局游戏是什么?” “问题四,我家是几居室?” “……”楼渡大汗淋漓。 江岸雪一脸失望的叹气道:“你也真是倒霉,如果我和楼渡是寻常的搭档,或许你就不会这么尴尬了,偏偏我跟他不是仅限于游戏的交情,而是从小一块长大,多年纠缠不清的冤家。” “楼渡”结巴道:“我……” “你看看,穿帮了吧?在我怀疑你的时候不要辩解,直接躺平任打,故意说自己是假的气我。然后在我出手打你的时候呢,你再用你超群的体术把我制服,然后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回怼我。”江岸雪语气软绵,眼神却阴鸷的叫人发毛。 “学会了吗?”江岸雪盯住“楼渡”的眼睛。 “我,我我我我……” “你再敢顶着这张脸,我现在就杀了你!” “楼渡”顿时吓哭:“不不不,我不敢了,我错了我错了。” 解除道具的“楼渡”瞬间矮了一截,他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大佬饶命,我只是一时兴起,我一时起了贪念想赚取五十个亿,我不敢了,求你饶过我这回吧!” 江岸雪一脸疲惫的靠着墙,蔫了吧唧的说:“芦苇丛里全是丧尸,你拿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是为了躲过丧尸的追杀,偶然看到我,顺便冒充楼渡救了我。不过,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你走吧。” “谢谢。”冒牌货灰溜溜的跑了。 伪装卡是有实效的,他也是一时兴起要冒充楼渡。所以,当时在公路上偶然看到的楼渡是谁? 另一个冒充者吗? 江岸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真的真的不希望楼渡在这里。 因为,这是特玩的竞赛。 如果楼渡真的在,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再是搭档,而是仇敌。 江岸雪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进入浅眠的他,对于周身的风吹草动有敏锐的直觉。 听到脚步声,江岸雪惊醒:“是谁?” “江先生,是我。”曲妙妙快步走过来,她气喘吁吁满头热汗,“你受伤了?” 江岸雪捂住纱布:“没事,等天亮了咱们就走。” “嗯。”曲妙妙拿出压缩饼干咬着,味同嚼蜡。她也不困,望着月亮发呆,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她抹了把眼泪。 “江先生,你结婚了吗?” 江岸雪闭着眼睛道:“没有。” “有喜欢的人了?” “嗯。” “你有想过未来吗?”曲妙妙眼圈通红,绝望的说,“困在这种恐怖游戏里,没有明天,没有希望,没完没了的玩游戏,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赚到一亿积分。”江岸雪说,“赎身。” “一亿积分,哪有那么容易?我拼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有区区七万积分而已。”曲妙妙捂着脸,肩膀颤抖,“我不要钱,不要享受,我只想和阿仁在一起过平淡的日子,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要逼我们!” 江岸雪垂下眼帘,没有言语。 死世界的存在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噩梦,是地狱;而对于绝少部分人来说,是天堂,是恩赐。毕竟在生世界,穷极一生也难以获取这样的财富。 更何况,有些人追求刺激,就是喜欢这种杀戮游戏。 江岸雪声音不急不缓:“换个方向想,如果没有死世界的存在,早在死亡的那一刻咱们就完了,你也遇不见方仁。” “死世界给我们第二次生命,但是,也让我们死去活来,永远得不到自由,在这种地方活受罪。”曲妙妙苦笑起来,“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 江岸雪:“别那么消极。” “我可能会老死在“新世纪”吧!呵呵,无所谓了,阿仁和宝宝都不在了,无论生世界还是死世界,我没有丝毫眷恋了。江先生,你是个好人,如果下次再有丧尸围攻,你不用救我。”曲妙妙绝望的闭上眼睛。 黎明破晓,天边尽头一片青白之色。 距离“新世纪”的研究所还剩三十公里,靠徒步走路,一天就可以到达。 一路上遇到几只丧尸,轻松斩杀,抵达研究所之时,临近傍晚,破烂的研究所外杂草丛生,江岸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 双开的玻璃门被锁着,江岸雪干脆砸碎玻璃,拉着曲妙妙进去。 这么长时间过去,曲妙妙的体力卡已经失效,她喘着粗气靠在一旁,勉强跟着江岸雪走两步,说道:“你先走吧,我歇会儿。” 江岸雪的游戏时间有限,没空跟曲妙妙耗,他应下之后,爬楼梯上了二层。 到处都一片狼藉,不是尸体就是丧尸被横切的头颅,研究资料洒满地,各种精密仪器被砸的稀巴烂。 江岸雪也不嫌恶心,蹲下把那些研究资料一一拾起,有些被血迹污染,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了。都是些外行人看不懂的数据,研究报告等等,然而,在这些纸片子之中有几页不同的纸。 看起来像是笔记本的内页,上面有用钢笔水写的字。 字体太过龙飞凤舞,太过豪放,江岸雪勉强能认出几个字。 “我把副院关起来了,没必要管他,新的实验体反应很不好,他们非但没有变成铜筋铁骨的巨人,反而开始腐化。” 根据笔迹,江岸雪认出这是班院长写的。 日记吗? 可惜只有这一页。 班博士虽然成家立业了,但他无法在家里写日记,因为“新世纪”的研究是秘密进行的,所以他只好在工作的地方发发牢骚。 没办法,江岸雪只好不厌其烦的继续找,把整个二楼搜罗一遍,再上三楼,总算找到另外几张相同的纸。 有的完整,有的是碎片。 1月1日:孩子给我打电话要我陪他去游乐场,真是的,我这么忙哪有空?烦死了!让他跟他妈去H城吧! 1月3日:实验体失去呼吸,失去心跳,难道是传说中的丧尸吗? 1月5日: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我要去H城休息一阵子。 完整的内页就到这里,剩下的都是碎片,江岸雪试着拼图,可惜碎片都是单独的内页,并不能拼接一起。 ——丧尸逃出去了,怎么办? ——我不敢告诉别人,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怎么办啊,我不敢说。 ——丧尸会咬人吗?病毒会传播吗?这个世界,什么样,怎么办,我,死。 根据后面的关键字,造成丧尸逃亡,病毒泄露的罪魁祸首就是班博士。 ——不能,抗毒体,我要赶紧,逃。 逃能逃去哪里?说跟没说一样。 江岸雪郁闷的摇摇头,笔记里提到的H城,应该不是简单的旅游度假那么简单。 班博士在H城有房子? “卧槽,五十亿!” 突然传来的惊叫让江岸雪浑身一颤,拔出腰上别的□□对准来人。 那人吓得跳起来,赶紧举起双手求饶:“别别别冲动,我没有企图,我就是路过,那个,我……我是看到你太惊讶了,我是你粉丝!” 江岸雪才不信这话,他起身,问道:“你叫什么?” “乔熊猫。” “……” “真的,这是我真名,我可没撒谎!”他窘迫的说道,“是我妈起的,说国宝精贵,这个名字也精贵,我是C区的,不敢觊觎大佬。” 江岸雪问:“你是K基地的?” 乔熊猫:“不是,我是“青花瓷”的。” “什么?” “基地名,一个不入流的小基地。”乔熊猫悻悻的把手放下,“大佬是加入海滨基地了吧?” “顺路去的……”江岸雪心头一紧,猛地举起□□对准乔熊猫。 乔熊猫当场吓得举手投降:“干嘛干嘛?” 江岸雪目光阴沉,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乔熊猫的身后,乔熊猫心有所感,缓缓回头,在门口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玩家。 与此同时,七八个玩家从四面跑出来,举枪把江岸雪团团围住。 乔熊猫汗流浃背:“完了……” “江岸雪对吧?”领头的是个身穿白背心的年轻人,他用枪头点了点江岸雪持枪的手腕,示意道,“把枪放下。” “不放。”江岸雪面无表情道,“在你们杀我之前,我有把握可以先杀他。” 江岸雪注视着乔熊猫身后的壮汉,眼中流出肆虐的笑意:“哥们儿,你愿意为了集体的胜利,牺牲你自己吗?” 壮汉楞了一下,内心明显动摇。 一个玩家急了,直接把枪口对准他的头:“你少耍花样!” “你少吓唬人。”江岸雪面无惧色,“有种就开枪。” 看向壮汉:“不想我杀你的话,你先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楼总明天会上线鸭! 第90章 新世纪 白背心男真怕江岸雪的挑拨离间引来内部矛盾, 他赶紧站出来主持大局:“别轻举妄动,老三老四,放下枪。” 乔熊猫胆战心惊:“那个……” 等周围的人放下枪械, 江岸雪才似笑非笑的收起枪:“别担心, 他们要想杀我赚赏金, 我现在早断气了。应该是有事要商量吧?” 生怕手下人说错话再引来血雨腥风的白背心男,抢着回答道:“虽然五十亿赏金对我们来说诱惑力很大, 但比起钱, 我想先活命。大家合作,团结起来找到抗毒体,通过这局末世游戏后,再想别的吧!” “真的假的?”江岸雪夸张的摆摆手, “表面上合作, 背后捅刀子, 你们人多势众, 吃亏的是我啊!” “真的, 我关明明从不撒谎, 说合作就合作, 才不会背后耍阴谋诡计!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 江岸雪:“信你可以,但是他们……” 关明明道:“我们几个都是生世界的朋友,知根知底,我信他们, 以人格担保。” 乔熊猫大吃一惊:“八个兄弟一起死了?” 那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老三说道:“出去旅游, 大巴在山里翻车了,很难理解吗?” 乔熊猫深表同情。 关明明试图说服:“我们是K基地的,这么多年努力下来,对班博士的所在地有很大程度的了解, 至少要比海滨基地的NPC们强。我想江先生跟我们回K基地,我会和玩家们说的,比起赏金,还是战力更重要。” 乔熊猫犹豫不决,问了声:“大佬?” 江岸雪笑了笑:“你得先绑上鱼饵才能钓到大鱼啊!” 这话里有话,关明明听得懂,他忙说道:“班博士在H城有房子,我们预备出发前往H城寻找。H城很大,班博士的详细住址只有我们清楚,不知道这个鱼饵够不够?” “够。”江岸雪笑意更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风险还是要冒的。 关明明兴高采烈,即刻开始商业互吹,瞧了眼被晾了半天的乔熊猫,他说道:“战力不怕多,这位小兄弟也一起走吧?” 单打独斗碰上丧尸很危险,乔熊猫当仁不让,一行人离开研究所,并带上一楼大厅虚弱的曲妙妙,坐上小型巴士。 壮汉当司机,老一二三五六七八们随便找地方坐,曲妙妙一个人坐在最后排,头枕在玻璃窗上,望着外面的残垣断壁,一语不发。 乔熊猫好几次忍住想去打招呼的念头,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当心触了霉头惹来一顿骂。 看去前方的交通指示牌,往前走是H城,往左侧去是F市。壮汉打方向盘,直接往左拐了。 乔熊猫诧异道:“不是去H城吗?” 关明明解释道:“咱们得先回K基地,补充物资才能再上路啊!” 一路行驶,沿途遇到几个玩家,更遇到了满街闲逛的丧尸,就在江岸雪昏昏欲睡之时,K基地到了。 巴士行驶进用铁墙围成的院子里,江岸雪本以为K基地和海滨基地差不多,没想到停好了车,关明明就张罗着大家步行。 徒步走到海边,站在沙滩上,肉眼可见的距离外有一座并不大的岛屿。 关明明从兜里拿出信号灯往天上一射,不一会儿就有一艘船行驶过来。 “K基地在岛上,四面环海,丧尸虽然不怕水,但它们不会游泳。”关明明说。 江岸雪觉得特别不靠谱:“你们就不怕划船的时候,海里有丧尸冒出来把船掀翻吗?” 关明明说:“不会的,丧尸入水只有一个下场,不受控制的往海底里沉,所以被丧尸追赶的话,跳水逃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手动划船大概半个小时,终于登岛。 因为有人类居住,这里被修建的有模有样,住的是木头搭建的房子,条件比起海滨基地要高档许多。 “K基地目前有四百零九人,算上你们三个就是四百一十二。”关明明推开篱笆门走进去,不少玩家和他打招呼。 再看见江岸雪之时,不同的玩家有不同的反应,像是震惊的好奇的难以置信的,恐惧的兴奋的以及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 乔熊猫觉得自己进了狼窝。 关明明:“这三位是咱们的新同伴,大家要和平相处,别打架。”看向江岸雪,道,“我先带你们去见见K基地的老大吧!” 乔熊猫屏住呼吸,内心蠢蠢欲动:“能创建这么大的基地,老大得多牛啊!” 关明明:“前老大因为外出寻找抗毒体被丧尸围攻,牺牲了,现任老大刚刚继位半年。”那也很厉害啊! 能压住四百零八个玩家,独占鳌头,肯定有过人之处。不是头脑灵光智商爆表,便是体力超群,能一人打一百那种。 乔熊猫激动起来,他迫不及待要看看K基地的老大到底是个什么狠角色。 肯定是高玩,肯定是A区,对了,肯定是悬赏榜上排名靠前的玩家! 多少亿好呢? 十,二十,三十? 乔熊猫心潮澎湃,快步跑上楼梯,紧跟着关明明探头进去一看——当场傻眼。 坐在桌子上的人,软软的小小的,穿着不合体的连衣裙,嘴里嚼着酸葡萄,梳着双马尾,头上戴着两个水晶蝴蝶发卡。 居然是个小孩儿!! 乔熊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她是老大?” 江岸雪也是一愣:“晏紫?” 被封为老大的小女孩儿喜出望外,她跳下桌子,一蹦一跳的朝江岸雪扑过去:“大哥哥!” 关明明:“哎呀,你们认识?” 江岸雪确实始料未及:“你居然也在这局游戏?” “嗯,我玩了半年了。”晏紫眨巴着眼睛,习惯性的问道,“楼哥哥呢?” 江岸雪信口胡诌:“我还没找到他。” 在混乱的末世这种借口有相当的说服力,晏紫不疑有他,把自己的经历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之所以继前任老大成为新的老大,是因为她年仅九岁就在死世界存活到现在,还是高级玩家,人们认为次子恐怖如斯,前途无量,所以一致赞同她坐上老大的位置。 聊了俩小时,关明明说:“趁早去休息休息吧,咱们后天中午出发去H城。” 天黑了,晏紫拿了两片消炎药去找曲妙妙,曲妙妙就坐在床头发呆,桌上一盏油灯,照出她惨白的脸色。 “大姐姐。”晏紫叫了一声,把药片递过去。 就在晏紫以为曲妙妙睁着眼睛睡着了的时候,曲妙妙突然开口:“你多大了?” 晏紫说:“过了年九岁。” “这么小就玩黄泉游戏,你真厉害。”曲妙妙垂下眼睛,目光轻轻的落在晏紫身上,她楞了一下,紧忙跳下床跪在地上,她红肿的眼睛注视着晏紫的眉眼,一把将她抱住。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曲妙妙泪如雨下,哭的肝肠寸断。 这可吓坏了晏紫:“大姐姐?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哭啊?” “孩子,别怕,妈妈在这儿呢,不要怕。” “大姐姐?” “别怕,妈妈抱着你,靠在妈妈怀里。”曲妙妙越抱越紧,泣不成声。直到她累了,虚脱了,哭晕过去了,晏紫才终于得到喘气的机会。 “怎么办呐?”晏紫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试图把曲妙妙搬到床上,奈何成年人太重,她力气太小,只好出去找帮手。 曲妙妙晕了一会儿,很快转醒,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她绝望了。 她踉跄两步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屋子,顺着楼梯,她爬上四层楼高的屋顶。 抬眼望去,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宛如一张巨大的黑幕笼罩天地,没有阳光,没有希望。明天是什么,未来是什么? 江岸雪跑了上来:“曲小姐!” 她翻过护栏,一跃而下。 江岸雪下意识跑上前要抓住她,可惜,抓了个空。 曲妙妙摔在水泥地上,她面带微笑,绝望却也安详。 江岸雪攥紧了双拳。 * 游画逛了好久,离老远瞧见田地里站着的一行人,他兴高采烈的跑过去:“可算找到组织了!” 水彩迎上他,问道:“江先生呢?” “走散了。”游画坐到地上,大喘气道,“我被丧尸追掉了半条命,只顾着逃跑了,不知道江岸雪在哪儿,你们呢,比我还要浪呗啊!” 水彩抹了一把脸上沾到的血迹,说:“我们也遭遇丧尸围攻,曲妙妙不见了,400也被咬了。” “所以就剩你们三了?”游画看向吕箐和吕筝兄妹二人。 吕筝拿了瓶消毒药水递给水彩:“把你手上的伤口擦一擦,当心碰到丧尸感染。” 不等水彩说什么,吕箐先跳出来抗议:“哥哥,药品有多珍贵你不知道吗?留着自己擦啊!” “箐箐,不能这么自私。” “在这里不自私难道还慈悲为怀吗?给我!”吕箐一把抢走药瓶,怒气冲冲的揣进包里,“哥哥,拜托你收敛一下热心肠好不好?” 游画对这对兄妹打一开始就没好印象,他把水彩拽到身边,说:“我这有碘伏,过来。” 在黄泉游戏里自私自利,这没什么,水彩并没有因为这理所当然的小事而心怀记恨她用了游画给的碘伏,耳边却持续响起吕箐喋喋不休的声音。 “哥哥你脾气太好了,像你这样的中央空调是个人都会死皮赖脸的来乘凉!你帮了那个曲妙妙多少?她最后还不是跟姓方的跑了,连孩子都有了,你图的什么?” “还有那个359,那个440,287和211,她们都是受过哥哥恩惠的人,可她们回报你什么了?她们只知道享受,不知道付出,你到底要做多少赔钱买卖才甘心?” “箐箐,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我还要说!你和水彩不过萍水相逢,凭什么给她吃喝还送药?你看上她了?我不同意!我绝对不要她做我嫂子,绝对不要!” 水彩:“……” 真是受够了这个兄控! “箐箐你别闹了,你只是我的妹妹,又不是我爸妈,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 “因为我是你妹妹,我是你异卵同胞的亲妹妹,我不管你谁管你?你太温柔太优秀了,所有人都觊觎你,所有人都惦记你,他们对你不怀好意,你太天真了,如果没有我给你把关,你肯定会掉进他们挖好的陷阱里!” “箐箐你够了,有人来了。” “谁啊,谁来啊?”吕箐气急败坏的转头,果然看见一个从远处阔步走来的青年,吕箐一肚子火,见人就喷,“看什么看,滚一边去!” 青年站定脚步,勾唇笑起来:“小姑娘,你是在挑衅我吗?” 水彩脸色大变:“解阎!” 游画抓起水彩就跑:“快走快走,这阎罗王咱们惹不起!” 只听到一声惨叫,解阎一刀结果了吕筝。吕箐傻眼了,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望着那具血淋淋的尸体,失声痛哭:“哥哥!” 解阎的□□对准吕箐的脑袋:“你既然那么伤心,那就去陪他好了。” 扣下扳机,吕箐倒在地上,解阎兴奋的笑道:“太美了,瞧瞧他们死去的样子,美得不像话!” 水彩一阵恶寒,游画鸡皮疙瘩掉一地:“我勒个去,变态啊!” 两个小鸡仔连滚带爬的逃命,迎面撞上一个人,游画差点泪奔。 木天宇! 到处都是修罗场。 这游戏没法玩了! 游画选择狗带,弱小,可怜,又无助。 木天宇眼中杀气沸腾,游画只觉得头晕目眩。完了,这是瞧上自己那一千万赏金了。 会死吗?怎么办?能不能逃掉啊,是乖乖认输等死还是鱼死网破跟他拼了? 木天宇掏出枪,“砰砰”两枪! 游画心头一紧,完了,我死了。 容我交代遗言,请替我照顾爸妈,照顾我家二哈,然后……啊咧!? 子弹直射解阎。 忽然,空中莫名升起浓雾,白花花的一片,甭说天地了,就连自己的双脚也看不清了。 一片白茫中,木天宇冷厉的声音响起:“这是你成为高玩的奖励吗?” 解阎说:“既能藏身又能暗杀,我觉得特别好。” 游画腿都吓软了。 这人是江岸雪的朋友,江岸雪是南柯的朋友,也就是说,这个叫游画的是南柯的朋友。 于是,解阎冷冷道:“还不快滚!” * “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呢。”乔熊猫还是挖个坑把曲妙妙入土为安了。 江岸雪倒是很理解:“你永远无法理解别人痛,就好像别人永远无法理解你的苦一样。” 关明明看他一眼:“这话说的,大智慧啊。” 江岸雪问:“该出发了吧?” 关明明:“嗯,物资装备都整理好了,讨个吉利数字,十二点准时出发。” 乔熊猫没眼力见儿的拆台道:“十二点还吉利?午时问斩吧?” 关明明:“那是午时三刻。” “推出午门外斩首?” “午门是个门,正午是时间,不一样。”关明明对乔熊猫的专业拆台并没在意,笑呵呵的借船只离开小岛。 此次前往H城的人,除了那老一二三四五六七外加关明明这八个兄弟以外,另有三男三女,算上江岸雪和乔熊猫,总共十六人。 轮番开车加上途中遭遇丧尸围攻,拖拖拉拉走了两天,进入H城,众人下车步行,走进那条曲折的小路,远远望去可以瞧见半山腰上建立的房屋,以及室外游泳池,虽然现在变成臭水沟了。 “那是班博士的私人别墅,看起来并没有损坏。” 一行人进院子,关明明和两个男玩家捡了树枝在臭水沟里搅和,试图捞上来点东西。 其他人从正门进屋,江岸雪和乔熊猫跟在后面。双开的红木大门被锁着,领头的老三用转头暴力砸开,三下五除二卸掉锁链,推开门,一具丧尸突然扑上来,掐住老三的脖子狠狠咬一口。 “啊!”老三失声惨叫。 “砰砰砰!”站在右翼的女玩家果断开枪打死丧尸。 “老三,老三!”老五和老六一左一右搀着脖子被咬烂的老三,关明明闻声跑来,看到眼前一切,直接端起枪对准老三。 “老八你干什么!”老大急了,整个人堵枪口上。 最小的兄弟偏偏是最冷静的头头,关明明道:“他要变成丧尸了,必须杀掉!” 老大:“不可以,他是咱们兄弟啊!” 打死丧尸的女玩家道:“如果你们不忍下手,我可以代劳。” 老三突然发狂,一口咬在搀扶他的老五老六胳膊上,俩人失声惨叫。 老大傻眼了,关明明推开老大,忍痛对老三开枪。 “不不不,我不想死,我不要死!”老五痛哭流涕。 “砰砰”两枪,老五老六倒地,出自那个女玩家之手。 她一脸的高贵冷艳:“不用谢。” 说着,回头看向江岸雪,笑着伸出手道:“我叫顾妃。” 江岸雪自然记得,这人被系统播报过,普通的玩家却杀死了登上悬赏榜的高级玩家,实力不容小觑。 同她握了握手,老大挥着板砖朝她砸来。 顾妃一脚踢过去,板砖“啪”的一声碎了,她反手一拳锤在老大肚子上:“我救了你们,别不知好歹。” 老大怒气冲天:“你杀我两个兄弟,我和你不共戴天!” “是我多管闲事了,好心没好报,想着你们兄弟相残代为动手,反倒被你抱怨。”顾妃斜了关明明一眼,“我可以杀掉他吗?” 关明明赶紧拦着:“别冲动,你消消气,大哥你别这样!” 老大气急败坏:“该死!” 顾妃留下冷冷一笑,阔步进屋了。 乔熊猫看的眼睛都直了:“哇,超酷的!” 江岸雪:“国宝,走了。” “诶,等等我。”乔熊猫紧跟其后。 几个人先先后后走进别墅,里面总算不再是一片狼藉了,老四和老七上楼,站在二楼走廊上朝下喊:“班博士不在这里。” 关明明:“可能有地下室也说不定。” 江岸雪走进一楼书房,书柜上满是医学方面的资料,江岸雪翻找抽屉,里面有一本行程表。 班博士是个工作狂人,基本没时间陪老婆孩子,不是去医院就是去研究所,再不然就是去俱乐部……也就是夜生活的意思。 记得解阎曾说过,班院长私生活不检点,勾三搭四。像班院长这么薄情寡义的人,末世降临不顾老婆孩子,总会有一个喜欢的小蜜吧? 丧尸围城,他除了自己要逃跑以外,会不会带着心爱的女人一起跑呢? 毕竟一个人干干巴巴的躲躲藏藏多年,也枯燥乏味的很。 江岸雪把行程表上的关键字记下来,什么“薇薇小可爱”、“露露小甜心”、“双双小宝贝”这样的词汇。 就在这时—— 【全服通告:恭喜高级玩家木天宇斩杀高级玩家解阎,获奖励四亿三千万悬赏金。】 江岸雪心脏猛颤! 解阎居然……死了? 黄泉列车—— “卧槽,阎罗王挂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才成为高玩吗,一扭脸就挂了?” “木天宇是那个飞镖选手对不对?” “也不用太惊讶,阎罗王虽然是个嗜血狂魔,但论体术方面,真不是木天宇的对手。” 休息室—— “艾玛,快调天窗,速度麻利儿的!” “卧槽,木天宇这是干啥呢?” 视频中,木天宇的子弹穿透解阎的小腹而过,他取出刀子,分别挑断了解阎的手筋脚筋,在他身上划了一刀又一刀。 “我听说有一局游戏,解阎就是这么虐待木天宇,把木天宇活活折磨死的。” “所以是报仇喽?” “啧啧啧,恐怖如斯。” 月台—— “诶,你怎么哭了?” “小弟弟,你没事吧?” 南柯蹲在地上,怔怔的摸了一把滑到下巴的泪珠,茫然的抬头望着别人:“我哭了吗?哎呀,我为什么要哭啊?” “南柯,你还好吧?” “南柯,那个解阎是你认识的人吗?” “嗯,他不是个好人,但是……他救过我。陪我看过电影,给我买过冰淇淋,请我吃过汉堡,还跟我畅谈过人生和理想……哎呀糟糕,我的眼睛是怎么了,他明明是个杀人狂,明明是个坏人啊!” 南柯浑身一颤,他紧紧的抱住自己颤抖的肩膀:“我,有点害怕……解阎,咦?解阎他……还跟我干什么来着?嘶,奇怪,怎么想不起来了?好奇怪啊,解阎……是谁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原版: 江岸雪:“你要放弃吗?” “我受不了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曲妙妙回头,望着江岸雪,勉强挤出一丝笑,“如果我通关了,回到生世界就会忘记他们,我不想忘记他们,我要去找我的丈夫和孩子。江先生,但愿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自由的人生,祝你好运。” 她翻过护栏,一跃而下。 江岸雪下意识跑上前要抓住她,可惜,抓了个空。 曲妙妙摔在水泥地上,她面带微笑,绝望却也安详。 自由的人生…… 江岸雪攥紧了双拳。 宝导:你杀青了! 解阎:不,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宝导:不不不,安息吧! 解阎:…… 解阎:哈哈哈哈哈,好美啊,鲜血的颜色好漂亮啊哈哈哈哈! 玖宝,猝! 好惹,解阎造反,于是……永久下线变成暂时下线~ 第91章 新世纪 江岸雪把日程表放下, 随后进来的乔熊猫又拿了起来,看着江岸雪明显不对劲的脸色,他狐疑问道:“怎么了, 大佬认识阎罗王吗?” 江岸雪淡淡道:“一起玩过几局游戏。” 乔熊猫两眼放光:“能和阎罗王玩游戏, 太牛掰了!” 江岸雪正要回一句, 外面突然传来□□的响声,他本能蹲下, 乔熊猫不怕死的走到门口, 透过缝隙朝外张望:“靠,玩家们打起来了!” 江岸雪:“没有丧尸?” “没有。”乔熊猫咂嘴道,“玩家们之间自相残杀,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找到班博士通关。不怕外敌就怕内讧啊!” 江岸雪又问:“是顾妃和关明明他们打起来了?” 乔熊猫:“这倒不是, 是别人, 他们人数比咱们多, 不是奔着物资来的, 就是奔着赏金来的。” “先走吧。”江岸雪拉开书房的窗帘, 外面没人, 他拉开窗户翻过去, 枪战的声音不绝于耳,拍米国大片都没这么刺激。 江岸雪走远两步,前院杀红眼的玩家们终于察觉了漏网之鱼,调转枪头就突突突的打。好在江岸雪先一步察觉到, 闪身躲在树后面。 乔熊猫跨出窗户, 用力丢出一个熊熊燃烧的椅子腿:“吃我一棒!” 这么远的距离还真叫他打个正着,乔熊猫士气大涨,把汽油往草地上一泼,一根火柴丢过去。 结果可想而知。 放火烧山, 牢底坐穿! 乔熊猫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哈哈哈哈哈哈,谁让我是国宝呢,做什么都能被原谅。” 江岸雪:“……” 山上全是花草树木,又因为太久没下雨本就干,这火势一起可别说扑灭了,那是一发不可收拾。 江岸雪和乔熊猫撒腿就跑,屋里打的热乎的玩家们也不得不暂时休战,先逃命要紧。 乔熊猫笑呵呵的求表扬:“大佬大佬,我干的怎么样?” “还好。” “我有派上用场吧?” 江岸雪突然站住脚步,举枪对着乔熊猫身后连开两枪,两具闻风而动暗戳戳跟上来的丧尸被爆头。 “别太高兴了,小心乐极生悲。”江岸雪说。 乔熊猫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多谢多谢。” 就在这时,一辆越野车一个漂亮的神龙摆尾稳稳的停在十米远外的地方。车里的人探出头来:“快上车!” 江岸雪瞬间傻眼,还是乔熊猫反应的快,拽着江岸雪就跑:“有救兵,快点!” 江岸雪连自己是怎么上车的都忘了。 他怔怔的看着驾驶座摆动方向盘,表演炫酷车技的楼渡。 越野车一路呼啸,顺着曲折小路往山下跑,道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车身剧烈颤抖,不知挂烂了多少树枝。而越野车后方,火势越来越大,点燃的树木熊熊燃烧,惊动了隐藏在树林里的丧尸。 满山丧尸们子哇乱叫的逃命,何其壮观! “噗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太有才了!”乔熊猫坐在后座,眼巴巴的瞅着后方的景象,“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越野车跌跌撞撞的跑到公路上,片刻没有停歇,飞驰而出。 跑得快的丧尸溜之大吉,跑得慢的就被呼啸而来的火海吞噬。熊熊烈火覆盖着山峦,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一口气跑出八公里,空气中还飘荡着烧焦的味道,远远望去,那红彤彤的山头与夕阳融为一体,视觉效果震人心弦。 “停车。”江岸雪说话功夫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不用遵守交通规则的楼渡连路边停车都省了,直接脚踩刹车在马路中央停下。 乔熊猫猝不及防,整张脸和前座背来了一记亲密接触,揉着酸疼的鼻子问道:“怎么了大佬?” 江岸雪没理他,自顾自的开门下车,冰凉的眼神在楼渡身上四下游走。 楼渡很有眼力见儿的跟着下车,绕过车头,站到江岸雪面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江岸雪问。 楼渡温润而有些措手不及的目光落在江岸雪的脸上,心不在焉道:“我也不知道。” 江岸雪听到和上个冒牌货一样的话,脸色有些难看:“你从一开始就在“新世纪”吗?” 不料楼渡脸色一变,他一把抓住江岸雪的左臂,语气是冷硬而严厉的:“你这怎么弄的?谁干的?” 江岸雪若有所思:“忘记问他名字了。” 楼渡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难看:“一个无名小卒吗?老马失前蹄,笨死你算了!” 江岸雪心念微动,从唇边挤出一丝笑意:“搭档并不是永永远远在一起的,某种情况下,搭档是分开的,咱俩居然能在一局游戏里相遇,这不合逻辑啊!” 他没骨头似的往楼渡身上一靠,略有暧昧的眼神扫视着楼渡瞬间惊慌失措的神色:“你该不会是假的吧?” 楼渡的呼吸一滞,脸颊瞬间变成了西红柿,他心跳如雷,呆呆的看着江岸雪没型没款的投怀送抱,整个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嗯。” “真的?” “假的。” “哦。”江岸雪眉间荡漾着一丝玩味,他猛地伸出手,试图掐住楼渡的喉咙。不料楼渡早有防备,一把钳住江岸雪的爪子,用力一别,江岸雪也不服输,另一只手去偷袭人类的弱点——眼睛。 瞬息之间的过招,宛如狂风暴雨,一招一式果决有力,阴毒狠厉,看的乔熊猫都傻眼了。 直到江岸雪的背部撞上车门,他的双手被死死压制住,当然了,双腿是自由的,他完全可以飞起一脚要了对方的命根子。而对方显然不在意这一点,光明正大给他反击的机会。 江岸雪到底是没让楼渡断子绝孙,他一脸不悦的表情望着天空叹气:“这不合逻辑啊!” 楼渡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被江岸雪触碰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尤其是心口的位置,是刚才被江岸雪故意摸过的。 楼渡忍住内心被烈焰焚烧的煎熬,故作冷硬的说道:“小手挺欠啊!都学会非礼了?” 江岸雪当仁不让,贱兮兮的说:“承让承认,这才哪到哪?不会动手动脚怎么当少爷啊!” 楼渡似笑非笑:“还跟我装呢?” “装什么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的?” 江岸雪注视着楼渡胸有成竹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他撒开钳制楼渡的手,漫不经心道:“你就是假的。” 楼渡被他这副小孩子耍脾气的幼稚德行逗乐了:“我是假的,你是真的,行了吧?” 江岸雪开车门上副驾驶,眼底那抹忧虑的神色被他遮掩的很好。 他不想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并没有因为楼渡的出现感到丝毫喜悦,他有不祥的预感,如果楼渡和他的目标一致那还好说,如果不是…… 江岸雪不敢想。 眼下有外人在场,详细的不能明说。 楼渡也深知这点所以没有再问,重新发动车子,一行三人扬长而去。 乔灯泡的人生中充满问号——这俩人搞什么鬼! 途中路过一座加油站,乔熊猫亲自为越野车加油,江岸雪去附近的村子里溜达,郊区乡下的小卖部也被洗劫一空,他翻墙进一户人家的平房,屋子里还算干净,打开冰箱,里面是腐烂的水果和肉类,已经不能吃了。 楼渡跟在后面,说道:“我不知道为何会来这里,我的考核应该已经结束了。” 江岸雪蹲下翻找橱柜,一边问:“说说。” 楼渡道:“我玩的游戏是在一座无人岛上,我的身份是鬼,要其他玩家把我捉出来杀掉。后来我通关了,可系统并没有播报说我成为特玩,而是光影一晃,我就被送到这里了,可能成为特玩要多考验几局游戏吧!” 江岸雪欲言又止,终究是把心里的话咽了回去,说道:“你听见广播了吧,解阎被杀了。” 楼渡:“嗯。” “回去要不要告诉南柯一声?” “不用了吧。”楼渡道,“他或许已经忘了解阎是谁。” 江岸雪垂下眼睑:“玩家一旦死了,就会被彻彻底底的抹去痕迹,包括其他人的记忆。如果咱俩死了,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干净净,某种程度来说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有人为了死者伤心难过。” 江岸雪回头,复杂的眼神落在楼渡看似平和静气的脸上:“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忘掉。” “不会。”楼渡斩钉截铁的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忘掉你。还有,你不会死的。” “没有什么是百分之百不会的。”江岸雪看透了,也淡然了,这些日子苦思冥想,犹豫不决,他已经窥见了自己的结局。 “岸雪。” “咱们回去吧。”江岸雪打断他的话,起身朝外面看了看,说道:“别让国宝等急了。” 江岸雪先一步出屋,又后退几步靠上门板。 楼渡:“怎么了?” “村民来了。”江岸雪让子弹上膛,“闻着活人的味道追来了。” 乡下的地势平坦,道路四通八达,丧尸们围上来很快就把江岸雪所在的房屋围住。 江岸雪先上两枪,打死最先冲进来的两个丧尸。楼渡把守窗户,挨个击杀,每一颗射出的子弹都正中红心。 江岸雪不由惊叹:“练过?” 楼渡道:“加入过射击俱乐部,也玩过野外射击。” 丧尸们得到进化的不仅仅是头部,还要四肢,它们从一开始的乱打乱撞变得有智慧了,不再傻乎乎的往前冲,而是聪明的寻找掩体躲避,包括用蛮力去抠门,将那扇用铁焊死的房门硬生生扒开。 江岸雪的最后一发子弹因为丧尸学会了躲避而打空,击中丧尸的前胸就和没中一样,对它们造不成致命伤害。 后方“轰隆”一声巨响,是用石砖和水泥砌成的后墙被砸塌了,那些丧尸的力气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争先恐后的往屋子里冲。 江岸雪和楼渡只好从正门突围,一连杀死了三十多具丧尸,又一波丧尸围了上来。 可能整个村子的丧尸都被惊动了,江岸雪和楼渡分开跑,他手里有武器,倒也不怕丧尸近身。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 乌黑压压的扑上来,粗略估计得有二十多个,江岸雪一刀切了,后方扑上来的实在难以顾及到,加之丧尸力气变强大了,江岸雪被压倒在地,其他丧尸见状并没有急着咬人,而是玩起了叠罗汉,一个压一个,让江岸雪动弹不得。 管谁买的智商? 情急之下,江岸雪左手使用道具,一张“飞高高”贴在长大牙要咬人的丧尸头上,丧尸不受控制的升高,连同它背上七八个丧尸一起被吹起来。 江岸雪趁此机会赶紧抽身跑,后方丧尸也没理会空中自由飞翔的同伴,迈着大长腿紧追猎物不放。 前方是一潭流动的湖水。江岸雪一个鱼跃式跳进去。 那些丧尸都饿急眼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噼里啪啦的往里跳。 水虽然不太清澈,但湖底也不算浑浊,江岸雪能看清那些丧尸跟下饺子似的接二连三往里蹦跶,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们并没有如关明明所说,会死挺挺的往水底沉,而是……手蹬脚刨的浮上来了! 丧尸会游泳!! 这进化的也太过分了吧! 水里有阻力,江岸雪挥刀的动作被限制了很多,好在妖刀名不虚传,尽管力气不够,但刀刃锋利无双,愣是斩断了两只丧尸的脖子。 本来水里是对人类有优势的,可如今看来,水反倒成了人类的绊脚石,因为丧尸不用呼吸,人家可以在水里憋气一万年。可正常人类最多三分钟! 江岸雪到极限了,不得不浮上水面去喘气,刚呼吸一口,突然,脚下一紧,他整个人又被拽下去,紧接着脚腕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江岸雪心中震颤,挥刀杀死那只丧尸,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岸上。 他跑远两步,脚下踉跄,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岸雪。”楼渡从远处心急火燎的跑来。 “你站在那里!”江岸雪呼吸急促,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握住脚腕上鲜血淋漓的咬痕,“离我远点。” 楼渡非但没走,反而快步跑到江岸雪身旁,紧张的目光从他湿透的身体移到血肉模糊的脚腕:“你怎么了?” 江岸雪一把推开他,目光说不出是沉凉还是苦涩:“我被咬了。” 楼渡的心脏狠狠一颤,他难以置信道:“丧尸吗?” “不然还是野狗?”江岸雪急喘着气,尽管他极力掩饰,眼底的悲意还是泄露了出来,“看吧,我要死了。” 楼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如同被活生生挖走一样,空荡而寒冷,让他瑟瑟发抖。 “不可能。”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绝不可能!” 江岸雪扒拉开楼渡的手,嗓音沙哑道:“冷静点,让我想想遗言。” 楼渡:“我不要听!” “还真没什么好交代的,反正玩家死后在生世界也没痕迹了。”江岸雪心底一阵酸楚,面上却笑得十分温暖和清越,他深深注视着楼渡,语气透着难掩的失落,“就是有点放不下大作家你……好歹也算相爱相杀多年的冤家,日后,你结婚了,我也没法给你红包。” 楼渡心口颤抖,他一把抱住江岸雪,咬牙切齿道:“结个屁婚?我陪你一起死!” 江岸雪鼻尖一酸,无声地苦笑,他再次推开楼渡:“真感动,可我不想和你一起死。没事多去看看孙奶奶,如果记得我,清明十五给我烧点巧克力,等林危生小孩了替我随份礼。” 江岸雪抓住楼渡的手腕:“杀了我吧。” 四个字,宛如一发□□将楼渡炸的片甲不留,他几乎是惊慌失措的甩开江岸雪的手。 “快点!”江岸雪催促道,“五十亿和三倍积分,横竖都是死,我不想被别人杀死。” “我不会杀你的。”楼渡的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凶戾,他往地上一坐,中气十足的说道,“我等你变成丧尸,然后你咬我,咱俩一块加入丧尸阵营。” 江岸雪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站哪边,我就跟你站哪边。”楼渡看着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软,“谁让咱俩是搭档呢!” 江岸雪:“你脑子坏掉了?” 楼渡彻底放弃抵抗:“我等你咬我。” 江岸雪撑着膝盖起身,扭头就走。 妈的智障! 他脚腕被咬,只能单腿跳,楼渡几步就撵上了。江岸雪瞪他一眼,转移角度往边上跳,楼渡一个健步堵住去路。 江岸雪忍无可忍:“想死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抹脖子,别跟着我。” 楼渡双手按住江岸雪的双肩,以防止他再跳走,声音透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多长时间了?” 江岸雪:“什么?” 楼渡:“从你被咬到现在,多长时间了?” 江岸雪怔鄂,内心涌出难以压制的狂喜:“大概,七八分钟有了吧?” 人类被咬之后,病毒入体,最多一分钟就会变成丧尸。 所以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变异? 江岸雪脑中浮现一种可能——他是丧尸的同伙,丧尸虽然六亲不认的咬他,但他体内有抗体,不惧“新世纪”病毒侵害。 这是黄泉游戏给“自己人”的福利! 简直太实用了! 不等江岸雪兴奋完,楼渡猛地把他揽入怀中,力道之强,江岸雪被楼渡胸前的纽扣硌的骨头生疼。 江岸雪望着楼渡的侧颈,一时心血来潮,一口咬下去。 其实并不算咬,只是含着而已,见楼渡依旧抱着自己没有动,江岸雪不由松开牙:“你真不怕我咬你?” 楼渡:“咬吧。” 江岸雪失笑:“皮糙肉厚,我嫌硌牙。” 被劫后余生的狂喜冲昏头脑的楼渡已经忘了质问江岸雪的事情,全身心都在感谢天地感谢诸神。他背对着江岸雪蹲下,示意道:“上来。” 江岸雪:“别了吧,可能我体质特殊,过一个小时才会变异。” “一个小时的事情,一个小时之后再说。”楼渡任性的道。 江岸雪拗不过,再说此处是非之地,实在不宜久留。他趴上楼渡的背,双臂环住楼渡的脖子:“你背的动我吗?” 楼渡起身,快走两步,脸不红气不喘的:“轻的跟团棉花似的,这两天都吃什么了?” 江岸雪:“压缩饼干。” 楼渡脚下一顿,把江岸雪往背上提了提,道:“等回到生世界,我让你胖二十斤。” 作者有话要说:发糖~ 距离俩人那个啥,还有6章吧…… 至于那个啥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啥,就是你们脑补的那个啥! 第92章 新世纪 “陈喜和水彩对吧?”剃光头的玩家把船靠岸停好, 问道,“听那谁说,你们是来找人的?” “对对对, 我们找江岸雪, 听说江岸雪来K基地了。”游画走上岸,还绅士的回头拉了水彩一把。 光头玩家说:“江岸雪确实来过, 不过他待了两天又走了, 和关明明他们去H城了。” “啊呀,真不巧。”游画丧气的说,“白跑一趟。” “既然来了就在K基地歇歇吧。”光头玩家热情的引荐二人往里走,一路上遇到不少玩家侧目,游画被看的浑身不舒服,但强龙不压地头蛇, 在人家地盘,游画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反正他是路人脸,纵使榜上有名也是个没什么名气的龙套, 应该不至于被人家认出脸来,索性就昂首挺胸往前走。水彩跟在光头玩家身后,客气的问道:“我俩不请自来,是不是得去见见K基地的老大啊?” 光头玩家笑道:“小姑娘还挺懂事。晏紫在睡觉呢,你们待会儿再去找她吧!” 光头玩家一路引领着游画和水彩到另一侧海岸, 在竹子搭建的晾衣架上挂满了渔网,簸箕上晾着鱼干, 另有几个玩家站在岸边垂钓。 光头玩家很慷慨的抓起两条烤熟的鱼递给游画:“尝尝,味道可好了。” 游画道:“这鱼是海里捞的?没有病毒吗?” 光头玩家解释道:“病毒只让昆虫和人类变异,不溶于水,所以海洋生物是无毒的, 放心吃吧!” “谢谢谢谢。”游画确实饿了,递给水彩一条,自己撕扯着鱼肉,刚要塞嘴里,突然一只丧尸从海里冒出来,一把掐住岸边垂钓之人的脖子,将那人活生生拽进海里! “救命!”又有两个玩家被拽进水里分尸,他们挣扎呼救的声音凄惨可怖,不一会儿,海面上冒出殷红的血迹。 光头玩家当场吓傻:“这怎么可能!” 水彩抄起一根竹子照着丧尸脑袋上狠狠一打,竹子断了,丧尸的脑袋也飞了。 “快跑!”水彩抓起目瞪口呆的游画撒开脚丫子逃命。 游画:“它们从哪儿来的?陆地上吗?丧尸居然会游泳?” 水彩气喘吁吁道:“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咱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孤岛,四面环海的孤岛!” 这就意味着丧尸会从四面八方攻入,而人类没有船只,是无法横渡海洋回到陆地的。 简单来说,这座孤岛就是一座坟墓! 站在塔上放哨的玩家重击铜锣,又举起大喇叭高声呼喊:“丧尸来了,丧尸上岛了!” 猝不及防的人类被先后咬伤,他们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过片刻之间就又站了起来,成为一具具没有知觉和呼吸的活死人。反手就把昔日同吃同住打扑克的伙伴杀掉。 时不时有玩家用随身空间遁走,而绝大多数的玩家只能认命,在被丧尸包围的地狱苦苦求生。 好在枪支弹药足够用了,水彩和游画也在混乱之中拿了补给,对准丧尸“突突突”开枪。 可惜,丧尸太多太多,杀死一波还有一波,它们组团似的不断从海里游上岸,有的玩家受不了了,直接跳进海里,试图孤注一掷的往岸上游。然而,不过游出百米远,他们就纷纷沉了下去,再没有从海面上冒出头。 混乱的岛屿时刻响着枪击,子弹在头顶飞过,丧尸在身后拼命追赶,死去的玩家一扭脸就成了丧尸的伙伴。 “怎么办,怎么办……死定了。” “完了,到此为止了吗?” “我不想死……呜呜呜呜呜……” 游画就地一滚,用瑞士军刀抹了丧尸的脖子,无意间回头一看:“我勒个去!怎么还有个小孩?” 水彩顺着游画的方向一看,也是一愣:“是NPC吧?” 游画:“K基地哪来的NPC?” 小孩摔了个跟头,她拍拍衣裳起来,皱着眉头吭叽了几声,然后来了个平地摔。她再度爬起来,好像气坏了,一巴掌扇自己脸上。 游画:“……” 这孩子怎么了? 小女孩终于吧嗒吧嗒掉眼泪了,哭唧唧的说道:“天黑了起风了,兔子先生快来救我!” 话音刚落,风云变幻。 隐隐听到“嗡嗡”声,游画朝天上望去,四面八方黑压压的一片,越靠越近,那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爬行昆虫从土地里冒出来,个顶个的皮球大,它们张开大牙,照着丧尸的腿狠狠咬下去。 天上的飞蛾蜜蜂花大姐直线俯冲而下,劈头盖脸的糊了丧尸一身。 它们本来就是病毒变异的,就算啃了丧尸的肉也不会怎么样,反而以毒攻毒了。 昆虫们发疯的围攻丧尸,整个小岛乱成一团。 “我嘞个去啊!!!”游画都惊了,回头一瞧,水彩躺在地上,两眼一翻,死不瞑目。 小女孩吹了声口哨,朝着天空巨大型的海鸥挥手:“下来下来!” 这只海鸥足有一个房子那么大,小女孩先一步爬上去,朝目瞪狗呆的游画喊道:“快上来啊,你们都别发呆了,快点啊!” 所有幸存者这才后知后觉,纷纷爬上海鸥的背部,小女孩轻轻拍打海鸥的脖颈:“快走。” 海鸥振翅高飞,翱翔天上! 回头再看那乱七八糟的岛屿,游画一阵心惊肉跳:“我算是长见识了,小妹妹,你也太牛逼了吧?” “我叫晏紫,言笑晏晏的晏,紫气东来的紫。” “原来你就是K基地的老大?我的天哪!”游画禁不住鼓掌了,“你这能力简直碉堡了!” 晏紫笑了笑,说:“只能用一次,我攒了半年呢!” 游画:“一口气救了这么多人,牛!” 晏紫眨巴着眼睛,狐疑的看着半死不活的水彩:“她怎么了?” “没事没事,吓得。”游画拍拍水彩的脸蛋,“醒醒,瞧你那点出息,快点!” 水彩浑身一激灵:“虫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晕过去了。 游画:“……” 晏紫的能力有使用限制,次数和时间都有限制,海鸥托着大家伙飞回陆地,在抵达陆地的同时,能力失效了,所有人在距离地面三米的时候被海鸥硬甩下去,摔得那叫一个狼狈。 好在海鸥相当温顺,忽闪着翅膀飞走了,并未掀起腥风血雨。 一个玩家愤怒的捶地:“靠,基地被毁了。” “咱们岂不成了丧家之犬?” “喂,说什么呢,有那么可怜吗?” “就是,趁早通关,我受够这个游戏了。” “说得简单,玩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班博士的线索,还通关个屁。” 游画托着下巴想了想,道:“你们觉得,班博士会不会带着一家老小躲在一艘轮船上?丧尸不会游泳,海上最安全了,即便丧尸现在会游泳了,轮船那么高,它们也上不去。”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游画。 游画咽了口唾沫,道:“毕竟海里的鱼可以吃啊……在海上生活也饿不死。” 一个玩家狠狠一拍脑袋:“靠,咱们光想着陆地了,居然忘了海上。” “别逗了,海滨基地早有人开轮船去海上看过,受环境影响,远海时不时的就有风暴,去一波死一波,玩家们谁还敢找死?再说了,就算班博士是NPC,也不可能无惧风暴那么吊。” 【游戏历时七年四个月零五天,当前还剩4572位玩家。】 突然的广播让江岸雪瞬间惊醒,他整个人躺在后座,头上枕着楼渡叠着的外套,望向车窗外,他有些慌神。 自己居然睡着了。 在到处都是丧尸,且到处都有玩家惦记他小命的死世界里,睡着了。 他茫然的看向前座开车的乔熊猫,以及副驾驶静坐不动的楼渡。 江岸雪问:“现在是要去哪儿?” 乔熊猫抢着回答道:“大佬醒了?咱们现在要去海滨基地。” 江岸雪不解道:“为什么?物资不够了?” “是去找NPC问问班致的外遇对象”楼渡一边说一边把水递给江岸雪。 江岸雪:“你去过班致的私人别墅了?” 楼渡说:“比你们先一步进去看过,在班致书房抽屉里有个行程表,上面写着小宝贝小甜心小可爱之类的,都是他出轨对象的昵称。” “不用去海滨基地了。”江岸雪用矿泉水瓶敲了敲乔熊猫的肩膀,“U城的三更半夜酒吧。” 乔熊猫:“啊?那是哪里?” 江岸雪:“小甜心开的店。” 楼渡狐疑:“你怎么知道?” 江岸雪咽下苦不拉几的药片,说道:“我去过班致工作的医院,看过他珍藏的照片,其中就有一张他和女人的亲密合影,背景是三更半夜酒吧,照片背面的备注是小甜心,再结合班致的行程表,上面写的是中秋节去U城找甜心。” 乔熊猫嘴巴张的老大:“这都记得?” 江岸雪动了动脚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江岸雪下意识撸起袖子,果然在胳膊的静脉上有针眼,大概是注射了具有止疼效果的药。 乔熊猫上了左侧的高速公路,直通U城。 一路上倒是安稳得很,既没有丧尸也没有虫子,楼渡坐在副驾驶,目光投入中央后视镜,不偏不倚的和江岸雪的视线撞上。 好像老鼠见着猫,楼渡惊慌失措的避开。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让他发现自己在偷看他了,怎么办怎么办?