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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男朋友送货上门[全息]
　　作者：柠檬汁不酸
　　文案
　　“滴——你的男朋友到货了。”
　　网游主播L1赢了一局游戏就多了一个女朋友——啊呸，男朋友。
　　披着富婆皮的【谁不是小公举】作为比武招亲的主角，在比赛结束当天就拖着两个大行李箱敲响陆一的家门，“恭喜你收获一枚帅气逼人，多才多艺，无所不能的男朋友。”
　　陆一冷着脸关上门。
　　小公举：“别怕嘛，全网都知道我是个正经人！”（才怪）
　　—
　　最火网游《生存战场》路人王【L1】一直混迹直播圈，常年独占全服CEI榜首，将多少职业战队的邀请拒之门外。某一天他却突然宣布加入一支全新的战队LAY。
　　有粉丝问道：“以前你说过不打职业，那为什么加入LAY？”
　　L1：“易教练说他没有我会死。”
　　“？？”
　　相遇靠的是小公举的随缘，加入战队靠的是小公举的厚脸皮，恋爱靠的是陆一的技术！
　　后来，一举成为全息之王的陆一接受采访时被问到：“L1，我代粉丝问一问，你有女朋友吗？”
　　L1面无表情：“有。”
　　主持人：“是圈外的吗？”
　　L1依旧面瘫脸：“大家都知道是谁。”
　　粉丝狂喊：“谁不是小公举——！”
　　L1：“恩。”
　　路易cp粉伤心落泪。
　　主持人：“下面有请战队易教练上台。”
　　L1：“小公举，叫你上台了。”
　　—
　　近现代环境，网游背景全息私设都是瞎编，游戏简单易懂。
　　偏日常甜饼，游戏内容少！
　　HE年下攻，闷骚vs明骚
　　内容标签： 竞技 游戏网游 甜文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一 ┃ 配角：易澈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在
　　立意：成长与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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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城的夏天是火辣辣的热，午后的太阳光更是照的人睁不开眼。
　　“今天说好的雨也没下，垃圾天气预报，就这水准还好意思每天给我推送。”
　　刚结束一局游戏摘下耳机的陆一闻言抬眸扫了眼窗外的明媚，视线又回到电脑屏幕上。大大的“胜利”二字映在他眼眸里，他微微一笑，心道：的确垃圾。
　　网吧里弥漫的烟味儿让他不太舒服，拿过矿泉水瓶灌下一口水才重新戴上耳机，关掉结算界面，点开自己的直播间。
　　上面滑过无数【666】，当然也不乏一看就是女生发出的花式赞美。
　　【每天都想舔L1的手！瞧瞧这弹钢琴的手！】
　　【漫画里边的手，我甘愿当舔屏狗】
　　【最后一枪太漂亮了！！我想象了一下我老公这手握住真枪的画面，感觉幻肢都ying了！】
　　【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宝贝的脸，你的手你的声音，注定是个帅哥】
　　【虽然最后一枪确实漂亮，但是你们这些女人能不能安静点，说些恶心话很烦啊！】
　　【这主播不露脸就说明他丑，靠想象活着就好了】
　　【最后一枪就是他枪捡得好，枪速够快才反杀了敌人，这有什么好吹的，要我我也可以】
　　【可以个屁，换把枪，我老公也能杀】
　　弹幕就这样吵了起来，陆一封掉几个吐脏字骂人的，随后说道：“嗯，脸丑，最后一枪他反应慢了，我已经开枪了他才看见我。”
　　简单说了两句陆一缩小直播，又开了一局。
　　这些疯狂叫着老公的粉丝们根本不知道在网线这头的主播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
　　虽然他只有17岁，但只要开播，直播间流量都在五十万以上。
　　他玩儿的是一款名为《生存战场》的网游，他目前在游戏里的CEI（战力值）全服排行排名第五。
　　这个成绩还是他半个月没上游戏被人挤下来的。
　　他新开的这局不过十分钟，就已经拿到6个人头，还是在天梯局的排位中，实力可见一斑。
　　隐约又看见一个敌人，他当即躲进灌木丛里伺机而动。突然窗外一个闷雷炸响，他手一抖按到了开枪键，空枪一响，察觉到对方的子弹已经出膛，他撒开了鼠标等死。
　　也许是天气预报感受到了刚刚那位吧友的怨念，安排老天爷下起了瓢泼大雨。
　　骤然阴沉的天色加上今天是期末考试后第一天开游戏，陆一有点提不起兴致。
　　结算完他习惯性地点开直播界面，嘲讽的一长串，真粉不管是技术粉还是手控粉纷纷上场掐架。
　　不骂脏不嘴人不当演员还技术超厉害的游戏主播不多了！
　　【L1】除了游戏实力贼6以外，还有一个特色，不露脸。他也开镜头，但镜头下只有一双操控键盘鼠标的手。
　　当然，《生战》直播圈里不止他一个不露脸，特别火的主播中还有一个比他更有特色。网名很骚，叫【谁还不是小公举】，直播套路更骚，直播砸钱。
　　这位【谁不是小公举】是个富婆，每天就跟选美一样，组局比赛，谁赢了谁拿奖，奖品上至保时捷，下至限量手办。
　　反正就是一个壕，表面上确实在直播游戏，从上帝视角看她自己组的局，时而解说两句。
　　解说从来没到位过，不过在金钱面前，实力是粪土。
　　陆一这边吵吵闹闹，那边也流星齐飞。
　　【谁不是小公举】还没开播，直播间就已经炸了，因为她发了一个预告——今天下午两点半开播，整波大的！各位做好准备，三点开自选房间！
　　陆一单排了几把有点无聊，点开微信找到一个朋友，网名叫旺旺，是游戏里认识的，操作不错，也不烦人，经常双排相处愉快就加了微信好友。
　　L1：有空没？
　　旺旺：来
　　不用多说，旺旺麻溜上了游戏。
　　“排两把。”旺旺连上游戏语音。
　　陆一轻轻“嗯”了一声点了开始匹配。
　　两人双排久了有一定默契，陆一察觉到人就给旺旺标点，然后制造机会让他狙击。
　　陆一很享受分工的感觉，打起游戏来也有滋有味的，实力强劲下两人赢得很快。两把一过，陆一问他，“有事？”
　　旺旺：“也没什么事，你等我一下，几分钟。”
　　陆一：“好。”
　　直播间的都能听见他们对话，知道L1现在空闲，便在弹幕里提问，指望互动一下。
　　【L1，前半个月你上哪儿去了？】
　　【你现在在网吧？】
　　【后面直播时间什么时候公布一下呗，天天蹲直播间都快长草啦！】
　　【知鸟非鸟送出一颗流星雨：我好想你啊！】
　　陆一动了下鼠标：“谢谢知鸟非鸟，之前工作比较忙，嗯，在网吧，之后一个月每天都播，老规矩早十点到晚六点，如果有事会挂请假条。”
　　陆一的直播两年了，熟悉他的老粉都清楚直播时间，他的直播时间向来分工作日和非工作日，像这种能每天连续播的都和寒暑假时间契合。
　　他强调过自己在工作，有粉丝猜测他是老师，他没否认也没承认。
　　旺旺去而复返，“L1，这边有个自选房间，单排，全服前五百，你来不来？”
　　陆一并不是很想单排，没滋没味，他想了下说：“连微信语音？”
　　旺旺笑出声，“半个月不见，就这么想我？”
　　“我在网吧，耳机不隔音，用你声音当个背景音。”
　　“奥好嘛～”
　　缩小的直播间里：
　　【磕到了！】
　　【磕到了，旺财cp是真的！！】
　　【旺旺别戳穿我们L1嘛！】
　　【真想你！】
　　不怪大家磕cp，陆一本来就只有这么一个游戏好友，而且他也在旺旺这儿能说点题外话，语气有起有落的，不像回答弹幕从来都是直线一条过，冰山人。
　　陆一被旺旺邀请进了自选房间，没几秒钟，百人房便满了。
　　【这个自选房间有那么一丝丝眼熟QAQ】
　　【哈哈哈，双开的人表示，一模一样！】
　　【集美们似乎都真相了，那什么我的大宝贝好像还蒙在鼓里……】
　　【所以旺财就这样把L1拱手让人了吗？我死！】
　　【刚刚的发言能撤回吗？假的！欺骗我感情！】
　　【旺旺果然狗，就这样把我老公骗进去了，渣男！！】
　　陆一进的这个自选房间正是【谁不是小公举】开的房，在旺旺狗消失的那几分钟就是小公举发言的时候。
　　这位壕无人性的小公举说：“今天的奖品就是我，谁赢了，谁就可以当本小姐的男朋友，注意哦，妹纸就别来了，职业选手也别来，招夫婿呢。”
　　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这么多人想娶我的吗？”小公举被弹幕惊了一下子，立刻改口道：“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爆粗的啦，只是被大家惊到了啦。”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鉴于想参加的人太多，限全服五百名前，私排名截图给房号密码哦～”
　　这一切陆一都不知道…
　　百人房人齐了就迅速开始游戏，陆一是电脑登录微信和旺旺连的语音，他降低了电脑音量，调大了游戏内声音。
　　进游戏后陆一一句话都没和旺旺说过，真·背景音。
　　游戏地图是山林图，这个图生存难度是四个大场景图里最高的，场景就跟原始森林一样，杀人的前提是自己能生存下来。
　　陆一进图地点是在一处山洞，开局有半分钟的系统保护时间，他装备上初始武器匕首之后就朝洞外跑，抓住系统保护期捡装备和找安全地。
　　山洞出来，他随便选了个方向走，刚走没多久就遇上一道悬崖峭壁，他在顶上，底下没猜错的话，是狼窝。
　　对于普通玩家来说，这场面就是孤儿命，开局即结局。
　　陆一没有时间倒回去重新选路，他伏在地面观察，下方应该是没有敌人的，需要解决的只有狼群。
　　狼群他熟。
　　因为狼的金币值和爆率很高，他玩山林图基本都要来挑狼群。
　　他微微活动了下手指，准备开始连招操作。
　　大概是想到满意的结局，电脑前的陆一笑了，弧度不大，但绝对是挑衅和傲慢。
　　“奥玛格丽特，这位选手怎么会在这里～奥，希望他不要死了才好。”
　　【谁不是小公举】的直播间里，所有人听着小公举做作的译制腔都要吐了。
　　“奥上帝，要不还是不看了吧，这摔下去可是粉身碎骨，奥天呐～血腥的场面不适合大家的呢～奥，你们说什么？这位选手很厉害？奥，让我来看看他的排名。”
　　小公举本想切视角，结果看到满篇【他很强】便来了兴趣，搜索到他报名的信息，对话框顶上的网名是【旺旺】。
　　两边直播间的弹幕都笑疯了。
　　【旺财卖队友实锤！哈哈哈哈】
　　【不知道宝贝知道了会不会拉黑旺财，心疼旺财一秒钟，当众鞭尸！哈哈哈】
　　“奥上帝，他全服第五呢！奥，好吧，就让你们欣赏一下我未来男朋友的技术，奥，游戏技术，大家别多想的奥～”
　　【谁他妈多想了啊，哈哈哈，小公举你脑子里有废料，举报了！】
　　【球球小公举去掉那个奥字吧，要疯了！脑子里已经开始无限循环了】
　　【同楼上，我都出现幻听了！】
　　“奥，都是些调皮蛋，奥不理你们了，我未来男朋友起跳了，奥耶稣～”
　　陆一手速极快，人物动作切换没有丝毫停顿，看画面就像是真人一样灵活。
　　“奥，这个跳跃真的太厉害了，奥，竟然能连跳，看上去跟腾空效果无异呢～奥，想必大家都知道生战出全息模式的吧，我想建议这位选手在全息里边别做这个动作，容易扯着dan。”


第2章 
　　“哈哈哈！”
　　陆一耳机里传来一阵狂笑，饶是调小了音量，那只狗也笑出了震耳欲聋的气势。
　　陆一皱眉，手上的操作没受影响，“笑什么？”
　　旺旺笑意未减，回说：“我听人说，你刚刚的动作如果放全息模式里，会扯着淡。”
　　话音一落，陆一的手还是没控制住按空了一个键，眼见着要摔下悬崖，他连忙把匕首插进峭壁岩缝，稳住身体，身上被凸起的岩石划了一道口子，哗啦啦流着血。
　　他血条掉得很快。
　　没工夫回问旺旺，他准备引出狼群直接动手。
　　而旺旺那边听着小公举的“解说”只能用力憋笑，好在小公举及时切了视角，观看他另一位未来男朋友的技术去了，才解救了旺旺。
　　陆一弄出极大的动静，引出狼群，想办法解决掉了头狼和一匹幼狼，随即逃出狼群范围才歇下。
　　血条几乎见底。
　　他用杀狼的奖励金兑换了几卷绷带和回血药，通通用掉，血条才回到满血状态。
　　看了眼背包面板，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好在爆了一把98K和20发子弹。
　　整理好他开口问：“谁说？”
　　旺旺没料到这出隔了这么久的秋后算账，屁股一滑，差点直接退赛，战战兢兢回道：“不是听，是看你直播间弹幕。”
　　陆一看不见的弹幕：
　　【我没说】
　　【我没说】
　　【我没说】
　　……999+
　　【旺财套路深啊！】
　　陆一：“窥屏？”
　　旺旺不想说话了。
　　他也没窥屏，就是两边耳朵一边插着一只连接不同手机的手机，左边开语音，右边开小公举直播间。
　　这把游戏他就没想赢，虽然网传小公举是真土豪，但万一是人猿泰山呢，谁受得了。
　　再说了，他还不想火，拒绝小公举捆绑营销。
　　纯粹就来凑个人头，顺便听小公举的垃圾话当背景音。
　　“啊～”小公举似乎换了个风格，拖长调子起了个头，“这位选手嘛～就没有刚刚那位动作连贯了，虽然啊～手起刀落啊～可能我比较喜欢那种动作间夹杂着淡淡的忧伤的风格啊～”
　　【神他妈淡淡的忧伤！】
　　【没有职业选手，L1就称王了好吗！看L爸爸虐菜！】
　　【L1不就是那个主播嘛，实力还行。】
　　【L1的实力确实还行，但这游戏也讲求运气啊，就开局孤儿的运气我不信他能获胜。】
　　【那你看着！】
　　这句弹幕刚滑过，公屏上就爆出【L1用98K击杀梦太狼】。
　　小公举立刻切视角给L1，他还在杀。
　　第一个人头是偷摸着狙了，枪声惊动了旁边的人，这人可能还没有捡到枪，看见陆一露头拔腿就跑。
　　他怕被狙，还特地走了Z字形。
　　陆一在击杀第一人之后就收了枪，翻出掩体拿着匕首追。
　　“啊，真希望这人追的是我啊～”小公举羡慕的语气还真像那么回事，“他们这么跑，也不怕旁边草丛里有人哦，哎呀呀，两个人头，我哪个未来男朋友过来收一下呗！”
　　他们跑得快，除非有冲/锋/枪近距离对着他们突突，不然还真不怕有人放暗枪。
　　距离一直没拉近，小公举都想摇头的时候，陆一居然出手了，匕首投掷，插中敌人后背，敌人瞬间放慢动作倒在地上，陆一过去补上一刀。
　　【L1用匕首击杀fei.翔翔】
　　“生战里有这个动作？卧槽？啊呸，我没有爆粗哦～亲爱的们，这个动作求科普！”
　　【小公举还有弃疗的一天，我还以为你能吹上三天三夜！】
　　【L1的常规操作啦！！】
　　【上链接，不谢】
　　这位水友打包了陆一直播的所有录屏发在了小公举的直播间。后来这局游戏结束没多久，陆一惊讶发现自己的粉丝涨了好几万。
　　看到击杀公告，旺旺悠哉哉地开口说：“厉害呀！98K……”
　　L1面无表情：“怎么？”
　　旺旺：“我想要。”
　　“在哪儿？”
　　“瀑布这一区，你要过来吗？”
　　陆一没回，点开地图看了瀑布的位置，朝着那边移动。
　　等待的时间比较无聊，他找了个角落猫着，偏头看小公举的直播间，弹幕密密麻麻飘过，他下滑了一点，疯狂上滚的评论区里好像夹杂着他的名字，他拉到那几条：
　　【旺财，你他妈是在单排！你是让L1大宝贝给你送枪还是送子弹呐！】
　　【下注了下注了，旺旺死的一百种样子，今天用哪种？！】
　　旺旺对着耳机话筒慌忙道：“卧槽！哥，不用了，我捡到枪了！”
　　陆一：“哦，什么枪。”
　　旺旺瞎扯了一个射手步/枪：“MINI14。”
　　陆一已经到了瀑布区边缘，他找了一棵树，爬上去，隐蔽在树枝间。
　　旺旺的角色趴在地上，对陆一说话的语气生无可恋：“我感觉我已经被瞄准了。”
　　陆一：“你还有机会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引诱我出去，不跑了，爱咋咋地。”
　　旺旺躲得很隐秘，瞄准镜里人影都看不见，陆一有耐心，静静等着。
　　五分钟过去了，击杀公告一条条发出来，两个人却像是玩儿木头人，谁也不动，再一分钟系统都要弹挂机警告了。
　　旺旺：“大哥，你还在吗？”
　　回答旺旺的是沉默。
　　旺旺：“憋不住了。”
　　说着他操纵角色蹲起来，小心地半蹲着移动，走了没两步，他瞬间倒地身亡。
　　系统音响起。
　　紧挨着的两条——
　　【ccco用MINI14击杀旺旺】
　　【L1用98K击杀ccco】
　　“还真有MINI14。”陆一杀完人从树上跳下来，自言自语。
　　旺旺：“……”
　　我也没想到的呢！
　　草！他内心旁白为什么会用小公举的语调！
　　“奥，这个男人，总是那么容易就抓住了我的注意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个学霸呢。”
　　小公举又切到了陆一的视角，看上去是分外偏爱，旺旺乐见其成。
　　他一边开心一边考虑自己用什么颜色的棺材比较合适，知道真相的陆一肯定会拉自己solo，粉丝所说的“死的100种样子”不太确切，两年来，不说多了，1000种肯定有。
　　“哎呀！这个操作很细节呢！子弹擦着就过去了，啧，心疼未来老公白嫩嫩的手臂啊！666，反杀了，反杀了！”
　　【L1用98K击杀波波霸】
　　小公举已经将未来男朋友的称呼换成了未来老公，旺旺觉得自己死一次可能不太够。
　　她若有所思地说：“L1玩得这么好，怎么不去打职业呢？”
　　【去年冬天吧，好多战队都来邀请过L1呢！】
　　【我老公说他不打职业，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CE战队牛逼吧，他们家队长Ken还开着大号上他直播间邀请呢，还承诺进队直接上首发，L1可拽了，说他打游戏就图个乐子，他不打职业，让大家不要打扰他清净】
　　【这么拽的吗？！出去不会被揍？！】
　　【那些人肯定输不起的嘛，当然得挑战一下啦，可是！我们L1在第一诶！第一！那段时间被他拒绝过的战队联合起来，不吃不喝不睡熬了三天冲榜，想把L1挤下去，结果嘞！Ken都累病了也就第二！】
　　“哦呦，有点东西哦~”小公举专心看弹幕科普的时候，又出了L1的击杀公告，她开了另一台电脑，登进了L1的直播间，“后面我切其他选手的视角，L1的我进他直播间看第一视角哦~独享，不给你们看了！”
　　任性的小公举不管大家怎么嚎，双屏确实开着，视角切换也挺及时，画面是有看点，但是！能不能不要对着玩家XXX解说L1的视角啊！
　　又想听小公举做作的解说，又想看这场噱头十足的比武招亲赛。
　　草！算了，开双屏！
　　垃圾小公举！
　　“决胜区域刷新了刷新了！让我们来看看场上的总人数，还剩4个，分别是排行榜第5的人气老公L1，排行榜第198的主播新星Tiger，排行榜第258的……奥~250以后就不念了，这数儿不好的呢。让我们看看L1，第二个进圈的，奥不错，就看能不能蹲到人了。”
　　前边还激情轩昂的夸张解说调调，到了后边又做作了。
　　这会儿大家都看明白了，小公举这是内定夫婿，指着L1夺冠呢。
　　L1的人头数不是四人里最高的，但他在杀人之余去搞了不少野怪，挑了一头老虎，爆了一把AWM，爬树的时候见着一条蛇，给剖了，掉了药品，还有躲避夜猴，收获的总金币能让他兑换足够两条命的药品。
　　只要他没有被一枪爆头或者一击身亡，他夺冠的可能性极高。
　　小公举把视角切到了准备进圈的一人身上，这人也不在介绍之列，“让我们来看看，谁的枪更快呢！谁会杀了他呢！是谁能再抢下一个人头呢！”
　　藏在暗处埋伏的L1和那位258同时开枪。
　　一枚子弹射中目标大腿，一枚射中天灵盖。
　　【L1用AWM击杀wulele】
　　“奥~这准确度，我都忍不住给他颁个奖，请我的宝贝们给我老公鼓个掌好吗？奥~谢谢大家~奥~上帝，请您赦免L1的罪过，他都是为了我，如果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奥，我亲爱的上帝。”
　　这话刚说完，系统：【L1用匕首击杀心态容易炸】
　　“奥~我错过了什么！我错过了我老公的精彩击杀！奥天哪！等会儿一定要提醒我看回放，奥~”
　　【小公举，ball ball you 别再奥了，你吃点药吧】
　　【我真的要笑炸了，明明应该紧张的】
　　【L1大宝贝，你还是不要赢了，让给Tiger吧，这女人要不得】
　　小公举抬手就送了这位说“要不得”的兄弟禁言七日套餐。
　　“现在就还剩两个人了，L1和Tiger，不知道我能不能发局内文字啊，我试试。”
　　小公举还真在游戏界面打起字来：Tiger，你放弃吧，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发送失败
　　发送失败
　　“垃圾游戏，我是房主，居然发不了局内文字，什么玩意儿！”小公举摔键盘。
　　【哈哈哈，我截图了，已发给Tiger，不知道一会儿游戏结束Tiger会是什么表情】
　　【小公举，淑女不能说垃圾的哦~赶紧呸呸】
　　“呸呸，让我们继续看我老公，算了你们别看了，我自己看。”
　　然后所有人的界面都黑了，退出全屏模式，直播房间上明晃晃写着——
　　您关注的主播【小公举求抱抱】未开播
　　【草！】+n*999
　　大家转移阵地，所有人涌入L1的直播间，网吧电脑差点带不动，卡了一下，把陆一吓了一跳。
　　这会儿正是埋伏的关键时刻。
　　Tiger很谨慎，他没办法狙击，这一局时间挺长了，他想快点结束。
　　收了枪，拿上匕首，抛起在空中画个圈落下，他稳稳接住。
　　这个动作之后，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从草丛里走出来，扔掉枪，拿着匕首一副干架的姿势。
　　【小公举求抱抱：好刺激！老公加油！】
　　【……小公举无处不在，“奥”也无处不在】
　　【我刚刚度娘了一下，怎么治好幻听】
　　【小公举求抱抱：你睡到我就能治好啦，但我不给你睡啦】
　　【……求L1抽个空来把她禁言】
　　陆一当然没空，带械格斗着呢。
　　这场格斗不到2分钟就分出了胜负，陆一凭借嗑各类药站到了最后。
　　胜利的结算页，他看太多次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有点不安……
　　直播观看人数让他吃了一惊，紧接着是各种默哀弹幕，他皱眉，捕捉到一些零散的信息，似乎是跟刚刚这场比赛有关，但他有点看不懂，立刻呼叫旺财。
　　“出来。”
　　“哥，我先说对不起，然后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雪山图自杀给你看，实在不行你亲自动手也行，就求您别拉黑我。”
　　“什么意思？”
　　“我先下了，拜拜。”
　　忙音一串，接着就是无声。
　　“……”
　　陆一拿起手机看了眼和旺旺的聊天框，发了一个问号过去，没有收到回复，他正准备丢开手机自己去单排，手机就震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
　　【L1先生，恭喜您获得大奖，在此恭贺呈上666，礼物已发货，今晚注意接听电话查收礼物奥。】


第3章 
　　弹幕乱七八糟的，他看不进去，索性关掉弹幕助手，看着窗外的雨愣了会儿神。
　　今天兴致不高，他本想结束直播早点回去的，但流量空前，直播间已经上了首页，他无声地叹口气，点了游戏开始匹配。
　　陆一是平台的签约主播，每月有最低直播时长任务，另外……他需要钱。
　　这暑假一过，他便要步入高三。高三年级8月开学，到时候势必直播时间就短了，而且高三要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他得趁这个月多攒一点钱。
　　一直播到六点下播，他点开后台看了眼今天的实时收益，很可观，够未来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他拿出手机记好账便下了机，找网管借了把伞离开。
　　前段时间期末考试没空买菜做饭，冰箱里都没存货，陆一从网吧出来就拐去菜场买了点菜回家。
　　对于陆一来说，现在住的这套单间也不算是家，只是租下来作为自己的落脚点而已。
　　所以这一眼望尽的房间干净整洁得好像酒店房间，没有多余的东西，明明已经住了两年，却只能堪堪找到一点儿生活痕迹。
　　他熟练地做好饭菜，像往常一样拿了个玻璃饭盒样样菜都装了些打包好带出门。
　　越往前走，巷子越窄，他挺拔清瘦的身影和这环境格格不入，到了拐角尽头一个下坡，进入了地下室。
　　这地下室是废弃停车场改的，占地挺大，被人隔成一个个十来平的小单间，再租给这座城市最底层的这些人。
　　陆一面不改色地走到深处，推开其中一间的木板门，里边一张铁架子上下床，一套桌椅，一个冰箱，就是全部了。衣服堆在这个角落，干净的脏的，都堆在一起，杂物摞在另一头，令人窒息。
　　他把饭盒放在桌面，把冰箱里的剩菜和空碗拿上，没做停留就离开了。
　　这个小单间，他住了十五年。
　　到现在他爸还住在这里。
　　他和他爸相依为命，说相依为命也不太准确，日子各过各的，看在前十年没把他毒死的份上，他每天都记得做好饭给他爸，让他爸不至于饿死，至于其他，双方都自力更生就好。
　　这样的生活陆一从来没有过抱怨或者怨念不公，以前只期望着不被饿死，做了直播后生活才宽裕一些，尽所能地让日子不那么磕磕巴巴。
　　做直播是机缘巧合，十五岁被同学拉着去了次网吧，接触到游戏，要庆幸他天赋高，练了没多久技术就6上天。
　　之后开了直播，游戏够火，他技术够好，很快他在生战直播圈就火了，达到了平台签约标准。
　　未成年签约要监护人签字，他爸压根不管他，他直接拿了他爸的身份证签了合同。
　　这也是他直播不能露脸、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还是学生的原因。
　　直播挣的钱，要养活自己以外，还要存着交学费等等，高中资料费对于他来说都是巨款，若是再长远点，还要准备好以后上大学的钱。
　　回到出租小屋，他吃了饭收拾好，就坐在桌前写作业。
　　暑假作业还挺多，而且他还得提前预习高三的知识，虽然直播挣钱很重要，但学习才是第一位。
　　“知识改变命运”是他从小坚信的东西。
　　晚上九点多，房门被敲响，陆一开门，面前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
　　可能是楼道灯光昏暗，他的脸半沉在阴影里，看着五官十分立体，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领子微微敞开，下半身是西裤皮鞋，手边立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
　　“你找谁？”
　　男人蓦地一笑，挑眉说：“找你呀。”
　　“你是？”
　　“我是你的礼物~你、的、男、朋、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确起到了强调的效果，也把陆一雷得不轻。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易澈。”
　　见陆一还没回过神的模样，易澈笑嘻嘻地扫了下头发上的细小水珠，拿出手机点开自己提早下好的今天下午的直播录屏。
　　有点长，他直接跳到几个关键时间点。
　　矫揉造作的御姐音从扬声器里放出来，一点点拉完这个视频，陆一的脸色很是精彩，那一声声“老公”和“奥上帝”就跟印在脑子里似的，有点想……吐。
　　“看吧，我没骗你吧，小公举从不说谎！”
　　“……”这人语气里莫名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哎呀，别这么看着我嘛，会害羞的，我就是开了个变声器，不算说谎，也没人问过我性别呀。好了好了男朋友，让我进去坐会儿呗，我坐了两个小时的灰机过来累死了。”
　　陆一退后一步，猛地把门一关，发出一声响，易澈愣在原地，也就愣了两秒，开始拍门：“男朋友开开门呀！我错了，我不该回来这么晚，以后都提前给你发信息好不好，你让我进去嘛！”
　　戏精本精将懊悔和委屈拿捏得恰到好处。
　　陆一租的单间是老居民楼，隔音不好不说，住这儿的基本是中年及以上，听见一个大男人哀嚎着叫男朋友，几乎家家户户的门都开了。
　　陆一向来不关注别人的看法，他回到书桌前，想静心继续写作业，但经不住大家不停歇地吵吵，根本清净不下来。
　　他手抵着桌沿后退，椅子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你到底要干什么。”陆一是真的有点生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楼道里都是探头看好戏的中年妇女，他扫了一眼，认命地叹口气，“先进来。”
　　“好嘞。”易澈脸皮厚。
　　陆一堵在这一平米的玄关处，易澈后背抵着门，两个38寸的大箱子立在两人中间。
　　“我真的是小公举求抱抱。”
　　“……”
　　“你不信的话，下午打完游戏不是给你发了条短信的嘛，短信是我发的，你打过去试试。”
　　“不打。”
　　易澈又在手机上点点点，点出某百科来，上面是易澈的名字，还有照片，“你看官方的，我不是骗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滑动词条页面，经过照片图册时，他咂咂嘴，“啊，这是谁啊，怎么会这么帅，你看他，年纪轻轻就获得这么多国家级大奖，是个人才。”
　　“……”
　　“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是出租屋，陆一登记资料都没有登记过这里，也没有告诉过旺旺。
　　“之前你得过一套生战的周边，啊，就是那个！”易澈看到书架上方透明防尘罩下的一整套周边小人，“公司给你寄过来的，收件人L1，地址就是这里。那套周边我也有一份，没带来，你喜欢下次我拿了再送给你。”
　　“你怎么能看到收件信息？”陆一板着脸，像是审犯人，但眼前这人丝毫没有犯人的自觉。
　　“男朋友，你怎么不专心呢，刚刚给你看你男朋友的资料，第一行就写了嘛，天域游戏公司董事长易之林的儿子，天域游戏是生战的中区总代理嘛，你好笨哦。”
　　说话如此欠揍语气，别无分家，陆一确定肯定这人就是那个【小公举】。
　　联系上自选房间后自己直播间弹幕上刷的内容，陆一基本相信了这个神一般的故事。
　　旺财，明天跟你没完。
　　陆一在心里给旺财记上一笔，抬眼扫见面前的人嬉皮笑脸的神情，气更不打一处来，“你信不信我报警。”
　　易澈右手做出“六”的手势放在耳边，“喂110吗，这儿有人私闯民宅，哦不对，我有敲门的，不算私闯，重来，喂110吗？我这儿有人性/骚扰，啊，也不对，你是我男朋友。”
　　陆一看他演，“不是。”
　　“是我男朋友！”
　　“不是。”
　　“嗨呀，别害羞嘛，全楼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了，小公举不会撒谎的哦~”
　　“我什么都没有，你找我没意义。”
　　“我就借住一下。”
　　“不行。”
　　“好嘞！那我进屋了小公举转圈圈，太开心了！啊！”
　　“……”
　　他到底有没有在听人说话。
　　陆一感觉自己头有点疼，是真的疼，脑子里像是有根筋一直扯着，一下下跳得难受。一般人多的时候他才会这个样子，这位【小公举】以一己之力造出千军万马之势。
　　他发觉自己无计可施，看他衣冠禽兽的样子，也下不了手打一架。
　　“我淋了雨，想冲个澡，可以吗？”
　　陆一也不知道怎么竟然侧过身体让他进了屋。
　　“要不再借我用一下毛……”
　　陆一瞪过来，易澈张着的嘴硬生生拐了个音，“啊，我自己有带。”
　　陆一不再去看他，坐回书桌前，趴在桌上平复心情。
　　易澈没有真的要洗澡，他打开箱子拿了毛巾进厕所收拾了一下头发和脸，长途跋涉加上淋了雨，感觉自己风尘仆仆的。
　　“不舒服？”屋里没有多余的凳子，易澈没去坐他的床，随便找了个柜子靠着，探究地看陆一。
　　陆一木着脸抬起头，也不说话，用脸色示威。
　　易澈的皮已经冲出大气层了，这点程度吓不到他，他笑嘻嘻地说：“你别怕嘛，我就骗个色。”


第4章 
　　陆一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缓缓吐出两个字：“没色。”
　　易澈噗嗤一笑，觉得眼前的小孩儿是真的有点可爱！他对着陆一微扬下巴：“有！瞧瞧你这脸，差点就帅过我了，我一般不夸人帅的。”
　　易澈虽然懒懒散散，说话也不着调，但陆一总觉得有股阴沉沉的压迫感，此时一站一坐，这样的高度差让陆一不太舒服。
　　“你休息好了就走吧。”陆一冷漠说。
　　易澈忽视掉他的不悦，顶着张灿烂的笑脸问：“你多大啊？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玩儿生战多久了？”
　　“你看着好小啊，不过游戏真的很厉害。”
　　“今天下午你粉丝说你不打职业，为什么呢？现在生战的发展前景还不错，暂时还不会没落，打两年职业也不会耽误学业什么的。”
　　他也没期待陆一能理他，自说自话。
　　不过始终和陆一隔着一段距离，没有侵入人与人之间的亲密范围。
　　陆一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索性站起来打算自己走，刚要收拾桌面上的练习册，就听易澈说：“还有一个问题，你务必回答我。你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陆一转头看他，易澈眨眼疯狂暗示。
　　沉默慢慢弥漫开，陆一终于开口，“我不喜欢人。”
　　易澈立刻接道：“奥上帝，太好了！我都不做人！”
　　“？”
　　“男……”
　　陆一打断他的瞎叫，“陆一，我名字，陆一。”
　　“哦好的，陆宝贝。”
　　“……”就活该多一句嘴。
　　“有个秘密，想听吗？我知道你想，那我就告诉你吧，我被我爸赶出门了，身无分文。”易澈说这话说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惨”的痕迹，他一直盯着陆一。
　　陆一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变化，板着脸莫得感情，易澈“啧”了声，“不信？”
　　“信。”
　　“就知道你不信，没几人会信，可这是……嗯？你刚刚说的什么？”
　　陆一说话声有点小，他以为说的是“嗯”，后知后觉不太对劲，“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我故事还没开始讲呢！”
　　陆一懒得听他继续叨叨，侧身拿了一旁的书包，三两下整理了桌面，把要用的练习册、本子和笔一齐丢进书包：“借你住，我先出去了。”
　　转身要往门走的时候，视线从易澈身上滑到那两个大箱子上，最后落在床上。
　　他没有洁癖，但不太习惯有人跟他共用什么。
　　特别不习惯！
　　活了十几年，跟谁都不亲近，连他爸都不曾动过他的床。
　　算了，不借的话，鬼知道他今天晚上还会经历什么。
　　这小屋也没有值钱的，贼都不惦记，证件都在书包里，准备带着出去。
　　他最后想要检查一下屋内看还有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扫见堵在门口的易澈正用极为夸张的委屈脸看他。
　　“你为什么要走？！你就抛弃我了吗？你不能走！奥，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陆一平时没怎么生过气，也不擅于多说什么，何况现在的场面就像是秀才遇到兵，他第一次感受到“无力感”。
　　他在心里长叹口气，“我有工作，反正不住家里，正好借你。”
　　“真的？”易澈有点不信，他胡搅蛮缠是没错，但只是为了逗这个少年，鸠占鹊巢的事情做不出来。
　　“我去网吧，网管夜班，用来抵白天直播上机费。”陆一平淡说。
　　易澈却是一笑，他感觉这小屁孩儿就差把“看见没，我没钱”这六个字怼他脸上了，“行，我信，去吧，早去早回，小公举在家等你回来。”
　　“……”陆一用摔门回应他。
　　陆一出了门才看时间，竟然都十点半了，跟一个陌生人扯了一个多小时，创造人生新纪录。他摇摇头，关掉了十点四十的上班提醒闹钟。
　　他这个班是11点到第二天5点，下班后他能补个觉再去直播。
　　网吧老板对他挺好的，都住这一片，稍微有点心，也能知道他家的情况，这么好个孩子，也舍不得多折腾，晚上事情不多，一般上网的就早就交了通宵的费上机，但也还招了个人守后半夜，让他可以多睡会儿。
　　陆一一直做题做到凌晨三点，才有了点困意，趴在桌上打了个盹。
　　刚到5点，上后半夜班的许哥就叫醒他，“陆一，下班了，快回去睡。”
　　陆一没睡醒，迷糊着扫了眼时间便离开网吧回家。
　　前段时间期末复习，作息很规律，乍一熬夜，现在浑身都软绵绵的。昨天下过雨，这会儿还没热起来，空气有点潮。
　　清晨五点多，天都亮了透，环卫工扫着零碎的垃圾，拐个弯，街角的早餐摊都摆上了，蒸气腾腾，赶着上早班的人从四面的楼里出来，汇聚在早餐摊前，又很快散开，提着早餐赶首班公交。
　　这里聚集着平凡的人，却忙碌着各自的人生大事。
　　陆一买了两份早餐上楼，那位少爷应该起不了这么早，拿回去等他起了可以给他热一下。
　　他这么想着。
　　用钥匙轻轻开门，与门口正对的是他的书桌，本应该在床上睡觉的少爷正趴在桌上，跟他之前在网吧打盹的姿势一模一样。
　　而以床上的平整度来说，少爷根本没碰床。
　　易澈睡得浅，关门的声音让他抬了头，“回来了。”
　　陆一走近，把早餐放他手边，“醒了就吃。”
　　他额头印上了一道红印，眼睛还有点肿，双眼皮肿成了单眼皮，陆一轻轻皱了下眉，问他：“你哭过？”
　　“怎么可能。”易澈下意识反驳，抬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这动作像是打开了他造作人设的开关，手从脸上撤下，换到后腰又按上大腿：“公主都是细皮嫩肉的！听没听过豌豆公主？本公举也是很娇贵的好吧！这么熬一晚上没点反应怎么能表现我是小公举！害，别的公举腰酸背痛，我这怎么反映在脸上可该如何是好？”
　　“……”陆一听得愣了，被他的语调洗脑，差点忘记自己本来要去洗脸刷牙。
　　“陆宝贝，能不能让男朋友先用卫生间？有东西看见你太激动，站起来了。”
　　陆一话都说不出来了，乖乖靠墙站，给他让路。
　　“真乖，你的脸上终于有第二号表情了。”
　　没几秒，易澈从卫生间的门缝里探出头，“宝贝，我可能真的要借一下浴室，冲个澡。”
　　这话和前一句连在一起，不想歪都控制不住。
　　“你用……”陆一突然想到什么，喊道：“喂，你先把你的换洗衣服拿进去！”
　　“奥好吧，帮拿内裤计划失败。”易澈裸着上半身从厕所出来，还好裤子还好好穿着，但是皮带解开了，裤腰松松垮垮地挂着，能看见露出来的一小截内裤边，再往下…没敢注意。
　　陆一转了头，机械地拿起自己那份早餐开吃，脑子彻底罢工。
　　他的书桌上还摆着易澈的笔记本电脑，处于黑屏状态，他小心地给他挪到一边，免得豆浆洒到。整理的时候，他瞥见放在桌角最面上的数学卷子上贴着一张浅蓝色的便签，他拿到眼前。
　　【宝贝，这题，你想得太复杂了啦！
　　其实这样就可以了↓↓
　　（不想动脑的作者：解题略）
　　最后再夸一句，我宝贝的字真好看，跟我的字一样好看】
　　“这个人总是不忘夸自己。”陆一嘟囔一句。
　　不过易澈的字的确好看，笔锋的“劲”和本人说话的调调天差地别，都说字如其人，这少爷真看不透。
　　草草扫了眼解题过程，是要比他自己的思路简单一些，这样能解的话……之前有一道错题好像也可以。
　　他咬着油条翻出错题本，写完最优解法，他满意地笑了。合上本子的时候，易澈也恰好洗完澡。
　　易澈没再穿正式的衣服，白T一套，运动裤球鞋，往陆一边上站，看着年纪差不多。
　　也许是那一道题的帮助，感觉从陌生人变成了一个认识的人，陆一主动开口：“我17，你多大？”
　　“你又不记你男朋友的资料！我一会儿得截个图发你，哦，还没加微信，宝贝，加一个呗。”
　　“不加。”
　　易澈“哦”了声，委屈巴巴地蹲下收拾行李箱。这会儿箱子完全摊开，陆一才看清这大箱子里有多满。几乎可以说是全部生活用品了，看样子是真离家出走。
　　箱子里虽然满，但东西码得特别整齐，他把换下来的皮鞋拿绒布鞋套套好，仔细地放进空隙。
　　“我箱子先放你这里，等会儿都上班了我去找房子。”
　　“恩。”
　　“加个微信吧，我一会儿出门了，要是你想我了怎么办？”
　　“不想。”
　　“那我想你。”
　　“不加。”
　　陆一现在清楚了，这人就正经不过两秒钟，幼稚得像个小孩子。
　　“你找到房子了要拿行李就到网吧来找我，就隔两条街的竞速网咖。”
　　“好嘞！知道了男朋友的直播空间！好开心！我不去找房子了！我跟你去网咖看你直播吧！”
　　“不行。”
　　“小公举给你加油打气！”
　　陆一想到他那神奇的解说，想也没想摇头：“滚。”
　　“哈哈哈哈哈，你爆粗了！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第三号表情收集成功！”
　　“……”