好羞射! 楼渡欲盖弥彰的干咳一声。 江岸雪本来没什么,活活被楼渡抽风似的反应给弄得尴尬了,他只好问道前座的乔熊猫:“距离上次广播正好七天,是七天一报时吗?” “对。”乔熊猫说,“现在还剩4572人,我进入这游戏的时候是两年前,足足两万五千多人。” 江岸雪:“一年就死了这么多?” “人心不足蛇吞象嘛!被赏金玩家干掉的,被丧尸咬死的,被虫子吓死的,还有寻找班博士的路上出意外的,唉,人命如草芥啊!”乔熊猫唉声叹气,十分悲观的说,“我看等这四千来人死完了,这个副本就该结束了,再来一记全服通告,S级游戏团灭万名玩家,黄泉游戏取得了胜利。” 江岸雪看了眼后视镜,又回头看向后方,说:“有车跟着咱们。” “谁?”乔熊猫瞪眼一看,果不其然,那是一辆摩托车,上头骑着一个人,看身段应该是个女人。 乔熊猫松了口气:“人类吧,丧尸要是会骑摩托车那就太逆天了。” 江岸雪无奈道:“别立flag啊。” 乔熊猫:“我错了。” 车速放缓,那个摩托车女靠近了,摘下头盔,原来是顾妃。 她长得很漂亮,符合男人对女人的所有审美,除了一点不好,那就是胸前飞机场。她甩了甩一头棕红色的大波浪卷,笑着敲了敲摩托车头,目光友好的看着江岸雪:“我这摩托快没油了,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楼渡脸色沉下去。 江岸雪柔柔一笑:“行啊,同是玩家,互相帮助嘛!” “江先生不仅人长得帅,心地还这么善良。”顾妃笑盈盈的朝江岸雪飞吻。 楼渡额头青筋直跳,他果断下车打开后座的门,对顾妃冷声冷语道:“你坐前面。” 顾妃一脸为难:“可后座舒服些啊!” “爱坐不坐。”楼渡“咣当”一下关上车门,拒美女于千里之外。 哼,风骚贱货,休想跟我家雪宝宝坐一块! 乔熊猫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钢铁直男,哪能不喜欢女孩子呢,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是飞机场…… 一上来就和顾妃聊开了,可惜顾妃对他没什么兴趣,问三句不答一句,反而是时不时的找江岸雪搭讪。 “生世界是正月初三吧?新年快乐啊江先生!” 楼渡:“你也快乐啊顾小姐。” “江先生文武双全,品貌端正,肯定有很多追求者吧?” 楼渡:“那当然,你说的是废话。” “江先生今年多大了,看你顶多十八九岁。” 楼渡:“过年23了,人家显嫩。” “江先生喜欢吃什么?” 楼渡:“火锅和烧烤,特别喜欢干果和巧克力,我经常给他买。” “江先生讨厌吃什么啊?” 楼渡:“动物内脏,他从来不吃,所以我从来不给他买。” 顾妃忍无可忍:“楼总!我没有在问你吧?” 楼渡双臂环胸,一脸的事不关己:“哦,是么?” “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搭档。” “搭档又怎样?你能不能别插嘴?” “有能耐你也当他搭档啊!” “靠!” 江岸雪:“……” 乔熊猫:“……” 这是哪门子的修罗场啊! 第93章 新世纪 终于抵达U城的乔熊猫总算喘口气, 离开那□□味十足的越野车,别提多清爽了。 半夜三更酒吧的门被卸掉了,玻璃窗被砸烂, 装饰的彩灯和牌匾上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店内面积不小, 桌椅板凳倒是完整的放在原处,可见并没有丧尸进来胡闹过。 至于吧台内的酒水, 早被路过的玩家洗劫一空了。 楼渡细心地搀扶江岸雪走到吧台, 拍了拍吧台椅上的灰尘,扶着江岸雪坐下,然后才跟乔熊猫在店里游走。 在其中一面墙上张贴着照片,有顾客的,也有老板自己的。因为灰尘实在太厚,乔熊猫费了好半天劲才擦干净,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抱着奖杯的照片。 乔熊猫说:“背景是海,游泳冠军吗?” 楼渡看着一张中年男人拿奖状的照片:“是海洋学的奖,看衣着打扮, 他是船长,开客船的。” 再扒下来几张照片,这个中年男人身边领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拿着军舰的模型。 乔熊猫问:“这是那个小甜心的爸爸吗?” 楼渡若有所思的说:“有爸爸的熏陶,从小耳读目染, 对航海术应该很了解。” 江岸雪说道:“班致的情人很多,但他最宠爱的还是这个小甜心, 知道她的生日,父母的忌日,包括小甜心的喜好和禁忌全部记在本子上了。既然要私奔逃亡,当然要带着真爱。” 顾妃鄙弃道:“渣男。” 乔熊猫:“照这么说, 俩人是往海上逃难去了?可新世纪病毒是全世界爆发的,能躲到哪里去?” 顾妃说:“不上岸,就在海上飘着,饿了就捞鱼,渴了就喝雨水。” 乔熊猫专业拆台:“如果一连三个月不下雨呢?” 顾妃:“在三个月之前不会用桶多接点水吗?” 乔熊猫无言以对,想了想,道:“这样的话……不好办了,咱们要去海上找班博士吗?谁会开船?” 顾妃瞥了他一眼:“K基地有多是船员,海滨基地还有专业的船长呢!但是,那群NPC怕死,多半不会帮助咱们远渡重洋去找班致。” 乔熊猫不服气道:“事关整个世界的生死,他们这群土著怎么一点拯救家园的勇气都没有呢?”楼渡:“NPC要是全能顶事,还要玩家做什么。” “人多山倒,力众海移。找个空旷的地方召集大家。”乔熊猫跑到酒吧外面东张西望,他指着一座破败的商务大厦说,“去那里用小喇叭,把玩家都叫过来。” 有道具可用,确实节省时间。 乔熊猫鼓足气,正要说话,顾妃一拳头砸他脑袋上:“笨,你是谁,谁认识你啊?你的话值多少钱,有多少信服力?” 乔熊猫:“干嘛?” “明星效应动不动?”顾妃看向江岸雪,“请吧,死世界的大明星。” 江岸雪淡淡看她一眼,站在空旷的大厦天台,他使用小喇叭,说道:“我是江岸雪,我们找到了有关班博士下落的线索,至关重要!有兴趣了解或是参与拯救世界的英雄们,请尽快来U城,我们在U城收费站等你!” 小喇叭的作用就和广播差不多,可以传遍整个游戏地图。所以排除那些打瞌睡的玩家们,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嗯……能有多大威信力呢?不知道。 到底会不会有人来呢?肯定会。 就算不为了抗毒体,至少这么明晃晃的五十亿就在U城大门口溜达,为了钞票也得不远千里往这边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时间,一行人回到U城的收费站,或坐或卧。 乔熊猫都计划好了:“如果是加入咱们去寻找抗毒体的,那就敞开怀抱热烈欢迎,如果是来找事儿掐架的,那咱们就走为上策,怎么样?” 顾妃冷笑:“数千名玩家围攻,你走为上策?” 楼渡:“我有随身空间。” 顾妃:“……” 江岸雪坐在收费站的屋里看了半天戏,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无比精彩。顾妃多半还在“记恨”乔熊猫放火烧山险些殃及池鱼的仇,所以一个劲儿的和乔熊猫抬杠,至于楼渡……可能是吃饭噎着了,处处针对顾妃。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一辆摩托车从远处行驶而来,在距离收费站五米远的位置停下,那人摘下头盔,露出明媚无害的笑容:“嗨,白兰地,威士忌,你们好啊!” 楼渡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木天宇。”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有恶意的。”木天宇下了摩托,把偷窥往后视镜上一放,笑道,“虽然楼总你也伤过我,但那是因为我伤江岸雪在先,所以一比一扯平了,我不会再找你寻仇,你也别一脸看仇敌的表情瞪着我,怪吓人的说。” 木天宇看向从收费站屋里走出来的江岸雪,微微诧异道:“脚受伤了?” 江岸雪叹了口气:“是啊,我这一路衰到家了,不是被丧尸追就是被狗咬,你看看我都成什么德行了。诶,腰酸背痛腿抽筋,随便来个人都能要我小命。” 木天宇笑道:“你可真幽默。等别的玩家来了,我可得提醒他们,千万别傻了吧唧的趁你病要你命,当心被反杀啊!” 说话的功夫,两辆面包车并排行驶而来,走上面走下七八个玩家,其中就包括山火逃生的关明明:“你们都活着,太好了!” 又有一辆货车行驶过来,从驾驶座上跳下的人居然是明相照。 “一听到你江岸雪的名字,我颠颠儿的就跑来了!你说说巧不巧,咱们都在一局游戏里!” 见到明相照,江岸雪也相当吃惊。 货车后面的货箱里走出十几个玩家,都是受到明相照恩惠的人,感激在心为明相照两肋插刀。 陆续有徒步走来的玩家,有乘车过来的玩家,晏紫、游画和水彩同时抵达,一阵热火朝天的叙旧,在U城的收费站迎来了末世危机中前所未有的高潮。 放眼望去,大巴车小轿车越野车摩托车自行车货物车卡车救火车,不约而同的朝这边而来。在荒凉的末世竟造成了难得的交通堵塞,无数玩家朝这边跑来,有说有笑, 热热闹闹。 荒无人烟的U城变成了菜市场,上千玩家齐聚一堂。 乔熊猫忙着数数统计,手指头都算不过来:“两千零八,两千零九,哦天哪,你是高玩,牛啊!” 游画:“我勒个去,你也是A区的?大佬,受我一拜!” “你居然也在这局游戏,早说啊,早说我早去找你了。” “哎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上次玩的鬼屋那局游戏,你简直碉堡了。” “原来你是B区的,厉害厉害。” “我的天哪,我居然跟A区大佬说上话了,啊啊啊啊啊!” “五十亿,我看到五十亿了啊啊啊啊啊!” “什么什么,卧槽,五十亿,我的偶像,啊啊啊啊啊!” “是江岸雪,是本尊,啊啊啊啊啊!” “站在江岸雪旁边的难道是……楼渡?啊啊啊啊啊,我的第二偶像啊!” “卧槽你再说一遍,是那个小说家楼渡吗?” “如假包换是真的,是本尊啊,我还参加过他的新书发布会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神仙副本?新世纪我爱你!丧尸我爱你!” 在U城停顿了五天,从世界各地赶往而来的玩家们,足足三千两百人,这远远超过预算。 乔熊猫还从未见过C区以上玩家齐聚一堂的画面,心潮澎湃,兴奋的嗷嗷叫。 “如此盛景,我真没白活一次。”明相照感慨万千。 木天宇:“这只是黄泉游戏的冰山一角,如果全服开通,上亿的玩家聚在一起……” 水彩:“密集恐惧症,别说了。” 游画:“上亿的玩家?哈哈哈哈,那系统不得崩了?” 关明明:“这是黄泉游戏唯一的大型联动副本,一死死一窝,想想至今为止葬身在这局游戏的,有多少玩家了?” 乔熊猫:“好几万了吧!” 木天宇收起闲聊天的心思,问正题:“江岸雪他们决定到海上去寻找班致,你们怎么看?” “我觉得挺靠谱。”关明明赞成道。 明相照也一边倒:“江岸雪他们不会有错的。” 游画:“A区大神说什么是什么。” 水彩:“同上。” “我不同意!”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喊,众人纷纷侧目,江岸雪也看了过去,一眼认出这人—— 说起来只见过一次面而已,正是江岸雪初来乍到,在自助超市里等价交换药品和食物的那个毛背心男。 毛背心男说道:“我不想去,海上有多凶险你们不知道吗?那些有关海难的电影没看过吗?强风暴来临,船翻了怎么办?下场只有一个死,我不想冒险。” 跟着毛背心男一起行动的妹子也摇头道:“我也不想去,我晕船。” 另一人也发言道:“在陆地上至少能多活几年,去海上会死的更快。这么多年也不少人动海上的脑筋,不出意外全死了。” 又一个玩家争辩道:“他们都是外行人,当然会死。咱们去海滨基地把船老大绑来,肯定能成。” “丧尸现在会水了,连K基地都被毁了,那一艘小小的船能顶什么事儿,如果丧尸学会了攀爬呢?” “船体那么高那么滑,咱们人类都爬不上去,更何况丧尸?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我退出。” 抗毒体或许真的在海上,但那里太危险,有玩家乐意去冒险那当然好,自己只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大多数人抱着这个心态,开始打退堂鼓。如果勇士成功了,那么大家一起通关;如果勇士失败了,那死的也是别人,自己是平安的。 而另一部分人敢于冒险,抱着游戏通关高评价高积分的念头,无论如何也要参与,反正不成功就成仁;另有些玩家则是抱着全服出名的信念,想当一回大明星,如果被自己找到抗毒体了,那就是拯救副本的英雄,是破解S级游戏的传奇。 “想退出的趁早滚蛋,别在这里扰乱军心!” “就是就是,怕这怕那,当缩头乌龟去吧。” 无论如何,江岸雪必须得去,他的游戏时间不多了。 乔熊猫想了想,说:“孤雁难飞,孤掌难鸣。遇到危险往后缩,永远不能成功。既然你们怕海难怕晕船,那如果坐飞机去呢?在空中俯视海面也可以吧?” 这话一出,木天宇就笑了:“坐飞机是么,谁开?” 乔熊猫:“我啊!” 江岸雪吓了一跳:“你会开飞机?” 乔熊猫:“会啊,我在生世界可是飞行员呢!” 厉害了我的国宝! 乔熊猫说:“不过嘛,坐飞机也得会跳伞,不会跳伞或者不敢跳伞的玩家们,就别凑热闹了。” 明相照站出来说道:“U城有飞机场也有码头,那就双管齐下,兵分两路吧!”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五天的时间,江岸雪脚腕上的咬伤也结疤了。蹦极爱好者游画果断选择了坐飞机,水彩也不恐高,连同两百多人一同去了。 剩下的两千人选择坐轮船,在出发前一日,木天宇带头回到海滨基地,将那个光指挥不干事的长官打包掳走,在末世降临之前,这个长官可是专业的舰长! 带足物资,饮水口粮和药物,包括救生圈这类出海必备的东西,赶往码头登船。 【游戏历时七年四个月零十二天,当前还剩3901位玩家。】 木天宇煞风景的说道:“又是豪华游轮啊,哎,让我想起幽灵船那次,希望这回上船不会集体失忆。” 江岸雪眉心蹙了蹙:“幸亏你的高玩奖励是沙漠孤烟,不是乌鸦嘴。” 关明明的七个兄弟死的只剩下老四那个壮汉和脾气暴躁的老大,老大一路上都心烦意乱,揪住长官的领子吼道:“我说你可上点心,两千多人的性命掌握在你手里,听没听见!” 长官吓得惨叫道:“不可能的,不可能成功的,死亡海域觉悟生还的可能!我多少战友都死里面了,我不要去!” 老大可没心思安慰他,直接用枪对准长官的脑门:“那我现在就要你死!” “不不不不……” “那就乖乖开船去!” 其他NPC任劳任怨的搬运货箱,所有人相继上船,鸣笛,起航。 这么多天过去,楼渡好像才想起来有关“被丧尸咬但是不变异”的问题,在游船行驶出一段距离之后,他找个安静的地方单独问道:“你体内有新世纪病毒的抗体吗?” “不知道。”江岸雪随口应付道,“为什么不会被感染,我也想问。” 楼渡忍了很久,强行掰回江岸雪的脸,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找到抗毒体拯救世界。”江岸雪眼底涌动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你不也是吗?” 楼渡眼神一黯:“嗯。” 游船在海上飘了一天,预计晚上九点会行驶进死亡海域,长官提前说了些注意事项,自己就回驾驶舱干活去了。 海滨基地的指导员为玩家们分配水和食物,一边科普道:“抗毒体是一种气体,释放在空气中,能逐渐净化病毒。就像杀虫剂一样,那些丧尸闻了就死亡。所以一旦找到抗毒体,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释放。注意了,抗毒体受不了水火,一旦掉入水里或者用火去烧,抗毒体就自然挥发了。” 关明明接话道:“如果在陆地上还好,在海上就不得不小心一下了,那个班致觉得末世是他的杰作,根本不管人类的死活,还在研究他的所谓超人类科学,咱们辛辛苦苦找到抗毒体,他再突然发疯跟咱们抢,或者直接把抗毒体扔海里。” 一个玩家骂道:“这狗东西!” “人类公敌,卧槽。” “禽兽不如。” 临近九点,所有玩家都准备好了,有些怀带随身空间的玩家早早的准备齐全,见势不对就撤。 风大了,船体开始摇晃。在甲板上的玩家眼见着乌云遮月,天地一片黑漆漆的,吓得灰溜溜回到船舱。 游船进入死亡海域,狂风呼啸,海浪翻涌,小小的游船如同一根孤立的小草,被肆虐的海风随意玩弄。 十几米高的巨浪冲天而起,船体剧烈摇晃,长官一个脚底打滑,整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他顾不得脑袋疼,对协助开船的两个船员玩家大喊道:“左满舵,左满舵!” “用力用力,掰不动啊!” “快点,浪下来了!” 船只猛然左转,海浪呼啸着拍打海面,溅起的浪花冲刷着甲板,游船受到海浪影响被冲击开来,已经远远偏离了航线。 长官爬起身主持大局:“右满舵右满舵,快啊!” 船舱里的情况可好不到哪儿去,上千玩家被撞得东倒西歪,有几个晕船的玩家哇哇吐,被灌入船舱的海水一冲,顺着倾泻的地板叽里咕噜掉下去,惨叫着掉入大海。 混乱之中,江岸雪大喊道:“好运骰子,谁有好运骰子!” “啊,我有!”关明明张嘴回应,冷不防被灌了一口咸不垃圾的海水。 其他玩家也反应过来,有好运骰子的赶紧用,全部为游船祈福——难得的万众一心。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进度,明天就该敞开心扉啦! 距离那个啥还有四章? 第94章 新世纪 “卧槽, 是凶!” “我是吉。” “吉。” “大吉大利啊!” “穷凶极恶啊!” “吉吉吉吉吉吉!” 楼渡问道:“多少个吉了?” 江岸雪一边抱着承重柱一边数着数:“23个吉,24个凶。” 那个老大发疯道:“啊啊啊啊,谁还有骰子,赶紧给我掷一个吉利出来!” 三层甲板的玩家跑下来说道:“我们是11个吉, 12个凶。” 老大道:“谁还有好运骰子别藏着掖着了, 赶紧的啊!” 四层甲板的玩家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气喘吁吁道:“我我我我我们是5个吉, 1……” 老大眼前一亮:“1个凶?” “不是,是11个凶。” “我他妈……” 游船突然剧烈摇晃旋转,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海洋漩涡!” 巨大的漏斗吞噬着孤立无助的游轮, 四周是闪着寒光的黑色水墙,水墙飞速地旋转, 速度快得让人心肝胆颤, 空中回荡着叫人心惊的轰隆声响,似是尖叫又似是咆哮,宛如洪水猛兽即将冲出, 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万物。 玩家们失声惨叫,有的被狂风卷出去, 一个个弱小的如沙粒一般葬身海底,有的被卷入漩涡,消失的无影无踪。 玩家们纷纷使用随身空间撤离, 有的被传输没了, 有的运气实在太差,直接被传输到海里。 游轮左摇右摆,玩家们被撞得骨头都快散架子了。楼渡使用道具,一把贴在承重柱上。船体微微震颤,更激烈的漩涡再度把游轮卷入口中。 楼渡:“谁还有飞高高?” 水声, 惊叫声,嘶鸣声,各种混乱的声音淹没了楼渡微不足道的吼叫。好在上了船的都不是虾兵蟹将,B区的高玩还是有相当抗压能力和心理素质的,他们纷纷取出“飞高高”,看准时机往船体上一拍。 三层甲板四层甲板的人也纷纷照做救命,这个时候可不是吝啬道具的时候,有什么就赶紧使。 五百多张飞高高贴上去,巨型游轮缓缓升空,硬是挣脱了宛如粘糕一样死不撒手的海洋漩涡,越升越高。 关明明:“不淹死也被摔死了!” “成了成了,又有玩家掷骰子了,全是吉!” 说时迟那时快,游轮失去道具的扶持,从百米高空猛然坠落—— 与此同时,一只海鸥飞驰而过,游轮不偏不倚的砸在海鸥背上,为其完美的达到了降速缓冲的效果,海鸥嚎叫,就这么驮着游轮直挺挺坠落海面。 玩家:“……” 好惨一海鸥。 海鸥忽闪着翅膀飞走,游轮回到海面,随着海风一吹,缓缓滑向远方。 被海水反复冲刷成了落汤鸡的长官兴奋的大叫道:“过了,过了,我居然过了死亡海域,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成功了!” “我居然开过了死亡海域,哈哈哈哈哈哈,我死而无憾了,我是史上第一人,我是最伟大的舰长!” 劫后余生的玩家们全都沉溺在狂喜之中,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关明明:“太刺激了,真的太刺激了。” 明相照等到游轮稳了,赶紧去拿了救援包为受伤的玩家治疗。 压抑的乌云退散,透出久违的阳光来,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玩家们走上甲板,望着上空的阳光,情不自禁的傻笑起来。 阳光,是希望啊! “来清点一下人数。”明相照带头喊道,众人也相当配合。 上船的时候总共2013人,现在还剩1596人。 突然,趴在甲板上晚风的晏紫叫道:“那里有一艘船!” 一句话,引得众人心潮澎湃。 “卧槽,真有!” “哪里哪里,是不是班致那孙子的船?” “就在那,肯定是,赶紧靠过去!” 玩家们惊喜万分,有的已经在这该死的副本里待七年了,早就受够了,他催促长官,伸长脖子张望。 那艘船并不大,但也不小,属于中小型的客轮,容纳五百名乘客。此时风平浪静,天气正好,玩家们都忍不住了,合力搬来梯子,等游轮靠近了些,直接把梯子横在两艘船之间,阔步就跑了过去。 江岸雪抬头看了眼天空,大概半分钟,一辆客机“轰隆隆”的行驶而过,正是乔熊猫他们。 楼渡道:“过去吧。” “嗯。”江岸雪应声,俩人既没有恐高症也没有深海恐惧症,轻轻松松过去对面的客船。 一千多名玩家搜索客船简直不在话下,没一会儿功夫就把一个女人揪了出来。 那女人长得还挺不错,就是头发干枯毛躁,皮肤干裂发黑,瘦得不成样子。她浑身颤抖,显然是被这千百号人的阵仗吓坏了。 “喂,你是小甜心吧?”一个男玩家着实被这个昵称恶心到了,周围站着的几个大老爷们也是不忍直视。 女人满眼惊恐:“你们,你们是谁?” “少说废话,我们找班致,班博士,他人在哪儿呢?”一个玩家一脸混子样儿,恶劣的瞪着海面,“下海捞鱼去了吗?” 一个女玩家看不下去了:“你太粗鲁了。” “对NPC要个屁温柔?” 顾妃冷笑:“野蛮的臭男人。” 小甜心眼泪吧差的哭着,她望着天空,望着海面,望着远方,哽咽道:“他,死了。” “什么!?”玩家们几乎异口同声。 “死死死死死死了?”关明明惊愕道,“班博士死了,他居然……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抗毒体,抗毒体在哪里?” 小甜心哭的更厉害了:“我不知道什么抗毒体,我不知道。” 玩家们都要疯了,千辛万苦横渡重洋,万苦千辛找到这个该死的甜心,结果白忙一场! 江岸雪眼里多了一分探究的意味,他走到哭的我见犹怜的小甜心面前,柔声问:“班博士怎么死的?” 楼渡接话:“被丧尸咬了?” “不是。”小甜心泣不成声,“他日以继夜没完没了的研究,他是猝死的。” 玩家们:“……” 不忍吐糟了,就说一个“该”字吧! 江岸雪问:“那他的尸体呢?你丢海里去了?” 小甜心抽搭道:“没有,海里那么冷,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他扔了。我把他埋起来了,入土为安。” “埋在哪里?”楼渡违心的说,“我一直很尊敬班老师,我想去祭拜一下他。” 好在处于失恋丧夫状态的女人没有脑子,这个NPC并没有出题刁难玩家,她就是哭一阵回答一阵,指着远处的岛屿:“那个国家,那是他一直向往的国家。” 楼渡耐着性子:“能不能给个具体方位?” 小甜心闭上眼睛:“我相信,心诚则灵,如果你们真心想找到班博士的话,班博士的灵魂会指引你们的。” 玩家们:我去年买了个表! 小甜心:“我把有关他的一切都埋进去了,那是他的生命,是他活着的证明,全部给他殉葬吧!他的灵魂将继续守望这个世界,这是他的新世纪啊!呵呵,怎么办,没有了他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活,呜呜呜呜呜呜……” 这话就说的很明显了,小甜心把抗毒体一块埋了,只要找到班致的坟墓,就等于找到了抗毒体。 问题是,一个国家多大啊?要怎么去找一个方寸大小的墓地啊? 江岸雪不死心,蹲在小甜心面前问:“既然是班博士向往的国家,难道就没有个地图什么的?” 小甜心眨眨眼,一脸心如死灰的指向身后船舱:“第二间屋的墙上,挂着呢!” 明相照赶紧去拿,众人相互传阅,才发现这座国家其实并不大,总共三百万平方公里。 一个玩家气急败坏的埋怨道:“真是的,弄来弄去都偷渡出国了,如果咱们一直不出海,这辈子都别指望找到抗毒体。” 其他玩家也是愤愤不平。 即刻出发,抵达小甜心所说的国家,已经是一天后了。从出海到抵达,总共用了三天,也就是说,留给江岸雪的时间仅剩11天了。 最要紧的是,当他们陆续下船往这个国家四处散去之时,或许别人没有发现,但过目不忘的江岸雪注意到了。 人数不对。 在离开死亡海域之后,明相照统计过人数,还剩1596人,而现在还剩下……1541人。 这一夜航海没有意外,既没有海难也没有丧尸,所以是玩家们之间自相残杀。 是啊,抗毒体的下落有了,胜利近在眼前——这时候不多杀几个人赚赏金,就没机会了! 人是利益的,前一天万众一心的抵抗大自然,后一天就会彼此猜忌,彼此算计,彼此残害。 可以有难同当,但不能有福同享。 新世纪病毒是全世界的,万里海域外的这个国家也难以幸免,楼渡一上来就杀掉两个丧尸,和江岸雪原地等了片刻,空中的客机悬浮着,玩家们拿着降落伞陆续往下飞。 水彩和游画一路叫喊着,不熟练的他们飘啊飘的飘没影了。最后下来的是乔熊猫,他先把飞机开远些,然后弃机而逃。 反正飞机燃油耗尽,早晚坠毁。 乔熊猫郁闷的望着水彩和游画的方向,说:“我告诉他们怎么降落了,怎么还跑偏了?” “你们在这里啊!”顾妃从远处款款走来,极为霸气的一甩头发,冲着江岸雪露出魅然的笑容,“在等我吗?” 不等江岸雪说,楼渡已经呵呵她一脸:“少臭美了。” 顾妃脸色不悦:“楼总,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怎么老是针对我?” 楼渡抚了抚眼镜,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哪里惹人嫌,自己心里没有点字母数吗?” 乔熊猫大开眼界:“哇哦,楼总骂起人来也不吐脏字啊!” “得得得,你们别吵了。”明相照这个和事老及时出场劝架,说道,“大家聚在一起不合算,干脆分散开来,两两一队,地毯式搜索。” 顾妃举手道:“那我和江先生一组。” “凭什么?”楼渡顿时不乐意了,“你对他有什么企图?” 顾妃眼眸一眯,高贵冷艳的脸上平添一抹娇嗔:“男未婚女未嫁,你说呢?” “没门儿!”楼渡恨不得掐死她! 顾妃:“你说了算吗?” “我是他搭档。” “噗嗤,搭档而已,又不是老公。” “你!” 顾妃得意的笑:“怎么?说我对江先生有企图,这么多人明明白白看着呢,到底是谁对江先生图谋不轨啊?” 楼渡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脸蛋发烫还是纯粹因为害羞,反正他心里超级不爽! “我俩是搭档,灵魂绑定的,黄泉游戏认证的!要害他也是你害,”楼渡走近顾妃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警告你,离他远点。” 顾妃一愣,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尖,再到发梢,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毛骨悚然。 晏紫走过去拽了拽顾妃的衣角:“大姐姐你没事吧?” 顾妃身形一晃:“没,没事。” “你不要招惹他哦。”晏紫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也千万不要觊觎江哥哥哦!” 气氛莫名有些僵硬,明相照左看看右看看,无奈叹气。乔熊猫实在受不了这种窒息的压抑,没话找话道:“也不知道小甜心有没有给班致立墓碑,如果随便挖个坑埋了,那要找到什么时候?” 顾妃回过神来,还是针对乔熊猫:“大不了就地毯式挖掘,有什么难的?” 楼渡趁机回怼:“那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 顾妃:“你很赶时间吗?那些玩家六七年都挺过来了。” 楼渡面上拂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惊慌,被他掩饰的很好:“食物和水有限,你觉得玩家们会万众一心的挖地吗?再说了,丧尸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顾妃没话说了。 江岸雪一直沉默不语,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楼渡,刚才那一瞬间的诧异和慌乱,他看的清清楚楚。 为什么楼渡会慌乱?如同考试作弊被老师当场抓包一样。 难道,楼渡知道了什么? 一路寻找下来,一无所获。 明相照凭着经验,专门往那种看上去翻新过的土地上花心思,结果也是差强人意。 城市里到处都是水泥地,班致自然不会埋在这里。这倒是缩小了很大程度的范围,玩家们都纷纷前往郊外,拿着铁锹刨土。 一晃,一整天过去了,病毒没有被进化,玩家倒是死了不少。 接二连三的全服通告,都是谁杀了谁,获得了多少多少的赏金。 明相照烦躁的捂住耳朵:“怎么就没有屏蔽按钮呢?” 乔熊猫:“赞成,这东西太扰民了。” 楼渡全程心不在焉,因此并没有觉得烦,他一边刨土,一边时不时的打量江岸雪几眼,墨迹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岸雪,你觉得顾妃怎么样?” 江岸雪回头:“嗯?” “算了,你不喜欢女人,所以应该对她没感觉。”楼渡莫名有点小得意,“那女的纯粹自作多情。” 江岸雪忍住笑:“嗯。” 得到江岸雪的肯定,楼渡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强作镇定,语气淡然的一比:“你打算一直这么单着吗?啊,我是出于你多年的朋友关心一下你的私生活,千万别多想。” “不然呢?”江岸雪比他还淡然,连口吻都平静的如一潭湖水,“找个对象结婚?” 楼渡心里咯噔一跳:“你,想吗?” 江岸雪:“不想。” 楼渡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为什么?” 江岸雪:“身为玩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这不是耽误人家吗?” 楼渡对这个说法不太能理解,玩家一旦死了,痕迹就消除了。说什么耽误人家,连亲爸妈有过这一个孩子都不记得了,何况新婚媳妇儿? 楼渡心猿意马的东想西想,嘴里一阵发苦,他掘地三尺,一口气挖了三五十米出去,脸不红气不喘,距离江岸雪远了些,他仿佛才能呼吸一般。 楼渡远远地问道:“除了林危以外,有心上人了?”为避免江岸雪顾左右而言他,楼渡及时补充道,“怪味私房菜那次,梅千秋问你,你承认了。” 江岸雪神情黯淡,目光毫不避讳的直视楼渡:“有了。” 楼渡心里轰的一声,那眼神灼热,太过刺眼,太过惊心动魄。他看的慌神,几乎来不及思考,大声问道:“是谁?” 究竟是谁?是哪个混蛋!凭什么能继林危之后在雪宝宝心里占据一席之地?那人是谁,几个鼻子几只眼睛,有哪点与众不同,哪里好了? 江岸雪微微一笑,眼中隐藏着叫人看不透的情绪:“他是个小说家。” 楼渡:“……” 小说家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会写啊写的,纸上谈兵,花拳绣腿,故弄玄虚装文豪,拽些又肉麻又膈应的酸词儿! 靠! 什么玩意儿嘛,没一个好东西! 楼渡暴脾气上来,几个箭步冲到江岸雪面前,不吐不快:“他叫什么名字?你了解他吗,他家里几口人,今年多大,身高多少体重多少?整天在家写写写的应该是个脾气巨差的宅男,不注重卫生,黑眼圈,说不定还是个老烟枪,还有这种脑力工作者肯定谢顶,你别被他骗了,你看到的肯定是假象,是假头套,你应该用手去使劲薅!” 江岸雪抬手,在楼渡头顶用力一拽。 楼渡:“嘶,干嘛?” 江岸雪:“挺茂密的啊!” 楼渡气道:“那是我!我保养得好,家族遗传个顶个的头发好,乌黑油亮还蓬松,他能一样吗?” 江岸雪:“……” 楼渡:“我就是小说家,我能不了解同行吗?文学界每年都有猝死的,这行业不是人干的,熬人摧残人,他没准是个短命鬼,你喜欢他你倒大霉了!还有,写作期间为了寻求灵感,他肯定大把大把的吸烟,如果不管用,他没准会吸毒!毒品会让人性情大变产生幻觉,他没准还会家暴!还有,写作也会造成颈椎病和腰间盘突出,如果不注重保养,他会瘫痪在床,你要一把屎一把尿的给他……喂,江岸雪你去哪里?我还没说完呢!” 江岸雪:“……” 妈的智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花开富贵】【停云间】的地雷! 第95章 新世纪 楼渡郁闷的不行。 那人姓甚名谁, 有那么好吗?怎么,自己作为发小还不能参谋一二了?说一句都不行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吧! 拿着小铲子刨土的晏紫莫名其妙的扭头问:“明哥哥,他们吵架了吗?” 明相照:“不能说是吵架,应该是感情的调和, 灵魂的碰撞。” “什么意思呀?” 明相照:“这是好事儿, 你别担心了。” * “人要是笨起来, 猪看到都得笑。”游画迈步往前走, 喋喋不休的数落着。 趴在他背上的水彩强烈抗议,恶狠狠的锤他一下:“我第一次跳伞, 能平安着陆已经很好了行吧?” 游画:“行行行, 你厉害你牛,你牛的直接把脚脖子扭断了。” 水彩脑袋一扭:“懒得理你。” 游画:“你在生世界住哪儿啊?” “干嘛?” “我去找你呗, 有家蹦极俱乐部我经常去, 带你玩玩。” “用不用吃个饭看个电影?”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啊。” 水彩皱眉,歪着头看向一脸笑容的游画:“你想泡我?” 游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你又不是方便面, 我泡你干啥?” “那最好了,我不喜欢男人。” 游画这回真摔了个狗啃泥, 脸色惊悚道:“你你你你你是女同?” 水彩趴在游画身上没动:“我也不喜欢女人。” 游画一脸哔了狗的表情:“……那你还是人类吗?” 水彩瞥他一眼:“管得着吗?” “大姐威风凛凛,我管不着。”游画重新站起来,刚准备迈步, 水彩拍着他肩膀叫道, “放我下来!” “干嘛,还闹脾气啊?” 水彩催促道:“有人来了,快点。” 水彩自动自觉的从游画背上出溜下去,目光直视从远处走来的三人。 一个个头很小,一个微胖, 一个特别高。这三人不知是不是达成某种共识,彼此之间十分默契。他们并非笔直走来,而是呈三角式,分左右包抄,将游画和水彩围了起来。 游画下意识抓紧水彩的手:“有事儿吗?” 微胖玩家单刀直入:“一千万对不对?” “这点蝇头小利你都不放过?”游画摸去腰后别着的枪,“到处都是上亿赏金的玩家,你怎么丢了西瓜拣芝麻呢?” 小个子玩家道:“这不是正好遇上芝麻了么!” 游画松开水彩的手,自己往后退步:“好吧好吧,看来我在劫难逃了,你们是奔着我来的,就别伤及无辜了吧?” 微胖玩家:“这小妹妹身上有食物,抱歉,我不抢都不行啊!” “你们这些人怎么连女孩子都欺负?能不能爷们儿一点啊?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游画猛地掏出□□,对准微胖玩家三人的心脏“砰砰砰”三枪。 然而,那三个玩家也不是毫无防备等着被杀的,在游画掏出枪的同时,他们也纷纷开枪进攻。 水彩拔出砍刀,照着小个子玩家的脖子上割。 短短刹那,高个子玩家和小个子玩家,包括那个微胖玩家一起倒地死了。水彩的胳膊被子弹穿了个洞,她忍住疼,不等看向游画,游画一把抱起她就跑。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游画跑得气喘吁吁,回头去看闻着活人味追来的丧尸。 游画跑进一座写字楼,呼哧带喘的跑上三楼,水彩将每一层楼梯的门都关上,再拿扫把插进把手。 跑进三楼走廊,游画终于力竭向前摔倒,水彩忍着脚疼,从背包里取出水和饼干,匆忙递给游画:“快点补充点能量……” 水彩愣住了,怔怔的看着浑身血迹的自己,再惊恐的看向不断往出冒血的游画,在游画胸前和腹部上,总共三处枪伤。 “你……”水彩手一颤,饼干掉到地上,她顾不得捡,焦急的说道,“有没有血包啊,你赶紧用血包啊!” “血包又不是万能的。”游画疼的脸色发白,“血包只能补血,不能让伤口复原,我止不住血,就算给自己一万cc血包也没用。” 道理水彩都知道,可是怎么办…… 这种程度的伤势,眼下也根本没有条件做手术,等待游画的只有死。 水彩惊慌失措:“你有小喇叭吗,叫江先生他们来帮忙吧!” “小喇叭的声音能传遍整个副本,江岸雪他们没来,惦记我这一千万的就按耐不住了。”游画撑着墙壁站起来,看着浑身湿哒哒的自己,苦笑道,“我勒个去,我也太狼狈了吧!”“砰”的一声重击,房门震颤。 “走吧。”水彩去架起游画的肩膀,“走,我扶着你。” 游画:“你一个瘸腿的就别逞能了,自己走吧!” 水彩:“不行。” 又是一个猛烈的撞击,房门终于不堪负荷,整个倒塌下来,而插在门把手里面的扫把也被折成两半。 力大无穷的丧尸冲了进来。 水彩拿起砍刀用力劈砍,因为她胳膊中弹,力道不够,好几下才勉强削掉一个丧尸的脑袋。她把游画护在身后,左劈右砍,切脑袋捅心脏。 游画也没闲着,用□□打死两个丧尸,然而,更多的丧尸扑了上来。 混乱中,水彩的胳膊和腿传来不同程度的疼痛,她忍着疼,用砍刀用力去劈咬住自己小腿不放的丧尸。 终于,全部杀掉了。 水彩气喘吁吁,身上的疼痛早已麻木,她回头看向比她还要惨烈数倍的游画,吸了吸鼻子,道:“想不到会跟你死在一起。” “水彩。”游画靠墙坐着,端起□□,“还剩两发子弹。” 水彩踉跄的坐到地上:“我先走吧。” 游画默默的把□□递过去:“其实,我真想泡你来着。” 水彩失笑,她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头:“下辈子我姓方,叫方便面,等你来泡。” 砰! 砰! 【游戏历时七年四个月零十九天,当前还剩2722位玩家。】 江岸雪惊醒,还剩六天。 夜里的风有些凉,他畏寒的往车座里缩了缩,忽然,身上一暖,是楼渡拿了外套给他盖上。 江岸雪随口一问:“你没睡吗?” 楼渡:“不困。” 江岸雪打了个哈气:“尽早睡吧,明天还得挖坟呢!” “岸雪。” “嗯?” 逆光中,楼渡的那双眼睛出奇的明亮:“你的任务真是保护抗毒体吗?” 江岸雪睁开眼睛:“嗯。” 他并没有看向楼渡,而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楼渡:“特玩的考核都是个人PK团体。” “哦,我PK过了,在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就PK过了。”江岸雪换了个姿势躺着,说,“和你一样,玩过了一局游戏,又被莫名其妙带到另一局游戏。” 楼渡目光暗沉:“你在混淆视听。我问过游画,有关市中心医院的是任务一,这里是任务二,换句话说这根本是一个游戏。你的游戏就是“新世纪”,我的游戏叫“黄昏别馆”,换句话说,是我被强行拖入你的游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岸雪柔润的眼中闪过一道锋芒,稍纵即逝,“我和数万玩家作对?我隐藏着秘密,对整个新世纪不利的秘密,对全人类不利的秘密。” 楼渡深深看着他。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江岸雪把副驾驶的座椅放平,整个人几乎是平躺着的,优哉游哉的闭上眼睛。 楼渡忽然欺身压上去,自上而下的盯着江岸雪:“我希望我猜错了。” 江岸雪缓缓睁眼,迎上楼渡充满忧伤的眼神:“你那么睿智,怎么可能猜错?大作家,你的任务是保护抗毒体对不对?你是属于团体阵营的。” 楼渡不答反问:“你自己一伙儿。”语气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江岸雪接话道:“特玩的考核,搭档不能免死,复活卡也没用。” 楼渡心中绞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江岸雪替他说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楼渡攥紧双拳,好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趴在了江岸雪身上,连呼吸都是疼的。 搭档是黄泉游戏给玩家的福利,在游戏里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一方死了,另一方有权将其复活。强者注定是孤独的,黄泉游戏不允许“特级玩家”之中有搭档。有舍才有得,能成为特玩的,只有一人! 楼渡紧紧抱住江岸雪,将脸埋在他的后颈:“成为特玩吧!” 江岸雪下意识搂住楼渡的脊背:“你会死。” “没关系。” “他们也会死。”江岸雪说,“足足2722个玩家。” 楼渡嗓音沙哑:“你说过,你不是好人。” 江岸雪眸中有淡淡的水光荡漾:“以一命换两千人的命,我怕做噩梦。” 楼渡:“你早就决定好了?” “嗯。” “还剩几天?” “六天。” 楼渡愣住了,从未想过时间会变得这么珍贵,从未想过眼前的人会让他如此心如刀割。 楼渡轻轻捧着江岸雪的脸:“最后的六天,你能不能别想他,只想着我?” 江岸雪:“他?”楼渡:“那个该死的小说家。” “……” 虽然知道在这种气氛下不合适,但江岸雪还是不厚道的笑了,笑的前仰后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楼渡傻眼了。 完了,这孩子在绝望之下终于崩溃了。 怎么办? 楼渡抓住江岸雪因为爆笑而无处安放的手,一字一句道:“我讨厌他,嫉妒的发疯。” 迎上江岸雪水润的视线,楼渡再也顾不得其他:“我喜欢你,喜欢的发狂。” 江岸雪敛起笑容,目光幽幽的凝视着他:“是么……” 楼渡心尖儿震颤,唯恐江岸雪下一秒就是拒绝二字。 江岸雪唇边勾起刁猾的弧度:“我喜欢的他,是个著名的小说家,专研恐怖悬疑小说,书迷无数;他能文能武,相貌英俊,轻度洁癖,是个西装控,常常戴着眼镜,虽然他并不近视,那只是装饰用的平光镜而已;他自以为是,脾气很差,毒舌,喜欢吃面条,讨厌吃海鲜,因为他海鲜过敏;他住在京州市御临水岸五单元,他的名字叫楼渡。” 楼渡愣住了。 短暂的沉寂,令二人的心跳声无限放大。 “是,我吗?”楼渡怔怔的望着江岸雪,心里既渴望,又不敢触碰。 江岸雪被他傻乎乎呆笨笨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你到哪里去给我找个同名同姓,且是国内著名恐怖小说家、以及黄泉游戏官方盖戳的搭档楼渡?” 楼渡目瞪狗呆:“是,我?”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拼酒是我输了吗?借着赌注住进我家。”江岸雪翻了个白眼,无声的笑笑,他伸出双臂勾住楼渡的脖子,目光隐隐有些悲凉,以及坚毅的果决,“我不是苦情剧男主角,不会因为时日无多故意说些不喜欢你的话让你死心。我特自私特无情,我要你记住我,永永远远的记住我。哪怕我死了,我也要你知道,在这世界上有一个名叫江岸雪的死对头,深深爱着你。” 一段话,摧毁了楼渡所有理智,他捧起江岸雪的脸,狠狠吻下去。 比起那次人工呼吸的混乱,比起那次情蛊促使的蜻蜓点水,这一回才是真正的亲吻。 漫长的缠绵,江岸雪不找要领的回应,他逮到机会喘口气,眸光迷离的说:“在幽灵船上那回,你真的是初吻吗?” 楼渡的眼神温柔的能腻死人:“嗯。” 江岸雪怀疑:“那怎么这么快就熟练成这样了?” 楼渡没羞没臊道:“无师自通。” 江岸雪笑意暗魅:“平时没少意淫我吧?” 眼见着被当中抓包,臊得慌的楼渡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回答,抱着就开亲。 江岸雪挣扎道:“大作家,过了过了!” 楼渡道:“咱们现在在死世界。” 言下之意,回到生世界身体刷新,我们还是清白的! 江岸雪真是被他的脑回路打败了:“都没几天可活了,我还在乎这个?” 强行让他面对“还剩六天”的事实,楼渡脸上充满悲意,紧紧抱住江岸雪不撒手。 “小渡。”江岸雪轻唤道,“作为新时代的人,我思想很开放的,再说我一男人,那什么了也不会怀孕,更何况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当然也想要。只是,我就怕咱们干活儿的时候,突然杀出来一只丧尸,你说多扫兴啊?” 楼渡:“……”无言以对。 “嗯。”楼渡轻吻他的唇角,“是我色迷心窍了,完事之后你身体也不舒服,如果碰上赏金玩家,对你不利。” “乖。”江岸雪摸摸楼渡毛茸茸的脑袋瓜。 楼渡就坡下驴,直接趴江岸雪身上撒娇,黏糊糊的甩也甩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停云间】【沈巍】的地雷鸭! 第96章 新世纪 江岸雪问:“不睡一会儿吗?” “不困。” 江岸雪瞬间看透他的心思:“你要六天六夜不眠不休?” 楼渡:“我要珍惜每分每秒。” 两个大男人挤在副驾驶座上躺着, 谁也翻身不得,楼渡心满意足的搂着江岸雪的腰,幸福的冒泡。 江岸雪望着外面,想着是另一回事:“关于班致的墓, 我有个猜想。” “什么?” “记得小甜心的话吗?” “……” 江岸雪侧过脸:“楼渡?” “这三个字真恶心。”楼渡皱眉, “我不要你用这么腻歪的昵称去叫别人, 就算她是NPC也不行。” 江岸雪:“……” 卧槽楼总你的高冷人设呢?变成蝴蝶飞走了吗? 楼渡像是树懒似的贴在江岸雪身上, 软绵绵的叫道:“雪宝宝。” 江岸雪起一身鸡皮疙瘩:“……” 醒醒楼总!你高冷尖酸刻薄毒舌自命不凡的人设崩了!是血崩! “认真一点好不好?”江岸雪扒拉开粘人的楼渡,楼渡还一副委屈的样子, 闷闷不乐道, “你是说小……膈应,说过的话吗?” 江岸雪:“……有一句, 班致的灵魂会继续守望这个世界。” 楼渡:“嗯, 这是小膈应给的提示吗?” 无法直视这个名字的江岸雪顿了顿才说道:“既然要望,应该在高处,时至今日, 所有玩家都把搜查目标放在平地上或是山上,从来没人去楼顶上找。这个国家的最高处……在TL市的国际商厦, 地图上有写。” 楼渡:“TL市的国际商厦比任何一座山都要高?” 江岸雪点头:“从这里去TL市一天就够了。” 说走就走,正好去外面溜达的电灯泡顾妃也回来了,晏紫紧跟着她, 一行四人出发前往目的地。 “原来如此, 是最高处啊!”顾妃暧昧的眼神看向江岸雪,“不愧是江先生呢!” 刚刚才和江岸雪腻歪完的楼渡心情大好,周围都是粉红泡泡,所以没心思去怼顾妃。 这一路走来,玩家杀玩家从而获得悬赏金的广播时不时的响起, 光是木天宇就杀了不止十个。对于这种不认真游戏思考怎么通关,一味地啥玩家赚赏金的人,就被称之为赏金玩家。在直通TL市的郊外,顾妃朝后视镜看了眼:“后面有车跟着咱们。” 话音刚落,一辆中型巴士腾空而出,以最快的和顾妃行驶的轿车并列,顾妃下意识要超速,不料对方先一步转动方向盘,操控中型巴士狠狠撞上轿车车身。 剧烈震颤和碰撞,车窗玻璃“噼里啪啦”的全碎了,坐在副驾驶的晏紫捂住耳朵,直往顾妃身边缩。 驾驶员探出头来,笑的丧心病狂:“哈哈哈哈哈,五十亿!” 中型巴士体积太大,纵使顾妃心里不服气也不敢一报还一报往上撞,她狠踩油门,试图超越中型巴士的车速,不料那人是个老司机,早就看穿顾妃的动向,猛打方向盘,仗着中型巴士宽大,超出轿车一个车头的距离,不顾死活的又是一撞。 车身严重偏离,被巴士撞得横飞出去,重重撞在护栏上,整个腾空,三百六十五大旋转,叽里咕噜的从山坡上翻下去,直挺挺的掉进下坡的江水里。 被撞得头晕眼花的顾妃一脚踹开车门,她朝上游了游,回头看去车内,所有人都不见了。 没空多想,她赶紧浮上水面,大口喘气,抹了把糊在脸上的头发,朝左右一看。 只有一个独自游上岸的江岸雪。 顾妃跟了过去,爬到浅滩上,气喘吁吁道:“他们人呢?” “没找到。”江岸雪呛咳两声,“好像是晏紫用了随身空间,和楼渡一起转移走了。刚才翻车,他们没来得及抓住咱们。” “哦。”顾妃倒是不在意,反而因为碍事的电灯泡离开,心情还不错。 顾妃拧开衣服,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我不管你怎么想,他把我弄得这么狼狈,我必须以牙还牙。” 不等江岸雪回应,顾妃已经提着刀往山坡上跑。而开中型巴士的司机见没有得手,也拿着刀往下迎,俩人在半山腰上就干了起来。 江岸雪没去帮忙,因为他远远看见往这边过来的人,正是木天宇。 而在木天宇左右还跟着十多个人,都是海滨基地的NPC。经过在海上航行的三天观察,江岸雪发现,这些NPC颇有“弃卒保车”的觉悟,他们的存在不为别的,就是保护领导。 木天宇诚恳的说:“说实话,我想和黄泉游戏赎身。你这五十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全服通告:恭喜玩家顾妃斩杀玩家孔乐,获奖励三千万悬赏金。】 “啊呀,顾妃?”木天宇看向山坡上的女人,“她就是那个杀掉高级玩家的普通玩家吗?应该也在悬赏榜上吧,不知道有多少赏金。” 顾妃站的远,但她眼力好,一眼认出木天宇来,无聊较量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杀一些虾兵蟹将尚且游刃有余,想杀死木天宇就太难了。 说起上次杀死那个高玩,也是因为她手里机枪扫射,属于巧胜。 好女不吃眼前亏,顾妃扭头就跑。 木天宇冷笑一声,倒也没有丢了江岸雪这个西瓜去捡顾妃那个芝麻。他打了个响指,指着江岸雪道:“杀了他。” 那些NPC立马开动。 江岸雪转身就跑。 木天宇有些意外,按理来说就江岸雪的身手,杀死这些闲鱼应该不在话下啊。 江岸雪一路狂奔,远远瞧见一具丧尸,挥刀就砍了下去,丧尸倒地,江岸雪皱眉。 再来几个就好了。 江岸雪继续跑,一路找丧尸。突然,一个全身腐烂的活死人跳出来,不等它去掐江岸雪的脖子,江岸雪已经一刀切了,不仅如此,这具丧尸后面还跟着它的七大姑八大姨。 这敢情好啊! 不怕咬不怕病毒的江岸雪无所畏惧,直接冲进去横扫,一排丧尸相继倒地。 与此同时——【恭喜您累计斩杀丧尸902个,成为新任海滨基地参谋长。】 一刹那,拼命追赶的NPC们和后头乐的看戏的木天宇同时愣住。 江岸雪从唇边挤出一道冷魅的笑:“杀了他。” 那些NPC异口同声:“是,参谋长!” 风水轮流转,木天宇一句“我他妈”还没喊出来,那些NPC说翻脸就翻脸,比丧尸还要恐怖,张牙舞爪的就冲过来了。 “算你狠!”木天宇气急败坏。 丧尸呢,丧尸在哪里啊,赶紧出来让我杀啊! 得到喘息的机会,虽然不知道楼渡被转移到哪里去了,但总该要往国际商厦的方向去,反正楼渡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赶去的。 可惜距离TL市还有一段距离,徒步走的话确实费时间。 走了几十公里路,江岸雪有幸在公路上找到一辆自行车。 行吧,有总比没有好。 江岸雪把车子立起来,车胎完好,他试着骑上去,山地自行车,还算可以。 【全服通告:恭喜高级玩家木天宇斩杀玩家顾妃,获奖励四千万悬赏金。】 系统没有提示,至少现在的自己还是参谋长。木天宇再被NPC追赶的时候还有闲心杀玩家,不是一般的执着啊! 前方两百米就是TL市的收费站了,江岸雪连夜赶路有些累,把车子靠在路边歇息片刻,远远瞧见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往这边来了。 他还真是狼狈,衣服破烂,浑身血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重伤,腿脚明显的不协调,好好坐在学步车里的孩子。 江岸雪定睛看了片刻,待那人骑着摩托车越靠越近,惨白的脸,溃烂的手臂,流着脓血的脸——江岸雪当场傻眼。 丧尸会开摩托车了!!! 这也太逆天,太过分了吧??? 