第5章 
　　易澈知道陆一十点开播，看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他不再皮，让陆一赶紧睡觉，自己拿上“爱心早餐”美滋滋地出了门。
　　他沿着小路慢跑了几圈，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不少，掏出偷带出来的烟和火机，找了处花坛沿蹲下，点燃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他顿时咧开嘴笑得灿烂。
　　他从昨天下午到刚刚都没碰烟，熬夜的时候心尖尖都在痒，但也只能忍住，不能让陆一那干净得过分的房间沾染上点点烟味儿。
　　叼着烟蹲在路沿的痞样和资料上的少爷完全不搭，好在陆一没看到这副场景。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宇哥。”
　　“小澈，你可算给我来消息了。”电话那边的声音还有些紧张。
　　易澈掐灭烟蒂，“我说了我没事，还有就是想给你说一声，昨晚我妈答应给钱了，现在手头不算紧，卖车的那笔钱，你按市场价抽成就是。”
　　“我们俩何必说这些，我知道你一直想弄俱乐部，那玩意儿烧钱，你自己开源节流吧，卖车的钱到账了，你等会儿把卡号发我，我转给你。”
　　易澈轻笑：“你个财迷还有不要钱的一天，稀奇。”
　　“那谁知道你还有破产的一天呢？你爸气得不轻，听说这两天你家公司上下都心惊胆战的。”
　　“那说明那些员工对老头还不够了解，要真发火，能直接喊他们收拾东西滚蛋。”
　　“切，你爸脾气是真不好。话说你昨天直播整的那出是什么意思？齐齐一直缠着我问你的下落，虽然他是你爸替你招的小助理，但人家不是无间道，没必要防他。”
　　易澈突然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呵，万花丛中过还孑然一身的高岭之花跟我谈一见钟情？你是不是被你爸气傻了。”
　　“万花个屁，哪有花！”
　　“是，没有花，也不知道成天拉我去gay吧的是谁，你嫂子前两天还说我现在gay里gay气的，不让我跟你去gay吧了。”
　　“滚蛋。”易澈站起身，活动活动微麻的腿，“齐齐那边我会联系，等我整理好了还想把他叫过来，俱乐部经理，他合适。”
　　“你真打算在江市安顿了？为了你的…男朋友？你在网上随机找男友还直接奔现定居的操作我确实看不懂，虽然你跟你爸闹掰了，但不至于跑这么远吧，要办俱乐部咱们这儿条件不是更好吗？”
　　“想到老头我就待不下去，不知道去哪里，随机也不错，江市挺好的。”易澈想到一直绷着脸的陆一，轻轻勾起嘴角，“我未来男朋友也挺好的，话说你空了可以去我男朋友直播间，没事儿打赏几个流星雨。”
　　“你哥我穷。”
　　“那我不管，钱乃万乐之首，我男朋友开心了我就开心，你想想你的初衷是不是希望我好？”
　　“我要是敢上直播间打赏，你嫂子能劈了我。”
　　“那正好，你可以给嫂子介绍一下，让嫂子也随个份子。”
　　宇哥默了几秒，问：“真这么中意那个L1？”
　　“一见钟情。”
　　宇哥接话：“个鬼！行了，等你俱乐部成立，把他签进战队，你让我刷多少我刷多少，你一个人在外面也多个心眼，运营好一个公司没那么容易。”
　　“知道了，等我全部办好了请你过来玩儿。”
　　“嗯。需要钱给我打电话。”
　　“不用打电话，你直接上我男朋友直播间。”
　　胡乐宇当即挂断。
　　“啧，挂这么快，一定是嫉妒我有了男朋友。”易澈自言自语，手机返回主屏幕，想了下又给助理齐星去了个电话。
　　把目前的状况和想法都说了，齐星答应帮他弄俱乐部的事情并随时候命。
　　易澈被齐星那句正儿八经的“随时候命”逗笑了。
　　带着好心情，易澈准备开始找房子，查了附近的小别墅区，可以坐公交过去，他当即在手机上申领了一张这座城市的电子公交卡。
　　现在是真的穷，赌气答应他爸“无启动资金”这个条件，把所有银行卡都办了冻结，就留有微信里边三千多块钱，还买了机票。
　　他把自己收藏用的两辆限量版车和平时开的一辆车全都卖了，房子没法动，都在老头名下，他妈答应借钱给他付别墅首付，后边的房贷分期自己想办法。
　　别墅啊……
　　他的目标是能用作基地的别墅，算一算人头怎么也需要八居室，还不算会议室会客厅办公室。
　　算起来还是头疼。
　　找房子的事情急不来，中介带着看了大半天也没看着合适的，这个天气也是要了命，四点多易澈就回了陆一家这片，趁着银行没下班，去办了张新卡。
　　从银行出来的瞬间，他才真的觉得自己站在了陌生的城市，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将新卡卡号发给了胡乐宇，很快卖车的款到了帐。
　　胡乐宇一分钱没拿。
　　有钱了的易澈大方地去了这儿最好的餐厅，打包了三道菜和两人份的饭提溜着去了网吧。
　　陆一在专心打游戏，一局快收尾了，易澈便没打扰他，拉开他旁边机子的椅子坐下。还顺带登上自己的直播号大摇大摆进了他的直播间。
　　他直播号里还有点余额，想到和他爸闹翻前刚提现过就有点心痛。
　　昨天有给陆一刷很多礼物，今天进入直播间都是带特效的。
　　随后，弹幕就沦陷了。
　　【卧槽卧槽，后续来了！小公举来了！！啊啊啊啊】
　　【小公举！你来了啊！】
　　【挠心挠肺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
　　【吃瓜大队报到！下面，报数！】
　　【楼上，报个锤子，直接上999+】
　　小公举刷了两个流星雨才发言道：【我男朋友早上上播的时候没跟你们说昨夜的精彩？】
　　【草！感觉有内容哦~】
　　【作为小公举的资深大粉，表示这个女人的话不能信】
　　【你们能不能不要带节奏了，我们L1拒绝营销，这位小公举，你要看就好好看，我们L1早上就说了，什么都没有，他只想好好打游戏】
　　最后这句发言者也是个大粉，有气泡特效，易澈看见了。
　　他品了品这句话，怎么说呢，有点不得劲儿，也没有不开心，就是有那么一丢丢不是滋味。
　　什么就你们L1了，脸都见不到还你们你们的。
　　他没再发言，静静地看着陆一用AWM大狙爆了对面的头，拿下第一。
　　打开弹幕助手的陆一看见大家讨论的事，惊觉小公举在线，愣了一下。
　　易澈伸出手指戳了戳陆一的胳膊，陆一当即转过头，摘下耳机，“你…”
　　“闭麦。”易澈用口型提醒他。
　　陆一依言关掉麦克风，转头就看见易澈已经将菜摆了出来，“请你吃饭，谢谢你昨晚收留我，小公举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洗手作羹汤。”
　　“不用。”
　　“买都买了，吃！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必须吃。”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一无奈看了眼时间说：“我在直播间说一声，你先别说话。”
　　“怎么感觉像是在偷情？明明都在广大网友面前官宣了，说个话还得偷偷的。”
　　陆一等他说完才开麦：“今天提前下播半小时，明天补时长。”
　　说完也不管水友咋咋呼呼，直接下播关游戏。
　　“今天心情很好？”易澈把筷子和饭盒递给他。
　　陆一从书包里拿出湿巾，仔仔细细擦了下手才拿起筷子，“还行，CEI打上去了，第二。”
　　易澈点了下头，笑道：“嗯，我们L1真厉害！”
　　陆一今天睡醒后总结过，对于易澈的话，得自己翻译一下，去掉花里胡哨的内容，提炼主干。
　　老实说，他语文的概括题都做得不太好。
　　所以，提炼不出来的情况下可以保持缄默，学会放弃。
　　“江市真的好热，今天找房子在外面逛了一天，衣服湿了干，干了湿，也没找到合适的，今天晚上……”
　　“自己住酒店。”陆一打断他快速接上话。
　　易澈表示非常遗憾，“那好吧，住一晚酒店200块，就算找到房子也还得收拾，仔细算算怎么也得一周，那就是1400块，钱呐……”
　　叨叨半天见陆一无动于衷，他只好长长叹口气。
　　“你这不像叹气，像唱戏。”
　　这一句和陆一一向的气质不太符，易澈像是发现新大陆，眨巴眨巴他的闪闪大眼，满是惊喜地看着陆一。
　　陆一喉结滚了下，想说让他别眨眼了，眼睛还有点肿，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安静吃饭吧。
　　易澈的嘴停不下来，不过这会儿没有张嘴闭嘴宝贝男朋友了，他特别兴奋地说起了即将在两个月后开幕的生存战场全国赛。国内前十的战队，优缺点一条条他如数家珍。
　　陆一很少看比赛，现在听易澈说起来，并没有多大感触，但有些细节的点，他会往自己身上套，一席话下来还是很受用。
　　“我说这么好，你赶紧夸夸我。”易澈微扬下巴，自信又骄傲。
　　陆一：“好。”
　　易澈等他夸，等半晌没等来，“这就完了？！”
　　“恩。我吃完了，你慢慢吃。”陆一推了下饭盒，扯了纸巾擦嘴。
　　易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饭还剩一大半，看看人家的空盒子，顿时没了食欲。他放下碗筷，“我想打游戏放松一下，晚上你带我上分呗。”
　　“不。”
　　“奥玛格丽特，我太伤心了，上帝，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让亲爱的接受我，主啊，我愿意奉献我这短暂的一生……”易澈一边说一边做动作。
　　“……闭嘴，这是在网吧。”陆一扶额，这神经病有没有人可以管管！
　　易澈环视一圈，是有几道不太友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干咳一声，压低嗓音，“你答应带我，我今晚上就不骚扰你了。”
　　陆一思索了几秒，虽然易澈有点莫名其妙，但怎么说也在直播间打赏过这么多礼物，带游戏应该的，只得道：“明天，晚上我要做作业。”
　　“好嘞！到时候跟男朋友直播双排，甜蜜秀恩爱！”
　　“……”
　　当晚，【小公举求抱抱】个人资料页的简介改为：
　　找呀找，找到一个男朋友，亲个嘴握握手，明天还是男朋友！


第6章 
　　早上九点半，太阳已经火辣辣的了，易澈特地扣了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垂着头，从远处走来看着很是懒散，没什么精神。
　　等他走近，眼眶下的青黛吓了陆一一跳，“你又熬夜了？”
　　易澈没精神，含糊说道：“没，化的烟熏妆，好看吗？”
　　“……”
　　易澈偏过头，看见陆一无语的表演顿时没忍住，笑出声，一下就清醒了，笑眯眯说：“幸福的一天从逗男朋友开始！”
　　陆一被他那双眼看得一窒，连忙避开他的视线，半垂着头说：“我不是你男朋友，别乱叫了。”
　　易澈遗憾地“哦”了一声，很快又挑高语调说：“那我能追你吗？不过我没追过人，不太会，目前来说，只有一个招数，死缠烂打。”
　　陆一听笑了，也不知道是被逗笑的还是气笑的，“那你还是别追了。”
　　“那不行，我得先排个队，哪天你要是在直播间露个脸，我就没戏了，抢不过你那些女粉。”
　　易澈突然看到一家早餐铺，他掏出身份证来递给陆一，“你先去，帮我开台机子，我去买个鸡蛋。”
　　陆一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冲出去了，他捏着易澈的身份证看了眼，还有几个月就满20岁。
　　20岁…没有哪个举动看上去是20岁。
　　陆一撇撇嘴，揣好身份证往网吧走。
　　上播之后迟迟没开游戏，早起蹲点的水友齐齐发出了疑问，他挑着回了两句：“在，等一个朋友，一会儿双排几局。”
　　【等旺财吗？哈哈哈哈哈，旺财还敢迟到！谁给他的狗胆！】
　　【旺旺昨天匿了一天，没理我们L1，该打】
　　【旺旺，雪山图准备好了吗？】
　　陆一：“不是旺财，没找他。”
　　【那是小公举吗？小公举昨晚上改了个人简介，L1啊，你可得保护好自己】
　　【怎么可能是小公举，那个女人就是狐狸变的，除了搞事情就是搞事情，L1从来没回应过好不好！妖艳贱货！】
　　【妖艳贱货是对我的最高评价】
　　闪瞎眼的气泡特效突然出现。
　　陆一正用手机看小公举的个人资料页面，感觉到屏幕的光效变化，他抬起头。
　　因为小公举的出现，他的弹幕又吵起来了。
　　陆一有点无措。
　　怎么说呢，他直播这么久，还没这盛况。
　　他话少的缘故，水友能讨论的不多，大多集中在他的技术上，偶有喷子出现，房管直接踢人，如果有骂脏的，他会禁言。
　　所以一直他直播间的氛围还算不错，直到这次被小公举带偏了。
　　再看这简介……
　　说昨晚不骚扰他，结果还是搁这儿放了个炸弹。
　　“前天下午自选房间的比赛，参赛前我对获胜奖励并不知情，因为事情发酵，昨晚我已和那位主播沟通过，这件事到此为止。”
　　陆一缓缓做出解释，有特意压低音色，掩盖原本年纪的稚嫩。
　　“鉴于很多新来的水友，我再说一下我直播间的规则。我直播生战游戏，不露脸，摄像头对准鼠标键盘，大家可以看看操作，有疑问我看到了会解答，弹幕禁止骂脏、打广告，谢谢大家对我的关注。”
　　还在早餐铺里的易澈眼眸的光黯了黯，他摘了耳机，停下滚鸡蛋的手，“老板，再要一个鸡蛋，这个凉了。”
　　老板拿过来，“小伙子，你这太浪费了。”
　　“哎，没办法呀，昨晚没睡好，一会儿得去约会呢，这眼睛我怕回头被甩了。”易澈笑得像个追求失败而万分无奈的毛头小子。
　　“长这么帅，还怕被小姑娘甩？”
　　“害，他比我好看。”
　　易澈将热乎的新鸡蛋剥了壳，放在另一只眼睛上滚，心里却在撰写《如何攻略男朋友》八百字小作文。
　　鸡蛋在脸上暖呼呼的，很舒服，他又睁眼看了眼弹幕，已经没了乌七糟八的内容。他退出直播间，给陆一发了条短信去：你先开一局，结束前我一定到。
　　陆一也没问他干嘛去了，看见短信之后就开了游戏。
　　这局游戏还没过半，易澈就到了。在陆一旁边坐下，手撑着脑袋看他认真的侧脸。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陆一笼罩。
　　他可真好看。
　　易澈心道。
　　看了没一会儿，陆一趁着自己躲进草的功夫转头看过来，“别看我。”
　　他没出声，用的口型，反正摄像头没对着脸，只要声音没收进麦克风，做点小动作无所谓。
　　不知道易澈是真没看明白还是装没明白，他轻笑着无声回说：“看着呢。”
　　和这人说不通，还是不说了，等会儿又给自己带了节奏，直播间撕起来他害怕，陆一嫌弃地转过头玩自己的。
　　陆一对他有了第四号表情，这是个好迹象，想到陆一已经接受了自己（小公举自己想的，亲妈不认），他开心得不行，一开心吧就想搞事情。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U盘，插上电脑，点击里面的一个插件下载。
　　进度条慢慢走向终点，他越发兴奋。
　　【语音包安装完成】
　　“满意！”易澈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丝毫没注意到陆一刚刚那局已经结束了。
　　“你在干什么？”
　　“啊——”易澈愣住，木然转过头，“没干什么啊。”
　　“我朋友来了，我先跟他说一下，一会儿排。”陆一对着话筒说了句就闭了麦，随即皱眉对易澈说，“不许开变声器。”
　　“你刚刚跟我撇清关系的话我听见了，我很不开心，我要宣告主权！”
　　“没看出来你不开心。”
　　行叭，陆一好像真生气了，他不情不愿妥协道：“不用就是。”
　　打开生存战场客户端，易澈问他哪个服，陆一号多，说将就他，易澈点点头，打开了自己账号列表。
　　八个号，全他妈是“小公举”。
　　【谁还不是小公举】
　　【小公举美美哒】
　　【小公举不要蓝盆友】
　　……
　　陆一不想看了。
　　“不带了，你自己玩。”
　　易澈更委屈了，这也不能怪他嘛，试探性张口问：“你给我买个改名卡，我换？”
　　陆一极为高冷地“嗯”了一声。
　　“行！30块，仅支持微信转账支付，请您添加。”易澈火速调出自己的名片二维码怼在陆一眼前。
　　他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
　　陆一冷着脸开麦和水友互动，在点下单人排位“开始匹配”按钮前一秒，易澈抓住了他，“我自己改。”
　　“嗯，我先再排一把，你弄好了等我。”
　　“好。”
　　这回易澈没再作妖，挑了个两人共在服的账号乖乖改了个名字，发送了游戏好友申请。
　　陆一上一把因为易澈在边上小动作飞舞，没进决赛圈就被人杀了，这把打得专心些。
　　易澈干脆凑过去，以不会打扰到他的距离观看比赛。
　　陆一单排的水准很高，比有些职业选手还要厉害，不知道四排会怎么样。
　　这样想着，易澈就看见陆一一个极漂亮的开枪接侧身躲子弹的连招动作完成击杀并存活下来，他忍不住想大声夸赞一句，又想到在直播，生生噎在喉咙里。
　　要小公举死憋着，那不可能。
　　于是他打起哑语，后来觉得不过瘾，配上表情动作，像是在演默片。
　　陆一面无表情，神情专注，他在旁边精分，对比意味十足。也就是他们对面机位没人，不然看到会以为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陆一专注打完一把天梯局有点累，这两天作息还没习惯，刚一结束他双手就离了键盘，后背靠上椅背，转头迎上易澈满眼冒星星的瞳孔。
　　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了……
　　陆一往后靠，避开他的炙热。
　　休息了一分钟他点开弹幕助手，照例感谢了一下送礼物的粉丝，挑着问题回复两句，便准备带易澈。
　　切了服务器，打开好友申请。
　　【Y1申请加你为好友：你看像不像情侣名】
　　陆一：“……”
　　果然还是年纪小天真了。
　　陆一毫不犹豫点了拒绝，他都不敢点开弹幕看了。
　　易澈憋着笑在旁边说：“L1，刚刚是我，就开个玩笑，你通过一下。”
　　带着沉笑的男声被收进麦克风，倒是平复了一些粉丝的愤愤不平，不管以为是带节奏还是碰瓷，他这解释还算说得过去。
　　可是陆一很郁闷，掩耳盗铃。
　　这人玩儿起来一套一套的，还说什么没追过人，渣男。
　　易澈递了台阶，他不能不下，只得一边说着“下次别乱开玩笑，粉丝会误会”一边含恨点了通过好友。
　　这个服的账号是小号，CEI值没那么高，算上易澈的，两人平均一下，游戏难度不大。
　　但万万没想到！他们俩回回孤儿命，没有孤儿条件的时候，易澈也能创造出条件。
　　被蛇咬也就算了，毕竟很多人都避不开，有时候那玩意儿出其不意，被毒死也正常。
　　但是！易澈被咬后他不补药，而是疯狂按跳跃键，成功把蛇甩了出去，落在了陆一身上。
　　两人还没法互救。
　　只能说游戏设计太切合实际了。
　　几局下来，陆一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个游戏为什么叫《生存战场》，以前从来没觉得活下来是这么的难…
　　弹幕笑疯了，都在说还好L1没用大号打，不然CEI全服排名能掉到一百开外去。
　　又是一局开局悬崖地形，和那天自选房间比赛陆一的处境是同一个地儿。
　　易澈站在崖边，在活动手指准备连招下去的时候，他悠悠叹口气，“我可能不太适合打游戏，更适合解说，奥～我的……”
　　陆一被这起了头的话吓到，当即按了往前冲刺一段的键位，【L1小号3】撞到【Y1】背后，易澈的游戏人物就这样被撞了下去，系统公告——
　　【Y1坠崖身亡】
　　“天呐……”易澈呆滞地接上了他没说完的话。


第7章 
　　可能场面太过戏剧性，粉丝们没有特别注意到那和小公举异曲同工的“奥”字。
　　就一分钟的功夫，已经有人把陆一撞他掉崖的片段做成了gif动图，直播间的粉丝们纷纷收藏。
　　【哈哈哈哈最好笑的是！我清晰看见了我老公的手在键盘上顿了一下，然后非常狠地按下F键！哈哈哈哈】
　　【这都造了什么孽哦！L1上哪儿去找了这么一个朋友！笑死！】
　　【今天的直播告诉我们，交友需谨慎】
　　【我的妈！生战还能这么玩儿！感受到了乐趣！】
　　【拉个自选房间，叫上朋友组队跳崖】
　　易澈看着黑掉的屏幕长吁短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嘴上，点开自己电脑上的文档，新建空白文档，打字——谋杀亲夫
　　字号疯狂调大。
　　写完并不满意，戳了戳陆一。
　　陆一抬眸扫了眼，他指着屏幕上的大字，无声地控诉。
　　陆一面无表情回过头，不理他，他哼两声扁着嘴拿起了手机。
　　直播间一阵嘻嘻哈哈过去之后，总算有水友抓住了关键点，发出了疑问：【这朋友做解说的？不会是小公举吧】
　　【全局作妖风格有点像啊，楼上的集美，我们可能真相了】
　　【那这个故事应该是怎样的呢？毕竟……】
　　【性别不对啊！】
　　【这位朋友的声音有点好听是真的】
　　【听声音，这人是在L1旁边，都说了是一个朋友，不可能是小公举，你们公主粉别营销了好不好，房管干活了】
　　易澈看到这从夹缝中冒出来的猜测，怨念地在文档上又打下一串大字：我就是小公举！哎，你们看不到！我男朋友不让说！才两天，他就嫌弃我了！渣男！让上帝制裁他吧！
　　上帝可能聋了，不仅没制裁陆一，反而让他喜提冠军，17个人头，单枪匹马一路杀进决赛圈，跟收割机一样，走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易澈打字：浪费了我半小时的网费！人家十七杀，我就玩儿了个一次性的跳楼机！
　　他偏头看陆一，陆一关掉了结算页面都没有要理他的架势，他忿忿，烟嘴都要被咬烂了。他噼里啪啦继续打字：
　　奥上帝，殉情是什么滋味？大概是浪漫吧，既然他对我如此，那我只好……奥，我也不忍心的！
　　“你要吃什么？”陆一突然问。
　　易澈键盘敲得啪啪响，听到他声音抬起头，“闭麦了没？”
　　“我先吃饭，老规矩放电影。”说完陆一把麦闭了看着易澈。
　　“你瞅瞅！你瞅瞅！”易澈见他闭了麦不再有所顾忌，把页面滚到顶端，再一次展示“谋杀亲夫”。
　　陆一冷漠地“哦”了一声，“看见了。”
　　“就这？”
　　陆一垂下头在外卖app上自顾自点餐，然后起身去厕所。
　　“……我竟然被忽视了！”易澈捏紧拳头，熊熊的火焰似是燃起来，不过只燃到陆一回来。
　　看见陆一，他的火立刻收了，一副卑微求带的模样：“我用小公举的号打一把行吗？我一定好好打！就一局，打完一局我就走，下午还得出去一趟，真的就一局！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去直播间发言，说Y1就是小公举。”
　　陆一扯了纸巾擦手，扫了眼丢在桌上已经咬变形但依旧没点的烟，斜睨着他，许久才回：“一局。”
　　知道陆一这是同意了，易澈在文档上又写：开心地转圈圈！
　　随即他把文档保存下来，发送到自己手机上。
　　午饭很快送来，是陆一常叫的一家餐馆，家常菜挺便宜。
　　虽然说是礼尚往来，昨天易澈请了他一顿，他想还，但也没有刻意将就易澈这少爷胃。
　　还好易澈不挑食，对吃的无所谓。
　　易澈没有退游戏，他关掉文档，露出游戏首页，公告喇叭还在宣传【全息模式将在10月8日盛大举行发布会，9日零点将全面上线。】
　　“生战还是牛逼，首款全息游戏，画面还是不错，比现在网游版看着真实得多。”
　　陆一想到今天易澈的魔鬼操作，冷冰冰说：“现在也挺真实。”
　　易澈知道陆一说的什么，笑笑说：“上次版本更新优化的就是这些贴合实际动作的细节，为了全息模式的推出，不然一下子进入真实的环境，玩家需要很长的周期来适应，会拖慢全息的推广进程。”
　　“所以你刚刚的所有作死行为是想通过我的直播间传达这些细节，为全息铺垫？”
　　易澈咬着筷子尖轻笑一声，“那倒也不是，主要是我蠢。”
　　“嗯。”
　　“嗯个屁，只准我自己说，你不许骂我，你得夸你男朋友！”
　　陆一当做没听见，不理不睬专心吃饭。
　　易澈好像挺喜欢说反话，如果不是他今天的操作，他还真没太注意游戏里有这样的细节。
　　易澈哼哼两声恢复正经：“全息的所有程序设备都已经进入测试阶段了，你有没有兴趣？”
　　陆一顿了顿说：“想象不出来，推出了再说吧。”
　　陆一的眼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看不到好奇看不到激动，易澈就此止住话题。
　　今天点的套饭挺好吃的，很家常，就是味道偏咸，易澈一直专注于聊天，也没注意，本能地下饭吃，等吃到最后回过神来，发觉这是近一周来最饱的一顿饭。
　　他发出满足地长叹，陆一起身收拾了一次性碗筷拿去丢掉，回到位置上就听易澈说：“你手机有消息，一直在震动。”
　　“嗯。”陆一拿起手机看了眼，是旺旺。发了一堆各种求饶的表情包以及……
　　他点开电脑版微信，把聊天记录放在直播间。
　　旺旺：爸爸
　　旺旺：在吗？
　　旺旺：小的想打两把游戏
　　旺旺：批吗？
　　旺旺：你看我是自杀解恨还是您亲自动手？
　　旺旺：爸爸，你现在不是没打游戏呢吗？
　　旺旺：您理理我
　　【哈哈哈哈，旺财好卑微】
　　【L1好狠，放出来让我们鞭尸，不过我好喜欢这么狠的L1】
　　【恭喜我和我老公收获一个现成儿子】
　　【旺财从狗变成了狗儿子，这地位降得不要太快】
　　旺旺对于直播间的事全然不知，还在发消息——
　　旺旺：害，听说你和小公举没事儿了，那可真是……
　　旺旺：太可惜了
　　旺旺撤回一条消息
　　旺旺：太好了
　　旺旺：看来你是真的没在
　　旺旺：那我自己开了哦
　　L1：在
　　旺旺：……
　　【太可惜了，哈哈哈哈，旺旺果然故意的】
　　【发了撤回有个屁用，旺旺这条命可能是不想要了】
　　【加上上午的Y1，我对L1的朋友圈表示担忧啊】
　　“有朋友一起？”易澈见他还没开麦问道。
　　“嗯。”
　　“那四排？我们三个再随机匹配个路人。”
　　陆一不是很想当着旺旺的面表现自己和“小公举”有什么，但答应了易澈一把，只好点头，“旺财没有多的号，你在81区建个号吧。”
　　陆一关掉对话框，游戏里切回大号，将旺旺拉进队伍，开了直播间的麦，“旺财，你看眼我的直播间。”
　　旺旺新一轮求饶攻势还没发出，就被这句话砸晕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L1，我操\你爸爸！”
　　陆一勾了勾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游戏右下角弹出好友申请，他点开，不想看名字和好友申请，快速点了同意。
　　“下次你休想我主动来找你！”旺旺还在叫唤。
　　【被L1拒绝的小公举进入房间】
　　“不就一个小公举吗，我让那个女人缠死你！下回再有这样的活动，我还敢！回头把你卖……”
　　“没有下回了！”
　　一道女声插入，被打断的旺旺一脸懵逼，“谁？”
　　“旺旺你看看我的名字，我想缠小哥哥的，但小哥哥已经拒绝人家了。”委屈巴巴的语气再现。
　　“……”旺旺把这位妹纸的id反复默读了两遍，“卧槽？小公举？”
　　“是我哦~”
　　“你…你…怎么在这儿？”旺旺代表广大水友问出了疑惑。
　　“我给小哥哥打赏了流星雨，小哥哥答应带我一局游戏，开心！原地转圈圈！感谢上帝，感谢水友！感谢旺旺！”
　　“咳咳，那…倒也不用谢。”
　　再谢下去，他真的要死了。
　　陆一偏头，有几分探究地看身边语调轻快的男人，这人可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反正非我族类。
　　小公举的出现自然引发了直播间的弹幕大爆炸，流量也是一再飙升。
　　两人在二十四小时内上演反转反转再反转。
　　已知：小公举昨晚改了个人资料说是男朋友，今早L1撇清关系，一分钟前L1邀请小公举入队，一秒前小公举说L1只是带水友。
　　求：他们俩现在什么关系？
　　乱七八糟的弹幕，陆一放弃拯救，直接开了游戏。
　　出生地在湖边小屋，这个地方有好有坏，好处就是这是个初始物资点，不管能随机爆出什么，至少能爆一样，坏处就是这里是地图边缘，是第一个安全区都不会包括的角落。
　　屋子里很黑，只有脚边有星星点点光线从木头缝漏进来。
　　“好黑呀~有点怕诶~诶呀，我好像踩到了什么虫子，大概是一只蟑螂。”
　　小公举的声音都在发颤，不过对于长期看小公举直播的旺旺来说——真是熟悉的配方啊。
　　随机排到的玩家当即接话：“哟有妹子呀，别怕，哥哥带你躺。”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旺旺的声音：“诶，刚刚这里的喷子呢？我刚要捡就没了。”
　　小公举：“小哥哥，捡到一把枪，给你！”
　　随机玩家以为叫自己呢，开开心心回道：“谢谢妹子！”
　　小公举笑着说：“不用谢呀，又不给你。”
　　随机玩家：“……”
　　旺旺：“你还老子枪！”
　　L1找到了小屋的门，推开直接走了出去。
　　几人视角都有了光线，电脑屏幕亮起来，易澈操纵着人物紧跟陆一出去，“小哥哥，来，我丢给你。”
　　随机玩家这才看清这两人的id：【L1】、【被L1拒绝的小公举】
　　“……妹子，人家都拒绝你了，你就别……”
　　L1：“谢谢。”
　　“不用谢呀~转圈圈~”
　　队伍里的两个路人眼睁睁看着【被L1拒绝的小公举】围着【L1】转起了圈圈。
　　“小哥哥，四排，你指挥，我后勤！至于你们……听指挥吧。”


第8章 
　　陆一做指挥，旺旺倒是没意见，但路人队友就有些不开心了。
　　虽然这份不开心是来源于那位转圈圈的妹子。
　　有点酸。
　　决定好了指挥位，一行四人便从湖边开始往地图中央走，位置的确不怎么好，一路上跟西天取经似的，过沼泽穿密林，好在物资丰富。
　　踏着石头快速通过泥泞的沼泽，就见又一处固定物资点。旺旺记恨最开始的那把S686，这回拼了命往前冲，隐约能听见他疯狂按键盘的声音。
　　易澈撇撇嘴，也不跑了，捏着耳机话筒傲娇说：“听声音，怕是在D键上放了米，抱了只鸡帮忙按吧，速度挺快的奥。”
　　旺旺打开树根处的木箱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差点一口气厥过去。
　　箱子里只有一把十/字/弩和八支箭矢。
　　易澈低头看着键盘，每个键位都想了一遍，喃喃道：“怎么没有鼓掌动作呢，啊——好可惜的呐。”
　　他“认真”的动作只有陆一看见了，实在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透过话筒传进游戏和直播间。
　　旺旺忍了又忍才没点击右键把箭给掰断。
　　【卧槽！我老公笑了！太难得了！啊啊啊，这低沉的笑声，杀我！】
　　【姐妹信我，这绝逼是帅哥！帅哥，你缺女朋友吗？缺老婆吗？我可以！】
　　【明明是我的！楼上别抢我老公！】
　　“走了。”陆一叫了声，把生闷气的和幸灾乐祸的叫醒。
　　旺旺跟上，“有总好过没有。”
　　“十/字/弩打猎还挺合适奥～你要不要考虑后勤工作？咱俩换一下～我们L1喜欢甩狙，懂吧？”
　　路人队友【骨钉】听到忍不住站出来说两句，“妹妹，你要帮你男朋友你就好好护着，别欺负别人嘛。”
　　一句“男朋友”正中小公举的心，人物扭头就跑，跑两步停下回了下头，又接着跑，又回头，又跑……看着那人物背影，这位朋友有点懵，感觉怪怪的……
　　“怕不是害羞吧……”
　　旺旺：“兄弟，我觉得你猜的很准啊，她这气质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
　　骨钉：“什么气质？”
　　旺旺：“做作。”
　　骨钉：“兄弟很懂啊。”
　　L1：“队伍语音，听得见。”
　　旺旺和骨钉都不说话了，操纵人物跟上陆一。
　　“我们走得还算快，前面是密林，还有一分半钟刷新安全区，我们进安全区问题不大，趁这时间在密林好好搜集武器。”
　　陆一单打独斗惯了，也没想着要怎么安排，说完就朝一个方向跳，想到易澈一上午的骚操作，他停下补充道：“注意自身安全，别死。”
　　散拼四人队不像固定队伍在大物资点会商量取舍，他们都沉默着搜索自己需要的，于是耳机里只剩下了小公举带着“嗲”气的御姐音。
　　“奥，这棵树好高啊！上面应该有东西吧！上帝不会骗我的，我是如此的虔诚。”被L1拒绝的小公举吭哧吭哧地开始爬树，“奥天呐，我好像穿的裙子，下面没人吧？可不能把我看光了！”
　　艹，看光个锤子，一个游戏！你那屏幕上是看不见树下的视角吗？还问问问！谁稀罕看呢！
　　小公举的风格只适合听直播，当队友真的好憋屈，这边在杀老虎呢，她搁那儿喳喳喳，好想解决掉她！
　　旺旺忍着没骂出声。
　　“哎呀，这树好高啊，累死了，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按摩一下？捏捏腿，捏捏胳膊。”
　　“可别突然窜出来一条蛇，我怕。”被L1拒绝的小公主用匕首干脆利落地斩杀一条小青蛇，“哇哦，这小青爆了一把GROZA！可惜了，它姐姐小白不在，没有配件，连子弹都没有。”
　　“妹妹，说好的怕蛇呢？”骨钉搞定一只野猪，边捡东西边笑着问。
　　“为了小哥哥，无所畏惧！上面居然没有其他的，恨！我要下来了！能跳下来嘛？有没有人可以接住我？”
　　“别跳。”陆一扫了眼易澈的屏幕快速阻止，他这棵树真的挺高，跳下来跟跳崖效果差不多。
　　“啊！好的！小哥哥这么关心我，我得听话。”
　　旺旺啧一声，“我帮L1翻译一下，你看小地图，大家都离这么远，你伤了我们不能及时扶你起来，自救呢，浪费绷带。”
　　小公举：“……你的狗命别想要了。”
　　骨钉：“奶凶奶凶的，挺可爱嘛，妹妹，听哥一句劝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看看我怎么样？”
　　小公举：“小哥哥你快来，有人想要绿你！”
　　玩到这会儿，小公举完全忘记不能在直播间带节奏的事儿，他只想酸死这位大叔和旺财。
　　骨钉：“那你给机会吗？绿他的机会。”
　　L1：“我拿到了762的子弹，一会儿给你。”
　　小公举：“看，小哥哥说了，你没机会。”
　　骨钉：“哪儿说了？”
　　小公举：“我的枪只能上他的子弹。”
　　emm……怎么觉得她又在说她的黄色废料？
　　旺旺皱着眉认真思考。
　　时间差不多，陆一在地图上标了个点集合，每人都搜到了不少东西，相互对一对，尽量都用自己擅长的。
　　小公举拿到的最少，唯一一把枪还执意要给L1，“我是后勤嘛，该给，这枪好用你拿着，我用十/字/弩就好了。”
　　到最后，L1和骨钉都配了两把枪，旺旺拿了一把狙，子弹都是满配，不用的武器都找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刚获得的金币兑换好一些药品，每人各自装了一点保命的量，多余的都让小公举拿着了。
　　他们蹲在草垛圈里分赃，完了旺旺问：“刷圈了，走吗？”
　　陆一刚要说话，小公举突然道：“别站起来，旺旺，你正前方好像有人。”
　　旺旺当即找了地方架枪。
　　“有吗？”骨钉不太信。虽然妹子挺招人喜欢，但游戏技术上不能信妹子。
　　陆一凝神看了一会儿：“有，我去突脸，看好时机放枪。”
　　小公举蹲着挪到L1身边：“能不突脸吗？对面四个呢，我担心你。”
　　骨钉：“反正还没发现我们，突脸太刚了，没必要，我去绕后。”
　　话音未落小公举就立刻接话：“去吧。”
　　骨钉：“……好歹意思意思挽留一下嘛。”
　　小公举：“再不去尸体都要凉了，赶紧。”
　　骨钉嘴上念叨着没动力，手上的操作没停。
　　这位大叔虽然猥琐了点，但操作还能将就看，不过那肯定比不上L1！
　　骨钉用匕首刚摸上一人的脖颈，L1也已经跃入敌营，开了枪，突突死两人，旺旺补上最后一人。
　　眨眼之间对四人的收割就结束了。
　　小公举低笑一声，“哇！小哥哥好棒！！完美！！”
　　死的这队人身上有不少东西，L1开麦：“过来，MINI14给你。”
　　还不知道他们是三排的骨钉长叹一声，“旺旺，我觉得我们两人不该在这里。”
　　旺旺哼了声：“我觉得小公举不该在这里。”
　　收拾完这个地方，他们便离开继续前进。
　　小公举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树梢：“那儿有个鸟窝，你们看，好大一个窝！肯定有东西！”
　　旺旺：“我的狙倍镜还不够，你去，帮我弄个高倍镜回来。”
　　小公举：“你自己去。”
　　旺旺：“你运气好，求求小公举帮我爆一个高倍镜。”
　　小公举退了几步，“掏鸟窝的姿势太丑了，不要，打死都不去。”
　　旺旺：“你家小哥哥缺扩容弹夹。”
　　小公举：“我去！”
　　骨钉：“……旺旺，牛逼。”
　　L1：“旺旺架枪E方向，骨钉注意S方向，树梢那里视野太空了，注意偷袭。爬树的时候留意下有没有痕迹，鸟窝固定刷新点，太显眼了，可能已经被摸过了。”
　　小公举：“好哒！”
　　小公举：“快夸一下我！我这开了光的手！快速扩容和消/音/器！啊~好可惜呀，没有旺财的倍镜。”
　　枪响。
　　L1突然道：“跳！下来自己补药满血。没有消音，115方向，旺财！”
　　旺旺和L1配合已久，听到L1开始说话他就立刻做出准备，报点和子弹出膛几乎同时，冒了个头还没来得及收枪的敌人被旺旺爆了头。
　　L1：“找掩体。骨钉，上。旺旺继续，别给机会扶起来。”
　　小公举靠着树打药的时间，易澈拉动视野看了眼刚刚自己待的树枝，已经断裂，“好狠啊，小哥哥，干掉他们！”
　　旺旺：“别吵，我瞄准呢！没有高倍镜的我太卑微。”
　　小公举：“你打对面，看对面刚刚狙我的情况，肯定有高倍镜。”
　　旺旺佛了：“行吧，我自力更生。”
　　这一队也很快灭队，不过L1受了伤，用了些药品，小公举一股脑地给他补满，一边给还不忘安抚其他两位队员：“你们也不用羡慕，快死的时候我一定不远万里来补一枪，以防人头给到敌人。”
　　旺旺：“我谢谢你哦。”
　　小公举学着他的语调回：“不用谢的哦。”
　　旺旺：“……”
　　小公举话是这么放出去了，但走到最后他们两人真的受伤时，她的反应也极快，药品几乎没断。
　　骨钉：“妹妹，你什么都没干，哪儿来的金币兑换药品？”
　　这个问题陆一直播间的水友们看得清清楚楚，队伍里L1的击杀最多，他的金币也是最多的，几乎没留余额，全部兑换了药品，都让小公举拿着。
　　【我也好想有这么个小哥哥，药品买买买，给给给】
　　【L1太温柔了吧！！】
　　【小公举婊里婊气的，果然男人都逃不过这一套，L1还说两人没关系，啊呸，我再也不相信了】
　　【你们这些女人啊，眼里只有嫉妒，你们也不想想L1为什么都给小公举，小公举的自保能力超高的好吗？好几次躲避都是天秀操作，我队里要有这么个后勤，我也全都给，不占包，还放心】
　　【我也觉得小公举的操作不错，看着是黏着L1，但骨钉和旺旺的血量一直都是健康状态】
　　【他们搞定了3个满编队，队伍总人头14，还四人都存活，有点牛逼】
　　“马上刷决赛圈，分队，从两个方向同时进圈，旺旺跟…骨钉。”L1说到最后疑似停顿了一下。
　　旺旺：“小哥哥，我合理怀疑你是想让我跟你。”
　　小公举：“没有！没有！你的错觉！没有！”
　　L1：“剩余11人，大家小心。”
　　骨钉：“这把不激烈啊，决赛圈了，加我们还有15个，啧。”
　　他们刚进圈就遇上埋伏，小公举被击倒在地，L1闪身进掩体，观察对面只有一个人，“旺旺，N方向，帮我吸引下火力。”
　　旺旺闻言立即开镜，距离不算远，一击即中，L1突脸补杀，结束后才去扶小公举。
　　旺旺：“看吧，还是我和L1配合好，我们的双排不是我吹，上天入地，把把赢。”
　　小公举：“呜，疼。”
　　骨钉：“你的小哥哥不会给你吹吹的。”
　　小公举：“我知道，所以刚刚倒地的瞬间我都在想怎么才能拉小哥哥一起殉情。”
　　骨钉：“那边转过去就是瀑布，纵身而跃，绝对很美。”
　　小公举：“是吗？小哥哥~……”
　　L1：“……”
　　旺旺：“求求你们别入戏太深行吗？老子这里压力很大啊，有三个人围过来了，妈的！”
　　骨钉：“我来了，旺旺！”
　　旺旺正疯狂点射击：“狗子别叫爸爸，赶紧上！”
　　L1和小公举围过去配合旺旺两人形成包围圈，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去，骨钉倒地，旺旺来不及去扶，队伍阵亡1人。全场除他们3人以外，还有3人。
　　小公举噔噔地跑到旺旺身边，丢下一堆药品，“旺旺，我要拉着小哥哥去殉情了，你保重哦。”
　　旺旺：“？？”
　　陆一：“？？？”
　　小公举：“上午我看直播了，那位Y1小哥哥还在我家小哥哥旁边吗？”
　　听到这话的陆一动作缓慢地转头，正好迎上不怀好意笑着的易澈，他眼睁睁地看着易澈拔掉了话筒接口，握在手里，然后凑过来，对着自己的话筒说道：“在呢。”
　　易澈又将话筒接口插回去：“这位声音好听的小哥哥，你能不能抢下我家小哥哥的键盘，满足我们殉情的愿望。”
　　他又拔了接口……陆一错愕地在游戏内敲出一个问号……他现在退出游戏来不来得及？？
　　易澈靠了过来，含笑说了声“好”，然后那只手伸向了陆一的键盘。
　　直播画面里两只好看的左手交叠在了一起。
　　弹幕一片“啊啊啊啊”。
　　陆一那茫然错愕怔愣的表情，让易澈笑得不行，一直憋着，胸腔都在震动，“快，小哥哥，配合一下。”
　　“我他妈！啊啊啊！你们给爸爸死！”旺旺换了把Vector冲锋/枪，对着敌人突突突，“老子第一回 见到队友在绝杀圈自/杀，还俩，等我解决完这些垃圾，亲自来了结你们！啊啊啊！妈的！L1，你伤害了我！艹！我死了……”


第9章 
　　旺旺一通瞎叫唤把陆一叫回过了神，他微微抬眸，看着站在自己边上的男人，“坐回去。”
　　易澈拿开键盘上的手，坐回自己位置之前，还不忘把戏演全：“小公举，帮不了你了。”
　　他把话筒线插好，戴好耳机盯着屏幕，委屈地“嗯”了声，不再出声，贴着掩体跑到一处离敌人近一些的地方，靠着树干拿上了一直没机会用的MINI14。
　　竟敢打扰老子殉情，我弄死你们！
　　陆一开始反打。
　　敌方三人，都不同队，他在地图上标了个点。
　　小公举闷闷的声音响在耳机里，“好。”
　　陆一看过去，有点疑惑……有这么不开心？
　　小公举开始扫/射，将其中两个敌人赶到了标记点附近，陆一立刻蹿出去，贴脸刚死一个，击杀公告出现——【被L1拒绝的小公举用MINI14击杀本seNb】
　　陆一突然夸道：“厉害。”
　　同时他的击杀公告也出现。
　　易澈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陆一会夸，这一夸不得了，“殉情失败”的不开心一扫而空，戏精气质冒了出来，“啊！小哥哥夸我了！奥~我都不知道我击杀了一个人诶~啊，肯定是上帝想帮我，这是天惩！奥上帝，谢谢您保佑您的孩子！小哥哥，我刚刚太害怕，闭着眼睛乱射的。”
　　陆一：“……”
　　别说话了，我正要扑人。
　　突然有点明白刚刚旺旺的心情。
　　还剩的那一人有注意到L1，但一时间没有看到人影，连续几声枪响把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树干旁边，有一个穿裙子的人物正举着MINI14对着天空放枪。
　　“挑衅？”
　　其实他误会了，那是小公举正在“放礼花”庆祝，不小心露了半个身体。
　　他当即半蹲瞄准，放了一枪打中树干，正要扣动扳/机开下一枪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杀进决赛圈的人反应也不慢，他本能地转过身体连发子/弹。
　　【L1用GROZA击杀MMENG】
　　【MMENG用UMP9击杀L1】
　　小公举愣愣看着全图只剩自己一个人物，随即屏幕弹出结算面板，“胜利”的字样超大。
　　易澈惊喜转过头，盯着陆一，两眼冒星星：“赢了？奥~最后发生了什么？啊，小哥哥用生命保护了我！我只好……”
　　陆一看他这么开心也跟着弯了弯嘴角，不过话听到一半陆一就知道后面不是什么好话，当即点了退出队伍。
　　【L1退出了房间】
　　还在队伍房间里的旺旺：“您继续，只好什么？”
　　【被L1拒绝的小公举退出了房间】
　　旺旺：“草！”
　　陆一回到主页，点开了弹幕助手，扫了眼上边乱七八糟，褒贬不一的词句，骂小公举的不少，骂他们两人关系的也不少，他皱了下眉，“我有点事，闭下麦。”
　　【哈哈哈，我觉得这点事就是要去找Y1小哥哥算账了】
　　【L1宝贝下手轻点哦，Y1小哥哥的游戏过程简直就是快乐源泉】
　　【就冲两人的手，我想磕个cp…毕竟…情侣名都取好了】
　　【邪/教退散！】
　　陆一闭麦的确是要和易澈聊聊，一整局他有仔细观察，易澈玩儿得很好，不管是一开始的躲枪保命还是最后的配合，都是厉害的操作，击杀一人也肯定不是乱杀。
　　夸他厉害倒是真心实意的。
　　陆一靠着椅背盯着自己的指尖，没看他：“玩开心了？”
　　易澈大大方方地转过椅子针对陆一，“恩，开心，多亏小哥哥带我躺赢。”
　　“你实力很强。”陆一说完这句抿了下唇才抬起头，“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易澈笑眯起眼，完全一副无心机的样子，“找你玩呀，我说过我被我爸扫地出门了，无处可去，通过一场比武招亲，把自己嫁过来了。”
　　“好好说话。”
　　“我说的是真话嘛，你不信。你为什么就不信我？”易澈这话像极了胡搅蛮缠的开头。
　　“算了。”
　　陆一立马放弃了套话，他本就不太会说话，遇上易澈更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向来独，不管是生活还是交际，绝不谈感情。亲情友情都不会存在，更别说爱情。
　　何况他和眼前这个人也不可能有爱情。
　　爱情？
　　怎么会想到这两个字，他落在易澈身上视线渐渐变为探究，一时间忘记收回来。
　　易澈得意兮兮的，张嘴还想继续说，恰巧有电话进来。
　　陆一戴上耳机避免听到他讲电话，点开游戏界面去领取经验，点完了一下子就静了，心思又不自觉地往易澈那儿飘，他晃了晃头，点开战绩，看CEI榜。
　　没一会儿陆一就感觉到熟悉的被戳的感觉，摘下耳机听他说道：“中介的电话，说有合适的房子，我先去看看。”
　　“恩。”
　　“晚上你几点到网吧？”
　　“晚上你别来了，好好睡觉吧。”陆一顿了下继续说：“滚鸡蛋治不了黑眼圈，只能消肿。”
　　易澈像是突然明白过来，拖长调子“啊”了一声，随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周，“算了，男人不拘小节，我先走了。”
　　易澈关机离开，陆一从落地窗往外看，看着他走到路口，穿过马路。窗外的烈阳让整个城市都金光灿灿，而易澈好像就是童话里的人，不急不躁。
　　陆一突然想起身份证还没给他，匆匆跑下楼，行人的灯已经变为绿灯，他着急喊了声：“易澈。”
　　易澈停下脚步从马路中间回来，“怎么？舍不得我。”
　　陆一白他一眼，“你身份证。”
　　“哦，谢了，差点忘记了。”易澈接过身份证转身，“阿欧，马上红灯了，你陪我等一会儿，可以认真地回答你一个问题。”
　　“？”
　　“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给你机会了哦~我会认真回答的。”
　　陆一站在他身边，想了想。之前冒上头的问题一个都想不起来，似乎都问过了，只是总是被他胡乱打岔给岔开了。
　　可能是天气太热，明晃晃的太阳晒得头顶快烧起来，他横着手掌挡在眼睛上方：“没什么想问的，就是想告诉你，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没意义，你从我这儿得不到任何东西。”
　　“哎呀，你戒备心不要这么重嘛，我不是坏人。”
　　陆一勾了勾唇角，“那也不一定。”
　　“恩。”易澈认同地点头，没一会儿他又道，“那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小哥哥这性格，肯定不会被别人骗走的，那我肯定就不会被戴绿帽子了。”
　　“……”
　　说好的认真都是假话。
　　“你不就是想问我找你的目的么。”易澈抬头看向开始倒计时的红灯，到最后他跟着跳动的数字念出声来，“5，4，3，2，1，小哥哥，你就当我馋你身子好了！”
　　说完易澈就大步跑了，还不忘回头挥手。
　　陆一站在斑马线前思考人生，这魔幻的暑假也许刚刚才开始……
　　他下午都和旺旺双排，面对旺旺的诸多疑问，他全都避而不谈，最后答应旺旺不再追究拉他进小公举自选房间的事，才作罢。
　　如约延长了半小时才下播，回家做了饭又给他爸送过去，难得地见到他爸在睡觉，呼噜震天，他都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个人了。陆一站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破旧壁灯端详了他一阵儿，摇摇头离开了。
　　见到了他爸，心情有点低沉，回到自己小屋就先补了会儿觉，这一觉睡醒竟然快到上班时间，仓促地冲了个澡去到网吧。
　　易澈已经在那儿了，正在打游戏，用的是离吧台最近的那台机子。
　　易澈见到他来，赶紧掐掉烟，摘下耳机挂脖子上，笑对他说：“小公举等你好久了。”
　　“不是让你别来么？”陆一把书包放进吧台，朝他走过来。
　　“你等会儿过来，我刚抽了烟，味道重。”易澈一边说一边操作着游戏。
　　陆一还是走到他背后，“没事，我看你打游戏，你认真打。”
　　“遵命，我的王子。”
　　已经是决赛圈了，【谁不是小公举】跳过灌木丛，蹲在一棵横倒在地的枯树后，趁着还没有人发现，他拿出匕首在树干上挖出一个凹槽，刚好放狙/击/枪的枪管，又找来树叶做了点掩护，“刚我抄了近路，预计有两个人要送上门。”
　　话音刚落，陆一就从他的界面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人头。
　　“一个。”易澈开了枪，很快除了击杀公告，“下一个应该会要等一分钟，那人配件好像没搜齐，动作慢了点，全靠苟进了决赛圈。”
　　易澈有消/音/器，也没换位置，优哉游哉地守株待兔，如他所预测的那样，那人猫着腰还在搜索状态，根本没意识到猎人的枪已经上膛。
　　“送快递的来了。”又是一枪解决，他查看了现存活人数，2人，“他应该乱七八糟搜了不少，我去舔个包。”
　　快速捡完物资，他开镜查看周围，见没有异样，准备翻身回到隐蔽处，身后的陆一说：“刚刚晃过去的270方向有人。”
　　易澈当即缩回去趴着，开镜。
　　陆一：“被锯掉的木桩后面。”
　　易澈：“小哥哥动态视力可以呀，不过这个点不好弄，打不着他。”
　　陆一：“他应该看见你了的，你勾引下。”
　　“我只想勾引你诶，小哥哥你舍得让我去勾引别人？”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行吧，我就佯装勾引，身子还是得留给你。”易澈半蹲着朝一个方向开始移动，敌人上钩，他连套动作避开，还顺带换了把枪，似是要逃，等敌人想追之时翻身开打。
　　胜利！
　　易澈当即丢开鼠标，转过身体仰头看陆一，一脸求夸。
　　陆一只在心里赞了一声，平复后才平淡说：“手速挺快，什么时候沙漠图solo？”
　　“不要，夫夫打架不吉利。”
　　“你继续玩儿吧。”
　　丢下这话陆一回到吧台，易澈起身跟了过去，“守夜很无聊的，我陪你呀。”
　　“不无聊。”陆一把练习册一本一本拿出来，数学，英语，物理。
　　“……第一次看见有人在网吧写作业。”易澈双手手肘撑在台子上，上半身够着往里看，“我可以辅导你作业。”
　　“不劳你操心。”
　　“我给你背背我的资料啊，我在高中就获得了…”
　　“闭嘴。”
　　“好嘞！”
　　陆一不想抬头看他，强迫自己垂着头整理书本，果然清净了一会儿，也就一会儿…摆着某百科某人资料页的手机屏幕就被放在了自己眼前。


第10章 
　　易澈的资料他已经快背下来了，就这几行字，反反复复出现在眼前，不记住都难。
　　晚上他补觉没能做作业，现在是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为了能有一个安静些的午夜，陆一还是向易澈妥协了：“我做完了你帮我批。”
　　正好也能省掉对答案的时间。
　　易澈想了想，“行。”
　　说完回了位置又开了把游戏，陆一见他不再关注自己，也静下心来好好做题。
　　等他完成自己所划分的数学今日任务，揉着后颈抬起头，看见易澈叼着没点的烟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耳机挂在脖子上，左腿的膝盖抵着桌沿，电脑屏幕的白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晦暗沉重。
　　易澈好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停下手指偏过头，“写完啦？”
　　“嗯。”
　　易澈点了两下鼠标，挤开凳子大步走到吧台边，“我看看。”
　　“你进这里边来吧，还有个凳子。”
　　说批作业还真批，拿着红笔对着答案，模样挺认真，遇到错题他还要求给他草稿纸他算一遍。
　　陆一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发觉自己过于频繁地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了。
　　心里很清楚这个人他看不明白，见第一面就感觉到了，开始完全不为所动，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但这两天接触下来，他竟然想探究一下。
　　也许只是因为今天的游戏打得是真的很好，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哥哥，虽然我不介意你想我，但你想的时候可以把笔放下。”易澈出声打断了他的出神。
　　回过神才看清自己面前的英语题册被笔尖画出一道道线条，断断续续有点难看。
　　“想什么呢？”
　　这句问句带着轻笑，正常的声音正经的语调，这一瞬间陆一觉得这是个20岁小哥的样子了。
　　陆一摇摇头，轻声说：“没。”
　　英语写完他才发现易澈一直坐在自己旁边没走。
　　“你做英语的速度有点慢，我看了，如果不是固定搭配的题，你每句话每个题干都在分析主谓宾，学得有点死板呀。”
　　“嗯。”陆一知道，但老师就这样教的，他也不爱问，都是自学的时候多。
　　“英语回头跟你说。”易澈把他整理好了的数学题和草稿纸一并推到陆一面前，“数学先看看错题，做得很好了，错的地方问题不大。”
　　看见草稿纸，陆一特别惊讶，纸上整整齐齐写着他算出错误答案的过程，过程里出错的点被易澈用红笔圈出来，修正。
　　“你从错的那步再重新算一遍，再找我对是不是正确了。”
　　“你…”陆一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有的大概知道容易错的点，有的你粗心错的我翻了下你的草稿，习惯还行，不乱。”
　　“啊，忘了说…不用谢！”易澈甜甜一笑。
　　陆一才后知后觉说道：“谢谢。”
　　弄完所有作业并订正好错题将近三点，另一个夜班网管许哥提前到了，易澈让开了位置。
　　后半夜陆一想着坚持不睡的，毕竟处于工作中，但还是挨不住，迷迷糊糊的，恍惚间都不清楚自己睡没睡着。
　　五点被许哥叫醒。
　　易澈看上去又是一夜没睡，松了鼠标伸个懒腰，笑眯眯看陆一，“我给你找了些资料，没法发短信，你看是给我个邮箱号还是微信号？”
　　“……”
　　为了要他的微信号忙了一夜？丧心病狂吧？
　　鉴于易澈小公举的前科累累，陆一不得不这么想，脑子里甚至过了一遍各种阴谋论。
　　“你不困吗？”陆一实在不理解他。
　　易澈点点头，“困啊！但为了小哥哥！无所畏惧！”
　　这是易澈第二次说“无所畏惧”这个词了，陆一都要怀疑自己有没有给他下过什么“蛊”……
　　他兴奋完敛下神色，默了一会儿，突然自嘲地笑了声，“困，但睡不着，好多天了，总觉得得干点什么，别停，不能停。”
　　突然的真情实感让陆一不适应，这样落寞的易澈完全不像他。
　　陆一走近，“微信吧，二维码，我扫你。”
　　易澈眼睛一亮，立马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金城所致金石为开！”
　　总算加上了好友，易澈美滋滋的。
　　陆一的微信关闭了所有找到他的方式，添加他的方式，简单来说，只有陆一自己主动加人好友，否则……
　　“回去睡吧，我也回去了。”陆一将手机丢进书包里，转头就走了。
　　易澈在网吧待到了八点半，赶去房管所过户。
　　昨天下午去看的那套别墅很合适，三层楼，房主也正好急于出手，价格不算高，易澈看好了就直接交了定金，签好合同，中介这边也收了部分定金火速走流程。
　　后面几天可能还得跑一下装修，过两天要安排全息舱的运送。事情多起来了，他不能停，也没法停。
　　陆一手机闹钟是固定的，回家丢在床头就睡了，睡醒才抓起手机看了消息，三十多条来自易澈的……
　　“？”
　　十五篇文档，十五个音频文件。
　　易澈：文章和音频是对应的，难度都不大，可能会遇到一些生词
　　易澈：你每天就先读一遍文章，遇到生词查一下读音，不要去分析主谓宾补什么玩意儿，读完了再听音频
　　易澈：不用去翻译，也别思考太多，就感受一下语感，就跟打游戏练肌肉记忆一样
　　易澈：没有语言环境，学习语言会难一点，多听多读，十五篇按顺序来一遍，消化了我再给你找，不行你就再来一遍
　　陆一翻完，竟然有点感动。
　　长这么大没有谁对他这么好过，也有人会示好，比如社区的阿姨，助学办的老师，还有他小学班主任，但没有人会这样强塞给他，全都在遇到他冷言冷语拒绝后就算了。
　　原来他也不讨厌别人的帮助，只是不习惯。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陆一点开看。
　　易澈：看时间应该醒了，这几天我有点事儿，白天没法一起打游戏了，晚上来陪你
　　陆一刚打字想说“忙就别来了”，还没发出去易澈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你拒绝我也会来，等我
　　陆一打了一行字觉得太长了显得太热情，就给删了，删删减减好几次，到最后回了个“好”字。
　　进了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笑得好开心。
　　之后的几天他的生活平淡下来，白天照旧直播，刷小公举的也渐渐少了，热度就像一阵风，吹过了。傍晚的时候他会补觉，守夜时间易澈就陪着他做作业。
　　比起白天贫嘴的易澈，晚上他要老实得多，偶尔几句不痛不痒的“调戏”陆一都能坦然面对了，就是依然不理他。
　　也不知道易澈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整个人看着疲惫得很，每天风尘仆仆的，有几回还看见他衣服裤子上有油漆点，他的事情陆一也不好问，只催了几回让去睡觉，易澈不听，手脚都长他自己身上，陆一也无可奈何。
　　这天网吧老板大半夜的来店里取东西，看着三个孩子都搁这儿熬着，心疼得不行，把陆一骂了一顿，连带着许哥和易澈都给骂了，最后坚持让陆一三点下班，不然以后不让他进网吧。
　　于是陆一的工作时间变成了晚上十点到凌晨三点。
　　易澈到江市第九天，这位熬夜冠军总算把自己熬出病来了。
　　晚上陪陆一的时候情绪不高，陆一让他回去睡觉，怎么都赶不走，威胁也没用，最后双方各退一步的结果就是他趴这儿睡，陆一写好题必须叫他起来批。
　　陆一当然没叫，快到三点才喊他，喊半天没反应，陆一伸手推他，他嘟囔了一声什么，埋着的脸转了个方向，面朝着陆一。
　　他的眼睛也没睁开，陆一又伸手戳，被他一把攥住。他的手心满是汗，将陆一的手攥得死紧。
　　陆一往回拽却拽不动，叹口气弓着身子凑近了些看他的脸，这才发觉他的双颊红得不正常，嘴唇也白得可怕。陆一一下子被吓到了，摸了下他的额头，滚烫，“易澈，醒醒！”
　　许哥恰巧来了，得知情况后便提议去医院。
　　半夜这个地方几乎打不到车，许哥有辆摩托车，只能带一个人，而且网吧这儿也需要有人守着，就说由许哥带易澈去医院。
　　易澈却拉着陆一的手不松，陆一拿上两人的手机揣裤兜里，“先把人弄下去，我怕他烧糊涂了。”
　　陆一离得近能看到易澈嘴唇一直在动，都已经烧到说胡话的程度了，再这样下去别烧坏脑子才好。
　　许哥点点头：“好。”
　　估计是两人架着他走路的动作弄得他很不舒服，易澈迷迷糊糊睁了眼，“放…放开我。”
　　声音很哑。
　　陆一轻声说：“你在发烧，别乱动，许哥送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易澈用力挣扎起来，“不去医院，我不去！”
　　本就没多少力气，还胡乱动，整个人都往下滑，陆一几乎是半扛着他才没让他坐地上去。
　　“易澈别闹了！”
　　陆一凶了一句，易澈立马乖了，安静了几秒钟，他低声呢喃道：“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医院。”
　　这软糯糯的语气让陆一一怔，莫名有点心疼，也有点委屈，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易澈一声“孤零零的”，像是砸在他心头。
　　“不去医院你能好好走路吗？”
　　易澈重重点了下头。
　　陆一转头对着许哥说：“许哥麻烦你了，你回网吧去吧，我带他回我那儿，桌上还没收的书你放旁边就行，我白天来拿。”
　　许哥：“行吧，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还好易澈这两天瘦了不少，不然陆一还真可能扛不动他，答应了好好走路，也只是没再像之前那样拖着走，人还是半挂在陆一身上。
　　天气本就热，走这一路，陆一的T恤都湿透了，身上黏黏的，他都快犯恶心了。除了小时候打架也没有谁和他有过肢体接触，更别说现在这般亲密接触。
　　他都能感受到易澈的呼吸喷在自己肩头。
　　捡了个少爷自找罪受。
　　回到屋里，易澈呆愣愣地站在床尾，喃喃道：“我还没睡过别人的床呢。”
　　陆一有点累，喘着气说：“我也没让别人睡过我的床。”
　　“我算是你朋友吗？”易澈偏着头问他，眼睛亮亮的。
　　陆一正要回，他突然就笑起来，又说：“啊—你是我男朋友，那我可以睡你的床。”
　　易澈说完就把手从陆一的肩上抽出来，也许是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小心地摸着床尾爬上去，慢慢趴下，把脑袋杵在枕头上闭上了眼。
　　陆一有点想把他踢下去。
　　说的些什么玩意儿。
　　陆一打开风扇，找了新毛巾去卫生间浸凉水，拧干再出来的时候易澈都睡熟了。
　　趴着的姿势也没法敷额头，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帮他擦脖颈后背。
　　“算了，自生自灭吧。”
　　陆一把毛巾丢回洗手间水池，自己冲了个澡在书桌前趴着睡了。
　　“早上好！”
　　陆一听到声音猛地弹起来，手臂和大腿有点麻，酥麻感传遍全身，他难受得咬紧了后槽牙。
　　易澈又是那副狐狸笑的模样，“谢谢小哥哥放床头的药！我刚吃了，感觉好多了，生龙活虎。”
　　“看出来了。”陆一咬着牙，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凶狠。
　　那个药只是他翻出来的，太晚了想着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吃，就连着药箱子随手放床头，准备今天白天再找。
　　这生龙活虎的状态还用吃药？浪费药！
　　“为了报答小哥哥的救命之恩，小公举只好以……”
　　“闭嘴。”
　　“奥。”
　　“我今天睡了一个好觉，为了庆祝一下，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
　　“奥。”
　　“那晚上我打包到网吧吃，你想吃什么？豆腐锅好不好？”
　　“不吃。”
　　“奥。”
　　“其实你上次买的那个……”
　　“再说话把你扔出去。”
　　“小哥哥好凶哦。”
　　陆一“砰”地摔上卫生间的门。
　　易澈失笑摇头，小哥哥是真的有点凶呢。
　　狡黠的笑顷刻间化为温柔，他转身回到床边，准备将床单什么的拆下来。他现在其实还烧着，但没有那么严重了，昨天晚上出了一身汗，不知道陆一会嫌弃成什么样子。
　　收拾完坐在椅子上，有点脱力，自己一个人还是太累了，他想了想给齐星发了消息，让他这两天就过来。别墅那边就是二楼作为训练室的房间在改造，三楼的卧室都还能将就住，齐星过来算是有地方住。
　　“小哥哥，干什么坏事呢？这么久？”易澈走到厕所门边带笑问。
　　陆一将漱口杯“砰”地磕在洗手台上，发出一声响。
　　易澈“噗嗤”笑出声，“小哥哥你慢慢洗，我先回去，床单这些我拆了拿走了，你一会儿自己铺一下干净的，一会儿直播见。”
　　陆一顶着满脑袋问号打开卫生间门，易澈已经走了。等他上播的时候才知道易澈那句直播见是什么意思。
　　【小公举求抱抱打赏十个流星雨：昨天晚上谢谢小哥哥】
　　“……”我好不容易平息的直播间……


第11章 
　　直播间毫无意外地炸了，虽然现在上午，流量还不算大，但是一人一句也能把直播间给淹了，还别说一个个女粉丝的战斗力惊人，女粉一上场，那些看不惯的技术粉也开始疯狂发弹幕怼。
　　陆一扶额。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易澈发过去一个问号。
　　易澈：小哥哥，床单我帮你洗了，手洗的哦~
　　L1：？
　　易澈：本来准备发上面那句的，但为了你直播间的和平，忍住了
　　易澈：不过我是真的手洗的床单！
　　陆一丢开手机，认真思考他到底怎么招来这个瘟神的。虽然心里是骂着的，但是他有猜过易澈这么做是为了帮他增加流量。
　　易澈这个人实在是太难琢磨了。
　　小公举在直播间丢下的炸弹到最后他也没解释，要真想撇清理由倒是能随便掰扯，但他突然不想撇清了。
　　旺旺上线发来组队邀请，陆一点了接受进入房间，顺便在直播间解释：“今天不冲分了，在雪山图给旺旺当陪练。”
　　旺旺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谢谢爸爸！”
　　今天一大早旺旺就给他发了消息，说想练练技术，让他给开个小灶。对于旺旺这种肾上腺素激增引发的兴奋状态，陆一见怪不怪。
　　但旺旺好像兴奋过了头，自顾自地给陆一说有战队邀请他去打职业，那边联系人说如果有兴趣就下个月一号去江市参加线下考核。
　　旺旺当然兴奋，陆一不会泼他冷水，只让他注意人身财产安全。旺旺显然不在意骗子不骗子的，反正有游戏打都行，为了好好应对考核，他准备突击练习一下。
　　雪山图算是官方练习图。
　　这个地图没有固定物资点以及爆器械的生物，只有一条条冰窟甬道，甬道里有上百个冰室，要想拿到武器，就要进冰室完成挑战。
　　地图不大，就一座雪山，刷圈规则在这个图演变成关闭冰窟甬道，也就是说在冰室里要应付挑战的同时还要算好时间，否则甬道关闭，拿到武器也是死。
　　陆一和旺旺双排进了游戏，“旺财，进图后先找人，杀一组换点药品再进冰室。”
　　“好。”
　　趁三十秒的系统保护期，他们迅速到了一条甬道的分叉口，握紧匕首（初始武器）躲在冰柱后。甬道有回声，平时轻微的脚步声在这里也很明显。
　　当然这个明显只是相对的，普通玩家可能也不会注意到。
　　陆一选点没错，很快来了一队人。
　　今天的任务就是训练旺旺，陆一便让旺旺先上，一打二试试看。闪身出去的时机是陆一选的，掐得很好，一人防备不及受了重伤，开局没有金币兑换药品，要么冲上来拼一把，要么避战。
　　受伤那人可能看旺旺一个人，也相信队友，便选择了后者。
　　旺旺擅长狙/击，这样的打斗操作并不熟练，很快落了下风。
　　L1：“看着。”
　　L1的加入，瞬时改变战局。
　　并且不到半分钟，收下两个人头。
　　旺旺看着L1战绩——淘汰人数2，有点伤心，“爸爸，我看也看不会啊。”
　　生战吸引人的地方除了游戏本身的快感外，还有游戏人物的动作设计，动作很多，键盘上的每个键都代表着无限可能。
　　也正是这样，高端局和低分局中间几乎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陆一喜欢研究连招，研究出一套之后就练习。每次L1的匕首交战，看他直播间里的手指的画面，就能想到那句话——手指在键上飞舞。
　　以旺旺曾经的话来说就是：那么多键，战斗开始我能想起来哪个键是什么动作都算好的了，记顺序那是万万不可能。
　　直播间里，【小公举求抱抱送出1个流星雨：老公好棒！】
　　闪瞎眼的特效又招骂了。
　　易澈知道陆一打游戏的时候不会看弹幕，趁着他不在抓紧搞事情，骂他的通通怼回去。
　　-【L1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你能不能要点脸】
　　-小公举【你好凶哦，这么凶小心找不到老公，只有像我这样温柔的才能拥有L1小哥哥】
　　-【绿茶婊，滚回你自己的直播间不好吗】
　　-小公举【我就爱在我老公直播间，自己的直播间长草吧】
　　-小公举【我还想在这儿混个眼熟，看哪天L1老公心情好给我抱上麦，我来解说呢！】
　　-【小公举你的气泡能不能改改，太亮了，挡着屏幕了，你这还不能屏蔽】
　　-小公举【啊——那当然不能改咯，你们想看我老公也刷流星雨呀，金光闪闪跟我一样就能屏蔽啦】
　　-【仗势欺人！有钱了不起啊！】
　　-小公举【那当然了不起】
　　随即流星雨齐飞。
　　易澈笑着摇摇头，“现在的网友啊，戾气太重了，都经不起激，我就说了两句嘛，一个个都用钱来砸我，啧。”
　　小护士偷瞥了他一眼，红着脸说：“那…也挺好的吧…你抬下手。”
　　易澈轻轻抬了下手，让护士把胶带撕掉。手机恰好进来了一条短信，银行账户有钱转入的提示信息，他眼神暗了暗，沉笑了声：“是挺好的，谁会嫌钱多是吧。”
　　他看了眼关掉，又点回陆一的直播间，好像错过了一波精彩操作，礼物刷得很快，他眸色渐深。
　　“明天几点来输液？”小护士收好空瓶，抬头对上易澈的眼睛，顿时又结巴了：“我…我好提前备药。”
　　“八点半吧。”易澈无所谓说。
　　“好，那你回去了好好休息。”
　　他来输液是为了不吃药也能好快点。
　　离开诊所，踏入烈阳里，他仰起头闭眼感受了下太阳的温度。
　　真的有点累啊，好想休息。
　　站在原地许久，刚刚诊所内空调包裹他的凉意尽数散去他才拿出手机给陆一发消息：中午一起吃饭吧。
　　陆一没回，还和旺旺一起在游戏里厮杀呢。
　　他们在的这个冰室有点变态，挑战任务是击杀NPC。
　　这个NPC也不攻击，也没远程武器，就疯狂躲避，那走位不愧是计算机数据做的，太恶心了，根本打不着。
　　旺旺拿着一把狙心态要炸了，“谁他妈设计的啊，这走位居然不是固定线路，还能根据我们的攻击随机应变，NPC有这么真实的吗？”
　　“不知道。”陆一也皱起了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NPC的躲避方式有点熟悉。
　　旺旺：“刚刷新了，还有三分钟我们就要被毒死在这里了。”
　　L1：“你的目的是训练，赢不了这局没事。”
　　“你把狙扔了，匕首也收起来，走过去，他就不会动。”
　　旺旺下意识听话，刚丢了狙就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L1的，有点低沉。
　　陆一摘了耳机转头，见到易澈，又扫了眼时间，有点疑惑：“恩？”
　　“给你发了消息，你一直没看。”易澈指了下屏幕，“不打吗？毒圈应该没多久了。”
　　陆一：“哦。”
　　易澈又继续说：“走过去，点NPC，可以对话，选和你做朋友，然后就可以杀了。”
　　旺旺依言做了，一边点对话一边咆哮：“万万没想到，生战里面还能有剧情任务。”
　　易澈开着直播插着耳机，能听见旺旺的声音，他轻笑了声，“想不到的事情可多了。”
　　因为是旺旺最开始点击触发的剧情，陆一没法选那些选项，但能看见。
　　到了易澈说的那一步，NPC弹出对话框气泡：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A：是为了杀你
　　B：和你做朋友
　　旺旺点下B选项时，NPC抬了头，画面是NPC面部特写，眼里满满的期待。旺旺脑子里只有弄死这个破NPC，选择之后火速切换匕首一刀封喉。
　　NPC倒下的瞬间陆一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抬眸看向易澈。
　　易澈笑说：“我知道我很帅，但也不至于一直看着我嘛。”
　　直播间里有人认出了这声音是之前那个Y1小哥哥，又开始一轮刷弹幕刷礼物。
　　易澈见陆一他们离开这间冰室便在旁边的凳子坐下，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
　　看着哗哗划过的弹幕，易澈在心里傲娇：
　　哼，刚刚骂我妖艳贱货，现在让我多说几句话，啊呸！
　　陆一一直打到中午，易澈都没有再出声打扰他，直到他对着直播间说吃饭时间闭麦后才笑眯眯说：“小哥哥中午好！我定的餐快到了，准备吃饭。”
　　“今天没事？”
　　易澈懒懒靠着椅背，“生病了的小公举想休息一天。”
　　陆一起身：“恩，是该好好休息，我去洗手。”
　　“去吧！我等你。”
　　陆一回来的时候，他放桌上的手机刚好响起来，他擦擦手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眉头皱了一下，接起：“喂。”
　　那头说话声音很大，陆一下意识将听筒拿远了一点，而这距离易澈刚好听到：“你爸被打了，你快过来看看。”
　　“晕了没？”陆一面上没有担心，平淡如常。
　　那边一怔，估计也是奇怪他的语气，骂骂咧咧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老子被人打了还费什么话，赶紧的。”
　　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易澈问他：“不好意思啊，听到了一点，你要过去吗？”
　　“恩。”陆一明显情绪不太好。
　　“那我陪你？”
　　“不用。”
　　陆一侧身拿座位上的书包，突然手一顿，认识易澈这些天来，他对易澈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不”，他一直在拒绝，但其实有时候也可以接受一点。
　　他背起书包，面朝易澈，“如果可以帮忙的话，麻烦你下午帮我直播吧，答应了粉丝时长。”
　　“我的荣幸！”
　　易澈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陆一也跟着笑了一下，好像也没见过他不灿烂的时候，“那我走了。”
　　“小公举等王子回来！”
　　“哦，对了，刚刚冰室的NPC，是你设计的吗？”


第12章 
　　听到这个问题易澈愣了一下，看到陆一认真的脸，他不由得一笑：“我要是有这能耐早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了。”
　　陆一点了下头：“哦。”
　　对于陆一明晃晃“我就知道是你”的神情，易澈有些无奈地薅了薅头发，“行吧，我摊牌，是我。你现在知道你男朋友有多厉害了吧，多才多艺，全能小公举！”
　　“没看出来。”陆一提了下背包带往外走，丝毫不管还在叽叽喳喳的小公举。
　　易澈挪到陆一的机子前，这个窗边采光不错，身后的墙壁很有安全感，“来来来，开直播。”
　　看着陆一没退出的生战主界面，他有点愁，自言自语道：“众所周知，Y1小哥哥打游戏很坑啊，可不能砸了男朋友招牌，其他也没什么可播的，那……要不解说吧。”
　　刚过了路口的陆一顶着大太阳没来由地感受到后背微凉。
　　他满意地笑着，开了直播间的麦，“大家好，小哥哥有事，请了个代班也就是我，来陪大家一会儿，要是我的服务让大家满意，记得刷点礼物，小哥哥说了，让大家开心了我才有工资的，要是不满意，也别向小哥哥告状，不然我又会得到坠崖大礼包。”
　　“诶，这位水友还不知道坠崖礼包呢，来来来，我私你链接。”易澈笑眯眯看着弹幕，挑着话聊，“嗨呀，我也没有要抢你们的活，都是小哥哥的铁粉，就别和我计较了。”
　　易澈显然是气氛活跃组的组长，透过弹幕也能感受到网络背后的兴奋，也可能是因为陆一不聊天的缘故，女粉们就跟饿狼扑食一样提问。
　　“不会露脸的，我不丑啊，就是怕帅到你们，要是从小哥哥这儿撬了墙角我就没工资了。”易澈挂着弹幕助手，一边浏览生战游戏内的观战页面。
　　“我打游戏太辣鸡，没有小哥哥护着怕被人举报，我看看哪些大神在线，一会儿带你们看高手打游戏，我业余解说，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听个乐呵。”
　　“我还没吃饭，吃了饭再开始，刚刚想和小哥哥约午饭，没约成嘛。”正说呢，午饭就到了，易澈调整了摄像头角度接着说，“给你们看看，我今天点了水煮肉片。”
　　易澈揭开盖子吃起来，吃饭还抽空看眼弹幕继续聊。
　　“小哥哥不是冷淡，他是打游戏太专心了，你们也看到小哥哥的操作，他玩儿的基本上都是天梯局，一局游戏下来很累的，还一打就一天，你们也不心疼。”
　　“我这么菜就是因为话多，哎刚刚一说小哥哥打一天游戏累，我突然有点心疼了，心疼得饭都吃不下。”易澈看着卖相极佳的水煮肉片，心里有点堵。
　　可能是因为生病了，嘴里没什么味儿，也可能是因为陆一不在，反正他吃不下了。饭也没吃几口，他往一侧推了推，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开个玩笑而已，别误会，小哥哥没心思谈恋爱，大家少在他面前说磕cp的话题，虽然他肯定不会说你们，但没准儿就记下你们的id，一人一份坠崖礼包。”
　　“好了，我要正式开始工作了，要不就他吧，人气还挺高的。”易澈点了一个非职业玩家，id名Tiger，“这位应该是个主播，有点眼熟。”
　　【Tiger和L1老公交手过的哦！L1老公获胜啦！】
　　【Tiger还是厉害的，和L1胜率估计四六开吧，Tiger细节没有L1处理得好，但能刚】
　　【上次小公举拉的房间，最后决赛两人丢枪拼刀我不是很懂】
　　【楼上妹纸新来的吧，生战默认规矩了，不过仅限于娱乐局】
　　【Y1小哥哥的解说风格是怎么样的呀？你有没有看过小公举的解说，好久没听到那妖艳贱货的解说了，还有点想】
　　【别在L1的直播间刷小公举行不行，滚粗】
　　那位想小公举的，是好姐妹！我也想！不过不能带节奏。
　　易澈略过那条弹幕继续说：“小哥哥很不喜欢大家吵架的，每次你们吵架他都头疼，和谐共处嘛。”
　　“Tiger这边刷圈了，他是单排，现在配件还没齐，哎呀遇上了，对面打掉了Tiger正要搜的箱子，Tiger开枪了，没有消音，要是我们L1的话，这波应该就遁走了，这才第一个圈，附近肯定有人，听声音会来收割。”
　　观战是上帝视角，比实时比赛延迟5分钟左右，他快速拉了另外几人视角，回头总结一句：“他没了。这个走位也有点失误，只会没得更快，我们L1从来不会犯这样的失误，诶，对面停枪了，这是不杀生吗？虽然距离远了点，但不至于嘛……”
　　易澈点到对面敌人的视角，看了下配件装备，“我们L1要是拿到这装配，早就爆头了。”
　　话音刚落，Tiger被击杀的公告出了，易澈“啧”了声：“还好被杀了，不然我就被啪啪打脸，疼死人，果然不能以我们L1的标准来判断敌人的出手，这垃圾枪法，连我们L1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Y1小哥哥，你这样解说真的没有被打过吗】
　　【我感觉Tiger的粉丝即将杀过来】
　　因为五分钟的时间差，易澈这边退出观战没多久，Tiger新一局又能进了，就这样解说了三局，该夸的地方也能吹，失误的地方他都一一指出，也没有太刁钻的角度，常规解说，画风挺正常。
　　如果……没有三句不离“我们L1”的话。
　　【是我的错觉还是幻听了？为什么我只能听见我们L1】
　　【我们L1牛逼】
　　【我们L1不会出现这种失误】
　　【这个对于我们L1就太简单了】
　　【这个逼连我们L1一个手指都比不上】
　　【我们L1…】
　　…
　　【哈哈哈哈，大家好齐心哦，我们L1，我也要幻听了】
　　一个个把易澈刚刚说过的话全都打在屏幕上，易澈扫过弹幕助手，不禁失笑：“你们是疯了吗？小哥哥回来会锤爆我的头，草，小哥哥好像回来了，有没有办法清屏。”
　　【你清了我们也会再发的！放弃吧小哥哥！】
　　【哟，我们L1回来了】
　　【哟，我们L1回来了】
　　【…999+
　　易澈也没料到陆一这就回来了，他以为一下午都是他的时间呢，浪一把下播删除录播就完了，结果这才离开两个小时不到。
　　敌不动我不动。
　　陆一的前襟有点湿，额前的发梢挂着水珠，他慢慢走过来拿了桌上的抽纸，扫见一旁一直没收拾的饭菜，“你生病了吃这个？”
　　“就是没怎么吃。”
　　两份米饭，一大份水煮肉片几乎没动，陆一点点头，“我还没吃午饭，那边有微波炉我去热一下，你继续。”
　　【小哥哥继续啊】
　　【小哥哥继续啊】
　　…
　　“停！”
　　【你继续，当着我们L1继续解说，说一句我们L1我就刷一个流星雨】
　　一个流星雨一千块。
　　“…用金钱诱惑我，我肯定……会上钩的！你们太过分了。”易澈装作气愤的语气，面上倒是笑着的。
　　又闲聊了几句，陆一回来了，“你还吃点吗？”
　　“不吃了，我得为我们L1继续服务。”易澈挑眉，鼠标点下Tiger的观战。
　　陆一没太在意，很认真地在吃饭。
　　易澈一边偷瞥陆一的状态，一边调大话筒音量，打算压低声音说话。
　　“Tiger这个连招很不错，手速也很快啊，和我们L1不相上下。”
　　【要是我们L1不在，小哥哥肯定是说，差我们L1十万八千里】
　　【同意！】
　　【同意+99】
　　“对面压过来了，看他如何反应，左侧突进，看得出来Tiger很有想法，确实很喜欢硬刚，我们L1的打法就不太一样，我们L1小心为上，都是十拿九稳才突脸。”
　　陆一偏头看他，“你在干什么？”
　　“解说啊。”易澈接得很自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陆一突然一窒，易澈慌忙安慰他：“放心放心，我没有给我们L1抹黑。”
　　“不怎么放心。”陆一想要起身看电脑。
　　易澈拦下，“你先把饭吃完，我解说到一半呢，你听着，我保证没有乱来，不然一会儿进游戏，我站在崖边让你踹，还让所有粉丝看着，随便录屏做表情包。”
　　还开着麦，陆一不想继续说话，心里却是冷哼，这人没脸没皮惯了，这点儿算什么威胁。
　　“你凳子拉过来点呗，坐这么远干嘛，你过来点。”易澈边说边上手，硬是将凳子连陆一拖到自己边上，陆一想打人的眼神，他全当看不见。
　　“继续，我们L1也一起看的哦，大家不要太激动了。”
　　易澈笑眯眯地提醒粉丝，不明所以的陆一看着旁边的弹幕一串【懂】更是一脸懵。
　　“Tiger捡到了GROZA，经过这几局的观察，Tiger的GROZA是他本命枪，用得很顺手，现在存活27，我很期待啊。”易澈转过头看了眼刚咬一口肉片的陆一，“恩，我们L1也很期待。”
　　陆一一下子嘴都不动了，缓缓抬头，脑门仿佛都冒出一个问号。
　　易澈指了指饭菜，示意他继续吃，“我们L1也挺擅长GROZA的，但他更喜欢狙，我不行，我有点嫌弃趴着架枪的姿势，当然，我们L1怎么都是帅的。”
　　“两个人遇上Tiger了，三国鼎立的架势，Tiger这个翻滚漂亮，哎呀，连招好像断了，不过也不影响局势，我们L1连招好像还没断过，他用的熟，空闲的时候没少练。”
　　陆一听了半天总算感受到了不对劲，“你解说别人的游戏，老提我干什么？”
　　“你别闹，继续吃。”易澈镇定如山，“Tiger击杀一人，还剩一人，躲进树林里了，这就不太好追了，但没关系，下一个圈不放过他，我们L1向来是盯上的猎物从不放跑。”
　　陆一已经站了起来，踢了下他的椅子腿儿，“收拾碗筷去。”
　　“阿欧，我们L1生气了，我先溜了。”
　　易澈倒是跑得快，还一跑就没回来，陆一看水友们给他讲完故事，面无表情给易澈发了条消息，“回来。”
　　易澈怂回来了，“怎么了小哥哥。”
　　“上游戏，送你坠崖礼包，水友们记得录屏。”


第13章 
　　易澈有一信条，大丈夫能屈能伸，该怂就得怂，“小哥哥，我诚心认错，但是吧…坠崖姿势太矬了，能不能换种死法，比如您好好休息，我替你直播赚钱。”
　　【小哥哥你还敢跟我们L1提直播！！】
　　【小哥哥别太注重形象，矬就矬嘛，让我们L1解气才是重点！】
　　【我们L1难得有什么要求，小哥哥你配合一下】
　　陆一开着直播间屏幕，那些带气泡的弹幕根本不给视力增加负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易澈指着屏幕，“你一个不露脸的技术主播为什么有这么多妹子粉？”
　　“嗯，所以？”
　　“你应该分点给我嘛！”
　　陆一抬眼，易澈马上改口，“错了我错了，我们L1的墙角不能撬。”
　　花花绿绿的弹幕还在滚，易澈小声道：“你要不考虑闭下麦？虽然我形象也不值钱吧，但看在我为我们L1赚了不少流星雨的份上还是让我死得体面一点，不然像旺旺一样被鞭尸，以后没脸见人了。”
　　【哈哈哈，小哥哥提醒你们该刷流星雨了！又说了两次我们L1辣！】
　　【刷起来刷起来！】
　　【我替旺旺说：我做错了什么？】
　　【旺财又被鞭尸，惨！太惨！】
　　陆一不忍心骗大家的流星雨，抬手闭了麦，“你话怎么这么多？”
　　“因为我菜呀！”易澈顺口接道，没了麦克风的威胁，他更是张口就来，“刚刚我有句话说错了。”
　　陆一面无表情。
　　易澈换了下双腿的姿势，“我不羡慕妹子粉，因为我有你嘛。”
　　陆一踢了下越来越近的某张椅子，“边上去，昨晚你发烧没给我批作业，补上。”
　　说着陆一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丢给他，“34页开始。”
　　“遵命我的王子！”
　　“好好说话。”
　　陆一开了游戏，回到自己的直播节奏中，易澈安安静静地看题，弄完一科向陆一请示后自己从书包里掏下一科的练习册。
　　最后无聊了还做起了后面的题。
　　陆一这一局打得有点久，结束后看他时他枕着数学练习册睡着了。看到这幕，陆一笑了笑，笑容柔和。
　　六点下播，陆一把易澈叫起来，他恍惚看了眼窗外，又按开手机看时间，“六点了啊。”
　　“擦擦。”
　　“啊？”
　　陆一递给他纸巾，他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是要擦口水，低头又看见人家练习册，顿时有点尴尬。
　　他迟疑着准备接的时候陆一的手迅速撤回去，“没有，逗你的，走吧，今晚上请你吃饭。”
　　易澈伸手就要打陆一，陆一起身走了，还丢下一句话，“帮我收书包。”
　　易澈认命，一边收一边想睡觉流口水弄湿男朋友的课本还被宠着这种事，也只有电视剧敢演，要是真的发生了，陆一肯定连人带书一起丢。
　　等陆一洗了手出来，两人一起下楼离开网咖。楼/梯上易澈问：“怎么想着要请我吃饭？今天不回家做饭？”
　　“做。我做的一般，你尝尝？”陆一说这话时偏头笑着，双眸都是含着笑的。
　　易澈对自己受邀去陆一家并且吃他亲手做的饭表现出激动兴奋，“奥！上帝，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的吗？真是……”
　　抒情感叹还没叹完，陆一的脚又到了：“还吃不吃。”
　　易澈跃下几阶躲开攻击，笑着回：“吃。”
　　陆一对他动手动脚了，恩！好现象！
　　转过弯，两人看见最底下楼梯口坐着一个男人，佝着肩正在吸烟，也不顾路上的人来人往，就那样坐着。
　　男人听到声音转过半边身体往上看，看清了人站起身拍拍屁股，“出来了。”
　　陆一快步走下去，“单子。”
　　这人的脸颊有点肿，身上也有好几处沾了泥灰，估计是他爸爸吧，才被打过。易澈在几阶梯/子上站定，没跟过去，但也还是能看清听清。
　　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收银小票一样的单子，陆一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恩，晚饭自己在外面吃。易澈，书包给我。”
　　易澈这才走到陆一身边，看着陆一在书包外侧的小包拿了200块给男人。
　　男人走了。关于这出陆一什么都没说，易澈却有种感觉，好像陆一的后背挺得更直了，就像是风里有一株刚栽下的树苗，瘦弱却迎风不倒。
　　易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小树苗的画面，现在看着陆一都好像头顶有根小苗。
　　他笑出了声，便接着声音说道：“晚饭我可以点菜吗？想吃红烧肉，还想吃红烧排骨，或者炖排骨也行，素菜我不怎么挑，因为都不爱吃。”
　　易澈说得正经，就跟那种挑剔的大少爷一模一样。
　　陆一冷哼了声，“那你自己去餐厅。”
　　“啊~”易澈拉长调子表达遗憾，“都没有啊。那要不黄瓜皮蛋汤，青椒炒肉，炝炒小白菜。”
　　“恩，清炒，你生病了不吃辣椒。”
　　“行吧，你做的我都吃！”
　　陆一带着易澈去了超市，平时他不怎么来，买菜都是在菜场随便买点。毕竟大少爷，还是好生供着，而且需要给他买副碗筷。
　　在超市里，易澈紧紧跟在陆一身边，最远距离也没超过一米，时不时说两句想要这个想要那个，陆一拿了放进推车里他又骂陆一败家，然后通通放回货架上。
　　要不是陆一知道他的性子，真觉得这人有病。
　　后来还是拿了些菜以外的东西，新碗筷、酸奶、薯片，还有凳子，凳子是随便挑的塑料凳子，易澈也不嫌弃，笑说这是家里要添个人的标准配置，感觉是新媳妇进屋。
　　陆一冷眼扫他，都懒得怼。
　　六点后的高峰期，两人排队等待结账，易澈盯着收银台边上的货架不挪眼，看了一会儿转过头，“要吗？”
　　“……”周围人多，陆一不好意思，拽了他一下，拽不动陆一只能当做不认识他。
　　随后易澈十分淡定地从旁边拿了一盒口香糖丢进推车，站回到陆一身边，凑在他耳侧小声说：“为什么口香糖要和套子放一起呢？”
　　“……”
　　“据说他们成分一样，一会儿感受一下？”
　　“……”
　　陆一付款全程绷着脸保持沉默。
　　出了超市，易澈突然道：“小哥哥你脸好红哦。”
　　“热的。”
　　“哦~”
　　一声“哦”九曲十八弯，陆一又要抬脚踢，易澈赶紧收了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来吃口香糖。”
　　“……”
　　易澈作天作地把自己作到了门口罚站。陆一说：“就在外头等，我做好饭微信叫你。”
　　说完就摔门把易澈拦在门外，那声响…楼都在颤。
　　易澈边摇头边下了楼，又在先前蹲的路沿蹲下，拿了口香糖丢嘴里嚼，“喂，齐齐，今天休息得好吗？”
　　“小澈，你这话不是讨打吗？我今天刚到江市你就给了我工作，哪儿休息了。”
　　易澈笑了声，“Tiger的事情不急，反正月底之前能约上就行，要是不好弄，你就上他直播间砸点礼物，不过我现在穷，礼物钱不报销。”
　　“去你的，联盟那边说好了，战队申报明天开始走流程，过几天你得过去一趟签字，问题不大，Tiger那边我还没去接触，明天再看情况吧。”
　　“辛苦了，还有两件事要辛苦你去办一下，你看看现在打职业的哪个你熟悉点，最好是哪家队长，让他去直播间邀请L1进战队。”
　　“恩？你不是要签他？”
　　“齐齐，你这么笨我都不想给你解释了，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只要他拒绝了就不用再邀请。第二个事，透露点我的消息给家里那个，怎么惨怎么说。”
　　“你都离开了，何必去招惹他，他现在仗着你爸宠，四处欺负人，都有人形容他是疯狗了。”齐星不太愿意去传这个话。
　　易澈说的是易梵，今年年初爆出来的易家私生子，刚满18岁，明显是奔着家产来的，易澈家里也因此分崩离析。易澈的离开更使他洋洋得意，要是让他知道易澈现在有多落魄，估计能打飞的来羞辱。
　　“人还怕狗么，我目的不是他，只是欠了别人一份尴尬，得还。”
　　齐星有点懵：“啊？”
　　“你要是能请动老头子来骂我一顿也行，反正我就是求骂行了吧。”
　　“……我还是去盯别墅装修吧，争取今晚结束线路改造，明天让总部发货了。”
　　“恩，全能的齐齐，加油！”
　　齐星挂了电话，再见都没说。
　　齐星的确全能，不然也不会被老头高薪挖来给他一个还是学生的人当助理，年纪也不大，28岁，浑身上下都写着精英，但这人就是心软，这次见到他的惨，真心要帮他，还不要他开工资。
　　啧，一定是他感动了上帝，才赐给他这么一个宝贝助理。
　　其实易澈心里很清楚，哪有什么不要钱的精英，不过是老头子开了高薪让齐星来帮他，怕他一事无成死外面。
　　想到老头子和私生子，易澈就有点心烦，手摸了摸烟盒最终还是没拿出来。
　　小哥哥这么担心他的病，可不能糟蹋身体了。
　　蹲了不知道多久，陆一发来了消息，两个字：吃饭
　　易澈翘起嘴角，开心打字回：好嘞！一分钟！就出现在小哥哥面前！
　　他收了手机站起来，双腿都麻得没知觉了，一个趔趄人就摔地上了。
　　“……”楼上站在窗边看他的陆一就差把无语写脸上了，看他许久没起来，只好拿了钥匙下楼，“笨死。”
　　易澈看见陆一来接，感动得眼冒泪光，双手往前一伸，“小哥哥，快抱我起来。”
　　本来下楼就是为了扶他，听到这话，算了。
　　“我以为你摔晕了，想帮忙打120的，还生龙活虎那我就上去了。”
　　“诶别！”易澈怕他跑了慌忙拉住他的手腕，陆一凉凉的视线当即扫过来，于是易澈的手从手腕慢慢滑到手心到小手指指尖。
　　陆一的视线还没撤，易澈看着自己委屈巴巴的两根指头夹着的指尖，“你都下来了，好歹表示一下嘛，再退就没退路了。”
　　陆一收回手，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易澈，玩笑开久了会当真，但玩笑只是玩笑，还是别了吧。”