江岸雪一路看着丧尸骑摩托车从自己眼前横行霸道,那叫一个拉风。 丧尸闻到活人味,转头,和江岸雪四目相对。 在丧尸扑过来的瞬间,江岸雪提刀秒了。 他站在原地缓了会儿,才默默的把摔倒的摩托车扶起来,看向那具丧尸,恐怖如斯! 自己的妖刀可以杀鬼,就算丧尸进化成金刚不坏之身,妖刀照样能秒。所以为了确定丧尸现在丧心病狂成了什么样,还是要拿普通的冷兵器试试。 * “这是TL市吧?”晏紫气喘吁吁,远远望向那个高耸入云端的大厦,“在那里。” 楼渡片刻不耽误:“走吧。” 一大一小因为没车,靠徒步的方式跑到国际大厦楼下,这里的电梯早就不能用了,需要用双腿爬上这89层楼的大厦。 晏紫看一眼都泄气了,楼渡却想都没想,快步往上冲。一口气跑上十楼,双腿开始发软,继续往上跑到二十层,楼渡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在二十层楼梯口,他看见了七八个玩家。 穿着红毛衣的男人轻笑道:“又来一个聪明人。” “班致的坟墓在这上头,我以为很秘密,没想到……” “游戏进行到现在,剩下的玩家都不是酒囊饭袋,拜托你们认真一点吧!” 戴着前进帽的男玩家说:“所以接下来比的是竞跑了?” 穿短袖的女玩家道:“谁拿到抗毒体拯救世界,谁就会在一夕之间成为黄泉游戏的明星。” 众人观察着彼此的一举一动,红毛衣男说道:“安全通道可不止这一个,在其他的地方也有楼梯,说不定玩家还很多呢!” 众人不再耽搁,争先恐后的上楼。 楼渡仗着自己个高腿长身体好,一路超越人,爬上31层,32层,上到40层。 “卧槽这哥们儿是运动员吗?” “不行了我得喘口气。” 前进帽男:“一切都是推论,或许天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短袖女玩家:“诶,你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真滑稽。” 上到50层,短袖女玩家扶着楼梯把手喘气,前进帽男等到机会赶紧冷嘲热讽:“就你这身体素质还高玩呢?” “考上高玩要靠蛮力吗?”短袖女玩家指着自己的头,“我靠智慧。” “可惜,现在是纯拼体力的游戏。”红毛衣男后来者居上,宛如蛮牛一样往上冲,“快点吧你们,小说家上去了。” 众人争先恐后,跑上50层,60层,70层,胜利就在眼前了。 “我的腿,我的腿没知觉了……” “啊啊啊啊好累,比跑十公里还累。” 站在80层楼梯口,那里还有五六个玩家休息着,后续上来的短袖女和前进帽男一脸危机感,也顾不得两条腿抽筋了,就是爬也要爬上去! “最后九层!”包子脸少年给自己加油打气。 楼渡越过这些人,冷不防脚下一沉,要不是他及时抓住把手,肯定就从楼梯上滚下去。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跑断气的短袖女玩家,她是自己赢不了也不要别人赢,死死抓住楼渡的脚腕:“你,你不许去。” 楼渡用力甩开她,早把“怜香惜玉”四个字就饭吃了。 在88楼的楼梯口,筋疲力尽的玩家们做出最后的拼搏,他们互相撕扯起来。 “你不许去,妈的!” “我先,我先去!” “找死是不是?” 闻风而来的玩家越来越多,甚至发生了踩踏事件,楼渡把挡在面前的玩家一拳一个打倒在地,第一个挤出狭窄的门口,总算跑上了宽阔的天台! 天台很大,如同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天台很是空旷,既没有虫子也没有丧尸,因此,那个突兀的土堆格外扎眼,格外明显。 楼渡快步跑过去,后方突然传出一声爆炸! “砰”的巨响,炽烈的火光炸开狭窄的房门,距离爆炸点最近的三个玩家当场死亡,外围的五个玩家也被炸伤,罪魁祸首正是那个前进帽男。 红毛衣男惊叫道:“高玩的奖励,你居然留到现在?” “好钢用在刀刃上。”前进帽男在瞬息之间解决了竞争对手,广播接连响起,都是高级玩家蔡毅斩杀XXX获得多少多少悬赏金。 楼渡爬起身,正要再往坟墓的方向走,突然,巨大的阴影从头顶照下来。 楼渡抬头一看,那是一个至少三百斤的胖子朝他砸下来! 楼渡后退一步躲开,那个胖子玩家落地,竟瞬间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三米深的大坑,整个人掉到了89楼! 红毛衣男喊道:“是高玩的奖励“河豚”,可以让自己变得很大,像铅球似的力大无穷。” 胖子胀成了热气球,可身体异常灵活,他顺着楼梯跑回天台,就地一滚,好像保龄球似的压倒一排玩家。叽里咕噜的滚到坟墓前,限时1分钟的河豚特权准时消失,他兴高采烈的去挖坟。 伸出的手瞬间被一颗子弹打穿。 “啊!”胖子惨叫,猛回头一看,是那个红毛衣男开的枪。 “我没对你脑袋开枪已经相当客气了。”红毛衣男一脚踹开胖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坟墓堆,徒手开始挖。 经过混战,天台上的玩家幸存寥寥几个,他们也不再互相伤害了,挖坟要紧! 土堆很大,众人合力去挖能节省时间和力气,挖着挖着,露出一个棺椁。 滑盖的棺材,须得几个人合力去推。 “一二三!” 站在后面的红毛衣男笑道:“没准里面会有老鼠啊!” 前进帽男:“就算有龙也得打开棺材,我要抗毒体!” 棺材被推开,扑鼻而来的恶臭让众人一阵头晕目眩,好在围观的都是身经百战的高玩,还不至于被这点小冲击恶心吐了。 装在棺材里的人正是班致,虽然他已经腐烂,看不太出来本来面目。在班致的身上有很多陪葬品,比如研究资料,比如珠宝金条,以及一个玻璃罐,里面沉淀着莹绿色的液体。 前进帽男鬼叫一声:“抗毒体!” 这就是玩家们奋斗了七年的目标,让人人为之疯狂的抗毒体,新世纪的解药,整个末世的希望! 短短的休战在这一刻爆发,红毛衣男掏出□□,对准身边的俩人“砰砰”下去。前进帽男不甘落后,一拳抡到红毛衣男脸上,转身去抓抗毒体。 不料手腕被勒住,“咯吱”一声竟然骨折了,前进帽男疼的浑身发抖,抬头一看,正是楼渡。 短袖女玩家呼哧带喘的跑上来,几个箭步朝抗毒体扑过去:“我的!” 就在她即将拿到抗毒体的瞬间,一记重拳刚好打在她的肚子上,周围的气流随着这一拳的出击而崩泄。短袖女玩家失声惨叫,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是真的飞了出去。 红毛衣男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捂着鲜血淋漓的嘴巴道:“高玩的奖励给你使用了,真是浪费。” 形势一片混乱,谁敢接近放在棺椁里的抗毒体谁就死! 你争我抢,神仙打架! 一个玩家再要去拿抗毒体,红毛衣男趁着技能的时效还在,对准这个玩家打出一拳。不料那玩家早有准备,竟“咻”的一声消失不见了。再一看,一只皮球大的老鹰振翅而起,准确无误的钳起棺椁里的抗毒体,直冲云霄。 玩家高呼:“打死他!” 砰砰砰三枪,准确无误的把老鹰射下来,一同掉落的还有抗毒体。一阵兵荒马乱人仰马翻,众人纷纷朝抗毒体一拥而去—— “异空间!” 刹那之间,那些跑着的,摔倒的,站立的,匍匐前进的,在一瞬间被吸入异空间,整个天台楼顶干干净净,毛都不剩! 楼渡快跑两步,准确的接住从天而降的抗毒体。 他轻吸口气,望向楼下,站在这里一览众山下,无数的高楼大厦只有蚂蚁大小。 楼渡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火苗冒了出来。 “楼渡。” 楼渡怔鄂,手中的动作僵住,下意识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江岸雪。 “你在干什么?”江岸雪面无表情的阔步上前,走到楼渡面前站住,“你想毁了抗毒体?” 楼渡目光凝结:“你不能做的,我帮你做。” 江岸雪唇角划过一抹涩冷的笑:“你要一千玩家给我陪葬吗?”楼渡为难的攥紧双拳:“我不想因为他们而舍弃你。如果你的情况发生在别人身上,明相照我不敢说,就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绝对不会选择为了大家牺牲自己的。” 可能吧,楼渡说得对,但是…… 江岸雪:“你也会死。” “我不在乎。” “我在乎。”江岸雪伸手要道,“把抗毒体给我。” 楼渡:“不可能。” “那我只好抢了。”江岸雪打出一拳,被楼渡稳稳接住。 江岸雪的身手楼渡是见识过的,可这一拳如此绵软无力,不用说他,就算是晏紫那样的小孩都能接住。 楼渡护着抗毒体,在短短的三十秒内,俩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 江岸雪脚下一绊,楼渡下意识上前去搀扶,江岸雪后腿跟进,稳稳站住,手速极快的一把夺走楼渡的抗毒体。 楼渡心脏骤颤:“岸雪!” 江岸雪后退几步,一边喘着气一边观察玻璃罐里流动的解药:“楼渡。” 楼渡:“你别冲动,再等等,别动。” 异空间时限已到,玩家们接二连三的掉出来。 江岸雪心念一动。 他好像有一个被黄泉游戏说的神乎其神的道具,在休息室问过玩家,也把这个道具说的多么多么牛。 可惜,如果这个副本不是E先生创造的,那就没卵用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反正都要死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不用也是浪费了,就临死之前看看这个超级珍惜的道具有什么神奇的疗效吧! “十四亿拿着抗毒体!” “快抢啊!” “快快快,抗毒体给我!” “Administrator,E的祝福。” 话音刚落,在三个玩家的爪子距离江岸雪不到三十公分的位置生生停住,刹那时间,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一花一草一木,风的流动,云的漂浮,树叶的颤动,所有的一切都宛如播放的电影按下了暂停键。 江岸雪茫然的看着一切,忽然,在他面前出现一块巨大的虚拟荧屏,在屏幕显现的是“新世纪”副本的地图,他去过的,没去过的,全方位的地图。 江岸雪莫名其妙的点了一下其中一个版块,正是他现在所处于的国家,好像略缩图似的,可以无限放大,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一直放大放大,哪怕道路上的一粒碎石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江岸雪选中那颗石子,荧屏上瞬间显现出无数的选项。 江岸雪选择了橡皮擦,那颗石子瞬间消失。 江岸雪猛然想起休息室玩家的话——传闻可以驱动E这个程序,成为你所在的游戏里的主宰。就像你在玩一款网游,你拿着管理员的账号,随心所欲。 江岸雪心中大亮,既然如此…… 不知道支不支持语音输入? 江岸雪道:“把所有玩家移除出去。” 话落的瞬间,江岸雪周围被定格的玩家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包括那面虚拟荧屏上也显示,在世界各地幸存的玩家们纷纷消失,被遣送出局。 E的祝福时间有限,只有30秒,虚拟荧屏消失,好在该做的都做了。 江岸雪虽然还处于懵逼状态,但眼下已经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他该庆幸这局游戏是出自E先生的手笔,也该庆幸自己运气好,早很久很久之前就得到了E的祝福。 走到天台边界,自上而下望着破败的高楼大厦,灰蒙蒙的天空,充满死亡和腐朽气息的世界。 江岸雪拧开矿泉水瓶,又打开玻璃罐,把整瓶水倒了进去。 莹绿色的液体受到水源的分解,自然挥发,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江岸雪把玻璃瓶伸出天台外,松开手,任由玻璃瓶坠落。 【恭喜高级玩家江岸雪,游戏通关!——E】 【全服通告:大型联动副本“新世纪”通关! 游戏时间:七年零三个月十五天。 游戏用时:25天 游戏人数:67921 存活人数:812 通关人:江岸雪。】 【全服通告:恭喜A区玩家江岸雪荣获特级玩家称号!!!】 整个黄泉游戏一片静默。 下一秒,一片哗然! “特玩,他成特玩了?” “我的妈呀,鸡皮疙瘩鸡皮疙瘩。” “那个“新世纪”居然被破了,这这这,怎么可能?” “群星荟萃的联动副本结束了吗?赶紧开天窗,快快快!” “阿伟死了。” “卧槽,酷炫啊,厉害啊,牛逼啊。” “他居然跟丧尸一伙哈哈哈哈哈!” “居然还有811个幸存者,怎么说呢,如果江岸雪没有“E的祝福”,他会自己去死吧?”“笨蛋,自我牺牲的人全是笨蛋。” “明明有机会大杀四方,就自己一人通关,多好的事情啊,不知道珍惜呢!” “卧槽!” “怎么了?” “你们看,看看他的悬赏金,简直……” 休息室的众人麻溜儿调荧屏,也有的抬头看空中实时更新的悬赏榜。 只见在中排的“江岸雪”一跃向上窜,进了悬赏榜前五。 100000000000 “呃,这是几个零?艾玛眼瞎了!” “脑阔疼。”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十一个零?” “十一个零是多少?” “千亿!!” 第97章 见家长 “我是列车员1102号, 先生,请出示车票。” 江岸雪把卡递过去,等再拿回来的时候,金卡变成了钻卡, 也就是蓝卡。 “恭喜您完成游戏“新世纪”, 奖励积分500000点, 获特级玩家荣誉称号, 额外奖励积分5000000点,共计5500000点, 评价SSS级, 所属A区。” “A区玩家保底5000积分,游戏结束乘以十倍, 55000000点加上保底5000积分, 共计55005000积分,账户余额55293600点。” “恭喜您获得悬赏金八千万,悬赏金三亿七千万, 转换积分45000点,账户余额五千五百三十三万八千六百点。” “特级玩家保底积分10000起, 游戏结束积分乘以十五倍。一亿积分是生世界的一万亿元,请再接再厉。” 庞大的数额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江岸雪并没有多在意, 那些哗啦啦往下掉的道具江岸雪也没理会, 他急着问道:“为什么游戏结束了,没有楼渡成为特玩的全服通告?” 列车员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抱歉呢先生,无可奉告。” 江岸雪皱眉:“为什么楼渡没有登上悬赏榜?” 列车员:“很抱歉呀先生,还是无可奉告。” 江岸雪忍着脾气:“那你能告诉我点什么?” “先生使用了E的祝福,对不对?” “对。” 列车员笑盈盈的:“有些人沉睡了, 就等待着有人把他叫醒。” 江岸雪茫然道:“什么?” 列车员却不顺着往下说了,她眨巴着眼睛,笑道:“太聪明有时也不是好事,太优秀会引人注目,盛极必衰,适当的遮掩一下锋芒,对你有好处哦!” 小萝莉头一回说这么多话,不等江岸雪反应过来,眼前一黑,他被强行推出游戏,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自家卧室。 快凌晨一点了。 经历这么多,江岸雪毫无睡意,他赶紧爬起床,客厅外传来煮东西的声音。 是楼渡? 江岸雪推门出去,走到厨房一看,是楼渡在热牛奶。 “回来了?”楼渡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是难以抹去的疲倦神色,他关掉煤气,倒了一杯热牛奶递给江岸雪,“喝吧。” 江岸雪接住,嘴上问道:“你怎么了?” “嗯?” “感觉你不太对劲。” 楼渡眼中闪过一道委屈,他放下玻璃杯,正面把江岸雪揽进怀里:“还不是被你吓的。” 如果楼渡能趁机怼两句,毒舌一下,江岸雪反倒好受些。就怕他这样软绵绵的委屈样,弄得江岸雪怪心疼的。 江岸雪:“如果再有下次……” “没有下次。”楼渡将人抱得紧紧的,“绝对没有。” 当天晚上,群里炸开了锅。 幸存下来的明相照巴拉巴拉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群友们听得眼睛都直了,纷纷发言祝贺,各种姿势的“卧槽”糊了满屏。 我好美:“太牛了吧,特玩啊,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他们俩考特玩,我提前去上香祈福了。” 真相只有一个:“就是的说,讨厌。” 兔子先生:“好在有惊无险吧,多亏了江哥哥,如果换个别的玩家,咱们就全完了。” 没钱:“可喜可贺。” 宇宙第一帅:“卧槽,我这一觉还没睡呢,群里就多了一个特玩?我现在就去休息室看看,那里肯定更热闹!” 江岸雪翻找群友列表,没有了“铲屎官”,结合这人喜欢发猫片的特质,莫非,铲屎官就是解阎? 他什么时候混进群里的? 淹死的鱼:“南柯,你还记得解阎吗?” “大佬来了,参见大佬!” “求腿毛!” “啊啊啊啊啊偶像!” 南柯:“解阎是谁呀?江哥你是不是知道他,这个人我感觉挺熟悉的,但就是想不起来具体的。” 没钱:“死去的都是弱者,不配被人记住。” 我好美:“你这言论真欠揍啊。” “引战吗?” “有热闹看了。” “要撕逼不成?” 江岸雪选中没钱,私聊道:“你是木天宇?” 对方可能是愣住了,许久没有回话。 大概半分钟,没钱回复道:“被你看穿了/坏笑。” 木天宇:“你也住在京州吧?” 江岸雪:“怎么,游戏里打不过,要在生世界一决高下吗?” 木天宇:“不会不会,在生世界杀人可没赏金拿,我犯得着吗?” 江岸雪:“世界飞镖锦标赛高手木天宇杀人,我倒真想看看这样的报导。” 木天宇:“惹不起惹不起,/瑟瑟发抖~” * 第二天,江岸雪被朋友和同事硬拉去聚餐,楼渡闲着没事,索性回自己公司看看有什么要处理的。 当天下午他接了个电话,在办公室忙碌的秘书发现,楼总挂断电话后,说不出是惊是喜是悲是怕,总之,楼渡放下手头所有事物,风风火火的跑了。 楼渡开车抵达仙洲,在门外等啊等,等到了晚上十点半。 江岸雪几个人总算从旋转门走出来了,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粗车,把那几个烂醉如泥的同事塞进去。一抬头就瞧见熟悉的车牌和熟悉的车型,微笑着迎过去,轻轻敲打车窗:“来了怎么不进去找我?” 楼渡现在只要一看见江岸雪,心脏就得漏跳三下:“怕打扰你聚会。” 他伸出手去,主动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回家?” “嗯。”江岸雪坐了进去,顺便系好安全带。 楼渡心猿意马的转动方向盘,随着车流行驶上环形街道。 江岸雪一眼瞧见储物盒里放着的巧克力,楼渡不吃甜食,这自然是给他准备的。江岸雪也不客气,拿出来撕开包装袋就咬了一口。 楼渡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楼渡:“喝酒了吗?” 江岸雪:“一点点。” “有件事儿。”楼渡抓耳挠腮的说道,“我爸妈从国外回来了,大概明天早上六点到机场。” 江岸雪说:“正月还没过,回来陪你吗?” “不是,这不是重点。”楼渡抿了抿嘴唇,偷瞄江岸雪一眼,隐藏住内心的欢呼雀跃,“他们是特意回来看儿婿的。” 江岸雪一愣:“什么?” 楼渡:“过年哪会儿我跟他们说自己交了男朋友,所以他们……如果你觉得太突然了,我可以应付他们的。” “没事儿。”江岸雪漫不经心的吃巧克力,“见就见吧。” 楼渡眼前一亮:“可以吗?” 江岸雪不以为然:“又不是没见过。” 楼渡:“……” 这倒是,小时候天天见面。 江岸雪:“别回家了,去商城。” “怎么了?” “准备见面礼,你妈喜欢化妆品,你爸喜欢手表。” 楼渡受宠若惊:“你还记得我爸妈的喜好?” “前面左转。” “啊?哦。”楼渡智商直线下降,连路都认不全了。 次日清晨,江岸雪和楼渡早早的前往机场接机,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出站口陆续走出乘客,楼渡离老远就朝一对打扮时髦的中年男女招呼道:“爸,妈!” 楼渡牵着江岸雪的手迎上去,江岸雪面带微笑道:“叔叔阿姨新年好。” 这老两口愣了一下,楼爸爸抚了抚老花镜,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江岸雪。 楼妈妈也是被惊艳了一下,她用三天的时间接受了儿子喜欢男人这回事,受西方教育的她思想特别开放,这都不是事儿。 来的路上她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未来的儿婿是美是丑,个头高不高,身体怎么样,工作好不好学历高不高。以及,懂不懂礼貌,自己大老远过来的,他到底会不会登门拜访。 如今看来,满分满分满分满分满分,爆表啊!! 呀,看着好年轻,该不会还没毕业吧? 身材虽然不错,但是好像羸弱了点。 楼妈妈干咳一声缓解内心的澎湃,故作深沉道:“呃,你是……” “江岸雪,阿姨还记得我吗?” 这个名字一出,两口子全傻眼了。 作为“别人家的孩子”,“江岸雪”这个名字可是楼渡从小到大的风向标,是座右铭,是人生导师,三天两头被楼妈妈搬出来鞭策一下。 ——你看看人家楼下的江岸雪,人家又考了全校第一。 “真是你!?”楼妈妈大惊失色,“我的天,想当年你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现在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你瞧瞧这长的,多俊俏的小伙子。” 江岸雪笑着说:“阿姨还是跟当年一样漂亮,越来越年轻了。” 楼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高智商,高颜值,嘴甜,懂礼貌,气质温润如玉,彬彬有礼,完美! 坐到车上,楼爸爸和楼渡全程被晾着,楼妈妈紧追着江岸雪聊天。 “你在哪儿上的大学啊?” “京州大学。” “哎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啊!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公务员,安全局的。” “天哪!真好。” 楼渡好不容易逮到插嘴的机会:“妈,这是岸雪给你们买的礼物。” “你这孩子真有心。”楼妈妈笑眯眯的接过包装袋,打开礼品盒,又惊又喜,“哎呦,是我最喜欢的牌子,真是的,让你破费了呢!” 楼爸爸:“这手表真好,我很喜欢。” 回到家里,楼妈妈抢着要亲自下厨,楼爸爸站在洗碗池前摘菜。 “诶,你怎么看?”楼妈妈刻意把声音放轻。 作者有话要说:见家长之后要干嘛……你们懂得 第98章 结婚 楼爸爸说:“我看你挺满意的。” 楼妈妈皱眉:“你不满意?” 楼爸爸赶紧举手投降:“我哪敢不满意啊, 老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看看他们俩。”楼妈妈一脸欣慰。 客厅里,江岸雪坐在沙发上剥桔子,楼渡坐在地上捏核桃,他手劲儿大, 捏一个碎一个, 细心的把核桃仁一一分拣出来, 再亲自喂到江岸雪嘴里。而江岸雪也不白吃, 把橘瓣喂到楼渡面前,俩人互相帮助, 吃的津津有味。 楼妈妈羡慕的不行, 酸溜溜的说道:“你就没给我剥过橘子。” 楼爸爸不服:“可我给你削过苹果啊!” 楼妈妈撇嘴:“我又不爱吃苹果。” 一顿饭做好了,热汤热菜上桌, 楼妈妈热情的给江岸雪递筷子:“赶紧尝尝我的手艺。” 江岸雪夹了块排骨, 骨酥肉烂,鲜美无比,他诚实的说道:“特别好吃, 阿姨的手艺赶上五星级大厨了。” 楼妈妈一脸兴奋:“瞧你那小嘴儿甜的。” 愉快的午餐结束,江岸雪跟着楼渡到厨房刷碗, 一个把盘子洗干净递过去,一个负责用干净的餐布把盘子擦好放进柜子里。 楼渡被这些温馨的一幕幕冲击的头晕眼花,在极度幸福的同时, 患得患失。他拧上水龙头, 下意识看向擦盘子的江岸雪:“我爸妈还行吧?” “很好。” “真的?” “这有什么假的?” 楼渡洗干净手,下意识抓住江岸雪的手腕:“有没有哪里让你觉得勉强的,不用憋着,跟我说就行。” 江岸雪看着他:“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哪里都好,你爸妈通情达理, 性格随和,很好相处,我一点都没觉得别扭。” 楼渡珍惜的上前抱住江岸雪:“那就好。有哪里不满意的就跟我说,别迁就,别忍耐,别受委屈。” 江岸雪心里一暖,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温柔的楼渡。 午后,楼妈妈硬是把江岸雪叫到二楼去谈人生和理想。 楼爸爸在客厅看报纸,楼渡端出水果,并没有急着叫楼上的人下来吃,而是走到楼爸爸面前,笔直站好,认真的说道:“爸,我有个想法。” 楼爸爸放下报纸:“什么?” 楼渡:“我爱他,我想跟他结婚。” “啊?”楼爸爸吓了一跳,“结婚?” “是。” “你们才认识……”楼爸爸结巴了,人家认识十多年呢,知根知底,不需要再了解了。 楼爸爸思来想去,总算找到个合适的借口:“是不是太快了?” 楼渡不觉得:“有吗?” “你们还年轻。” “过了法定结婚年龄了。” “我的意思是,不再交往一阵吗?”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无言以对。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番,楼爸爸抚了抚老花镜,如坐针毡,果断朝楼上喊:“孩子他妈你快下来,快点!” 楼妈妈不耐烦的喊道:“干什么呀?我跟儿婿正聊得起劲儿呢!” 楼爸爸:“……”合着你都同意了? “小渡啊。”楼爸爸拍拍沙发,“过来坐下。” 楼渡照做。 楼爸爸想了想,说道:“你真喜欢江岸雪吗?” “是。” “他也真喜欢你?” “是。” “这些我都看得出来,不过……” 楼渡:“您不喜欢他?” “不不不,我和你妈一样,对江岸雪没什么不满的。只是,你也知道,江岸雪个人而言是十分优秀的,但是他的家庭……” 楼渡脸色沉下去:“您觉得他家清贫?咱们家开公司就很了不起吗?” 楼爸爸不悦:“怎么说话呢?” “在他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楼渡垂下眼睛,脸上满是悲凉和自嘲的笑,“我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楼爸爸惊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楼渡一怔,猛然惊醒,他勉强挤出一丝笑:“爸,人家没准还看不上咱们呢!” 楼爸爸:“为什么?” 楼渡起身去拿江岸雪的外套,从里面掏出存折给楼爸爸看:“爸,管好心脏,千万别吓着。” “到底是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怎么了,这里有多少……啊!!!”楼爸爸当场傻眼,目瞪狗呆的看着那一排绚丽的0。 “五千……亿?小渡,我没看错吧?我好像看见五千个亿!” 楼渡唉声叹气道:“咱家那点财产,人家根本不稀罕。” 楼爸爸血压升高,怀疑人生:“不可能,这是哪儿来的?这这这这太离谱了!” 楼渡无奈的拍拍老爸的肩膀:“全是江岸雪祖上的财产,人家是隐藏豪门。” 事情就这样成了。 晚些时候,楼爸爸把结婚一事跟楼妈妈说了,楼妈妈一拍桌子:“行啊,喜欢就结婚呗,一直拖着是对彼此的不负责任,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楼爸爸:“……” 真不愧是娘俩儿。 楼妈妈热情的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跟公司那边说一声。” 楼渡道:“只要他点头,现在就去民政局。” 楼妈妈语重心长的说:“成,你跟岸雪商量商量。我跟你爸的事业在国外,你呢又在国内发展,常年一个人也让我们担心,有个人陪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们也安心。” 事情就这样愉快的成了。 家里的三只猫崽子饭量越来越大,江岸雪特意到宠物店选择猫粮,楼渡负责提筐。 “这个猫罐头卖得挺好。”江岸雪拿了两个放购物筐里,楼渡一道跟着,“今晚想吃什么?” 江岸雪:“随便。” 楼渡:“我不会做“随便”这道菜。” 江岸雪忍笑:“那就面条吧,炸酱面。” 楼渡笑道:“那就去火锅店点一碗面条,怎么样?” “你爸妈还在家呢。” 楼渡用手机定餐厅:“他们和老同学去聚餐,就咱俩。” 离开宠物店,外面下起了小雪,到处银装素裹。楼渡把围巾摘下来给江岸雪围上,又帮他提起帽子,把两只耳朵捂的严严实实的。 “东西给我,我拎着。也不嫌冻手。” 江岸雪:“我不觉得冷。” “我觉得你冷。”楼渡牵起江岸雪的手,一并揣进自己的衣兜。 霓虹灯闪烁,映的柳絮般的小雪飞舞如金币。 天气是冷的,俩人牵在一起的手却是火热的,不一会儿,楼渡的掌心溢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他三番两次要脱口而出,又因为紧张咽了回去。走了一路,眼瞅着快进火锅店了,楼渡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正要开口说,江岸雪抢先一步道:“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楼渡一怔,刚刚鼓足的勇气被瞬间熄灭。他避开江岸雪那该死的迷人的眼神,心不在焉道:“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江岸雪:“十九年。” 楼渡咽了口唾沫,道:“林危……和艾琳娜只认识一年,他们俩就……” “就什么?” 楼渡吞吞吐吐道:“没什么,那个,火锅店到了。” 江岸雪先推门进去,楼渡站在外头唉声叹气,他掸了掸肩膀上沾到的雪花,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店里很是热闹,俩人靠窗坐着,点了鸳鸯锅。 楼渡不断往里下菜,再不断夹给江岸雪,不一会儿功夫,江岸雪的碟子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太多了吧?” “不多,全吃了。”楼渡又戴上一次性手套给剥虾,看江岸雪一口接一口吃着青菜和牛肉,那满满的幸福感,看的楼渡心都化了。 “岸雪。” 吃的热火朝天的江岸雪抬头:“嗯?” 楼渡展眉一笑:“没事儿,就叫叫你。” 江岸雪:“……” 自打俩人把话说开互相表白之后,楼渡就彻底卸下了高冷包袱,粘人也就算了,还特别肉麻。 虽然江岸雪也乐在其中,但不能在外表上露出来,不能助长楼渡的气焰,否则只会越来越过分。 所以江岸雪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吃吃。 楼渡喝了口可乐,一双桃花眼算是钉在了江岸雪身上:“雪宝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陷入热恋中的男人没有理智,整天胡思乱想各种脑补粉红场景,江岸雪也不忍泼他冷水,便拄着下巴想了想,道:“幽灵船那次吧!” 哪想到楼渡突然笑了,眉宇间满是沾沾自喜:“太好了,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早!” 江岸雪失笑:“这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当然,我爱你比你爱我的多。”楼渡得意洋洋,眉飞色舞。 江岸雪顺势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窍的?” “可能是在咱俩灵魂绑定进黄泉游戏的时候就开窍了。”楼渡想起那段时光,有些哭笑不得,“夸张点说,早在你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开窍了。” 江岸雪咬一口鱼丸,嗤之以鼻:“真有够夸张。” 楼渡反倒认真起来:“夸张也不代表就是假的。” 江岸雪噗哧笑道:“哦,合着我还是颗细胞的时候你就看上我了?” 楼渡的目光一凝,唇边勾勒出暖暖的笑意:“或许还要更早呢!” 越说越离谱。 江岸雪低头开吃,把楼渡剥的虾扫荡一空。 饭后,俩人也没想坐车,靠步行回家。 走上横渡长江的高架桥,桥上挂满彩灯,色彩斑斓绚丽,灯火阑珊。 “岸雪。” 楼渡站住脚步,轻挽起江岸雪的手:“人活在世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意外,如果没有死世界,没有黄泉游戏的话,早在去年咱俩就出车祸死了。” 江岸雪没有插嘴,等待楼渡的后半段话。不料楼渡后退一步,竟单膝跪地。 江岸雪被吓到了:“干什么?” 楼渡道:“在死世界也是朝不保夕,多少次死里逃生,尤其是刚刚玩过的“新世纪”,想想都后怕。如果咱俩是正常人,是普通人,或许可以慢慢来,还有大把时光可以消耗,偏偏咱们……像是解阎,像是游画和水彩,说死就死了,我想珍惜眼前。” 楼渡从衣兜里拿出早已捂热乎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对戒指:“我想和你结婚。” 江岸雪呼吸一滞,楼渡的目光太过灼热,可以穿透皮肤把对方的心脏融化。 江岸雪有些惶恐的避开那股死亡视线,他深吸口气,目光落到楼渡跪在雪地上的膝盖:“你先起来。” 楼渡并没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耍赖,他乖乖起身,眼巴巴的看着江岸雪。 江岸雪崩了半天,实在忍俊不禁,凤眸中划过柔润的微光,看着楼渡道:“你做起事情来还真是雷厉风行。” 楼渡急忙解释道:“我是有心思和你结婚的,你要是觉得太早了,或者太突然了,咱可以先处一段时间,反正也不着急……” 江岸雪被他惊慌失措的模样逗乐了。 楼渡理解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完了,搞砸了,人家在嗤笑呢! 楼渡不禁后悔自己的贸然行动,虽然俩人竹马竹马,但终究有点儿…… “确实有点早,不说死世界那边,就生世界的时间线,咱俩从表白到现在还不到三天,人家都说一个月闪婚,咱俩这样确实不太……” 江岸雪:“明天早上七点半起来。” 楼渡:“啊?” 江岸雪:“民政局八点上班。”“……”楼渡目瞪口呆,望着江岸雪足足傻了半分钟,继而,整个人惊喜若狂! “你你你你,你同意了?”楼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恨不得跳进江里去洗洗脑袋。 江岸雪似笑非笑道:“林危和艾琳娜认识一年就结婚了,咱俩都认识十九年了当然不能落后。” 楼渡耳朵发烫,羞死个人。 趁着楼渡发蒙的时候,江岸雪自己拿了戒指戴上。那是男士情侣对戒,款式很新潮,是玫瑰金和白金的双层设计,在戒指上还镶着一圈纯粹白钻,并刻着彼此的名字。 楼渡欢呼雀跃,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一把抱起江岸雪,原地转圈圈。 事情就这样愉快愉快愉快的成了。 第二天,民政局登记。 两个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的大帅哥手牵手跑去登记结婚,引得工作人员全程姨母笑,甚至还有拿出手机偷拍的。 领了小红本,成为了生世界盖章的合法夫妻,楼渡美的不知东南西北。 婚是结了,但仪式要从长计议,先登记后办婚礼。 楼爸爸和楼妈妈知道这事儿后,纷纷查黄历找黄道吉日,挑来选去,定在了五一。 虽然不举办仪式,但这种喜讯楼渡怎么忍得住?第一时间拍照结婚证,握着江岸雪戴戒指的左手拍照,一并送上围脖和朋友圈。 网络炸了! 粉丝:“卧槽,楼哥结婚了?” 粉丝:“什么时候处的对象啊,说结婚就结婚?” 粉丝:“咦,这手怎么像男人的手呢?” 粉丝:“楼上是不是假粉啊?楼渡本来就是弯的。” 粉丝:“啊啊啊啊啊啊啊手好看,楼嫂肯定是个帅锅!” 粉丝:“祝福祝福祝福!” 秘书:“啥玩意儿,结婚了?” 编辑部:“楼总怎么闷声不响突然结婚,等等,该不会是公司盛传的那个,跟楼总从小到大相爱相杀的死对头吧?” 公关部:“真相了。” 发行部:“楼总百年好合,发红包快快快!” 印质部:“我已经准备好食盆了,赶紧拿狗粮来!” 明相照:“what???” 南柯:“黑人脸问号???” 梅千秋:“哈哈哈哈哈哈终于在一起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不过你们这动作也太快了,风驰电掣啊!” 鹿湛:“梅千秋你别走,把话说清楚,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快说快说!” 木天宇:“嗯,挺好,恭喜。” 晏紫:“哇塞,结婚了耶,有糖吃吗?” 林危:“我就知道你们俩有一腿!!!什么时候办仪式?我这红包都快捂烂了!” 楼渡心情简直不要太太太好!当即在工作群,朋友群,黄泉游戏群,这群那群的狂发红包。 一上午的功夫,一百多万没了。 “哎,该结婚的都结婚了。”鹿湛一阵失落,翻了翻自己八千亿的存折,叹气道,“等我凑齐了钱,也要找个人结婚享福。” 瞄了眼朋友圈,一条新消息刷新页面。 史克:“结婚了?跟谁,是不是班长,这好像是班长的手!” 鹿湛眼前一亮,所有郁闷荡然无存,噼里啪啦的打字道:“史医生你今天上不上班啊,我这胸口发闷,头昏脑涨的,你能不能给我瞧瞧?” 史克冷冰冰的回道:“胸口闷去胸内科,头晕脑胀去神经科。” 鹿湛:“内科也可以啊,大夫救命啊……” 史克可没理会他,拿着手机打电话去了,等江岸雪接通,他紧忙问道:“班长你结婚了?跟谁?” 江岸雪大大方方的回答:“楼渡。” 史克愣了愣,忽然想到什么,他忍不住问:“楼渡就是那个能让你安心睡觉的人吗?” 江岸雪:“嗯。你还没遇到那个人吗?” 史克有些失落,更有些欣慰,他无意间回头看向笔记本电脑,在电脑荧幕上,某个人开始刷屏—— “大夫救命啊,你可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啊!” “医者仁心啊,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可是明星啊,大明星啊,去医院肯定要被围观要被偷拍的,那多影响秩序啊?为了医院的和平安宁,你就接待我吧,我只能给你治啊!” “史医生,我的史医生……” “我现在不仅仅是脑瓜疼,我后背也疼,腰疼,腿疼,哎呀心脏跳得好快啊!” “我住在XXXXXX,快点来救我,我真的没有撒谎!” “你快来啊!” 史克:“……” “呵呵,让我安心睡觉的人没有找到,让我做噩梦的人倒是出现了。” 江岸雪:“哦,那祝你好运。” 挂断电话后,江岸雪抱走三只猫崽子,挨个剪指甲洗澡。这一天过得相当充实,因为楼渡的勇敢出柜,他被公司里的同事合伙打包抢走,在KTV厅狠宰一顿,美名其曰庆祝“新婚大喜”,楼渡也乐在其中。 最后结了账打发了同事:“我要回家给他做饭去了。” 一言不合就秀恩爱,秘书可是怨气满满:“靠,等我下个月也找个女朋友,哼!” 楼渡先去了趟超市,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江岸雪家,人逢喜事精神爽,对门卫大叔笑口常开。 开门,客厅里没人,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在洗澡吗? 楼渡心跳加快,蹑手蹑脚的摸过去,看见江岸雪蹲在地上,一手拿着热吹风,一手胡撸着猫的脑袋瓜。 白衣少年面带微笑,温柔的给小花猫洗澡,这一幕简直不要太治愈,太温馨! “雪宝宝!”楼渡猛地扑上去,从背后给江岸雪一个六亲不认的熊抱。 好在江岸雪不如外表看起来脆弱,没有被楼渡抱一个前趴。 “我想死你了。”楼渡在江岸雪颈窝处可劲儿蹭。 扑鼻而来的酒香再加上楼渡过分的粘人,江岸雪问道:“喝多了?” 楼渡晕乎乎的说:“新婚之夜,酒精是助兴的。” 不等江岸雪说什么,楼渡已经将他扶着站起来,并将人逼到墙面,吻了上去。 酒香和蒸汽化作了添加剂,让二人的体温不断上升,让彼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楼渡轻轻拨弄着江岸雪的刘海儿:“这回不会有丧尸扫兴了吧?” 江岸雪噗嗤一笑,主动吻上去。 三只小猫抖着蓬松的毛发,一个接着一个跑出浴室。 江岸雪靠在楼渡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见楼渡的脸上充满悲伤,稍纵即逝。那种悲意叫他看了心惊肉跳,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像失去了所有,好像被剥光了逆鳞。 楼渡将脸埋在江岸雪胸口,双唇颤抖,溢出三个字:“对不起。” “什么?” 楼渡在江岸雪耳边吹了口气:“谢谢你。” 这又道歉又感谢的着实让江岸雪听不懂,他正要问问,那突然降临的狂风暴雨大气磅礴蟠天际地万马奔腾,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行吧,那些烧脑筋的问题日后再想。 眼下,且先好好享受一下新婚之夜吧!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和谐大军,请自行脑补嗯嗯啊啊哦哦呵呵唔唔……各种嘿咻嘿咻,各种体位,一直到天亮~ 第99章 H2333次航班 【特级玩家江岸雪进入休息室。】 到处溜达的玩家们纷纷驻足, 脸上或喜或惊或期待或戒备。 江岸雪环视众人,露出礼貌的笑容,他走到控制台, 打开天窗,搜索楼渡的名字。 休息室的人一改江岸雪第一次来的态度, 除了窃窃私语以外,不少人主动过来打招呼。虽然江岸雪并没有时间理会,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虚拟荧屏上。 一个女玩家道:“上次来还是高玩, 这回就成特玩了。” “仅仅用25天就破了“S级的新世纪”, 这样出色的人,应该会被主神注意到吧?”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特玩有面见主神的资格,赢了,得到自由的同时得到无限的财富, 输了的话……” “有付出才有收获啊。” 江岸雪重新输入“楼渡”的名字。 【未搜索到信息,请重新输入。】 江岸雪愣住。 在黄泉游戏的系统里居然没有楼渡的信息? 这怎么可能! “你在搜死人吗?”一个女玩家凑过来,瞄了眼荧屏上的信息,说道, “死去的玩家不配留在人的记忆中, 也不配被黄泉游戏记住。” 江岸雪:“什么?” 女玩家:“黄泉游戏不会有死人的信息的。” 江岸雪怔鄂。 这太离谱了! 楼渡明明是活生生的人, 怎么就不配在黄泉游戏有记录了?绝对是哪里出错了, 出bug了! 【特级玩家鹿湛进入休息室。】 鹿湛从门外悠哉悠哉的进来,一眼瞧见江岸雪,飞速冲过去把江岸雪从人堆里提出来,俩人找了个犄角旮旯的没人地方, 鹿湛贼兮兮的说道:“我这两天忙着拍戏,京州海城的两边跑,正想去找你呢。” 江岸雪问:“有事儿?” 鹿湛看向江岸雪左手无名指的钻戒, 道:“首先恭喜你结婚。” “其次?” 鹿湛:“其次嘛……你和史克是不是挺好的?” “有话直说吧!”江岸雪双臂环胸,忍笑道,“你想问史克什么八卦?” 鹿湛憨笑道:“嘿,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看什么电影,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动物吗?是猫是狗是猪还是蛇?” 江岸雪:“……” 鹿湛:“说嘛说嘛!” 江岸雪想了一下,道:“果味软糖,鬼屋,科幻电影,白色,乌龟。” 看鹿湛记的来劲儿,江岸雪索性再说点:“晴天,夏季,保龄球,爬山。” 鹿湛兴高采烈:“好嘞好嘞。” 【列车进站,特级玩家江岸雪,请原地站好不要移动。】 鹿湛挥手道:“一路顺风。” 眼前光影交替,江岸雪回到了车上。 那个原汁原味的小萝莉从乘务员休息室走出来,笑着说:“我是列车员1103号,请各位旅客出示一下车票,谢谢配合。” 江岸雪愣了愣,问道:“列车员1102号在别的列车吗?” 小萝莉乖乖的回答说:“没有1102号。” 江岸雪着急要再问,小萝莉抢在他前面说道:“作为特级玩家的奖励,保底10000积分,您可以随时调出天窗,也可以随时从生世界进入休息室,更可以向系统申请,随意指定非“高玩,特玩”挑战的玩家,中途加入玩家的游戏。悬赏榜排名前十的玩家均在游戏中,是否加入,赚取赏金?” 江岸雪:“不用。” 小萝莉:“您的高级玩家奖励已升级,妖刀.村雨不再仅限于斩杀妖魔鬼怪和NPC,可以斩杀玩家。此次升级有利于您赚取悬赏金,请充分利用好自身优势。” 周围景物变幻,没有了火车摩擦轨道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嗡嗡”的气压声。江岸雪看向自己,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风衣,妆容没有变,所以系统没有给他指定身份吗? 与此同时,广播响起——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H2333次航班。】 【游戏地点:航行的客机。 通关条件:保护“教授”的人身安全。】 【您的搭档:楼渡。 坐标:公务舱。】 这次的游戏规定出奇的简洁,既没有说明游戏时间,也没有给予注意事项。 关键词只有一个,保护教授。 这个教授很可能是NPC,就隐藏在乘客之中吗? 江岸雪注意到,他自己坐在靠近过道的一侧,一侧座椅总共三个座位,是过道窄,乘客拥挤的经济舱。 和江岸雪一列的是一对老夫妻,年纪不到七十,浑身上下充满艺术气息。和江岸雪隔着过道的座位上,外侧坐着一个戴耳机听歌的年轻人,中间坐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内侧坐着一个打扮朴素,不怎么起眼的女人,应该是男孩的妈妈。 江岸雪站起身朝后方一看——经济舱总共16排,一排6个座位,总共96个座位几乎全被坐满了。 在形形色色的乘客之中,江岸雪一眼看中坐在后排的乔熊猫,以及坐在乔熊猫身旁的梅千秋。 猛地跟这么漂亮的美女坐的这么近,纯情小处男乔同志整张脸臊得通红,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心无旁骛的梅千秋自然也看见江岸雪了,不由大喜,连忙挥手打招呼。 与此同时,空姐推着餐车出来,她面带微笑,集温柔贤淑典雅文静于一身。因为江岸雪坐在第一排,所以空姐自然而然拿了餐车上放置的食盒递给最外侧的他,笑盈盈的问:“您是要咖啡,橙汁,可乐,还是水?” 江岸雪坐回到原位,随口答道:“水。” 空姐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请慢用。” “谢谢。”江岸雪还真不饿,只是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 因为玩家们不是意识进入游戏,而是身体进入游戏,有经验的老玩家为避免遇到那种物资不足的杀戮求生游戏,都会在游戏开始前胡吃海喝,所以每个进入游戏的玩家都是饱腹状态。 “我们要咖啡。”坐在江岸雪旁边的老头说道,他戴着老花眼镜,衣着朴素却相当有气质,看起来和蔼可亲,举止也十分有教养。 江岸雪多看他一眼。 这人会是教授吗? 至于老头的老伴儿也是一样,身材极好,保养的也好,皮肤水润有光泽,脸上的皱纹也不多。可以看出是从事艺术方面的职业,比如舞蹈家,学习音乐的,唱歌的等等。 后面坐着的乘客们,江岸雪已经把他们的模样和座位位置印在脑子里了,他且花时间调出来看看。 所谓人不可貌相,那些身穿背心脚踩拖鞋手里一把大蒲扇和菜市场小贩砍价的老大爷们,没准就是亿万富豪呢! 系统说了,要保护教授的人身安全,难道说在这架飞机上有人、或者有东西要害他? “你这老婆子,多吃点肉,这对身体有好处。”江岸雪沉思的时候,身边的老头语气不悦的跟老太太讲话。 老太太摇头道:“不能吃了,今天超标了,我得保持身材。” “最近有演出吗?” “下个月有,是在C市的大剧院表演。” 江岸雪竖起耳朵听,果然,老太太是从事艺术工作的,那老头是…… 江岸雪主动搭话道:“奶奶是艺术家吗?” 老太太听了,捂着嘴笑道:“什么艺术家啊,就是一普通唱歌的。” 老头也十分健谈:“她的声音可好听了。” 江岸雪:“老先生是特意陪妻子到C市去演出吗?” “对啊,正好我们孙子在C市,去看看他。你呢?到C市去做什么?” 江岸雪下意识摸去上衣口袋,里面有个类似卡片的东西,不是车票,而是学生证。江岸雪便顺势说道:“放假回家。” 老头笑道:“玩的开心啊!” 江岸雪单刀直入:“老先生是教书的老师吗,感觉您的气质很不一样。” 老头:“哈哈,猜错了,我是学医的,干了四十多年的老中医了。” 江岸雪心中一亮。 中医,四十年的工作经验,应该配得上“教授”二字。 就在这时,后排的一个青年突然站起来冲空姐喊道:“你他妈能不能快点啊?磨磨唧唧的老半天,绣花呢?” 空姐被吓了一跳,惶恐的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先生,请耐心等待,我马上就来。” 青年牛鼻子翘上天:“等待个屁!我等不了,赶紧给我拿来,现在马上立刻!” 被打扰到的乘客纷纷皱眉,瞪着眼睛看青年。 青年也不逊色,一一瞪回去:“看什么看!找揍是不是?” 前座站起来一个拿报纸的中年男人,正气凛然的说道:“喂,年轻人,有点素质没有?” 青年怒喷:“干你屁事?别多管闲事,坐下!” “如果社会上没有这种为所欲为欺软怕硬的蠢货,又该如何体现我们这些安守本分良好市民的教养呢?”和江岸雪隔着走廊的耳机年轻人说道。 青年火冒三丈:“你找抽是不是?” 为了安抚下刺头,空姐不得不先拿了食物递给他,在青年骂骂咧咧的讨伐声中,空姐低着头再去给别人派发伙食。 “这素质,被狗吃了。”梅千秋皱着眉头,扶着脑额道,“他千万千万别是教授,不然我第一个宰了他!” 乔熊猫悄声说:“他那种素质怎么可能是堂堂教授?” “有文化不代表有教养。”梅千秋瞥了眼乔熊猫,笑道,“原来你是玩家啊!” “嗯。”乔熊猫环视左右,低声说,“不知道这局游戏有多少个玩家。” 梅千秋不以为然:“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乔熊猫狐疑:“怎么试?” 梅千秋凑到乔熊猫耳畔叽叽咕咕说了一通,乔熊猫恍然大悟,比划了个“OK”的手势,站起身道:“有人玩儿黄泉游戏吗,咱们组团开个黑啊?” 或者吃饭或者喝水的乘客们纷纷侧目。 江岸雪笑了一下,其实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只要细心观察一下,看谁领了食物不吃的,那多半就是玩家了。 “呃……抱歉。”乔熊猫尴尬的一比,灰溜溜的坐了回去,“在飞机上不能联网来着。” 他解下安全带,用并不大但足以叫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我去卫生间。” 第100章 H2333次航班 乔熊猫走远两步, 梅千秋跟了上去。 经济舱的卫生间设立在尾部,江岸雪需要伸出脑袋朝后看。 陆续有五个乘客起身跟过去,那个戴耳机的年轻人慢条斯理的摘下耳机, 唇边携了丝叫人不爽的诡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岸雪一眼, 然后阔步走向卫生间。 那个青年又骂骂咧咧起来,嫌水果太酸,嫌饭菜难吃, 像个精神病人似的抱着头嘀咕:“好大好大, 一口吞了,吞了。” 并没有人愿意理他。 江岸雪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动,他才旁若无人的走过去。 众人聚在卫生间前面, 或站或蹲。乔熊猫看见江岸雪,心中一亮,强行遏制住那声“大佬”,免得自己冲动坏了大佬隐藏身份的大事! 身负千亿赏金, 四面楚歌八面围攻, 惨啊! 江岸雪朝梅千秋和乔熊猫友好的笑笑, 然后看向那个年轻人。年轻人也正好看向他, 俩人的视线相撞,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 “我叫诸葛怀宁。”年轻人先自报家门,然后自然而然的看向江岸雪,“你呢?” “江岸雪。” 