第14章 
　　易澈叹口气慢慢爬起来，现在腿不麻了，但往下倒的时候本能挣扎了下，忘记自己蹲的路沿，左脚崴了一下。
　　脑袋也有点昏沉，不知道是摔的还是感冒后遗症。
　　他靠着身旁的树干抽了支烟，脑子里一直在回想陆一暼他的那一眼，有点凉，和有个人的眼神很像。他叼着烟自嘲地笑了声。
　　老旧居民楼楼梯扶手积了厚厚一层灰，易澈用两根手指杵着慢慢借力上了楼。
　　走了一路他想了一路，这样的情况他有准备，只是他以为会早一点，迟迟没来以至于他有点得意忘形了。
　　只有三层楼高，他却走了好久，久到陆一以为他离开了，就像其他想接近他的人一样，受不了他的冰冷。
　　听到敲门声，陆一还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走到门边开门。
　　易澈想好了，开门就得先发制人，不能留给敌人推拒他的机会。于是他扯着嘴角笑说：“不是男朋友但算是朋友吧？算吧？”
　　门没有完全打开，开的缝隙也不过陆一大半个身体，被他挡的严实。他没有朋友，说不上来算不算这种问题，不过和易澈相处还是挺轻松的，也有很多开心的时候。
　　陆一想了很久才道，“算。”
　　易澈暗自松了口气，点点头，“那这顿饭我还是得吃，可不能浪费了。”
　　陆一侧身让他进来，他总是这样笑着，很明媚。陆一问：“如果我刚刚说不算呢？”
　　房间很小，易澈一眼就看到书桌上的饭菜，刚买回来的碗筷还在购物袋里没拿出来。他走过去取出用灶台边的水龙头冲洗，顺带拿上陆一的碗筷回到桌边坐下。
　　陆一看他自然的动作微微蹙眉，站在门边没有动作，很快易澈看了过来，视线相对。
　　“那可能我会立马做点什么。”陆一听他说道。
　　因为他的笑容，陆一并不想知道他会做什么。
　　“吃饭吧。”
　　“嗯。”易澈把陆一的碗筷往他那边推了推，看着他拿起筷子夹了第一口菜送进嘴里，轻笑过后才垂下头吃自己的。
　　大概疯了，在他问出那个问题的一瞬间，第一反应是：那就吻他。
　　不管算什么，吻了之后总能有个身份。
　　“陆一。”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嗯。”陆一应了声。
　　易澈摇摇头，“你是不是忘了放盐？”
　　“自己做饭都放得淡。”陆一的语调毫无起伏。
　　“怪不得你这么矮。”
　　“有什么关联？”
　　“盐里有钙嘛，cacl，你以后多放点盐，不吃钙怎么长得高嘛。”
　　“……你以后别碰我的化学作业。”
　　“啊嘞？”
　　“NaCl……闭嘴吃饭。”
　　“哦。”
　　易澈咂咂嘴还是忍不住说道：“反正你缺钙，缺锌，还缺心眼。”
　　“……”陆一沉默。
　　“什么都缺，缺营养，你瞧瞧你瘦弱的身体，看着都一副骨架子，不像我，穿衣显肉脱衣有肉，八块腹肌，你要不要看看。”说着易澈还真撩了下衣摆，“啊，怎么只有一块了，啧，最近疏于锻炼啊，想想以前我的十六块腹肌。”
　　“我看你比较像缺心眼。”陆一有点心累。
　　易澈想反驳被陆一瞪了一眼，只好埋头干饭。
　　洗碗是易澈主动要求的，他说他不能白吃白喝白睡，虽然陆一听到他这话又想踹人，但最终还是让他洗碗去了。
　　陆一收拾了桌面便坐下翻书，或许是为了刺激易澈，故意将化学书翻到元素周期表那一页，摊着放在桌边上，然后自顾自做起了化学题。
　　易澈洗了碗扫见化学课本有点想笑，又点开自己的百科简介，截了个屏在微信上给他发了过去，顺带还将“高二获得全国化学竞赛一等奖”几个字用红圈圈上了。
　　陆一听见手机震动拿出来看了眼，看完哼了声，默默把书合上，头都没回，“你可以走了。”
　　“恩，生病了的小公举得回去睡觉啦，小哥哥晚安。”
　　有那么一个音节从陆一的鼻腔里发出来，分不清是冷哼还是“恩”，反正易澈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易澈下楼的时候脚踝还有点疼，仔细感受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崴了脚，他打算找个药房买瓶外用药回去。
　　穿过两条街，到了自己输液的小诊所，刚进门就看见门边的长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久前他刚见过——陆一的父亲。
　　他多看了几眼，里面的老医生就开口了，“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别盯着那人看，一会儿被打了得花冤枉钱拿药。”
　　“他怎么躺这儿了？”
　　“手骨折了，我这儿没条件，让他去医院照片，他不去，赖这儿了，没事你别管他，你来干什么？”老医生推了下眼镜，有点不耐烦。
　　易澈还是有点担心陆一的父亲，“为什么不去医院？”
　　“没钱呗，不知道又找他儿子要了多少。”老医生嫌弃地叨叨两句，“害，你这小子，管这么多干什么。”
　　“200。”沙发上的人突然说道。
　　易澈一愣，只见他慢慢坐起来，骂骂咧咧地说：“死老头没有医德，就他妈不想替老子治，开始穆小子都给我开了单子了，就一百多块，老子去拿了钱回来狗日的就变成你了，个操蛋玩意儿单子也不认了，让老子上医院，就想让医院那敲竹杠的骗老子钱，我家狗儿子的钱又不是天上洒的，凭什么让医院糟蹋。”
　　“那有病还治不治了，我跟你说，你这手要一直搁下去迟早要废，你就仗着你儿子能挣钱可劲儿糟蹋吧。”老医生哼两声，“不过早死了早好，就怕半残不废的，又没个女人照顾，可怜了陆一那个娃。”
　　“我家狗儿子你心疼个锤子，他挣他的钱关你毛线事，老子手断了就上你这医，你开门就该医，少批这些废话。”
　　“嘴里都没个干净，别在这里毁我清净。”
　　易澈站在二人中间着实有点尴尬，他们的对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虽然陆一他爸说话是有点脏，但他确实看见陆一看了张单子然后给了200块钱，那张单子和自己早上的诊断出药单一样。
　　显然也没有多要钱，刚刚扯的那些没有说谎。
　　加上这是陆一的爸爸，总归有点偏私。
　　这样仔细一琢磨，他挺生气。这位老医生看着慈祥，一会儿面露嫌弃一会儿可怜陆一，都不提医治，医德不医德都用不着探究。
　　“叔叔，我是陆一朋友，下午那会儿你可能也看见我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陆峰很执着，就打算赖在这儿，头一甩又躺下了。
　　老医生赶紧道：“陆一朋友啊，那你赶紧把他弄走。”
　　易澈没理他，蹲在陆峰旁边，“叔叔，你这样陆一会担心。”
　　“老子那狗儿子才不会担心，他读书呢，脑子里全都是破书破课本，没有位置放老子。”
　　易澈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稍微想想愣是品出了一点儿委屈。
　　“我作为陆一朋友，遇见您了，总不能视而不见，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带你看病，要不我打电话给陆一让他过来。”
　　“你肯定是在诓老子，狗儿子什么时候有朋友了，他竟然还能有朋友，稀奇了哟。”陆峰大声笑起来，还一不小心动到伤了的手，疼得直吸气，“下午还没这么疼，死老头儿，没医德，烂人一个。”
　　转头又老医生骂起来了。
　　易澈无奈，只能出了诊所大门给陆一打了个电话。
　　陆一很快赶过来了，没说话，就冷冷看了沙发上的陆峰一眼，陆峰当即摸着后颈懒洋洋地站起来，“狗儿子居然来了，真的稀奇！你娃娃真是狗儿子朋友？”
　　易澈看陆峰好的那只手一直不安分地摸这儿摸那儿，明显在紧张，这父子俩倒是有点特别。
　　这样的认知让他对陆峰更加温柔了，“是啊，你儿子今天还特别认真说了，我是他朋友。”
　　陆一双手插兜，极不高兴，不知道是因为他爸一口一个狗儿子，还是因为易澈的胡说八道。
　　可能二者都有。
　　三人一起往公交站走，陆一远远走在前面，易澈脚崴了走得慢，陆峰好像有点怕陆一，就跟在易澈身边慢慢走。
　　易澈从背后看陆一，仿佛又看到了他头上的小树苗，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又欠一份尴尬了。
　　他不确定陆一是否自卑，但他很确定陆一并不想他接触到这一面。
　　关于糟糕的原生家庭的一面。
　　就如同他一样。
　　他有两个选择，要么还，让陆一知道他们是一样的，要么让陆一直面尴尬，后者他可能会被揍，然后被赶走。
　　到医院有三个站，全程陆一都没说话，默默挂号缴费领着去各个诊室，和医生的交流全靠易澈。
　　易澈靠过去：“小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你的翻译机啊？”
　　陆一还是不理人，直到弄好夹板离开医院，站在公交站，他对他爸说：“两百，还我。”
　　陆峰一边掏钱一边骂：“狗儿子两百块都不给我留，给就给了，还要回去，哪有这样的，老子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
　　陆一将钱揣回兜里，就自顾自看起了手机，不管旁边两个话多的大活人。
　　陆峰撇嘴，“车费钱他妈的都没了，狗儿子一会儿上车帮我刷公交卡，心情真不好，喂小子，帮我拿根烟出来，一只手没办法弄。”
　　易澈从他打开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帮他点上，刚好他放回了烟盒自己伸手过来夹烟。
　　“这两天手太他妈臭了，今天最后一把差点就翻盘了，那龟儿子敢掀桌子，活该被老子打一顿，那龟儿子肯定也骨折了，不能就老子一个人倒霉。”他狠狠吸了口烟，算是把那口气顺了下去。
　　易澈讪讪不接话，现在的状况很显然被打的人是陆峰。
　　他有点担心陆峰身无分文，又是手受伤了的情况该怎么生活，但很快陆一就用行动告诉他，担心是多余的。
　　陆一不让他出门，会做好饭菜送过去，每天两餐都送，中午耽搁时间长了些，陆一就让易澈帮他顶会儿直播。
　　这几天，陆一的心情很不好，话少也就罢了，打游戏也不太冷静，要么乱杀要么开局就给人送快递。网吧的夜班也请了假，白天的网费全都现付结了。
　　几天来易澈没能跟他一起吃顿饭，也没能再去他家，白天常常坐在一起，但几乎感受不到两人是在相互陪伴了。
　　这天晚上，易澈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溜达到了陆一小单间楼下，抬头看了眼那扇窗户，用电脑拨出了微信电话。
　　接通后两人都没出声，沉默着，却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陆一打破了沉默：“有事？”
　　女声从陆一的听筒里传出：“小公举想小哥哥了…”


第15章 
　　“小公举想小哥哥了…”近乎撒娇的语气让陆一呆滞了。
　　易澈怕他挂电话，“你生气这么多天还没气够吗？要不你下来打我一顿，不过你肯定舍不得打。”
　　陆一：“没生你气。”
　　“恩，我知道啊，你在和你自己生气。”易澈笑笑说，如果陆一生他气的话，不会让自己帮忙直播也不会让他再出现在网吧。
　　他盯着远处虚空的一点，缓缓说：“所以更心疼。”
　　“变声器关了。”
　　“不要，我给你再讲一个秘密，你听不听？”
　　“不听。”陆一一点也不配合。
　　易澈失笑：“恩，你不想听，是我想跟你讲，特别想跟你讲。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癖好？用变声器说话。”
　　陆一没接话，易澈继续往下说：“不是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嘛，我一直觉得男生哭是件很怂的事，但又干不出自残流血的事来。有一阵真的特别委屈，就跟中邪一样，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小哥哥，男人的情绪是需要一个地方来盛放的，我第一次用变声器那天晚上，隔壁邻居以为贞子出没呢，一个女鬼嚎啕大哭了一晚上。”
　　易澈怕又腿麻，坐在马路牙子上的。他回想了一下当初的场景，那次是有记忆以来第一回 哭，一个坚信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人怎么可能嚎啕大哭，不过能把人逗笑老脸丢了也就丢了。
　　他伸手把变声器关掉，“陆一，我猜你现在笑了。”
　　陆一当即压下嘴角，没否认这话。
　　易澈：“如果你没笑的话，那你赶紧笑一下，别让我尴尬。”
　　“话多。”
　　“恩，是有点，我在你楼下，下来走走？”
　　易澈看见陆一从楼梯口出来，忍不住有几分欣慰。
　　陆一走过来，双手依旧插在裤兜里，酷酷的，“这么热的天，散什么步。”
　　易澈觉得陆一这人真是别扭得很，嘴上冷冰冰的，身体却很诚实，他收拾好电脑慢慢站起身，陆一又问他：“脚腕好全了没？”
　　“早好了，我这都好全了你才想起来关心我。关于变声器，还有故事，想不想听。”
　　“恩。”陆一目视前方，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好奇。
　　不过就这一个“恩”也能让易澈兴奋了，“我家很大，别墅，还有一个院子，但很空，看着几层楼的楼梯心情就很糟糕。”
　　陆一扫他一眼。
　　易澈收了自己故意“炫富”的话头，继续说：“我说委屈的那段时间，也不出门找朋友，也不会在家里乱窜，没事儿就待在自己房间里关着，差点没待自闭。后来买了好几种变声器，我没事儿就一人饰两角，还拿电影片段来练习，配了好多音，都在电脑里，一会儿放给你听。”
　　陆一能想象那个画面，就像上次在网吧，易澈拔话筒线接口一样，挺有…创意？陆一这样想着，不禁弯了嘴角。
　　易澈又说起他们家做饭的婶儿，小时候怕他无聊，给弄了只猫来，很丑，不土不洋的，说不上来是哪个品种的猫，估计是杂交好几代了。来的时候很小，楼梯都上不去，他给取名叫小短腿，后来小短腿长大了，像是故意报复他，每天蹬他鼻子上他脸，叫早服务比五星酒店还准时。
　　一路易澈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说他话痨都是不够的。
　　夜里没有烈阳搁头顶晒，时不时还有风吹过，虽然是热气腾腾，但很舒服，就像走累了的旅人走到树荫底下乘凉，顷刻间就卸下浑身疲惫的轻松。
　　都是陆一在带路，易澈没太注意周边的景象，直到看见“江市第九中学”的牌子才反应过来，这是走到学校来了。
　　“去操场坐坐。”
　　校门是那种电动闸门，旁边还有几个刷卡进出的闸机，都是紧紧关着的，易澈刚想问怎么进，就见陆一走到门卫室，推开窗户，伸手进去按了开门键。
　　闸机打开，“进。”
　　易澈张了张嘴，“那个…门卫室没人？”
　　“没有，进去。”
　　两人就这样进了学校，正值暑假，学校安静得宛如坟地。
　　不怪易澈想到“坟地”这个词，毕竟乌漆嘛黑的。周围应该都是老树，树叶将月光遮挡得几乎密不透风，一脚下去都不知道能踩到什么。
　　陆一熟，带着易澈拐了几个转角，还上了一段台阶，才说：“到操场了。”
　　操场没有树荫的遮挡，倒是亮了不少，还有很多星星，这景象虽谈不上满天星辰，也能算是星光灿烂。真让人心静，连易澈都安静下来。
　　他不管操场脏不脏，直接躺下了，把电脑取出来丢一边，电脑包放在后脑下枕着。陆一坐在他身边，双手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两人距离不远。
　　“继续。”陆一轻声说。
　　“恩？”
　　“说点什么，想听。”
　　易澈眉梢一挑，“小哥哥，想听故事还是想听我的声音啊？”
　　陆一不回他。
　　“行吧，来聊聊游戏，你最开始是为什么玩儿生战的？”
　　“别提问，就你说。”
　　“那就说我，我以前不玩的，我爸更希望我做管理者，而不是游戏体验者，我爸说不能玩也就没有去接触，15岁那年，我跟着我爸助理去了生战全国总决赛现场，很激动，那是真的盛大，那年的冠军队SORS的队长退役，下场之后见到我崇拜的眼神，就把他的定制键盘送给我了。”
　　说完这一段，易澈顿了顿，再起头的时候却像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不是明星，也不是牛逼轰轰的富二代，知名度这种东西跟我完全没关系，哪怕我家做游戏的，也没多少人认识我。”
　　“SORS那个退役的队长后来进了联盟。”
　　陆一听完偏头看向易澈。他不笨，易澈把这三段话放在一起说，自然是一件事，前因，后果。能认识易澈知道他身份的，都是战队管理层了。
　　而收到冠军键盘的易澈一定是在“退役队长进联盟”这件事的运作中起了作用。
　　陆一问：“键盘呢？”
　　“半年前被我爸砸了，你知道吗，那键盘带钢板的，我爸一开始企图掰断，后来发现不行，去翻了工具箱找了锤子砸的。”易澈说起来是带笑的，还笑得挺开心。
　　陆一却能感受到他的难过，“恩，你爸挺傻的。”
　　“对！我也觉得，挺傻的。”
　　“你如果想抽烟的话就抽，我不介意。”陆一说。
　　易澈微愣，转瞬笑起来，“还真想抽一根。”
　　那猩红的一点似乎也能照亮很多东西，比如易澈低垂着的眼睑，落寞的眸光从睫毛缝隙中溢出来。
　　“昨天天域游戏举办了全息版本最终内测的开幕式，你有看新闻吗？”易澈侧过头呼出烟雾。
　　“没有。”
　　“微博上你搜搜看。”
　　陆一很少会点开学习app和微信以外的软件，但他还是依言点进网页进入微博，点到搜索框时顿了顿，最后输入“易澈”。
　　#天域游戏易梵首次出现##开幕人易澈被换##易家家变#
　　今天天域游戏举办了[生存战场全息版]内测体验开幕仪式，活动盛大，邀请了国内数支明星战队，然而仪式最后致辞并宣布开幕的人竟是网传的私生子——易梵。
　　据传此次活动上台名单昨天彩排后才经过修改，原开幕人暨易家长子易澈被替换，易家的家变最终还是影响到了天域游戏集团，天域游戏董事长易之林半年前曾在媒体前说家事无关集团，结果还是成了一纸空谈，不知道股东们对此会有何看法，期待易董做出解释。
　　这一条是点赞评论最多的，发布时间是昨天下午。
　　陆一往下滑。
　　#天域游戏易梵解释##易澈失踪##易家家变#
　　今天早上十点，易梵从易家别墅出来，记者问到关于易澈的部分，易梵做出了正面回应，称其哥哥易澈前段时间和父亲吵架，并离家出走，目前踪迹不清，希望有人看见易澈能转告，他和父亲都在等他回家。
　　配图是易梵站在家门口的照片，表情诚恳又认真。
　　陆一点大图片，递到易澈面前，“你家是挺大的，没看出来有隔壁邻居。”
　　“……”易澈手一抖，烟屁股差点掉了。
　　这是重点吗？
　　陆一收回手，关掉页面，把手机随手丢地上，“你弟和你爸在等你回家。”
　　“哈？”
　　“那个易梵说的，如果看见你就转告你。”
　　“……”
　　易澈一连被噎两回，心头真不畅快，现在的陆一就像他以前那只猫，开始的时候净被他嘲笑，越往后，被欺负的成了自己。
　　“&@*%#。”
　　易澈灭了烟又躺回去了，刚躺下，易澈的手机就有了来电。
　　他拿出来扫了眼，之后拿手机戳陆一，“喏，你要不要帮我说一声，我没失踪。”
　　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听他的话应该是那个易梵。
　　易澈一直戳他，陆一夺过手机给他丢回来，“别动手动脚的。”
　　“嗤。”易澈慢悠悠坐起来，“就许你对我动手动脚，不许我动，什么道理。”
　　陆一闻言故意伸腿碰了下他的小腿，“接你的电话。”
　　电话这就断了，但很快又打过来，易澈打开笔记本电脑，转在电脑上戴着耳机接了，“喂？哪位？”
　　陆一听到的是易澈本来的声音，但他能猜到易澈这举动是……用了变声器。
　　“你找澈澈吗？他在洗澡。”
　　陆一：“……”好恶心。


第16章 
　　陆一不打算在这儿听别人的家事，特别是对话里夹杂着狼狈，而且吧……易澈的原音加小公举的语气，实在有些出戏。
　　但他刚站起身，就被易澈扯住衣摆。他垂眸看过去，见易澈张了张嘴。
　　或许是电脑屏幕的白光太亮了刚好照见，也或许是平时开着直播麦两人习惯了唇语，总之陆一看清了他说的两个字：陪我。
　　陆一抿了下唇又坐了回去，易澈端着笔记本电脑挪近了些，两人的间隙变得很窄，却又没有靠在一起。
　　易梵这段话说得挺久的，陆一没见易澈回，不知道说的什么。他不怎么看八卦，豪门私生子这种事情以前想都没想过。
　　“澈澈没提过这些，有没有骗我那是我们的事了，当然，易先生说的这些我会好好考虑。啊，澈澈你洗好了，把浴袍披上，空调温度低，电话你自己接吧，好像是你弟弟。”
　　语调由一开始的惊讶转为义正言辞，最后那句又是柔弱娇羞的。陆一听着有些想笑，这家伙不去演戏真是演艺圈的损失。
　　易澈关掉变声器，拔了耳机，严肃道：“喂，你打来做什么？”
　　陆一失笑，似乎有点明白变声器对于这个戏精的乐趣所在了。
　　易梵：“易澈，昨天的开幕式你看了吗？”
　　“没看啊，昨天那会儿我看电影呢，忠犬八公，你看过吗？主角是一只可爱的狗，特别好看。”易澈边说话还边在电脑上找东西，语调显得漫不经心。
　　陆一闻言又看他一眼，这人暗讽易梵不如狗，说得还这么自然。
　　夜色从远处的旷野漫过来，卷着寂静的风，更远一些，城市的霓虹灯被揉进了如墨的夏夜天空里。
　　陆一从未觉得这世界是如此的闲适，尽管身侧还有一道喳喳不停的声音，阴阳怪气，却不讨厌。
　　也许从心底浮上来的安心就是来源于这声音。
　　“确实混得有点差啊，怎么，打电话来是想问我缺不缺钱吗？挺缺的，要不赏一点？我一会儿发你卡号。”
　　“谁会去翻垃圾桶啊，我又不是你。还有啊把钱丢垃圾桶犯法，文盲。”易澈找到了文件夹，戳了戳陆一让他看屏幕，嘴上也没闲着，“算了，不要你的脏钱，有点嫌弃。”
　　陆一看过去，有二十多个视频文件，文件名都是乱码，不过是有规律的乱码，估计是易澈自己编的暗号。
　　易梵听不得别人说他学习不如易澈，更别说易澈亲口嘲笑他文盲，顿时火冒三丈，“你少耀武扬威，爸已经放弃你了！昨天的开幕式，爸亲自改的名单，把你换掉了！你让爸这么失望，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在易澈听来，这些话好幼稚，不过想想易梵也就18岁，啧，瞧瞧陆一还不到18呢，人家多成熟稳重。
　　他伸伸腿笑着说，“嗯，老头亲自改的，就想亲自写写你名字，我回不了易家也没事啊，有人养，饿不死，回头你来江市给哥说一声，哥带你见嫂子，挂了。”
　　说完直接掐断通话。
　　“来看看我的艺术作品。”易澈献宝一样把笔记本电脑放到陆一的面前。
　　陆一没接，反而问道：“哪里来的嫂子？”
　　“你啊。”易澈端着电脑，无辜地眨眨眼。
　　陆一本想的是他用的变声器，要怎么变出来，这人……见缝插针耍流氓。
　　陆一又轻踹他一脚，“今晚上你别说话了。”
　　易澈在自己嘴前做了个拉拉链动作，随后把电脑往他那儿推了推。陆一带着一丁点儿好奇接过，点开。
　　电影是《美丽人生》，陆一看过这个，很经典，截取的片段是比较靠前的，男女主相遇的那部分。
　　-“早上好，我的公主！”
　　-“奥上帝，差点摔死，有没有压伤你？”
　　-“奥美丽的公主，我没事。”
　　陆一：“……”
　　他总算知道易澈的做作的译制腔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陆一觉得易澈的配音就是毁人家电影的，毫不犹豫点了叉。
　　易澈瞥见陆一一脸吃屎的表情，不由得心情大好，又点了另一个文件，“还有这个也很经典，配的默片，我厉害吧！”
　　陆一深吸一口气扫了眼屏幕，卓别林的……“小公举”开口的一瞬间陆一就把电脑扣下了。
　　“哈哈哈哈。”易澈大笑起来，怕被陆一打，还背过身，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嘴，笑声依旧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陆一把电脑放地上，站起身就往外走。易澈赶紧拉住他，“诶，别走！我找不到路，一会儿回不去。”
　　易澈的笑劲儿还没过，说话的声音怎么听都很讨打。易澈还坐着，仰起头看陆一，阴沉的脸色让他更憋不住笑，“不是，你这脸色就跟我糟蹋了你老婆一样，诶不是，你老婆是我，诶，你别走呀！”
　　易澈觉得自己的脚已经踏进了陆一心里的死亡名单，“我错了，我不说了，等我一下，我收电脑。”
　　真要想甩开他，陆一在学校拐两下人影就找不见了，到底还是没把他丢下。
　　两人回去的路上易澈还在笑，陆一完全不懂他狂笑的点在哪儿。笑得陆一很是无奈：“别笑了。”
　　易澈停在一路灯下，暖黄色的光晕将他包裹起来。他的嘴角还上扬着，眼眸里更是没有丝毫遮掩，一眼就能望到眼底的笑意。
　　热风从远处裹着树叶的“沙沙”响而来，伴着几声似远似近的蝉鸣。
　　“陆一，谢谢你。”
　　他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陆一大概知道易澈在谢什么，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明明该自己说谢谢的。
　　望着那个身影，陆一想：这一晚上挺好，比过去的日子都好。
　　他勾起嘴角，“站路灯底下就当自己头顶有光了吗？回家洗洗睡。”
　　易澈低声骂着陆一破坏气氛，快步走到了他身边，“回你家，洗洗睡我？”
　　“……”
　　到了陆一楼下，陆一毫不留情地赏了他一个“滚”字。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可能需要点时间，你看是直播结束后还是明天不直播了。”易澈说。
　　陆一问：“去哪儿？”
　　易澈又回到那副讨打的神情：“那不能告诉你，你什么时候见过拐卖罪犯给被拐的人说目的地的？”
　　陆一剔掉他话里乱七八糟的玩笑，略微思索了一下说：“不直播了吧，休息一天。”
　　“那明早上十点公交站见。”
　　陆一点点头。
　　第二天十点，易澈左看右看也不见人，按理说陆一不是那种会迟到的人，又等了十分钟，他接到了陆一的电话，“你在哪儿？”
　　易澈被太阳晒得有点蔫，“我在车站等你十分钟了，你才是在哪儿呢？”
　　陆一沉默了一会儿，“应该在你对面。”
　　“……”易澈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方向。”
　　“恩。”
　　易澈听他语气不好，赶紧认错：“我…的错，要不…我过来接……”
　　陆一挂了电话。
　　这个车站因为在路口，两个方向的站台没有完全对上，而是错开了一段，都是过了路口设置的站台，所以等了十分钟两人都没有看见对方。
　　陆一不知道目的地，默认去往市中心商圈。往另一边走，就越发偏僻了。等他过了马路见到易澈，不禁冷脸道：“真是拐卖呢？”
　　这个表情怎么看都很危险，易澈抬手擦了汗，“是嘛，走吧，车来了。”
　　下车就是一个别墅小区，另一边还在开发新楼盘，比较荒凉。陆一看着在输密码开门的易澈轻轻叹了口气。
　　“你别多想，我没住这儿。”易澈注意到陆一微变的情绪，“带你过来是想给你看点好东西，顺便聊聊我的拐卖计划。”
　　领着陆一进门，易澈继续解释道：“我在你那边租了一间单间，这个别墅是用来做战队基地的，还在装修，训练室刚改出来，全息设备前天运到了，之前是打算到了就跟你提，结果这几天你心情不好也没敢说，才推到今天带你过来。”
　　“你要组战队？”陆一皱了下眉。
　　“恩。先弄着吧，当然选手位置还都空着。”易澈说到这儿看向陆一，对上他的眼。
　　两人静静地对视几秒，易澈别开脸，心里有点遗憾，陆一在眼里告诉他了，并不想加入。
　　他扯了扯嘴角，“全息模式会大力推广，键盘模式不会被取缔，但是按照公司的运营方向来看，势必会慢慢降低用量。键盘模式发展这么多年，职业战队也趋于饱和状态，我就决定做全息，不管是发展方向，还是技术方面，我都要熟悉一些。”
　　走到二楼的尽头，易澈推开一扇门，这间房很大，里面摆放了5台全息舱，“有这渠道当然得好好利用，设备我直接让厂里发过来了，而且有个堂哥在技术部，让他弄了内测服务器给我。”
　　“内测其实都已经测完了，昨天搞的那个最终版就是弄个仪式，再邀请一些高玩和职业玩家进服，跟电影的点映一样，需要有影响力的人造势。我觉得全息还是不错的，体验感比键盘模式好，难度也低一些，对手速要求没那么高了，不过还是有很多独特的地方。”
　　陆一听他说完，很多情绪闷在胸口，说不清楚，有点震惊，有点惊喜，有点难受，在心底又有那么一点欣赏。
　　到最后，他大概还是开心的。
　　因为易澈是真的挺优秀。
　　这点儿想法冒出头，他才惊讶地发现，以前他有害怕过自己把易澈带得堕落，毕竟一天天不干正事儿，陪他泡网吧。
　　陆一没进屋，也没说话。
　　那道身影在屋内来回摆弄设备，陆一突然意识到对易澈的拒绝并不是完全因为拒绝打职业，而是他们之间差距太大了，就像井底之蛙终于知道了自己在井底。
　　易澈进屋把屋内所有的电源开关都打开，见陆一还站在原地，他软了语气慢慢说：“我也没想瞒你，这些东西一开始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而且之前说的没骗过你，比如我被扫地出门，一穷二白，也比如我帅气逼人，全能全才，当然我曾经真的有过腹肌，不过只有过4块，以后再……”
　　“能玩儿吗？”陆一打断他。
　　易澈眼眸一亮：“当然。”
　　这几台机子都调试过了，也已经在内测服建好了账号，易澈指导陆一进了舱，“你按一下你右手那里的按钮。”
　　陆一听他的按了下按钮，椅子延伸出特质块，贴合身体包裹起来，感觉上并不是很奇怪，就像多了层衣服裤子，以及面具。
　　“你闭上眼，很快就能看到界面了。”易澈站在舱外，“参数大体都设置好了，就是真实感那一项你看看要不要改，真实感拉满就是完全真实，意味着摔了被打了，痛感和实际一样，我没动那个，应该是0，你自己根据需要调吧。”
　　易澈还在说着一些细节，陆一又按了一下那个按钮，解除掉全息，他看着易澈笑着说：“小公举，一起？”


第17章 
　　陆一喊的“小公举”而不是“易澈”，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不过这区别在两人那里是不同的。陆一不想看到易澈这么正经，大概小公举的风格能让他们两人之间差距看上去没那么大，让他可以试着往上跳一步。
　　而易澈……
　　“好嘞！男朋友等我！”
　　“……”陆一看着被关上的舱门愣神。易澈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啊？他的性格就不能介于易少爷和小公举之间吗？
　　游戏主页面板很键盘模式是一样的，陆一看了游戏好友界面，有4个好友，应该是这5台全息舱都已经加上好友了，只有一个名字是改过的——谁不是小公举。
　　其余的包括自己这里都是随机字母数字组合。
　　易澈很快进了游戏，邀请陆一的号进房间。
　　陆一刚进就听见易澈说：“不知道全息舱能不能加变声器，不然暴露我性别了。”
　　“招摇撞骗。”陆一给出评价。
　　“我点开始了哦。我们这个跟公司整个内测服是连通的，进去可能会遇上有内测号的，不过大多数应该是机器人。全息和键盘直观感受上最大的不同就是视角。”
　　游戏开局加载，内测服等待时间稍慢一些，易澈趁着这时间解释，“键盘模式看到的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环境，全息里边的视角就是真实视角，看不到自己角色的背影。”
　　“操作呢？”陆一问。
　　“意识想象加上身体的微动，特质链块就是包裹你身体的那些东西能识别到，肌肉的活动差异产生动作连贯。这个讲起来比较抽象，你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挺简单的。”
　　进了局内游戏，两人出生地在山林里，视角里树木高大，陆一不太习惯，左右活动了一阵儿才稍缓一些。
　　“本来全息舱开舱初始是有教学的，我调试的时候就给用过了。反正你先感受，有问题我跟你说，现在不计算战绩，随意就好。”
　　游戏画面里，易澈凑到陆一边上，就是一转头就能看见角色脸的程度。
　　陆一对于突然出现的女人的脸适应不良，“你离远点。”
　　“不要。”易澈说。
　　陆一当即掏出匕首来，举在易澈的脸边，“搜东西去。”
　　易澈闪开，“哎咦，你好凶哦，我会破相的啦。”
　　“好好说话，回头装上变声器你再撒娇。”不知不觉间，陆一已经在纵容易澈了。
　　就如易澈之前所说的，全息模式的体验感真的很好，此时此刻就如同真的置身山林，深吸一口气似乎都能闻到树木泥土的清新味道。声音也不再是通过耳机，不远处的河流声仿佛真实存在。
　　两人分散开搜索武器和配件，陆一刚走到开阔的河边，便见到河对岸有一头大象过来，踏着河床，溅起水花。他在河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
　　大象渡过河，和陆一擦身而过时，甩了一下象鼻，发出一声“呜”的长鸣，陆一眼眸里透出新奇兴奋。
　　大象走过，没入另一侧的山林里。
　　易澈听见声音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刚找到的M416，走近还没叫他，他便回过头。
　　全息模式里看物体更加直观，陆一扫了一眼外观便知道了是什么枪，“M416。”
　　“恩，但配件没齐，子弹量不多。”易澈没想到陆一会坐在这儿了，问他，“刚刚什么声音？”
　　“一头大象。”
　　陆一说得很轻，易澈看见了他眼里的闪光，坐到了他旁边，“如果是键盘模式，你早就操起匕首把他削干净了。”
　　“恩。它离我很近。”陆一说。
　　易澈轻笑声，侧眸看他，考虑什么时候让他直播再停一天，可以带他去动物园转转。
　　“全息也是四个地图吗？”陆一问。
　　易澈点点头，“一会儿可以再去感受下雪山，不过会感受到冷，这也是全息一个赚钱点，卖服装。”
　　陆一心里平静，慢慢说：“买来穿上自己却看不见，坑，真是奸商。”
　　“那能御寒嘛。”
　　陆一把手放进河里，水流撞在他手心，激起一点儿水花，又分成两股从手的两侧流走。
　　易澈看他突然玩起劲了，失笑道：“陆一同学，我必须提醒你一下，缩圈时间快到了。”
　　“那你赶紧去找找配件，我想要把满配的M416。”陆一指使起来毫不手软。
　　“行吧，我的王子。”易澈人跑走了，但说话声音还是能传给陆一，“回头我把你那台全息舱的信息改成小公举的王子。”
　　“那不行。”
　　之前说到全息，陆一完全没有感觉，如今身临其境，倒是掩不住的欢喜。
　　生活在这座小城里，也没有想过要去哪里，中规中矩地长到17岁，偶尔看看电影，看看游戏周边，生活也就如此了。
　　大步跑起来，能感受到风擦过耳畔，“易澈，谢谢。”
　　易澈还在四处爬树灭兽帮他找配件呢，听到这一句，只能笑着侃道：“昨天我谢你，今天你谢我，何必谢来谢去的，不如以身相许，叩头三拜，一家人就不用谢了。”
　　陆一不理他。这就是小公举的技能——胡言乱语，自己招来的，懒得反驳。
　　第一个圈，他们一个人都没遇见，不光是真人，连机器人都没看见，陆一就这样空手进了圈，什么都没找。
　　进圈地点是狼窝的侧面，陆一看着熟悉的地图，下意识想去摸狼窝。
　　“别去吧，真实面对狼还是很凶残的。”易澈拉住他。
　　陆一执意要去：“我想去试试连招，刚刚只做了几个常规动作，还没开启战斗模式。”
　　“好吧。”刚刚为了找配件杀了一头幼狮的易澈并不想去面对。
　　虽然游戏里面击杀也不会产生血迹什么玩意儿，但是猛兽真实地在身边还是挺胆战心惊的。感觉下一秒会被咬死。
　　陆一走到狼圈外围，那陡峭的石壁上便写着——【动作危险，游戏情节需要，现实中请勿模仿】
　　陆一：“……”
　　是挺危险的，但是至于这么写一句？
　　易澈当然也看见了这串提醒，他默默把M416递过去，“危险。”
　　“不要。”陆一拿上匕首就冲过去了。
　　易澈蹲在草垛里，不知该说点什么。
　　易澈看了陆一玩这么久的游戏，知道他对杀狼有种莫名的执念，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去摸狼窝。狼窝的爆率其实没那么高，但他就是喜欢。
　　在易澈的视角，能看见角色的动作，虽然是虚拟人物捏脸，但他不自觉代入了陆一本人的身影，干净利落有点帅。
　　陆一用的这套动作是他惯用的连招，只是将键盘按键转换成了实际动作。
　　就如易澈说的，操作上挺简单的。
　　陆一满意地杀掉头狼，一个跳跃从崖壁回到地面，衣摆荡了一下，缓缓垂落，他拿着爆出的武器跑回来。
　　emmm，又是一把M416。
　　“换。”
　　“……”易澈苦着脸把凑得差不多的那把递给他，收回空枪，“什么都没有，我拿着当烧火棍吗？”
　　“配件你再找找。”
　　“小哥哥，你这么厉害应该是带妹呀，为什么……”
　　“下一局带你。”陆一“咻”地就跑出去了。
　　易澈看着远去的背影笑起来，只要他喜欢全息，那战队队长的位置肯定给他留着了。
　　不管如何，都得把人骗进战队来。他适合这里。
　　他们溜溜达达又进了两个圈，路上碰到几个机器人，远远的就被陆一瞄准爆头了。
　　好不容易遇上真玩家，改了名字的那种真玩家，但好像是第一次体验全息，意识很好，很快就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还没有习惯全息的动作，在一个翻滚躲避的时候明显出了差错。
　　下一秒就被击倒，队友来扶，被陆一的飞刀击杀。
　　“全息里这个动作一下就简单了，键盘得按三个键才能把匕首丢成飞刀。”陆一上前去捡匕首。
　　易澈看过他按飞刀，的确有点难度。
　　“之前有讨论过全息模式的利弊以及适用人群，甚至想过大家在游戏里练习一些危险动作运用到生活，策划那边做了好多测试，改了很多参数角度什么的，虽然微小，但游戏里的这些行为无法在现实里实现。”
　　陆一点点头，他能感受出来易澈是参与了全息的研发，那种认真态度就像是……这就是他的心血。陆一弯了弯唇角，“恩，很棒。”
　　易澈也笑起来，的确很棒，不然也不会让陆一如此开心，明明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少年。
　　行进路上，陆一像是第一次进游戏，四处逛，明明熟悉的地图，却处处表现出惊喜。
　　走到决赛圈，他还指使易澈上树摸蜂窝，结果易澈被蜜蜂蛰得一脸的包，好好一张妹纸脸，都破了相。
　　易澈从树上下来，念叨着：“还好我真实感调的10，不然我得疼死。”
　　“你要不要补点药？”陆一忍笑问他。
　　“不用了。”易澈有点无奈，“血条没掉多少，就是丑了点，你别抛弃我就行。”
　　“那也说不准。”
　　陆一说完又想跑，被易澈拽住，“说不准什么？丑了就要抛弃我了吗？”
　　这句话明显的陷阱，陆一不答，作势就要抽回手，易澈却是咧开嘴，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干嘛？”陆一下意识身体往后仰。
　　“不能让你跑了呀，不然你就抛弃我啦。陆一，你看着我。”
　　“恩？”
　　易澈从他眼里看进去，仿佛看到了游戏之外的那张人脸，他脑子空了，把脸凑过去，嘴唇碰到了陆一的唇。
　　亲…到了？
　　易澈闪过这个想法，更加不知如何动作。
　　只是轻轻一下，陆一就推开了他，“易澈。”


第18章 
　　陆一喊他的声音不大，隐隐带着点愠怒，或者说是不解。
　　易澈舔了下嘴唇，但全息里大概没设计到舌头上的动作，在游戏里并没有体现。
　　两个人只是这样站着，站在决赛圈里。
　　“先把这局游戏结束。”易澈听到了一点动静，有人已经盯上他们了。
　　陆一丢了枪，“让我死。”
　　“……”
　　虽然是说游戏里的死，但听着怪怪的。感觉就亲一下，没怎么着呢，这人就要死要活的。
　　“那就一块儿吧。”易澈干脆坐了下来。
　　等死的时间里，易澈点开设置面板在浏览，最后得出结论：真实感的设置只能在局外设置。
　　他幽幽叹口气，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亲亲很亏，他才10的真实值，根本没什么感觉，不知道陆一是多少。
　　好想亲他啊！还想伸舌头……emm。
　　“小哥哥啊，你会因此讨厌我吗？”易澈试探问道。如果陆一回答不会，那出了游戏就把他摁着再亲一次。
　　“砰——”
　　【nkjFaeLOI使用AKM击杀uhaGRcc】
　　易澈看着自己身边倒下的uhaGRcc，脑袋上冒出一串黑线，就不能等我问完了再杀嘛。
　　【nkjFaeLOI使用AKM击杀谁不是小公举】
　　行吧，亡命鸳鸯也挺好。
　　关闭结算，回到队伍房间，陆一直接退了。
　　易澈没管这些，直接解除全息强制下线，跑到陆一的全息舱前，他还没出来。
　　陆一在主页面待了会儿，把之前动过的设置参数都调了回去便坐着出神。
　　以前初中的一位老师说过他是对外界感知能力差，通俗一点就是要是情况再坏一些，他就是自闭孩子。
　　好在他聪明，这样的感知力也没到最坏的地步，所以还算是正常人。
　　不过仅仅是“算是”。他明白自己对于感情的理解是有误的，别人对他的好，他会理解为别人的同情或者目的性。
　　就像易澈的出现，易澈一开始就有目的，他明白，这样的相处能容易些，他不喜欢别人抱有同情。所以被知晓他的家庭和父亲之后，他不知道该如何和易澈相处，就想离得远一些。
　　这样的疏离他以前都做得挺好，但对易澈，却有点不太一样。
　　又想起唇上的触感，他感觉很清晰，因为真实感他调到了最大，有点特别，就跟易澈这个人一样，有点特别。
　　特别到——他想跳出这口束缚他的井朝易澈迈出一步。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听到易澈敲了门才回过神。
　　易澈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陆一你生气了？”
　　陆一解除了全息打开全息舱门，垂着眼，淡淡说：“没。”
　　“我错了，不该不经过你同意就亲你的，你不要生气，我真心实意道歉，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还会这样做的！如果还有机会，我也能再这样做一次的！相信我！所以你愿意给我一次将错就错的机会吗？”
　　易澈说得很快，感觉“秃噜”一下就过去了，但不妨碍陆一听清楚。陆一暗骂一声没脸没皮的家伙。
　　陆一不想徒增尴尬，易澈胡搅蛮缠这么久了，要是真计较那没个完。他往房间另一边走，和易澈错身过的时候撞了一下肩，“刚刚真实值没开，没什么感觉，你就不用忏悔了。”
　　易澈一听顿时捂住脸，“亏大发了！我的初吻啊！”
　　“易澈你再提我就走了。”陆一坐到了靠墙的沙发上，眼睛没看易澈，反而盯着窗外。
　　窗外的树已经高过二楼，茂密的林叶将窗前圈出林荫，没了燥热的烈阳光线，心里都平静很多。
　　“不说了就是，能不能直接做啊？刚刚没调真实感，都没感觉，补一次吧，就当是刚刚游戏里发生的。”
　　易澈越说越觉得不对，亲吻这种事竟然被他说成了学术探讨，难道不应该是氛围到了直接扑上去吗？
　　他开始思考扑上去的成功率，陆一凉悠悠的眼神就飘了过来。
　　“我错了，立马消失。”易澈说是消失，反而往陆一坐着的沙发走过去，“你饿吗？点外卖。”
　　“我点吧，当是请你。”
　　易澈知道他这有什么必还的习惯，没拦他。
　　陆一问他吃什么，他随口报了几个菜名，之后说道：“下午可以再玩会儿，如果不想试全息了，隔壁也有电脑，你可以直播，不过还没弄摄像头。”
　　“恩。”陆一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抬头看他，“我想明天开始把直播时间改一下，改到晚上。”
　　“晚上流量大很多，之前你为什么定的白天直播？”
　　陆一回道：“习惯了晚上做题，白天做题会犯困，思维乱的。这个月没几天了，月底就要回学校，从现在开始调整下作息。”
　　“也行。为什么不打职业？”见现在氛围还不错，易澈问起之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说到这个问题易澈就难受，之前交代齐星办的，齐星效率很高，找的还是CE战队的队长Ken，明星选手，豪门战队，去直播间演了出，结果撞上陆一话少的时候，根本不怎么理易澈。
　　“好好生活，好好学习。”陆一说。
　　“恩，我信，只是觉得打职业你能够赚更多。”
　　陆一摇摇头，“钱够花了，那样的世界离我太远了…易澈…我跟你也不是一个世界的。”
　　易澈仰起头，后脑枕在沙发靠垫上，长吁一声，“这是第二次，你想把我推远，那不行。”
　　他说着还咂咂嘴，下一秒突然翻身而起，左腿立在陆一腿边，右腿膝盖跪在沙发上，微微弓起上半身，低头看着陆一，“我觉得我一直这么想下去会憋出病来，你先忍忍。”
　　“恩？”
　　陆一没反应过来，易澈的脸就近了。
　　这次是真真切切地吻上了，温润的唇瓣相触，带着一点凉，大概是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了。陆一没有推开他，反倒轻轻勾了下嘴角，在易澈看不到的地方，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易澈不想管其他的，就一门心思想亲陆一。这薄唇一天话不多，正好给它分配点别的工作。
　　他伸出舌尖探了下，没敢撬陆一的唇，双手都撑在沙发靠垫上，不敢挪动，怕动静大了，人就跑了。浑身上下都有点不舒坦，各个部位都无处安放，想要干点什么，最终也只是这般浅尝辄止。
　　只是分开的瞬间，他不甘心地咬了下陆一的下唇。
　　这会儿再看陆一，他的双颊难得的有些红晕，易澈抿了抿嘴唇，回味了一下，说：“你没反抗。”
　　陆一静静的，不说话。
　　易澈又道：“你还不主动。”
　　陆一出了声：“恩。”
　　“我们谈恋爱吧，你会拥有一个帅气又体贴的男朋友。”易澈是真的一点儿不害臊。
　　“不要。”
　　“为什么！你都不反对我亲你，你亲了不负责算白嫖。”
　　“……刚刚的行为对我来说应该称之为非礼吧？”
　　易澈就站他跟前，“你说说不跟我谈恋爱的理由。”
　　他做好了准备听陆一瞎扯什么世界不同，或者才认识没多久，又或者认为他是骗子之类的。
　　但陆一只是抬了下眼，还带着浅笑说：“不能早恋。”
　　易澈：“……”
　　易澈泄了气，跌坐在沙发上，叹口气，怨念地看陆一一眼，又叹口气，没多久他突然灵光一闪，说：“你这意思就是说你是喜欢我的吧，只是不能早恋，恩，你肯定喜欢我的，不然我亲你你早就推开我了。”
　　陆一拿出手机看外卖送到哪里了，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你说会憋出病来，叫我忍忍。”
　　易澈：“……那我现在还是憋不住，你再忍忍，我再亲一口。”
　　“滚。”
　　“你以前都不会这么粗鲁的，从来不说脏话以及这个字。”易澈有点心梗。
　　“下去拿外卖，马上到了。”
　　易澈乖乖下楼去了，陆一刚要收手机准备起身下楼去吃饭就收到了旺旺发来的消息。
　　旺旺：L1，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一次你是江市的对吧？
　　L1：恩
　　旺旺：我那天跟你说战队线下考核的事，就在江市，我也才反应过来
　　旺旺：那我就提前两天过来，找你玩
　　陆一本想拒绝，但余光瞥见这屋子整齐一排的全息舱，他有一个猜测。而且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
　　毕竟旺旺不是主播，在排行榜上也并不是很靠前，能联系上他让他打职业估计也就是易澈了吧。
　　他在手机上打字道：恩，你给我到的时间，我去接你
　　旺旺：好！我马上订票
　　陆一刚走完最后一级台阶，就收到旺旺截图发来的车次信息，他就从隔壁市过来，不远，后天晚上七点多到江市。
　　陆一回了个“好”。
　　他走到易澈身边帮他揭外卖盒的盖子，“旺旺后天过来。”
　　易澈看了他一眼，对上视线，那眼里摆明了的审问，易澈不禁失笑道：“我现在都是看图说话，看你眼睛答题。恩，是我邀请旺旺的，我有仔细看过你俩双排的视频，他玩得不错。”
　　“还有呢？”
　　易澈沉吟片刻，缴械投降，无奈说：“还有就是想通过旺旺骗你入队。”
　　“还有呢？”
　　“没有了！真的！”
　　“哦。”
　　易澈弄不清陆一信没信，反正他肯定还想到了什么才这么问的。
　　陆一又道：“他知道你是小公举吗？”
　　“不知道，没说这个，我是以战队经理的身份很正经地邀请他来，只对你不正经。”
　　“吃饭，堵上你的嘴。”
　　易澈秉承着“亲过就是我的人”的想法，更加无法无天，“饭堵不上，你的嘴才堵得上。”
　　陆一瞥他一眼，易澈闭了嘴。易澈叼着筷子，心里却在琢磨着以后这家庭地位……
　　“易澈，你眼睛长我脸上了？”


第19章 
　　午饭后陆一也就犹豫了一秒钟就选择进全息，四个地图都试了一遍，发现还是更喜欢待在山林图。前几局还认真玩了会儿，到后面越发懒得动，只顾着赏景游玩。
　　眼见着快要六点，陆一说最后一局。抓紧时间进了游戏，陆一却找了处较高的树杈待着，易澈只好陪着闲度时光。
　　下面被层层树叶遮住，还算隐蔽，不怕被人杀，刚巧这局圈圈皆是天命圈，他们更没挪窝的想法。
　　陆一望着随风而动的云，无比惬意。胸腔里空荡荡的，不像从前总是有股气闷在那儿。
　　他没有妈妈，那个女人生下他就跑了，这还是根据他爸爸多年来自言自语的谩骂中得来的。
　　七岁以前的事没有记忆留存，但也能推测出来，他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赌桌边，他爸不会和他交流，只会骂骂咧咧，唯一庆幸的就是他爸能记住给他吃饭。
　　不过也没有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喂饭，仅仅是把装了饭菜的碗丢他面前，自己解决。
　　特别小的婴儿阶段大概是靠着赌桌上某几位有小孩的好心叔叔才活下来，稍微大一点就自己吃。
　　他爸还曾炫耀过，说他聪明，不到一岁就能独立吃饭了。
　　后来上学更是事事都一个人，很多人认为他的这种不近人情的独立是天性，但哪个孩子生下来不是一张白纸，不过是他习惯了，甚至在他的认知里，和人相处就是这样的。
　　陆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他爸常骂着的话，还有那些常常出现在他耳边的闲言碎语，明明都是以前不会在意的东西。
　　一时间他产生一种错觉，自己这十几年的生活早就被别人否定过，他一直都是错的。
　　“易澈。”
　　在树杈间浅眠的易澈应了一声，“恩？”
　　等了一会儿，易澈没等到下文，睁开眼看向他，柔和的阳光裹着他，周身似乎有了一圈毛边，看上去软乎乎的。
　　易澈懒懒地笑了笑，“你好帅哦。”
　　陆一：“……”
　　也不知道自己就一个背影哪里帅了，而且现在是游戏里的虚拟角色，又不是本人……
　　陆一站起来，走到易澈旁边踹了一脚，“缩圈了，下去。”
　　易澈伸个懒腰扶着树干站起来，眯起眼看了眼天边，“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
　　易澈疑惑地歪头，上次他这么突然喊陆一，好像是察觉到喜欢他，想表白来着，莫非……
　　“你想说你喜欢我？”易澈惊喜道。
　　陆一冷着脸，一手搭上易澈的肩膀，在易澈越发欣喜的眼神下，他直接将人踹下了树。
　　【谁不是小公举坠亡】
　　一心想干点什么而调整真实感值为100的易澈疼得呲牙咧嘴，用仅剩的一口气说：“谋杀亲夫…第二次。”
　　陆一帅气下树，不过下树没待到十秒钟就被人干掉了。人家拿着大狙，他拿着匕首，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就这，还想进圈？还不如躺树上等刷圈之后毒死，免受皮肉之苦。”易澈退出游戏，在队伍语音里说道。
　　陆一直接退队退游戏，压根不理易澈的废话。
　　“我回去了，你是留这儿还是过那边去？”陆一问。
　　易澈关掉房间的总电源，“我在想能不能蹭一顿晚饭。”
　　陆一看了他两秒，点点头，“那就走。”
　　“叔叔的手好些了吗？”
　　“恩，就老实待了一天。”陆一顿了顿又接着说，“他跟人打架那天输光了，他没钱会去做工，有了点工钱就又去打牌了。”
　　他主动说到这个，易澈挺意外的，想到可能是连着两个吻让他产生的变化，心里就乐滋滋的，“叔叔做什么的？”
　　“在厂里做机械配件，他手艺还行，不然厂里也不会一直留着这样的老赌棍。”
　　这一晚上，陆一又说了些关于他和他爸爸的事，下午想到的那些化作平平淡淡的语句说给易澈听。
　　说到他和他爸爸互相不管。
　　“他很爱打牌，还好赌得不大，就是瘾重，据说我婴幼儿时期就在那几个乌烟瘴气屋子长大的，他们打牌的聚集地。”
　　“他这样子让两个人都很累，相互牵扯着。初中我跟他达成了协议，各过各的。”
　　“他会给我零花钱，钱不多，经不起天天在外面吃，就养成了习惯自己随便做点，偶然他回来得早能搭着一起吃，做了直播后，就没要他钱了，但习惯没变，我跟他说，我会养他，但不会给他钱，吃饭生病我管，其他自己想办法。”
　　“就像那天诊所开了单子找你报账？”
　　“恩。”
　　“挺好的。”易澈笑笑，那次在诊所，听他爸说的那些话，也不糟蹋钱，听上去还挺心疼这儿子的，家庭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陆一又说到他搬出来自己独住没带上他爸之后，有人说他冷漠不孝，理解的说孩子可怜，不管他爸也是正常，不理解的会让自己孩子少接触。
　　陆一虽然依旧淡漠，但易澈能感受到他逐渐放松，并且放松的原因不是因为说出这些事，而是自己认真并且接受的态度。
　　易澈轻笑，他很清楚这些人再如何议论，陆一依旧自己过着简单的生活，并且过得很好。
　　陆一并不是话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听他说。这一瞬间，易澈觉得自己很幸运。
　　聊完之后陆一上了直播app，发了更改直播时间的公告。
　　大概是今天话说得太多，结束后有点累，陆一并不想做作业，易澈看着他这不知道干什么的样子有些好笑。
　　“休息两天吧，做题做多了会吐。明天白天你也不直播，我们出去玩儿吧，到了江市我都没有出去逛过。”
　　陆一一愣，易澈到了江市就像是拴在自己身上了，连市中心都还没有去过，“你想去哪儿？”
　　易澈见他松口，立刻道：“动物园。我查过了，你们这儿有一个野生动物园，大巴过去一个小时。”
　　“恩。”
　　定下之后易澈捧着手机开始查攻略，野生动物园里很大，旁边还连着一个游乐园，好好规划游览路线，能一起玩儿了。
　　整理好这些快十一点，陆一赶走嚷着要留宿的易澈，关门的时候易澈还扒着门框不走，可怜兮兮说：“真的不考虑谈恋爱吗？”
　　“滚。”陆一提脚又要踹，易澈笑着跑了。
　　第二天一早，易澈穿得人模狗样地出现在陆一家楼下，头发都还特地抓过，手上玩着一顶棒球帽，等到陆一下楼，毫不犹豫地给他扣上：“戴着，别晒黑了。”
　　陆一的视线从帽檐下飘来，瞪得易澈后背一凉。易澈心虚地看向旁边的草丛，“你身上出现点男朋友的东西怎么了？”
　　“我说什么了吗？”
　　“哦。恩？男朋友？”
　　陆一停下脚步，“易澈，你真喜欢我？”
　　“喜欢。”易澈别样的认真。
　　热风又滚过一轮，试探、疑问在二人站立的狭窄间隙里滑过，纠缠的目光里有着克制的情绪，分明浓厚，却又极力掩饰，假装往昔的轻松。
　　他是喜欢自己的。
　　易澈想。
　　“你昨天给我说过那些之后，我还是喜欢你。”易澈补充道。
　　陆一说一晚上杂事的目的不难猜，他想表达自己原生家庭的畸形，想表达他可能不正常，但这些在易澈眼里并不算什么，反而心疼他。
　　易澈：“陆一，有没有人说过你口是心非？”
　　陆一不回。
　　可能在思考。
　　易澈继续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心软？”
　　陆一大概是觉得这人在故意找茬，没好气说：“说我心硬的不少。”
　　“宝贝，你难道不觉得你不应该去听那些八婆的话，而是听你男朋友的评价吗？”
　　“八婆”这两个字让陆一皱了下眉，但很快笑了出来，“胡说什么。”
　　“你本来就是心软，不然第一次见到我时，就不会让我留宿了。”
　　陆一想翻白眼忍住了，“明明是你的厚脸皮。”
　　“看吧口是心非，自己的问题还赖我，而且你本来就喜欢我，还一直不承认。”
　　陆一瞪他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凑过去，吻上易澈的唇。
　　帽檐戳了易澈一下，易澈笑着把帽檐转到他脑后，手掌顺势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跑。
　　陆一感受到后脑上那只手用了力，抬手环上易澈的腰，揽着他往自己的怀里摁。
　　周围没人，不然陆一也不会如此大胆。压制着的那些浓厚情绪在此刻喷薄，十八九岁的少年就像星火撒进干草，火热瞬间连成片。
　　烧灼着易澈，也烧掉了陆一平静而自卑的过往。
　　陆一喜欢打游戏，因为在这个领域他几乎能称王，拒绝加入战队打职业，是他不愿意踏出原有的生活圈。
　　易澈想到这样矛盾的陆一就心尖酸软。
　　想得走了神，一个不注意，又咬上陆一的下唇，一点儿血腥味弥漫开。
　　陆一放开他，“你属狗吗？咬我两次了。”
　　“昂，喜欢咬你。”
　　陆一的唇破了个小口子，易澈捏着他的下巴欣赏了会儿，“还行，不影响你帅。”
　　“走了，等会儿赶不上九点的大巴。”陆一把帽檐转回来，特地往下压了压，企图挡住“被热气熏红”的脸，快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下，侧过头来，缓缓说：“男朋友，未来多指教。”


第20章 
　　公交车站边上有一个小卖部，易澈钻进去拿了两瓶矿泉水和一瓶牛奶。
　　陆一接到牛奶都是懵的，“恩？”
　　“喝牛奶，长高点。”易澈笑嘻嘻的。
　　陆一垂着眸看了会儿包装，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长高点就能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但确实很符合小公举的气质，他微红着脸有些小别扭地摘了吸管插进小孔里。
　　陆一以前还自嘲过说自己好养活，一直都一个人吃饭，有时候一个菜就打发了，偶尔心血来潮做两三个菜能吃好多天。他向来胃口不大，剩饭菜又舍不得倒掉，十几年下来，有些营养不良，还有贫血的毛病。
　　牛奶这东西几乎没怎么碰过，有点印象还是小学的时候，有段时间每周都会发一两次牛奶补身体，之后应该就没怎么喝过了。
　　若粗略一看，两人身高没差，非要计较，陆一也就差一两厘米。
　　陆一喝了两口公交就到了，他们需要坐两站路到枢纽站去换大巴。这会儿还算是上班高峰，公交车上人很多，两人挤到门边站着。
　　不知道是因为作为江市人的陆一为了不让易少爷感到难受，还是因为刚冠上男朋友的名号，总之陆一让易澈靠着门边的立杆，自己伸过手握住立杆将他和人群隔开。
　　半圈着的手臂让易澈那点儿得意洋洋冒了头，他将手背到身后，顺着杆一点点往上，碰到陆一的手才停下。
　　没交叠在一起，却泛着丝丝甜蜜。
　　陆一能看见二人的手，哭笑不得，轻声说：“又不是小学生谈恋爱，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说完不见覆上易澈的手，反而撤开，拉上旁边的吊环。
　　易澈偏头看向他：“现在小学生都谈恋爱了吗？”
　　陆一笑而不答。
　　“嗤，对比起来你都老了，昨天还用早恋还敷衍我。”易澈轻声控诉。
　　陆一很配合地提着牛奶盒子放到眼前，慢慢地喝了口，眼里是掩不住的愉悦。
　　易澈挑眉：“怎么，你想说你还是要喝牛奶长高的年纪吗？”
　　“我就喝口牛奶，什么都没说。”
　　易澈“啧”了声，扭头看车门外。
　　人行道上成排的大树在阳光底投下影子，稀疏漏下的光斑映进易澈乌黑的眸里。阳光有些许的刺眼，他盯着快速倒退的斑驳树影没一会儿，眼前竟有了一层薄雾。
　　听见陆一叫他，他回身看过去，这瞬间雾气还来不及散去，漂亮的眸子好似被暖气熏过的冷玻璃，带着点朦胧。
　　“怎么？”易澈问。
　　陆一探究地看他：“易澈，别装深沉。”
　　易澈扯了下嘴角，“没深沉可装。”
　　“恩，我在。”
　　易澈歪了下头，眼中的朦胧瞬间散去，露出清亮，“小公举一直等着王子召唤呢。”
　　陆一心情好，话比往常多，看着他又要上天的架势，不禁说：“我怀疑过你人格分裂，不过看你切换自如，琢磨了一下，总结为戏精。”
　　“谢谢夸奖。”易澈也不管哪里听出了夸奖，反正腆着脸全盘收。
　　在枢纽站下了公交，赶上9点发车的大巴，这趟车不算繁忙，饶是快发车了全车车位也空不少，两人挑了靠前的座位坐下。
　　“要不要睡一会儿？可以借你肩膀。”易澈笑着问。
　　陆一淡定地掏出耳机戴上，点出英语文章的音频播放，才回他：“不睡。”
　　易澈摘了他一只耳机，“你想听我可以给你读，我发音很标准的。”
　　陆一斜睨他，淡淡说：“不想听你的译制腔。”
　　“才第一天就嫌弃我了。”易澈扁着嘴装委屈。
　　之后又瞎扯了一会儿易澈才安静了，放过了陆一让他好好听英语。这还是感动陆一的15篇文章后又一次发去的文件。
　　对于陆一按照他说的方法一直坚持去做，易澈表示很欣慰，不等陆一提就又去搜罗了不少适合的文章，花了一番功夫。
　　易澈做什么事都很投入很认真，只要他想到了，或者一件事起了个头，他会不眠不休地把事情做完做好。
　　找资料这种小事如此，更别说组战队一事，也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精力。
　　他眼下的青黑一直不见消，陆一偏头扫了眼靠着窗户睡过去的易澈，轻轻摇了下头。
　　陆一昨夜有去网吧上夜班，现在精神算不上特别好，凝神看了会儿熟睡的易澈，好像也染上了瞌睡虫。
　　他摘了耳机阖上了眼。
　　大巴下高速的匝道是个360度的大弯道，车身晃了一下，陆一缓缓睁眼，意识清晰过来的瞬间就感受到肩头的沉重。
　　是易澈。
　　陆一看了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到目的地，坐正身体，抬手扶了下易澈晃晃悠悠的脑袋。
　　这位司机对这条路可能无比熟悉，在路况不怎么好的省道上依旧把大巴车开出了跑车的气势。
　　易澈的头在他肩头不受控制地来回荡，陆一怕他醒，用指尖一直摁住，但这样也不是办法，陆一想了片刻歪头靠了上去。
　　相触的瞬间，陆一觉得这样的触感有点新奇。
　　“不好好睡觉的家伙。”陆一低骂了一句。
　　大巴停在了野生动物园门口，陆一把易澈的头推开到靠窗才叫醒他下车。站在空地上，迎着阳光，易澈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顺带活动一下半麻的颈侧。
　　他没想象中睡得那么实，不然也不会中途醒来一次见陆一睡了就把头靠过去，后面陆一把头靠上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为了男朋友的薄脸皮，也为了自己的福利，愣是装“尸体”十多分钟。本计划着醒来调侃两句这亲密行为，没料到陆一会把他扶正才叫。
　　二十多天能骗到手还收获两个吻，看来已经是极限了，啧，路漫漫啊。
　　买票进园，他们直接去往猛兽区。这个区域陆一总结为动物在外面，人在车里被动物赏。
　　当时易澈还笑他，难不成要提着匕首上去咔咔几下指望爆出一把AWM么。
　　做攻略的时候看了不少图片，但真坐上景区大巴进入第一道闸门的时候，陆一还是有点兴奋，表现在他竟然抓了一下易澈的手。
　　快速划过的时候易澈赶紧握住，把他的指间攥在手心。
　　大巴上有一个讲解员，会带着大家快速找到区域内的动物，毕竟老虎狮子什么的都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夏天枝繁叶茂，找起来不太容易。
　　陆一看得很认真，他坐在窗边，侧着脸看窗外，垂在椅子上的手还被易澈抓着，身体就显得有点别扭。
　　易澈体会到了什么叫“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两张。
　　听到快门声，陆一回过头，易澈笑笑解释：“我拍了外面的狮子。”
　　“现在我们在黑熊区。”
　　“……”易澈的脸有点疼，“给男朋友留点面子。”
　　陆一扭捏着说：“…又不是不让你拍。”
　　易澈听到这话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嘴角的弧度咧到最大，激动得就像个毛头小子。
　　虽然他年纪也没多大，但自以为混迹各种酒吧的他怎么也不会像个恋爱白痴，结果被陆一这简单的话砸晕了。
　　大概是扭捏着的陆一太过可爱。
　　想起一开始认识的时候，还兴奋于收集到二号三号表情，现在号数都编不过来了。
　　直到下了大巴到了步行区，易澈都还晕晕乎乎的，捧着一堆废照片晕。
　　刚刚看到了什么他一问三不知，陆一凉飕飕地说：“这要放在周游，老师让你写周记，指定零分。”
　　“零分就零分吧，你坐那石头护栏上去，好好拍两张，刚照的那些我都要把自己给丑哭了。”易澈指挥着。
　　刚刚的照片确实丑，虽然主要原因在大巴内光线不好。
　　“不去，我唯一拍过的照片就是毕业照，你这让我摆拍，不会。”陆一扭头就往步行道里面走。
　　还不等易澈抓住他，两人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梅花鹿，散开的一群，可以抚摸，可以合照，陆一更是丢下易澈就往草坪去了。
　　易澈注意到他乍然亮了一下的眼神，掏出手机给在技术部的堂哥去了条消息：添点梅花鹿吧，找片草坪养着
　　那边很快回了个问号来。
　　易澈这才补充一句：全息里
　　没有回音，对面恐怕是觉得这问题毫无意义，懒得回了。
　　陆一也没有靠近梅花鹿，只是站在一边，挑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下，不远不近地看着，易澈逮着机会拍了几张，到小公园里买了饲料走过去。
　　从旁边逗了一头小鹿，一直引着到了陆一身旁，又拿出一根饵料放在陆一的帽檐上，“别动。”
　　小鹿够着脖子去咬，陆一下意识向后仰，被易澈轻轻拍了下。小鹿的毛在阳光下金灿灿的，这么近地看着，陆一没忍住抬手摸它的脖子。
　　易澈转成前置摄像头，把手机放在陆一的脸侧，快速按下快门。
　　这张照片里的陆一大概是他最柔和的时候了，侧脸也遮不住他双眸里仿若七彩的光，以及嘴角的温柔。
　　“比看我的时候还要开心。”易澈一边欣赏照片一边嘟囔。
　　陆一站起来抢过他手里的饲料，掏出来继续喂小鹿，“你这是吃醋？”
　　“不然嘞？”
　　“没谈过恋爱，对这个词理解不深，但是…确实没想到，还能吃动物的醋。”
　　“要不是知道你在看梅花鹿，光看你这表情我都以为我戴原谅帽了。”
　　陆一不理他的胡说八道，岔开话说道：“我看看照片。”
　　易澈调出照片递给他，“你往前翻，都是刚照的。”
　　陆一看了会儿，眉眼都染上了笑意，“这张你发给我。”
　　这张照片在一分钟后就成了陆一的头像。
　　陆一之前的微信头像是随便找的一张名画，从来没换过。如果微信有那种系统头像的话，可能他连名画的图片都懒得找。
　　“你好歹P一下，调调色也行啊，刚刚是原片呢。”
　　“不用，好看。”陆一收起手机又继续往里走。
　　陆一挺招动物喜欢的，在梅花鹿这儿找到和动物相处的闲适感，后面也没那么拘束了，走到哪儿都能逗一群围着他。
　　易澈骂着“招蜂引蝶”，挤过去把陆一拉走。
　　两人逛得很尽兴，据易澈观察，陆一特别喜欢梅花鹿、长颈鹿还有海豚，当然还喜欢猛兽，不过哪种猛兽就没注意到了，当时他一门心思在研究陆一的后脑勺。
　　海豚表演，还有美人鱼水下潜水表演他们都看了两遍，这一耽搁加上陆一不乐意去游乐园排队，最终他们没去游乐场。
　　不过陆一答应了易澈下次再来陪他坐过山车。
　　回到家七点多，在网吧附近遇上了准备回家的陆峰，看见陆一远远就喊了声“狗儿子”。
　　陆一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倒是易澈笑着说：“叔叔好，这是才下班？”
　　“嗯，狗儿子垮着个脸做什么，今天上哪里玩儿去了？刚刚笑着多好看嘛。”陆峰顶着大嗓门嚷嚷着，转头看向易澈，“你这娃娃能把我家狗儿子逗笑了，不错嘛，走，开心，下馆子去。”
　　“自己回去。”陆一开了口。
　　“狗儿子个没良心的，老子今天就想下馆子，你不去就不去，老子领着这娃娃去，别垮着脸，吃饭！老子要和这娃娃聊聊天，你他妈管不着老子。”
　　陆一闻言越过他就走，也不管易澈，易澈想跟上去，这边陆峰不打算放他走，一手还夹着夹板挂脖子上了，另一只手夹着根烧着的烟屁股还腾出两根指头来拉住易澈。
　　“不求管那个狗儿子，从小到大净跟老子对着干了，就他妈没听过话，走，我们两个吃饭去。”
　　易澈无奈，只好给陆一发了条消息，随后跟着陆峰走了。
　　陆一回了个“嗯”。
　　摸不清情绪。
　　他叹口气，拿着菜单看向坐在对面说认不来字让自己点菜的“岳父”，问：“叔叔想吃点什么？”


第21章 
　　陆峰对吃的并不在意，要了一盅酿酒，一盘酥花生米，还有一道凉粉，易澈给他加了一盘卤菜。
　　陆峰捻着有点乌黑的手指拿了花生米丢进嘴里，“你不吃？”
　　“等会儿打包回去和陆一一起。”
　　陆峰抿了口酒，笑道：“哟，你这娃娃还有点意思。那混小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要主动跟他吃饭来，他吃饭跟猫一样，每回就吃一口那么点儿，看到都烦。”
　　易澈半眯起眼，打量着这位刚下工有点蓬头垢面的长辈，从他的神态里倒是真看不出来哪里烦了。
　　“喂，你娃娃不会也跟混小子一样话少吧，半天都不蹦个屁声。”
　　易澈摇摇头，“我只是不太习惯和长辈聊天。”
　　“我想也是，要真跟狗儿子话一样少，那你们两个就是闷葫芦看闷葫芦，哈哈，那也是副好场景了。你也别拘束，老子今儿就是开心，害，今天明明输了钱，开心个锤子，你妈的。”
　　还没喝多少，陆峰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易澈只能按着自己的理解去想他说的什么。
　　“叔叔你是看到陆一在笑所以开心吧。”
　　陆峰盯着易澈看了会儿，发出长长的一声“啊”，像是大脑终于接上了反射神经，兴奋说道：“对对对，我儿子估计属王八的，一天天脸都绿的，谁看谁气。不过啊，他随他老娘，聪明，诶，你说老子怎么有这福气生了个这么聪明的儿子。小学我以为他脑子不正常，肯定学习不好哟，我一生气就扯着胶鞋就揍他，揍他他都不哭不闹的，你说是不是傻子。”
　　易澈没接话，有点心疼，但陆峰言语间流露出来的落寞和难过又让他生不起气来。陆峰揍陆一，可能只是想和陆一说说话。
　　易澈心里闷，很想抽根烟，抬眸看了眼对面的陆峰，还是忍住了，只是轻轻地“啧”了一声。
　　陆峰灌了几口酒，吃了点卤菜，还不忘夸这酒特别香，说完像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刚刚对面的人发出的声音，瞪着眼看过来，一开始眼神没聚焦，慢慢地看清眼前人神色便倏地轻松下来，“太好了，太好了！”
　　高声感叹两声他又闷头喝起酒。
　　易澈感觉陆峰这两句太好了是觉得他那不爱说话的儿子有朋友了，所以太好了。
　　思及此易澈也跟着说了句：“是啊，真是太好了。”
　　“问你哈，你这小娃娃给老子说实话，狗儿子成天在网吧里打那什么游戏真能挣钱？我不懂这个，就听老徐他们聊过，说看到娃娃打游戏就得揍，但狗儿子不许我管他，我就想问问，老子要不要去网吧拉他出来揍一顿？”
　　易澈失笑，突然很疑惑，这么可爱的爹，陆一怎么就不愿意跟他说话呢，想想自家爹，真不是亲生的。
　　这玩笑话在脑子里倏然打了个结，他默默改掉想法：亲生的肯定是亲生的，但耐不住人家有两个亲生的。
　　“陆一是个好孩子。”
　　“恩，肯定是个好孩子，随他老子。”
　　陆峰说话开始哼哼，易澈有点想问问店员这酒多少度，两杯就把他喝成了这样子。
　　“我看你这娃娃也不错，我再问你，你还是得说老实话，要是让老子知道你骗我，我脱了鞋就往你脑门儿揍！”
　　陆峰说着作势要脱鞋，易澈赶紧拦下：“叔叔，肯定说实话，你问。”
　　“诶，老子要问什么来着。”陆峰挠了挠头，易澈眼睁睁看着花生米上的盐粒沾到了那乱成一窝的头发上。
　　陆峰想了半晌，又默默喝完一杯酒才拍着脑门说：“想起来了，狗儿子他们老师给我打过一回电话，就多久来着？不到半年吧，反正就一回，狗儿子从来不给他们老师留电话，那回不知道怎么打电话到我头上啦。”
　　“然后呢，老师说什么？”
　　“这酒真的香，一会儿带一盅回去。”说罢陆峰咂咂嘴，又仔细品了会儿酒香才道：“说有什么队哦找混小子，那会儿也没听明白，老师就跟我说让混小子不要被外面的世界诱惑了，那些金钱都是一时的，还说了个啥，哦，说混小子现在这成绩指定能上好大学。你猜猜老子怎么回的？”
　　陆峰眯起眼，故作神秘。
　　易澈笑问：“怎么回的？”
　　“我说啊，老子的儿子想怎么就怎么，碍不着他们什么事儿！老子都管不了的混小子，凭什么让他们管。”
　　陆峰挥了下手，愤愤不平的样子，手落下的时候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响，“我就想问问你，你知道混小子到底怎么想的不？”
　　易澈听明白了，陆峰拐弯抹角就是想知道陆一是不是走的正途。陆峰的心态再正常不过，就像万千普通父母一样担忧着子女。
　　不过要说陆一怎么想的，他还真不知道。易澈也诚实地对陆峰摇摇头。
　　“我就猜你不知道，我是他老子都弄不清他想的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神色间难免露出骄傲来。
　　易澈看着陆峰的憨态，偷摸着给陆一去了条消息：你爸酒量不太好
　　陆一很久都没回过来，易澈上了直播app，却没见陆一开播，“七月底随缘播，八月晚上七点到十一点播”的公告还挂在个人首页。
　　易澈估摸着他又回家闷着生气了，又给他发一条：一会儿带饭给你，在家等我
　　“你叫什么？”喝得晕乎乎的陆峰总算想起来还没问对面小孩儿的名字。
　　“易澈。清澈的澈。”
　　“奥，名字起这么复杂，也不嫌难写，当初我抱着混小子去上户口，那不会写字嘛，就写了个一，多好。现在长的也好，贱名儿好养活，瞧瞧你这娇生惯养的模样，啧，不如我家狗儿子。”
　　易澈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跟着夸陆一还是反驳两句关于自己的部分。
　　不过陆峰也没指望他接话，平时自己叨叨惯了，又接着说：“你是陆一的第一个朋友，真是吗？我咋有点不信呢？算了，能让混小子笑我就算你是他朋友。那你……”
　　陆峰说到这儿就断了，垂着头像是喝多了睡过去了，易澈试探性叫了两声，陆峰抬起头，有点恍惚，“啊——？几点了？”
　　“八点过十分。”易澈答。
　　“诶！草，我八点的牌局，不跟你扯了，走了走了。服务员，再给老子拿盅酒，诶对，就刚刚点的这个。”陆峰招呼着服务员，随后站了起来往门口去。
　　看他踉踉跄跄，易澈喊了声：“叔叔小心点。”
　　陆峰反手挥了挥，走了几步停下回过头，“诶，那个易…叫什么来着？算了，狗儿子他朋友，你对我家混小子好点，多陪陪他，要是狗儿子哪天跟老子告状说你欺负他，老子可是要提着鞋来揍你的。”
　　说完又往外走，提了服务员递过去的酒，他想起什么又倒了回来，“混小子喜欢吃芹菜，你一会儿给他弄点好吃的去，反正钱花都花了，多花点不怕。”
　　这回陆峰是真的离开了。
　　夏季的天黑得晚，小店外的路灯也才亮了没多久，暖黄的灯光将站在门边的人影拉得很长，落在店门的门槛上。
　　易澈撑着下巴沉思，他记得陆一很讨厌芹菜，之前点过芹菜炒牛肉，陆一的筷子都没碰过那玩意儿。
　　不过除开这一条，他感觉陆峰这个父亲当得不算糟糕。
　　为什么陆一会见到他爸就生气呢？
　　真是个好问题。
　　易澈点了平时常吃的几道菜让打包，服务员刚应下，就见陆一从门口走进来，头顶还扣着他那顶白色棒球帽，帽檐低得看不见眼睛，这浑身冷气的模样还有点拽。
　　“你怎么找来了？”易澈问他，转头又朝厨房里喊，“刚刚点的三样不打包了，就这儿吃。”
　　陆一不说话，在易澈旁边坐下了，没看对面还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易澈看他垂着头闷声不响的样子就难受。
　　“笑一笑，你不笑我就亲你了。”
　　仗着这小店现在没有其他人，就门口站着一个服务员，易澈大着胆子胡说。
　　陆一无奈抬眸看着易澈，努力了一会儿还是扯不出笑来。这模样易澈更难受了，抬手捏着他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擦嘴角，“陆宝，我是想让你开心的，别折磨自己。”
　　“我没事。”陆一偏了下头，避开易澈的手指。
　　易澈没在意，收了手说：“刚刚你爸说我是你朋友，我就差一点，真的就一点，就告诉他朋友前边还应该加个字，男朋友。”
　　“你要说了，他能立刻抄起棍子找我去。”陆一说。
　　易澈发现只要他开了口，身体就没那么紧绷，那种情绪估计也是从小到大不爱说话慢慢养起来的。
　　“你爸经常打你？”
　　“没，真打就一次，其余时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两人说话间，做好的菜一一端上来，这家店他们俩叫过几次餐，味道还行。
　　可能是早上刚做好的补身体计划，也可能是刚刚他爸说他吃饭跟小猫一样，总之这顿饭一开始，陆一就被疯狂投喂。
　　易澈忙碌于菜盘子和陆一饭碗之间，不亦乐乎，自己都没吃几口，最后被陆一瞪消停了。
　　“我觉得得听你爸的，下回给你吃芹菜。你越不吃什么，身体就越缺什么。”
　　陆一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好好吃饭。”
　　陆一其实吃得心不在焉，不然也不至于易澈给他夹的菜快满出来才发现。
　　见到他爸立刻离开是他的惯性反应，像往常一样情绪来了就走，没顾及到其他。后来回过神才反应过来不应该把易澈一个人丢那儿，然后就匆匆找了过来。
　　到门口听见他爸嚷嚷说到老师的电话，他便没有进店里，一直在门口听到最后。
　　他不喜欢听他爸说话，父子俩没什么话说，小时候他爸爱一个人念叨，但他不怎么注意，自己做自己的事，这还是第一次好好听他爸和别人聊天。
　　以为都是胡话，却每句都扎到了心里去。
　　他在学校留电话向来留自己的，就唯一一次，是填一份竞赛申请表，上面要留至少两个电话，他想不到能留谁的，就把他爸的电话填上去了。
　　平时他在学校表现良好，老师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家长打电话，要不是今天听见，他还不知道老师有联系过他爸这件事。
　　偷听到的那些话在脑海里连成串，陆一缓缓抬起头问：“易澈，你说，真的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第22章 
　　最后的那个问题易澈没有直接答，监督着陆一把饭吃完，“吃撑了，散步消消食？”
　　“吃这么多还不是怪你。”陆一嘀咕两句。
　　易澈宠溺笑两声，把手伸在他面前，“牵。”
　　“不牵。”
　　易澈知道陆一不习惯和别人触碰，但他想让陆一接受这个世界的一切。
　　他把摊着的手往前递了递，“我可是你男朋友。”
　　陆一扫了眼，抬手打上去，跟着落下的时候无名指和小指勾住了易澈的手，勾到手心里握住。
　　居民楼附近天黑以后就没什么人，两个人静静走了一段。大概是陆一有点紧张，手心有一层薄汗，易澈蜷着食指放进两人的手心轻轻挠了下。
　　“才开始打游戏的时候，我的目标就是Ken，后来看了几场职业赛就会出现不切实际的想法，后面就不再看了。”
　　陆一说这话有几分苦恼，脑子里回想起最初接触生战时的心情，还有Ken邀请他的两次，他虽然拒绝了，但仍有不甘和遗憾在，尽管情绪较为微弱。
　　易澈明白他的心理，这会儿也不想安慰他，毕竟是打算把人拐进自己俱乐部的，何况这当着男朋友的面说别的男人，可不能忍。
　　“Ken有女朋友。”
　　“啊？”陆一茫然看过来。
　　“你有我。”
　　“？”
　　“我太有才了，我的表白你打几分？”
　　“……”看他要转圈圈的样子，陆一怎么都气不起来，把牵着的手撒开。
　　“别松，牵着牵着。”易澈把自己的手硬塞了回去，“陆宝，我再给你讲个秘密。”
　　“你哪儿来这么多秘密。”
　　“我有个朋友，他家里挺有钱，而且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在外人眼里他的使命就是花钱，现如今金钱时代，有钱且有时间的人大多能过得随心所欲，他是别人羡慕的对象，但……他最羡慕我。”
　　易澈说到这儿停下了，就瞪着亮晶晶的眼看着陆一。
　　陆一风雨不动的淡漠语气：“继续。”
　　“你得问为什么，我才能继续。”
　　“……”
　　“快问。”
　　陆一无奈：“为什么？”
　　易澈仰着头，傻里傻气地大声说：“因为你男朋友过于优秀！”
　　陆一没绷住表情，笑出声，“活宝。”
　　活宝把人逗笑了便道：“因为在他眼里，我没有束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陆一挑了下眉，神色有些精彩，脸上写着大大的“无语”，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拐个大圈然后点了下题？
　　鉴于活宝是在给自己解惑，陆一很配合：“然后？”
　　易澈接着说他的秘密：“他明白他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但他家里人不允许，后来有一阵儿和家里闹得挺僵的，就开始霍霍钱，人傻嫌钱多，啧。”
　　他边说边摇头，“富家子弟多少有点兴趣爱好，最开始是听朋友说有一场摩托车比赛，他被拉去俱乐部看看，结果听说俱乐部四处拉赞助，那玩意儿烧钱，他很果断地投了一笔钱。
　　投的时候也没想着回报什么的，之后发现这是一条花钱又讨喜的路子，就胡乱投资，投了些什么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易澈说是记不清了，但眼珠子忍不住向上飘，呈现思考状。
　　想了一会儿继续说：“紧接着是投了一部小众的电影，那部电影我觉得还是不错的，然后音乐剧、商场大楼什么的，反正看见招募就想去撒一把钱。”
　　“钱这东西吧，想的时候不来，不想的时候偏来，到最后摩托赛他投资的那个俱乐部拿了冠军，吸引了很多会员还有乱七八糟的周边产业，赚了不少，其他的投资也基本没亏，他还自封锦鲤。”
　　陆一虽然没说话，但听得还算认真，毕竟这位易锦鲤讲得很生动且很卖力。
　　故事讲完的易澈话锋一转，“你知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句话的背后是什么吗？”
　　“什么？”
　　“是你有什么，如果自己没有筹码，寸步难行。这个社会挺残酷的，当自己的兴趣和已有的筹码想匹配时，那大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陆宝，你手里有什么？”
　　陆一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甚至没真想过自己想干什么，就是按着生活的步调一天一天过下去，赚点钱，好好学习。
　　“虽然我接下来的话有拐卖嫌疑，但你可以参考一下。像我朋友，只有钱，拿着钱为所欲为。像我，手里有全息资源，所以我做战队，哎，怪不得我朋友羡慕我呢，有钱人体会不到的快乐，啧，多好的条件。”
　　易澈发现又说远了，咳两声硬生生拐回来，还握紧拳头放在自己下巴处当话筒：“而你，陆一先生，在我看来，你现在手里就有一张价值巨大的牌，而且刚好是你想干的事，奥！玛格丽特！不要掩饰你对游戏的热爱，你盯着屏幕时炽热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陆一：“……”
　　怎么突然蹦出了玛格丽特？
　　“只要你说你想打职业，保准各大战队排着队来挖你。等等。”易澈停了一下往前跨了两步，走上花坛的边沿，理了下虚无的“西装”衣襟，郑重（做作）地说道，“陆一先生，我向你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易澈，网名谁不是小公举，英文名Princess。”
　　说完名字部分易澈还正经的鞠了个躬。
　　陆一：“……”
　　“请您忘掉我那些标签，虽然都名副其实的，例如帅气幽默，学识渊博等等，忘掉那些。今天的我仅以LAY全息战队教练的身份向您发出邀请，虽然我们是个新战队，还很穷，人也不齐，除了设备什么都没有，但是！你愿意加入我的战队吗？”
　　易澈一手背在腰后，一手朝陆一递过来，他看了眼自己手心，歪了下头疑惑道：“怎么这么像求婚现场？”
　　“……”陆一顿时不知道该不该接他上一句话。
　　易澈没有说错，他很喜欢游戏。在易澈来之前，不打游戏的话，他可以一整天不说话。
　　在游戏里他才是最轻松的，但他一直没法说服自己放弃常规的人生方式去打职业。
　　他转过头看向另一侧，这会儿他们刚巧在吃晚饭的那条街，小店的服务员正好准备收了门口的灯箱，大概准备关门。
　　他爸的话瞬间闯入大脑。
　　“能让混小子笑我就算你是他朋友。”
　　他苦笑，到底自己平日是多冷才能让他爸如此定义。他又深深地看了眼易澈，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这人总是笑着的。
　　沉默过后，陆一轻声说：“等下个月学校安排出来了再说。”
　　易澈想了片刻重重点了下头，“你说了算。”
　　伸着的手依旧执着要牵，易澈用眼神示意，眼珠子都要抽筋了，陆一无奈地抓住他的手，“戏精。”
　　“刚好配你。”易澈说。
　　易澈知道陆一是答应了，只不过还在读高中，已经准备好的高考不能放下。
　　两人沿着居民楼外围继续走着，陆一让易澈又说了些“他朋友”的事，不管是摩托车俱乐部还是投资电影，零零散散，那些事情还有遇见过的人，易澈都说给他听。
　　陆一说得最多的词汇终于从“不”变成了“继续”，易澈对此表示很欣慰。
　　不过说到最后，陆一突然问：“钱呢？”
　　“什么钱？”
　　“投资的回报。”
　　故事讲了兴奋了，易锦鲤早忘记“朋友”这层马甲，张口就回道：“都打一张卡里了，这回被我爸全都冻结了，早知道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恩？啊，刚刚说错了，被我朋友他爸。”
　　“哦。”
　　又走了一段路，陆一问：“直播霍霍的钱赚了多少打赏回来？”
　　“一半吧，有不少土豪刷流星雨，就是送过的保时捷贵了点。”
　　“恩，锦鲤也有亏的时候。”
　　“……陆宝，你学坏了。”
　　“跟你学的。”
　　江市的夏天总是闷热得让人不愿动弹，而今年的七月底，两个少年披着热风并肩穿行在老旧的居民楼间，轻快的交谈声夹杂着蝉鸣，融进夜色，仿佛画本上的小故事，美好又静谧。
　　今天本来就在动物园走了一天，这又一晚上，易澈累得不行了，找了个石凳子拉着陆一坐下。
　　陆一也趁机看手机，刚刚震了几下，觉得在和易澈聊天看手机不礼貌，而且平时也没谁找他。看了才发现是旺旺。
　　旺旺：爸爸，你这两天没上游戏了，还记得我吗？！
　　旺旺：爸爸，你啥时候上游戏啊
　　旺旺：我死了，连续10把没进过三圈了
　　旺旺：11，这回第二个圈都没进
　　旺旺：12
　　旺旺：不打了，垃圾游戏
　　旺旺：？您失联了？我是不是需要报个警？
　　陆一无语了一会儿给回了一个字：在
　　旺旺立刻回消息过来：啊啊啊啊啊，你TM终于理我了！15连跪了，我今天有毒啊啊啊
　　L1：有毒就别打了
　　旺旺：哭了
　　“看见什么好玩儿的？”
　　陆一听易澈问就把手机往他那边递了递，同时偏过头，见易澈又叼着烟不点，不禁说道：“说了我不讨厌烟味。”
　　“害，你身上香，不想你沾上烟味，我就嘴痒，回头改叼棒棒糖。”易澈把烟拿下来，“旺旺他也是身残志坚，连输15把还玩，心态都崩了吧。”
　　“我答应了明天去车站接他，你去吗？”陆一一边回复旺旺消息一边问易澈。
　　易澈：“去呀。”
　　“战队那边没关系么？不是要考核什么？”
　　“签合同前我不跟他们见面，有个助理在，也是以后战队经理，空了带你见。”
　　“恩。”
　　“这几天，我跟旺旺见面，就只是你男朋友的身份。你会给旺旺介绍么，说我是你男朋友。”
　　“恩，只要别让他知道你是小公举就行。”
　　“为什么？小公举见不得人？”
　　“我怕旺旺心理承受不了。”
　　“15连跪的人还承受不了这点？”
　　“那你自己爆马甲，我说不出口。”
　　“陆宝，你是想挑起在一起后的第一次吵架么？”
　　陆一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扫了他一眼，又缓缓移到挺拔的鼻梁下。陆一极轻地笑了声，探过头亲了他一下，“我不说话，吵不起来。”
　　“都没尝到味儿，你再来一口。”
　　陆一站起来，“走了，回家。”
　　当然，易澈又在陆一楼下赖一通，想跟着回陆一家。在往后一段日子里，这会成为每日保留节目。
　　回到家的陆一摘下戴了一天的帽子，拿在手里看了会儿，目光渐渐温柔。他冲了澡，随后赶去网吧。
　　已经寂静的深夜，陆一却被旺旺的疯狂输出搞得无奈，开了台机子陪他。
　　以前的旺旺可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给他发这么多消息，也就这些天。在易澈的影响下，他应该变了不少，变得真的心软了。
　　他想。
　　凌晨2点半，陆一将键盘往前一推，有些恼火地揉了揉眉骨。
　　7把，单局名次没进过80。
　　“旺财，你毒瘤吗？”
　　游戏语音内，旺旺都要哭了，“爸爸，今天的游戏太难了！”
　　“不打了。”
　　陆一下了游戏，呆坐了会儿，忍不住给易澈发消息：脑子抽了才用大号陪旺财，CEI第8了
　　易澈秒回：我要考虑下要不要让他进战队了，竟然折腾我男朋友
　　L1：你还没睡？
　　易澈发了张照片过来，桌面上散放着不少文件纸张，密密麻麻的字看不清，往前一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开着文档。
　　易澈：在弄资料
　　L1：你快去睡吧，白天做，白天不用来陪我了
　　易澈：你的资料，我乐意熬夜弄
　　L1：笨蛋
　　陆一丢开手机，仰起头，手臂横在额前，想到这个突然变成男朋友的人，不禁抿唇偷笑。
　　真是件神奇的事。
　　他喜欢自己什么呢？
　　L1：易澈，你为什么喜欢我？