乔熊猫:“……” 不愧是大佬, 真名上阵,牛的一比! “复姓可不多见,我叫梅千秋。” “乔熊猫。” “……” “不许笑!我这名字可精贵了!” 还剩下三男两女, 看他们的反应都不是新人。 算上公务舱的话,目前有十个玩家。 当然了,公务舱或许不止楼渡一个玩家。 江岸雪看着乔熊猫说:“这局游戏在飞机上,对你口味。” 乔熊猫笑道:“但我只是乘客,不是驾驶员啊!再说了,除非飞机故障要坠毁,不然我派不上用场。” 梅千秋:“喂,别立falg,乌鸦嘴。” 一个梳短发的女玩家问:“只要找到教授就行了吧?” 中分男玩家问:“有目标吗?” 短发妹子:“我和我左邻右舍都有交流,两个自由职业,一个中学老师,一个开商店的,一个卖肉的。” 中分男玩家挥手道:“没戏。” 又一个玩家说:“总不能挨个NPC去问吧?” 江岸雪转身要走,诸葛怀宁第一眼注意到:“你有线索了?” “没有。” “那你干嘛去?” 江岸雪瞥了他一眼:“找我的搭档。” 穿过经济舱,中间隔着一层门,空姐是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立刻马上站起身,笑脸迎人:“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岸雪指着头等舱:“我找人。” “很抱歉先生,经济舱的客人不能前往头等舱,您有什么需要传话的,我可以帮忙。” 不等江岸雪说什么,舱门突然被打开,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的楼渡走了出来。 空姐吓了一跳:“先生,您这是……” “找人。”楼渡凉飕飕回了NPC一句,然后热情的朝江岸雪扑过去,活似一只巨型树袋熊。 江岸雪拍拍楼渡的脊背:“诶,注意点。” 给一群NPC强行喂狗粮是不道德的! 楼渡只好放开江岸雪:“你坐哪儿?” 江岸雪指给他看,楼渡本想和邻座的乘客换位置,结果一看是老两口,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正想和后座的单身汉谈条件,又一个人从头等舱出来了。 “大哥哥。”晏紫笑眯眯的打招呼,掏出自己的机票,朝楼渡说道,“咱俩换他俩,怎么样?” 楼渡目光冷淡,划过一道江岸雪看不懂的厉色。 楼渡说道:“你还是在头等舱吧,教授身份不同,有很大的可能坐在头等舱。” 晏紫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可如果我找到了教授,凭我自己也无法做什么,如果教授遭遇刺杀,我也帮不了他。楼哥哥,还是得你坐镇,头等舱就咱们两个玩家,我一个人不行。” 这时,后面的玩家也纷纷迎过来,乔熊猫大吃一惊:“哇靠,好小一只!” 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诸葛怀宁皱皱眉头,下意识的卷了卷垂在眉间的刘海儿,问道:“小朋友,你多大了?” 晏紫:“九岁。” 短发妹子:“我的妈呀!” 中分男玩家:“这么小就能玩黄泉游戏了?真厉害。” 楼渡打断中分男玩家的吹捧,拿出机票道:“跟我换个位置吧,我在头等舱,我想和我搭档在一起。” 中分男看看江岸雪,再想想头等舱舒适宽敞的座椅,何乐而不为? “行啊!”一口应下。 “大姐姐也跟我换吧。”晏紫走到短发妹子面前,“我和楼哥哥认识。” 短发妹子也没理由拒绝:“好。” 楼渡把江岸雪拉到远处,用严肃的语气凝重的说道:“听好了岸雪,待会儿这架飞机会坠毁。千万千万不能死,不能受到致命伤,一定要活着。” 江岸雪一愣:“什么?” 楼主捏住江岸雪的臂弯,一字一句道:“从飞机坠毁的那一刻起,你就……” “楼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晏紫一路小跑凑过来。一手捏住楼渡的衣角,一手握上江岸雪的小指,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天真无邪。 突然,平稳航行的飞机剧烈震颤,头顶照明灯忽明忽暗,双脚毫无征兆的悬空,类似于木板的东西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所以乘客猝不及防,那掉下来的不是别的,而是飞机的天花板! 所有人飘浮到空中,好像身处外太空,身不由己,严重失重。桌上的玻璃杯和食盒噼里啪啦往下掉,满地的碎玻璃,惊慌失措的乘客们发出刺耳的惊叫。如同做云霄飞车似的,飞机彻底失去控制,左右翻滚,机舱里一片狼藉,江岸雪被抛到空中,再重重摔下去,背后也不晓得扎进了多少碎玻璃,第二轮猛烈的撞击已然抵达。 混乱的机舱里传出求救声和哭喊声,乘客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广播里传出机长的声音:“飞机遇到特大气流,请大家配合,忍耐一下!” 乔熊猫脸上被玻璃碎片划破了,他扶着腰勉强站起来:“这个笨蛋,我,我去驾驶舱看看。” 飞机颤抖,翻转,乔熊猫一个倒栽葱摔倒。大头朝下,当场摔晕。 天花板破烂,椅子被撞得东倒西歪,行李散落的到处都是,人叠着人,人挤着人。 混乱之中,楼渡试图开启异空间,不料后方的晏紫突然抓住他的手。 好似被毒蛇咬到,楼渡用力甩开:“你放开我!” 晏紫唇边扯出一道冷笑,天真无邪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这可不合规矩啊!” 短短几秒,飞机骤然下降,从万米高空直挺挺的坠落汪洋大海! “1102号是你处理掉的?”楼渡反手扣住晏紫的手腕。 “她话太多了。”晏紫攥紧楼渡的手腕,笑容阴鸷而狰狞,“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贸然违反法则,代价会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楼渡怔鄂,冷不防晏紫伸手在他背后猛推一下。 晏紫笑道:“E先生,好不容易被“唤醒”了,就别多管闲事了。” 第101章 H2333次航班 在飞机坠落深海之前, 乘客们已经摔死的摔死,窒息的窒息了。 江岸雪全身多处骨折,腥咸的海水大量的涌入口鼻, 身体在快速的变凉变冷,仿佛血液之中都掺了冰碴;逐渐模糊的意识, 白茫的视线,这是死亡的味道。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江岸雪没有思考的余地, 死亡彻彻底底吞噬了他, 意识归于虚无。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直到刺眼的光线透射进来。江岸雪下意识遮住眼前的光, 只听耳边传来甜美温柔的声音:“您是要咖啡,橙汁,可乐,还是水?” 江岸雪心头巨震, 猛地看向站在身旁笑脸迎人的空姐。 他下意识转头, 看向左邻右舍——坐在自己身边的老两口, 坐在自己对面的诸葛怀宁和那一对母子, 还有后方的乘客,包括梅千秋,乔熊猫全部坐在原位。 餐车上有整齐摆放的餐盒,矿泉水, 一桶橙汁和咖啡,还有水果和西点,这些的排列摆放位置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的坠机是幻觉? 见空姐眼也不眨的望着自己, 江岸雪左右权衡之下,说了同样的台词:“水。” “请慢用。” “谢谢。” 在未搞清楚状况之前,他不敢贸然出错,如果和“上次”的所作所为不一样,鬼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喝了一肚子海水的江岸雪已经不想再喝水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拧开矿泉水瓶象征性的抿了口,同时看向邻座的诸葛怀宁。 后者的脸色也不太好,尽管这个性格高傲的人极力掩饰,但还是没有逃过江岸雪的眼睛。 “我们要咖啡。” “你这老婆子,多吃点肉,这对身体有好处。”江岸雪沉思的时候,身边的老头语气不悦的跟老太太讲话。 “不能吃了,今天超标了,我得保持身材。” “最近有演出吗?” “下个月有,是在C市的大剧院表演。” 江岸雪的呼吸微滞,全部都一模一样,就连这些人的微表情也没有丝毫破绽。 和“上次”对比,这时候该轮到江岸雪插话了。可江岸雪决定冒险改变一下,虽然他和老两口的谈话对游戏主线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正因为如此,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江岸雪没有插嘴,过了大概三分钟,后排的青年准时站起来:“你他妈能不能快点啊?磨磨唧唧的老半天,绣花呢?” 四处坐着的玩家们俱是一惊。 一切重来! 轮回!? 撕逼大戏没什么好看的,乔熊猫冒着被游戏弄死的危险,提前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其他玩家见了也纷纷跟上去,江岸雪和诸葛怀宁是最后到的。 短发妹子显得特别悸动:“怎么回事啊?飞机不是坠毁了吗,咱们不是都死了吗?” 另一个戴方眼镜的女玩家说:“该不会是做梦吧?” 梅千秋怀疑道:“梦境有这么真实吗?” 诸葛怀宁说道:“这简单,想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验证。” 乔熊猫:“什么?” “杀一个人。”诸葛怀宁看向江岸雪,语气意味深长,“梦里是不会死人的,对不对啊,一千亿?” 江岸雪似笑非笑,发出一声冷哼:“三千亿的话怎么可能错。” 众人全都愣了,像是短发妹子这样没有开启悬赏榜的自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而像乔熊猫这样开启悬赏榜的人,虽然榜上玩家数目众多,琳琅满目乱七八糟,但前三名好歹能记住吧? 这个看似不太起眼的诸葛怀宁,居然是悬赏榜第二名!!! 江岸雪看起来波澜不惊,离开此处回到经济舱,站在连接头等舱过道的位置等待片刻,大概半分钟,门开了,晏紫走了出来。 “大哥哥。” 江岸雪朝后面张望,没有看见楼渡,只好问晏紫:“楼渡怎么没出来?” 晏紫惶恐的说:“我不知道,他并不在这里。” “楼渡不在?” “嗯。”晏紫拿出自己的机票递给江岸雪,看向空姐,“我和大哥哥换位置。” 空姐不再阻拦,江岸雪趁此机会去头等舱。 头等舱地方宽敞,一人一个座椅,总共就9个。 晏紫坐在最后面,而晏紫前座空着,应该就是楼渡的位子。 江岸雪到盥洗室寻找,没人,和空姐询问,毫无线索。与其说楼渡不在,不如说楼渡凭空消失了! 难道楼渡出了什么差错没有入轮回吗? 江岸雪可以确定楼渡没有受伤或是死亡,因为系统并没有给他解救搭档的提示。 梅千秋远远叫他:“岸雪,怎么了?” 江岸雪敛起越发烦躁的心神,朝梅千秋挥了挥手,表示无碍。同时,江岸雪看向四周乘客。 坐在一号位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一直在玩贪吃蛇。 坐在二号位的是个女人,根据她指甲发黑和起茧子的位置来看,应该是美发师。 坐在三号位的男人,肩膀很宽,上身成倒三角,可能是游泳运动员。 江岸雪回到经济舱,和聚在盥洗室周围的玩家聚合。 “刚毕业到大学教书是助教,然后升级成讲师,副教授,教授,起码也得七八年,教授最少得三十岁吧?”梅千秋下意识看向江岸雪,自嘲的笑了声,“当然,要排除一些人神共愤的天才。” 短发妹子:“所以三十岁以下的忽略不计了?” “别以貌取人吧,有些人显得嫩。”乔熊猫再次看向江岸雪。 中分男玩家说道:“我问过左邻右舍了,两个全职主妇,三个学生,还有四个户外冒险的。” 梅千秋:“我只说表象特征,企业主管、测量员、销售员、会计师、新闻记者、无业游民。” 诸葛怀宁:“无业游民?” “就是那个没素质的青年。”梅千秋翻了个白眼,“我看不出他的职业,只能称为无业游民。” 江岸雪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头等舱有美发师、游泳健将、漫画家、编剧、企业总经理、翻译官、明星。” 诸葛怀宁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岸雪:“一个在画原稿,一个在写剧本,一个用手提电脑写材料,一个在翻译,还有一个虽然在玩贪吃蛇,但他脚边放着玩偶和巧克力,上面还系着表白卡片,XX粉丝后援会。” 诸葛怀宁轻笑一声:“有怀疑对象吗?” “坐在我旁边的老中医。”江岸雪看向众人,“你们呢?” 乔熊猫:“和我隔着一排的女人。” 梅千秋道:“那个无业游民吧,虽然没有素质,但不能说人家没有文凭,转圈骂人也是一种功夫。” 如果骂人也是一种功课,那么梅千秋肯定能考上博士后。 “且不说教授的事情,单说上次进入游戏到坠机的时间只有一小时。现在过了五十分钟,你们说十分钟之后,会不会来第二次坠机?”诸葛怀宁凌厉的视线扫过众人,最终落到江岸雪身上,“好像少了个人,那个著名小说家楼总呢?” 不等江岸雪回答,晏紫惊慌失措的抢着道:“楼哥哥不见了。” 梅千秋大吃一惊:“什么不见了?” 江岸雪解释道:“他可能没有“回来”。” 诸葛怀宁:“是没有“回来”,还是死了呢?抱歉,可能这么说有点诅咒的嫌疑,但我是无心的。我只是想说,会不会每一次重复都是有代价的,楼总运气不好,成为了第一个牺牲品。” 短发妹子脑子转的很快:“你是说每次轮回都要有人死?” 诸葛怀宁:“对,不然这么多玩家保护一个教授,对刺杀的NPC也不公平。” 江岸雪道:“像你说的,如果我们陷入了轮回,那首先要做的就是结束这种轮回,不然永远不可能通关。换句话说,有NPC刺杀教授我们尚且能阻止,飞机坠毁,大家一起死,咱们无能为力。” 乔熊猫:“对,即便现在找到教授,如果飞机坠毁的话也得玩完。” 就在这时,熟悉的感觉来临了。飞机突然的震颤,预示着坠毁的结局。 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撞击,在巨型的铁疙瘩里被抛出,被扔下,被狠狠甩开。五脏六腑被反复碾压□□,破碎的玻璃肆意切割皮肤,机舱内一片狼藉,哭喊声尖叫声和求救声不绝于耳。 遭遇强大气流,飞机再度坠落大海。 死亡是很漫长的,但窒息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 又一次,灯光亮的灼眼,不等江岸雪用手遮阳,耳边熟悉的声音已经传来:“您是要咖啡,橙汁,可乐,还是水?” “水。” 江岸雪等了一会儿,等到老两口说完重复的台词之后,自己过去搭讪,和第一次一样的说话方式,在得知了老中医三个字之后,江岸雪问:“那您是医院在职的医生吗?看您的年龄和资质,得是教授级别的吧?” 老头笑道:“什么教授啊,我跟着老师傅学的,自己开了个小诊所。” 得到这样的答案,难免有些失望。 江岸雪看向后方,梅千秋他们也主动去询问自己的怀疑对象。 乔熊猫摇头,短发妹子也叹气,那个青年第三次站起来:“你他妈能不能快点啊?磨磨唧唧的老半天,绣花呢?” 梅千秋抢在空姐前头喊道:“公共场合大声喧哗,有没有点素质?你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啊?处处都得让着你?” 青年被骂的一愣,火气瞬间蹭的窜上去:“臭婆娘,你算哪根葱!找打是不是?” 梅千秋双臂环胸,面无惧色:“没素质没教养没文化,出门给你爸妈丢脸,滚回娘胎里都嫌你脏!” 青年:“我艹你老母!敢说我没文化,难道你很有学识吗?多大年纪了小姑娘,小学毕业了吗!识字吗!我可是C市XX大学的正教授,你居然说我没文化?真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了,连主动招惹的梅千秋都傻眼了。 卧槽这贱人居然真的是教授!? 突然,那个空姐拿起餐车中层放着的餐刀,红着眼睛,照着青年的心脏狠狠捅下去:“去死吧,人渣!” 鲜血喷溅而出,空姐刺的又狠又准,青年当场死亡。 玩家们:“……”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快了。 快的眼前一黑,刺眼的光线再度来临之时,玩家们还没反应过来。 空姐第四次推着餐车走进来,停在江岸雪身旁,笑盈盈的问:“您是要咖啡,橙汁,可乐,还是水?” 纵使笑脸迎人,可只要想想她方才一刀下去捅死了教授,面容狰狞歇斯底里,还是叫人毛骨悚然的。 这一次的轮回让江岸雪有了几分猜测,首先,并不是只有飞机坠毁才能开启轮回。只要教授被杀就会刷新,从头再来。 也就是说,生存秘诀就在于——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找到教授,且保证教授不死。 这样才能躲过一个小时后坠机的死亡循环。 江岸雪忽然想起楼渡的话,楼渡曾预先知道了飞机坠毁的事情,后来被打断了,所以楼渡到底想说什么? 还有,楼渡为什么会提前预知? 是因为楼渡阴差阳错知道了什么,类似于隐藏任务什么的? 楼渡究竟去了哪里呢? 江岸雪看向众人,连续两次的死亡轮回,没有玩家作为“代价”出局,唯一消失不见的只有楼渡一人。江岸雪下意识摸了摸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梅千秋气不打一处来,给乔熊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局游戏你来,我不管了。 乔熊猫虽然对青年也没好感,但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何必跟一个NPC计较呢? 在青年站起来骂街的时候,乔熊猫耐着性子去劝架,不出所料的挨了青年一顿喷。 为避免空姐受到侮辱再度杀人,诸葛怀宁摘下耳机,提早叫道:“不好意思小姐,我有点晕机,请问有晕机药吗?” “有的。”空姐被支开,算是短暂的保住了青年的小命。 几个玩家互相使着眼色,一部分关注青年的一举一动,一部分观察其他乘客们有没有轻举妄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59分钟到了。 飞机震颤,又是熟悉的感觉。 找不到教授不可怕,无限循环对于心理素质过硬的人来说也可以接受,但每次循环都是这种刻骨铭心的刺激,疼是真疼,恐怖也是真的恐怖,体验从万米高空直坠汪洋大海,一次两次勉强能接受,三回四回就会打从心里不寒而栗,五六七八次就会开始绝望,十几次下来,怕是会疯。 江岸雪骤然惊醒。 “您是要咖啡,橙汁,可乐,还是水?” “……” 且不说江岸雪,后排的乔熊猫都快对这句话产生心理阴影了。 为什么还会循环呢? 一小时内找到教授,并且让教授活着,这难道不对吗? 中分男玩家走到盥洗室门前,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妈的,那孙子别是故意吹牛逼,其实根本不是教授。” 诸葛怀宁瞥他一眼:“如果不是教授,空姐杀他干什么?” 江岸雪摩挲着下巴,幽幽道:“可能,教授不止一个。” 诸葛怀宁猛地看向他,梅千秋恍然大悟:“这架飞机上还有一个教授?” “也不是没可能啊。”乔熊猫激动道,“黄泉游戏的德性咱们又不是不知道,通关条件是保护教授,可没说几个教授啊!” 短发妹子:“没错,咱们都以为是一个人,可乘客这么多,NPC这么杂,不排除有两个三个教授。” 中分男玩家道:“我还想着咱们都是老玩家,保护一个NPC绰绰有余,现在看来,如果教授有七八个的话,那咱们真是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了。” 诸葛怀宁道:“还有四十分钟,去找第二个教授吧,我可不想再经历一回死亡循环。” * 青年咬着面包,吸着果汁,瞪了眼身旁的晏紫,讥笑道:“丫头,你是在监视我吗?” “不对。”晏紫说,“这明明是保护。” 青年大笑道:“呵呵,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还能保护我?你凭什么保护我啊?” 晏紫说道:“因为你是教授。” 青年一阵心烦意乱:“妈的,滚远点!”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连小孩子都欺负?”一个中年大叔受不了了,站起来怒斥道。 另一个中年妇女也说:“没素质的东西。” 前座的小男孩眨着眼睛,推了推身旁身着朴素的女人:“妈妈,他欺负小孩。” 女人一看怒气冲天的青年,立马软了,赶紧别过孩子的脑袋瓜:“别多事。” 就在这时,诸葛怀宁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望着剑拔弩张的众人大声喊道:“教授!出大事了!大家快听我说!” 众人被这一下子弄蒙了,纷纷回头看他。 就连青年都愣了愣,下意识朝诸葛怀宁走两步,道:“找我干嘛?” “不是找你,是别的教授。”诸葛怀宁毫无目的的四处环视,急着问,“刚才我听乘务员说,飞机上有个教授,好像是恐怖分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青年最先问道:“什么恐怖分子?” 后面跟上来的江岸雪一脸无奈和惶恐,畏畏缩缩道:“就是那些专门引起社会恐慌的恐怖分子啊,炸飞机什么的,可吓人了!”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可能有恐怖分子?” “天哪,他带了炸弹吗?” “你们这话靠不靠谱啊?” 诸葛怀宁一脸天翻地覆的表情:“我左耳加右耳听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 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哇的一声哭出来。 “哎呀,那咱们怎么办啊?” “到底是谁啊,炸弹在哪里?” “不要啊,安检怎么做事的!” “简直荒谬!”一个坐在中排的老人猛然起身,他身材偏胖,穿着二十块钱一件的地摊货,裤腿上甚至还打着补丁。 “什么恐怖分子,我现在就去找乘务员!” 乔熊猫挤出来,夸张的瞪大眼睛:“难道你就是教授?” “是又怎么样?”老教授回瞪一眼,从鼻子里哼出的热气吹得胡子都飘了起来,“我在大学里教书,本本分分的良好市民,说我是什么恐怖分子,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诸葛怀宁看向江岸雪,江岸雪望着哭的凄凄惨惨的小男孩。 老教授负气离去,乔熊猫和梅千秋赶紧跟上,并朝江岸雪等人递了个“交给我”的眼神。 江岸雪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先朝他妈友好的笑笑,然后才和小男孩说道:“男子汉要坚强一点,别哭了。” 被吓坏了的无辜小孩,江岸雪确实需要安慰一下。小男孩一边抹眼泪一边回头对女人说:“妈妈,我不是坏人。” 女人连忙哄道:“你当然不是坏人,你是好孩子。” “可是他们说教授是坏的。” 女人捧起小男孩泪眼迷蒙的小脸:“教授明明是好孩子,我的黄教授是好孩子,是妈妈最喜欢的宝贝。” 玩家们目瞪口呆。 诸葛怀宁赶在江岸雪前头冲过去,一把抓住小男孩的手腕,问道:“你叫什么?” 小男孩抽抽搭搭道:“黄教授。” 诸葛怀宁都愣了:“你的名字叫黄教授?” “嗯。” “……” 还真是意外的收获。 江岸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诸葛怀宁也坐好,因为他本就和小男孩挨着,保护起来称心应手。 青年就由晏紫和短发妹子,以及其他四个玩家保护。 乔熊猫和梅千秋则是去追老教授了,时刻护驾。 女人眼圈红了,愤愤的抹了把眼泪,她突然伸出双手狠狠掐住小男孩的脖子:“你这个死孩子,我真是上辈子造孽,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和你那赌鬼老爹一个样!” 女人的手劲儿惊人,速度之快,在诸葛怀宁反应过来之前,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女人竟活活把儿子的颈骨掐断了。 说来就来的杀机,还是出自孩子的亲生母亲之手,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又一次的轮回,空姐推着餐车出来,第N次重复台词。这一回,玩家们骤然起身,江岸雪和诸葛怀宁一左一右同时动手,一个拔出妖刀瞬间割破空姐的喉管,一个双手抱住女人的头,用力朝一侧一掰,颈骨断裂,当场死亡。 这一切不过短短两秒钟而已。 眼见着两具尸体倒地,机舱内的气氛陷入刹那间的紧绷和僵硬。 诸葛怀宁扭动手腕,看着江岸雪道:“你倒是跟我心有灵犀了。” 江岸雪似笑非笑道:“诸葛先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杀起人来可一点不逊色。” NPC不是真人,比起玩家们之间的相互残杀,杀起NPC来要更加称心应手,几乎没有心理负担。 江岸雪把村雨换到左手拿着:“既然你说心有灵犀,那你能猜出来我下一步想做什么吗?” 诸葛怀宁端着下巴:“在游戏里表现的越好,系统评分越高,赚的积分也就越多。所以,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风头的。” 江岸雪后座的三个年轻人同时起身,他们面无表情宛如木偶一样,同时伸出手朝江岸雪脖子上抓去。 江岸雪眼也不眨,妖刀横扫,在刹那间抹了三个人的脖子。 诸葛怀宁当仁不让,立即开动,掏出怀里的匕首照着NPC脖子上捅,任由鲜血溅了一身,他也不嫌脏,杀的特起劲儿。 后排的玩家们全都目瞪口呆。 大佬就是大佬,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整个经济舱90多号人,短短五分钟就被杀掉一半了。梅千秋也没闲着,抓起行李架上的皮箱用力砸NPC,同时叫乔熊猫帮忙。 机舱内一片混乱,大概十五分钟,所有NPC全军覆没,包括头等舱的乘客尽数全歼。 乔熊猫瑟瑟发抖:“好血腥好暴力啊。” 短发妹子道:“为,为什么要突然杀了他们?” “因为我玩够了。”诸葛怀宁戴上耳机,闭着眼睛道,“教授一旦死了就会进入循环,那干脆把所有导致教授死亡的隐患提前拔除。” 江岸雪颇有些懒洋洋的说道:“我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乔熊猫道:“可是,为什么系统没有提示咱们通关呢?” 江岸雪望着满地化作光之粒子的NPC们,心底忽然涌出一个念头:“你们觉得,我们现在所处的飞机,还是最开始那个H2333号航班吗?” 短发妹子被吓到了:“什么?” 梅千秋怔鄂:“如果这里是假的,那么……” “啊!!”突然的惨叫声打断了梅千秋的话,众人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青年的手活生生穿过中分男玩家的心脏! 青年的五指鲜血淋漓,手背上沾着血肉,他面容狰狞,嘴角扯着嗜血的冷笑,狠狠将手抽出。 中分男玩家尚不自知,一脸懵逼的看向身旁惨叫的短发妹子:“你吓我一跳,干什么啊?” 短发妹子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中分男玩家莫名其妙的看向自己:“你们怎么了,干什么用这种表情看我?” 青年诡笑着,再度伸出手,狠狠掏出中分男玩家的肠子,再掏出心肝脾肺肾,将他整个上半身掏空! 中分男玩家毫无知觉,反而因为众人异样的眼神而不满:“草,神经病吧?” 按照正常体征,像中分男玩家这样的肯定死透透的! 江岸雪心头一震,他猛然想起楼渡之前说过的话:“千万千万不能死,不能受到致命伤,一定要活着。” 什么算死了,什么又算活着? 像中分男玩家这样算生算死?如果死了会怎么样,如果这里是一个虚假的空间,是一个无限死亡循环,那么一旦“死”了,是否预示着永远也出不去了,永远被困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猜测。 都是根据楼渡给出的线索,衍生出来的猜测。 但是,江岸雪选择相信。无关这些线索是否合理是否靠谱,只因这些线索是出自楼渡之口,是楼渡给的。 乔熊猫:“是假世界,要不然教授怎么可能攻击玩家!”说话的功夫,乔熊猫险险躲过突然发狂的小男孩。 另外两个女玩家都中了招,一个被青年穿心而过,一个被青年活生生撕掉两条胳膊。可她们对此毫无察觉,哪怕整具身体软在地上也不知道。 江岸雪躲过青年的杀招,反手用妖刀自下而上一划,本该在青年前胸开一道口子的,可刀身穿过,青年竟毫发无伤! 不用说了,这是游戏设定。 就和怪味私房菜那个老板娘一样,属于玩家不可攻击,但可以攻击玩家的特殊NPC,玩家除了逃跑,别无选择。 要在这种处境下活命!? 唯一的办法就是结束这种死亡循环,离开这个虚假的H2333号航班! 第102章 H2333次航班 要怎么做…… 对了, 当初是如何陷入这种境地的? 坠机! 真实的H2333号航班坠毁了,在那一刻,所有玩家被吸入了虚拟的航班。 要怎么离开呢? 江岸雪心中一颤, 他有一个冲动,虽然听起来很疯狂, 但他试图尝试。左右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把。 江岸雪跑到飞机的逃生门前,拉下紧急出口门上的把, 逃生门开启的瞬间, 强烈的气流一拥而入。 诸葛怀宁第三次踹翻青年,快步追上江岸雪:“你想干什么?” 江岸雪看他一眼:“置之死地而后生,懂吗?” 诸葛怀宁皱起眉头:“你想自杀?” “自杀未必不是一种活下去的方法,这种事情我有经验。”江岸雪迈进一步, 狂风吹散了他一头凌乱的碎发,吹得风衣摆动,他面无惧色的瞭望云海,“怕吗?” 诸葛怀宁没有说话。 【全服通告:恭喜高级玩家南柯斩杀高级玩家木天宇, 获奖励二十三亿悬赏金。】 江岸雪微愣, 继而, 他朝远处厮杀的人喊道:“梅姐, 国宝,如果你们信我的话,就鼓足勇气往下跳。” 乔熊猫:“哈哈哈,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天空本来就是我们飞行员的地盘!” 诸葛怀宁眼中划过奇异的光:“你好像很急躁。” 废话! 江岸雪白他一眼。 你老公丢了你不着急? 赶紧结束这局游戏,然后立刻马上回休息室查个清楚! 江岸雪不带丝毫犹豫,飞身一跃而下。 乔熊猫还在抓紧时间讲述注意事项:“自由落体时不要张嘴, 然后注意……卧槽,没有降落伞!?” “你以为呢?”诸葛怀宁白他一眼,紧跟着跳了出去。 “这是自杀啊!”乔熊猫望而却步,回头一看,那个非人类小男孩已经冲了过来。 死就死吧!乔熊猫一咬牙一跺脚,不要命的往下跳。 有三个人开头,纵使梅千秋有那么一丢丢的恐高症,此时为了活命也顾不得了。 眼瞅着他们都下去了,中分男玩家勉强脱身,除了他的头颅,他整个前胸和双腿都鲜血淋漓的拖在地上,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一个劲儿的往紧急出口处挪,嘴里惊慌失措的大喊道:“不要丢下我,你们等等我啊!” 另外两个男玩家也扑腾的往逃生出口前进,那个被活挖出心脏的玩家是他们之中受伤最轻的,挣扎着跑到出口,试图往下跳。不料,无形的屏障如同一面看不见的玻璃窗,他被隔绝在内,根本不出去。 “怎么会这样,我不要死,我不想死!”他徒劳的捶打哭喊。 大量的空气钻入耳朵,耳朵疼痛发胀,五官承受不住高空气流,好似被坍塌的大山碾压掩埋,近乎窒息。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体验了一把极限蹦极的江岸雪全身骨头都散架子了,他再度苏醒,茫然的看着前后左右。 他站在经济舱末尾,身边跟着晏紫。梅千秋和乔熊猫站在稍远的地方,所有人的站位就和最开始一模一样。 “回来了吗?”乔熊猫忐忑的问道,“这是真实的H2333号航班吧?” “是。”江岸雪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准确来说,应该是坠机前十分钟。” 短发妹子喘着粗气道:“那咱们要怎么办?如果十分钟后再坠机的话,我们会不会再次进入假的2333航班?” 梅千秋:“难道要再跳一回飞机?” 短发妹子脸色苍白道:“王先生他们……” 江岸雪:“出不来了。” 短发妹子心脏揪住:“他们是死了吗?” 江岸雪道:“又生又死,死死活活吧!对于游戏来说,他们已经死了,可对他们自己来说,他们还活着。那个假的飞机就像一个监牢,被杀死的人保留精神和意识,永远被囚禁,永远面对那两个怪物。” 短发妹子一阵后怕,无比庆幸自己跳飞机:“如果是我,宁愿自杀。” 就怕死不掉。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才是最让人疯狂绝望的。 诸葛怀宁道:“先再杀一回NPC吧!” 诸葛怀宁做事非常任性,几乎不给人商量的余地,抬手持刀,瞬间割断空姐的脖子。 刺杀NPC的同时也触发了机关,所有乘客起身,取出衣服口袋里暗藏的武器围上来。 乔熊猫手忙脚乱:“我还没准备好。” 不怪他惊慌失措,因为NPC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弱,他们各个都是武打的好手,如果玩家没有点体术基础,那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短发妹子一看就不是擅长武力的,勉强撂倒一个壮汉,立即被三个NPC合起伙来围攻。梅千秋前去帮忙,短发妹子勉强喘口气,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 梅千秋被逼急了,她拿出从生世界带来并且没被系统没收的一小瓶汽油,照着NPC身上一泼,其余的零零散散洒在四处,身后的短发妹子也特别给力,拿出打火机神助攻,火苗嗖的一下窜起,也不知道点燃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机舱内剧烈一震。 100多个人,7个玩家平分,身手好的江岸雪一个顶一群,虽然NPC们个个不俗,但终究是“寡不敌众”,着实耗费了一番功夫,尽数全歼。 三个教授瘫坐在地,早就目瞪狗呆了。 乔熊猫累到瘫软,躺在地上大喘气道:“可以,可以了吧?怎么还不通关可咳咳咳……” 梅千秋望着窗外:“飞机还在飞。” 乔熊猫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对了,飞行员还没死呢!” 乔熊猫和梅千秋立即去驾驶室找飞行员,短发妹子缓了一会儿,赶紧追上去:“飞行员死了不就坠机了吗?” 乔熊猫:“没事儿没事儿,由我顶上。” 江岸雪不再参与了,他下意识走到方才的爆炸点,诸葛怀宁找到灭火器,俩人分别把火熄灭。 江岸雪问:“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诸葛怀宁留神:“什么声音?” 江岸雪:“怪叫。” 诸葛怀宁拔下耳机,凝神片刻,道:“你幻听吧?” 在爆炸的一瞬间,他确实听到了声音,很奇怪的动静。 江岸雪左右环视,看见了笔直朝他走过来的晏紫,江岸雪关切的问:“没事吧?” “嗯。”晏紫点头应声,“大哥哥,人人都说眼见为实,其实……眼前所见,未必就是真的。” 江岸雪忽而发出一道轻笑:“是么?” “大哥哥?” 江岸雪蹲下身,爱抚着晏紫的脑袋瓜:“你很聪明呢!” 晏紫腼腆的笑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江岸雪起身离开。 晏紫的笑容逐渐敛去,清澈的眼底涌出一层意味不明的诡笑。 江岸雪去了驾驶舱,乔熊猫和梅千秋已经顺利解决了机长。 “大佬,咱们现在去哪儿?”乔熊猫拿到飞机架势的主导权,整个人美得跟什么似的,“找个宽敞的地方降落吗?” “不。”江岸雪站到乔熊猫身后,伸手搭上乔熊猫的肩膀,“一直往一个方向飞,不要偏离航线,一直飞一直飞,飞到尽头。” “啊?”乔熊猫迷惑不解,“咱们要去哪里啊?天是没有尽头的。” 江岸雪的眼中隐隐透出些许厉色:“出去这里。”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啥意思,但乔熊猫还是本能照做了,卯足了劲儿使劲往前冲。 随着飞机的高速前行,周遭的风云开始出现变动,景致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加了滤镜效果一样,蓝天白云开始褪色,从一片虚无的惨白变成让人心惊的殷红,逐渐发黑。 整个机舱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前方的路一片黑暗,乔熊猫心生畏惧,冷不防肩膀上一疼,是江岸雪的手死死掐着他的肩骨:“继续开。” 强大的握力恨不得把乔熊猫弱不禁风的肩膀捏碎,乔熊猫乖乖照做。 噪音越来越大,轰隆隆的响声震得人耳朵生疼。 乔熊猫:“前面看不见,如果这遮挡物的话……” “别管。”江岸雪的声音是冰冷执拗的,“撞上去!” 乔熊猫把心一横,死就死吧! 飞机并没有撞到遮蔽物,而是笔直冲出了黑暗,耳边是“嗡鸣”巨响,好像一只巨大的怪物在打哈气。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一同绽放的,是黑暗褪去之后,投射进来的刺目光线。 【恭喜特级玩家江岸雪、高级玩家诸葛怀宁、玩家乔熊猫、玩家梅千秋,玩家晏紫、玩家单琳琳,游戏通关!】 透过窗户,外面流动的白云永远是一样的,下方移动的山丘反复多次出现,就像飞机来回在某处转圈,从未离开过一样。 这并不是迷路,再结合青年教授看似疯疯癫癫没有道理的话,“好大好大,一口吞了”。 江岸雪要冒险试一下,试试究竟能不能冲出这个地方,试试他们所在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是一处迷宫吗?还是一个怪物的肚子里呢? 怪物不仅仅吞掉了飞机,更吞掉了以飞机为中心,方圆千里的天地! 这一局游戏玩的很快,江岸雪直接被遣送回了生世界。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环视左右,脑子有些懵。来不及思考什么,他下意识要推门出屋,记得在游戏开始的时候,楼渡是坐在客厅看电视来着…… 江岸雪握上门把手的动作一僵,怔怔的转头望向书柜。 书柜第二层和第三层,空了。 那里应该摆满了楼渡的小说。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江岸雪心底发芽生根,让他汗毛倒竖,毛骨悚然。他颤抖的手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那里从头翻到尾,没有楼渡的联系电话。 他试着手动输入电话号码,语音提示为空号。 江岸雪心脏狂跳,他立即登录群聊,在群成员那里翻找,并没有看见楼渡的名字。他更是上网查找“楼渡”二字,这个堪比流量明星的人气大作家,居然……查无此人! 楼渡消失了! 不对,不可能。 江岸雪心乱如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几口气,拨通了楼妈妈的电话。 “喂,是岸雪啊!” “妈。” “你叫我什么?” “……阿姨。”江岸雪下意识攥紧拳头,不祥的预感充斥着腹腔,他一字一句的问,“楼渡,他在家吗?” 楼妈妈莫名其妙道:“什么渡?那是谁呀?” 江岸雪脑中“轰”的一声,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在瞬间粉碎,他踉跄几步靠上书柜,眼前一阵阵眩晕:“您,不知道,楼渡,是谁?” 楼妈妈:“我不认识这个人呀,岸雪,他是你的朋友吗?” 和那些死去的玩家一样,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和他有关系的亲朋好友,所有的记忆也都被删除了。对于楼妈妈来说,她从来没有儿子,而对于江岸雪来说,他从来没有丈夫…… 不对! 江岸雪心中骤颤,他下意识捂住左手的无名指。硬硬的,圆圆的,这种触感是……戒指! 楼渡给的结婚戒指还戴在手上! 虽然结婚证什么的都没了,但是戒指还在!戒指没有被抹去! 楼渡并没有死,他只是消失了。 江岸雪即刻给同事打电话:“前辈,帮我查一个人的家庭住址。” 第103章 终点站 “我要两个汉堡, 两包薯条,两杯可乐,谢谢大姐姐。” 吧台内的服务员笑道:“小妹妹就你自己吗, 你家长呢?” 晏紫玩弄着垂在肩头的发梢,笑着说道:“他们都在忙。” 服务员转身去拿餐点:“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约了客人。”晏紫踮起脚尖朝吧台上的新品菜单张望, 目光沉沉,“我有预感,他会来找我的。” “用姐姐帮你端出去吗?” “不用了谢谢。”晏紫端着双人份套餐, 走到靠窗的桌位坐下。她百无聊赖的将吸管插进可乐, 心不在焉的喝了口。 晏紫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摩挲着,一排贝齿下意识咬着吸管,直到她看见窗外缓缓走来的身影, 她的眼前一亮,唇角情不自禁的勾了起来。 江岸雪推门进屋,一眼锁定目标,阔步走近。 晏紫起身, 笑盈盈的招呼道:“大哥哥。” “我来这里, 你好像并不意外。”江岸雪坐下晏紫的对面, 笑意暖暖, “你早就预料到了?” 晏紫歪着小脑袋瓜:“什么呀?” 江岸雪并没有再东拉西扯,直接步入正题:“楼渡去哪里了?” 晏紫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要问我?楼哥哥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江岸雪一向温润的视线此时变得冷冽如冰:“别再装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就算头脑再天才, 再举世无双,可体格上的差距是致命的。你之前的游戏是什么我不知道,你高玩考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但你面对丧尸围攻竟然能活下来……连一个身经百战的成年人都死的死伤的伤,你凭什么能活?” 晏紫急着狡辩道:“我有高玩的奖励啊,我是通过“兔子先生”帮忙才离开K基地的。” 江岸雪冷笑一声,双臂环胸道:“奖励只能用一次,那之前你怎么过的?你怎么加入K基地的?还有,你如此之不同凡响,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的成就,为什么没有登上悬赏榜呢?” 晏紫目光微微一凝。 江岸雪道:“悬赏榜是黄泉游戏定制的屠杀场,登上悬赏榜的人对于黄泉游戏来说,是一种“威胁”、也是一种“乐趣”,它要看着玩家们自相残杀的同时,帮忙铲除这些“隐患”玩家。楼渡为什么没有上去,我暂时说不准,而你之所以没上,是否因为,你是黄泉游戏的自己人。” 晏紫脸色惊变。 江岸雪隔着桌子握住晏紫细小的手腕,他的目光清亮,凉意深入骨髓:“主神吗?” 晏紫下意识咬住嘴唇。 江岸雪忽而笑了:“不对,主神那么高的咖位,自然不屑面对我们这种蝼蚁。所以你算什么?主神的特派员吗?” 晏紫紧皱的眉头松开,她拿了一根薯条沾满番茄酱,慢悠悠的吃掉。迎上江岸雪的目光,再没有往日那纯真丫头的一面,从一个小嫩黄瓜变成了老油条。 “对。”晏紫承认道,“说白了就是个工具而已。” 江岸雪镇定道:“你为什么存在?监视玩家吗?” “不,那些玩家是死是活我都不关心,主神更不关心,我的存在是因为你。”晏紫吸了一大口可乐,说道,“主神在监视你。” 江岸雪心口一紧:“为什么?” 晏紫神秘兮兮的笑道:“祸从口出,不能说,反正你早晚得知道,我就不多嘴了。” 江岸雪目光一冷:“1102号列车员?” 晏紫失笑:“你还真敏锐。” “她怎么了?” “被我处理掉了,她话太多,她手太长,都伸到生世界这边来了。” 江岸雪目光酽酽:“什么意思?” 晏紫放下可乐杯,笑道:“你和楼渡的那场车祸,是她干的。” 江岸雪心中震颤。 有人对楼渡的刹车做了手脚,所以楼渡意外的撞死了自己。事后始终未能找到幕后真凶,无论怎么调查都毫无线索。果然,这是有所密谋,精心策划,是死世界的人干的! 晏紫说道:“她要你们俩死,就是为了让你们回家。” 江岸雪:“回家?你是说……黄泉游戏?” 晏紫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顺着自己的话说道:“可惜啊,你们“睡着了”,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怎么办呢?” 心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让江岸雪呼吸困难,他努力稳住心绪,问道:“楼渡呢?他“醒”过来了?” 晏紫没有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的吃着薯条。 江岸雪自然知道晏紫没那么好心对自己和盘托出,既然如此,那就换个方式问。 江岸雪道:“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晏紫慢悠悠的说:“属于特级玩家的终点站快到了,你不用着急。” 江岸雪记得鹿湛说过,特级玩家才有面见主神的资格,且这种资格是强制性和突然性的,由不得自己不参与。 既然是终点站,难道是说…… 晏紫摆手道:“别紧张,并不是要你们马上面见主神,而是面见主神之前的淘汰赛。主神何等尊贵,怎能叫你们全部觐见呢!终点站,所有特级玩家的修罗场,算上你总共300人,运气不好的就去死,运气好的面见主神,和主神玩游戏。赢了获得自由和财富,输了……” 江岸雪:“等我们这波特玩死的差不多了,黄泉游戏还会产生新的特玩,凑足一定数目再被你们强制性拖到终点站见主神,对不对?” 晏紫微笑着点头,又说道:“其实你也不用紧张,到底是自己人,你和那些玩家不一样,主神见了你,没准你就醒了,皆大欢喜。” “呵呵。”江岸雪靠上椅背,唇角扯出讥讽的笑容,“故作神秘,有话不好好说,说一半藏一半,好玩吗?” 晏紫:“祝你游戏愉快。” * 玩家死后不留痕迹,连遗书都省了。 江岸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明天要上刑场,今天都没啥交代的。 请林危吃了顿饭,和同事们聚了聚,又在群里跟患难与共的玩家们胡咧咧一番。下班回家,在小区门口,他看见了华芸。 华芸的打扮依旧那么艳丽,她先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开场白,然后突兀的步入正题:“你爸最近联系你没有。” 江岸雪道:“联系了。” 华芸当场冒火:“你别接他电话,把他拉黑名单!” 江岸雪没有回应,他先进入小区,看华芸没有进来更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主动邀请道:“进屋坐会儿吗?” 每次来江岸雪都面不改色的下逐客令,华芸楞了一下之后,简直受宠若惊,忙点头跟江岸雪回家了。 “这屋子还行,冬天暖不暖和?” “下班回来还没吃饭吧,妈给你做顿饭吧!” “想吃什么?” 江岸雪没有拒绝,也没有冷嘲热讽,他和华芸一起进了厨房,母子二人做了三道菜。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东西。”华芸的眼圈有些红,她用筷子夹了口肉,“真好吃。” 可能人之将死,到了最后关头,经历了无数风浪,江岸雪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恨父母了。 反正是最后一顿饭了,能不能再回来还不知道。 就算回不来,他们也不会伤心,就像楼渡的爸妈一样。 “哟,这戒指挺好看的。”华芸放下筷子,拽过江岸雪的左手仔细观摩,惊诧道,“这好像是婚戒的款式吧?” 江岸雪抽回手,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嗯。” “你怎么戴着婚戒?”华芸一脸迷惑不解,然后突然一愣,“你结婚了?” 江岸雪:“对。” 华芸差点惊掉下巴:“跟谁?你怎么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对方是什么人,你怎么不跟我说?” 江岸雪露出苦涩的笑容:“说了您也不认识。” “不认识也得跟我说,你是我儿子,突然结婚了我这个当妈的居然不知道!” “他叫楼渡。” “然后呢?他是干什么的,他家里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感情生活是否完好?如果夫妻二人整天吵架或者离异,那对孩子的成长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会让这个人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疾病,所以你……” “您是在说我吗?”江岸雪打断华芸的话。 华芸愣住了。 江岸雪冷笑:“您就想着他是不是父母离异家庭不美满,难道我的家庭就美满,我的父母就如胶似漆了?” 华芸自知理亏,没有再强硬的争辩下去:“好好好,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这样吧!你改天把他带来给我看看,这总行了吧?” “嗯。”江岸雪垂下眼眸,掩去面上那一抹失落和彷徨,“有机会的话,我带他来见你。” 一晃在生世界过了俩月,再度回到休息室之时,江岸雪特意调取天窗查看了南柯。 原来,南柯是利用自己的黑客技术,在爆炸之前封闭了四面八方的门窗,将木天宇困死在里面。 在这之前,江岸雪去海城找过南柯。 南柯已经不记得木天宇这个人了:“我只知道自己杀死了一个悬赏榜上的玩家,原来他叫木天宇啊!” “你能在他手底下胜出,挺厉害的。” 南柯:“我也不记得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就是……感觉看他不顺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讨厌他。江哥,咱们是不是有朋友被木天宇杀了,我这脑子记不清楚,是不是我误会了?” 江岸雪没有回答他。 幽灵船那次,南柯为了团队的胜利死在木天宇的手里,而解阎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木天宇,如今回想,其实解阎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杀人欲吗? 木天宇杀南柯,解阎杀木天宇报仇,木天宇复活,再以同样的手段杀了解阎。 如今南柯又杀了木天宇给解阎报仇。 还真是冤冤相报。 休息室的气氛很是凝重,有经验的老玩家都能猜测出“终点站”的大概时间,也就是说,特级玩家们厮杀战开始了。 从休息室被强行拽到火车上,江岸雪看了眼四周或坐或站的玩家,没人被打马赛克,而从他们偶尔看向自己的视线来看,自己也没有被隐藏身份。 因为彼此都是特玩,总归要在游戏里互相厮杀。而且特玩都在悬赏榜上,身份信息早就公开透明了,所以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在黄泉列车上打马赛克了。 与此同时,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人生就像一趟列车,有人上车,也有人必须要下车——欢迎各位旅客乘坐黄泉列车。】 【列车前方到站为本次旅程的终点站,有在终点站下车的旅客,请带好您的武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小萝莉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塑料箱子,箱子全面密封,不透明,只有顶端有个窟窿,足以伸一只手进去。里面黑黝黝的看不见底,根据小萝莉行走间箱子里发出的不规则滚动声,应该是玻璃球一类的东西。 靠窗站着的年轻人,染着一头白毛,说道:“抽签吗?” 坐在桌子旁饶有兴致的抚弄彼岸花的女玩家说:“准没好事儿。” 