第23章 
　　易澈看到发来的消息很是无奈，他的大宝贝以前这个点要么睡觉要么做题，现在琢磨些什么呢？果然早恋耽误学习。
　　他瞥了眼放在窗台上的小烟灰缸，里面满是烟头，这颓废感和在陆一面前不敢抽烟的模样判若两人。
　　喜欢上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人，是件太简单的事了。
　　易澈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颈，拿上小烟灰缸走到角落，将烟头全都倒进垃圾桶，回到位置上才拿起手机回复：说简单点就是缘分，说复杂点就是……
　　L1：就是什么？
　　易澈：既然是复杂，那至少得给你叙述八百字，你先去睡一觉，明天交作业
　　L1：……
　　陆一信了他就有鬼了，去厕所洗了把脸，出来时刚好许哥来了，他收拾收拾准备交班回家。
　　许哥多看了他两眼，问道：“今天心情不错？”
　　“恩？”
　　“感觉你心情很好。这几天都没见到易澈，不陪你啦？”
　　陆一提上书包，“可能就是因为他没来，所以心情不错。”
　　“哈哈哈，你都被易澈那小子传染了，快回去睡吧。”许哥笑着挥挥手。
　　这天夜里，陆一睡得很好，六个小时睡醒，觉得精神十足，按着往常的习惯去了网吧开直播。
　　对于旷工两天，还要缩短直播时长的主播，粉丝们都做好了准备嚷嚷。
　　于是在陆一上播半小时后，一大票粉丝接连上线，男粉女粉混着叫嚣，陆一看着快速滚动的弹幕，不由得失笑。
　　“时间上调不开，所以只能缩短时长，大家也不要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游戏上，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后面游戏内容我都会传回放。”
　　说完陆一就不再看弹幕，开了游戏客户端，刚要匹配进游戏，就收到了系统提示——
　　【旺旺邀请你进入队伍】
　　陆一：“……”
　　陆一盯着这条消息半晌才点了【接受】。
　　一进队就听见旺旺在队伍语音里嚎：“爸爸！我们今天一定能赢的！”
　　陆一：“你一早就在打游戏？一晚上没睡？”
　　旺旺：“没，刚刚粉丝群的消息把我给震醒了，我看见知道你开播了，立马翻身起来，你开播肯定要上游戏嘛。”
　　陆一：“……粉丝群？”
　　旺旺：“恩，你的粉丝群。爸爸，我开游戏了哈，就打到十二点，十二点去车站，啊啊啊，晚上就能见到你了，好兴奋。”
　　陆一一点都不兴奋，这再跪下去，他一世英名都毁了。
　　很快进了游戏，陆一在地图上标点，两人开始行动。还在前三十秒保护期，旺旺也不怎么看周围，操纵着角色跟着陆一，嘴上一直叨叨。
　　“昨天晚上我太难过了，一开始都没注意到你换了微信头像，头像里边是你吗？侧脸很帅的样子，啧，爸爸，你说我怎么没遗传到你呢？哦，对了，一会儿我给你发张我的照片，车站人来人往的，方便认人。”
　　【风球荒用匕首击杀旺旺】
　　“……”陆一并不想认这个儿子。
　　“艹，毒咒还没消失吗？我TM才开局。”旺旺的心态真的要崩了，“爸爸，你会赢的吧，会的吧，我已经好久没看见胜利两个字了，求……”
　　【无妄xu用匕首击杀L1】
　　旺旺：“……爸爸带躺……你给我说完话的机会啊！哭死！”
　　结算，旺旺单据排名100，L1排名99。
　　击杀他们的两个人是一队的，搞偷袭直接灭了他们。
　　“……”
　　头真疼。
　　陆一：“我一会儿给你发个定位，晚上自己过来吧。”
　　旺旺：“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陆一取消准备，回到大厅，点出了战绩，把昨晚开始的战绩截图发给旺旺，“对。”
　　“爸爸，你看看我的。”旺旺反手丢出自己的战绩。
　　直播间里，寂静了。
　　下一秒，爆发无数【哈哈哈哈哈哈】。刚刚大家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旺旺给出的信息量，比如L1是个帅哥，比如他们要面基了，结果看到两人的战绩，真的要笑疯了。
　　这都是些什么排名。
　　旺旺叹口气：“给我个机会吧，我都不求第一了，我只想进前50都不行吗！”
　　L1：“要不你下线吧。”
　　旺旺：“我不！机会都拴在你身上了。”
　　陆一看着自己被糟蹋的大号，心累，关键是旺旺没有其他区的号，换小号陪他都不行。
　　“开吧。”
　　“谢谢爸爸，我争口气。”
　　事实证明有的人毒起来，再厉害的都解不了，一直到11点48，两人最高的名次停在53名。
　　旺旺头都秃了，“不打了，还有12分钟，来不及一把了。”
　　“90名开外的话，12分钟还是够一局。”
　　“……”
　　陆一不再伤害他，说道：“收拾收拾去车站吧，晚上见。”
　　说完陆一在微信上给旺旺发了自己的手机号，让他下车了就打电话。
　　旺旺一口应下来，溜走了。
　　陆一盯着自己的头像，点开看大图，是好看。正浅笑着，脸侧就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冰冰凉凉的。
　　他侧头看过去，是易澈拿着牛奶。
　　“你……”
　　陆一刚出声，易澈就凑上去堵住他的嘴，只是轻轻啄了一下快速分开，扫了眼网吧零散坐着的网瘾少年们，偷笑道：“还好你坐的角落。”
　　“……”陆一抬手把麦关了。
　　这一个个，没个省心的。
　　易澈看见他关麦的动作，还有他有点害羞的神色，笑出声：“给，牛奶喝了，我点了餐，一会儿就送来。”
　　“以后要禁止你来网吧了，风险太高。”陆一推开凳子站起来，“我去洗手。”
　　“腿长我身上。”易澈扬扬下巴。
　　陆一瞪他一眼，往卫生间方向去了。陆一离开这片区域的瞬间，易澈屁股就挪到了陆一的椅子上，点开了弹幕助手。
　　有人知道是Y1小哥哥，讨论了一小会儿，不知道是哪位名侦探突然猜了一句“角落好办事”，画风就歪了。
　　易澈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陆一回来没叫他起，自己倚着旁边椅子的扶手，听话地喝起了牛奶。
　　易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贺卡来，递到陆一面前。
　　“什么东西？”陆一疑惑问。
　　“昨天晚上说了今天交作业的，没能写到八百字，希望陆老师别生气。”
　　“……”
　　“这不年不节的，这张贺卡我跑了三个文具店才买到的。”
　　“……”
　　所以这么难买，为什么还要搞这些花样？
　　陆一接过没有立即看，有点不敢，他怕里面的内容太雷人，或者太正经。
　　他别开脸，扫见屏幕上的“辉煌”战绩。
　　唯一的朋友和唯一的男朋友，天天让他的心情上下翻飞，真是……他还是喝牛奶吧。
　　“第一回 写情书，自认为文笔还不错，比网上那些模板好多了。”易澈沾沾自喜，没有催着让陆一看，岔开说起了另外的话题，“你坐一上午了，活动活动。早上你说以后会传直播的回放，我倒是有个主意。”
　　“恩？”
　　“可以传一些剪辑后的视频，类似精彩操作集锦，或者一些好玩儿的，你直播一直没有团队帮你运营，多亏你自己勤奋，技术够硬，才有了现在的粉丝基础，以后有我，我帮你做视频，帮你维护粉丝。”
　　陆一一愣，完全没想到过这些，以前有过其他主播私聊自己冷嘲热讽，他一贯不当回事，结果还有这一门道。
　　而且，易澈竟然为他想了这么多。早上他在直播间说那话的时候十点半不到，易澈就在他直播间挂着了，那昨晚又几点睡的？
　　陆一冷着脸问：“你今天睡了几个小时？”
　　“啊…七八个小时吧。”
　　“小公举不撒谎。”
　　“……”易澈蔫了，“三个多小时。”
　　“易澈，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你别生气，我真的是因为自己睡不着，下午我去买点助眠的药好了。”易澈伸手拉他衣摆。
　　陆一捉住他的手，攥在手心里，“你照镜子的时候多看看你黑眼圈。”
　　有男朋友牵，易澈又要上天，笑着说：“害，站在镜子前扑面而来的是大写的帅气，金光闪闪睁不开眼，哪看得见黑眼圈。”
　　陆一瞪他。
　　恰时午饭送来，外卖小哥成功把易澈从陆一杀人的视线里拯救出来。
　　陆一揭开盖子，第一道菜——芹菜炒牛肉。
　　“……芹菜你吃。”
　　易澈笑眯眯地夹了根芹菜放陆一的碗里，“你乖一点。”
　　“我吃芹菜你下午就回去睡觉，不许敷衍我，好好睡。”
　　陆一明明是在讨价还价，但表现得很强硬。易澈抿唇憋笑，积极配合陆老师的严肃说教，听他说完，点点头：“行，听你的。”
　　陆一讨厌吃芹菜，但吃的时候面不显色，如果他没有吃一根嘟囔一句，那跟平常没有两样。
　　嘟囔的话易澈听不清，不过看他的样子就像是看到陆一小时候，幼稚得可爱。
　　午饭后易澈就回去了，答应了好好睡觉那还是得听话。回到自己的单间，没有拉上窗帘，躺在床上看着外面金灿灿的阳光，回想起陆一吃芹菜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
　　江市的阳光，真的很暖。
　　他阖上眼，满足地睡去。
　　在这个以前没怎么听说过的城市，因为陆一，他有了归属感。


第24章 
　　下午四点，陆一下播，回家做了点小菜给他爸送去，这个时间点，他爸肯定没在。他正好将这小隔间收拾一下。
　　虽然就这来回十来步的空间收拾了跟没收拾也没太大区别，但谁让他心情很好，比易澈在一起的那天还要好。
　　易澈一走，陆一就翻开贺卡看了，他没有直接写在贺卡硬纸上，而是里面夹着一张折叠好的纸页。
　　洋洋洒洒一大篇，末尾除了潇洒的“Princess”签名还有一行大字：总字数520
　　陆一愣是给雷笑了。
　　全篇下来没有一道修改痕迹，想来是故意凑了字数提前写好，誊抄下来的。
　　低咒一声“笨蛋”，陆一才从头开始慢慢看。
　　他说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他其实很忐忑，那天上午在家里清算了很多东西，心里毛毛躁躁的，下午直播的更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直到L1获胜，他在公司后台看L1账号资料无意知晓地址信息，才振作起来，订了一张当天的机票。
　　他说白天的疲惫之后完全没料到要提着两个大箱子爬楼梯，他站在门口等了大概十分钟才敲了门。他很累，甚至有点迷茫，却没想到见到陆一的第一瞬间，他能笑起来。
　　就像自己难过的时候会在家独自展现小公举的状态。
　　他说对第一次见面的冒昧感到抱歉，但很感谢陆一最后让他进了屋，如果重来他还会那样厚脸皮。
　　他说他去过很多酒吧，还没去过网吧，联排开黑的感觉很新鲜，守着一个人的感觉很棒。
　　他说他已经大半年没有看过书本，看见他摆得整整齐齐的课本和练习册，忍不住看了最上面的那张卷子，那时候就想：这是个字写得很好看的小孩。
　　他说他也是第一次去动物园，但什么都没记住，光看男朋友了。
　　他说真实的易澈没有现在表现出的那么完美，但——
　　未来请多指教！
　　-
　　这样的形式说着简单，做起来没那么容易，陆一真的感受到了易澈的用心，将贺卡收起来的时候，他想起易澈第一天说就骗个色。
　　如今他心说：骗就骗吧。
　　收拾好房间，把空的餐盒提着回了自己的单间，左看右看又收拾了一通，实在无事可做了看了眼时间还不到6点。
　　在书桌边坐下，心里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雀跃。
　　刚坐下没多会儿，易澈恰时发了消息来：陆宝，你在哪儿？
　　L1：在家
　　陆一刚回过去，房门就被敲响，打开门毫无意外是满眼欢喜的易澈。
　　“浪费。”陆一转身回屋里。
　　易澈反手关上门问：“浪费什么？”
　　“手机电量。”
　　易澈噗嗤笑出声：“没这么小气的。”
　　陆一没搭理他，走到灶台边准备做饭，之前给他爸做的时候所有荤菜素菜都是分碗装好的，现在只需要下锅炒一下。
　　“这里到车站需要多久？”
　　“公交转地铁，四十分钟吧，旺旺他七点五十到，我们七点出门。”
　　易澈点点头，时间够，他倚着墙站在陆一边上，什么也不做，就守着他。陆一瞥了他一眼，想到“情书”里边写的，心尖顿时有点软，耳尖也跟着漫上粉色。
　　“跟你说个好消息，后天你能见到CE战队的Ken，站在你面前的那种见到。”
　　“恩？”
　　“CE青训生里有一个好苗子，打算今年签下来上二队或者一队替补，但那孩子有点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太清楚，反正CE决定把他放掉。
　　齐星，就我助理，他和Ken有点交情，上回联系Ken来直播间找你的时候就有提我这儿组战队的事，这次Ken主动联系了齐齐说可以签这孩子。
　　资料什么的都看过了，我也和那孩子交流过，没问题，打算直接签了，今天下午那孩子同意了，后天Ken亲自把人送过来。”
　　“作为队长的Ken亲自送人过来？”陆一有点奇怪。
　　“恩，按说Ken都认可的人，CE不会放，Ken给我说的是他很欣赏这孩子，没法签下来是战队管理层决定的。”
　　“多大年纪？”
　　“刚满18。”
　　“……你不要忘了你今年20，我17。”陆一听他说起来一口一个孩子，还以为15.6岁呢，结果人比自己还大。
　　“还没满20呢。”易澈嘟囔一句。
　　陆一板着脸把刚起锅的青椒肉丝塞他手里，没好气地说：“端过去。”
　　“遵命。”
　　两人又聊了会儿“那个孩子”的事儿，信息不多，叫谢敬飞，游戏风格偏稳，适合狙位和后勤，和陆一一样是意识流，对视野和游戏操作设定很敏感，但操作上不如陆一。
　　国服榜上三百多，不混直播不混饭圈，属于没事上游戏，心情不好就算的那种。
　　据易澈观察，谢敬飞很适合全息。
　　“今年各大战队的重心还是都只在键盘模式上，全息另挑人或者让二队先摸索，到现在为止，我只听到NT战队在组全息队，其他的都还没消息。”易澈说。
　　“你真打算只做教练，不做选手？”陆一能感受到易澈对游戏的热忱，不比他的喜欢少。
　　“不了，比起玩游戏，我更喜欢分析。”
　　陆一点点头，两人认识之初易澈就有跟他分享过目前各大战队各个选手的优缺点，这也是他佩服易澈的一点。
　　“旺旺和Tiger都已经谈好签约的事了吗？”陆一问。
　　“没，直觉问题不大，主要我也想再看看人，旺旺是我直接联系的，而且也有你这一层关系在，聊的时候旁敲侧击了一下，签约是没问题的，Tiger是齐齐在接触，看了再说，时间还早，不着急。”
　　确实不用太着急，全息十月才正式推出上线，光是设备就不如一台电脑来得方便，全面普及到战队、比赛，需要一个过程。
　　易澈这会儿就开始做全息，无疑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两人边吃边聊时间一晃而过，易澈揽下洗碗的活儿，收拾好就出发去车站。
　　换地铁的时候，地铁口有人在发传单页，易澈突然想起“情书”，转头问陆一：“情书看了没？”
　　“看了。”
　　易澈“啧”了一声，似是不满意：“都不主动发表一下感想。”
　　陆一轻笑，这是在讨要表白吗？他舔了舔唇，“都不够520个字，差一个。”
　　“怎么会！”易澈惊诧过后很快恢复笑意，“既然差一个，那现在补上。”
　　不等陆一反应，他飞快地凑过去偷了个亲亲。
　　“……”地铁站，人不少……
　　应该没人看他们。
　　“补上了吧。”
　　“你安分点。”陆一皱着眉瞪他凶一点，但脸色微红，这凶样也只能归为奶凶了。
　　易澈往陆一靠了靠，轻声说：“偷吻比较刺激。”
　　倒不是怕人看见刺激，而是反向薅“小狼（奶）狗”的毛有点刺激。
　　陆一是不会真生气的，大不了哄哄。
　　地铁站内，因为地铁轨道的漆黑，站台的玻璃门能当镜子用。
　　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映了下来，易澈掏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拍的时候陆一刚好看过来，视线对上了玻璃门里边的镜头。
　　“你看帅不帅。”
　　陆一瞥了一眼，敷衍般说道：“恩，金光闪闪。”
　　“啧，你是挺闪的，闪得我黑眼圈都看不见了。”
　　列车进站，陆一头也不回上了车，易澈笑着赶上去顺毛。
　　接旺旺很顺利，两个帅哥站在出站口旁的警务室门口，任谁都能一眼找见。
　　旺旺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打量了下两人，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个…我173，你们多高啊？”
　　这上来不报名字报身高，真是独一份。一时间陆一都不知道该回自己的名字还是身高。
　　易澈笑着接下话：“你好，我是易澈，陆一朋友，身高181。”
　　旺旺也猛地反应了过来：“啊，你好你好，我叫王霖，网名旺旺，那什么不好意思啊，压力大了容易紧张。”
　　陆一闻言忍不住笑了，虽然气质这块和网上有一定差距，但说话的调还是熟悉的旺旺。
　　“你好，陆一。”
　　旺旺点头，看着陆一笑道：“你叫陆一呀，怪不得网名这么简单。”
　　旺旺在陆一家附近订了快捷酒店，回去三人打的车，旺旺坐副驾驶，易澈和陆一坐在后座。
　　很多话题都是易澈起的头，他在不经意地了解旺旺的信息。旺旺知道陆一话少，也不介意，他和易澈聊天还挺愉快。
　　旺旺刚满20岁，成绩不大好，在一所专科学院混文凭，他以前在GQ战队做过几个月青训生，但那会儿竞争太激烈了，旺旺本身也不算特别出色，被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还是一直怀揣着电竞梦，这次虽然没有底，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他们说了一路，陆一时不时搭两句话，旺旺在得知陆一才17岁，快要高三的时候惊得下巴要掉了。
　　易澈把旺旺叫回神，转头对着陆一说：“旺旺肯定是在懊恼，你占了他这么久的便宜。”
　　陆一没接话，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伸手掐了一下易澈，易澈赶紧抓住他要缩回去的手。
　　旺旺反倒洒脱，“游戏里，陆一就是我爸爸！虽然这两天爸爸要被我气跑了。”
　　易澈挑眉：“听说跪了二十多把了？”
　　“是啊。希望不要被我这次应选的战队知道了，不然我会被打包原路退回。”
　　易澈轻轻“恩”了声，战队教练兼老板就在这儿坐着呢。
　　打车回来挺快，把旺旺送到酒店，约好了晚点出来吃夜宵就让旺旺先去房间休息了。
　　陆一没招待过谁，礼节方面不如易澈，索性都让易澈沟通了，吃夜宵也是易澈提的，这附近晚一点会有两三家烧烤摊，陆一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意见。
　　两人从酒店门口绕回家附近，易澈又牵起陆一的手，“以后别占别人便宜，占我的就够了。”
　　陆一反握他：“我以为你会介绍说你是我男朋友。”
　　“柜门先堵着，回头再说。”易澈看着远处无所谓般说道。
　　之前说介绍给旺旺说男朋友的话只是开玩笑罢了，陆一和旺旺目前只是网友，如果是无关人员怎么说都无所谓，但以后还要成为队友，等革命友谊深厚些再说比较好。
　　易澈长叹一声，“我最近两天有种七老八十的错觉，饭后午睡，饭后散步，啊，幸福。”
　　“我最近两天有点心慌。”陆一照着他的句式说。
　　“因为你有男朋友了！”
　　“我几天没做题了，心慌。”
　　“……”易澈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是在认真说作业这事儿之后边摇头边说，“我刚说我七老八十，你就提醒我你只有17岁，怎么感觉像是我老牛吃嫩草？”
　　“是啊。”陆一附和一句，把易澈噎得想把面前的人按在墙上亲。
　　闷着气又听陆一说：“不过你是被吃的。”
　　说完，按在墙上亲的画面出现了，和想象有点不一样的是，易澈是被亲的那个。
　　陆一亲的有点狠，易澈偷吻式的小打小闹不能比。
　　牵着的手没有放开，反而越扣越紧。
　　炽热的情绪填满胸腔，陆一感到易澈的身体逐渐紧绷才放开了他。
　　两人喘着的粗气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陆一换了个位置，靠着墙和易澈并肩站在一起。
　　“陆宝。”
　　“嗯？”
　　“真爽。”
　　陆一沉沉笑出声，“谢谢你的情书，我收下了。”
　　易澈眯眼笑了笑，把他的手拽着，拇指在他手背轻轻摩擦，“陆宝亲起来不太温柔呀，平时是不是都憋着呢。”
　　“嗯。”
　　陆一应得很轻。
　　今晚的云层很厚，不知道会不会下雨，比往常的夜色更浓厚一点。陆一抬头看了看，埋在心里的情绪更散不开。
　　这样的情绪以前不曾有过，如果归于喜欢的话，那这样的喜欢驱使着他去吻易澈，还想……
　　人类的本能吧。
　　他笑着想。
　　“你笑得好乖哦，还想亲。”
　　“不亲了。”
　　“亲嘛。”
　　“不。”
　　“那……”易澈的手伸向某个难以言说的部位。
　　“手拿开。”
　　“不。”轮到易澈说不了，理直气壮，“亲不亲？”
　　“亲。”


第25章 
　　旺旺下楼的时候，陆一和易澈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旺旺经过他们瞥了一眼赶紧回过头闷着头往前走。
　　易澈叫了声：“旺旺，这儿呢。”
　　旺旺站得远远的，“看见啦，不过为了我今晚不至于心理压力过大而横死酒店，我得离你们至少五米远。”
　　“不至于。”易澈哭笑不得，“陆一也只有一米七加，别怕。”
　　“他这一米七加和我这加，是一个加吗？”旺旺梗着脖子，“刚刚在群里回她们说了好多遍L1帅炸天，我身心已经受到重创，出门还得被虐。”
　　易澈抿唇想了一下，旺旺在陆一这儿一贯叫旺财，那就是说旺旺等于狗，那他们这男男朋友的，虐虐狗也没什么问题。
　　陆一也劝了两句，但旺旺愣是坚持和他们隔老远走到了烧烤摊，等两人坐下了他才慢悠悠地坐下，“喏陆一，礼物。”
　　看着旺旺递过来的盒子，陆一愣了下，说了声“谢谢”便接过来打开。
　　“就几个小东西，你别嫌弃。”旺旺不好意思说。
　　盒子里面是几个钥匙扣，每个环上都有个挂件，挂件图片陆一并不陌生，是生战的角色，并且是他一直用的那个装扮。
　　生战里边人物形象设置可以简单捏脸，固有的五官可以随玩家组合，衣服也可以换。
　　陆一不怎么弄这些，而且局内视角看看自己大多时候是背影，最多能看到侧脸，所以他对此不上心，注册账号时所有的五官模板都是选的第一个，玩游戏两年来都没有换过。
　　几乎所有人都会挑一挑五官组合，陆一这样的全默认倒还是少见的。
　　旺旺注意到陆一的疑惑，便说：“游戏里你的人物形象，都是你的操作，有的是我的游戏视角截下来的画面，看着可能陌生一点，有的是群里粉丝提供的图。”
　　陆一惊讶：“你特地做的？”
　　“也不算特地，你知道我念的技能院校都和一些厂有合作，我室友正好是学玩具制作的，就帮忙弄了一批这个，然后送给了你的粉丝，大家都挺喜欢的。”
　　陆一闻言想起易澈之前说他没有团队运营，还能有这样的粉丝基础，再看手中的小礼盒，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份礼物似乎太重了。
　　陆一一下子想了很多，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能表达他的震惊和感谢，最终看着旺旺许久，分外郑重说：“谢谢。”
　　“没什么啦，都是小东西，你谢这么多遍我都不好意思了。再说我也真是你粉丝，我学的操作不少，平时也没怎么刷礼物交学费，跟白/嫖一样。”
　　点菜的易澈一直没掺言，听到这话忍不住抬眼看他，空着的手控制不住地从旺旺的视野盲区伸过去戳陆一。
　　这绿帽子都摆桌上了，再不阻止就上头了……
　　易澈加重了手上的力，听到陆一闷哼了声才停手，摆好笑容将菜单和自己写的推至桌中央：“我点了这些，你们看看还要吃点什么。”
　　陆一扫过去，易澈点的菜品很齐，三个人吃完全够了。旺旺也礼貌地推拒没有加菜，点菜页便交到了烧烤摊边上。
　　“我都开了群消息免打扰了，怎么还一个劲儿震动。”旺旺嫌弃说道，拿出手机来看，是有几个人私聊他来了，他不禁嘟囔，“都吵着要你照片，哎，她们太可怕了。”
　　易澈挑眉问：“都是女生？”
　　“也有男生，不过群是分开的，人一多就会发现这世界很大，自己特渺小，一个个十八般武艺，凑一起什么都能干出来。”旺旺边说边摇头。
　　易澈：“比如？”
　　旺旺便聊了起来，“比如有一个女粉是个剪辑师，经常剪一些操作视频发群里，技术粉就凝聚起来了，还有人画插画，陆一不露脸嘛，她就画，大家都很磕，自娱自乐挺好玩儿的。”
　　陆一垂着头似在想什么，旺旺看见他的表情当即有点慌张：“陆一，你别介意啊，大家都没恶意，所有东西都没有做商业用途的。”
　　陆一轻轻摇头，“没，就是没想到，她们要照片的话你就发吧，我头像那个。”
　　旺旺有点意外，愣了下回过神立马拍手，“好嘞，真是造福大众。”
　　“诶，P丑点再发。”易澈补了一句。
　　“……”旺旺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哥，你是认真的吗？”
　　“不用理他。”陆一轻笑着，瞥了眼易澈，带着警告。真想叫他吃醋的阵势小点，风吹草动就冒一句出来像神经病。
　　旺旺埋头在手机上一顿操作，没一会儿抬起头来，眼巴巴看着陆一：“陆一，你要不要进群？”
　　“不了，平时没什么时间看消息。”陆一婉拒道。
　　易澈不客气，“我要！”
　　这事儿正中易澈下怀，陆一这脸迟早要露，以他对陆一脸的心动值来说，颜粉会越来越多，而已经有凝聚力的老粉无疑是坚实的基础，以后战队运营和陆一个人的粉丝管理都会更加方便。
　　易澈也没有想到旺旺会做这些。
　　旺旺的游戏操作还行，但意识差了些，意识在全息里可谓是重中之重，如果他本身对于一个战队的价值只有6分，现在因为这些细节可以提到9分。
　　扣掉的那一分完全是因为！！粉丝群里的各种邪/教。
　　易澈被旺旺拉进的第一个群，群文件第一个文档：《L神与狗儿子旺财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请问，你们有什么秘密？
　　易澈起身找烧烤摊老板要了一罐特辣辣椒粉，拿着回来，“味道好像有点淡，加点辣椒。”
　　旺旺正和陆一说粉丝的故事说得起劲，没注意到易澈的心思，应了声，让易澈帮忙倒了一些在自己面前的小盘里，还连说好几个谢谢。
　　吃了几口旺旺就被辣得出汗，“你们这儿的辣椒还挺带劲。”
　　说完又狠狠地将肉串沾满辣椒粉往嘴里塞。
　　陆一叹口气，又叫了两瓶冰可乐。
　　旺旺一口肉一口可乐，满足地长叹，“好吃。”
　　客人说好吃，陆一也怪不了易澈什么，但看易澈明晃晃邀功的表情着实无奈，甚至有点想打一顿。
　　摁在墙上打到他说不出话的那种。
　　吃饱喝足几人也没有立即散场，旺旺又说起他这次来江市参加战队考核的事，他很忐忑，害怕自己实力不够。
　　陆一转头看了易澈一眼，易澈收到信号，开始安慰人，“既然你都到这儿了，就应该拿出非老子不可的……”
　　“不许说脏话。”陆一凉凉打断。
　　“哦。”易澈咳两声重新说，“就应该拿出非我不可的精神，看不上我是他们战队的损失，一个聪明的战队就应该签下我！懂了不。再说其实你真的不差的，只是平时跟着陆一玩儿，他太厉害了，被他的光芒掩盖了而已，你要自信一点，你也很强的！”
　　可真是小公举，劝别人自信，还不忘先夸自己。
　　陆一轻笑。
　　“真的吗？”旺旺期待地看向陆一。
　　陆一特别认真地点了下头。
　　战队的考核是大后天，还有两天。但后天上午陆一要回学校，下午要跟易澈去见Ken，能陪旺旺突击训练一下就只有明天一天时间。
　　安排好后几天的事，几人准备各回各家。
　　难得的，陆一叫住了易澈，“你等会儿，想跟你商量个事。”
　　易澈立马扑过去，把陆一脖子勾住，“那我跟你回家。”
　　“……”陆一打了下他吊在自己胸前的手背，“松开，热。”
　　“那亲一口。”
　　陆一不说话了，绷着脸，易澈知道这是正经事了，放下手不再开玩笑，“去网吧还是回家？”
　　“网吧。”
　　两人朝网吧方向走，陆一却一直没开口，皱着眉在认真思考什么。
　　易澈静静地陪在他身侧，自娱自乐般调整自己的脚步跟陆一保持一模一样。说是商量个事，但易澈十分清楚陆一的主见性，大概是还没想好吧，这样正经应该是大事。
　　这条路没多长，似乎转了弯就到网吧门口了。易澈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到他上班时间，便扯着陆一拐进一条小路，绕到另一头去继续走。
　　“后天上午回学校，可能会讲上学期的期末卷子。”
　　“恩，快结束的时候你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认得路。”陆一停下，又打开旺旺送的盒子看了几眼，“讲完卷子我去和老师谈谈，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不用等我吃午饭。”
　　说完他阖上盖子，那瞬间他倏地坚定起来，看着易澈说：“我打算休学。”
　　“陆宝……”易澈很惊讶，虽然这对战队训练来说是最好的，之前也有想过劝一劝陆一，但两人在一起之后，就他个人来说，并不希望陆一做这个决定。
　　“我17岁，没有考虑得多周全，但我有好好考虑。”陆一沉声说。
　　17岁的少年是冲动的，他很清楚这样的一个决定会影响到他的一生，但他说他有好好考虑。
　　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用最坏的结果来为这个冲动买单的准备。尽管他只有17岁，他也能够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其实也可以明年高考结束后再……”
　　“但你需要我。”
　　易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从来不会冷场的易澈此时失了言语。
　　因为陆一的成熟且坚定，也因为清晰地感触到陆一对他的喜欢。
　　“易澈，我能感觉到的，感觉到你一直在牢牢地抓住我，好像怕我丢掉了一样，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你需要我，我就给。”
　　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易澈感觉自己难受得快死了，想哭，还想要抱一抱面前的这个傻子，但动不了，只能轻声说：“想要抱。”
　　陆一笑着把他揽进怀里，“20岁了诶！哥。”
　　最后那声“哥”叫得无奈又宠溺。
　　易澈扁了扁嘴，“20岁怎么了，哼。”
　　“幼稚鬼。”陆一又抱紧了几分。
　　“你可能要迟到了。”易澈把下巴搁在陆一的肩窝，蹭了蹭，“但不许走。”
　　陆一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做出重大决定，还有点沉重呢，反倒易澈撒上娇了。
　　“我虽然办休学，但还是要参加高考的，最后一年的复习可能要靠你了，学霸。”
　　“恩。”
　　易澈抱着不想撒手。
　　相触的胸膛都是炙热一片，心脏好像都感受了另一颗的存在，心跳渐渐一致，都一样快。
　　“陆宝，第一晚在你家的时候，我真的哭了。”易澈说得委屈。
　　陆一笑笑，“恩，哭就哭，我哄。”
　　易澈勾勾嘴角也笑起来。
　　这么好的陆一，还好被他捡着了，还好被他厚脸皮留下了，不然给别人他得哭一辈子。
　　小巷里，月光穿过密叶间隙，洒下来，虽然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但都知道另一个人很开心。


第26章 
　　旺旺由于多种原因太过兴奋，以至于他一大早就坐在了网吧，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陆爸爸带他上分。
　　陆一十点到的时候，旺旺已经处于绝望状态，陆一看了眼他调出来的战绩，“还行，能进50了。”
　　“泪目，我的噩运还没消散吗？”旺旺想趴桌上装死。
　　“易澈呢？”
　　“还没来。”旺旺回道。
　　陆一点点头，拿出手机给易澈发消息，发完抬头问旺旺：“CEI多少了？”
　　旺旺一直不敢看CEI，被陆一盯得发毛才点了出来，“三千多分，排名……那什么5000之后是不是就不显示了？”
　　“……”陆一惊了，旺旺之前CEI也是前三百的，这都什么鬼。
　　陆一开电脑上号，在主页挂了会儿都没有收到易澈的回复，只能先开游戏了。正好努努力把旺旺带上去，给易教练一个交代。
　　全力配合旺旺的陆一神情专注，摒开所有的嘈杂，似是整个身心都陷进了游戏里，指尖在键盘上游走，速度极快，和旺旺沟通的每一句都是重点。
　　旺旺不敢懈怠，也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完成陆一给的每个指令。
　　这样的状态下，两人不赢都难。蹲人的时候旺旺忍不住感叹一句：“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青训的时候。”
　　“135，树叶动了，伏地绕后。”
　　“咳。”旺旺闭上嘴按陆一说的去做，心里哀嚎起来：平时的陆一已经够强了，居然还是状态没拉满，今天……太可怕了！
　　接连胜利的快感让他们停不下来，结束一局立刻开，精神一直紧绷着，没有注意到时间的快速流逝。
　　因为每一把都进了决赛圈，时间把把打满，感觉没几把就已经到了十二点多。
　　易澈来的时候已经一点，走进角落不小心踢到了椅子，自认为动静不算小，但站在他们身后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多了个人，他探究地看他们俩的屏幕。
　　倒数第二个圈，缩在了石壁一帯，存活人数10。
　　易澈眯起眼，他们处在石壁顶，位置不算糟糕，下个圈缩在顶上或者崖下都能快速进圈。
　　只是这个位置掩体少，要防狙。
　　“我去东南探一下。”陆一说。
　　旺旺立刻架枪，帮他开视野。
　　旺旺拿的大狙，满配加高倍镜，陆一拿的UMP9冲/锋/枪，这枪威力够，但适合近中距离，现在的情况这枪有点恼火。
　　“左前，树后面，树枝是假的，这逼太怂了，不出来我打不到他。”旺旺扫见快速说道，“我觉得他看见你了。”
　　“你别开枪，我去。”陆一收了枪，换上匕首加快了跑步速度冲了上去，在进灌木丛的瞬间换武器。
　　【L1使用UMP9击杀上天的baby】
　　“中了一枪，还好打歪了，我用药，7秒。”
　　“好。”旺旺开镜继续扫周围。
　　旺旺的话音刚落，枪响，陆一的屏幕就暗了，他立刻报点：“我的右前，树上。”
　　“草。”旺旺换方向，对着微动的树叶开了几枪，却没有击杀公告。
　　陆一死了没有退出游戏，OB了旺旺，帮他看。
　　依旧站在后面的易澈有点苦恼，他是不是太没存在感了？
　　后续陆一继续指挥，旺旺妥妥的指哪儿打哪儿，最后还剩2个敌人的时候，陆一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旺旺使用M24击杀牛牛犇】
　　还剩1个。
　　旺旺手心都出了汗，好久没这么刺激了，放开鼠标在裤子上擦了擦，放回桌面的时候碰到鼠标，视野一变，他看见了！慌忙握紧鼠标，果断开枪，“吃爸爸一枪。”
　　【旺旺使用M24击杀放疯的人】
　　当胜利的结算页面出现，旺旺瘫倒在椅子上，长叹：“啊！”
　　陆一也有点累，双手离开鼠标键盘干坐了一会儿，易澈帮他摘了耳机，他这才惊觉易澈来了，笑着转过头，“什么时候来的？”
　　“好久了~~”易澈有点怨念，“你们吃饭了没？”
　　旺旺跟易澈打了个招呼，缩小游戏界面，才看见时间，“竟然这么晚了，完全没注意到。”
　　易澈把牛奶递给陆一，偏头对旺旺说：“不好意思啊，我今早上睡过头了。”
　　陆一自然地接过牛奶插上吸管，这习惯的养成似乎只用了一天，他对易澈能睡过头这事儿感到分外满意，完全不用“不好意思”，不过有客人在，礼貌一点也行。
　　陆一边想边喝牛奶，喝下去才觉得有点饿了。
　　“没事呀，都不是外人，不存在。”旺旺挥挥手。
　　“你刚刚这局最后厉害呀，藏这么深都发现了。”易澈笑着夸他。
　　旺旺还瘫着，有气无力地说：“我最后只是运气罢了，一上午都靠陆爸爸带我飞。”
　　陆一问：“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看旺旺都已经脱力一般瘫在椅子上了，易澈笑笑说：“你们休息一会儿吧，我下去买。”
　　“出去吃吧，正好走走，好累！”旺旺站起身伸个懒腰，“你不知道陆一今天好厉害。”
　　“怎么厉害了？”易澈问道。
　　这个问题就是一把打开旺旺话匣子的钥匙，他也不嫌口干，吹得神乎其乎，说得陆一都快听不下去了。
　　易澈倒是思考起了陆一的未来。陆一还小，键盘模式他真的很强，把他拴在自己的全息战队上对他是真的好吗？
　　“打这么几个小时手有点酸。”陆一岔开旺旺的话。
　　旺旺立刻附和：“是啊，我都快废了，更别说你了，亏得你今天没开直播，神操作，倒数第二局绝杀的那套连招之前没用过吧？按说你也没时间专研连招套式啊。”
　　“现想的，对每个键位的动作比较熟。”
　　“……草，你真是我爸爸。”
　　易澈不知道陆一突然的那句话的目的，但那句话刚好能开解他。
　　键盘模式的确很伤手，只要在役两年的大神，被夸神操作的背后哪个不是手伤。
　　他的陆宝可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真好啊！
　　趁着旺旺没注意他们，易澈偷偷凑在他耳侧轻声说，“晚点给你揉揉。”
　　“好。”
　　轻轻的一声“好”听得易澈心都要化了，恨不得立刻抱过来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旺旺这电灯泡怎么这么碍事呢！
　　这一想法导致易澈在饭桌上净和旺旺对着来，旺旺反正心大，没察觉到这些，一来一往还挺有趣，两人叨叨个不停。
　　陆一看着他俩笑得开心。
　　以前那个说陆一对外界感知能力差的老师大概不会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他会有一个在乎的人，他甚至能猜到那个人在想什么，他也可以因为旁人的开心而笑出声，他还能放下一直以来的漫不经心而全心投入去拼搏。
　　他不是感知力差，只是因为在对世界有认知的婴幼儿时期，他看到了太多负面的东西，混乱的牌桌，混着烟酒的谩骂，还有可悲的同情。
　　当人人都对他报以小心翼翼或者警惕疏远时，他该去感受什么？
　　他其实真的心软，只是心软的外面裹了一层丝，只要拂开那层丝线，就能让陆一感受到这个彩色的世界，也能得到一个善良真诚、极好的陆一。
　　“手给我。”
　　听到这话陆一抬眸看了眼正沉浸在微信群聊的旺旺，翘了翘嘴角，把手递给易澈。
　　易澈认真地帮他揉捏，没一会儿表层的皮肤都被搓得有点红。
　　陆一想起来问道：“Ken今年也有传过说手伤的吧？”
　　易澈愣了下点点头，“恩，有。”
　　混迹饭圈的旺旺加入讨论，“Ken手伤有两年了吧，不过CE官方一直捂着的，今年传出来是因为他们队鼠哥直播的时候，意外把经理和Ken的对话收进话筒了，光听那一小段对话并不明确啦，有粉丝肯定会猜，但CE就杯弓蛇影，莫名出来辟谣。”
　　这事儿易澈也知道，手伤是肯定的，到哪种程度了就不知道了，消息封得很死，估计不容乐观，他还因此猜测过Ken会转全息模式，但CE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对全息不感兴趣。
　　真细究起来，CE有点反常。
　　吃过饭易澈说有事没跟陆一两人回网吧。
　　上午打得太拼，下午陆一开了直播，两人说是娱乐局，不用太认真，结果遇上回大神玩家一不小心又拼了起来。
　　难得一次，陆一忘记了时间，忘记回去给他爸做饭。
　　回过神来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让他自己解决晚饭，饭钱回头给。陆峰高兴得不得了，说有生之年还能等到狗儿子主动给他打电话。
　　陆一有点内疚，但心软了没两秒，就听见那头叫陆峰给钱，陆一当即挂了电话。
　　他又不开心了，也不知道气谁，明知道他爸不可能不打牌，但就是烦躁。
　　“打完电话啦，还来吗？易澈要不要过来吃晚饭？”旺旺问完才察觉到陆一的不对劲。
　　陆一生硬地和粉丝说了两句下播，转头对着旺旺说：“我没事，你问问易澈，我去厕所。”
　　易澈本来就在来的路上，收到旺旺的消息拔腿就跑来了，进了网吧直冲厕所。
　　坐在吧台后刷着手机的网管只感到什么东西蹿过去了，有点懵的抬起头喊了声：“喂！我们这儿不对外借厕所！”
　　陆一就在厕所门口的洗手台，洗了把脸，看见跑得气喘吁吁的易澈惊了一下：“你……我没事。”
　　“恩，我知道，你见着你爸了？”
　　“没，打了个电话，听见他又在牌桌上，就有点烦躁，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对着我说这么多话。”易澈捏了捏他的下巴，转头在水池边捧着水洗了脸，跑过来出了不少汗，“旺旺说你脸色不好，我怕我赶不及你就又回家把自己关起来了。”
　　“笨蛋。”陆一低骂一声扯着易澈进了厕所隔间，凑上去亲了一会儿。
　　两人额头相抵，暧昧的气氛烘得有点热，易澈的脸都红了，心猿意马。
　　陆一磨着他的唇角，柔声说：“现在真没事了。”
　　“emm，我有事了……你知不知道两个人进了这种地方就意味着应该干点别的什么。”
　　两人的姿势本就是陆一主导，听到他这话，陆一凉凉瞥了他一眼，松开他的手腕，推开门径直出去了。
　　毫不留恋。
　　“……”
　　还好这会儿厕所没人，两人一前一后出来，遇上赶来打探情况的旺旺，“那什么…发生了啥？”
　　易澈冷哼一声：“大事。陆一，我跟你说！明天你没有牛奶了！”