小萝莉一路走过来,玩家们纷纷配合,伸手进箱子里掏来掏去,摸出一个塑料乒乓球握在手里。 当小萝莉走到江岸雪面前,他没工夫胡思乱想,也伸手进去随便摸了一个。塑料球是可以拧动分开的,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哥特暗黑风格的血红色字体——午夜12点到凌晨2点,不要回头看。 江岸雪不动声色的把纸条收起来,看向众人。 这里全都是老玩家,控制表情根本易如反掌,就算有些玩家露出震惊,恐惧,兴奋,等等这样激烈的表情,也极有可能是假装的,混淆视听。 小萝莉给所有人抽完签,面带微笑道:“球内包裹着禁忌,千万不要触犯禁忌,否则后果很严重的哦!” 凭借江岸雪的记忆力,在座各位玩家的身份姓名他都一清二楚,那个白毛叫贝乐,赏金七十亿;那个气定神闲摆弄彼岸花的女玩家叫田思思,赏金八十亿。 还有左玲,俞超,高小非等等。他们的年纪分别是19岁,28岁,20岁。 20岁的高小非性格很开朗,始终在叨逼叨,逮到一个玩家就说东说西,把高冷的田思思吵得不厌其烦。 “安静一点好吗?这时候喋喋不休的说说说,是想打听什么情报吗?” “冤枉啊。”高小非大张旗鼓道,“大家都是榜上有名,知根知底的,别说姓名和年龄了,连身高三围都标得清清楚楚,我还有什么可打听的?” 贝乐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至少在生世界的职业,系统可没有泄露出来。” 高小非不以为然:“穷紧张。” 左玲说道:“特玩之间的厮杀必然残酷,我给大家一个温馨提示吧!获得复活卡的方法有两种,第一是游戏结束随机掉落,第二是用五千万的积分兑换。如果谁积分够的话,大可以提前兑换复活卡,游戏里保命。” 众人没言语,互相交流眼神。 左玲忽然噗嗤一笑,故作懊恼的敲着脑袋:“哎呀哎呀,像咱们这种修罗场,系统应该会限制咱们使用复活卡的权限。抱歉哈我没考虑到,那个……有谁因为听了我的话花五千万积分兑换了吗?真不好意思,你白白花钱了。” 远处的一个玩家面色一沉。 江岸雪在心里冷哼一声。 没一个善茬。 俞超幸灾乐祸的大笑:“怎么能说白白花钱呢,五千万积分又不是打水漂了,至少换了个复活卡,这局游戏用不上,下局再用啊!” 左玲:“呵呵,这局死了,哪来的下局?” 俞超:“哈哈哈,你好坏哦!如果在座各位有人攒齐了九千万,在游戏里随便杀几个玩家凑足一个亿的积分,不就分分钟和黄泉游戏赎身了吗?花五千万积分兑换一个根本用不上的复活卡,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大家都是特玩,赏金应该都不少吧……”左玲瞥了眸子,目光轻飘飘的落到江岸雪身上,笑的纯真而甜美,“一千个亿是多少积分来着?” 玩家纷纷侧目,眼神或是惊奇,或者欢喜,或是兴奋,或是如毒蛇般吐着蛇信,亮起寒气森森的獠牙。 游戏本身的难度且不说,玩家之间近乎疯狂的杀戮,就足够叫人心惊胆战的。 【终点站到了,下车的旅客朋友祝您多灾多难,客死他乡!感谢您的一路陪伴,感谢您的理解与合作,感谢您的努力和支持,一路走好,节哀顺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停云间】的地雷! 第104章 终点站 【欢迎来到黄泉游戏。】 【游戏地点:第一实验中学。 游戏时间:7天。 通关条件:存活7天/仅剩一名玩家 此为特级玩家面见主神的资格赛, 失败则死亡出局,搭档无复活权限,复活卡无效。 高亮提示:每位玩家抽中的纸条标注死亡禁忌, 请认真对待,绝对遵守。 本局游戏, 玩家之间相互厮杀仅剩一人,可直接通关。 注:玩家只可以在晚八点到凌晨三点之间杀其他玩家,越界者视为触犯死亡禁忌, 淘汰出局。 祝您游戏愉快!】 系统的声音退去后, 周遭的喧闹声被无限放大,身穿统一校服的学生们进进出出,食堂里极为热闹。 江岸雪坐在不锈钢餐桌前,桌上放着餐盘, 餐盘里盛着麻婆豆腐,红烧排骨和老醋菠菜;有米饭和一碗单独的西红柿鸡蛋汤,边上放着柳橙汁。 坐在江岸雪身边的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她和身边的女同学聊着明星八卦。坐在江岸雪对面的是两个男学生, 有说有笑聊着隔壁班花, 还相约晚上熄灯前开黑打游戏。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安宁, 如果这里不是游戏世界的话, 就和现实生活的初中校园没什么两样。 四下望去,江岸雪看见了坐在别桌的高小非,俞超,左玲等等。 眼下情况未明, 江岸雪不能做什么,他端起柳橙汁喝了口,初步计算食堂里的人, 大概一百多人。 他们都是特级玩家吗? 不可能,玩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NPC。 就在这时,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自称为教导主任,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冲众人说道:“新学期开始,这学校里的注意事项我得说两句。严格遵守课程表,养成良好的作息时间,到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不可以因任何借口耽误,犯错的人将被扣除学分,累计负十五,将被学校开除。” 玩家们凝神听着,不敢疏漏。 教导主任继续说:“本校是寄宿制学校,晚上十点熄灯,熄灯后立即睡觉,晚上不要随意出门,我是说千万不要出门,夜里阴气重,当心出事儿。” 教导主任合上本子,笑道:“咱们学校是重点名校,规矩严,多吃点饭别饿着。行了,大概交代就这些,希望同学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NPC说完就走了,学生们该吃吃该喝喝。 江岸雪明显感觉到,在系统说出“玩家之间相互厮杀仅剩一人,可直接通关”后,餐桌上的气氛变了,他看向高小非等人,他们的表情有轻重不一的变化。 话说回来了,NPC的话看似简单直白,实则暗藏杀机。 首先就是严格遵守课程表,反复强调,并说出学分限制。如果不遵守纪律就会被扣除学分,负十五分会被开除。这个开除,是否意味着游戏淘汰出局? 其次,寄宿制的学校就等于一个封闭的铁笼,夜里不要出门,甚至说出了阴气重这种人云亦云的话,难道这所学校闹鬼? 以及规定上说明了,玩家之间的厮杀只可以在夜里进行,系统的规矩和NPC的提醒矛盾相左,叫人堕云雾中。 NPC的话不能忽略,更不能轻视。江岸雪细嚼慢咽把饭菜吃完,他首先要做的是寻找课程表。 摸摸衣兜,在上衣口袋里揣着一张学生证,上面有他的照片和名字,还有班级。 初二(3) 江岸雪打定主意,去三班! 他前脚离开食堂,后脚一个人就跟了上来,江岸雪敏锐的回头一看,是高小非。 “兄弟,咱们组个队吧?”高小非面带微笑,特别热情。 江岸雪回以温柔的笑容,说道:“我喜欢单混,自己一个人安全。” 高小非觉得自己被忌惮了,有些委屈:“我不会加害你,就我这三脚猫功夫也不是您的对手啊。” 江岸雪笑了笑:“大家都是特玩,就别刻意的谦虚了吧?” 高小非不想放弃,积极争取道:“不是,我靠的是脑力,不是体力啊!” “如果考高玩的时候是脑力,那么特玩一定考体力,反之也是一样。能走到今天这步,都是文武双全心狠手辣之人,高先生可能是个好人,不过我嘛……”江岸雪眼角飞出一抹诡诈的意味,“我想赚悬赏金。” 高小非的笑容僵住,缓了缓才笑道:“我不值钱。” 江岸雪:“蚊子再小也是肉。” 高小非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别装的凶神恶煞的,我看过你的“精彩瞬间”,虽然你赚取过悬赏金,可都是他们先撩者贱,你是反杀的。” 江岸雪没说话。 高小非也不勉强,只说道:“小心点,杀人的规矩一出,我看用不着玩游戏,玩家们之间互相残杀,仅剩一人就可以通关了。还有啊,关于教导主任最后那句话,你怎么看?” 江岸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如果考试不考到及格线,淘汰出局。” 高小非差点喷饭,就知道超新星就故意的,他扶着额说:“咱们学校是重点名校,规矩严,多吃点饭别饿着。” 江岸雪不答反问:“你觉得是温馨提示还是陷阱?” 高小非隐晦的答道:“吃的越多越胖,越胖就越要杀掉。” 江岸雪:“猪?” 高小非:“哈哈哈,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江岸雪:“那你是多吃了,还是少吃了?” “不多不少,刚刚好!哎呀,我真是太聪明了。” 江岸雪没再回话,扫视一眼从食堂各自离去的玩家,挥挥手跟高小非告别,独自一人跑过操场,在校门口看见了实验中学的平面图,然后前往教学楼。 上二层,学生们玩闹嬉戏的声音不绝于耳,女孩子们聚在一起说着小秘密,男孩子们拿着篮球,呼啸着冲出教室,在走廊里跑酷。窗外的柳树刚刚发芽,两只黄鹂鸟落在枝条,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安宁。 江岸雪站住脚步,下意识迎上十米外左玲的目光,左玲似笑非笑,穿着合身的西服和短裙。系统为了违和感,将所有玩家的身高往下压了压,并完美的返老还童,让他们成功变回初中生的模样。 这样一来,以便于玩家隐藏在NPC中保护自己——虽然大家都是榜上有名,只要下过苦功的人,基本都能记住谁是谁。当然了,女大十八变,一个中年玩家冷不丁变回十三四岁的模样,这差距确实太大,让人认不出来。 好在左玲的样貌并没有变多少,只是更加稚嫩了些,纵使惨遭压榨,也难以消除她胸前的两座巨峰。她敛起笑容,走进了隔壁二班。 江岸雪走进三班,在黑板上看见了课程表。 游戏自然不会那么好心给玩家一周的课程表,只给一天,每天早上替换。 7:30分早读,8:00第一节 ,8:50第二节,9:40第三节,然后自由活动时间;10:40第四节,11:30第五节,午休:没有午自习,14:00直接上课,到17:00有体育活动,然后18:40开始晚自习。 这份课程表说详细也详细,说稀松也稀松,毕竟只是课程表,不是作息时间表。详细的可能要到宿舍再看,比如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江岸雪想着,游戏为了难度,可能不会让玩家通过NPC知道作息时间,非得自己去找不可。 “哎呀!是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岸雪回头一看,果然是鹿湛! 鹿湛:“你也没太变,就是更嫩了点哈哈哈,初中二年级的话……咱俩都十四岁吧?” 江岸雪:“嗯。” 二十七的小明星一下子浓缩了一半年纪,江岸雪真有点不适应。 人都有亲疏内外之分,江岸雪不信任高小非,拒绝了高小非同行的建议,但不代表他防着鹿湛。 好歹一起玩过游戏,好歹在生世界认识,好歹还一起过了年。江岸雪对待鹿湛,到底是不同于其他玩家的。 鹿湛一见到江岸雪,立即无私分享自己的情报:“这所学校总共981人,有九成的NPC。” 江岸雪问:“玩家没有三百人?” 鹿湛:“嗯,说是特级玩家的修罗场,其实并没有齐聚一堂。总共三百个特玩,被分成好几份,同时展开不同的游戏。我听前辈说过,这就像打擂台一样,咱们现在算淘汰赛,等咱们胜出了就晋级了,和其他游戏里获胜的玩家相聚,再比过。” 乍一听和“新世纪”差不多。 江岸雪失笑道:“难道要比出八强四强的?” 鹿湛无奈耸肩:“谁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啊!” 江岸雪正要再说,上课铃突然响了,原本嬉闹的学生好似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一窝蜂似的冲进教室,各归各位,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讲台,一双双黑黝黝的眼睛紧盯着黑板。 课桌上粘着名帖,江岸雪和鹿湛也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大概十几秒后,班主任从外进来,手里捧着教科书往讲台后面一站:“上课!” 一切都和正常的初中课堂别无二致,连课本讲的都毫无破绽。 一堂课四十分钟,休息时间十分钟,时间太短也做不了什么事,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时间,鹿湛才抓紧机会和江岸雪交流情报。 二楼走廊的墙上贴着年级成绩表,鹿湛的记性并不算好,他拿出本子把名字一一记下,紧随着江岸雪回学生宿舍。 “一班和二班是重点班,三四五六七八是实验班,九和十是普通班,也被称为垃圾场。”鹿湛头疼的扶额道,“才一上学就弄出什么重点班垃圾场这种区分,给孩子灌输争强好胜近墨者黑的阴暗思想,呵呵,吃枣药丸。” “三班只有咱们两个玩家。”江岸雪路过门口宿管的休息室,果然瞧见了窗户玻璃上贴着的作息时间表。 清晨6:00起床,给二十分钟洗漱时间,6:20准时聚在操场,全校师生一起晨跑;6:50去吃早饭,然后7:30上早自习。 晚上21:00必须回到宿舍,22:00熄灯。 结合课程表,江岸雪算出游戏中给玩家的自由活动时间。 10:20——10:40自由活动。 12:10——14:00午休,可以自由活动。 20:30晚自习结束,也可以自由活动。 最后这个时间段值得注意,过了晚上八点,玩家之间就可以动手了。 鹿湛:“上午有二十分钟,中午有差不多俩小时,晚上随便。” “这个时间表……”江岸雪看着看着,心中浮现一抹狐疑,“怎么没有午饭和晚饭的时间?” 鹿湛微微眯眼:“午休俩小时,可以去吃饭。” “17:00——18:40都是体育活动,而18:40到20:30是晚自习,八点半了,食堂不会再供饭了。”江岸雪指着作息表上的21:00回宿舍,说,“作息表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为什么只有早饭时间特意标出来,却忽略午饭和晚饭?” 鹿湛面色不善:“你千万别告诉我,这个破学校一天只供一顿饭。” 江岸雪机械式的说道:“咱们学校是重点名校,规矩严,多吃点饭别饿着。” 鹿湛捂着自己的胃,由衷评价道:“烂!” 江岸雪和鹿湛各自回宿舍,俩人住得不远,中间隔了一间。 宿舍的规模是四人一间,很是宽敞明亮。这所学校成绩至上,只要你学习成绩优异,那么得到的待遇可是大大不同。 重点班的宿舍是俩人一间,实验班四人,普通班六个人,地脚不好采光差,隔音也糟糕还靠近楼道和厕所。 江岸雪想着,学校定制这种制度,难免普通班的学生心生嫉妒和不忿,更难免重点班的尖子生有优越感,或许早在无形之中产生仇恨。 【玩家江岸雪,您的隐藏可选任务已开启:破解全部剧情。】 江岸雪楞了一下才推门进屋,屋里站着两个室友,一个高个头戴眼镜男生,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像个学霸;另一人正是高小非。 “嗨,江岸雪。”高小非热情的打招呼,并揽过男生的肩膀,笑嘻嘻道,“我是四班的,跟连停一个班。” 江岸雪:“我三班。” 叫连停的男生性格有些内向,人有点忧郁,面对新同学也只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根本不说话。从抽屉里取出课堂笔记,就爬到上铺去自我温习了。 江岸雪看向连停的下铺,下铺是空着的,只有一个学校配套的床垫,其余的生活用品通通没有。江岸雪绕到床铺前头,在不锈钢栏杆上看见了名帖。 “程玉。”江岸雪唤了出来。 上铺的连停愣了愣,眼中闪过一道极快的慌乱,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一语不发。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下午的课程相对轻松,终于到了傍晚五点,全校师生聚在操场,准备体育活动。 教导主任出面,站在升旗台上手拿话筒,说道:“同学们学习一天,是时候活动筋骨放轻松一下了,咱们来玩一场游戏,我看咱们人数众多,就玩玩谁也不陌生的、耳熟能详的捉迷藏吧!” 教导主任捧起一个盒子,说:“请同学们轮流到升旗台上来抽签,拿到红纸条的同学负责当鬼。其他同学负责躲藏,可以随意移动躲藏的位置,也可以逃跑,但是不能使用武力攻击鬼,千万小心哦,不要被鬼抓到。” 第105章 终点站 学生们排队轮流抽签, 等到江岸雪的时候,他伸手进箱子,拿出来的纸条是白色的。 江岸雪根据教导主任的指引, 走回到同学们的列队里,前方还在抽签, 大概过了十多个人,轮到连停的时候,教导主任笑着举起话筒, 喊道:“同学们注意了, 第一个鬼出现了!” 学生们纷纷侧目,连停站在升旗台上供所有人参观,他面无表情的望着脚面,一双沉静的眼睛看不出丝毫波澜, 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硬邦邦的站在那里。 抽签花费了十分钟,总共选出了十个鬼,其中有八个学生, 两个老师。 教导主任吹了一声口哨, 所有师生一拥而散。 “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藏身, 除了老师的办公室不允许捣乱以外, 随便藏哪里都可以。” 江岸雪等玩家不得不遵守规则,跟着学生的浪潮朝四面八方跑去。 学校的面积很大,足够近千人躲藏。有不少学生进了一号和二号教学楼,左玲和一个男同学进了体育馆, 高小非进了游泳馆,贝乐往排球场的方向去了,江岸雪和鹿湛汇聚, 俩人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总共两层,有电梯设备。这次的鬼不同于其他游戏的丧尸,他们是人,有人类该有的智商,所以躲藏起来也不容易。 “被发现了不要紧,跑呗。”鹿湛倒是显得很轻松,他大大方方的行走在书柜之间,说道,“鬼不可怕,可怕的还是玩家。” 江岸雪接话道:“玩家想杀人,并不一定非得等到晚上。” 鹿湛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没错!玩家在白天照样杀人,只要利用学分的制度,可以杀人于无形。” 逼着玩家犯错误扣学分,等到负十五分,自动出局。 鹿湛:“小心了,五分五分的扣,只有三次机会。” 江岸雪看着腕表:“来了。” 陆续有学生开门闯进图书馆,他们脸上洋溢着游戏的喜悦,各自找地方躲藏。一个梳马尾的女生仗着身材矮小,直接缩进了柜子里,把门一关,毫无破绽。 另一个高个男生仗着身手矫健,直接爬上了书柜,躺尸一样躺在上面,望着天花板默默祈祷。确实,如果来的“鬼”身高不够并且不抬头的话,确实看不见他。 江岸雪和鹿湛各自把守一个窗帘,俩人站在飘窗上以窗帘做掩体,虽然这个地方并不好,但被发现的同时,他们可以跳窗逃跑。而那个躲在柜子里的女生,看似隐蔽,可一旦被发现,绝无退路。 偌大的图书馆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现在是17:20分,所谓的捉迷藏游戏最多玩一个小时,因为18:40分要晚自习,至少要在半点的时候集合,这样才有时间给学生回到教室。 大不了跑一个小时呗,这对于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特级玩家们来说,小菜一碟。 图书馆的门被推开,躲在四处的学生噤若寒蝉,他们偷偷探出脑袋偷看,进来的果然是鬼。 初三(1)班的班主任。 大概四十多岁的男老师,他手中拿着一根警棍,皮鞋踩在地面砖上,发出轻微的“嘎达嘎达”响。 男老师行走在一排排书架间,时不时猫腰看看桌子底下。 一个躲在图书管理员办公桌底下的女生探出头,她看了眼男老师的位置,再抬头看向柜子顶上一脸轻松惬意的男生。女生冷笑,伸手从桌子上摸到一个迷你订书器,她照着男生的头上丢过去。 砸个正着。 男生痛呼,订书器“叽里咕噜”滚到地上。 图书馆本就是个安静的地方,更何况在这种高度紧张时刻,一个订书器不亚于一个高浓大炮的威力。男老师几个箭步冲回来,手拿警棍,照着书柜顶上的男生抡过去! “卧槽!”男生大骂,恶狠狠瞪一眼女生,“田思思,算你狠!” 男生转身面朝男老师,下意识伸出右手试图接住劈头落下的警棍,却只听“咔擦”一声,男生愣住,他的整个右手掌都骨折了。 “啊!!!”男生失声惨叫,“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远处的江岸雪亲眼目睹,他终于认出这个男生是谁了。悬赏八十亿的男人,出身少林寺,一身外家功夫,铜皮铁骨,他的一拳可以打碎石头,可以敲瘪钢铁。他的“精彩瞬间”全是殴打玩家的血腥画面,身手好武力高,战无不胜。 可他现在居然…… 江岸雪脑子轰的一声,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难道,系统不仅仅把他们的外表恢复成初中生的模样,就连身体素质也完美复制了初中时代的样子!? 糟了。 本以为捉迷藏不足挂齿,本以为被鬼追赶跑一个小时轻而易举!谁能想到,连身体机能也还愿了! 多少玩家是在加入黄泉游戏后才苦练身手的?多少玩家是在成年之后才强身健体的? 一个十三四五岁的初中生,身体素质能有多好! 当男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同时,男老师已经伸手捏住了他的肩膀。 刹那之间,男生五脏爆裂,原地炸成了一道血色烟雾,碎肉喷溅在书架上,鲜血流淌一地,顺着地面砖曲曲折折的流淌。 鹿湛不忍直视的捂住眼睛,朝面色苍白的江岸雪做口型:“自求多福。” 江岸雪也做口型道:“至少还有道具。” 鹿湛没有得到安慰:“道具虽然很多,但作用有限。” 江岸雪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眼波如刀,唇角抿出冷硬的弧度。 鹿湛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做口型道:“祝你好运。” 江岸雪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朝这边越走越近的男老师,他也不再避讳,大大方方的开口说道:“你也是。” 话落的瞬间,男老师大力的扯开窗帘;与此同时,江岸雪和鹿湛推开窗户跳出去。 只是一楼,跳跃也不需要技术。落地的同时,江岸雪和鹿湛分开逃跑,一左一右散去。 男老师看见了猎物就不会放过,他翻出窗户,手里拿着尚在滴血的警棍,看准目标奋力追赶! 江岸雪就知道自己点儿背。 他调整好呼吸一路狂奔,时不时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惨叫声,不一定就是玩家的,也有NPC学生们的。 教学楼的窗户被喷溅上鲜血,浑身染血的鬼推开窗户,一脸享受的望着天空。 江岸雪跑进树林,躲到灌木丛后面,他大口呼吸,心中涌出一股酸涩。 想不到,楼渡又帮了他一次。高中之时的经历,多亏楼渡从小的魔鬼式训练,他有先天优势,一路披荆斩棘活到最后。如今,他的身体素质又回到十四岁,因为楼渡的关系,他依旧有身手在,有体力在。 虽然比不上成年之后,但至少比其他玩家要好。 男老师追了过来,江岸雪凝神静气。 他放低身体,整个人趴在地上。灌木丛很高也很密,足够他这样的小身板藏着。灌木丛延伸向前,足有五十米长。江岸雪试着朝前攀爬,一边注意灌木丛另一边男老师的动向。 男老师是往反方向迈步的,只要彼此走到尽头,就会拉开长达五十米的距离。 感觉男老师离得远了,江岸雪赶紧加快爬行的动作。 尽头就在眼前! 五十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他来说,足够优势,可以在五秒钟内和鬼拉开百米的距离! 双手压到枯树枝和碎石子,他来不及管疼不疼,膝盖在地面上摩擦,单薄的裤料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夜里的凉风不断地吹拂,带来浓郁的血腥味。 终点到了,江岸雪回头看向鬼,在他爬到灌木丛尽头的同时,男老师也抵达灌木丛的另一端。 四目相视,江岸雪正要起身逃跑,突然,一个身影从灌木丛对面窜了出来——连停满脸是血,碎肉黏在他眼帘上,他手里拿着菜刀,一双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脸上绽放森森狞笑:“找到你了。” 第106章 终点站 寒意从脚底上升, 瞬间贯彻全身,血液里掺了冰碴,大脑嗡鸣炸响! 在连停伸手抓来的0.05秒, 江岸雪使用了随身空间。 光影一晃,他来到了女生宿舍。 随着夕阳西下, 走廊里昏暗无光,四下回荡着他的心跳声,他下意识捂住心脏, 唯恐惊动这里潜伏的鬼。 小心翼翼走着, 靠近一间寝室,江岸雪旋转门把手,门开了。 狭窄的六人间,室内一览无余, 江岸雪闪身躲进去,并回手把门关上。 这里是普通班学生的寝室,条件自不必说,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桌上放着电脑手机和各种化妆品, 别说书本了, 连一张写有英文单词的便签都没有。垃圾桶没有套塑料袋, 吃剩的杯面东倒西歪的丢在里面, 混着牛油的汤汁顺着垃圾桶的镂空眼往外流。 江岸雪拿起桌上一根唇彩,上面有私人订制的logo:小汤碗。 看向上铺,在枕头底下掖着几本书,江岸雪本以为是课本, 结果他想多了,那是关于女性如何穿衣打扮,如何化妆的书。 书的扉页上有签名, 字体娟秀漂亮:莫晓兰。 就在这时,寝室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江岸雪心中一凛,本能拔出妖刀,锋利的刀尖直指来人。 “别冲动,我不是鬼!”染着一头白毛的贝乐举双手投降,“我也不想赚赏金,更不想大开杀戒。” 江岸雪:“我会信?” 贝乐:“你信不信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正在被鬼追,如果不想被牵累的话,就配合一下让我躲躲。” 门外确实有脚步声走来,江岸雪收回村雨,示意贝乐自便。自己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目测一下三楼的高度,待会儿跳窗得找好角度。 脚步声走着走着,停在了寝室门口。 贝乐屏住呼吸,已然做好了跳窗准备。 短短十秒钟的等待,仿佛过了十个小时,在脚步声离去的刹那,贝乐那一口气才险险呼出来。 他好像虚脱了一样,顺着窗台的墙壁出溜到地上,抹了一把冷汗,道:“自打过了新手关,我就没这么狼狈过。” 江岸雪深有同感。 眼下危机解除,贝乐坐到床上,大有一种在这儿耗到时间的冲动。江岸雪则是趁此机会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贝乐压低声音问:“你在找什么?” 江岸雪道:“线索。” 贝乐立即明白了:“你想破解剧情?” 江岸雪:“破解剧情的同时能找到死亡禁忌,可以帮助我活过七天。” 贝乐:“如果你不小心踩雷了呢?” “那就算我自己倒霉。” “看来,你是一个敢冒险、积极前进的人。” 江岸雪没说话,他拉开写有莫晓兰名牌的抽屉,里面放着亮闪闪的首饰,耳环项链和漂亮发卡,以及一盒没拆封的香水。 “小小年纪不学好。”贝乐语气阴沉,略带疲态,他朝后躺在床上,冷不防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到了。贝乐起身掀开被褥,底下埋着一盒药。 “左炔诺孕酮片?”贝乐瞬间了然,“这是避孕药。” 江岸雪看了眼贝乐躺着的床头牌,名叫汤莞。 应该就是那只“小汤碗”唇彩的主人。 突然,走廊外传来“噔、噔、噔”的声音。 是高跟鞋! 江岸雪回想一下,被选为鬼的两个老师都是男的,而其他女老师为了参与捉迷藏的游戏,都特意穿的平底鞋,学生就更不必说了,所以这个穿高跟鞋的人是谁? 又或者说,它,是人吗? 贝乐浑身一激灵,整个窜起来,目光凶戾的望着房门。 高跟鞋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近,贝乐深吸口气,余光瞥向了江岸雪,低声问道:“动手?” “当然。”江岸雪是不介意杀人的,只要对方别惹自己。 管他是人是鬼,只要不先动手,江岸雪就不会主动招惹,反之——杀无赦! 高跟鞋笔直走到房门外停下,紧接着,房门开始剧烈颤抖,外面那个东西在试图强行把门打开。那东西用力转动门把手,使劲敲门,呼喊道:“救我,救救我。” 是女孩的声音! 这种桥段着实在江岸雪和贝乐的预料之外,俩人面面相觑,一时敲不准要如何是好。 女孩的声音很急促,语调中带着哭腔:“救救我,救救我吧!” 如果她没有穿着高跟鞋,或许可能会是学生。 江岸雪走到门口,伸手握上震动不停的门把。 后方的贝乐忽然问道:“你是谁?” 女孩急迫的拽门,推门,捶门打门,哭声道:“是江岸雪和贝乐吗,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贝乐一脸莫名其妙,他沉吟片刻,道:“是我,但你是谁啊?” 没有回应。 江岸雪面容凝重,他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什么也没有! 幽暗的走廊一片死寂,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没有。 江岸雪立即关上门,回头对一脸迷云的贝乐道:“你太大意了。” 贝乐:“什么?” 江岸雪目光如霜:“没听过一种说法吗?晚上有东西叫你的时候千万别应,因为你无法分辨出门外叫你的是人还是鬼,你给它开门,它会进来害你,你回应它,它会索走你的魂魄,或者附在你身上。” 贝乐恍然大悟,人在极度劳累的情况下大脑就会反应迟钝,人在饿了几顿之后,脑供血不足,智商就直线下降。他真的大意了,他居然轻易去回应门外的东西,甭管门外是人是鬼,本身的存在就很可疑,更何况还叫出他们的名字! 贝乐心跳如雷,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纵使心里慌了,他还是自欺欺人的说道:“有那么严重?现在又不是晚上。” 贝乐说完这话的瞬间,他整个人一僵,好像被人勒住脖子似的,脑袋抬得老高,使劲的往后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朝后下腰,却不落地,生生僵在半空,整个人呈三十度角悬着。 他眼睛上翻,已经看不见眼瞳了,他头爆青筋,眼白内布满血丝;他的十根指头诡异的弯曲着,全身的骨节发出断裂的声音,皮下出血,顷刻间成为一个血人。 不过短短五秒钟,贝乐没了气息,彻底软倒在地。 江岸雪上前进行简单的验尸,贝乐五脏具裂,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特级玩家的游戏需得处处小心,因为步步陷阱。 江岸雪离开了这间寝室,方才的动静那么大,难保不会引来“鬼”,他需要换一个阵地。 外面,是修罗场。 夕阳染红了天际,鲜血染红了夕阳。地上没有尸首,只有血迹,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被鬼杀死的人会直接爆成血雾,肉渣四溅,根本不会留尸体。 大理石的地砖铺着厚厚一层污血,里面混着粉白色的物质,腥臭气经久不散,叫人作呕。 几个学生朝这边跑来,他们毫不避讳的踩在血肉上,白净的球鞋瞬间变得黑红。 他们明明是在逃命,却面带笑容,嘻嘻哈哈的逃跑。而后面紧跟着追来的连停,面上带着狰狞冷笑,他跑到一个女学生,那女学生爆体而亡,其他的学生却好像根本看不见一样,依旧嘻哈着逃跑,一脚踩在死去的学生的污血里,溅起一大片血花。 连停看见了江岸雪,他朝这边跑来了。 江岸雪正要逃,突然,从前院操场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口哨声。 刹那间,连停好像突然醒悟似的,整个人愣了愣,不再狞笑,而是面无表情的低着头不吭声。 学生们停下脚步,满脸可惜。 “哎呀,这么快就结束了。” “我还没玩够呢!” “讨厌,晚自习时间到了。” 教导主任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各位同学全部回到操场上集合。” 江岸雪看向四周,左玲从花坛后面走出来,俞超从体育馆阔步跑出,众人随着学生大流回到操场。 教导主任依旧站在升旗台上,拿着话题道:“同学们表现的都很好,收收心,准备晚自习了。” 江岸雪放眼望去,不到一天功夫,人数骤然缩减一半! 实验中学981个学生,现在看来,至少死了四百多人。 没空多想,江岸雪赶紧去教学楼。 回到教室的时间是38分,他等了一会儿,在39分的时候鹿湛也回来了。 “怎么样?”江岸雪先问道。 鹿湛一脸魂不守舍的坐回座位,然后突然捂住双眼,居然嘤嘤嘤嘤的哭起来了。 江岸雪:“……” “这简直不是人玩的呜呜呜呜,太过分了,凭什么啊!” 江岸雪:“鹿大明星,别装了行吗?” 哭的肝肠寸断的鹿湛猛地抬起头,一滴眼泪都没有:“怎么样,我演的怎么样?” 江岸雪很不给面子:“不怎么样。” 鹿湛两手一摊:“一点都没有艺术细胞,没有眼光,不懂得欣赏,可悲啊!” 江岸雪:“……” 鹿湛搬过椅子,一脸神秘的看着他:“诶,你有隐藏任务吗?” 江岸雪:“有。” “嘿嘿,我也有。”鹿湛凑近一点,悄声说,“破解剧情,你呢?” 江岸雪轻笑:“巧了,我也是。” 鹿湛翘起二郎腿:“所以我去教师办公室转了一圈。” 教导主任明令禁止,鹿湛居然还敢去送死,可正因为不许进去,所以那里最有可能藏着秘密,要不是时间不够,江岸雪也想去看看:“然后?” 鹿湛:“然后我被扣了五分。” 江岸雪:“……” 也对,捉迷藏就好好捉迷藏,不让去偏要去,扣学分也是正常的。 江岸雪问:“你发现什么了?” 鹿湛一脸蛋疼:“什么也没发现,倒是找到一些成绩单。对了,进入游戏之前你是不是抽签了?一个乒乓球里面藏着纸条,是绝对禁忌。” 江岸雪承认:“嗯。” 鹿湛:“好好藏着别说露了,让玩家知道会利用你的禁忌对你下杀手。” “你也是。” 班主任驾到,不方便多聊,只好闷头开始晚自习。 一直持续到八点半,晚自习结束,学生们各自收拾东西,勾肩搭背的回宿舍。 而隐隐之间,危险的气息流窜着,那是对于特级玩家们来说一点都不陌生的杀气。 八点一过,玩家们之间可以自由厮杀了! 第107章 终点站 鹿湛拿出手机, 把自己拍照的成绩单亮给江岸雪看。 年级成绩表,排名前几的一水儿的重点班尖子生,在看到初二(2)班的莫晓兰之时, 江岸雪怔鄂,继续往下, 他看见了汤莞的名字。 江岸雪问:“这个成绩单是去年的吧?” “对啊,这里还有上学期的。”鹿湛调出来,说道, “期中考和期末考,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叫汤莞的女孩,还有莫晓兰,她们从入学到上学期都是名列前茅, 在重点班上课,成绩就没考过第十名以下,偏偏上学期的期中考一落千丈,你瞧瞧, 考得还不如九班十班的差生。” 确实如此, 打那以后成绩就停滞不前, 在上学期期末考以后, 这俩人就被分到了九班,也就是学校里遭万人唾弃的垃圾场。 江岸雪把成绩单全部看一遍,在上面找到了程玉的名字。 程玉在上学期是重点班的学生,这学期下滑到实验班, 学霸的突然失力绝非失误那么简单,很大程度和心境有关。所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重点班的数名尖子生一落千丈? 江岸雪决定找几个同学问问。 捉迷藏时候留下的血迹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学校四处焕然一新,一切如常,好像体育活动造成的杀戮只是虚假的幻觉一样。 临近九点,江岸雪和鹿湛且先回到学生宿舍。二人分头行动,各自打听,江岸雪推门进屋,高小非还没回来,连停坐在上铺看书,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寝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江岸雪看似漫不经心的瞥了眼空荡荡的床铺,问道:“程玉同学怎么没来啊?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连停微微一愣,他翻了一页书,没说话。 想他几个小时前还化身厉鬼追杀自己,现在就和一个正常的男学生没两样,这反差着实叫人毛骨悚然。 江岸雪也找来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翻着,一边说道:“你和程玉不是好朋友吗?” 连停的脸色猛然一僵,他下意识咬紧了嘴唇:“不是好朋友。” 连停攥紧书角,唇角下压:“只是一般同学。” 江岸雪:“程玉可是重点班的学霸啊,我还想着跟他请教些问题。” 连停垂下眼睛,好像有感而发似的说道:“程玉很聪明,他人很好,他是重点班的尖子生,却一点都没有傲气,他很亲切,就算垃圾场的同学去跟他请教问题,他也会耐心解答,从来不会不耐烦。” “你有女朋友了吗?”江岸雪看了眼垃圾桶内的香水包装盒,他突然转移话题,这让连停猝不及防,楞了一下才摇头道,“没有。” “诶。”江岸雪躺下床,双臂为枕,悲叹道,“我看学长他们都有女朋友了,出双入对的,看得我酸溜溜的。” 连停没再接话,闷头看书。 就江岸雪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方才连停对程玉的评价是真心实意的,不掺水分。既没有嫉妒程玉重点班的出身,也没有鄙弃程玉堕落实验班。他是真心欣赏程玉,甚至在欣赏的同时,有着些许惋惜和愧疚之意。 这愧疚从何而来? 江岸雪皱眉沉思的功夫,高小非回来了。 他下半身虽然完好,但上半身掖在裤子里的白衬衫露了出来,领带松散,外套不翼而飞,他头发散乱,脸颊微微涨红,看起来有些狼狈。 江岸雪也没问他怎么了,高小非也没主动交代。 看他这样子,八成是被其他玩家袭击了,想也知道,根本不用问。 很快十点钟就到了,寝室熄灯。早已洗漱完毕的连停倒头就睡,高小非爬上江岸雪的上铺,笑嘻嘻的说:“晚安喽!” 然后大被蒙头,两耳不闻走廊事。 江岸雪闭上眼睛,在数到第三百只羊的时候,系统惊悚的发出了声音。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田思思斩杀特级玩家孟璐,获奖励十九亿悬赏金。】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左玲斩杀特级玩家石宽,获奖励九十七亿悬赏金。】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俞超斩杀特级玩家冯伟,获奖励二十二亿悬赏金。】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诸葛怀宁斩杀特级玩家苗月,获奖励一百零三亿悬赏金。】 * 接连的全服通告响彻黄泉游戏每一个角落,震惊四野! “卧槽,前排围观神仙打架!!!” “厉害啊,牛逼啊!” “好可怕,我等萌新瑟瑟发抖。” “啊啊啊啊好多大神!”休息室内的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所有玩家都放下手头事儿,注意听广播。 “到底发生了什么,特级玩家撕逼大战吗?” “好刺激啊!!!!” “是“终点”吧?黄泉游戏大佬的修罗场,咱们这种级别的人只配围观。” “艾玛我好激动,你说这该死的黄泉游戏怎么就不弄个全服直播,也让咱们吃吃瓜啊!” * 江岸雪坐起身,与此同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江岸雪没有应声,他抬头看了眼上铺睡得死沉死沉的高小非。 咚、咚咚…… 敲门声变得急促了,连停是个什么状况江岸雪不知道,但在这种境况下身为玩家的高小非能睡成这样,江岸雪是不信的。 咚咚咚…… 算了,江岸雪躺回床上,装听不见。 ——你有能耐就敲一晚上别歇气,敢进来就一刀砍死! 敲门声又持续了半分钟,没动静了。 就在江岸雪打算发空大脑睡觉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层层叠叠不止一人。 上铺睡得死猪一样的高小非突然起身:“你闻到了吗?” 江岸雪明知故问:“你没睡着?” 高小非装模作样:“被吵醒了。” 他从上铺跳到地上,缓步走到门口:“有蛋糕的味道。” 为了以防万一,玩家们已经习惯了和衣睡觉。江岸雪掀开被子坐起来,问:“饿了?” 高小非一脸委屈:“饿了两顿了。” 江岸雪:“饿出幻觉来了?” “我鼻子很灵的。”高小非握上门把手,轻轻推开房门,“为了我的肚子,我觉得我有必要去抢NPC的蛋糕。” 江岸雪:“教导主任警告过,晚上不要出门。” 高小非:“那种话你也信?刚才广播没听见吗,玩家们都行动起来了,我就不信还有人睡得着觉。” 江岸雪漫不经心的说:“你是想出去找吃的,还是想出去狩猎?” 高小非无奈摊手:“身在局中,谁也别想独善其身。我是主张和平解决大家一起通关的,可别人不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江岸雪目光微凉。 高小非急忙举手:“别冲动啊!一千亿太尼玛烫手了,我接不住。” 江岸雪收回视线,目光平淡,容色宁和,毫无杀伤力。他越过高小非,果断推开门走了出去。 高小非吓了一跳:“这么猛!你干嘛去啊?” 江岸雪:“厕所。” 高小非:“……”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尿尿? 是个狠人! 江岸雪确实要去厕所,游戏为了增加难度,把玩家从生世界私自带入的食物全部没收,为了抵挡饥饿,他们不得不多喝水充饥,其结果就是跑厕所。 走进男厕,江岸雪看见了躺在门口的尸体。被刀片之类的东西一刀割喉,鲜血淌了一地。 这人是身价一百零三亿的苗月。 下手杀她的是诸葛怀宁。 江岸雪放轻脚步,走过把头的两间厕格,在第三间紧闭的板门前站住,轻轻扣门。 鹿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想死别着急,等我上完厕所就来杀你。” 江岸雪:“……” 在抽水马桶运转的同时,鹿湛开门出来:“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 “诸葛怀宁不在?” 鹿湛道:“杀完人不走,留下来吊丧吗?” “嘘!”江岸雪做出噤声的手势。 鹿湛心领意会,走到厕所门口,探出头去,借助外界那点惨淡的月光,他看见走廊深处远远走过来的三个人。 江岸雪认了出来,是初中三年级的学生,他们两男一女,步伐一致,因为光线黑暗看不清他们的面部表情。他们兵分三路,分别进了三个寝室,大约半分钟,他们同时走出来,手里既没有凶器也没有沾到鲜血,是空手进去又空手出来了。 等他们往楼上去了,江岸雪和鹿湛才从卫生间出来。 鹿湛大胆提议道:“去看看?” 江岸雪点头,鹿湛去敲门,江岸雪负责跟踪。 那三个学生上楼之后,路过把头的三间寝室,走到第四间,直接推门而入。 看他们选择进入的寝室是有根据的,并非随机,那么这个规矩是什么? 晚上不锁门吗? 三个人继续上楼,将整个男生宿舍逛了一遍,进入差不多二十来间寝室。 三个学生聚在一起,他们靠近窗台,江岸雪躲在远处,终于看清了他们的面部表情——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笑容,好像一个伟大的科学家穷极一生终于研制成功;好像多年恨之入骨的仇人终于死亡,那种大仇得报的爽快,释然,轻松,亢奋。 他们脸对脸,面对面,丧心病狂的笑着,如同嗜血的恶鬼。 突然,他们手拉手围站成一圈,竟然唱起了童谣。 “小羊小羊排排站,小羊小羊不要怕,小羊小羊不许哭,小羊小羊你快笑。” 这首曲调阴森的童谣被他们反复唱了三遍,然后,女学生松开手,推开窗户,直接从楼上跳了出去。 那两个男学生也毫不犹豫,紧跟着女学生跳楼。只听得连续的三声闷响,江岸雪赶紧跑出去,站在窗台前朝下瞭望。 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当场死亡。 “江岸雪。”鹿湛从后面赶来。 江岸雪下意识要回头,忽然想到“禁忌”,现在刚好午夜十二点半。 见江岸雪不回应,鹿湛狐疑的凑过去,跟着江岸雪的视线朝楼下看:“怎么了……我去!什么时候死的?” “刚刚。”江岸雪道,“跳楼自杀。你那边怎么样?” 鹿湛说:“门是锁着的,我敲门也没人应。” 江岸雪想了想,说:“我想去趟档案室。” “你想查谁?莫晓兰和汤莞吗?” “还有程玉。” “那个稳居前三后来成绩下滑进实验班的程玉?” “对,我感觉他和连停之间有故事,而连停和汤莞以及莫晓兰之间也有秘密。” 鹿湛满腹狐疑,问道:“程玉连停是一个宿舍的吧!但是连停和汤莞还有莫晓兰……为什么?” 江岸雪道:“他们都有同一个品牌同一系列且是情侣款的香水。” 鹿湛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三角恋?” 俩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进了教学楼,抵达楼顶的档案室。 根据成绩单,江岸雪知道了莫晓兰的学号,根据学号,江岸雪找到了莫晓兰的档案。 莫晓兰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从小学起就成绩优异,门门功课名列前茅。 可惜,太过优秀的她遭受班里同学的嫉妒,经常被使绊子,栽赃陷害,致使档案上被记了处分,后来是班主任主持公道,等事情真相大白了,在处分后面填补充,说明事情原委,取消处分。 小升初之后,莫晓兰依旧优秀,却于去年11月5日的期中考,成绩下降,从重点班的尖子生下滑到普通班的垃圾场。 连续看了几个人的档案,和莫晓兰的情况大相径庭。 汤莞在成绩下降之后,开始沉迷于化妆和打扮。至于程玉,档案上多多少少有些不同,比如他曾经向教导主任告状,说遭遇普通班学生的欺负和殴打;再比如他于今年的3月2日申请退学,又在三天后取消申请。 有关程玉遭受殴打这点,值得深究。 江岸雪有种预感,程玉会是一个突破口。 鹿湛在远处翻阅教师档案,江岸雪朝他走过去,忽然,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凉风,轻轻刮着江岸雪的鼻尖。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江岸雪下意识的后退,寒芒疾闪,瞬间削掉他额前几根碎发。 鹿湛浑身一凛:“怎么了?” 江岸雪没心思回答他,依照本能朝右侧渡步,若非他刚才那一下躲得快,此时已经被割破喉咙血流成河了。 看不见刀子,只能看见无形的刀锋劈斩而下,木制的书柜被生生砍出一个豁口。 鹿湛看不见人,也没法帮忙:“隐形人吗?” 通过提醒,江岸雪瞬间想到了怀有“隐形”能力的玩家——左玲。 虽然只在悬赏榜上看过介绍,但并没有真正见识过,这能力堪称逆天,杀人放火轻而易举。不过,虽然是特殊能力,但都有所限制,比如只能隐形一次,比如隐形的时效。 江岸雪左闪右避,到底是被冰凉的刀锋切到了手腕,并在脸上切了一道浅浅的血口。他在脑中形成左玲的形象,对于左玲的身高体型,他看一眼就不会忘,目测距离,再根据左玲的招式和行动轨迹演算出她此时的方位和动作——江岸雪拔刀,照着前方一划。 空气中喷溅出鲜血! 鹿湛走过去问道:“是左玲吗?” 隐形不仅仅可以隐藏自己,更可以隐藏她所持有的东西,比如菜刀。但是,滴落到地上的鲜血可没法隐形,鲜血滴答滴答的往出流,溅了一地,简单而粗暴的暴露了左玲的位置。 “是我。”可能是觉得大势已去,她干脆承认了。 血点在前进,左玲移动了,目标依旧是江岸雪。 对于要杀自己的人,江岸雪也绝不手软,有了血迹作为风向标,躲避左玲的攻击就更容易了。 江岸雪握住村雨,逮到机会又是一刀上挑,只听“啪”的一声,空中一把从中间断成两半的菜刀掉地上。 江岸雪:“你的隐形具有时效限制吧?是三十分钟么?” 左玲冷冷道:“只有十分钟,如果时间那么充裕,我大可以把你们全杀了。” 这个回答让江岸雪和鹿湛同时一愣,这么简单就把自己能力的弱点泄露出来,这不合逻辑! 虽然她自己已经暴露,说不说都无关紧要了。 鹿湛默不作声,他知道江岸雪稳操胜券,便不去碍事了。 江岸雪心中有了隐隐的答案,他持续后退,方才那两刀他可没有手下留情,再看出血量是足以致命的。无需再动手,用不了几分钟左玲就得死。 果然,大概三十个数的功夫,隐形时效到了。左玲在距离江岸雪五步远的地方现身,她浑身是血,一脸茫然的跪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左玲看看天花板,看看江岸雪,看看地面的血迹,再看看自己,忽然无比嘲讽的笑了,“魔鬼,魔鬼!” 江岸雪走到左玲面前,目光幽深的望着她:“你的“禁忌”是什么?” 左玲口吐鲜血,咬牙切齿道:“午夜十二点至凌晨两点,有人向我提问,必须回答,不许说谎。” 江岸雪看了眼腕表,似笑非笑道:“那敢情好,你刚才说的魔鬼,指的是什么?” 比起方才的不情愿,左玲现在忽然笑了,一脸看戏的表情,宛如饿狼见到了虚弱的绵羊,眼中释放着贪婪的光:“第一名。” “什么?” “你是第三名吧?”左玲森森冷笑,看着江岸雪的同时也瞥了一眼鹿湛,“你,你们,所有人,都会死的。他是个魔鬼,给你们一个温馨提示哦,千万千万不要注视他的眼睛,哈哈哈哈哈……” 左玲用嘴角朝时钟的方向努了努,“刚好两点,你们猜猜我刚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江岸雪斩杀特级玩家左玲,获奖励一百五十七亿悬赏金。】 鹿湛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是说悬赏榜吗?你排名第三,那个魔鬼就是悬赏榜的榜首。” 江岸雪面色暗沉:“东方日初,赏金五千亿,他的能力是——精神掌控!” 第108章 终点站 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1天, 当前死亡玩家人数:23人。】 饿了一天的玩家们饥肠辘辘,准时起床,准时集合, 准时晨跑,准时跑食堂吃饭。 有了前一天的教训, 玩家们是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了打包带走。 就在两个玩家偷拿了馒头和包子准备离开之时,教导主任跟个鬼魅似的突然出现, 逮到他们俩, 声色俱厉:“吃不了兜着走是么?还在念书就这么贪婪这么会耍小心眼,长大了还得了?到了社会上也是一个满肚子算计的小人,每人扣五学分!” 江岸雪放眼望去,并没有找到东方日初。 说来也是, 东方日初的资料显示,他年37岁,猛地回到初中生的模样,眉眼脸型肯定有所改变, 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一上午的课程过去, 到了午休时间, 江岸雪前往十班, 在班级门口的墙壁上看见了集体合照。 莫晓兰和汤莞在一个班,她们俩特意化了浓妆,与其说上镜,不如说辣眼。 进入十班, 这里的氛围确实如同垃圾场一样,桌上放着游戏机,书桌堂放着化妆品, 更有两个女生坐在窗台上对着镜子抹口红,满嘴荤话。 江岸雪站在门口,客客气气的说:“请问……” 一个杀马特女孩抬起眉毛,凉飕飕的道:“哟,这不是实验班的精英么,怎么屈身降贵跑到咱们垃圾场来了?” 江岸雪单刀直入:“我找莫晓兰和汤莞。” 此话一出,原本吵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或是打游戏或是化妆的学生纷纷看向江岸雪。 杀马特女孩翻了翻眼睛:“你找她们干什么,她们不在。” 江岸雪:“去哪儿了?” 杀马特女孩抿嘴一笑,身量轻盈的落地,走到江岸雪面前,抛了个媚眼道:“小哥哥,你和莫晓兰是什么关系啊?我可告诉你呀,别因为莫晓兰长得漂亮就陷进去,她可是一个受虐狂呢!” 另一个女生也嬉笑道:“呵呵呵呵呵,是个变态哦!” 江岸雪:“这话怎么说?” 杀马特女孩说:“她喜欢别人那个那个她,你懂吧?” 江岸雪:“……” 女生说:“莫晓兰和汤莞生病了,和学校请了长假,我们跟她不熟。” 江岸雪长眉微瞥:“莫晓兰和四班的连停,他们俩是情侣吗?” 这话说出来,整间教室的学生哄然大笑,笑的最欢的就是那个杀马特女孩,她捂着肚子抹着眼泪:“哎呦哎呦,你这是多大的误会啊?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什么情侣啊,那俩是一男一女共侍一夫才对哈哈哈哈哈哈!” “错啦错啦,明明是一男两女共侍一夫。”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江岸雪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是说莫晓兰、汤莞还有连停三人,共同爱上了一个人? 四角恋吗? 江岸雪双臂环胸:“还有个事儿,听说九班的几个混混经常欺负我的室友程玉?” 一个男生站起来,揣着游戏机往外走:“这事儿你得去问他们,问我们干什么?” 杀马特女孩道:“想知道程玉的事儿,你就去问问你另一个室友连停吧,他知道的可比我们多得多。程玉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他。” *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体育活动的时间到了。 聚集在操场上的学生减少一半,所有人却根本没有感觉,教导主任重复着昨天的开场白。 “同学们学习一天,是时候活动筋骨放轻松一下了,咱们来玩一场游戏,游戏的名字叫逐羊。” 江岸雪心头一震,猛然想起昨晚那三个学生坠楼前唱的童谣。 教导主任说:“规则很简单,被选中为羊的同学就是猎物,只管逃跑;其他同学则是逐羊的猎人,你们只管去抓羊;都活动起来吧!” 话落,人群中一阵骚乱,俞超大喊一声:“卧槽!” 江岸雪等人回头看去,只见俞超的脸上,颈部,双手,全部用红色记号笔画满了圈圈和叉叉的图案。他试着用手去涂抹,那玩意好像油漆似的印在皮肤上,根本弄不掉。 不仅仅是俞超自己,总共三十多个学生都被印上了符号。 “这是什么啊?”俞超心烦气躁,使劲摩擦,把皮肤搓的通红出血。 江岸雪注意到,这些人不偏不倚的,正是昨晚那三个学生进入寝室所在的人。 教导主任喊道:“羊已经出现了,同学们行动起来!” 一声令下,扮演猎人的学生们朝“羊”扑过去。 经过上一回捉迷藏的洗礼,鬼知道被抓住会有什么下场。俞超等三个玩家扭头就跑,其他玩家麻溜儿的追赶。 系统虽然规定玩家只能晚上厮杀,但体育活动也是互相残杀的好机会,与其浪费力气去追无用的NPC,不如追赶玩家来的划算,还有赏金赚,何乐而不为? 鹿湛趁乱摸到江岸雪身边:“游戏规定,不追不行吧?” 江岸雪:“去追俞超。” 一路追来,江岸雪和鹿湛偶然遇到两只羊,这两只羊惊恐万状,他们一男一女分开逃跑,后面跟着一串学生。 女羊体力不支,脚下被拌摔倒在地,不等她爬起来,后续跟上来的学生举起手,照着女羊的脸上狠狠扇一巴掌。 女羊的小脸瞬间肿了,那些学生狂笑起来,一个拽住女羊的双手,一个勒住女羊的脖子,限制住女羊的行动后,兴高采烈的朝伙伴喊道:“快踢啊,照着肚子上狠狠踹!” 那不是假动作,是实打实的群殴。女羊被一脚踹到小腹,口吐鲜血,神色痛苦的弯下腰。 这一幕像极了校园暴力。 就在这时,一个路过的女玩家心有不忍,上前推开那个殴打女羊的男生,不料,她身上瞬间出现圆圈和叉叉的图案。 被打的流鼻血的男生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既然帮助羊,那你也是羊!兄弟们,揍她!” 女玩家措手不及,被几个学生按倒在地狂扁。 一旦变成了羊,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压制,他们使不上力气,更不能借助道具逃离,如同真的绵羊一般任人宰割。 俞超跑了一段距离就歇菜了,即使是回到初中生的年纪,他也不认为自己的体力会下降这么多。意识到“羊”的弱点,又急又累又饿的俞超不禁心烦气躁的骂娘。 后面追上来的玩家们可是兴奋的手舞足蹈,一路追一路撵,为避免触犯死亡禁忌或者扣学分,玩家们都谨慎小心的没有使用道具,连自己的特殊能力也有所保留。 俞超累的呼哧气喘,停下来喘气的功夫就被后方一个男学生扑倒,不等他一拳揍过去,后续跟上来的学生默契十足的接二连三往上扑,叠罗汉,差点把俞超压断气。其后赶来几个学生,二话不说,照着俞超的脸一通暴揍,对着俞超的前胸拳打脚踢。 他们是下死手的,就和前一天的捉迷藏一样,鲜血会让他们变得兴奋,杀戮和暴力会让他们陷入更高的癫狂。 不出片刻,俞超七窍流血,脆弱的内脏几乎被踩烂踢爆。 堂堂特级玩家,居然落得被人活活打死的结局! 俞超不甘心,眼见危急关头也顾不得其他了,他使劲特殊能力,在学生的拳脚再一次落下之时,他摇身一变,变成一条手指粗细的蚯蚓。 学生们一个倒栽葱,打空了。 羊突然消失,学生们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俞超仗着自己变小,急忙钻进土壤里。 变身时效三十分钟。 这个特殊技能简直太丢人了,俞超一直都不屑使用。 突然,一把□□从天而降,刺破土壤,准确无误的将蚯蚓一分为二! 受到致命伤,特殊能力自动解除,小小的蚯蚓在顷刻间恢复人形。俞超被残忍的腰斩,鲜血流淌如泉,他面朝上苟延残喘,瞪大眼睛望着对他下杀手的玩家。 “诸,葛……” “诸葛怀宁?”江岸雪随后赶到,只见那家伙慢悠悠的摘下耳机,似笑非笑的挥手打招呼,“又见面了。” 江岸雪没理他,他快步跑到濒死的俞超身边,抓紧时间问道:“昨天晚上有个三年级学生进你寝室,你知道吗?” 俞超:“不……” 江岸雪:“在你睡觉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俞超没法回答了,且不说他乐不乐意回答,光是失血过多就足够叫他分分钟死亡的。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诸葛怀宁斩杀特级玩家俞超,获奖励九十七亿悬赏金。】 “白天的时候不能杀玩家,但是体育活动时间除外。准确来说,是被“选中”的玩家可以随意斩杀。”诸葛怀宁重新戴上耳机,将□□收入口袋,朝江岸雪暧昧一笑,“我冒着生命危险试的情报,免费给你了,不客气。” 江岸雪没理会诸葛怀宁,因为他看见了连停。 连停明明不是羊,却惊慌失措的逃跑。他好像在被人追,途中摔了个跟头也顾不上疼,跌跌撞撞的跑到教学楼前的花坛旁,气喘吁吁。 江岸雪并没有急着跟过去,而是躲在暗中观察。 追赶连停的正是普通班的那个杀马特女孩,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生,三人呈三角形将连停困住,杀马特女孩推了连停一把:“跑什么啊,我们又跟你没仇。” 连停脸色惨白:“别,别过来……” “怎么,做了亏心事梦见鬼了?”杀马特女孩冷笑道,“昨天晚上,程玉是不是回来找你了?” 连停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他无措的挥舞着手,惊慌失措道:“不,不是!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你们走开!” 杀马特女孩:“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真以为自己干的那些丑事没人知道吗?告诉你,中午的时候,你寝室里的江岸雪来找过我们,他是特意来打听程玉的!” 连停脸色惊变,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滚:“你们说什么了?” 杀马特女孩森森笑道:“说什么不要紧,重点是人家知道了什么……啊,我想想啊,程玉的人缘那么好,如果他也是程玉的迷弟,肯定会向你寻仇,就算他不杀你,如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用你对待程玉的方式对待你,又或者把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哈哈哈哈,让全校师生都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货色!” 连停身子猛震,好似被天雷劈中,整个人傻愣在地。直到那三个学生走远他也没反应过来,他背靠花坛,颓废的出溜下去,将脸埋在□□失声痛哭。 哭着哭着,他猛地扬起脸,一片阴影投下,他震惊失色:“江,江岸雪……” 江岸雪居高临下望着他,没有说话。 连停一脸茫然,眼中却透出反常的狠色和一抹沸腾的杀气,他将手伸入口袋,再掏出之时,手中多了把水果刀,照着江岸雪使劲捅。 很显然的,连停失手了。 江岸雪一招夺走了水果刀,并轻轻松松的把细胳膊细腿的连停按倒在地,手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连停的胳膊脱臼了。 连停躺在地上抱着胳膊惨叫,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杀气彻底熄了火,他疼的满地打滚儿,眼中尽是绝望和哀求。他强忍着疼咕噜到江岸雪脚下,气喘吁吁道:“我求你,别说出去!” 江岸雪看了无奈耸肩的鹿湛一眼,故作深沉的对连停说道:“你和程玉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连停痛哭流涕:“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 江岸雪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痛心疾首:“她们说的我不信,我要你亲口说。程玉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连停瘫坐在地,泪如雨下,他哽咽着说:“护身符,替换工具。” 江岸雪:“你利用程玉干了什么?” 连停低着头,声泪俱下:“我,把他骗到游乐场,让他代替我成了羊。” 猛然想起那三个学生跳楼之前吟唱的童谣——“小羊小羊排排站,小羊小羊不要怕,小羊小羊不许哭,小羊小羊你快笑。” 江岸雪急着问:“程玉现在怎么样了?” 连停捂着脸,泣不成声:“他不堪忍受折磨,跳楼自杀了。” 跳楼二字在江岸雪和鹿湛心里激起千层浪花,俩人相视一眼,鹿湛问道:“是谁主张“逐羊”的?就算是校园暴力,总该有个领头人吧?” 连停脸色煞白,唇瓣一张一合,极度惊恐的他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发不出一个音节。他抖如筛糠,浑身抽搐,不管江岸雪和鹿湛再怎么逼问,他都不回答,目光恐惧的望着天空,嘴里嘀嘀咕咕听不清在念叨什么。 江岸雪耐着性子,就蹲在疯癫的连停身旁,鹿湛站在稍远的地方,问:“他在说什么?” “游乐场,程玉。”江岸雪道,“反复念叨这几个字。” 鹿湛双臂环胸:“你怎么看?好学生程玉遭受校园暴力,致使成绩下滑从重点班变成实验班,有关他被学生欺负这点,在档案中也有记载;后来申请退学八成也是因为这事儿,后来取消退学,多半是因为他家境贫寒,父母供他上这种重点中学不容易,他勉强自己忍耐,最后不堪忍受折磨,跳楼自杀。” 江岸雪的面色肃然:“不是说程玉在学校的人缘很好吗?” 鹿湛:“他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他?总有例外吧!” 教导主任的哨声再一次响起,四处奔走的学生争先恐后的回到教学楼前操场,列队排好,江岸雪略略一看,被选中为羊的学生都没有回来,只有两个身为羊的玩家回来了。 一个女玩家被打折了腿,一瘸一拐的靠在杨树上,另一个男玩家满脸鲜血,身上也不知道哪里骨折哪里健全,是半死不活的爬回来的。 如果体育活动结束,对玩家的身体没有刷新的话,这个男玩家必死无疑。 教导主任笑着说:“同学们表现的都很好,收收心,准备晚自习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两个玩家原地爆成一团血雾,四溅的血肉喷在周围学生的衣服上,脸上。可他们毫无所觉,聚精会神的听着教导主任讲话。 幸存的玩家们骇然。 本以为成功活到体育活动结束就行了,可是为什么还会死? 晚自习,玩家们上的心不在焉。 随着铃声响起,班主任收拾东西走了,一秒钟都不多留。 江岸雪把课本收整好装进抽屉,正欲和鹿湛离开,一道血红破空而出,喷溅到对面墙壁上。 学生们依旧有说有笑的走着,白色的小布鞋踩在殷红的鲜血上,留下一排越走越远的血脚印。 隔壁二班的玩家刚一下晚自习就死了,是被某种武器、或是某种能力一击毙命的。他的头颅被生生砍掉,脑袋滚出十多米远,身体尚且停留在二班的门口,软软的倒在地上,鲜血如注。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诸葛怀宁斩杀特级玩家庞成,获奖励九十亿悬赏金。】 江岸雪眸光一凝,下意识望向站在对面二号教学楼,朝这边瞭望的诸葛怀宁。 鹿湛心不在焉的瞄了眼,蹲下身看着那个尸首分离的玩家:“他的能力是“标记”,注意了,别让他碰到你。” 离开教学楼,经过篮球场的时候,从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鹿湛出于好奇,透过门缝往里瞄了眼,发现是三个玩家在撕逼,这种闲事他自然不会管。 回到宿舍刚好九点,利用短暂而珍贵的时间洗漱好。连停躺在上铺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江岸雪暂时没有理他,等了一会儿,高小非回来了,身上沾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高小非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江岸雪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句。没有全服通告,至少可以说明高小非没有杀玩家,看他能走能跳也不像是有伤在身,多半和玩家起了冲突,又因为某种原因散了。 连停大被蒙头,好像在发抖,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江岸雪心不在焉的看了会儿书,目光扫视着连停课桌上的香水瓶,他走过去拿起来,对着自己掌心喷出一些,是清爽百合的味道。 “莫晓兰也有。”江岸雪说。 上铺的连停突然停止了发抖。 见他有反应,江岸雪赶紧问:“汤莞也有,这个香水的味道挺好闻的,在哪儿买的?” 连停不回答。 江岸雪耐着性子说:“真的很好闻,你不喜欢吗?” 连停眼中划过一道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哽咽道:“那是奖励。” 江岸雪:“什么奖励?” 连停:“游乐场的奖励。” 含糊的话说完了,连停就彻底闭嘴了。 很快到了熄灯时间,江岸雪躺了半个钟头,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三下响。 江岸雪没有应门,大概三秒,又是“咚咚咚”三声敲门,并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同学,开下门。” 上铺的高小非坐起来,看了江岸雪一眼,用口型说道:“蛋糕。” 就算江岸雪的鼻子比如高小非敏锐,他也确实闻到了蛋糕的香甜味。 教导主任说道:“咱们学校每天一顿饭,晚上才给派发夜宵,快点开门把点心端走,老师还得送下一个呢!” 连停翻过身来,看看江岸雪,又看了看房门,没吭声。 江岸雪起身,推开门的同时,已经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门外站着教导主任,别说鬼了,连个鬼影都没有。教导主任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法式面包,泡芙,火腿三明治,提拉米苏等等的西式糕点;身边跟着一辆推车,上面堆满了各式面包和五颜六色的马卡龙。 饿了一整天再加上奔跑刺激的运动,说不饿那是假的。 更何况江岸雪本就不讨厌西式甜点,他下意识接过,教导主任笑着说:“慢慢吃,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然后,教导主任推着车去了隔壁宿舍敲门。 高小非从上铺跳下来,拿起一个甜甜圈琢磨道:“今天送夜宵,昨天怎么不送?” 江岸雪:“你敢吃?” “又是一场赌局,吃,可能死,不吃,也可能死。”高小非神秘兮兮道,“昨天的蛋糕很可能预示着今天“逐羊”游戏的阵营,今天的蛋糕或许预示着明天游戏的阵营,究竟会扮演施虐者,还是受虐者?” 江岸雪:“你怎么选?” 高小非狠狠咬一口甜甜圈:“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江岸雪看向连停:“你要吃吗?” 连停再次大被蒙头,一声不吭。 江岸雪也不再勉强,看高小非吃了泡芙吃蛋挞,吃的满嘴奶油,自己一下没碰,掀开被子躺回去了。 既然是选择题,那么选择了其中一个,是福是祸都逃不掉。 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生,偶尔响起的全服通报就像一枚炸弹把江岸雪强行从梦中唤醒。在这种遍地危机的敌后,确实不适合睡觉。然而,整整七天的游戏时间,不休息是不可能的。 江岸雪闭目养神,不敢睡熟。 突然,落针可闻的宿舍里传出细微的“沙沙”声,江岸雪掀开眼皮看去,是连停从上铺跳下来了。 室内光线昏暗,江岸雪看不清连停的表情。他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式的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支红色记号笔。拔开笔帽,顺着栏杆爬到高小非的床铺,画着什么。 江岸雪没动,按理说身为特级玩家,警惕性是非常人可比的,在这种环境下就算累吐血也不可能睡得这么死。 连停足足画了三分钟,高小非全程没有知觉。等到记号笔“啪嗒”一声落地,江岸雪闭上眼睛装睡,听觉敏锐的他知道连停走出了宿舍。 江岸雪起身爬到上铺,他可以确定连停对高小非做了手脚。可四下看来没有哪里不对,至少高小非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没有记号笔留下的圈圈和叉叉。 江岸雪试着叫了他一声,高小非一动不动,睡得很沉。 江岸雪忙走出宿舍,远远跟着连停。 连停的动作就和昨天那三个学生一模一样,他挑选着房间进入,不用敲门,堂而皇之的走进隔壁鹿湛所在的宿舍。又是三分钟,他出来了。 江岸雪没有打草惊蛇,继续跟着,只见连停在三楼进了两个房间,四楼进了三个房间,走上顶楼,和站在走廊深处窗台前面的两个学生相聚。其中一个正是普通班那个杀马特女孩。 三个人手牵手围站成一圈,重复昨夜的一幕。 “小羊小羊排排站,小羊小羊不要怕,小羊小羊不许哭,小羊小羊你快笑。” 唱完童谣,连停一把推开窗户,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又死了三个。 江岸雪朝楼下三具尸体瞭望。 他们将学校的受虐者称之为羊,那么游乐场又是什么?连停说那些香水是游乐场的奖品,那么“游乐场”是一个人的称号,还是一个地点?如果是地点的话,欺凌的头目就隐藏在游乐场? 这局游戏的地图仅限于这所实验中学,自然不可能出现真的游乐场。 程玉也不可能是唯一的羊,包括连停在内,羊有很多。 这所校规森严的学校,发生这种恶劣欺凌事件,老师和校长都不管吗? 欺负程玉他们的仅仅是同龄的学生吗? 那些老师难道就不会参与其中吗? 想到容采荷,江岸雪心头震颤,好像无形中的一只手死死掐住肺叶,让他呼吸困难。 突然,右侧走廊平白无故出现一簇白光。 那光线微弱,如同萤火虫一般悬浮在半空中。 江岸雪转身看着,不由自主的迈步靠近,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试图抓住那抹光。光芒却如同受惊的猫一样,扭头就跑。 这光芒来的太过诡异,可能追上去不是好事,但无端放过江岸雪也不甘心。 他用了两秒钟的时间权衡利弊,阔步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十章左右哈~ 第109章 终点站 光芒一路离开学生宿舍, 穿过草铺绿化带,穿过游泳馆,穿过排球场,遥遥朝教学大楼飘去了。 前方是线索, 还是陷阱? 江岸雪做好迎敌的准备, 甭管是人是鬼, 一旦对方出现, 自己就先下手为强。 跟着光芒上到二楼, 整座教学楼鸦雀无声,窗外惨淡的月光投射进来, 将倒映在地面砖的影子拉长。 光芒继续飘着, 飘到了电梯前面,停下了。 这意思是要乘电梯吗? 江岸雪心里揣着糊涂, 从善如流的按下电梯。 可别是哪个玩家的特殊能力在耍着他玩! 电梯从十层下来,随着“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开了,前方指路的光芒忽然熄灭。 不等江岸雪心生疑惑, 脖子上突然一紧, 无形的力道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他近乎窒息! 又一个力道从背后传来,江岸雪感觉到杀气,本能想躲闪, 却被那股无形的力道强行拖进电梯。 电梯门合并, 江岸雪依旧被掐着脖子,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从自己脚下挣脱地面,缓缓站起的黑色影子! 江岸雪的影子在攻击他自己! 影子的力气惊人,江岸雪一拳揍过去, 打到的只是空气。缺氧让他眼前发黑,情急之下,他拔出妖刀照着影子肩膀上捅。 之所以没有瞄准致命处,是江岸雪心有顾忌,留有后手,因为这毕竟是他自己的影子,不晓得存不存在生命共享,反噬这种坑爹设定。 事实证明,江岸雪猜对了。 在诛神杀鬼的妖刀的进攻下,成功把影子捅个窟窿,换来的是影子的负伤,也是江岸雪自己的自讨苦吃。 左肩被刺穿,鲜血外涌。他却没空计较疼不疼,且先庆幸影子松了手,自己得到喘气的机会。 这绝对不是这局游戏的设定,而是某个特级玩家的能力! 利用玩家的影子杀人,影子影子,自然是如影随形,跑不掉逃不掉,走到哪儿追杀到哪儿。最可怕是…… 面前的影子伸出右手,一把黑色的太刀缓缓现行,和江岸雪拿着的村雨一模一样。 准确来说,那玩意儿就是村雨! 卧槽这也太逆天了! 这简直犯规! 在妖刀落下的刹那,江岸雪迎上,两刀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答案在江岸雪脑海中浮现——晚自习结束的时候,二班那个被斩首的玩家。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只知道他是突然掉了脑袋,人首分离。 诸葛怀宁!? 诸葛怀宁的能力名叫“标记”,纵使是榜上有名的悬赏玩家,纵使他们的信息会绝对公开,纵使他们的特殊能力不会保密,但是,能力名称会公开,具体作用和限制不会公开。 好比左玲的“隐形”,限时多久,不会公开。 好比鹿湛的“木头人”,距离多大,使用几次,不会公开。 再好比江岸雪的“妖刀”,在他没有成为特玩的时候,妖刀只能诛神杀鬼,不能杀人。 再再好比悬赏榜第一的东方日初,所有玩家只知道能力是精神操控,具体怎么用,有什么效果,不知道。 诸葛怀宁的能力是标记,标记的是影子,影子可以在他的操控下背叛主人。 所以,那个叫庞成的玩家死的突然,死的不明不白。他定是在情急之下用了什么方法,试图砍掉影子的脑袋,却不料遭到反噬。 影子操控太过逆天,几乎可以杀人于无形,这样的能力绝对绝对有弱点! 是什么? 光! 有光才有影子! 江岸雪瞄准上方的照明灯,一刀切过去,狭窄的轿厢内瞬间一片漆黑。 江岸雪后退几步靠在轿厢上,急喘口气。 影子消失了。 江岸雪抬眼看向指示灯,电梯抵达顶层。 门缓缓向两侧敞开,刺目的光线投射进来,江岸雪下意识遮住眼睛,透过指缝,他看见了站在走廊的诸葛怀宁。 那个高傲的年轻人脸色可不好看。 江岸雪在心里冷笑一声,迈步走出电梯,映着刺眼的灯光,注视着脸色铁青却努力保持他冷傲孤清气质的诸葛怀宁。 “这种逆天的能力,用过一次就不能再用了吧?”江岸雪毫不吝啬的露出劫后余生的得意。 诸葛怀宁脸色更沉了,居高临下的解释道:“同一对象,不能使用两次。” “那总共还剩几次了?”江岸雪讥讽道,“如果随便使用,你早杀光全场通关了。” 诸葛怀宁没有否认:“还剩一次。” 江岸雪语气低沉:“我在悬赏榜排名第三,你这最后一次是留给榜首的?” 诸葛怀宁微微撇眉:“我想在这世上,唯一能杀死东方日初的只有我了。他的能力是精神操控,外人无法近身,如同希腊神话中的美杜莎,看一眼就会死。” 精神操控者,会对敌人进行精神污染,制造各种精神陷阱,防不胜防。 或许,只有诸葛怀宁这种远程杀人选手可以胜任。 当然,也仅仅是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江岸雪不敢保证此时的诸葛怀宁有没有受到精神攻击,更不敢确信此时的自己,究竟是精神程度正常,还是在某种不经意间着了东方日初的道。 毕竟他树大招风,悬赏榜前三的名号挂着,万众瞩目,虎视眈眈。 诸葛怀宁重新戴上耳机,播放他喜欢的音乐:“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欢乐颂,我安利给你。这曲子深沉、平静、气势宏大,万众欢腾,最适合杀人的时候听了。” 江岸雪:“这话千万别当着贝多芬的粉丝面前说,小心被暴打。” 诸葛怀宁从兜里取出折叠刀,箭步而上,江岸雪毫不躲避的迎战,诸葛怀宁的“标记”不能用了,江岸雪占绝对优势。 妖刀迎头劈下,诸葛怀宁疾速躲闪,折叠刀以一种犀利的弧度划过江岸雪的脖颈。 江岸雪退步躲闪,他虽然半点没有小瞧诸葛怀宁,可当诸葛怀宁露出这一手后,江岸雪还是不由心惊。 不愧是武术世家的子孙!江岸雪早把诸葛怀宁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在生世界,他是特种兵,家教森严,从三岁开始就被父母逼着练武,获奖无数,曾经参与过世界级别的拳击比赛,取得过亚军的荣誉。 哪怕回到了十四岁,诸葛怀宁也能以一个少年之躯,对抗八个成年人。 凭借诸葛怀宁的身手,应该可以跟楼渡打得难舍难分。江岸雪虽然不至于输,但略微有些吃力,更何况肩上有伤,大幅度的争斗厮杀让他有些吃不消。 好在有村雨,两刀相撞,轻而易举的把那个小小的破铁片子切成两半。诸葛怀宁丢了折叠刀,半点也不惊慌,他赤手空拳的冲上去,一手掐住江岸雪的腕骨,转身用力一别,直接来了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腕骨的疼痛迫使江岸雪不得不松开手,妖刀掉了,却没有落地,而是自然而然的回鞘了。江岸雪对背摔防不胜防,背部着地,骨头架子差点没散了。 他也不客气,扯过诸葛怀宁的领子,一脚顶在诸葛怀宁的腹部,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将诸葛怀宁按在地上。右手跟进,妖刀露出锋利的刀锋,照着诸葛怀宁的脖子捅杀,诸葛怀宁躲得快,村雨戳在地上,直接把地面砖戳个窟窿。 诸葛怀宁喘着粗气,冷笑道:“你的禁忌是不能回头吧?” 江岸雪目露寒光,唇边溢出淡淡轻笑:“这都被你发现了。礼尚往来,我猜猜看啊……对了,你的禁忌是不能见光吧?” 诸葛怀宁的眉头凝结,江岸雪用余光瞄了眼远处从窗户倾泻流下的月光:“刚才打斗的时候,你寸步不敢靠近,太明显了。” 诸葛怀宁面带讥嘲:“行啊,彼此的禁忌都暴露了,公平。” “还有十分钟。”江岸雪握紧拳照着诸葛怀宁面门打,诸葛怀宁躲过的同时,试图反客为主把江岸雪压在地上。不料江岸雪早有准备,一番挣扎过后,彼此给彼此一脚,终于一左一右分散开。 这并不是结束,而是新一轮的开始。 诸葛怀宁专攻背后,试图逼迫江岸雪回头。而江岸雪专门往月光下走,试图逼迫诸葛怀宁见光死。 就在一番缠斗之下,江岸雪成功站到窗前,并且勒住诸葛怀宁的脖子也一并站到窗前之时,乌云遮月,寂静的走廊里一片漆黑。 “……”好衰! 诸葛怀宁差点笑出声,他用力踢面前的墙壁,冲力带着他重重顶靠江岸雪的胸骨,致使江岸雪的脊背毫不客气的撞上凹凸的窗沿。 江岸雪被迫松手,诸葛怀宁趁此机会转身,一拳砸过去,玻璃窗“啪”的一声粉碎。诸葛怀宁乘胜追击,一手故意打在江岸雪的患处,一个猛劲把江岸雪推出窗外。 身体的骤然腾空让江岸雪瞬间清醒,他本能的抓住诸葛怀宁的衣领,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乌云缓缓游动,被遮挡在内的月亮初露头角,诸葛怀宁一愣,本能要躲,奈何下面挂着一个江岸雪,为了自己小命,他只得拖着江岸雪的体重一块躲进黑暗里。 在两点的钟声敲响之时,江岸雪正好爬上窗台,而诸葛怀宁意识到禁忌解除,果断要把江岸雪再推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江岸雪一手扒住窗沿,竟主动跳了出去。 诸葛怀宁猝不及防,来不及收势,上半身跃出窗户,江岸雪趁此机会抓住诸葛怀宁的领带用力一扯,拼着肌肉撕裂的痛处把诸葛怀宁拽出窗户,果断撒手。 十层楼,诸葛怀宁掉了下去。 传出沉重的闷响。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江岸雪斩杀特级玩家诸葛怀宁,获奖励两千亿悬赏金。】 江岸雪双手扒着窗台,鼓足气,勉强爬了上去。 他全身疼痛,也不知道哪里受伤哪里完好,他几乎是滚下窗台的,躺在无人的走廊里大口喘气。 休息室—— “诸葛怀宁死了!?” “花无百日红,再厉害的老马也有失前蹄的一天。我本以为能杀死的诸葛怀宁的只有东方日初,没想到倒让江岸雪得手了。” “江岸雪杀了诸葛怀宁,他的赏金提到了三千亿。” “东方日初呢,进了游戏就没闲着吧?” “还真没有,东方日初沉得住气,一直没动手,目前的赏金还是五千亿。” 品咖啡的年轻人道:“悬赏榜头三名已经多少年没变过了?自打江岸雪一来,先是抢了第三的位置,现在又端掉了第二的宝座,诶你们说,如果江岸雪和东方日初撞上了,他们俩谁输谁赢?” 喝红酒的女人说:“有意思,我也很好奇啊。” “哈哈哈哈哈哈,下注下注吧,下注要趁早,买定离手啊!” 品咖啡的年轻人说:“我赌十个亿,压东方日初赢,这是我的卡,记得把赌金汇到我生世界的账上。” “我也赌十个亿,压东方日初,好歹是连续十年卫冕榜首的“皇帝”,江岸雪再厉害也仅仅是个待了一年的新人。” “说的也是。” “有道理。” “呵呵。”女人放下红酒杯,“也该改朝换代了,我赌一百个亿,压江岸雪,谢谢。” * 江岸雪稍微一动就浑身疼,他靠着墙坐,尽量将呼吸放平,因为两侧胸肋骨实在太疼了。 左肩膀被鲜血浸透,疼到麻木,他原地坐着恢复了会儿体力,扶着墙壁起身,用了半个钟头的时间挪到医务室。 医务室内的设备齐全,柜子里的药品一应俱全。 江岸雪拿了酒精纱布消炎药,麻药以及一次性缝合包,自行处理好伤口之后,给自己用了1000cc的血包,并在柜子里拿了学生随意领取的干净校服。 江岸雪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决定先休息几分钟再回宿舍。 在这局游戏里受伤绝对不占优势,玩家之前的厮杀且不说,学校里的体育活动以及晨跑就是一大难题。江岸雪该庆幸自己没有伤到腿,不然参与不了晨跑,肯定要被扣除学分。 快凌晨四点了。 江岸雪大被蒙头,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突然传来的细微脚步声令江岸雪心中警铃大作。他几乎是瞬间坐起,长臂挥出,犀利刀光一闪而过—— “是我是我是我啦!”鹿湛连步后退,一缩脖子,险险躲过。 江岸雪微愣。 鹿湛显得很兴奋:“我听到全服通告,你杀了诸葛怀宁?” 江岸雪卸下心防:“嗯。” “你也太牛逼了,居然赢了那个影子杀手!” 江岸雪心累的叹道:“九死一生的险胜。” “险胜不也是胜利么!”鹿湛情不自禁的凑近一步,朝江岸雪身上闻了闻,“受伤了?” 江岸雪躺回床上:“我自作自受。” 鹿湛一头雾水:“呃,什么意思?” 江岸雪言简意赅的把诸葛怀宁的能力和鹿湛说了,鹿湛这才恍然大悟:“幸亏你砍得不是脖子,不然你的脑袋也飞出去了。” 鹿湛蹭蹭鼻子,语重心长的道:“虽然你换了衣服没有血腥味,但你身上消毒药水的味道太重,暂时别回宿舍了,要知道,被其他玩家知道你有伤在身,那可是致命的危险。” 江岸雪点头:“我知道。” 鹿湛看江岸雪心不在焉,拽过塑料凳坐下:“在想什么?” 在想那团光。 江岸雪闭上眼睛,虽然是那团光吸引自己进电梯的,但光芒绝对不是诸葛怀宁的同谋。 光是从哪里来的?是善是恶?又要指引他去哪里? 六楼以下不必乘电梯,靠走路即可。至于六楼以上,是教师的办公室,会议室。 江岸雪坐了起来:“找医务室的大夫。” 鹿湛:“什么?” 江岸雪:“被学生欺负的羊肯定会受伤,小磕小碰也就罢了,如果掉了门牙折了肋骨,不得到医务室来求救吗?” 鹿湛:“对对对!现在就去找吗,你不休息休息?” “不用。”江岸雪先离开医务室,到隔壁的值班室敲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谁啊?” 江岸雪:“医生,我失眠了,想开点安眠药。” 门打开,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走出来,眯着惺忪的睡眼,无精打采道:“进来开单子签字,安眠药可不是随便能领的东西,我只能给你开一片。” 江岸雪走进去,鹿湛随后跟着。 医生白了他一眼:“你又是什么毛病啊?” 鹿湛随口胡扯道:“头疼,想要止疼药。” 医生慢悠悠的开单子,江岸雪免去前戏,开门见山:“医生认识程玉吗?” 医生写字的动作一僵,她抬头迎上江岸雪灼灼的视线,说道:“他来过这里几次。” 江岸雪道:“医生有问过程玉为什么受伤吗?” 医生:“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 “您信?” “不信。”医生下意识攥紧双拳,说,“就算失足从楼梯上滚下去也不会伤成这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到处是淤青,很明显是被钝器砸的,还有用手掐的,甚至……” 鹿湛急道:“什么?” 医生:“我趁他睡着的时候,给他验伤了。” 江岸雪聚精会神的听着,医生却突然松了口:“你们和程玉是什么关系?” “朋友。”江岸雪说,“我和他同屋,很好很好的朋友。” 医生怀疑的视线扫描着江岸雪和鹿湛:“那,你们都知道什么?” 江岸雪:“游乐场算不算?” 医生心一颤,错愕的望着他。 江岸雪说:“程玉打那开始就变得沉默寡言了,和我们都疏远了,后来莫名其妙的跳楼自杀,我只是想搞清楚怎么回事。” 鹿湛添油加醋道:“医生知道什么就说吧,我相信程玉是冤死的,知情不报就等于包庇元凶,就不怕程玉化作冤魂回来找您吗?” 女医生着实被这句话吓到了:“我问心无愧,半夜不怕鬼敲门!” 江岸雪一脸淡定的看着她。 女医生如坐针毡,心虚的眼神左右乱瞄:“我总共也跟他没见过几回,那孩子又不爱说话,我知道的不多。就他第二回 来的时候,我给他验伤,发现他那个地方红肿撕裂。” 鹿湛心里一颤:“什么啊?” 医生:“程玉好像是被人□□了。” 江岸雪急着问:“他没有透露是谁吗?” 医生:“没有,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我发现的话,他不会主动交代的。” “那莫晓兰和汤莞呢?”江岸雪问,“她们俩来过医务室吗?” 医生:“莫晓兰我不知道,汤莞倒是经常来,和程玉一样惨兮兮的。而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红紫的淤痕,她好像也被人□□了。” 鹿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两个学生被欺负,你就没管管?” 医生委屈的跟什么似的:“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多说,我哪里管得着?” “游乐场是什么,你知道的对吧?”江岸雪锐利的目光锁死在医生身上。 医生的脸色惊变,刻意回避着目光。 江岸雪试探道:“是犯罪现场吗?乖乖配合被凌虐的话,游乐场的头目会奖励一瓶香水?那个头目就是□□程玉他们的罪魁祸首?” 医生彻底坐不住了,她窜起来,色厉内荏的吼道:“我只是一个打工的,这话可不敢乱说!” “游乐场是哪里?那个禽兽是谁?”江岸雪不依不饶的问,“能买得起那种香水的人,有这种品味的人,应该不是初中生吧?是老师吗?这些天我和所有男老师打交道,二年级五班和三年级六班的两个男老师喜欢擦古龙水。” 鹿湛接话道:“我去这俩男老师宿舍看过,就单一的古龙水,再没有别的了。名校里的校园暴力,学生们撒野也就算了,身为教师不闻不问不管,我想想啊,是因为游乐场太高大上了?是因为头目的权力比你们大,你们不敢招惹?” 江岸雪绕到女医生身后,声音压得低沉:“校长?” 女医生浑身颤抖,跌坐到椅子上。 起床的铃声响彻校园,纵使江岸雪还要追问,此时也必须前往操场集合。 回头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女医生,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八成的证实。 那个杀马特女孩曾说,连停和莫晓兰以及汤莞,共用一个男人。起先以为是乱七八糟的多角恋,如今看来…… 【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2天,当前死亡玩家人数:51人。】 晨跑顺利进行。 饥肠辘辘的玩家们进入食堂吃饭,江岸雪要了一碗米饭,一碗汤,两个拌菜外带两份蒜泥茄子。端给鹿湛一份,俩人坐在角落里交谈着。 “今天午休的时候,我准备去校长室看看。” 鹿湛夹了口茄子,狼吞虎咽:“我陪你。” 江岸雪:“假设校长是人面兽心的罪魁祸首,那么校长室、或者校长的住所就是游乐场了。” 鹿湛:“校长选出羊,施虐后送上香水作为礼物,那普通班的学生针对“羊”展开校园暴力,图的什么?” 江岸雪一语惊醒:“被选为羊的学生,都是重点班的。” “你想说普通班的学生嫉妒他们?这种不平等待遇让他们心生怨恨,和仇富心理一个意思。”鹿湛嗤笑道,“我就说这种制度烂!” 江岸雪喝了一口汤,突然想到什么,问:“昨天晚上教导主任给送了蛋糕,你吃了吗?” 鹿湛摇头:“没敢吃,你吃了?” “没有,看来今天下午的体育活动,咱俩是一伙的了。” 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到了午休时间,江岸雪和鹿湛如约而至,乘电梯抵达顶层。 站在门口,鹿湛朝校长室努了努嘴:“你确定要进吗,这种地方可不是学生能来的,小心扣学分啊!” 江岸雪推门进去,无所顾忌。 在双脚踏入办公室的瞬间,脑海中回荡起系统提示——【尊贵的特级玩家江岸雪,您违反学生条令,在午休时间擅自进入校长室,予以扣除五个学分的处罚。当前学分-5,满-15分将被退学。】 早料到了。 江岸雪朝鹿湛说:“你在外面等我吧。” 办公室很敞亮,采光好,空间大。进门正对着办公桌,办公桌正对着沙发椅,墙壁上砌成书柜,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墙上还挂着各种奖状,有学校的也有校长个人的。 在办公室一角有个衣帽间,衣帽间直通休息室。休息室内有一张双人床,一个液晶电视屏,以及两侧墙壁上挡着窗帘。 江岸雪走过去将窗帘掀开——窗帘所遮挡着的,是两面镶在墙壁上的巨大落地镜子。 两面镜子对照,站在中间的江岸雪被投射出了无数个,互相反射,无穷无尽,宛如一个巨大的漩涡,看久了让人晕眩。 头重脚轻,眼前出现黑白幻影,剧烈的不适感冲击头顶的百会穴,江岸雪清楚的看见,镜子中无数的自己伸出了手,似是要将他扯进去! 江岸雪急忙后退,忽然背后发麻,他猛地转身一看,在自己身后的那面镜子,也是无数双手伸出来,惨白,干枯,皮下的血管爆裂,流出粘腻的鲜血。 无数的手抓住江岸雪的身体,抓住他的双臂,他的脖子,他的腰腹他的双腿,难以反抗的力道再强行把他往镜子里拖! 他被拽了进去! 镜子有很多很多层,镜像是完美复制的,前方还有无数个同样的场景,无数只鲜血淋漓的手;回头看去,后方也是一模一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诞生——他究竟是谁? 他究竟是真实的自己,还是镜子里的虚影? 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自己,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江岸雪!? 或许自己就是假的,或许“他们”才是真的,又或许“他们”全是假的! 没有尽头的漩涡,不受控制的往下沉沦。 【特级玩家鹿湛请求与您通话,限时三分钟。】 “江岸雪!江岸雪你在哪里?江岸雪!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江岸雪浑身颤栗,他猛的低头看向自己,他竟不知道何时伸出了手!他伸出手按在镜子上,镜子中无数的他也同样效仿。 江岸雪回过神来,一把抓过窗帘把镜子挡住。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心脏狂跳,头痛欲裂,两只耳朵嗡嗡作响,难以控制的耳鸣和几乎炸裂的脑袋传出强烈的恶心感。江岸雪摇晃着跑到卫生间,伏在洗手池旁狂呕。 鹿湛的通话尚在继续:“江岸雪!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江岸雪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整个人虚脱的扶着墙壁坐在马桶盖上:“精神,陷阱。” 鹿湛:“什么?” “我中了精神陷阱。”江岸雪扶了一把刘海儿,嗓音沙哑道,“可能,是东方日初……” 鹿湛:“你遇上东方日初了??江岸雪你听我说,我现在……” “鹿湛。”江岸雪伸手按下抽水马桶,在抽水声音的掩饰下,他语气凝结的说,“你从来不吃蒜,对吧?” “对啊,我吃大蒜过敏!哎呀现在不是说大蒜的时候,我告诉你,我被……” “Administrator,切断。”江岸雪强行关闭通话,他起身拧开水龙头,借助哗哗的流水声,靠在卫生间的门板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江岸雪?”鹿湛的声音远远传来。 江岸雪推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犹豫着进不进来的鹿湛:“我在这里。” 鹿湛闻声回头,好像被吓了一跳,他上下扫量着江岸雪,担忧道:“你脸色这么差,没事吧?” “没事。”江岸雪指着休息室道,“那里有两面镜子,巨大。” 江岸雪用手机把屋子各个角落拍照,拉开床头柜,里面装着一个精美的礼盒,礼盒里面全是同一款香水。 正是连停他们所拥有的礼物。 江岸雪迟疑片刻,拿了两瓶香水带走。 出去外面和鹿湛汇合,江岸雪把拍到的照片给他看。 鹿湛差点被恶心吐:“双人床,这么大的镜子,是为了那个什么的时候全方位无死角的刺激吗?” “在床底下有个保险箱,在保险箱里锁着光盘和内存卡。”江岸雪一边说着一边用搜来的录像设备播放内存卡里的内容。 录下的东西江岸雪和鹿湛早就想到了,不过想象是一回事,真正看到是另一回事。有些人就是有这种嗜好,把人当成玩物,随意摆弄,用各种工具进行各种不可描述,这还不够,还要用隐藏式摄像头将一切记录下来,留到以后慢慢回味。 在光盘和内存卡上有编号,都是些数字,正是学生的学号。 对应下来,江岸雪找到了连停和程玉的名字,以及莫晓兰和汤莞。 视频之中,校长将学生们称之为“羊”,将校长休息室称之为“游乐场”,他尽情玩乐,糟践连停,并威胁如果说出去,会影响连停的一辈子。同龄人的眼光和长辈的眼泪,媒体的关注和社会的唾沫星子,这些压力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初中生难以承受的。 所有受难的学生都选择了沉默。 校长欣赏着连停绝望的表情,他不安分的抚摸着连停的大腿,笑呵呵的说:“下次来给我带一只新羊,不然,我只能在一只羊上撸毛了。” 三天之后,连停带着程玉出现在校长办公室。 鹿湛突然伸手把手机抢走,指了指腕表道:“晚上再看吧,下午的课要开始了。” 视频众多,一时半会儿看不完,江岸雪和鹿湛回到三班教室,很快,体育活动到了。 这一次的活动地点在排球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停云间】的地雷! 第110章 终点站 “同学们学习一天, 是时候活动筋骨放轻松一下了,咱们来玩一场游戏。相信大家都猜到了,既然是在排球场集合,那自然是要玩排球了, 可是传统排球大家上体育课的时候经常练习, 既然是游戏, 那就玩玩新花样。”教导主任推来折叠式球车, 从里面拿出一个排球。 “球总共有十三个, 今天的羊正好十三只,猎杀羊的猎人们需要用球去击打羊, 被打中的羊出局。因为猎人的数量众多, 为了公平起见,猎人不能被羊碰到, 碰到的猎人出局。”教导主任将排球抛出去,“规则就这么简单, 听我吹哨之后就开始。” 接住球的人刚好是高小非,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江岸雪。 江岸雪用脚趾丫子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眼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 不知何时被红色的颜料写满了圈圈和叉叉。 昨天晚上不吃蛋糕的人, 将会变成今天的羊。 “该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吗?”高冷的田思思也抓来一个排球,放在手上颠了颠,皱起眉头。 高小非:“怎么了?” 田思思:“球的重量有些不对劲。” 高小非愣了下, 他试着捏了捏球体, 又凑近耳边晃了晃:“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鹿湛站在一旁, 露出森森的狞笑:“该不会是装着人头吧?” 高小非手一哆嗦,见怪了血腥和杀戮的他自然不是被吓得,而是活活被恶心的。 教导主任吹了哨子。 372个学生对抗13只羊。 在哨声响起的瞬间, 手拿排球的学生对准羊开始砸。 在变成羊的时候,禁止玩家使用道具,不包括特殊能力。这点对于“能力无限制”的江岸雪来说,特别有优势。 当然了,这是在NPC可以攻击的前提下。 排球砸下来,鹿湛躲得快,球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再弹起来之时,被砸过的地板上留下碗口大小的红色印记,看起来像是鲜血。 高小非毛骨悚然:“该不会真的是人头吧?” “简直是天赐良机。”一个男玩家拍打着排球,每一次排球落地都会溅出印红色的血液,他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一双三角眼紧紧定在江岸雪身上。 “谁说不是呢,羊不能用道具,这不是任打不还手吗?” 一个梳着大波浪卷的女玩家笑道:“出名要趁早,谁杀了江岸雪,谁就会成为黄泉游戏的明星。” 球被拍打出去,江岸雪躲得快,连根头发丝都没沾到。毕竟这不是子弹,速度再快也有限制,只是猎人人数的众多,还是对羊不利的。 球虽然打空了,但正好被后方的学生接住,那学生抛出排球,用手奋力一拍,时速足有八十公里。 这一扣杀十分有水平,如果这个学生去参与青少年联赛的话,肯定是一名重量级主将。 接球讲究技术,躲球只管跑就是了。 在躲过三记扣杀之后,江岸雪笔直奔着那个男玩家跑去。 男玩家原本处在幸灾乐祸的阶段,一看江岸雪如同野豹似的俯冲而来,瞬间意识到教导主任说的规则,猎人被玩家碰到会出局! 顾不得幸灾乐祸了,男玩家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朝手持排球的高小非喊道:“赶紧打他啊!” 高小非被逗乐了:“艾玛,咱俩也是竞争对手,全宇宙最帅最靓的明日之星干嘛要帮你?” 男玩家气急败坏道:“别忘了,你如果不攻击羊的话,你也会变成羊!” “啊,有道理耶。”高小非抛出排球,瞄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羊,丢过去,“我攻击了啊,你也看见了。” 男玩家:“……” 高小非不以为然:“别用那种杀父仇人的眼神看我,先撩者贱,被反杀也是活该嘛!” 对于一心想杀死自己的人,江岸雪不会手软。排球场很大,围着外围圈转了七八个来回,男玩家筋疲力尽,拄着膝盖大喘气。 与此同时,站在球网后面做掩体的一个学生不慎被球打中,他惨叫一声,抱着膝盖狂嚎:“救命,救命!它在咬我的腿!” 排球叽里咕噜滚到一边,学生的腿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自然而然的溢出鲜血。他满地打滚失声哀嚎。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江岸雪清楚的听见了咀嚼声。 鲜血混着碎肉,还有咬烂骨头的“咯嘣咯嘣”声,听的人直反胃。 不出片刻,学生的下半身彻底烂掉了,殷红的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他拖着上半身无助的往前爬着,惨不忍睹的血肉拖了一地。 其他学生毫无所觉,依旧在欢声笑语,享受着繁重学业之余的游戏时光。 就在江岸雪即将碰到男玩家的时候,男玩家用随身空间遁走了。 排球从两个方向砸来,江岸雪一边躲闪一边伺机反击。明堂堂的排球场,顷刻间被鲜血占据,每一次排球落地都会喷溅出鲜血,学生捧着排球,脸上洋溢着游戏的兴奋,鲜血将排球染得红艳淋淋,他们捧着一颗颗人脑袋,玩的不亦乐乎。 鹿湛连续碰到十个学生,被他碰到的学生就如同规则说的一样,当场炸成一团血肉模糊,冲天的血腥气在封闭式的排球场内游荡着,熏的人头晕眼花。 鹿湛凑到江岸雪身旁:“你有什么想法?在这儿耗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江岸雪不答反问:“你怎么想的?” “出去。”鹿湛指向门口,“敢不敢?” 江岸雪一脸无所畏惧:“我还有两次扣学分的机会。” 鹿湛胸有成竹:“那是唯一的获胜出路,不会扣分的。” 江岸雪在躲过田思思砸来的排球之后,快步朝门口跑去。 坐在观众席的教导主任吹了声哨子:“那个同学,你出场了!” 本在球场玩闹的学生突然脸色大变,教导主任大声吼道:“赶紧回来!” 江岸雪一秒都不耽误,在距离门口不到十米的位置,他脚下一重,有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腕,他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回头一看,抓住他脚腕的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掌。 断掌的主人是教导主任,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此时变得面目全非。 教导主任的脸开始破皮腐烂,从血管里往出涌大量的脓血,他的四肢从身体上脱落,两只手掌掉到地上,一只去追鹿湛,一只抓住江岸雪往回拖。 那手的力气之大,几乎可以穿透皮肤镶进骨肉,在痛感传来的同时,江岸雪挥刀斩下。虽然早有预感,可当妖刀确确实实穿过断掌,虽然成功削成两半,但断掌很快重新黏连在一起的时候,江岸雪还是不由得狠狠失望了一下。 重要NPC,玩家不可斩杀。 纵使是妖刀,也只能造成短暂的拖延。 趁此机会,江岸雪爬起来夺门而出。 教导主任四分五裂的手脚追上去。 