第27章 
　　因为第二天要回学校，晚上陆一和易澈没有陪旺旺。两人照常饭后散步，在没人的地方牵起手，听见动静又很快撒开。
　　看着时间越发晚了，易澈问：“附近有没有打印店？”
　　“得到学校那边去了，应该还开着。”
　　“过去看看，打印点东西。”
　　易澈想起他们潜进学校的那天，笑着说门卫大叔不负责，陆一随口接了两句，易澈顺着便说起了他的高中。
　　主要在说高三那年，校园紧张的氛围，最后冲刺的一个月，他们班有个女生还因为紧张而整晚整晚睡不着，疲劳过度在学校晕过去了。
　　说起这些易澈像是在讲故事，声情并茂，陆一很捧场地发出笑声。等他讲完陆一才慢悠悠说道：“你高二高三都在参加竞赛，最后保送还调了个专业，紧张吗？”
　　“……”易澈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不知道该为陆宝终于记下了他的百科资料而高兴，还是为他的拆台表达伤心。
　　陆一在高三休学这件事他思考了一整天，他用力捏了捏裤兜里的U盘，接口的棱角有些硌，就像心里也有口气梗着。
　　“易澈，我能感受到你的感觉，别让我猜你的苦恼和难受，我想你开口直接告诉我。”陆一说这句话时很严肃，有着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通透。
　　易澈呼出一口气，垂着头有点落寞，缓缓说：“我值得你放弃学业吗？”
　　陆一轻笑了一下，说起来也很神奇，他和易澈都能准确地感受到对方的不开心，仿佛情绪的共鸣，大概是生来都相同的孤独感吧。
　　他好像又猜到了有关于易澈某种委屈的源头。
　　“哥，抬头。”
　　易澈很喜欢听他叫“哥”，上一瞬间的沉重消散不少。
　　“问你两个问题。第一，我们会分手吗？”
　　“不会。”易澈答。
　　“第二，你喜欢我吻你吗？”
　　“喜欢。”
　　陆一抬手摸上他的脸，指尖在唇边流连，“满分。”
　　易澈的眸光微动，很快就见陆一笑着吻了下来。
　　第一个问题答案易澈并不是那么确定，有那么多情侣走不到最后，更遑论他们。他身上还背负着家里的赌局，未来的战队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也不得而知。
　　但陆一吻上他唇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混蛋，热恋期，他却在想分手。
　　就像陆一说的，他们仅仅十几岁，不用考虑得太周全，只要敢于承担后果，又何惧不确定的未来。
　　不分手，不可能分手的。
　　吻着吻着某位“属狗”的混蛋又动了动牙。
　　陆一吃痛松开他，“你咬我的时候就像我在强迫你。”
　　“那不是挺刺激？”
　　陆一偏头说了声“艹”，易澈刚要笑他居然说脏话，嘴就被封住了。
　　亲吻是容易上瘾的，何况是这么刺激的亲吻。
　　刺激是真刺激，早恋不说，还跑到学校附近约会，约会就罢了，还明目张胆做羞羞的事情。
　　简直是上了天。
　　陆一惩罚完胡思乱想的混蛋，就领着他去校门旁的打印店，脸色一绷，又是冰冷的小陆。
　　经过校门口时易澈特地朝门卫室看了眼，这回有人在了，不过大叔翘着腿舒舒服服地在看小电视，易澈“啧”了声，想要说点什么被陆一瞪回去了。
　　委屈。
　　打印完一沓资料，装订好，易澈郑重交到了陆一手里，“这是我整理的一年复习计划还有参考习题册，明天你带去学校问问老师，看有没有什么补充纠正的，我不了解你一直以来的学习状况和你们这儿的高考情况，让老师参考参考，而且你带着这个去申请休学应该能让老师放心些。”
　　陆一讶异地翻看，复习计划和参考习题册这两项说着简单，但易澈所整理出来的十来页可不简单。
　　复习计划几乎精细明确到了某科知识点以及需要完成的习题目标，而一年时间在易澈的刻画分割下显得好长。
　　“你刚刚一直拿着这个跟我建议不休学？”
　　易澈知道陆一生气了，他赶紧将陆一拐出打印店，“这不是亲亲之后就没想了嘛。”
　　“昨晚几点睡的？”
　　易澈不说话。
　　从昨天说了休学到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他是花了多少精力完成这样一份复习计划？怪不得那么在意时间的人会在和旺旺约好之后迟到，怪不得会放弃观察旺旺操作的机会说自己有事。
　　这样的易澈，刚刚还问他值不值。
　　笨蛋！
　　“易澈，谢谢。”
　　陆一到底还是舍不得凶他，牵起在自己胳膊上胡乱扒拉的那只手往家走，全程不理会某人的哇哇乱叫。
　　-
　　“今天晚上早点睡。”陆一叮嘱道。
　　到了陆一楼下易澈就披上小公举的皮，死皮赖脸，“睡不着，得抱着你睡，你想，我都阳奉阴违这么多次了，要想真的纠正过来，你是不是得亲自监督？”
　　陆一冷漠地看着他胡编乱造，哪壶不开提哪壶。
　　易澈继续说，“我那床不舒服，不然我也不会天天趴桌上睡了。”
　　“你要是想英年早逝我也拦不住你。”
　　“英年早逝的话就太亏了。”易澈看向陆一的唇，忍不住往前一步凑上去咬了他一下，“回去吧，你还得整理一下作业什么的。”
　　“恩。”
　　陆一看着易澈消失在拐角才转身上楼，坐在桌前仔细翻阅这份复习计划，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从和易澈的相见到那封“情书”。
　　他呆坐了足足两个小时，才起身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陆一就给他爸打去了电话，在他爸囫囵梦呓中告知了休学的事情。
　　这个事儿说来挺大，还是得和名义上的监护人“商量”，挑这清晨他就是故意的。
　　收拾好快八点下楼，刚拐出楼前小院子就遇上慢慢走来的易澈。
　　迎着阳光，他说：“早安男朋友。”
　　陆一笑了，“早安。”
　　昨天晚上睡前聊微信，易澈旁敲侧击地问他出门时间，就猜到他会过来，本想叫他别跑一趟，但又想见他。
　　两个大男人一天黏黏糊糊的，自己都嫌弃。
　　不过……真香。
　　易澈递来牛奶，陆一接过笑道：“昨天不是说没有了？”
　　易澈挑眉：“我的话能信？”
　　“也是。”
　　去往学校的路上两人扯些有的没的，一点正事儿没说，一来一往都是幼稚的对话，恍然间，会有种两人还在校园里享受青春的错觉，但易澈只能陪着他走到校门口。
　　盯着停下脚尖，易澈叹口气，只有和陆一在一起时才如此的轻松。
　　回到出租房，换上一身得体的西裤衬衫，准备去机场接人。
　　年纪不大，却是以俱乐部负责人的身份和Ken以及谢敬飞接洽，正经些才好。
　　-
　　上午安排了三节课，分给语数外三科讲卷子，过了一个月再来讲上学期的期末卷子，事倍功半。但老师们兢兢业业，学生们全力走神。
　　陆一不是全年级第一，但成绩也足够好，偶尔发挥超常也可能跃上班级第一，年级前十。加上陆一模样标致，遵规守纪，在普通班里也算是班主任的宝贝。
　　三节课结束，陆一快速收了书包去办公室，班主任笑脸相迎，以为陆一是要单独问题，更是乐呵呵的。
　　陆一对别人没那心软的度，何况对从小对老师有点成见。休学的事陆一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同班主任说了。
　　班主任的笑凝固在脸上，样子有些难看，“你…说什么？”
　　“这一年我打算休学，因为个人的事情无法继续在校学习，但我不会放弃高考，学校的月考也会回来参加，我已经拟定好复习计划，希望老师能帮忙办一下学校的申请休学流程。”
　　班主任回过神来一下就怒了，“陆一，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决定！你是要毁掉你这辈子吗？！”
　　“我很清楚，我没有放弃高考，只是需要更改时间安排，所以才做出的休学决定。”陆一平静陈述。
　　“我给你家长打电话，这不是胡来吗！怎么可能高三休学！你这成绩怎么也能上重本线，这是要做什么！”
　　老师从电脑上翻出陆一的资料，打给了陆峰。
　　陆峰很快接了，大老粗的声音让老师眉头皱紧。老师快速说清了事情以及自己的反对想法，却没有收到陆峰的任何回复。
　　老师有些着急：“喂，陆一爸爸，你知道高三对孩子有多关键！可不能让孩子自作主张就这么放弃学业！”
　　“电话给他。”陆峰说。
　　“龟儿子你认真的？”
　　陆一有点愣，感觉他爸的语气很沉，片刻他还是回了一声：“恩。”
　　“电话给老师。”
　　老师收回电话还来不及劝说什么，陆峰劈头盖脸就吼了过来：“老子的儿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子都管不着，你也管不着！挂了。”
　　“……”
　　这通电话后，老师看陆一的神色都变了许多，不再挽留，很不耐地应下了陆一。
　　陆一转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听见身后的嘀咕：“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算了。”
　　陆一踏出校门，才自嘲地笑了声。
　　这位老师但凡是说“子不教父之过”也不会让人这么讨厌。
　　不过再怎么讨厌也比不上他爸，任谁听了他爸那话都得生气，尽管今天他听着蛮开心。
　　走到车站坐车去别墅，路上申请了一个微博账号，昵称【L1】，并发了第一条微博：今天，是最好的一天[太阳]


第28章 
　　陆一申请微博的事是和旺旺商量后做的，他不太懂经营战队的事，不知道要做点什么能够帮到易澈。
　　旺旺也是不经意提了一句“像Ken这样的明星选手商业价值太大了，电竞圈都成了饭圈，给战队带来的无形收益远远超过了比赛奖金”，他便多问了旺旺几句。
　　陆一开直播这两年，积攒的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多。
　　发完微博，他把微博名告诉了旺旺。
　　等他走到别墅门口，微博粉丝已经破千。他看了眼收回视线，打算回头买本营销策略方面的书看看。
　　易澈一打开门就从门缝里挤出来，反手关门，顺带偷了个吻，动作迅速流畅。
　　“还没谈好，你可能得等我一会儿，去三楼看看，最里的房间留给你的，之后你要去训练室玩全息或者电脑都行，午饭你点外卖吃，我之前陪他们吃过了。”
　　陆一看着他点点头，视线忍不住地往他的白衬衫上扫，挺帅。
　　“陆宝，银河都掉你眼里啦。”易澈笑道，若不是还有事真想多和陆一待会儿，他很享受陆一此刻看他的眼神。
　　满是星星，满眼的欣赏和喜欢，以后可以多穿衬衫！
　　指纹开门的声音响了一下，易澈抬手揽着陆一的后背将人带进屋，“晚饭你等我。我在二楼会客室，有事给我发消息。”
　　“你去忙。”
　　两人上了楼梯，易澈又想要亲，陆一瞪了他一眼，他笑着跑走了。
　　亲不亲无所谓，逗陆一才是易澈的乐趣。
　　上次来没有上三楼，这会儿走上来看见三楼走廊里的点滴，不由得感叹易澈的温柔用心。墙上挂了几幅温暖色调的画，转角处放了摆台，绿萝的枝条垂下，每扇房门上弄了各式的名牌框。
　　房间门都是打开的，能一眼望进去，虽然空荡荡没有任何生活痕迹，但也不显冷清。走廊最里的那间位于房子的拐角，紧邻的两面墙都做了窗户。
　　窗帘的外帐被吹进屋的热风掀起，在半空舞了一圈，落下的时候，陆一调转脚尖进了隔壁房间。
　　那间留给易澈，他就住隔壁好了。
　　房间很干净，他在角落的单人沙发坐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全息的信息。
　　现在还没有官方的全息操作细节，只有大肆宣传这个模式的推文。
　　其余的关联文章更多的是易家的瓜。
　　【天域游戏董事长易之林场面夫妻，易之林爆出私生子后竟然还能协议离婚，财产和平分割】
　　【据消息称，天域游戏会在下月宣布易梵担任集团副总，18岁的少年能否撑起一片天】
　　【近日易梵和生战联盟协会高层多次同行被拍，官方回应：正在洽谈全息模式推行细节】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到了营销这个词，陆一翻看里面的清一色吹捧易梵的评论，觉得都是水军和营销号。不论是正文还是评论，提到易澈的都是只字片语，似乎已经忘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替易澈委屈。
　　不过最近易澈都没有折腾他的变声器，也算一件好事。
　　-
　　易澈和Ken聊完已经三点多了，除去一开始齐星为两人介绍时，Ken无意提了一句易总稍微尴尬了一小阵外，总的来说算是相谈甚欢。
　　“我有个朋友现在在楼上，他…算是你的粉丝吧，能否赏脸一见？”易澈半真半假说着。
　　Ken挑了挑眉，显然感兴趣，“算是？那我还有点期待。”
　　易澈给陆一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回信，他向Ken表示了抱歉便上楼去。
　　此时陆一歪着头已经睡着了，不过天气太热，没有风扇没开空调，他睡得并不安稳。
　　易澈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陆宝。”易澈轻声喊他。
　　陆一缓缓睁眼，看清易澈的脸立马就笑了，扶着脖子坐正，“没注意，睡着了。”
　　“走，带你骗Ken的签名去。”
　　陆一站起身揉了下脸，“穿着正装也没个正经。”
　　端坐在沙发上的Ken不像媒体po出的图片那样随意，虽然穿着休闲装，但很干练。
　　他的身旁有个少年，扣着黑色棒球帽，再戴着头戴式耳机，双手插在裤兜里闭着眼，如果不是时而动两下的脚，会以为他睡着了。
　　这少年应该就是谢敬飞。
　　陆一只看了他一眼，便觉得这人会很难配合。
　　“你好，我是陆一。”
　　“你好，CE的Ken。”
　　他们没有握手，单单一句自我介绍，Ken就眨了下眼，偏头对易澈说道：“一看就不是粉丝。”
　　“嗯，骗签名的，以后贴电脑屏上面。”
　　Ken：“第一回 知道我的签名能辟邪。”
　　“刚刚那句绝对真话，他以前把你当做目标。”
　　“以前？”
　　“你可真会抓重点。”易澈笑说。虽然这话本是故意这么说的，但面上还是表现出“不经意”。
　　陆一适时接话，“现在超越了目标，你好，我是陆一，网名L1。”
　　易澈偷着给陆一递去赞赏的眼神。
　　Ken错愕地重新打量起陆一，连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摘了耳机的谢敬飞都睁开了眼。
　　看了一会儿，Ken摇头失笑：“还真不会是我粉丝。”
　　Ken顿了顿又道：“我的第一反应本来是——就算你是L1，你也还没超越我，但你的眼里太坚定太纯粹了，未来可期，刚刚的话也就不否认了。”
　　“多谢夸奖。”陆一不卑不亢。
　　“敬飞在这儿我就更放心了，看在L1的面子上，我跟你透句消息，各大战队已经在着手组全息队了，包括CE。”
　　“谢了。”易澈点头，神色都严肃了些，“我替陆一做第三次介绍，这位是LAY的队长L1。”
　　“那我就回去了，请假一天回去得加训。”Ken站起身，见易澈也跟着起，连忙道：“不用送了，我叫了车。敬飞，我走了。”
　　谢敬飞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交叠在身前握成拳，看着Ken的视线里没了漫不经心，多了尊敬，“拜。”
　　易澈和陆一把Ken送出门，谢敬飞站在最后一阶楼梯上没下来，右手搭在扶手上盯着门口。等两人折返回来，谢敬飞开口，“有空吗？solo。”
　　这话明显是在问陆一。
　　易澈有注意到谢敬飞全程对他对战队都没兴趣，在会客室那么久，眼神聚光也就两次，一次是陆一出现，一次是Ken离开。
　　啧，有点酸。
　　“明天吧，今天你好好休整。”易澈替陆一婉拒。
　　谢敬飞看了看易澈，又看陆一，才轻轻点头，转身往楼上去。
　　他从会客室拖着行李箱出来，跟着上了三楼，又问陆一，“你住哪间？”
　　陆一出于礼貌跟他说了，下一秒就见他拖着箱子进了隔壁，随后关上了门。
　　易澈：“……”
　　陆一也跟着有点头疼，调侃道：“易教练，开局就是天谴圈。”
　　“没事，你当初的难度系数也不低。”易教练把陆一推进房间，“不过当初用了美人计，此计不可重复使用。要不就牺牲一下旺旺？”
　　“……”
　　易澈从柜子里把新买的褥子被子都拿出来铺床上，每个房间都准备了一套，怕铺早了沾灰，便没拆包装塞在柜子里的。
　　“你为什么挑这间，不是说给你最里那间？”
　　“那间你住，我住你隔壁。”
　　提到隔壁易澈心里的醋坛子就翻了，“你不许去招惹那个小屁孩儿。”
　　酸里酸气说完他开门拐去隔壁大房间，没一会儿拿着一个枕头回来，放床上，“我不住隔壁，我住这儿。”
　　看着并排在一起的俩枕头，陆一凉凉说：“易澈，再闹我丢你出去。”
　　易澈没见到有外卖盒，问：“你吃午饭了吗？”
　　“忘了。”
　　“那你是等着吃我吗？”易澈躺倒在床上，“来吧，我准备好了。”
　　易澈还想皮，却被刚回别墅的齐星叫走了，让他去办公室签几份线上合同。易澈跨出门，扒着门框的手没松，自己又演起来，“你看，门框对我下手了，是它不让我走。”
　　齐星：“？？”
　　这是被什么附身了？
　　齐星的神色过于震惊，从没见过易澈这副模样……易澈瞥见他的脸，才察觉到自己的包袱碎了。
　　emmm，也不尴尬，没什么好尴尬的。易澈放下手，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衬衫袖子，“陆一，你稍等一会儿，我这边处理完就出去吃东西。”
　　齐星站在房间门口，尴尬地抬手和陆一打了个招呼，堂堂战队经理对着队员尴尬，这说出去，他的履历还要不要了？
　　话还未说完电话响了，他无奈地笑了下：“抱歉，我接个电话。”
　　若不是知道易澈成天熬夜，空闲时间都扑在战队筹备上，光看齐星疲惫的脸和易澈的神采奕奕对比，恐怕会觉得易老板压榨员工了。
　　陆一打算去找谢敬飞聊聊，刚出房间门就听见在楼梯口打电话的齐星说：“小澈只是签了他们准备放掉的一个青训生，并不是有意……”
　　齐星压着声音的，听不很清楚，在二三楼之间打电话说明这个电话也不想让易澈听见。
　　“放心易总，小澈不会做那样的事。”
　　陆一退回房间，阖上门，并不想再听下去。


第29章 
　　战队的直播合同已经签下来了，因为Ken的帮忙，LAY的队员无论键盘还是全息模式直播的签约费都按二级战队给。
　　新队能拿到这样的签约费算不错了。
　　不过平台有一个附加条件：LAY必须拿到全息模式的首播，即官方一旦宣布全息正式上线的第一时间，LAY战队就需要开播，并且至少播两小时。
　　直播平台也给出了极大的诚意，首播当天的全部收入平台不抽成，还会给首页推荐。
　　互惠互利的事情，易澈乐见其成，将合同全部签好，便叫来了陆一，想帮他把合约更改，归入战队合约里。
　　这才得知陆一之前的直播账号以及合约是用的他爸身份证代签，这事儿真要计较算是违规。
　　还好陆一的直播合同是一年一签，基本签约费和分成都低，但风险也低一些。
　　“8月24号到期，只能到时候注销原直播号再签战队直播合同了，不然L1这账号得废了。”陆一事事独自处理，对签合同的事情也有过研究。
　　“或者重新注册？L…one？”易澈挑眉。
　　“合起来念lone，不要，现在有你，不孤独。”陆一放下打印出来的战队合同，“等8月底吧，不着急。”
　　“陆宝，你表白都不铺垫的吗？”
　　“啊？”陆一很懵。
　　空白一瞬的神情实在可爱，易澈好想把他扯过来亲，放软了语气，烘托气氛：“这么动听的情话，再说一遍。”
　　“饿了，该吃饭了。”陆一无视他往外走，“叫上谢敬飞和齐经理吧，一起吃个饭。”
　　“……”闲杂人等越来越多了，二人世界才过了一个月啊！还没够。
　　易澈长腿一迈，堵在了陆一跟前，“陆宝，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陆一脸上一片空白。
　　易澈对着他呆愣的脸，竟然有点羞，干咳两声：“就刚刚说有我不孤独。”
　　陆一依旧茫然地歪了歪头，在易澈逐渐羞赧的神色下蓦地弯了眼，“喜欢你，男朋友。”
　　“男朋友”一愣，反应过来一下将人摁进怀里。
　　“好了。”
　　“没好。”易澈把下巴垫在陆一的肩窝，轻轻晃着，感觉心底都平静下来了。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并肩下楼。
　　齐星在一楼，刚签收了一箱超市购的速递，见到易澈问：“小澈，是你买的吗？”
　　“恩，我早上下单的，怕没在这儿留的你的信息。”易澈走过去找了小刀开始拆。
　　箱子挺大，还很沉的样子，他划开胶带，“买的牛奶和棒棒糖。”
　　牛奶是谁的，不言而喻。
　　陆一还当看别人东西不好，站得远远的，听到牛奶就走近来探头往箱子里看。
　　“还有给小屁孩儿的零食，我之前跟小屁孩儿视频两次他都在吃薯片，买了些。”易澈找来一个塑料购物袋，将薯片单独装上。
　　“哥，你口中的小屁孩儿没比你小多少。”陆一忍不住说。
　　齐星显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当着齐星的面，叫老板全名不合适，叫易教练喊不出口，只能叫了声“哥”。
　　“棒棒糖呢，不装进去？”齐星问。
　　“不是给谢敬飞的，是我的，戒烟。”说完易澈不给两人询问的机会，指挥他们将东西搬上三楼，看着三箱牛奶，易澈咧开嘴笑起来，一箱24盒，够陆一喝了。
　　牛奶和棒棒糖都暂时搬进了易澈的房间，拿着一大口袋的薯片敲响了谢敬飞的房门。
　　谢敬飞打开门，从缝隙里看进去，房间已经收拾规整，行李基本都拿出来放好了。
　　易澈把购物袋递给他，“给你的见面礼。”
　　谢敬飞垂着眸，看了一会儿购物袋，接过来，“谢谢。”
　　“出去吃晚饭，一起吗？”
　　谢敬飞的视线飘向陆一。
　　易澈：“……”
　　小屁孩儿看他的陆宝做什么？！
　　谢敬飞：“你去吗？”
　　陆一：“恩。”
　　谢敬飞迟缓地点头，“好，等我一下。”
　　说罢他转身回房。易澈当即恶狠狠瞪了陆一一眼，陆一宠溺一笑，这抹笑刚刚收回去，就见谢敬飞扣着帽子，脖子上挂着耳机出来了。
　　之后陆一就像多了一条尾巴，谢敬飞几乎路都不看，就不远不近地跟在陆一身后。
　　有那么一瞬间，易澈想把他打包送回去。
　　齐星出色的交际能力在两个沉默的网瘾少年以及自家老板跟前彻底失效，四人以奇怪的氛围走了一路。奇怪到齐星忘记了开车这回事，还忘记了打车的选项，跟着一起上了公交车。
　　齐星：“……”
　　行吧，战队还是挺穷。
　　说起来这算是战队第一次聚餐，虽然人员不齐，但有模有样的了，易澈便提议还是吃好点，随即找了一家特别装潢非常有年代感的火锅店。
　　菜刚上，第一片毛肚还没下锅，陆一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和上次一样，是旁人用的他爸的手机打来的，说是又被人打了，还磕到了头，让陆一赶紧去领人。
　　陆一挂掉电话沉着脸回到桌边，“我得回去一趟，你们慢慢吃。”
　　易澈跟出来，“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这走不开，我没事，你进去吃饭。”
　　“那你有什么给我发消息。”
　　陆一火速回了家，去某一个牌友家里领人，但进了屋，他爸还好好地在牌桌上，正叼着烟骂另一个人。陆一的进屋也只是让陆峰抬眸扫了一眼。
　　“你家陆一来了，赶紧走了。”刚被骂的那人笑着推了下陆峰。
　　“行吧行吧，最后一把都不让老子打完，明天继续，你个许老幺就见不得别人赢钱。”陆峰丢了牌，抓起手边的零钱揣进兜里站起来，“走，狗儿子，今天你老子赢了钱，带你下馆子。”
　　陆一的闷气已经涌到胸口，但想到易澈的担忧，他立马调整呼吸压下这口气。
　　“上次那家自酿酒好喝，咱就去那家。”陆峰也不管陆一的情绪，反正他自己乐呵呵的就行。
　　到了饭店，陆峰喝了几口酒话就停不下来，说起他牌桌上的那点杂事。
　　全程陆一没说一句话，只动了几筷子吃了点菜，还是在陆峰的要求下才吃的。他的胃其实有点难受了，全天就早上吃了鸡蛋喝了瓶牛奶。
　　酒壶见底，陆峰已经晕乎了，说的话都有点飘，最后他说：“你老子我没文化没本事，上回许老幺炫耀他儿子，说找了个什么厂上班，那他妈有什么可炫耀的，还抵不上我家狗儿子一半！”
　　他又倒酒，倒了半杯倒不出来了，嚷着再来一壶，被陆一叫住了。
　　“害，你妈也不让我喝酒，你跟你妈像啊，脸也像，脾气也像，你脾气要像老子多好，也不用担心你受欺负不是！
　　你妈哪儿哪儿都好，就是管不住，你也是，反正最后都是要跑的，老子自己过自己的就是。”
　　陆一有点心酸，看着他说：“我进了战队，以后要训练打比赛，租的那个房子你过去住吧。”
　　陆峰反应极大，手往桌面狠拍一下，“老子不去！老子从来不使唤你，你这狗儿子甭想干涉老子的生活，我过我的，你过你的。”
　　说完他声音陡然低了下去，“你过好点就行。”
　　陆一这瞬间是想哭的。
　　但他却是笑了，“爸。”
　　陆峰迷糊着抬头，“老子喝多求了，都他妈幻听了，酒是得少喝。”
　　“没幻听。”
　　“狗儿子你别骗我。”
　　“爸。”
　　“你他妈十年没叫过了，你！”陆峰哽咽了，“不听，你自己过你的去，别管老子，老子受不起，以后不用做饭了，别回车场去，那地方不欢迎你，不许去了，老子走了。妈的，叫个锤子。”
　　陆一看着他爸结账后离开的背影，垂下了头。
　　其实是七年没有叫过“爸”了，十岁生日那天，他爸唯一一次打他，从那之后两父子跟仇人差不多，知道陆一搬出来自己住才稍微缓和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打他打得挺狠的，第二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过了好久才好。
　　生日那天，他自己买了一个生日小蛋糕，自己上公共灶台炒了菜，大概有天赋，第一次炒的菜也不难吃。
　　他爸回来看见摆好的桌子，一下子就生气了。
　　他以为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浪费钱买了蛋糕，或者别的什么，毕竟是在生日这天，自己的出生对于陆峰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虽然陆峰从来没说过“拖油瓶”这个词，但他知道自己就是个拖油瓶。
　　如今想来，或许陆峰是生他自己的气，气自己窝囊，气陆一的懂事，气陆一过得不好。
　　不管是哪种猜想，已经年近五十的陆峰此时是真心在心疼自己的儿子。而禁锢了自己七年的陆一也终于和自己和解。
　　陆一坐在路边的石凳上看了会儿夜色，给易澈发去消息：今晚我就搬过去。
　　租的这个房子陆一不打算退，简单收拾了一点衣服和生活用品打包装好，等易澈开战队置办好的保姆车过来接。
　　他们还在吃火锅，时间还早，陆一去网吧抓了旺旺一起吃饭。
　　“爸爸，你终于想起我了。”旺旺见到陆一张嘴就喊。
　　陆一忍着嫌弃，“今天战绩很惨？”
　　“emm，一般惨，主要是想到明天的考核我就有点紧张，非常紧张。”
　　陆一不会安慰人，易澈不在，他干瘪瘪地说了句“没事”就完了。旺旺依然紧张，还怀着期待，聊着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没完。
　　旺旺这两天运气不好，对考核内容很关心，也一个劲劝说陆一跟他一起去，这样他能安心些。
　　易澈要如何考核他们，陆一没问过。
　　旺旺这会儿的各种猜测也引起了陆一的好奇，他想今晚跟易澈磨一磨，看自己能不能参与考核。
　　他打游戏从来没有去关注过配合或者全局观问题，他进了游戏往往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输，全服CEI榜是他唯一的目标。
　　他想参与一下考核，看看自己究竟适不适合战队，还是仅仅是路人王。
　　晚上，陆一跟易澈提了。
　　易澈在战队的事情上很认真，一贯有自己的考虑，开始是拒绝的，言之凿凿说陆一参与会影响到他们，之前肯定会影响旺旺，现在还加了一个谢敬飞，所以最好不参与。
　　但看不了陆一失落的样子，“你亲我一下，试试看我会不会改变主意。”
　　陆一其实没有失落，平时怎么都无所谓，放在战队，易澈是老板，是教练，自然听他的。这会儿听他这样说，陆一也没多想，只当他又想骗吻。
　　易澈坐在沙发扶手上，懒洋洋地靠着，陆一扯他，他也不动弹，一副等待临幸的样子。陆一有点想打他，翻身站起来。
　　“等等！”易澈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抓过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到了30，“咳，有点热，你要不要脱衣服。”
　　“……”
　　沙发正对着床，易澈的视线总逃不过那张床，以及刚刚自己铺上的床单。陆一没有用新床单被套，是自己带过来的，并且铺上的还是之前被易澈带走洗过的那套。
　　想入非非。
　　“陆宝，我又想弄脏床单了，洗多少次都没问题。”
　　“……”
　　“算了，太罪恶了，你怎么还没成年……”
　　“……”
　　陆一冷着脸从这个角落离开。
　　易澈把他抓回来，“我错了，没多想，我就……说说而已，快亲我。”
　　“没心情。”
　　“明天让你参加考核！考核内容也跟你说，行不行？我刚刚就是单纯地想洗床单，没说别的，你的床单以后都我洗，真的。”
　　易澈知道陆一怕他念念不停，缠着他说个没完，陆一也不负所望地用嘴停下他的喋喋不休。
　　床这种东西，不提的时候可以当它不存在，一旦提了，不可能不看它。
　　…
　　陆一单腿跪在床沿，额头抵在易澈的肩窝平息喘息。易澈上半身平躺在床上，闭着眼，任由汗水沿着两侧流下，洇进床单的棉里。
　　空调温度不该开这么高的…
　　-
　　上午十点，Tiger、旺旺以及谢敬飞都坐在了训练室的电脑前，他们的屏幕上都已经打开了生战客户端。
　　陆一进来的时候谢敬飞眼神瞬间亮了，旺旺更是兴奋得直接起身，“你也在！昨天吃饭的时候你都跟我藏着掖着，爸爸，你伤我心了！所以…”
　　“恩，会消失。”陆一笑着抢答了他的话，“晚点说，先考核。”
　　旺旺回过神，“哦对！”
　　安静下来后，齐星拿着笔在文件夹划了一下，“L1，你登上游戏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陆一点点头。
　　“今天考核分三项，第一项单排赛，房间号9728，密码同房号，你们进了之后会取消密码，等待百人房满就开局。第二项一局四排，你们四人组排。第三项下午进行，规则另说。”
　　房间在取消密码之后竟然不到一分钟，百人房就满了。他们还来不及细想，游戏就开了。
　　在隔壁的数据分析室里，某位一个月没有开播的戏精正盯着加载游戏的直播内容笑得猖狂。


第30章 
　　“ladies and gentlemen，好久不见。”熟悉的腔调熟悉的人。
　　【啊啊啊啊，小公举好久不见】
　　【刚刚晃得太快，还没看清楚有哪些人参加】
　　【去首页溜了一圈，就一个小主播进了小公举的房】
　　【楼上兄dei，话有歧义啊，明明一百个男人进去了】
　　【也有女人】
　　【看来都是小公举铁粉了，总能在奇怪的地方上高速】
　　小公举瞥了眼弹幕助手，“涉H，举报啊。”
　　【进来得晚，有集美能告诉我这次的彩头是什么吗？】
　　【她连自己都送出去了，还能有什么可送呢】
　　【下个月开始的生战秋季赛开幕式门票】
　　【开幕式门票还没发售，哪儿来的门票，假的吧】
　　【小公举的礼物都兑现了的，再说了，一个个在这儿发弹幕又没进游戏，没有你们的份，真的假的关你什么事儿】
　　“好了小姐们先生们，让我们先来看看大家的出生地点。”易澈点开地图，沿着边缘区域快速拉动，画面一晃而过。
　　今天这场直播易澈有在微博上预告，并且以战队名义和直播平台沟通了推荐位，今天早上九点就挂在了首页。点进去就能看见小公举发出的自选房间十点开的公告。
　　虽然全网都知道了“她”是“有夫之妇”，但魅力不减当年，百人房一开就迅速爆满。
　　训练室里，四个机位两两相对，并排坐着的Tiger和谢敬飞是自带的外设，两人的神色都颇为认真。
　　而旺旺…从眉毛都能感受到笑意，在这儿维持了半个多小时的紧张不安情绪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旁边的陆一，看似面上如常，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平日淡如水的眸子里有一簇星光。
　　就如接受易澈的那天。
　　开局陆一用极短的时间搜物资，基本不挑，看到什么捡什么，配件武器能匹配上全靠运气，背包一满，凭直觉扔。
　　为了避开拖慢速度的沼泽地，陆一直接上树，在树上按出连跳，强行改道。遇到树上的生物还能爆点东西。
　　齐星知道这些人手速快，也看见过手指飞舞的场面，但在训练室看一支队伍进行比赛还是第一次。
　　四个人的键盘敲击声交错相连，响成一片，他们戴着隔音耳机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
　　虽然只有四个人，但齐星真心觉得这场面很壮观。
　　都是热血的少年。
　　他们中年纪最小的陆一，17岁，年纪最大的Tiger，也就22岁。
　　第一条击杀公告响起：【Tiger用匕首击杀风小鸟】
　　Tiger骄傲勾起一边嘴角。
　　易澈的直播间里，他第一次没有将视角拉到击杀者那儿去。
　　但Tiger的名字出现，弹幕就有些炸。
　　【Tiger直播间三天假条还挂着呢，怎么在这儿！】
　　【Tiger不开播就是怪事了，居然还是在打游戏不开播，草了个神哦】
　　【他又一次参加小公举的自选房，哈哈哈哈，看来上次不甘心啊】
　　【说起上次，L1小哥哥现在开播都不勤快了，肯定是因为有了女朋友】
　　【前面的别造谣，L1说了和小公举没关系！】
　　【小公举，我们L1还好吗？】
　　易澈只看见最后一条，回复道：“挺好啊，身体强健。”
　　【呜呜呜火车开了，上车了上车了】
　　【这也能开车？楼上驾照是自行车吧？】
　　【小公举，你敬业一点！怎么不给Tiger镜头！】
　　【能不能让我们看看Tiger，他没开播，我们只能在你这儿看了】
　　【给镜头，我给你刷礼物】
　　“不缺礼物，给镜头凭心情。”
　　这一局前期易澈不打算给他们太多视角，后期人少的时候再看，希望能四人同屏，到时候做战队成立的宣传视频。
　　易澈的考核是有考虑的，陆一没加入考核之前是打算直接进全息模式，但陆一的加入让易澈重新规划了。
　　三项考核，单排是为了收集素材，毕竟是第一次全员集结，第二项四排，是为了初步磨合。
　　四人都很强，压枪也好，连招技巧也罢，他们都算得上厉害，即是说操作上他们都没有问题。
　　在这样的非职业局里，就是运气和意识会影响到他们的输赢。
　　让四个风格不同的强者相互认同是有一定难度的。
　　一次四排赛可以让他们相互感受队友的情况，初步了解，如果情况好的话，能相互认可。
　　第三项才是正题，一下午的时间，能打几局就算几局，按积分制算，看他们能达到什么程度。
　　目前游戏已经过半，进倒二圈的时候，易澈打开总榜扫了一眼，现存活人数29，L1击杀2，旺旺击杀2，Tiger击杀7，Xie击杀1。
　　“Tiger的确很刚，目前来看是人头最多的一个，啧，杀戮者，不配做我男朋友，我信上帝，上帝保佑着我。”小公举傲娇说，看样子还在上次的直播故事没出来。
　　“不过这个圈对他很不友好哇，隔着半个森林。得罪了上帝就是如此下场！制裁他！”
　　“我知道你们想看L1，可我不想给你们看嘛，别闹。来看看这位，Xie先生，击杀1，一般般，不过也可能这位先生是稳的风格。看这路线，进圈前应该就会和Tiger撞上，希望他别被杀了才好。”
　　易澈捏了一下指骨，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有点紧张。
　　视角晃到几位路人玩家，慢慢才扫到了L1，以及身后的旺旺。
　　“这俩人是不是忘记这是单排赛？”小公举发出疑问。
　　直播间里L1的粉丝开始集体哈哈哈，刷完又来一整屏的遛狗cp是真爱。
　　易澈看见后有些一言难尽，这遛狗cp，让他吃醋都吃不起来，什么破名字。
　　遛狗cp在单排赛里没有互相击杀对方这件事如何发生的，易澈不知道，他只知道结束了得去狠狠教训这俩。
　　易澈没看弹幕，快速在纸上记录着他们的操作点。
　　谢敬飞和Tiger这边，谢敬飞竟然绕了一下，脱离了原直线路线，和Tiger错开了。
　　阴差阳错满足了易澈的心愿，他暗自松口气。
　　谢敬飞药品很多，看样子他打算吃会儿圈毒，等里面第一波抢杀过了再进圈收快递。他很小心地绕着，挑了一处掩体偏少的缺口。
　　打着药在圈外埋伏了一会儿，确认可能有人的掩体后没人蹲才进了倒二圈。
　　易澈悠闲地解说着路人的状态，遇到一些精彩操作也不吝啬地夸上几句，顺便夸夸自己。
　　存活人数逐渐减少，目前13。
　　“咦！Tiger和L1他们遇上了，会发生什么？妈耶！Tiger先开枪了”
　　看到这一幕，易澈心尖尖都痒了，不痛，就是痒，想挠挠不到的抓狂。
　　（能不能行啊！兄弟！你们仨都挺到决赛圈好不好啊！）
　　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有点激情解说内味儿了：“小哥哥这个连续侧滚翻躲避厉害，今天看不到小哥哥的手指操作真是可惜！连续侧滚翻几乎零停顿，小哥哥牛逼！”
　　（妈的，Tiger你还好没打中陆宝，不然你就没名额了。）
　　“Tiger还没死心！竟如此大胆往前走，移动人形靶。小哥哥也站起来了，诶！小哥哥收枪上树了！卧槽！小哥哥怎么做到爬树这么快的？！旺旺开了几枪帮他掩护，Tiger一枪没中。现在小哥哥处于有利位置，Tiger会不会止步于此？结局会不会和上次的比赛一样？！”
　　小公举说着，语速极快，已经顾不上腔调问题。
　　“啊！小哥哥走了！竟然避战了！是子弹不够了还是旺财白养了！居然走了！天，这在树上如履平地？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陆宝干得漂亮！心有灵犀么么哒！）
　　“这个操作去年春季赛Ken用过，之后好多人用，但流畅度不够反而耽误时间，现在L1使出，真是亮眼啊。”
　　说完他拉动视角，不敢再看Tiger，看一次担惊受怕一次，调转到其他人的视角。这会儿能看到谢敬飞开始收割，蹲人一蹲一个准，就刚刚陆一他们会师的功夫，谢敬飞击杀三人。
　　决赛圈刷新，存活7。
　　除去他们四人，另外三个路人居然很巧地远离了他们，并且已经有了目标链条。
　　圈的中心点在一个路人身上。
　　“好刺激！”易澈忍不住感叹一句，做好随时截屏的准备。
　　训练室里，尤其是Tiger和谢敬飞，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是对胜利的渴望。
　　Tiger不知内情，将训练室的三人都当做了竞争对手，不管不顾就是刚。Xie的目标是赢了L1，一定要稳住，活到L1被击杀的公告出来。
　　陆一还不知道自己被两个队友惦记着。
　　剩的那个傻队友还一脑门同富裕共进队。陆一本应死在旺旺手里的，中了他的埋伏，可是他冲上来见到是陆一当即收了手。
　　两人对彼此的人物“捏脸”太过熟悉，陆一想要反杀也没下得了手，最终收枪离开，旺旺那个傻子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
　　单排赛没法语音交流，赶都没法赶。
　　这边正要跑毒的谢敬飞猛然扫见树杈上的微动，当即趴下开镜瞄准。
　　易澈看着上帝视角里的地图上，谢敬飞、陆一和旺旺已经聚在了一起，立马将视角拉到这边。
　　L1在树杈上，旺旺在附近的灌木丛里趴着，Xie在较远处的草丛里瞄准了树杈。
　　同时Tiger也摸了过来。
　　“缩圈的时机，L1小哥哥显然是想阴一把，故意露出人物一角吸引敌人上钩。”易澈拉到旺旺视角，“旺旺方向是对的，但Xie先生没露头，旺旺还在扫视防御状态。旺旺手里是M24，Xie先生和L1一样是98K，单从伤害来说，旺旺稍胜一筹。”
　　“啊！这边Tiger也开镜了，眼下的L1腹背受敌！玛格丽特！看来上次本公主不要Tiger让他深受打击，这回时时盯着L1小哥哥。让我祈祷一下小哥哥平平安安。四人再耽搁下去都会因毒圈而死，谁会开第一枪呢？！”
　　训练室的四人也都握紧了鼠标，各自有打算。此时已到最后关头，都捏了一把汗。
　　陆一凝神看着屏幕中央曾有人冒过头的枯木堆，左手离开键盘稍稍抬起，握紧成拳又松开，才放回到键盘上。
　　“陆宝，你想做队长吗？想的话，你得征服他们。”
　　易澈早晨说的话响在脑中。
　　下一秒，一声枪响。