鹿湛跟在后面,俩人一路狂奔从排球场跑到教学楼,鹿湛喘着粗气按下电梯,等着尚在十楼的电梯一点点往下落。 江岸雪回头看了眼远远追来的教导主任,朝鹿湛喊道:“走楼梯。” “啊?”鹿湛不得不跟上去,“十层楼高呢!” 江岸雪瞥他一眼:“你心肺功能不是很好吗?” 鹿湛抿了抿嘴,认命的跟着爬楼梯,一口气上七楼,鹿湛气喘如牛,靠着栏杆道:“我心跳加速血压升高脑袋缺氧……” 江岸雪上到八层,一边拄着膝盖喘气一边说道:“如果累了就歇歇,等被教导主任杀了就什么痛苦也没有了。” “喂喂喂。”鹿湛双手叉腰,哭丧着脸道,“好歹朋友一场,你也太绝情了吧?” “第一天认识我?”江岸雪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 鹿湛残留在嘴角的笑容有点干涩。 俩人先后跑上十楼,两条腿肚子直打哆嗦,心跳如雷,恨不得从嘴里飞出去。 两个圆球先断手断脚追上来,撞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深达三十公分的窟窿,如同钢珠似的反弹回去,“乒乒乓乓”到处撞。 江岸雪和鹿湛差点被击中,等钢珠叽里咕噜滚到地上,俩人才看真切,那玩意居然是人的眼珠子! 已经被大卸八块的教导主任追上来了,江岸雪和鹿湛争分夺秒,先后跑进校长办公室。 飞在空中的断掌瞬间停了,那些分散的肉块噼里啪啦掉到地上,两只如同弹珠的眼珠子圆溜溜的转着,它们极度惧怕这间办公室,尽管对里面的猎物垂涎三尺,却丝毫不敢逾越,只能恨恨的在外观望。 跑断气的鹿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苦兮兮的捶着自己两条酸疼酸疼的大腿:“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如果我能通关,保证我一生吃素!” 江岸雪看着腕表:“还有三十分钟,趁此机会把校长那些光盘看了吧?” “别介别介,教导主任惧怕游乐场进不来,玩家可不怕啊!咱们分析的起劲儿,突然有玩家杀来,会分心的。”鹿湛漫不经心道,“晚上有多是时间,等熄灯之后我去找你。” 江岸雪没再说什么,等过漫长的半个钟头,哨声响起,体育活动结束了。 对于身为羊,却活下来的江岸雪和鹿湛,玩家们并没有多吃惊,倒不如说早有预料。 毕竟是黄泉游戏的大佬,这么快就歇菜,显然和身份不符。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们是被妖魔鬼怪杀死的,那巨额悬赏金就泡汤了。 一切就等着晚八点的到来。 实验班的规矩多,晚自习的期间不可以上厕所,有尿也得憋着。 江岸雪从抽屉里取出卷纸,急匆匆的冲出教室。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在脑中响起:【尊贵的特级玩家江岸雪,您违反学生条令,在晚自习期间擅自离开教室,予以扣除五个学分的处罚。当前学分-10,满-15分将被退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某人盯他盯的太紧,只好冒着被扣分的风险,拿上厕所打掩护了。 走廊上空无一人,整座学校安静的鸦雀无声,唯有纸笔摩擦的沙沙作响。卫生间就更别提了,空荡的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江岸雪钻进一个厕格,他坐在马桶盖上,唤道:“Administrator,请求和玩家鹿湛通话。” 【连线成功,限时三分钟。】 江岸雪:“鹿湛!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久久没有回声,江岸雪心里涌出不祥的预感。 “鹿湛?”就在江岸雪怀疑信号不良的时候,对方终于回话—— “眼睛所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比起这局游戏的难度,真正棘手的还是东方日初。” 江岸雪皱眉:“你现在在哪里?” “晚自习期间当然在教室里看书了。” “你见过东方日初吗?” “……可能见过,可能没有。你也知道他的能力是精神操控,说实话,我现在对自己的记忆充满怀疑,我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记住,你的眼耳口鼻都可能骗人,但系统不会,至少咱俩此时此刻的通话是真的,不会叫人浑水摸鱼。” 江岸雪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心脏:“你住在哪间寝室?” “我就睡在你上铺。” 第111章 终点站 【三分钟已到, 通话结束。】 江岸雪僵在原地,脑中轰鸣作响,如同点燃了千斤□□, 轰的一声, 一片空白。 江岸雪僵硬的站起身, 只觉得头重脚轻,四肢酥麻, 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浸着一层渗入骨髓的冰渣。 视线里黑白光影交错着, 他感觉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他冲出厕格,伏在洗手池前干呕。 太阳穴抽疼, 一阵比一阵激烈, 他站在原地缓了很久, 感觉全身虚脱,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 走回三班的同时路过四班, 他下意识驻足, 朝四班教室望了眼, 一眼锁定坐在前排的高小非。 与此同时, 下课铃声响起。 江岸雪走向楼梯口,径直回宿舍了。 他坐到床上, 下意识抚摸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反复来反复去的回想开心放松的瞬间,回想和楼渡在一起的日月。 勉强镇定一二, 他再次睁开眼睛,察觉到门外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房门大开,高小非走了进来。 二人四目相对,气氛紧绷而诡异。 江岸雪的声线压得很低:“我有一个同学,他是内科医生。” 高小非回答道:“你说史克吗?” 江岸雪心脏骤颤,他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哑声问道:“你是谁?” “高小非。” “不对……” 高小非眼色一凛,他走近江岸雪两步:“你听到的是什么?” 江岸雪:“你说你叫高小非。” “把耳朵捂住,用眼睛看我的嘴唇。”高小非伸手死死捂住江岸雪的双耳,夸张的颤抖双唇—— 我叫,鹿湛。 江岸雪脑子嗡的一声,头痛欲裂! 他难受的蹲在地上抱住头,脑中的残影不受控制的来回乱窜,好像一个精密运行的电脑出现大片乱码,突然瘫痪乃至短路。无穷无尽的记忆涌入脑海,鹿湛和高小非,高小非和鹿湛,这两个名字来回涌动,宛如走马灯似的反复上演。 哪里有缺失,哪里有多余,哪里被替换了,哪里被误导了? 他的记忆混乱了。 鹿湛、诸葛怀宁、南柯、明相照、木天宇、解阎、史克、容采荷、居桐、梅千秋、水彩游画晏紫乔熊猫、还有楼渡。 无数事件冲击着脑仁,无数人脸在眼前交替出现,活着的死去的亲密的疏远的,有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有如胶似漆的恋人。 那些鲜血淋漓的一幕幕,有被割喉的、有被斩首的、有被腰斩分尸的、有被炸成碎肉的。他们惊慌着害怕着恐惧着兴奋着,有被鬼杀死的,有自相残杀而死的,也有被他杀死的。 生世界和死世界,一个盛世太平,一个血腥地狱。 哪边才是真的,他又到底在哪边呢? 他们是谁来着? 我又是谁来着? ——【你的头发是白的,皮肤是白的,连眼睫毛也是白的,你是雪人吗?】 ——【你虽然高高在上,掌管万有,可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小屁孩。】 这是什么? 江岸雪怔鄂,这两句话好像是在自己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 这话是谁说的?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 他自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从三岁开始到现在,只要看过的听过的就绝对不会忘。可是他辗转反侧,哪怕把脑子挖空也没有找到这两句话的源头。 “江岸雪!” 心脏被无形的力道狠狠掐住,他几乎窒息,猛地坐起身来,视野里一片黑暗。 借助那点惨淡的月光,他勉强看见坐在自己床边的人,是鹿湛。 条件反射的,江岸雪要拔刀杀人。 “卧槽!你干嘛啊,差点刮花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宇宙巨星的脸!” 听到这熟悉的配方,江岸雪着实愣了愣,回想下午在排球场高小非说过的话,不禁恍然大悟。 自恋到这种程度,除了十八线小明星鹿湛还能有谁! 江岸雪看着他,疲累的扶住头。 “你刚才晕倒了,要喝水吗?”鹿湛用手机的光照明,拿了矿泉水给江岸雪。 这会儿十一点半,寝室已经熄灯了。 江岸雪喝了口水,心不在焉道:“我是不是中了精神污染?” 鹿湛道:“肯定是,我反反复复强调自己叫鹿湛,你偏偏听成了个高小非,要不是深知你的为人,我真当你故意恶作剧。” 江岸雪下意识看向上铺床尾,那里贴着名签,已经从“高小非”变成了“鹿湛”。 “我,”江岸雪抬头,迎上鹿湛关切的视线,“我是谁?” “啊?”鹿湛瞪大眼睛,“卧槽,你可别吓我!” “我是江岸雪吗?” 鹿湛脸色大变:“喂喂喂,你魔障了?你精神状态还好吗?” “不太好。”江岸雪抚上脑门,声音沙哑,“我就是确认一下,突然感觉自己……不太真实。” “呸呸呸,别胡思乱想了,小心把自己折磨成精神病!”鹿湛拉过塑料凳坐下,语重心长道,“精神污染会屏蔽的视觉听觉,在你看来,我说出的话和你自己听到的话完全不一样。比如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在食堂我跟你打招呼,你却当成我邀请你组队了。” 江岸雪一时有点蒙,他顿了顿才说道:“那个“鹿湛”,我是说隔壁寝室那个,在你的眼睛看来,他是谁?” 鹿湛:“一个眉清目秀,还算中看的学生。当然了,他可没我帅,我可是全宇宙超级无敌的……” “行了行了。”江岸雪的头又疼了。 “你被污染的相当严重,而我作为跑龙套的,污染的就相当轻了。在我看来,那个冒牌货是诸葛怀宁,你曾经和诸葛怀宁一起玩过游戏,所以你们俩泡在一起,我也没怀疑什么。”鹿湛敲了敲桌面,“可是后来,我听到全服通告,说你把诸葛怀宁杀了。” 江岸雪抿了抿嘴。 “我本来以为你来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呢,可是等第二天晨跑的时候,我看“诸葛怀宁”还活着,这就太搞笑了!” 江岸雪了然道:“有疑心,精神污染也会薄弱。” “没错,因为这样,所以我联想到了你,你一反常态不认我,可能也是受到了精神污染,毕竟这局游戏有个专门操控人精神的大boss,所以我请求通话,和你连线。” 江岸雪点头:“那是午休的时候吧,我在校长办公室。多亏你联系我,不然那时候我就可能被精神陷阱折腾死。” 鹿湛才不懂得谦虚二字,□□裸的得意笑了,说道:“其实,你对那个冒牌货早有怀疑了吧?不然你也不会突然问我大蒜什么的……” 江岸雪靠上床头,疲劳的按着太阳穴,说:“我杀了诸葛怀宁之后去了医务室,东方日初来找我,无意间说了句话。” 鹿湛:“什么话?” “你居然赢了那个影子杀手。” 鹿湛狐疑:“什么影子杀手?” “看吧。”江岸雪勉强挤出一丝笑,“你根本没见过诸葛怀宁,更不知道诸葛怀宁的“标记”是什么东西。” 鹿湛毫无形象的大笑:“噗嗤哈哈哈哈哈,榜首也太大意了,摔了个狗吃翔!” 江岸雪:“所以,等天亮之后的早饭时间,我故意给他要了蒜泥茄子,他吃了。” 鹿湛差点笑掉大牙:“所以说啊,没那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咱俩认识时间可不短,我又是这么一个全宇宙独一份绝无分号的奇葩,他装谁不好偏偏装我,这不是自取其辱,自找苦吃么!” 江岸雪:“……” 真的是个奇葩。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谁也没有应门,等了几秒钟,门外的人自己交代道:“江岸雪,我来了。” 是“鹿湛”! 准确来说是东方日初。 江岸雪朝鹿湛使了个眼色,鹿湛心领意会,爬到上铺躺下。 江岸雪也躺好,不动声色。 敲门声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没动静了。江岸雪凝神屏气,又等了几秒钟,门开了。 本来也没有锁门,门外的人也是吃了一惊,他站在门口片刻,迟疑之下还是走了进来。 “江岸雪?”他又叫了声。 江岸雪没有大被蒙头,他就静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惨白而憔悴的脸色完全不是装出来的。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靠近,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杀气在空气中萦绕,无限蔓延。 杀气越来越浓郁,再即将抵达顶点的时候,上铺的鹿湛一个飞跃,将下方的人狠狠扑倒在地。一手掐住对方的脖子,一手掐住对方拿着凶器的手腕。 同一时间,江岸雪弹坐而起,妖刀在手,从左往后一个横切,鲜血喷溅而出! 这一套下来,仅仅用了不到两秒钟。 东方日初被按倒在地,胸前一个深达三公分的口子,要不是他躲得快,此时已经被腰斩了。 失去了精神污染,江岸雪总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你,你们……”东方日初目露凶光,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鹿湛贱兮兮的笑道:“你掉马了大佬。” “有哪里不对?”东方日初被卸掉刀,也不急,他勉强坐起来,稍一寻思,恍然大悟,“是诸葛怀宁的特殊能力吗?” 鹿湛:“大佬就是大佬,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江岸雪说:“你几次三番阻止我看光碟,是不是担心破解剧情会得到系统公告?“特玩江岸雪,特玩东方日初获悉剧情”——这样的话,你就直接暴露了。” 东方日初冷哼一声:“老三杀死了老二,老三上位,我这个连续十年卫冕的榜首,你以为会这么轻易的改朝换代吗?” “费什么话!”鹿湛一拳头打在东方日初鼻梁上,沾了一手鲜血。 后者森森冷笑,毫无俱意,他一把扯住鹿湛的领子往自己胸前一带:“不要长时间注视我的眼睛,你忘了?” “卧槽!”鹿湛说着话就松开手,江岸雪赶紧接上,他先把鹿湛拉到身后,然后一拳打在东方日初面门上。随即拔出村雨,照着东方日初的颈部往下刺。 东方日初大惊失色,亏得他身手还算不凡,及时偏头险险躲过,奈何耳朵上还是被削掉了二两肉。 后方鹿湛捂着眼睛大叫:“快快快,杀了他杀了他。” 江岸雪还要下手,地上的东方日初也不甘被打,拿起地上一根掉落的圆珠笔朝江岸雪侧颈上捅;江岸雪只好放弃刺杀先防守,及时抓住东方日初的胳膊,另一只手迎上东方日初紧握的左拳。 一阵天旋地转,俩人的姿势反过来。江岸雪躲下圆珠笔的同时,东方日初指如鹰爪,一把锁住江岸雪的喉咙。 这个动作其实相当危险,如果东方日初力气足够大的话可以瞬间啮断江岸雪的颈骨。而江岸雪只要再快那么零点几秒,就可以瞬间切掉东方日初的胳膊。 但是江岸雪没有动手,他按住对方锁喉的手骨,大声叫道:“鹿湛!” 压在上面的“东方日初”一愣,扭头看向握在江岸雪手里的“水果刀”,逐渐变形,变成了太刀。 江岸雪闭上眼睛,再睁开之时,“东方日初”变成了鹿湛。 “呵呵呵呵呵呵呵……”靠在门口观战的东方日初捂着前胸口横切的伤口,笑的呼哧带喘,“真精彩,太精彩了。” “又是精神污染!”鹿湛简直想骂娘,什么时候中的招都不知道,这能力简直防不胜防,简直作弊! 眼见着东方日初跑出宿舍,江岸雪赶紧去追,一边朝鹿湛喊道:“用你的能力!” 鹿湛欲哭无泪:“我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不能用能力!” 江岸雪:“……” 怎么就这么寸呢,如果鹿湛用了“木头人”,杀掉东方日初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儿! “他挨了你一刀,不手术的话早晚得死。”鹿湛相当乐观,爬起来和江岸雪追出去,跑了一层楼还不忘打补丁,“当然了,在他的体力卡和血包耗尽之后。” 追踪东方日初并不费劲,毕竟他血流成河,逃跑的路线都被标记好了,跟着血迹走,一路追到了宿舍外面。 躲在花坛里暗中潜伏的田思思探出头来,站在广场上望风的两个玩家冒泡,躲在杨柳树后面伺机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两个杀一双的玩家目瞪狗呆。 东方日初气喘吁吁,猛地回头,江岸雪和鹿湛及时刹车,闭眼! 东方日初的眼神自然而然落到杨柳树后面的两个玩家身上,他先是笑了笑,然后暧昧的勾勾手指:“你的仇人就在那里,还不快去,杀了他们!” 两个玩家浑身骤颤,随着东方日初的指引,他们看向江岸雪和鹿湛。 “是你!”高个子的玩家暴跳如雷,挥着手里的菜刀朝鹿湛冲去,“你这个贱女人,背着我去偷汉子,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另一个胖胖的玩家怒气冲天,轮着铁棍往上冲:“你这个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我他妈跟你拼了!” 两个程咬金争先恐后的上,鹿湛左右权衡一下,转头问江岸雪:“你选谁?” 江岸雪:“他们俩一共三百零八亿。” 鹿湛拿出折叠刀:“哦,那我选他们。” “你不要大头?” “五千亿太沉了,我扛不动。”鹿湛露出一抹笑,“连你这三千亿我都嫌沉,请便请便。” “祝你好运。”江岸雪追上东方日初。 而后方突然升起浓雾。 那是解阎的迷幻,江岸雪一眼就认了出来。 玩家的特殊能力都是独一份的,而死去的玩家,能力会归还给系统,再分发给新的高级玩家。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鹿湛斩杀特级玩家孟番,获奖励一百九十九亿悬赏金。】 江岸雪轻笑一声,看来不用担心鹿湛了。 东方日初跑一路托一路血,鬼知道他用了多少血包。再加上堪比兴奋剂的体力卡的护佑,江岸雪那一刀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影响。当然,如果信了东方日初的装腔作势,那就真的输了。 体力卡止不了疼。 东方日初站在教学楼前:“咱俩都有伤,公平了。” 粘腻的血液浸湿了衬衫,晚间的夜风吹拂,格外阴森刺骨。江岸雪看了眼不知何时血迹斑斑的自己,原来是肩膀的刀伤裂开了。他不以为然的扭扭脖子,笑道:“你比我伤的重啊!我这直径也就五公分,您这得有……五十?” 东方日初不以为然:“你是贯穿伤啊。” 江岸雪:“我这就一个洞,您是五十公分长,三公分深,就流血而言……你还有多少血包?” 东方日初毫不夸张的说:“无穷无尽。” “不愧是十年游戏的老手。” “闲聊这么久,你就没想想,说不定站在这里跟你掰扯的人不是东方日初呢?” 江岸雪的目光一凝:“什么意思?” 东方日初无比惬意的说:“眼见不一定为实,可能我是假的。而被你丢下的鹿湛,才是真正的东方日初。” 江岸雪失笑:“假的会说自己是假的吗?对象一旦出现质疑,精神操控就会变得薄弱,少懵人了。” 东方日初苦笑道:“失血过多,果然脑袋不够用了。真真假假本就靠猜的,可能从我进入你的宿舍开始,一切就都是幻觉呢?哈哈,猜猜嘛,当然你可以什么都不信,拿着你的武器过来杀我。死的是东方日初就皆大欢喜了,如果全服通告,死的是鹿湛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江岸雪压下唇角,没有接话。 东方日初又说道:“好好想想哪边是真哪边是假,可能特玩的厮杀游戏从一开始就没展开,可能觐见主神的游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局游戏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也说不定哦!” 江岸雪深深望着东方日初。 “不仅仅是这局游戏,可能整个黄泉游戏都只是一场梦,你所见的所听的所经历的都是你脑补出来的幻想,全部都是梦,一段很长很长的梦。”东方日初伸出手指抵住嘴唇,似笑非笑道,“听说死亡可以从梦中惊醒,梦魇住了出不去该怎么办?你懂得。” 江岸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而一笑:“精神掌控虽然逆天,但肯定有限制吧?比如对同一对象不能使用几次的限制,让我算算啊!你让我误以为你是鹿湛,第一次;你在校长休息室给我布下精神陷阱,第二次;你让我和鹿湛打起来,第三次。” 东方日初脸色微变。 “只能用三次是吗?”江岸雪说,“不然你刚才为什么利用孟番来攻击我们?” 东方日初眼中透出恨意:“连续三次都让你破了精神污染,是我的失败。” 江岸雪瞥他一眼:“精神掌控不能施展,又玩儿心理暗示了是吧?你说得对,这里是梦境,整个黄泉游戏未尝不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想解脱,只有一条路,死。” 东方日初有些自嘲的笑了:“连续三次的精神污染居然没把你弄成失心疯。” 他从怀里掏出早已捂热乎的美工刀,推出刀片,发出“咔哒咔哒”的细微声响:“动动脑子,精神污染可能是一环套一环的,或许你从校长休息室开始就没醒来。” 江岸雪不得不承认自己精神恍惚,刚刚从精神污染之中抽身,整个人还处于三魂不见七魄的状态。眼下东方日初这么一说,他稍微的怀疑,便换来东方日初势如雷电的杀招。 及时伸出手臂格挡,发出清脆的“锵锵”声。别看东方日初有伤在身,行动起来却不受限,几秒钟的功夫,俩人你来我往过了数招。 江岸雪道:“你是天生欧皇吗,得到这种特殊能力真是好运气,你连续十年都是榜首,压力很大吧?” 东方日初道:“还好。” “你劳心劳力去操控别人的精神,就不担心自己得到反噬吗?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江岸雪道,“你自负精神掌控,有没有想过,你已经成为被精神掌控的棋子了?” 东方日初刺出刀子:“呵呵,学我诛心吗?” “吓唬人谁不会啊。”江岸雪握紧刀柄一扫,稳妥的砍中美工刀,“你今天究竟杀的是我,还是安妮?” 东方日初的动作猛地一顿,江岸雪乘胜追击,村雨果断在他腰腹上开了一道口子。 东方日初却好像感觉不到疼,面目狰狞的问道:“你说什么?” 江岸雪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道:“你们俩青梅竹马,安妮是富家小姐,单纯可爱,长得也漂亮。而你只是一介穷书生,住着不到五十平方的出租房,生活拮据。你暗恋安妮多年,终于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你冲动表白了。” “让你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都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安妮对你毫无感觉,而且人家早有男朋友,甚至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阶段。” 东方日初脸色骤变,美工刀已经折断,手里没有武器的他几乎是赤手空拳冲上去的:“闭嘴!” 江岸雪轻松躲过,继续说道:“你爱安妮爱得发疯,她是你前进的目标,是你努力的动力,她拒绝了你,你无法原谅,你觉得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你要报复。你开始奋发图强,你走金融,创业,成立自己的公司,各种不择手段的让安妮的家破产。” “在安妮和她未婚夫的蜜月期,你亲手杀死了她的未婚夫,还是当着安妮的面。” 东方日初双目猩红,目眦尽裂。 “你告诉安妮,她爸爸的公司之所以破产,她爸爸之所以背上巨额债务跳楼自杀,全部都是你干的。安妮疯了,你却十分欣赏安妮痛哭流涕悔恨终生的模样,你觉得很畅快,多年的大仇得报,你出了口恶气的同时,还得到了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女人。” 江岸雪顿了顿,道:“你把安妮关了起来,让她成为了你的私有物品,你很爱她,像对心爱的宠物一样,你无比珍惜她,给她大房子住,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你想照顾她一辈子……” “可是,她却死了。”江岸雪深深望着脸色惨白的东方日初,“她自杀了。” 东方日初:“闭嘴,闭嘴!” 江岸雪:“为了得到她,你不惜变成杀人犯,你将她折磨的疯疯癫癫,你要她失去自由失去一切,最后只剩下你可以依靠。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永永远远的拥有她,没想到,她还是离你而去了。” “闭嘴!”东方日初挥出一拳,拳风崩裂,却在即将打中面前人之时生生顿住,他目瞪口呆,鲜血与冷汗齐流。 “安,安妮!?” 是安妮,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安妮! 又黑又亮的头发,瓜子脸,眼角一颗泪人痣,简直迷死人了。 “安妮!”东方日初的脸上绽放癫狂的喜悦,他整个人朝安妮扑了上去,与此同时,心脏一痛,冰凉的利器狠狠刺入。 东方日初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再看安妮,他双目血红,干裂的嘴唇颤抖道:“江,岸,雪……” “精神不在状态,区区一张伪装卡就能把你玩的团团转。”江岸雪拔出村雨,目送着东方日初倒地。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江岸雪斩杀特级玩家东方日初,获奖励五千亿悬赏金。】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江岸雪荣登悬赏榜榜首!!!】 第112章 终点站 休息室—— 一片死寂。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赔一百啊哈哈哈哈哈!!!” “这是我的账户,都别忘了到生世界给我汇款啊哈哈哈哈哈!” “这怎么可能?卧槽!东方日初你赔我五百亿!” “愿赌服输嘛,不带恼羞成怒的啊。” “真叫人难以置信, 连续十年的榜首就这么折了?” “早就说花无百日红, 盛极必衰啊, 这黄泉游戏的老大也改朝换代了。” * 黄泉列车—— 明相照:“我没听错吧?是江岸雪对吧?” “是是是是是,就是江大神!”充山激动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我跟他玩过游戏啊,我认识他啊, 他还救过我呢,我是说真的呜呜呜呜呜!” 南柯:“不愧是江哥, 太厉害了!” 乔熊猫:“大佬就是大佬,我举四肢支持!” 梅千秋:“回生世界之后, 我给他烧香祈福去。” * 悬赏榜上的玩家都是实名制, 江岸雪在生世界早调查过东方日初这个人, 因此知道他那些黑料。对付这种病娇,就需要深度刺激。 他自负用精神掌控操控他人, 最终却死在了精神崩溃之上。 极其讽刺。 另一头, 鹿湛解决了敌人朝这边跑来, 他扶着花坛大喘气, 从口袋里取出裂成蜘蛛网的镜子照了照:“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我, 就算刚刚死斗完也依旧光彩夺目。” 江岸雪看他一眼:“恭喜。” 鹿湛笑眯眯的说:“是我该恭喜你。” 这一夜,风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天边尽头泛起了鱼白。 【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3天, 当前死亡玩家人数:79人。】 晨跑过后是早饭时间,江岸雪和鹿湛进入食堂,接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或憧憬或崇拜, 或惊叹或恐惧,也有狂喜。 将这些竞争对手的目光屏蔽之后,江岸雪点了餐狂吃,补足一整夜缺失的能量。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利用午休时间,江岸雪和鹿湛到天台,将剩余的视频资料看完。 连停不堪忍受折磨,骗程玉到校长的休息室,让程玉代替他成为了羊。 校长用他一贯的方式,先把羊迷倒,等完事了之后把羊叫醒,进行威胁。没想到的是,性格温柔腼腆的程玉居然毫不惧怕他的威胁,坚持要把这一切公之于众。 老混蛋就拿程玉的家庭做威胁,程玉出身贫寒,能上这所中学不容易。再说他出身不好,住在偏远的小城镇,如果这事儿宣扬出去,他和他的父母就没法在老家待了。 后来,老混蛋选中了汤莞,以及重点班所有符合他审美的男女学生。 所有学生在遭遇这事之后,因为惧怕和心理疾病就此堕落,荒废学业自我放弃,从重点班的佼佼者变成垃圾场的废柴,不再翻阅课本,而是学会了浓妆艳抹。 别的学生且不说,莫晓兰最值得注意。她不止一次主动来找老混蛋,而且穿的极为暴露,妆容画的也相当严厉。视频中显示,她非但没有排斥老混蛋的触碰,反而主动献上,殷勤的很。 莫晓兰是真的爱上校长了。 正值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少女,感情和心智都尚未成型,居然对这种老混蛋动了真心。 “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她趴在老混蛋的背上,委屈的说道,“我要做你一个人的羊,我不要你有其他的羊,我会很乖的,我会听话的。” 江岸雪看在眼里,难怪普通的那几个学生说莫晓兰有受虐倾向,是个变态。 程玉曾经申请过退学,后来取消了申请,多半是因为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他无法因为这“一点小事”让家里失望。 鹿湛说道:“假设这所学校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程玉的冤魂作祟,那么只要找到程玉就迎刃而解了,哪怕程玉不是幕后真凶,找到他也能得到线索,比如莫晓兰的下落。” “冤魂不散的话,要么去最在乎的人身边,要么去最恨的人身边,要么停留在他死去的地方。”江岸雪翻过跨栏,望着十层楼高的地面,“去找人问问,程玉是在哪里跳楼身亡的吧!” 说干就干,比起搭腔陌生同学,江岸雪还是去了医务室找女医生。好歹之前交流过,现在问话也方便。 女医生没有刁难,直接说了:“学生宿舍的顶楼。” 鬼魂自然不会大白天出来溜达,只能等晚上了。 又到了体育活动时间,这回是在游泳馆。 教导主任早已恢复了人样,他慈眉善目的说:“同学们学习一天,是时候活动筋骨放轻松一下了,咱们来玩一场游戏,就比赛游泳,一组一组的来。” “规则很简单,比赛两百米自由泳,能成功游完全程的同学算及格。” 分组是自由的,江岸雪等玩家都不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比起第一次的捉迷藏,第二次的逐羊,第三次的排球,这第四次游戏一点都不血腥,正常得很。 看游泳池水清澈见底,灯光晃得水面波光粼粼,学生们穿着连体泳装站在泳道前准备就位。 游泳池长五十米,总共五个泳道,两百米自由泳需要两个来回。听教导主任的意思只要能游完全程即可,不需要比出个一二三四名。 然而,在黄泉游戏里的比赛绝对不是好事儿,这看似寻常普通的游泳池内究竟隐藏着什么? 水里有怪物吗? 教导主任吹哨,把头的五个学生扑通一下落水。一个短发一年级的学妹游的是自由泳,身量小巧体态轻盈,在水里如同一条活泼动人的美人鱼。她轻轻摆动双臂,摇曳双脚,很快就超过了其他同学。 虽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可如果不在乎输赢,那还比个什么劲儿? 后方蛙泳的男同学不服气的穷追猛赶,岸上围观的同学们兴高采烈的喊着加油,很快,学妹遥遥领先,已经完成一个来回了。蛙泳同学不甘落后,奋力追赶,其他三个学生也游的很卖力。 一切看着都无比和谐正常,玩家们似有若无的交流着眼神,眼看着学妹距离终点还剩十米,九米,五米……最后一米,短发妹子伸手抓住池壁。 刹那间,最落后的一个男同学身体整个炸开,碎肉和鲜血喷溅满池,以他为中心,清澈的游泳池水被浸的艳红无比! 学妹毫无察觉,冒出水面的同时,惊喜若狂的挥手道:“我赢了!” 蛙泳男同学也不甘被小瞧了,手蹬脚刨冲到终点,在他触碰到池壁的瞬间,最落后的男同学也和方才那个学生一样,瞬间爆炸,鲜血融入池水。 教导主任笑呵呵的拿毛巾递给蛙泳男同学,朝水里唯一的小胖墩学生喊道:“加油加油,就快到终点了!” 小胖墩呼哧带喘,拼命的往前游,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在水里扑腾了半天也没移动分毫,还不断的往水底下沉。他双手乱挥,溅起大片水花,好不容易浮上水面,惊慌失措的大叫道:“救命,水里有东西在拉我,救命!救……” 小胖墩整个人坠入水里,紧接着,大朵大朵的血花冒出来,那个小胖墩整个被水吃掉了。 岸上围观的学生满脸笑意,他们纷纷朝学妹跑去,满口祝贺和恭喜。 鹿湛看了眼粉红色的池子,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的妈呀,再来几趟的话,这水池还有的看?” 没错,到了后来就不是水池,而是血池了。 江岸雪看了看和自己并列站着的四个人,两个NPC学生,一个玩家房羽,一个玩家田思思。 田思思双臂环胸,依旧高冷。房羽一看是江岸雪,脸色全变了,他烦躁的挠挠头皮,坐立不安的原地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和身后的学生商量:“哥们儿,我有点紧张,要不你先吧!” 站在江岸雪后面的鹿湛噗嗤一笑:“不愧是榜首啊,不怒自威哦!” 连续几轮游泳过后,很快到了江岸雪。 游泳池内血红一片,那些从水里出来的人也是鲜血淋漓的,他们好像看不见似的把浴巾披到身上,走一步留下一个血脚印,整个游泳馆内都飘着淡淡的血腥气。 “准备好了。”教导主任吹哨子,“开始!” 江岸雪忍着恶心,憋一口气俯冲下水。他和田思思都是自由泳,另外三个学生两个仰泳一个蝶泳。 虽然知道担心是多余的,但在岸上的鹿湛还是不由得为江岸雪掐一把汗。 一百米完成,被江岸雪甩在身后的田思思骤然提速。江岸雪也不客气,这种游戏可不是保留实力的游戏,他擅长记忆,擅长速写,同时也擅长游泳。 节假日被同事拉去游泳,他就没输过。 虽然田思思的速度也不慢,但池壁就在眼前,江岸雪一伸手就碰到了。 “帮帮我。” 江岸雪一怔。 “救救我吧……”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 江岸雪记得,这声音他听过。 第一天玩捉迷藏的时候,在女生宿舍,在汤莞和莫晓兰的房间,门外那个穿着高跟鞋的女生,杀死了贝乐的声音。 不能回头! 江岸雪伸手去够池壁,明明近在眼前,他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 有一股力道在把他往回拽! “江岸雪,救救我呀,我是汤莞……” 江岸雪奋力挣扎,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前挣动,沉重的身体突然一轻,他几乎是因为冲劲儿整个撞在池壁上的。 落在最后的蝶泳男同学爆炸。 江岸雪浮上水面,抹了把脸上的血水,他大口喘气,回头一看,水面上平静无波,什么都没有。 虽然方才混乱,但他确定自己没听错,那个女孩自称叫做汤莞。 田思思随后抵达终点,又一个学生爆炸。 最后一个学生和前面的都一样,被水里的东西拽下去,活生生撕咬吃了。 江岸雪抓着扶梯上岸,鹿湛赶紧拿浴巾给他。白白净净的浴巾瞬间被染得红彤彤血淋淋的,血液凝固黏在皮肤上,干干涩涩的特别难受。 “小心点,水里有东西。”江岸雪叮嘱道。 “放心放心。”鹿湛深呼吸几下,等待新一轮的比赛,跳进水里。 鹿湛遥遥领先,顺顺利利完成一个来回。江岸雪不错神的看着,果然,在距离终点很近的时候,鹿湛顿住了。 大概过了三秒,他身子一颤,和江岸雪一样撞上池壁。 游在最后面的房羽把手伸出泳道线,一把抓住一个学生往后拽,自己趁势提升速度变成倒数第二。 那个学生爆炸死亡。 鹿湛狼狈上岸,呛了一口血水的他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很快,第二名诞生了,房羽用同样的方法拉了隔壁学生做替死鬼。游泳池内仅剩下他自己。 早在晨跑的时候江岸雪就注意他了,他的脚腕上有伤,体育活动对他很不利。 教导主任:“同学加油,快快快!” 房羽鼓足劲玩命儿的朝终点冲,却在临门一脚整个沉了下去:“我艹你……” 过了两秒,房羽浮上来,双臂挥舞,再次沉下去。 又过了半分钟,他又浮上来,呛了好几口水的他嘶声力竭的喊道:“有水鬼,救命——” 大朵大朵的血泉喷出来,水池中央赫然爆出一道金光,只听一声凄厉的叫声由近到远,房羽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气。他不敢耽误时间,赶紧游到岸边。 鹿湛皱眉道:“那是专门驱鬼的道具,不推荐使用。” “驱鬼的道具一向稀有。”江岸雪朝房羽走去。 鹿湛紧跟而上,“人有免疫,鬼也有免疫,抗生素用多了就无效了,驱鬼的道具在同一只鬼上只能奏效两次。你用一次我用一次,再用就无效了,所以有经验的老玩家都会告诫新人,轻易别用“驱鬼法令”,当然了,这道具稀罕,一般人得不到。” 鹿湛嬉皮笑脸道:“比起“驱鬼法令”,还是你的妖刀更实惠哈哈哈!” 江岸雪搭把手,将鲜血淋漓的房羽从水里捞出来。 房羽的上半身完好,可下半身……他的一条腿没了,大量的鲜血往外涌。他疼的脸色惨白,浑身抽搐,双手本能的抓紧江岸雪的手腕,嘴里含糊不清的在说着什么。 江岸雪凉飕飕的怼道:“有交代遗言的功夫,不如先给自己用血包。” 江岸雪解下自己的浴巾给房羽的伤口止血,房羽呆呆地看着他,眼中写满了困惑。 “不白帮忙的,说说你在水里看见了什么?”江岸雪从兜里翻出两片去痛片,“张嘴,虽然不管用。” 房羽本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和大佬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更何况自己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更没有资格谈条件。他急忙吞下两个去痛片,哆哆嗦嗦的说道:“一个女鬼。” “汤莞吗?” “不知道,她是这么自称的。” “她有说什么没有?” “向我求救。”房羽道,“她不停的要我救她,帮帮她。神经病,要我救她还杀我!” 房羽可能是疼蒙了,居然没有意识到受了致命伤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再活着了。就算他有大量的血包补血,就算他有用不完的体力卡支撑,可缺了一条腿的他是无法参与第二天的晨跑的,不参与就会被扣学分,学分扣光了就死了。 看房羽苦苦求生的模样,鹿湛也不忍心提醒他了。 这局游戏就是这样现实而残酷,失去了行动力是致命的。 体育活动后是晚自习时间,江岸雪鹿湛把房羽送到教室,也算是萍水相逢的仁至义尽了。 晚八点的钟声敲响,随即而来的是声线甜美的系统播报:【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田思思斩杀特级玩家房羽,获奖励两百零三亿悬赏金。】 杀死那样的房羽,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晚自习结束后,江岸雪和鹿湛先回去宿舍报道,等到晚上十点熄灯了才溜出去。 上到顶层,漆黑的走廊里空寂无声。鹿湛靠窗站着,朝楼下瞭望:“要不要弄个招鬼仪式啥的?” 江岸雪站在走廊上叫道:“程玉?” 俩人原地待了十分钟,鹿湛提议道:“去校长办公室吧!没准在那里还能碰上汤莞呢!” 江岸雪赞成的点头:“学生们只说汤莞和莫晓兰请假,事实证明汤莞死了。” 从宿舍楼出来,前方突然出现一道白光,江岸雪认得它,下意识跟着光芒快走几步。 鹿湛隐约觉得不对劲:“江岸雪,怎么了?” 回头看鹿湛茫然的眼神,江岸雪诧异的指着前方白光:“你看不见吗?” 鹿湛:“看见什么?那里有什么吗?” 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光芒,而且能造成精神错乱的东方日初已经死了,这说明什么?这道光芒没有敌意,它是在指引自己寻找事情的真相? 系统自然不会那么好心。 能出手帮助他的人,并且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一个。 楼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转角回头】【星斐】【停云间】【林林林林秋石】【46994701】的地雷! 第113章 终点站 江岸雪心口一热, 赶紧追上去。 鹿湛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只能紧跟其后。俩人跑进教学楼,按下电梯上顶层, 在江岸雪要冲进校长办公室的前一秒, 鹿湛一把拉住他:“你已经负10分了吧?” 江岸雪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晚上是自由活动的, 不会被扣分。” 他说着就闯了进去。 办公室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因为拉着窗帘, 连月光也投不进来。 指引的白光突然消失了,江岸雪迟疑片刻, 没有冒然去打日光灯,而是用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照明, 扫视一眼办公室,没人。 鹿湛打了个手势, 意思是去看看休息室。 江岸雪在外等着, 大概十几秒, 鹿湛出来了,无奈摇头:“可能他是在最惦记的人身边吧?” 江岸雪斩钉截铁道:“不会的, 他一定在这里。” 鹿湛吃了一惊:“为什么你那么肯定?” 因为楼渡不会骗他的。 江岸雪推开卫生间的门, 叫道:“程玉?” 没有回声。 江岸雪想到什么, 转身进休息室, 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香水, 对着自己喷了喷,又往鹿湛身上倒了半瓶。 在鹿湛“妈呀熏死我了”的控诉中, 江岸雪开始砸东西, 把书柜里的书本文件丢到地上,把办公桌上的瓶瓶罐罐扫落在地,端起笔记本电脑砸了, 这失常的行为可吓到了鹿湛。 “江岸雪,你干嘛呢?” 江岸雪一边砸东西一边环视四周,在举起玻璃镜框内的讲座之时,他动作一顿,凝结的目光盯紧了墙角。 鹿湛心有所感,也跟着看去。在墙角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他穿着干净的校服,眉清目秀很是斯文。 鹿湛试着叫道:“程玉?” 程玉抬眼,扫过鹿湛,又看向江岸雪,过了几秒才说道:“你们也是被校长欺负了的同学吗?” 江岸雪抢在鹿湛前面回答道:“是。” 程玉眼前一亮,他似乎很兴奋,快走两步冲到江岸雪面前:“你也恨校长是吗?” “当然。”江岸雪说道,“恨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 程玉凑近,闻到了香水的味道,那是同类的味道。他听了这话,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太好了,我找到同伴了。你不要放弃,更不要打退堂鼓,咱们一起去法院起诉他,人多力量大,一定可以的!” “只有我们吗?”江岸雪问,“校长欺负了很多同学,他们就不恨吗?” 程玉的笑容迅速褪去,他低下头,无奈的苦笑道:“他们害怕。” 一个坚持与恶势力对抗的男孩,拼命的寻找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伙伴,他一直在努力反抗,可是同伴们因为诸多原因放弃,终于在绝望之下,他跳楼自杀了。 哪怕死了,他的冤魂也始终没有散去,执着的在自己最恨的地方游荡着,试图继续寻找伙伴,继续报仇。 “你认识汤莞吗?”江岸雪温声问。 程玉点头:“认识,她也是被校长欺负的小羊。” “她在哪里?” “死了。” “那莫晓兰呢?” “也死了。”程玉拉开窗帘,望向远方的女生宿舍楼,“汤莞长得漂亮,还会跳舞,校长很喜欢汤莞,所以莫晓兰很嫉妒她,她把汤莞从宿舍楼上推下去了。后来校长知道了这件事,为心爱的小羊报仇,又把莫晓兰推下去了。” 程玉指着宿舍地面:“她们俩死在一起,就在那里。” 鹿湛问:“校长呢?” “有莫晓兰护着他,我无可奈何。”程玉垂下眼睛,沉重叹气。 鹿湛:“学校里发生的这些事都不是你干的?” 程玉狐疑的眨眨眼,而后笑着摇头:“我的仇人只有校长一个。” 鹿湛看向江岸雪,说道:“有施虐嗜好的人,这一切的幕后大BOSS或许就是校长。” 江岸雪下意识摇头:“校长没死吧?” 鹿湛:“能把学校变成这样,可不是人为能造成的,如果校长活着,那就只有莫晓兰了。可莫晓兰是受虐狂,她并没有虐待和屠杀的嗜好。” 江岸雪:“她没有,可是校长有,她深深喜爱并崇拜、视为偶像的校长。” 鹿湛有些反胃:“你是说,莫晓兰为了讨好校长,所以做出的这一切?” 江岸雪:“整所实验中学,是莫晓兰为校长准备的游乐场。” 【恭喜您完成隐藏可选任务“解析全部剧情”,奖励已存入您的车票中,请注意查收。】 【恭喜特级玩家江岸雪,特级玩家鹿湛完成本局游戏主线剧情,从此刻起没有学分限制,没有夜间杀人限制,请玩家随意发挥。游戏倒计时3小时,祝存活下来的玩家游戏愉快~】 “又是将军?” “我真该手写“Checkmate”贴江岸雪脸上。” “哈哈,居然触发了将军,太好了!这样一来就不用晨跑也不用参加危机重重的体育活动了。” “提前六个小时结束,得,我找个犄角旮旯躲着去。” 听到广播,鹿湛耸耸肩,看向江岸雪问:“找个地方熬到时间?” 江岸雪:“外面肯定是屠宰场了。” 时不时传来的全服通告将每个玩家的心神逼至疯狂的顶点。 程玉推开窗户,迈出脚步,跨坐在窗沿上。鹿湛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跳楼自杀。却见连停闭着眼睛享受侵染血腥气的夜风的洗礼,他说道:“莫晓兰在享受乐趣,汤莞和我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毁了这座学校。” “自从落入校长的魔爪之后,我们的成绩下滑,从高高在上的尖子生变成垃圾场的一员,我们成为了他们的欺负对象。谁也不是傻子,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些我们和校长之间的丑闻,他们以异样的眼光看我,觉得我们脏,我们恶心。” “他们强迫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如果在规定时间逃脱则免于折磨,如果被找到了,他们会把我们带到游泳馆,把我们扔到游泳池里,反复往下压,让我们眼耳口鼻还有肺部全都灌满水,或者把我们带到排球场,用排球不断击打我们,戏弄我们,他们以此为乐。” 程玉回过头,看着江岸雪和鹿湛,说道:“咱们都是同病相怜的人,你们应该理解我吧?” 江岸雪未动声色,他沉默了半晌才说:“汤莞一直在叫救命。” 程玉:“莫晓兰拿汤莞当情敌,哪怕死了也纠缠着汤莞。” 程玉遮住眼睛,苦笑一声:“像咱们这种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心理病态吧!” “江岸雪。”鹿湛从背后戳了戳江岸雪的腰,示意他注意听。 江岸雪留神,果然听到了来自外面的脚步声。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是汤莞! 脚步声越走越快,在办公室门外霎然停止。没有传来敲门声,房门“吱呀”一声直接被推开了。 门外没有人,只有一双高跟鞋立在那里。 下一秒,高跟鞋动了,一只紧跟着一只,“哒哒哒”的走进办公室。 高跟鞋转了一圈,走到休息室又回到办公室,驻足良久,然后快速的走出门,就这样离开了。 亏得鹿湛还紧张了一下,结果人家进来溜达一圈就撤,真的尴尬。 江岸雪推开门朝外面看了一眼,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大理石地面砖上泛着森森血光,没有尸体,只有满地的鲜血和喷溅在两侧墙壁的碎肉。 江岸雪顺着血迹进入各个房间,走进电梯,来到教学楼一楼大厅。 那双高跟鞋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鹿湛感叹道:“咱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哦,对,可能校长办公室是游乐场,是安全区,汤莞不能在那里杀人。” 江岸雪:“既然能进去,为什么不能杀人?触发了将军之后,鬼可以随心所欲,没有限制。” 鹿湛两手一摊:“游戏设定呗。” 走廊里血腥气冲天,鹿湛捂着鼻子走回校长室:“假设这里是安全区,咱们就在这儿耗着吧!” 江岸雪不赞成的摇头:“如果有突发状况,跳窗都不行。” 鹿湛:“随身空间?” “用过一次了。”江岸雪说,“本局游戏,同一类型的道具只能用一次。” 鹿湛拍拍脑袋:“啊,真糟糕,我也用过了。” 突然,“啪”的一声,玻璃破碎成渣。 一个玩家从外整个撞进来,就地一滚,顺势一跳,身轻如燕的他竟直接伏在了天花板上。 鹿湛都看呆了:“我去,蜘蛛侠啊!” 又一个玩家继任“蜘蛛侠”之后,从大风呼呼吹的窗户跳了进来,稳健落地,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鹿湛一双眼睛贼亮:“我靠,蝙蝠侠!” 房门被玩家一脚踹开,田思思手中拿着折叠刀走进来,一脚踹开挡在面前碍事的板凳,高贵冷艳的她往那里一站,单手叉腰,唇边溢出似有若无的冷笑。 鹿湛一脸惊叹:“我天,黑寡妇!” 江岸雪:“……” 实在无力吐槽鹿湛这张口就来的哗众取宠。 鹿湛嬉皮笑脸道:“三位盗版英雄有何贵干啊?” 江岸雪心累:“这还用问?”鹿湛:“幽默一下嘛。” 天花板上的蜘蛛侠一跃而下,江岸雪片刻不耽误,抬手迎上蜘蛛侠轮下的铁棍。“锵锵”两声响,蜘蛛侠看着江岸雪用血肉做成的右臂,面色惊诧。 任谁看见这一幕都会吓一跳的。 熟知江岸雪的身体就是刀鞘,双臂和双腿刀枪不入的鹿湛有一种蜜汁优越感。 田思思和蝙蝠侠同时冲上帮忙,鹿湛从口袋里拿出电击棒迎战。 就蜘蛛侠和蝙蝠侠上跳下窜的模样,必然是用了特殊能力。而田思思赤手空拳,还未展现能力,这三人联手,自然是为了杀掉本局游戏最难搞的两个大佬。悬赏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杀光所有人,只留自己的话就直接通关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且先合作再说。 对付伪蜘蛛侠,江岸雪还不算吃力,顺便回手教训一下伺机偷袭的蝙蝠侠。鹿湛也忙得很,别看田思思娇滴滴是个女人,打起架来可狠着呢! “你精通泰拳,巴西柔术,空手道,击剑。”鹿湛后退几步撞上办公桌,他喘了口气,心平气和的摆起架子,“可我也不是好惹的呀,华夏功夫,来吧!” 这俩人过起招来,就看谁比谁狠谁比谁快了。 田思思得意的狞笑道:“你十四岁的时候就是个书呆子吧!” 鹿湛毫不客气的回怼道:“你十四岁的时候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吧!” 田思思一脚踹过去,鹿湛以巧劲儿躲过的同时,手里挥出电击棒,电流攒动发出“啪嚓啪嚓”的声音,完美的击打在田思思身上! 田思思猝不及防,强烈的电流通往全身,顿时浑身抽搐,仰倒在地,如同快要现原形的蛇精。 鹿湛满意的扬扬眉毛:“哎,帅气与智慧并存的我实在太优秀太闪耀了,瞧瞧,把女粉丝电的直抽抽。真是罪过啊罪……啊!” 鹿湛浑身一颤,如同一只被海水冲上浅滩的皮皮虾,叽里咕噜的倒在地上抽搐,眼前黑一阵白一阵,脑子里一团浆糊。 田思思喘着粗气站了起来:“我的能力,“还施彼身”,大明星,可还受用啊?” 鹿湛翻白眼:“这能力,是,作,弊,吧……”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江岸雪斩杀特级玩家郁辉,获奖励三百一十一亿悬赏金。】 “蜘蛛侠”就这样挂了。 忽然,房门毫无征兆的关上了! 正在缠斗的江岸雪和蝙蝠侠双双停住,情不自禁的望向门口。似是有阴冷的风吹过,但那风绝对不是从窗外飘进来的。 桌椅板凳发出细微的“吱呀”作响,耳边有轻微的呼吸声,那呼吸声离的很近,仿佛就趴在自己的背上! 第114章 终点站 江岸雪后勃颈升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几乎是在头脑反应之前挥出妖刀,照着那无形的空气一砍。 他感觉自己切中了东西,没有鲜血流出来, 因为对方不是人。 半空中, 逐渐出现一张扭曲的人脸, 那张脸是被切割成八小块的,且乱七八糟的拼凑在一起。五官也是切割下来再重新黏连的, 眼睛黏在了下巴上,鼻子黏在了脑门上, 嘴巴贴在了眼睛的位置。 这张人脸发出阴森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尖锐。 依旧跨坐在窗台的程玉突然叫道:“莫晓兰。” 这三个字出来的刹那, 江岸雪本能的又给了莫晓兰一刀。 刀子穿过莫晓兰的脸,然后没有然后了。 玩家不可攻击对象!!!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游乐场, 我的校长, 我的小羊们!”随着莫晓兰一阵高过一阵的癫狂狞笑,整个房间都开始颤抖起来, 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 空间开始扭曲, 四面墙壁开始倾斜变形。 “一二三木头人!” 顷刻间, 一切都凝固了。 时间在流逝, 可半径两百米之内,一草一木一人全被定格。 除了被鹿湛选中的江岸雪以外。 连那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莫晓兰也被卡住了! “还能不能走?”江岸雪一边问一边拖起鹿湛就跑。 鹿湛被颠的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了, 只有十秒钟, 俩人按下等在十层楼的电梯,狂按一楼案件。等电梯门关上,鹿湛紧憋的那口气才心有余悸的吐出来。 “我这鸡肋能力用完, 我就颓了。”鹿湛一屁股坐地上。 江岸雪:“什么鸡肋能力,要是没有你这能力,咱们就全挂了。” 鹿湛瘫在一边,等电梯到达一楼才被江岸雪拖着出去。 俩人互相搀扶跑了一段路,鹿湛喘着粗气道:“汤莞是什么情况先不说,这个莫晓兰就是个神经病,玩家不可以攻击她,等下次见着了怎么办?” 江岸雪站在原地想了想,道:“莫晓兰不是校长的脑残粉吗?” 鹿湛也不愚笨之人,稍微一点就通:“只有校长能压制莫晓兰!不过咱们游戏这么久了,连校长的影子都没瞧见。” 江岸雪:“拿些校长的东西防身吧。” 鹿湛后悔莫及:“早知道刚才在办公室拿点东西了。” “教学楼有全体职工一览表,那里有校长的照片。” 鹿湛:“你确定要走回头路?不怕莫晓兰在那儿等着你自投罗网?” “莫晓兰要杀咱们轻而易举,还用等吗?不赌一赌的话,下次遇上莫晓兰必死无疑。”江岸雪毫不犹豫的推开教学楼大门,借助手机的微光往墙上看。 在扫过一群职业生涯有多么多么优秀的教师以外,找到了最前面的校长简介,以及被用相框裱起来的大头照。 江岸雪和鹿湛合力把相框卸下来,江岸雪道:“等莫晓兰来了,紧紧抱着相框别放手,如果这招对她不管用的话,咱就毁掉它。” 鹿湛:“莫晓兰对校长是变态又疯狂的爱,你把他的东西弄坏了,就不怕莫晓兰更疯?” 江岸雪没有回答,而是大喝一声:“跑!” 整个一楼大厅开始扭曲变形,鹿湛也反应过来,捧着相框跟在江岸雪后面。 大门近在眼前,可他们拼了命的跑,和门外的距离永远保持在十米外。阴森刺耳的笑声在后方响起,越来越近,无形之中,好像有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鹿湛转头,再一次看见了那张随意拼接的人脸,安装在下巴上的眼珠子圆溜溜的转着,瞳仁泛着血色,狰狞癫狂。 鹿湛赶紧拿出相框对准莫晓兰的脸,尖锐的笑声蓦然而止。那只血淋淋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照片,眼中释放出狂喜:“我的王子!” 鹿湛差点连出生第一口母奶都吐出来,趁着莫晓兰杀意消了,赶紧和江岸雪逃命。俩人互相拉扯着一口气跑到图书馆,站在门口拄着膝盖喘气。 这一路跑来,到处都是鲜血,被莫晓兰或者汤莞杀死的都不留尸体,直接爆成血雾。 推开图书馆的房门,江岸雪和鹿湛先后进去。一个玩家捧着本《安徒生童话》坐在书桌上翻看,两耳不闻窗外事,特别心平气和。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也不抬一下眉毛,只是冷冷淡淡的说道:“我不想赚赏金。” 鹿湛:“那敢情好,我们也不想。” 悬赏榜第四淡定的推了推鼻梁上的方框眼镜,翻了页书,又好整以暇的看了眼时钟。还有一个小时。 第四名常修说道:“其实,我对这局游戏的主线剧情也了解一些。游戏进行到现在,别的不说,只说这里最可怕的那只鬼,不是莫晓兰,而是汤莞。” 江岸雪坐下书桌对面,说:“比起自己动手杀人,莫晓兰更希望看见小羊们相互残杀,她的目的是享受和制造惊喜,并非在杀戮中得到快感。所以像是你我这种佛系咸鱼选手,很碍眼,让她不得不亲自下场。” 常修笑了声:“不愧是榜首。” 鹿湛接话道:“在杀戮中得到快感的是汤莞,她怨恨这所学校,怨恨那些欺负过她的学生,或者明知这一切却选择冷眼旁观的同学。程玉说了,像他们这种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病态。” 常修:“汤莞走过的地方没有活口。游戏倒计时总共三个小时,足够她走完整座学校了。” 鹿湛:“游戏里没有死局。汤莞他们遭受校长的迫害,他们怨恨校长的同时也害怕校长。” 常修一乐:“看来你们找到对付汤莞的方法了?” 江岸雪趴在桌面上,懒洋洋的说道:“对待同病相怜的人,总会生出恻隐之心。” 他确实太累了,从进入游戏就没好好休息过,反倒经历了无数个生死瞬间,要不是有体力卡撑着,他早就完蛋了。 夜里的风很凉,空气中飘荡着久久未散的血腥味,乌云遮月,将最后一点惨淡的光线遮住。常修下意识合上书,目光望向紧闭的大门。 风大了,好像一只嘶鸣咆哮的野兽,将门外缓缓靠近的高跟鞋声遮掩的极其微弱。 房门被一股强力生生撞开。 那双朱红色的高跟鞋走了进来。 鹿湛拿出香水对自己狂喷,又毫不客气的倒了半瓶子在江岸雪身上,剩下的全部原地打碎,弄得半径五米香气四溢,熏死人不偿命。 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进来,穿行在各个书架间,被香水的味道所吸引,她快步走到这边来,原地转了几步。然后调头,继续往楼上走,大概十几分钟她就下来了,没有多停留一刻,快步离开了图书馆。 夜风依旧在吹,全服通告也时不时的响起,冲天的血腥气从未散过,在一片凄厉的惨叫声消失之后,时辰到了。【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4天,当前死亡玩家人数:147人】 【恭喜特级玩家江岸雪,特级玩家鹿湛,特级玩家常修,游戏通关!】 眼前光影闪烁,等江岸雪反应过来之时,他躺在沙发上。 空气中飘散着手工现磨咖啡的味道,四下里很安静,只有手指敲打键盘的细微“噼里啪啦”声,没有人说话,偶尔响起鼠标的“吧嗒吧嗒”响,空调开得恰到好处,是标准的办公室气氛。 新的游戏吗? 就像是“新世纪”那次,有个初步的筛选,晋级。 江岸雪费力的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灯管有些刺眼,他适应了片刻,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 “江队,宵夜到了,赶紧起来吃。” 江岸雪浑身骤颤,一个激灵窜了起来。 “妈呀!”小陈吓得赶紧往后撤,手里的纸杯没端稳,滚烫的咖啡溅出来,引发一连串的子哇乱叫鸡飞狗跳。 “大哥,你鬼压床啊?嘶……烫死我了!” 江岸雪目瞪口呆:“小陈?” “干嘛一副见鬼的样子?”小陈把纸杯往桌上一放,去拿了盒饭来。 江岸雪没接,而是茫然的望向四周,这里是办公厅。 生世界?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难道说,“神的试炼”还带中场休息的? 奇怪,为什么离开游戏没有经过游戏大厅呢?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神的试炼”没有结束,等结束了再结算? 江岸雪搞不明白,他接住盒饭,魂不守舍的拆开绑在上面的橡皮筋。 小陈说道:“你这一觉睡得真死,刚刚领导来过了,说咱们连续熬了三天通宵,让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回家睡觉。” 江岸雪在进入游戏时间确实是在办公室的。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江岸雪目光炯炯的看着小陈:“你是说我一直在睡觉?” 小陈一脸莫名其妙:“对啊。” 不对! 黄泉游戏是直接拐身体的,不是灵魂。也就是说,他进入黄泉游戏之后就等同于在生世界人间蒸发了,怎么可能一直躺在沙发上睡觉? 小陈伸手在江岸雪眼前使劲晃:“喂,你怎么了?一觉醒来奇奇怪怪的,睡傻了?” 江岸雪心不在焉的掰开筷子,打开盒饭,里面是两荤一素,一看就是局对面那家经常光顾的餐厅做的。 江岸雪尝了一口,味道丝毫不差。 细节这样考究,这个世界总不会是假的吧? 他现在到底在生世界,还是死世界? 现在究竟是游戏中,还是游戏过后的休息时间? 江岸雪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了,他端起凉的差不多的咖啡喝了口,无意间看见小陈打开的手游app,江岸雪怔鄂,一口咖啡全喷了出去,呛得他死去活来。 小陈吓了一跳:“怎么了?” 江岸雪一把将手机抢过去,指着上面血淋淋的图标问道:“黄泉游戏?” 小陈:“对啊,上线不过三天的功夫,下载突破10亿次!现在老火了,男女老少都在玩儿,你不是也下载了吗?” 江岸雪愣了愣,赶紧掏出手机解锁,“黄泉游戏”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机页面上。 江岸雪揣着满肚子疑问,点开了这个软件。 屏幕一黑,不到一秒的时间,一排殷红色的哥特风字体出现——欢迎来到黄泉游戏。 画面一闪,进入了游戏大厅。在屏幕上有游戏地图的选项,下方有从S到F级别难度的小选项;另外还有游戏模式,单人PK,双人对战,团队生存,团队VS个人。 选项很多,种类丰富。 江岸雪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在办公桌上摊着几本杂志,江岸雪伸手拿来,一本是娱乐头条,一本是体育快讯。他分别翻开来看,上面有这样的报导。 ——十八线小生鹿湛夜宿影帝家中,是出柜还是攀附? ——运动健儿木天宇取得金牌,旗开得胜。 江岸雪赶紧翻找手机通讯录,没有,黄泉游戏的玩家全部没有。 他上群里去看,明相照建立的聊天群没了。 那些曾经患难与共的玩家全部没了。 黄泉游戏,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根本不存在的虚假的梦。 江岸雪叫了辆出租车回家,大片大片的风景被甩在后面,繁华的环形公路,灯火阑珊,恍得他有些头晕。 一家装修风格独特的饭店在江岸雪眼前掠过,他一怔,紧忙回头去看。 怪味私房菜。 江岸雪心脏狠颤,他拿出手机搜索幸福小岛。果然,弹出了百科。 那是一处旅游景点,还有一段相当凄美的传说。 他又搜索十三旅馆,那也是一处观光的好地方,风景优美,经济实惠。 一切,都是一场梦? 一场做了这么久,这么清晰,这么刻骨铭心,这么惊心动魄的梦? 江岸雪不信。 突然,他想到什么。 “师傅,去御临水岸!”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四章! 第115章 L.D 江岸雪是冲到五单元门口的, 他左手拍门,右手狂按门铃。 不一会儿,玄关的照明灯亮了, 那个人推开房门走出来。 “楼渡!”江岸雪眼眶一热, 鼻子一酸,竟然这样毫无形象的扑了上去。 后者猝不及防,险些被摔个倒仰:“江岸雪?怎么是你?” 江岸雪心头一紧, 他下意识松开楼渡,神色略带茫然的看着他。 自打他们结婚了之后,楼渡就雪宝宝雪宝宝的叫他, 听起来特腻人特害臊, 可是许久不听了, 倒真的很想念那个称呼。 “你叫我什么?”江岸雪问。 楼渡满脸疑惑, 他停驻许久, 弄不明白江岸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观摩半晌, 实在没有瞧出破绽, 只好冷笑着问道:“小少爷今个儿是闹的哪出啊?” 满怀希望的江岸雪被狠狠泼了桶冰水, 他怔怔的望着楼渡,难以置信的说:“你都不记得了?” 楼渡一脸莫名其妙:“记得什么?” “咱俩的事儿,都忘了?”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楼渡环视左右,确定没有偷拍的仪器, 可见不是江岸雪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他敞开大门道,“进来坐会儿吗?” 江岸雪魂不守舍的进屋,他换鞋,走进客厅,没有看见那三只小猫。在客厅最显眼的那面墙壁上, 也没有本该存在的结婚照。 他和楼渡所经历的一切,仿佛都是假的。 江岸雪走到电视柜前,下意识拿起上面的台历。 是去年的台历,九月份。 没错,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也是九月一日。 本该进入黄泉游戏的那天。 一场梦做了整整大半年? 开什么玩笑! “楼渡,你记得南柯吗,记得明相照吗?还有梅千秋,鹿湛,解阎,木天宇……” “等会儿,你到底在说什么?”楼渡的面色凝重起来,他上前两步按住江岸雪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 江岸雪:“黄泉游戏,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楼渡:“什么游戏?” “那不是游戏!那是死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在生世界死去的人会被迫拽进死世界,被迫成为玩家,被迫参与各种杀戮游戏!”江岸雪心里“轰”的一声。 对外说出死世界的秘密是绝对绝对禁止的!!! 为什么他能说出来? 为什么黄泉游戏没有阻止他? 对了,因为楼渡也是玩家,是自己人。 江岸雪赶紧拿出手机,把这些话发朋友圈,在顺利发出的那一刻,他整颗心都凉了。 黄泉游戏不存在。 全是梦。 和伙伴们的患难与共,和玩家们之间的厮杀,和系统的斗智斗勇,苦苦求生,苦苦挣扎,和楼渡的生死与共,和楼渡的表白,和楼渡的亲吻,和楼渡的结婚,所有所有——全是假的! 楼渡忧心道:“江岸雪。” 江岸雪踉跄后退,他摆了摆手,有些眩晕的扶住头:“没事,我连续加班好几天,累了,脑子锈住说胡话了。” 楼渡:“你……” “没关系。”江岸雪拄着电视柜,他有些呼吸困难,按住心口,苦笑一声道,“这样挺好的,没有杀戮没有死亡,不用提心吊胆,不怕生离死别。” 楼渡上前一步,伸出手:“你是不是……” “没发烧。”江岸雪嗓音沙哑,道,“也不用攒一万亿赎身了,没有什么生世界和死世界。活着的伙伴都在,死去的伙伴也都活了,挺好的。” “江岸雪。” “我心里有点乱,先回家了。”江岸雪绕开楼渡,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可为什么心里这样不踏实? 因为楼渡“不记得”他了?这虽然让他很失落很伤心,可也没什么要紧的,感情可以培养,比起“梦里的虚幻”,现实才更加真实可贵。 梦里的虚幻…… 江岸雪拿出手机,拨打他熟悉的电话。 通了。 “哪位呀?” 江岸雪的心脏被紧紧揪住:“南柯。” “是我呀,你是哪位呀?” “江岸雪。” “咦,我认识你么?” “你是不是住在海城光明区光明小区三栋十三层西户?” “卧槽,你怎么知道的?”南柯的语气瞬间冷硬起来,“你是谁?哪路的,我得罪过你吗,为什么你知道我家的住址?你有什么企图,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秘密?你是FBI吗?” 江岸雪苦笑一声:“不是,我小区物业。” “……啊,啊?真的吗?”“你楼上漏水,我就问问有没有淹到你家。” “啊,原来是这样啊,谢谢谢谢,我家没事。” 江岸雪挂了电话。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他回到家,简单洗了个澡,身心俱疲的睡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楼渡。 人在做梦的时候往往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偏偏江岸雪有意识,他知道此刻自己在梦中,看见的楼渡自然也是假的。 左右都是假的,不如先戏弄个痛快。 他带着坏笑,直接朝楼渡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得意洋洋的说道:“在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楼渡也笑了一声,竟然反过来把他压在身下,笑着说:“谁的地盘?” 不等他回嘴,他的嘴就被封住了。 久违的亲吻,居然如此深刻真切,让他几乎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梦了。 “你去哪里了?”他勾住楼渡的脖子,质问的语气中透着些许心酸。 “对不起。”楼渡低下身,在他唇上轻吻,道,“我回不来你这里,你却可以到我这里来。” 江岸雪被逗笑了:“怎么来?” “赢。” 江岸雪惨笑一声:“赢什么赢,都是梦,是假的。真实世界的你根本不记得我,特别混蛋。” “经历是不会骗人的,我也不会骗你。”楼渡挽起他的左手,在他的无名指上轻轻一吻,“相信你自己经历的。” 无形的力量掐住他的脖子,他近乎窒息,猛然惊醒。 江岸雪大口喘气,全身的力气仿佛全被吸干了,五脏六腑说不出哪里难受,好像被两面墙挤压再挤压,他眼前发黑,头痛欲裂。 相信你自己经历的。 我不会骗你。 对,对啊…… 江岸雪摸去左手无名指,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江岸雪不理会,他闭上眼睛继续摩挲,脑海中幻想戒指的形状。 渐渐地,指肚之下有了明显的触感。坚硬细腻,江岸雪猛地睁开眼睛——是戒指! 他取下戒指,细细去看戒指内环上的刻字。 L.D 楼渡。 什么嘛! 江岸雪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泪花溅在戒指上,碎成无数小钻。 原来它一直都在啊! 【恭喜特级玩家江岸雪,游戏通关!】 【全服通告:恭喜特级玩家江岸雪通过神的试炼!!!】 以江岸雪为起点,周遭景物土崩瓦解,高楼大厦瞬间崩塌。 眼前一黑,他来到了一个空间。 看起来和A区的休息室差不多,但这里没有任何建筑,别说楼梯和显示屏了,就连门窗都没有。 脚下是宇宙星辰,头顶一半是蓝天白云,一半是烈火岩浆。 江岸雪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天堂和地狱。 这个空间只有两个可见物,一个是距离他十步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凳子。另一个是距离凳子十米的位置,悬浮着一团金光。 在凳子旁边站着一个人,穿着连衣裙,黑头发大眼睛,很萌很可爱,正是晏紫。 江岸雪淡淡看她一眼,没有理会,将注意力放到那团神秘的光芒上面,揣着那点怀疑,试探的问道:“主神?” 晏紫抿唇笑道:“Administrator,终于回家了。” 江岸雪心口一闷,脑中仿佛被硬塞了几十万只马蜂,嗡嗡作响,让他头痛欲裂。 他一手捂住头,眼睛紧紧盯着晏紫和那团金光,唯恐自己的疏忽遗漏了关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真的吗?”晏紫露出坏坏的笑意,“这里是神的殿堂,在这里任何生物都无所遁形。你应该想起来了吧?Administrator,醒了。” 第116章 E先生 “我是1102号列车员。” 管理者闻言, 将面前陈列的游戏副本全部关掉,笑着回应说:“客服小姐,好久不见了。” 1102:“您听说了吗?有个NPC觉醒了。” “哦, 听了那么一耳朵。”管理者拄着下巴, 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主神这下该头疼了吧?预备怎么处理这个“意外”?” “原本是想抹杀的,后来改变了主意。NPC能觉醒, 简直史无前例,比起愤怒,主神更加惊喜呢!” “所以?” “所以主神决定留下他, 并赐予他“E先生”的称呼, 从一个小小的NPC变成一个有名有姓的程序。” “那挺好的。”管理者漫不经心的说道。 1102号眨眨眼睛:“您是不是很早就知道这个人了?” 管理者听了这话, 轻轻一笑, 眼尾划出冷艳的弧度:“他和其他NPC不一样, 他有自主意识, 所以他能觉醒, 脱离我的掌控。” 1102:“您对E先生特别关注, 而E先生也对您很感兴趣。我觉得, 他是想知道一直以来控制自己的家伙究竟是谁。” 管理者眉毛轻撇:“呵呵,让他等着去吧,我才不要见,略略略急死他!” 1102:“……” Administrator管理员, 是核心系统超级管理者。他仅次于主神之下,在其他程序之上,他可以掌管死世界,任意操弄黄泉游戏的万物。 唯一不如主神的地方,便是他的手还不够长, 伸不到生世界那边去。 云顶花园,是所有程序待机的地方,管理者并不经常去,因为去那里容易审美疲劳,且密集恐惧症,引起诸多不适。 因为那里全都是黄泉列车的列车员,也就是客服。全部长得一样,密密麻麻的,没眼看。 这回,他也只是想点个卯就走。 却没想到,在云顶花园外面遇到了意外惊喜。 “E先生?” 那个在客服人员口口相传的程序转过身来。 以往观察这家伙都是采取“上帝视角”,可远可近,却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去比较过。凑近之后才发现,原来E先生比自己高了那么一丢丢。 “你……”E先生扬起眉毛,聚精会神的审视一番,竟噗嗤一下笑了。 “你的头发是白的,皮肤是白的,连眼睫毛也是白的,你是雪人吗?” 管理者呆了一呆,不知为何想发笑。 E先生:“我懂了,游戏设定之中我见过,你这种情况是白化病。” 管理者:“……” E先生:“我知道你是谁,Administrator,你虽然高高在上,掌管万有,可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小屁孩。” 管理者明白了,他煞有介事的拨弄了几下鬓角垂着的白毛:“哦,你是觉醒来找茬的?” “都是主神的奴隶,谁也别笑话谁。”E先生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态度,“我方才设计了新的游戏地图,《致命晚宴》,主神很满意。” 管理者:“然后呢?” E先生冷笑一声,他迈步上前站到管理者面前,伸手暧昧的、挑衅的抬起管理者的下巴:“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你Administrator的位置。” “啊?”管理者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E先生:“你没听错。” 眼见着E先生扬长而去,管理者居然没有半点脾气,因为他真的被E先生的幼稚给逗乐了。 虽然彼此不对付,管理者对E先生也没好感,但一起共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真的相看两相厌了。 偶尔怼上两句,互相讽刺几句,也算是枯燥生活的调味剂了。毕竟除了E先生,管理者也没处说话去,那一群小客服们每天忙着接待玩家,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管理者,反倒成了孤寡老人。 “小雪人,你身为管理员,必定见多识广吧?”E先生倚在软椅里,他说话,管理者都得防着点,以防止E先生再有后招。 却没想到,E先生只是正常的发问,技术交流:“我觉得你挺喜欢丧尸的。” 管理者不以为然:“有吗?” “游戏地图里多丧尸,乌烟瘴气血肉横飞,我算是知道你的恶趣味了。既然如此,我就专门弄个丧尸地图好了。”E先生说。 “怎么弄?” E先生:“每次游戏的玩家以一人到一百人不等,如果增加难度,既要游戏本身的难度,更要玩家们之间厮杀的难度,来个万人的副本,如何?” “喲,小程序有大爆发,你想怎么弄?” “多个终端联合,联动副本。” “够新鲜的。” “名字都起好了,《新世纪》。” 管理者笑道:“你有够卖力的啊!现在你E先生的大名已经在黄泉游戏上下响亮起来了,” E先生面色微沉:“不做出点成绩,怎么跟你竞争?” 管理者没有立即回话,他深深注视着E先生的双瞳,E先生的眼睛很漂亮,瞳色墨黑,深邃迷人。 “适度。”管理者说道。 像是随口一说,更像是忠告。 觉醒的NPC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主神能放任他的存在,正是看中了他的与众不同,同时,心里也忌讳着这种与众不同。 E先生做不出成绩,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主神会失望,等待他的就是被抹杀。 E先生做出成绩,体现了自己超乎寻常的价值,主神会忌惮,等待他的还是抹杀。 适度,一个度字,就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管理者不方便多说:“像你这么聪明的家伙,应该懂吧!” E先生回避了这个问题,他看向别处,若有所思的说道:“死世界是地狱,咱们俩像不像专门索命的黑白无常?” 管理者愣了愣,蓦地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Administrator,还是屈居于主神之下啊!” “你想说什么?” “主神高兴,将整个死世界都交给你,主神如果不高兴,你和我又算得了什么?” 管理者眉心紧皱:“E先生!” “别紧张。”E先生起身,悠悠转目,“这话我只对你说。” “我也就罢了。”管理者伸出莹白的手指,点了点自己淡红的嘴唇,“你,管好这里。” E先生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偌大的死世界,我能说心里话的人只有你了。” 管理者:“那真是太荣幸了,居然能做你的树洞。” 嘴里这么说,其实荣幸的该是自己。 不知道多少年月,不知道多少时光,无穷无尽无边,面对一个个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玩家。他心里有话不能说,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面对鲜血杀戮和死亡,从刚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接受,再到最后的麻木。 他试图出言提醒: 笨蛋,那里是陷阱! 蠢货,这种时候就该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都倒计时一分钟了,还到处转悠,这不是找死呢吗! 可惜,他虽然是无所不能的Administrator,但是他不能插手解救玩家,至少在有主神注视的情况下,他不能作弊。 日日夜夜,观看一局又一局的游戏,从最开始的干着急,变成了后来的索然无味。他开始不再理会游戏了,顶多就是玩家呼喊Administrator的时候,拨给玩家本该拥有的道具,至于玩家会不会用,结果是好是坏,他懒得管了。 观察游戏势必会观察玩家,观察玩家势必会熟悉这个人,熟悉之后就会产生感情,等哪天那个人遭遇危险,自己能不能做到冷漠的袖手旁观? 为了不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管理者决定不看。 说起那天,可能是缘分吧,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实在闲得慌,随手调出一局游戏来看。 那些被鬼追的子哇乱叫的玩家们没什么好看的,真正吸引他注意的居然是一个程序,一个本该按部就班的NPC。 这个NPC的作用是搞破坏,误导玩家,把玩家往阴沟里带。 可奇怪的是,他没有这么干,他说出了和拟定台词完全相反的话。 那些玩家得到讯息,走上了正确的路,逃离了死亡危机。 管理者有点蒙。 他原地呆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调出这个NPC的编码,把所有信息从头到尾看一遍,最后停留到“可操控百分比”上面。 可操控性90%。 这简直太惊悚了。 对整个死世界的万物都是100%的掌握权,怎么到这里就成90了? 比起惊吓和危机感,他更多的是惊奇和兴奋。 他没有插手,更没有汇报主神,他继续旁观,任由这个脱缰的NPC继续疯狂下去。 后来,可操控性变成了70%,50%,30%…… 等到可操控性变成0%的时候,这个诡异的NPC终于觉醒了。 用那群玩家的话来说就是,你家程序成精了!! 管理者表示,我很兴奋。 正式见面的第一次,说真的,不太愉快。 后来相处的多了,感觉有趣了许多,这个E先生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他随心所欲,有啥说啥,释放内心的压力,释放心里的不痛快。 可能因为E先生的存在比较特殊吧! 他不受控制,和那些客服人员不同,他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像个人,活生生的人! “主神。” “交代你一件事。” “请吩咐。” “抹除E先生。” 虽然早有预感,但当真正听到这吩咐的时候,他还是心惊肉跳。 “为什么?主神不是很喜欢E先生吗?” “养虎为患。” 管理者:“只是一个程序而已。” “未雨绸缪,我有预感。你跟他的关系似乎不错,如果不想做,那么我就亲自……” “嗨,这点小事儿还劳您操心?我去就成,很快。” 他几乎是逃出主神空间的,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叫来1102号。 “我没少照顾你吧?” 1102号歪着小脑袋,不解的说道:“是呀,您对1102号最好了。” 管理者:“有个朋友出了点麻烦,我想让他去生世界避一避,往后你多照顾照顾他。生世界比较杂乱,我动了点手脚,主神一时半会儿无法察觉,假设主神察觉了,就拜托你先主神一步,把他召回死世界。” 1102号听傻了:“什么呀?” “召回的方式不用我教你吧?凭你的能力无法将他弄回来,你只需要动些手脚,让他意外横死就成。” 主神也并非随心所欲,受天地法则,至少在E先生前往生世界,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的时候,主神不能把他直接弄死。 至少在主神察觉他,想制造事故把他弄死之前,内奸1102号会先一步让E先生回来,作为“玩家”的身份回来。 玩家,就像一个保护膜,可以“屏蔽”主神的五感。 管理者静静等待着,终于,E先生来了。 虽然他很惬意的躺在那里,但E先生是何等敏锐,他迟疑了片刻,说道:“特意等我吗?” 管理者面朝上,美滋滋的说道:“前两天看了一局游戏,游戏里两个玩家说起火锅,往里放肉卷,蔬菜,丸子,海鲜。有清汤也有麻辣,还有各种蘸料,我出于好奇调出资料来查了一下,其实就是在炉子上架一口锅,往里倒肉骨头汤,然后拿各种食材去涮,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E先生被他流口水的样子逗笑了:“原来小雪人还是只馋猫。” 管理者:“他们说完火锅又说起烧烤,把各种食材串在一起,刷上油,用炭火去烤,再撒上孜然辣椒粉之类的。看起来也很美味的样子。” E先生说:“你那么想吃,亲自去游戏里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游戏里的食物虽然是真的,但咱们不是人类,咱们没有味觉的。”管理者抬起眉毛,眼中充满无奈和怜惜,“你做了那么久NPC,吃那些美食有何感悟?是不是跟口嚼蜡烛差不多?” E先生十分耿直的问:“蜡烛是什么味道?” 管理者笑了。 他又躺了一会儿,然后直起腰,顺势站起身。 “E先生。”管理者近前两步,深深望着他,“想不想成为真正的人类?” E先生:“什么?” “咱们只是有人类的外形,内里空空荡荡,比起游戏里那些丧尸还不如,人家至少会咬活人。”管理者伸出手搭在E先生的胸口上,“去吧。” 身体毫无来由的一轻,E先生大惊失色:“你干了什么?” 管理者面不改色:“生世界很美好的。” E先生心脏一阵,顿时慌了:“住手!你这样忤逆主神的意思,你是不是疯了?” 管理者心口发麻:“原来你都猜到了?那你还敢来赴约?” E先生咬牙切齿:“主神要你杀我,你只管杀好了。死一个总比买一送一的强!” “不想跟你废话。”管理者背过身去,“听不见听不见!” “小雪人。”E先生的身体在刹那间化作无数光之粒子,晶晶莹莹的散了。 再回头,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剩了。 他望着虚无缥缈的空气,说不出是心酸还是茫然,毫无目的的瞭望远方,不知从何时开始,偌大的云顶空间变得这么沉凉,这么冷了。 管理者哪里也没去,他躺在吊床上望着云空发呆。这一躺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看见那团金光,他苦笑一声,起身,说:“我已经解决掉E先生了。” 主神:“他还活着。” “可他跟死了没有区别,变成人类的他,再也威胁不到你了。” “你放了他。” 管理者跳下吊床:“是。” 主神:“你忤逆我的命令。” 管理者无奈的耸耸肩:“我没什么可狡辩的。” 主神:“你是我创造的,是我唯一的助手,你维护死世界,掌管死世界,要不了多久,我会将整个死世界交给你,由你掌控。” 管理者失笑道:“这种比地狱还残酷的世界,我要来干什么用呢?虽然我诞生在这这里,但我并不喜欢这里。主神不允许背叛,您预备怎么处置我?将我销毁吗?” 不等主神回答,管理者就半是威胁半是随性的说道:“您放任我管理死世界这么多年,其中数据之庞大早已远远超出您的预算。我被销毁后,您可以再创造出新的管理者,只不过这后期培养的时间,足够黄泉游戏关服一百年的。” 主神:“你居然敢威胁我?” 管理者:“不敢,我这是讲事实摆道理,我任打任杀,随便。” 主神:“打个赌吧。” 管理者微愣:“什么赌?” 主神:“第一,我赌你会后悔,在这里你不老不死不灭,你掌管万物,随心所欲,可因为你的背叛,你将失去这些。” “第二,人类脆弱而渺小,如果你甘愿成为他们的一员,在你死后,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可能回到这里。不是以Administrator的身份,而是以玩家的身份。失去记忆的你如果能过五关斩六将,进入A区再荣升特玩,最后通过神的试炼见到我,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管理者:“主神一言九鼎?” “当然。” “既然如此,我可否提个条件?” “说。” 管理者欣然一笑,淡淡道:“我希望降生在E先生隔壁。”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做了邻居+死对头 第117章 好久不见 江岸雪把椅子拉到身后, 坐下,顺势翘起二郎腿。清淡的目光瞄了眼越发光芒闪四射的主神之后,在晏紫身上停留了零点几秒, 又将目光放空, 问道:“楼渡在哪儿?” 晏紫抢答道:“主神知道你们俩的关系,给你留着呢!不过在神的试炼中,E先生不太乖, 弄了个小光球去捣乱,现在把他关了起来。” 江岸雪没理会,他手指点了下半空, 立即弹跳出七八个虚拟显示屏, 那是和他一样陷入“真假世界”的特级玩家。这个终极测试的重点很简单, 限时24小时, 如果深信一切都是虚假的梦, 那么就会被洗刷记忆, 从里到外改造成NPC。 从第一轮存活下来的特级玩家总共十个人, 除了江岸雪, 包括鹿湛在内, 全死了。 沉默许久的主神好像终于睡醒了似的,缓缓开口道:“我的儿子,回家了。” 江岸雪眉头微紧:“叫我什么?” 主神:“你是我创造的,自然是我的孩子。” 江岸雪忍笑, 用嘴努了努晏紫:“那她就是您闺女喽?” 晏紫甜甜一笑,耿直的说:“你才是主神亲生的,我就是抱养的。” 江岸雪不以为然道:“哦,我还以为晏紫会是新的Administrator。” 晏紫:“你说笑了,Administrator从始至终只能有一个, 不是谁都可以取代的。我顶多就是个秘书,没有实权。” 江岸雪不语。 主神问道:“跟我打的赌还记得吗?” 江岸雪放下腿,正经坐好,他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的说道:“第一,我不后悔。第二,我成功来见你了,你是否履行承诺,满足我一个愿望?” 主神做出猜测:“放你和E先生自由,让你们回到生世界双宿双飞?” “不是。”江岸雪摇头,定定凝视着主神,“我要掌管死世界的终极权力,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包括主神你。” 晏紫大吃一惊,忙看向主神——那团金光好像更耀眼了。 不等主神发话,晏紫先说道:“你似乎不是贪恋权贵的人。” 江岸雪两手一摊:“权力也得看是什么权力,掌管世界的权力谁不想要?” 主神:“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江岸雪:“您只管说给不给吧!” 主神:“这里原本也是预备给你的,你想要只管拿去。” 江岸雪:“谢谢。” “但是,”主神的语气顿了顿,声音涩冷,不怒自威,“掌管死世界的权利和楼渡,只能选一个。” 江岸雪脚步一顿,然后,他冷笑出了声。 早就知道主神是个很狡猾很无耻的东西。 “堂堂主神,说话不算话?” “我并没有反悔,我可以完成你的愿望,只要牺牲掉楼渡,你立即可以获得掌管死世界的权利,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归你掌控,死去的人你也可以复活过来,怎么样?” 江岸雪攥紧双拳:“玩这种文字游戏有意思吗?” 主神:“一个楼渡,和至今在死世界死去的所有玩家,一对千万,你选谁?” 晏紫也被这个选择题惊呆了,她看看主神,再看看江岸雪,实在敲不准他会怎么选择。 这种死一样寂静的气氛不知持续了多久,突然,江岸雪勾唇一笑,他轻松的靠上椅背,惬意的翘起二郎腿:“我哪个都不选。” 主神猝不及防:“什么?” “从这儿出去后,我就自杀。”江岸雪面色平淡,声音里却泛着一丝狠意,“没有了管理者,到时候死世界大乱,玩家呼叫不了管理者,连道具都用不了,哎呀呀真惨!我是无所谓了,我两腿一伸两眼一闭浑身轻松,那些至今为止在死世界丧命的人复不复活的干我屁事?我才懒得管!反正您到时候要么把黄泉游戏关服一百年,要么被迫让楼渡升级成为新任管理者救急,哈哈,到时候焦头烂额的就是您了。” 晏紫当场脸色惨白:“这,这这……” 主神直接说不出话来。 突然,整个空间震动起来。 晏紫没站稳,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她不敢喊疼,赶紧调出密密麻麻的程序查状况。顿时,她整个人如坠冰窟:“主,主神?” 主神:“怎么!” 晏紫的声音都在颤抖:“就是,包括《致命晚宴》、《怪味私房菜》、《新世纪》在内的总共三千四百九十二个副本,可操控性变成0了。” 这话别说主神了,连江岸雪都吓了一跳,他抢在主神前面问道:“怎么回事!?” 副本的可操控性变成了0,那就说明它们脱离了掌控!这就意味着副本里的鬼怪,丧尸全部可以跑出来作威作福,如同行军蚁一样大肆荼毒其他副本,所过之地片甲不留!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当初创造它们的楼渡! “E先生!”主神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的。 江岸雪懵了一会儿,然后毫不掩饰的痛痛快快的笑出了声:“那什么,实在没憋住,真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哈……” 晏紫:“……” “原来您当初要我抹杀E先生,怕的就是这一天啊!凌驾于管理者之上,包括,凌驾于您这个主神之上!”江岸雪捂嘴偷乐,“一手创造的世界被人夺走的感觉,是不是老刺激了?” 许久的沉默。 气氛紧绷到了晏紫快要崩溃的程度。 终于,主神喘出口气:“罢了,你们想要,给你们就是了!” 江岸雪欣然一笑,“谢了。” 他果断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虽然你自称是我的父亲,但要细算下来的话,你还真是创造我的人,这个死世界就姑且算作你送给我和楼渡的结婚贺礼了,再见!” 主神:“……” 结束了。 江岸雪脚步一凝。 他深吸口气,轻轻呼出,余光瞥见后方越来越淡的光芒,主神掌管的一切,是他一个区区管理员无法参透的。 两个世界都是真的,而在这两个世界之外,或许还有千千万万的世界。 江岸雪打了个响指,无数荧屏浮现在空中,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他从中挑拣出几个,正是明相照的游戏,南柯的游戏。 他又调出休息室,在那里有许许多多待命的玩家。 黄泉游戏对于人类来说,有利有辟。它给予了人第二次生命,却同时掌管了人的灵魂,成为它的奴隶。 人和人不一样,有些人就喜欢这种刺激,而有些人期望安乐,渴望平凡。 江岸雪抬起手,指尖泛着晶莹的白光,他在空中写下:game over。 【Administrator:黄泉游戏已全服关闭,请各位玩家原地站好不要动,正在强制退出!】 半空中琳琅满目的荧屏瞬间黑屏。 江岸雪唤道:“楼渡。” 无数光芒汇聚在一起,逐渐勾勒出人形,待到光芒褪去,一身西装的楼渡站在那里。 正在号令所有副本联合谋逆的楼渡,突然换了空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凝神注视着江岸雪,不太确信的叫道:“雪宝宝?” 这个称呼乍一听果然腻死人。 江岸雪忍不住笑了:“好久不见。” 楼渡迫不及待的跑过去,不管不顾的一把将人抱住:“谢天谢地你没事。” 突然,楼渡想到刚才听见的广播,他愣了一愣,下意识放开江岸雪,难以置信的问:“你想起来了?” 江岸雪没说话,只是点头。 楼渡眼眶一湿,再度抱紧他:“因为我,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江岸雪心中一痛,他忽然想起俩人的新婚之夜,楼渡突然道歉,他那时候不理解,现在终于懂了。 江岸雪懒洋洋的靠在楼渡肩上:“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新后记,可能会晚点哈,内容容我想想,然后是番外,就完结啦~ 第118章 黄泉游戏 夜风更凉了些, 月光穿过窗户铺洒在地板上,将地板上的一滩血迹慌的更加阴森可怖。 一男一女缩在柜子里,女孩儿最多十六七岁, 这会儿吓得瑟瑟发抖, 捂着嘴巴半点声音不敢发出来。泪眼楚楚的望着对面男孩,虽然和她年纪相仿,但在这种时候明显是高壮的老男人更有安全感。 男生悄声安慰:“别怕。” 女孩可没有丝毫被安慰到, 她透过柜门缝隙偷偷去看,那个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人守在门口,非但不害怕, 反而一脸兴奋的等着鬼的到来。 “你们都是什么人呐!”女孩唉声叹气道, “早知道这个游戏这么吓人, 我肯定打死都不玩。” 男孩:“这算什么, 以前可比这……” 突然, 一阵尖利的笑声划破空气, 女孩的心脏突突的跳, 差点活生生把自己吓死。 守在门口的年轻人急不可耐, 热情的开门迎接。 只见, 门外站着一个身高两米的骷髅架子,它身披一件黑色斗篷,左手拿着一把死神镰刀,右手拿着一个鲜血淋漓, 死不瞑目的人头。 空中不合时宜的雷电齐鸣,照亮被骷髅架子拖出一路的血迹,以及隔几步散落在地的人体组织。 “哇哦。”年轻男人看在眼里,异常兴奋,“好刺激啊!” 骷髅架子挥舞死神镰刀, 年轻男人伸出右手对准它:“GM,驱鬼法令!” 耀眼的金光四射,骷髅架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男孩看准时机推开柜门,拉着那个吓得瘫软的女孩逃跑,一边回头对年轻男人道:“解阎你顶着,我们先撤了。” 听着厉鬼的子哇乱叫,解阎觉得相当悦耳:“你跑反了,鹿湛在那边。” “啊?哦。”一男一女快马加鞭,拼着两条大腿抽筋也要冲上顶楼,结果前方不知为何出现大片黑雾。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不用男孩说,女孩就哭哭啼啼的叫嚷道:“快跑快跑!” “又跑?这对技术宅不公平!” 俩人跑得呼哧带喘,浓雾也不甘落后,呼啸着往上追。 “等我回去了一定要找江哥说,就不能设计几个不动腿只动脑子的地图吗?” 浓雾终于被甩在身后,俩人的一口气还没呼出去,从楼梯拐角处突然窜出来另一具骷髅架子,它高高扬起手中的镰刀,照着二人的脖子狠狠挥下。 他甚至看见了自己的鲜血喷射出来,以及高清□□的人头滚落在地的瞬间。 【系统播报:玩家南柯,玩家乔莹莹出局。】 * “靠!”南柯从游戏仓坐起来,下意识摸摸脖子,脑袋还在。 虽然是虚拟游戏,但这玩意实在做的太逼真太刺激了。 准确来说,这些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曾经。 一切都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他和明相照他们等数亿的玩家,被Administrator强行送出黄泉游戏。 在退出游戏的十秒钟内,他的面前浮现出虚拟屏幕,上面写道:是否保留有关黄泉游戏的记忆? 【是】 【否】 注:删除记忆后,您将回到进入黄泉游戏之前的记忆点,会失去有关黄泉游戏的一切记忆,包括在黄泉游戏中认识的人。 南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尽管黄泉游戏的经历太过血腥恐怖,可他真的舍不得忘掉那些患难与共的朋友。 他选择了保留,选择了永远记住。 回到生世界后,他发现那张车票-也就是存折,不见了——变成了一张游戏卡。 依旧是黄泉游戏,不同的是,那里不再是地狱,而是焕然一新,变成了真正的游戏。 而江岸雪是这款虚拟而又现实的游戏的管理者。 虽然南柯不太清楚里面的隐情和逻辑,但他没有多问,可能是面见主神之后,江岸雪跟主神说了什么吧? 至少,今年元旦之后死去的玩家都被复活了,其中就包括解阎。 如今这款黄泉游戏的火爆程度,南柯都不敢说,反正作为开发商的楼渡是赚翻了,而作为幕后老板的江岸雪也是数钱数的手抽筋。 楼渡本就是恐怖推理小说家,设计地图和游戏剧情不在话下,吸引的网友嗷嗷直叫。 而江岸雪就更加匪夷所思,跟开了挂似的,反正他有管理员的“账号”,可以作威作福。 那两口子发达了,平日里遛遛狗摸摸猫,浇浇花散散步,别提多滋润。 “又死了。”梅千秋也从游戏仓里出来,选择保留记忆的她跟南柯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去阳台抽烟了。等回来的时候看见南柯奋笔疾书在写着什么,她好奇的凑过去看,一边读道:“跟偶像说说,别总是设计这种追来追去的地图嘛,这简直是虐待我这个技术宅!弄点儿安静的不行吗?” 南柯发送出去,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功夫,江岸雪回复道:“有一个安静的地图,不用跑不用跳,还有相当美味的饭菜可以吃。” 南柯眼前一亮:“真的?你不早说,快告诉我我现在就去!” 江岸雪:“怪味私房菜欢迎你。” “……”梅千秋现在看到这五个字都要吐! 有关记忆保留这个问题,其实江岸雪在送所有玩家出去的时候,只给他认识的朋友发了记忆保留的选项。 事实证明,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保留了记忆。 黄泉游戏的存在,对于那些没有记忆的玩家来说,只是一款突然火爆的游戏而已。 可对于他们这些亲身经历过的玩家来说,等同于另一个世界。进入游戏仓,进入的不是虚拟空间,而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世界。 它的名字叫:死世界。 而掌管死世界的人,是江岸雪。 这种深层问题,南柯和乔熊猫这样的人可能想不到。但诸葛怀宁知道,木天宇知道,鹿湛也知道。 相信,东方日初也是知道的。当然了,如果东方日初没被抹去记忆的话。 没有黄泉游戏的庇护,东方日初做的那些事儿被他的秘书匿名举报,很快,妖妖灵将他抓走。 他杀人,囚禁,充当商业间谍,偷税漏税还做不法生意。就算不枪毙,也免不了终身的牢狱之灾。 * 夕阳日落,家庭主妇也纷纷前往超市筹备晚餐。 水彩看了一晚上的资料,今天忙得不可开交,光是当事人就见了三人,饭局更是不下六桌,她全程陪笑,脸都僵了。 像那种生意饭局根本不管饱,刚吃完牛排的她不得不跑到超市挑选饼干面包速食便当之类的。 走到方便面区,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心中涌出一阵伤感。 当时兵荒马乱的,就连那人住在哪里都没问。 水彩叹了口气,抬头看见红烧牛肉面摞在货架最顶上,心里又是一阵无力。 “这么大众且畅销的商品干嘛放那么高?这家超市的销售方针有问题!”水彩被惹得一肚子气,踮起脚尖拼命去够。 突然,一只大手伸了出来,轻轻松松的够到桶面,并递给她。 “啊,谢谢。”水彩正要接。 那人突然说道:“打从复活开始我就整天往超市里跑,不干别的,专门买方便面。我甚至开了家饭馆,招牌菜就是方便面。” 水彩怔鄂,浑身僵硬的转头,难以置信道:“游画!?” 那人一脸认真道:“给泡吗?” 水彩呆呆的凝望着他,眼圈红了,鼻尖也酸了,许久过后,她终于破涕为笑:“傻样儿!”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是主cp婚礼和副cp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