第31章 
　　陆一开了一枪之后立刻下树，在地上接连翻滚躲开倾泻而来的子/弹。
　　枯木堆的那人冒了头，陆一看准时机起身想也没想换了GROZA，和对方刚枪。
　　然而这边刚打出伤害，一条击杀公告刷出来：【旺旺使用M24击杀Xie】
　　谢敬飞看着灰暗的屏幕摘了耳机，抬眸看向斜对角机位的旺旺。旺旺没有因为击杀了Xie而放松，换了个位置找好掩体看陆一那边的战场。
　　谢敬飞嘴角微翘，在游戏中点了观战。
　　刚刚他看到了自己所瞄准的人从树上跳下来，且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他抓住时机开了枪，却不想自己立刻受到一击，他躲到一旁的石头后，探头准备反击，结果被一击致命。
　　那一枪确实厉害。
　　他露出的一点极小，没想到旺旺的狙击这么准。
　　近战刚枪，Tiger很快认出来这人是L1，求胜的欲望更胜！两人一来一回，无论躲避动作还是探头开枪的速度都相当精彩。
　　最终Tiger是真的豁出去了，死命刚到底的觉悟，一套连招快速滚进一旁的树林，同陆一之前一样上树。
　　陆一丢了目标，也赶紧换掩体。
　　【be沙坠亡】
　　【琪太太925使用SCAR-L击杀MdZz】
　　路人之间的击杀公告出现，剩1人。
　　旺旺动态观察力不强，对于他来说，L1这边的战况已经不是他能捕捉的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找公告上的琪太太925。
　　…
　　【L1使用GROZA击杀Tiger】
　　【Tiger使用匕首击杀L1】
　　【旺旺使用M24击杀琪太太925】
　　三条公告同时刷出，小公举的直播间里顿时沸腾了。
　　【卧槽，Tiger这么牛逼？！顶着子弹投匕首！我他妈疯了呀！】
　　【旺旺渔翁得利，运气真好】
　　【L1和Tiger两人的实力真是不相上下，对决两次了，期待下一次！】
　　【小公举，你是忘记开麦了还是被吓傻了？】
　　【我看得太认真，居然没注意到小公举没解说？！】
　　【牛逼666666】
　　“乡亲们，是我不配！这要怎么解说？！我的语速赶得上这一个两个神吗？你们知道，我信上帝，他们成了上帝，我说个鬼哦？好了，这局结束，恭喜旺旺获胜，顺便也感谢本次奖品开幕赛门票的赞助者Ken。”
　　【？？Ken？？你这女人，什么时候勾搭上了K神？】
　　【啊喂？！】
　　【我K？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
　　提到Ken，一个个疯狂刷屏，L1和Tiger的粉丝加起来也不如这阵势。
　　易澈笑笑，迟早有一天，他要把他的陆宝捧成这样，甚至更辉煌。
　　“我上次就说了嘛，钱都给男朋友用，不给你们花钱啦，那奖品当然得去拉赞助咯，下播了下播了！拜拜亲爱的们~”
　　这局打得很畅快，特别是最后那一段。
　　四人坐在位置上面对面，尤其是L1和Tiger，相视间笑出了声。
　　Tiger微胖，若是拧眉板着脸，有点凶神恶煞的气势，但笑起来尽显憨厚。他真诚地说了句：“厉害。”
　　“你也是。”陆一笑说。
　　“你们真的…我看都看不过来了，动态视力真不行。”旺旺无奈又羡慕，“牛逼。”
　　谢敬飞闻言，轻轻蹙眉，“你狙击厉害。”
　　旺旺摇头，“没有，只是巧合，也多亏陆一在身边，不然我手都得抖。”
　　“不是巧合，是真厉害。”
　　“害，他们俩厉害一些。”
　　“你狙击真的很棒。”
　　“……”陆一失笑，谢敬飞这执着的样子真有点像不被认可的小屁孩，非得争个输赢，他只能插话说道：“旺旺狙击是厉害，但劣势也很明显，目标没有自己暴露的话他就无法下手。”
　　而且，旺旺不够自信。
　　这点陆一没有说出来，以后慢慢来吧，易澈说了会想办法磨他。
　　齐星按照易澈传给他的消息念道：“这局会按照名次几分和人头积分进行合计排名，目前Tiger第一，旺旺第二，L1第三，Xie第四，接下来进行四排赛，大家可以休息一会儿，十一点整准时开始，提前五分钟进自选房间，房号密码一会儿给。”
　　齐星说完就离开了训练室。四人没有离开机位，陆一点出刚刚的回放看，Tiger是真的刚，绕到陆一的顶上，扛着GROZA的伤害往下丢匕首。
　　最后自己的死亡其实是那把匕首自然坠落造成的毙命伤害。
　　谢敬飞最后的观战是看的旺旺视角，他最后击杀琪太太的那一幕不是运气，仅仅三枪，准得可怕。
　　四人针对结束的这局比赛简单聊了几句，说了几个点，主要是旺旺在问，Tiger很热心地回，陆一时而搭几句，谢敬飞倒是没有参言，不过饶有兴趣地听着。
　　-
　　接下来的四排是Ken帮忙联系了十几个二级战队，因为CE一队二队都上，吸引力挺大，差的人数易澈在网上招了几个常年四黑的网友开了自选房间。
　　易澈跟Ken做了最后的确认，就收了手机准备上楼回房间。
　　齐星问：“四排赛不观赛？”
　　“不了，一会儿你记下他们的存活时间和最后排名告诉我就行了，另外早点定好午餐，他们应该撑不了太久。”
　　“恩？”
　　“组队四排和职业团队赛是不一样的，他们单排王者也很难，而且CE一队都上，没法打。你说Ken是为什么要帮这么多呢？我也不会阴谋论，只是好奇，这个事儿我想的是让他们青训生上，顶多二队，没想到Ken这么给力。”
　　齐星也不知内情，他和Ken的交情没那么深，只得应道：“估计是敬飞身上的故事了吧，CE的秘密。”
　　“恩，总不能对L1有意思。”易澈嘀咕道。
　　齐星没听清：“什么？”
　　“没。完了你找个借口让陆一来找我。”
　　“好。”齐星应下。
　　四排准时开始，开局三十秒的系统保护期一过，击杀公告显示处就滚动起来，生存人数转眼就到了83。并且击杀者的id十分清晰，几乎都是职业战队。
　　还全是大号。
　　除了谢敬飞，其余三人都有些惊讶。
　　【CE-Ken使用MK14击杀NT-Mini】
　　竟然Ken都出现在这儿了。
　　Tiger激动又震惊，甚至还有点紧张，所有情绪都表现在了手上，有点抖，面对眼前的敌人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弹道偏移得厉害。
　　“Tiger稳一下，不着急。”陆一在队伍语音里说。
　　“恩。”
　　陆一和谢敬飞吸引住火力，没一会儿，Tiger说：“我绕个位置再试试。”
　　陆一沉默了几秒，“好。”
　　【CE-Vince使用SKS击杀Tiger】
　　倒地的Tiger慌忙说：“别扶，CE两人在这边。”
　　“先撤。”陆一下了指令。
　　…
　　【GBG-Po使用M16A4击杀旺旺】
　　【Food使用AKM击杀Xie】
　　一局不到半，他们四人只剩下了L1。
　　都是职业战队，陆一也没苟的道理，大着胆子拼，但始终只有一个人，对上CE二队，打了个一换三的成绩。
　　就像易澈说的，他们没有坚持多久。
　　他们的四排只是合作关系，比如搜到物资分一分，尽量平均或者偏重于各自熟悉的枪/械，一旦对上敌人，他们自然而然地切换到单排的意识，想着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旺旺和陆一配合稍微好点，但还是不够。
　　这一次是陆一指挥的，非作战时还是分工有序，一旦战斗开始，他们就散了。
　　几人都感受到了明显的差距，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配合。
　　四排赛的惨败，谁也怨不上。
　　沉默在训练室蔓延开来，没有说话声，没有键盘鼠标声，连呼吸都极轻。
　　退出房间，陆一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他参与考核初衷，自己离职业战队还有很大的差距，指挥位太重要了。
　　摘下耳机，他说：“我的。”
　　“也没，我们第一次组排，配合问题。”Tiger年纪大些，安抚道。
　　齐星看着几个少年低落的状态，缓缓笑了，他们的路还很长，不着急。
　　“第二项考核结束，L1的指挥位是开始前共同推举的，现在我需要再征求下大家的意见，下午的第三项考核决定换指挥吗？”
　　另外三人摇头，都明白问题出在哪儿，陆一的指挥只是不全面，但说出口的指令不存在失误。
　　“既然如此，在午饭到之前，L1到隔壁数据分析室找教练，教练会简单讲一下指挥的问题，希望第三项考核能够配合得更好。”
　　出了训练室，陆一正要敲隔壁房间门，就被齐星叫住了，“小澈在三楼，他让你上去找他。”
　　陆一点头，“谢谢齐经理。”
　　“不必这么客气。”
　　易澈在自己房间梳理第一阶段的训练计划，陆一一来，他立刻停下手中的事，看向不怎么高兴的陆一：“受打击了？坐这边。”
　　陆一走到沙发边坐下，“也还好，就是在想该如何做。”
　　“陆宝，有我呢，你担心什么？”


第32章 
　　“指挥对你来说不难。”易澈说，“而且全息模式他们会是什么样现在也说不清楚，一局游戏的跪了说明不了什么，毕竟以后还会跪无数次。”
　　陆一抬眸瞥他一眼，易澈这话说得没毛病，但语调听着有点欠打。
　　“饿了没？”
　　“没。”陆一忍不住问，“下午的第三项是什么？”
　　“老规矩，亲我我才告诉你。”易澈眯眼笑。
　　陆一不理他的要求，“昨天就该告诉我考核内容的。”
　　“那怪谁？我就想亲一下，谁让你把我压床上亲到擦枪走火？”
　　陆一耳尖有点红，想了想别扭着做最后的挣扎，“没走火。”
　　“嗤，就擦枪了是吧？陆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看我这么可爱，你快指点一下。”陆一不要脸皮了，他讨厌输，特别是输得如此惨。
　　易澈也不逗他了，干脆把笔记本电脑递给他，让他看刚写好的初步分析，同时拉过他的手帮他按摩，上午两场他定是拼了全力，手不知道又酸成什么样了。
　　陆一享受着，另一只手滑动文档浏览，扫了两眼他便有些错愕，这份分析分明就是写给他看的。
　　罗列了他们三人的习惯以及建议。
　　旺旺意识差，很难发现隐藏的目标，但一旦发现了，准确击杀率很高，适合狙击，你和谢敬飞前后保他。
　　谢敬飞喜欢稳扎稳打，没有把握不会上，察觉危险的能力极强，习惯绕开危险，后续训练要让他改一下这个习惯，察觉到危险立刻报点分析，他和旺旺可以一组互补。
　　Tiger喜欢拼前期，他只要看见了人就绝不放过，很刚，适合突击探路。
　　指挥不是针对事情状况，是在指挥人，了解队友才能完成指挥。
　　易澈补充说：“单排遇到状况你能立刻反应过来该如何去做，甚至更多的时候是本能反应，换到四排，你需要及时反应的是这个状况谁上会得到最优结果，他们每个人接收到你的指令后需要的反应时间、如何操作都是你要纳入考虑范围。”
　　“一个战队是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行，所以刚刚那局输了正常，不说CE，就像GBG，二级战队，国内赛排名都是15名往后，从来没进过世界赛，但他们现目前的一队也已经在一起训练了两年多。”
　　“Ken实力很强，大家都知道，但全服CEI不如你，可能单排solo都拼不过你，那又如何？他的队友能用一条命给他报点，黑子骂过Ken是常年靠卖队友苟到第一的，但团队赛，该卖就卖。懂了吗，宝贝？”
　　陆一起身，站在了易澈身边，将电脑放回桌面，收手的时候手背划过易澈的下巴，他轻轻挑了一下，手顺势落下扯住易澈的衬衫衣襟，拉过来，低头吻下去。
　　“奖励。”吻完直起身，陆一用拇指擦了擦嘴唇，转身就走，“我下去吃饭了。”
　　易澈看着关上的门不禁失笑，“撩完就跑。”
　　他瘫在椅子上，将电脑上的文档往下滑，在一张空白页后有两句话，是他出神打上去的，陆一应该没看见。
　　【至于我的陆一，哪儿哪儿都好，只是年纪小，经历得少。
　　陆宝，你要快快长大啊！】
　　-
　　一楼没有划分小房间出来，只有客厅餐厅以及厨房。今天的午餐是叫的餐送来，陆一下来的时候饭菜已经摆上了桌，Tiger认真吃饭，旺旺兴致勃勃地“采访”谢敬飞。
　　刚刚的比赛结束后没多久，Ken竟然给谢敬飞打了电话，旺旺和Tiger这才知道谢敬飞是CE青训生转过来的。
　　那可是CE啊！旺旺激动得就差和谢敬飞贴脸了。
　　但谢敬飞淡定如初，话依旧不太多。
　　Tiger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这所谓的新战队是假的，如今倒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陆一下来，旺旺忙转移目标，扯着陆一东问西问。陆一挑着无聊的话题应，关键问题一个都不答。
　　刚吃没几口，手机震了几下，陆一点开，是易澈发来的消息：
　　-下午全息四排，我会存档之后复盘，好好表现
　　-[图片]
　　-一个人吃饭好孤独
　　-你昨天说理综卷子老师还没讲，一会儿你上来拿给我，我下午看看，晚上给你讲卷子
　　陆一心中一动，给他回过去：在我房间桌上，自己去拿就行
　　回完还不忘把上面易澈和外卖盒的自拍照存下来。
　　-老板私自进员工房间，不好吧
　　如果当面，陆一指不定给他个白眼，早上拿着牛奶鸡蛋闯他房间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好？轻哼了声，收了手机不再理他。
　　吃过饭休息了会儿齐星就把他们领到了全息训练室。
　　旺旺和Tiger都看愣了。
　　谢敬飞也有点激动，他在CE见过全息舱，但还没到他们青训生能进全息游戏的地步。
　　齐星的视线扫过众人：“第三项考核全息四排，靠窗的那台设备不能使用，另外四台你们自选，因为目前全息没有普及，你们的四排是人机对战，但难度级别教练有设置，不能掉以轻心。”
　　Tiger难以置信，看着全息舱好一会儿才转头问齐星：“齐经理，这…是真的？”
　　“是，LAY俱乐部本就计划组建全息战队，不知道各位是否还有兴趣加入？”齐星反问。
　　除了陆一，其余三人眼里的光已经告诉了齐星答案。
　　“那——各位请，你们有一小时的适应时间，一小时后正式开始考核，一下午时间，打满6局，最后会有队伍总排名，积分参考标准赛事积分制度，人头积分和名次积分，6局总积分排名希望各位能进前8名。”
　　说完规则，齐星给大家指导了全息的基本操作方法，四人进了游戏。
　　游戏加载完成，视线里出现仿真的山林时，旺旺总算回过神，在语音里嚎了起来：“我他妈太意外了啊！这么牛逼的吗？全息诶！”
　　“是挺意外。”Tiger也笑起来，游戏里的他开始奔跑。
　　“陆一，你说我们能签进战队吗？”旺旺对着空气挥舞拳头。
　　陆一爬上树，“你想进吗？”
　　旺旺激动得有些破音：“那当然想啊！太想了啊！”
　　“那下午就好好打。”
　　Tiger从远处又跑回来，看着站在树杈上远眺的人物，问道：“L1，教练是不是和你说过全息的事？你似乎没那么兴奋。”
　　陆一想到易澈跟他发的消息，轻轻“恩”了一声，又接着说：“先去捡枪试试手感吧，自定义服，器械不难找。”
　　这游戏很吃手感，各种枪/械，各种配件，需要适应的东西还很多，一小时的时间很紧。
　　陆一之前玩儿过一下午，有几款他简单练过，还能记得当时射击的感受。
　　看了会儿风景静静心，陆一说：“我们四人配合目前还有些困难，第一局两两分组试试。”
　　旺旺更开心了，举起双手赞成。谢敬飞也同意这个战术，但是他希望和L1一起。
　　Tiger点头问：“可以，怎么分？”
　　陆一按照易澈的分析报告说：“Xie和旺旺，你们俩以狙击偷袭为主，Xie是队长，旺旺跟Xie的路线走，Xie及时报点，因为你们没有配合过，第一局没有危险也多交流，多报点。Tiger，我们俩，你按你自己的方式先打一局，我配合。”
　　“爸爸，你抛弃我了吗？”旺旺哭丧着脸，游戏画面里，他直接跪在了陆一的人物面前。
　　“教练的分析报告里，怎么描述你的，想听吗？”
　　“……算了，不太想。”旺旺站起来拍拍膝盖，“这全息也太真实了，有点好玩儿。”
　　陆一挥手，几人散开：“去吧，练枪。”
　　Tiger紧跟陆一行动，陆一没有在意。Tiger适应能力很强，没一会儿就掌握了全息的操作要领，之后便和陆一一起练枪。
　　Tiger仔细观察之后认为，以陆一的开枪熟练度来说，他绝对不是第一次进全息，看来战队早已定下他了的，甚至极可能是考核官。
　　两人捡枪的速度很快，因为Tiger的有心较劲儿，练枪都变成了简单的solo赛。
　　森林里目标多样，他们走到哪儿杀到哪儿，交错着，你一枪我一枪，两人一起刚到底，没一会儿竟然穿过了整片山林。
　　陆一回身看了眼身后的林子，笑说：“比赛的时候要是也这效率，今天下午就稳了。”
　　“信你。”Tiger也笑着回道。
　　队伍语音是连着的，对比起他们的轻松，旺旺看着远处一直打不中的苹果，一时间想哭，“爸爸，这里有点艰难，求指点。”
　　“你加个补偿器。”谢敬飞丢了个补偿器在他脚边。
　　旺旺：“擦，中了！手感怎么差这么多？我取掉再试试。”
　　谢敬飞满林子跑，基本把所有狙都搞到了，全都丢给旺旺试手感。
　　有第一次进全息的兴奋感加持，四人的状态都不错，这一小时过得极快。
　　回到主面板，齐星通过系统给几人发了指令，让他们组队进房间点击匹配，第三项考核正式开始。
　　第一局，出生地在山林和峭壁之间的草地。
　　游戏里的阳光一直都很明媚，洒在不远处的那群梅花鹿身上，毛色发亮金光灿灿。
　　就如那天的动物园。
　　陆一呆愣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被旺旺唤回神，“走吧，先找第一波物资，分了物资再分队。”
　　离开的时候他又望了眼梅花鹿，对易澈的喜欢又多了一点。
　　旺旺：“陆一，你是想杀它们么？键盘模式没见过这玩意儿，不知道爆率怎么样。”
　　“……”


第33章 
　　第一局比想象中轻松，虽然遇到的电脑人反应都很灵敏，但他们捡到的物资十分齐全，手感很好，四人都进了决赛圈。
　　队伍名次第一，队伍总击杀人数14。
　　第二局就像是从废铁局一下进了天梯局，刚开局两个小队就分别被人满编队围杀，旺旺这边2换1。
　　刚死的旺旺叫了起来：“太特么吓人了，对面四个人！”
　　陆一和Tiger还在和敌人周旋，严肃说：“旺旺OB我，XieOBTiger。”
　　旺旺和谢敬飞照做。
　　最后Tiger和陆一进圈被卡，队伍名次17，总击杀人数5。
　　第三局也不太乐观，没有预警到敌人，Tiger最先被击杀，陆一腹背受敌击杀1人后死亡，旺旺和谢敬飞因军心不稳连番失误，很快给电脑人送了快递。
　　队伍名次23，总击杀人数2。
　　回到队伍，Tiger建议说：“下一局不分队了吧，四人一起。”
　　陆一想了一会儿，“不，我们俩冲人头，敬飞，你带旺旺苟名次，全息模式大家只是不熟悉，视野变化太大了，俩俩配合难度没这么大。”
　　陆一说的不无道理，全息视野范围比键盘模式小，如果要配合3个人，远比配合一人难度高。而且他有点私心，旺旺必须要脱离他的影响，不然以后很难改，入队就得让他习惯。
　　他和谢敬飞搭配很合适，就算以后四排，也要让他们俩稳住，自己和Tiger能够放心突击。
　　四人基本定了，也不存在考核一说，四排变双排的事回头被易澈说一顿也无妨。
　　但是Tiger这两局被人围堵，有口气憋着，不像他的风格。
　　考虑到陆一的特殊地位，Tiger不得不点头。
　　第四局，队伍名次16，总击杀人数9，队伍排名17。
　　队伍排名前8的线压在头顶，不失落是假的。陆一没有多说什么，只平淡丢下“继续”二字就开了游戏。
　　第五局，队伍名次10，总击杀人数8，队伍排名15。
　　还剩最后一局，谢敬飞算了积分，“下一局就算名次第一，人头也必须拿到15才能进前8。”
　　前十名的分差很大，每进一名都很难。打了五局，还没拿到过15个人头，更别说名次第一。
　　不说Tiger，就连旺旺都着急了，“L1，怎么办？”
　　Tiger：“四人一起吧。”
　　最后一局了，四人集结在一起，节奏又会乱，错就错了吧，陆一开口沉稳：“照旧。”
　　低气压顿时弥漫开来，加载游戏过程中，语音频道无比安静。
　　陆一叹了口气，“名次苟不到第1，旺旺，我上微博爆你身高，敬飞，你以后不许吃薯片。”
　　旺旺：“……”
　　谢敬飞：“队长，苟到第一，你给我买薯片。”
　　“恩。”
　　Tiger听懵了，而且…此时他就像是一个外人。旺旺和L1是开黑搭档，如此熟络很正常，为什么从CE过来的谢敬飞也如此听他的话，还称他为队长？
　　明明是四排比赛，硬分成了两个队，被人围这么多次，难道不应该改变策略？
　　一开始Tiger只因死太快而憋屈生闷气，这会儿都转到陆一头上了。
　　第六局开局Tiger就丢下了陆一，自己快速上树，放掉找枪/械的时间，直接找人，用匕首阴了一个队的三人，跑了一个。
　　Tiger血量见底，杀人爆出的金币太少，兑换的药品不足以回半血。
　　陆一赶来，刚刚他去摸了狼窝，快速灭了两头狼，获得的所有物资全都丢到了Tiger身边，“救你一次。”
　　有药品和GROZA。
　　Tiger捡起打了药，“谢谢。”
　　陆一轻松一笑：“就这样放开打，当是单排吧。”
　　“比人头数，胜者有权提个要求。”
　　“继续。”陆一没答应也没拒绝，直接跑走。
　　Tiger当L1同意了。
　　他平时本来就刚，这局更像是不要命了，闷头找敌人，见到就上。
　　陆一虽然说了当做单排打，但还是关注着Tiger，保持百米的距离，Tiger杀人，他灭猛兽，兑换的药品基本都给Tiger了。
　　一次次救下来，Tiger也察觉到陆一在配合他，先前的气散了不少。
　　Tiger别扭说：“这人身上有把AWM，L1过来拿。”
　　陆一跑过去捡了，狡黠一笑：“谢了。”
　　此时，Tiger人头6，陆一击杀1。
　　有了AWM的陆一不再帮Tiger当后勤，反而抢起了人头，大狙一扫，都没有Tiger开枪的份，一条条击杀公告快速滚动。
　　Tiger和陆一的比拼进入白热化，队伍总击杀数已经达到13。
　　“还有两个圈。”谢敬飞说。他们四人都还存活，通过考核的希望很大。
　　“好久没这么紧张过了。”旺旺看见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队友标，“爸爸，来汇合吗？”
　　听见旺旺喊爸爸，陆一就知道不简单，“说。”
　　“AWM……”
　　陆一会意，“你再有3击杀就给你。”
　　旺旺乐着去找人了，“好嘞，谢谢爸爸，哐哐哐。”
　　谢敬飞好奇问：“哐哐哐是什么？”
　　旺旺回：“磕头啊，如果有机会我还能给爸爸上柱香。”
　　陆一：“……”
　　下一秒：【AI039使用98k击杀pnQBan】
　　他们几人还是用的全息舱默认名，没有更改名字，这场子里只有他们四人有名，其余都是AI，而这个乱码名陆一记得是旺旺。
　　【uhaGRcc使用AWM击杀AI039】
　　陆一收了枪，“呵，谁给谁上香？”
　　双方都是爆头，队友扶都没办法扶。
　　旺旺：“我错了爸爸。哎，还好全息死亡不疼，不然都怕这游戏了，玩儿一次死一次，玩儿的就是心跳。”
　　“开始我也担心这问题，受伤的痛感太真实了，这要爆头，分分钟痛哭，不过还好，致死的伤不痛。”Tiger杀了这么多人，心情愉快，接了话。
　　几人调侃过后，整个氛围都轻松不少，士气振作后拿第一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决赛圈是个天命圈，谢敬飞听从指令安心苟在一棵高树上。Tiger和陆一还在拼人头，一直拼到了最后一刻。
　　存活7…5…2。
　　“我赢了。”Tiger看着被击杀在地的L1。
　　Tiger击杀9，陆一击杀8，旺旺3，谢敬飞1。
　　最终这局队伍名次第一，击杀人数21，总排名第4。
　　几局下来，消耗精力，而且全息的痛感会残留在意识里，他们还没有习惯，一时间觉得有些累，纷纷出了全息舱。
　　窗外的太阳沉下，赤色火烧云在远处铺开绵延，层层叠叠的色彩绚烂夺目。
　　几个少年在炽烈的天色下站了许久，心里的火好似被勾起，瞬间燃烧成片，汹涌地填满四肢百骸。
　　旺旺的眼眸里浮上雾气，这一刻他很想哭，强压下酸涩的情绪问：“我们真的可以打比赛吗？”
　　陆一望着窗玻璃，自己的倒影好像变成了易澈，他的眉目间不禁柔和起来，敛下神色，缓缓说：“可以。”
　　齐星敲门进屋，“恭喜各位通过考核！请大家到对面的会议室。”
　　会议室的桌面摆放好了几份资料。
　　齐星让他们按指定的顺序入座后解释道：“各位面前的是战队资料和合同，战队已经在联盟备份，大家不用担心真实性，合同已经请法务看过，如果有任何疑问可以提出，汇总后我请法务来做解释。
　　和大家利益相关的主要是基础签约费，还有直播签约费，以及相关的出赛义务。合同保留两天，在后天下午六点前签或者不签都请给我答复。”
　　谢敬飞没怎么看合同，反正签约的事易教练和Ken都早已商量好了，他无所谓，提笔就签上自己的名字和id。
　　签完站起身：“我先回房间了。”
　　Tiger没有别的顾虑，仔细浏览合同，将条款看清楚没问题了，他也签好交给了齐星。
　　旺旺左看看右看看，凑到陆一身边小声问：“陆一，你签吗？”
　　陆一唇角微翘，“你自己考虑，别看我。”
　　他坐着没动，他的合同昨天就签好了，今天只是和他们一起走个流程。
　　旺旺见陆一没有动笔的意思，只是在随意翻阅，有点着急，心一横翻到需要签名的地方刷刷写下名字。
　　陆一看他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将自己的合同翻到最后签名处，“你看。”
　　旺旺：“……爸爸！你又逗我！”
　　“你调整一下心态。”陆一有几分无奈地说。旺旺一会儿看到易澈，不知道又得叫成什么样。
　　齐星收好几份合同，对着三人说：“欢迎加入LAY，今天周二，下周一正式开始训练，最后几天放松时间都处理好各自的私事。现在先上楼选好自己的房间，七点半我们还有教练一起出去吃饭。”
　　“陆一，你今天中午见过教练了？”
　　陆一收到易澈的消息，边回边应道：“恩。”
　　“教练怎么样？凶不凶？他好…”旺旺跟着陆一上楼，话还没说完，刚转过拐角就迎面遇上站在三楼楼梯口的易澈。
　　他微笑着同三人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教练易澈。”
　　旺旺呆愣地接上刚刚的话：“好神秘哦…………陆一！老子跟你拼了！易澈！他居然是！教练！啊啊啊啊！你早说啊！我前天大前天还在他面前说紧张！妈的！”
　　陆一哭笑不得，经过易澈身边的时，冒出一句，“恶趣味。”
　　就在半分钟前，易澈在微信上催促他们赶紧上楼来，他在楼梯口等旺旺。
　　恶趣味的易教练看着淡定的Tiger，不知道现在将“自己是小公举”的信息说出来，能不能再弄疯一个。
　　算了，自家陆宝都安慰旺旺一分钟了，再安慰下去，自己头上该绿了，“晚饭我请，旺旺你别气啦。”


第34章 
　　Tiger早上就把行李带了过来，计划好了如果考核没通过就直接回家，现在这样的局面还算不错。旺旺的行李还丢在酒店，这会儿正空闲，缠着陆一闹。
　　易澈扒着门框看了会儿只得摇摇头敲门打断两人：“旺旺，还有个好消息。”
　　旺旺看了眼易澈似笑非笑的表情，并不觉得是个好消息，“什么？”
　　“你们第一局的单排房间是小公举的房，恭喜你获得第一名。”
　　易澈这话一出，旺旺和陆一都愣了。
　　提到小公举旺旺就会下意识心虚，小公举和陆一的爱恨情仇他还没打听出来呢，提都不敢提，这会儿太突然了，而且……易澈说了什么？他第一？
　　哦，好像是自己第一。
　　不会是向陆一求爱不得，盯上了自己吧？
　　咳咳，人猿泰山？
　　旺旺神色变幻实在精彩，颤抖着问出声：“奖品不会是她自己吧？”
　　“那不会，她自己一个月前就送出去了嘛。”易澈笑着看向陆一，有几分晦暗不明。
　　旺旺松口气，拍着胸口说：“哦，那就好。”
　　“？？”
　　我这么不招人待见？易澈差点就问出口了。好在陆一及时出声：“那第一的奖品是什么？”
　　易澈认真回道：“生战第23赛季秋季赛开幕式门票。”
　　于是旺旺又疯了，激动疯了。
　　易澈很想喂他吃点药。
　　这门票本来是给陆一和自己准备的，没想到旺旺夺了第一，他只好再厚着脸皮去找Ken再要三张票，带着战队几人一起去了。
　　易澈和齐星又确认了几份文件就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一行人去了市中心，热热闹闹进了火锅店。
　　坐下时易澈偷偷拉了陆一一把，让他坐在了自己旁边，凑在他耳边小声说：“补给你的火锅。”
　　一帮男人，而且是在得知未来一年多都不能喝酒的男人，啤酒直接喊了两箱。
　　Tiger是北方人，能喝，见到酒之后早就将先前的那点儿介意都抛之脑后，招呼大家喝酒。
　　易澈作为教练逃不过，和每个人碰了杯，旺旺也是个爱热闹的，记挂着自己被瞒的事，逮着易澈灌酒。
　　没一会儿易澈就耷拉着头往陆一肩上靠。
　　陆一抱着酒杯眯起眼，啤酒沫漫出杯口，气泡由杯底冲上来，他抿了一口，笑看这喧嚣却又温暖的场景。
　　他放下杯子，双手落到桌下，像是撑着长凳子犯懒。然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只手却偷摸着覆上易澈的手背，牢牢抓在手里。
　　“小队长！恭喜你成为咱们LAY的队长！来干杯！”旺旺举起酒杯喊。
　　陆一还是给面子，和他碰杯饮尽。
　　旺旺立刻满上，“小队长！为你休学的勇气干一杯！”
　　陆一实属无奈，继续配合他。
　　旺旺显然上头了，摇摇晃晃扶着谢敬飞站上了凳子，“小队长！为我长高十厘米！庆祝一下！再干！”
　　这回陆一懒得理他了，转头跟易澈说起悄悄话。
　　“诶！爸爸！你怎么回事！我都叫你队长啦，你不捧场！你一定是嫉妒我身高！”旺旺手一抖，啤酒浪出不少。
　　易澈挥挥手，“找你新搭档喝去。”
　　“我搭档？啊！敬飞呀！来！干杯！”
　　谢敬飞冷冰冰地扫过来，旺旺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最后委屈巴巴地下来，乖乖坐下，屁股离谢敬飞老远。
　　这家火锅店是两人同坐的长凳子，谢敬飞被闹得脑袋疼，想要去洗手间清醒清醒，刚一站起来，凳子失了重心，旺旺当即跌了个人仰马翻。
　　笑闹一直持续到十点，醉了的有意识不清的旺旺以及给陆一说自己晕乎乎的易澈。
　　齐星没喝酒，他得开车。易澈把旺旺托付给谢敬飞，结果被小屁孩儿甩了个眼刀子，Tiger看着一群不过20的小孩儿闹腾半天不由得失笑，做为大哥无奈将人接过来全程扶着。
　　回了基地，各回各的房间，一扇扇房门接连关上，易澈便闪身出来进了陆一房间。
　　陆一有点嫌弃浑身的酒气和火锅味，正拿了衣服要去浴室洗澡，看见易澈进来，真是毫无意外。
　　“陆宝，我醉了。”说着易澈就挂在了陆一身上，“我刚吃糖了，你尝尝甜不甜。”
　　软糯糯的易澈，陆一舍不得拒绝，手托着他的脸吻过去，“恩，甜。”
　　“陆宝，陆宝……”易澈像个小孩子一样从他身后伸出双臂环着脖颈，下巴搁在颈窝轻磨，脸贴着他的脸轻声喊着。
　　一声声喊得陆一心都要化了。
　　“我在呢。”
　　“恩。”
　　战队到今天为止算是一个终点，也算是一个起点。易澈总算是熬过了筹备阶段，放下无数压力，但明天睁眼又要扛起整个战队的运营和训练。
　　陆一分担不了太多，只能尽力陪着他。
　　静默地抱了一会儿，易澈才说：“卷子还在我桌上，一会儿拿给你。恩…还有明天我要去趟海市，去联盟那边走流程，快的话当天回来。”
　　“我等你。”
　　“今天说的开幕式门票本来是给你准备的，笨蛋陆宝，居然被旺旺叼走了，只能换个礼物了，还没想好送什么给你。”
　　“等你回来带我去游乐场？”
　　易澈眼睛一亮，“好！”
　　“明天几点飞机？我送你。”
　　“不用，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易澈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直起身，扫了眼空调的温度，“晚上睡觉温度调高点，别感冒，快去洗澡吧，我回房间了。”
　　陆一又亲了他一下才放他走了，“你也早点睡。”
　　易澈回房站在书桌边站了一会儿，将一堆资料归拢，拿上平板电脑，转身又出门敲响了Tiger的房门。
　　“有打扰到你吗？”
　　易澈站在门口，无害的微笑，得体优雅的衣着，眼里一片清明，哪里还有之前的醉态。Tiger觉得这人不像是教练，反而像是老板或者什么…
　　Tiger刚洗完澡，酒气散去不少，侧开身体说，“请进。”
　　“就不进去了，我来送你一件礼物。”易澈将平板递过去，“没有密码，播放器里有一段视频，空了看看。”
　　Tiger礼貌接过，点点头，“好。”
　　视频是全息录屏，第2局到第5局陆一的视角画面，队伍的语音对话也没有消音。
　　这个视频易澈将Tiger的失误点都标记出来了，而很巧的是，百分之八十的失误点，陆一都有所反应，少部分出声提醒，大部分都是自行去弥补，甚至因此被击杀。
　　很多细节是当局者迷，从别人的眼里更能清晰地看见自己。Tiger排斥陆一是意料之中的，不过还算好的是，Tiger仅仅是因为失败产生的情绪，并不是对强者的排斥。
　　但是不管什么原因，他的陆一，他的小队长，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一个视频就能告诉Tiger，陆一的全局观没有问题，指挥不会有问题。
　　易澈回房间冲了澡缓了缓神，就坐到了书桌前，忙到半夜。
　　八点的飞机，他六点就要出门，现在睡也睡不了多久了，但满身疲惫，隐隐作痛。
　　他靠着椅背长舒一口气，从下周开始就能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了吧。
　　走廊里的灯被关掉了，漆黑一片，他倚着门框从走廊那头缓缓看过来，眉眼柔和，一个月的成果，还不错。
　　他忍不住点燃一支烟。
　　隔壁的房门“哒”的一声轻响，开了。
　　陆一趿着拖鞋站到了门口，同他一样，倚着门框，静静对视了着。
　　易澈问他：“吵醒你了？”
　　“恩。”陆一喉咙很干，声音哑得厉害，“进来睡觉。”
　　陆一转身回房，房门没关，易澈猛地一愣，回过神立刻欢天喜地掐了烟关了自己房间的灯追了上去。
　　陆一给他留了一半的床，自己靠里缩着，眼睛迷蒙，只剩了一条细缝，等他爬上床，陆一抬手搭在了他腰上，往里揽了揽，“不盯着你真不会好好睡觉。”
　　“对不起宝贝，吵到你了。”
　　“没，喝了酒不舒服，没睡实。”陆一拿过手机，“几点起？我给你定闹钟。”
　　易澈才恍然，发觉自己不该跟过来的，陆一察觉到他的心思，抬腿压着他的脚，“别走了，没事。”
　　“五点四十。”
　　陆一设好闹钟，“睡吧，我不想看见男朋友猝死。”
　　易澈也不知道这两个多小时有没有睡着，好像睡得很踏实，好像又一晃而过，仿若没怎么睡，闹铃还没响他便提前睁了眼，关掉闹钟，偷了一个早安吻小心离开房间。
　　天光已大亮。
　　在飞机上的易澈在做文件最后的确认，视线扫过战队名——LAY时，脑中瞬间浮现出陆一的脸。
　　这个名字取得很晚，在陆一成为他男朋友之后。
　　他带着行李箱来到江市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战队第一版框架计划书是在第一晚在陆一家做的。本来乱糟糟的一团，他在那个晚上突然找到了线头，一点一点理清，一点一点变成现实。
　　这个战队是他送给陆一和自己的礼物。
　　LAY=LU AND YI.


第35章 
　　陆一没怎么喝过酒，昨天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晚上却有些燥热得睡不着，脑子发晕，他犯懒没有起床喝水，由着前半夜难受，后半夜揽着易澈才安心睡实了。
　　他抓过手机扫了眼时间，九点多了。易澈登机给他发了消息，他笑着回了便起床洗漱一通下楼煮了碗面条吃。
　　进训练室前乖乖听易澈话去他房间拿了牛奶和自己的理综卷子。
　　-
　　Tiger进训练室就看见陆一咬着吸管专心写着什么，他还愣了会儿，有种进了教室的错觉，出声和陆一打了个招呼，“早。”
　　“早。”陆一从题海里抬眸，松开吸管才发觉牛奶早就喝完了，转身把牛奶盒丢掉。
　　易澈帮他把错题都理清楚了，还找了几道相似题型让他练，这会儿差不多做完，他问Tiger，“双排？”
　　Tiger也正有此意，“好，我开会儿直播，娱乐局。”
　　Tiger和L1和谐双排的消息很快流窜于粉丝之间，两家粉丝都极度震惊。之前因为小公举的自选房的比赛，两家粉丝有“轻轻”地掐过架，还是两次。
　　而这次因为陆一没开直播，L1的粉丝为了在Tiger的直播间蹲着，礼让三分，弹幕氛围实属尴尬。
　　Tiger和陆一不一样，他平时会跟粉丝互动，偶尔会开摄像头露个脸，大大咧咧，性格直率。
　　也正是他的直率，对于易澈送来的新人礼物也能坦然接受。
　　全息的视角感太强，他点开视频就代入了自己，看着前面好多次无脑刚的自己，差点骂人。
　　看完视频之后，他想到易澈当时站在门口的样子，仔细想来那模样不是绅士，倒像是只狐狸，还是只能看穿他们那点儿小心思的狐狸。
　　既然加入了战队，该磨合的自然得好好磨合，默契度得慢慢提上去，现在刚开始就先相互熟悉，娱乐局互动两句最好了。
　　不过……
　　他完全高估了陆一的互动性！！
　　开着直播，不能问现实中的问题，只能简单调侃几句，然而陆一一句也没接，平平淡淡的“恩”字反复出现，他听得头皮发麻。
　　攻击力没有小公举的“奥”大，但也差不了多少！
　　真是一次毫无体验感的直播娱乐局。
　　因为陆一拿的小号，CEI值没那么高，匹配到的对手不太强，打了三局，获胜两次，还算轻松。
　　后来宿醉的旺旺顶着黑眼圈下楼来，拒绝了Tiger加入排位的邀请，他说他脑袋疼，晚点再说。Tiger指望旺旺活跃气氛的计划瞬间失败，只得跟着陆一继续双排。
　　谢敬飞的生物钟还跟着CE战队，妥妥一位昼夜颠倒的电竞少年。他醒来已经一点，点了份外卖飘进训练室看见三人都在，提着外卖盒石化在原地，“你们都这么勤奋吗？”
　　自认懒惰的谢敬飞立刻加入，拉上还在鬼叫的旺旺一起四排。
　　生战不能跨服，几人的大号都不在一个服，四人合计过后都在新区建号，打算一起打上榜。
　　教练不在家，经理不在家，他们勤奋地排了一下午。
　　关于私事的处理，也只有旺旺后续需要回家那边一趟办休学，这种技能院校管得不严，开个就职证明就行，现在暑假，得等开学了才能回去办。
　　所以这一周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们就打算待在基地四排…四排。
　　吃晚饭的时候，陆一接到了易澈在机场的消息。看来事情办得很顺利。
　　今天都是低端局，还有不少人机，他们四人就像是鱼塘炸鱼，所以也没人发现陆一的心不在焉。
　　他不喜欢易澈这种归期不定的出差，不能掌控的感觉很糟，担心他今天不顺利回不来，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控制不住地想易澈。
　　想易澈这个人。
　　“那什么……陆一啊，你知不知道易澈就是那个易澈？”旺旺拿着手机面露震惊。
　　陆一抬头看过去，“恩？”
　　旺旺把手机递给陆一，着急说：“就是天域游戏那个易澈？！”
　　旺旺的手机界面是一篇推文，标题是【天域游戏大少爷易澈出现在生战联盟大楼，此次回归意欲何为？】
　　生战秋季赛在即，各大战队都在备赛，没什么新闻，生战板块的媒体只能紧盯全息项目。本来全息的宣传也不至于让各家媒体这么天天蹲守联盟协会，但这次全息项目夹带了易家的瓜，加上易梵频频动作，导致这些媒体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搞成大新闻。
　　易梵有几天没出现了，今天逮到了易澈的身影，各个自媒体大号都赶紧写文章发出来。
　　陆一没说话，用自己的手机重新搜索，看了不少文章，得知没有负/面/消息才松口气。
　　“是，俱乐部是易澈一手建立的。”陆一看着另外三人郑重说。
　　旺旺手机掉在了沙发上，“卧槽！我什么都不知道！陆一啊，你怎么认识他的啊！！怪不得你之前拒绝这么多战队！！有易澈在，怕锤子啊！”
　　陆一看着面前的傻旺旺轻笑了声，避重就轻回道：“阴差阳错吧。”
　　Tiger平时也会关注些消息，不过网上真真假假，何况又是这种富豪家的狗血戏码，当是博人眼球而已，结果当事人就在自己身边，多少还是有点惊讶。
　　现在想想组的四排局众多职业队也不奇怪了。
　　Tiger若有所思，“易教练很强啊，深藏不露。”
　　旺旺：“我想要签名，我想要周边，啊啊啊啊，易澈！居然是！”
　　谢敬飞完全无所谓，吃着自己的薯片突然出声：“小队长，你欠我的薯片还没买。”
　　“那我现在去超市，顺便散散步。”陆一起身往外走，没管心思各异的三人。
　　别墅区入住率不高，没有大型超市，陆一坐公交回了自己家那边，沿着之前他和易澈散步的路线走，走到一处停下脚步。
　　他犹记得那天晚上易澈就站在这花坛边沿，邀请自己加入战队。
　　易澈那么多身份，他还是最喜欢小公举，自信张扬的Princess。
　　让旺旺尖叫，让Tiger发出感叹的“易澈”，他不怎么喜欢。
　　他们的兴奋陆一也能理解，但他总是不自觉的将易澈的那些不开心代入到自己身上，见到他们对天域游戏集团大少的身份如此态度，心里止不住发闷。
　　他拿出手机对着空荡荡的花坛拍了一张，发给易澈。
　　易澈应该在飞机上，没有及时回他。他收了手机继续绕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被人碰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就迎上了易澈的脸。
　　易澈好笑地看他，刚刚那样子被人拐走都可能，“走路都在想我呢？”
　　陆一很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跟你说在机场的时候是在江市机场啦。”易澈抬手环住陆一的腰，“陆宝，你说你刚刚是不是在想我？”
　　“恩，想着呢。”
　　“这么坦荡荡？”易澈眼眸很亮，有点勾人，“那奖励一个吻。”
　　易澈想双手抱陆一，但手上还提着电脑包，他不爽地嘟囔：“碍事。”
　　陆一笑起来，这人总有办法逗逼一下，接吻就别拖拖拉拉的了。他狠劲儿扯住易澈的衬衫衣领，把人推到墙边，“不许咬我。”
　　陆一的掌心滚烫，扣着他的手，一点点攥紧，唇舌间溢满咖啡的香味。
　　这个吻绵长却又激烈，还有点混沌。
　　衬衫最上边的两颗扣子是什么时候解开的两人都不太清楚，只是分开的时候能看见易澈的胸口红成一片。
　　“陆宝，我差点以为自己没了。”易澈靠在陆一的肩上。
　　陆一还牵着他的手，“通宵和咖啡都会导致心率加快，别甩锅给我。”
　　“啧，没良心，衣服都快开了。”易澈扯了扯衣领，将领口扯开了些。
　　陆一绷着脸给他扣上，“累了一天了，回去睡觉。”
　　“今晚还和你一起睡吗？”
　　“自己睡。”
　　“我和你睡才睡得好。”
　　“自己睡。”
　　“你看昨晚多好。”
　　“自己睡。”
　　“你是复读机吗？”
　　陆一闭嘴，不跟他讨论睡觉的问题了，自己的邪火还没下去呢，自讨苦吃。
　　为了散火两人继续散步，聊了聊后边战队的安排，对于四人不要自由活动的七天，易澈表示很欣慰，当即拉好群聊，将战队训练计划安排表一股脑地发群里。
　　不过没有人回就是了。
　　“你们既然都不回家，那就安排明天或者后天去体检，报告提交给联盟协会，所有资料就全了，训练安排暂时键盘模式和全息交叉着来。”易澈说，“现在还没进入全息赛季，你的学习时间不用压缩太多，这次我回去托人去找那边的重点高中要月考题什么的，难度不一样，你得辛苦些了。”
　　易澈将所有的都安排得很好，陆一扫见他眼下的青黛心里不是滋味，不再拉着他瞎溜达。
　　回了基地，陆一才发觉自己两手空空，谢敬飞的薯片忘记买，只能在超市购下了一个订单，明早送来。
　　他们三人都在全息舱里，易澈今天下午远程给他们开了授权，他们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卡插入设备里，建立账号，不再使用初始账号。
　　内测服开着，晚上真人不少，估摸着他们暂时都不会休息。
　　陆一和易澈光明正大地进了同一个房间。在陆一的监督下，易澈洗了澡收拾完就上了床，赖着陆一陪他睡，但其实自己嘟囔了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是个铁人也该累了。
　　陆一帮他调好空调的温度，窗户留了个缝准备离开房间，恰时易澈的手机响起来。
　　刚静下来的房间，这震动令人烦躁。手机屏上的备注是疯狗，陆一想也没想就挂断，不重要的电话。
　　“疯狗”的来电震动还在持续，陆一猜测这是易梵，又给挂断了。虽然不太好，但现在易澈的睡眠最重要，他揣着易澈的手机离开了房间。


第36章 
　　第二天易澈从陆一那儿拿回手机，得知陆一帮他挡了疯狗的十五个未接电话，当即高兴地把人按在床上亲了好一会儿。
　　易澈翻看其他消息，边回边说道：“易梵他脑子不正常，以网上看我们这关系，我怎么着也不会接他电话啊。”
　　陆一不解，“那他干嘛找你，还这么执着。”
　　易澈下意识想说他就是条疯狗，话到嘴边止住了，正经地解释说：“全息舱推行方案他需要找我拿授权。全息整个项目是单独出来的，不在原公司运营体系内，当时分了组别，我任管理项目组组长，有个方案在下周一就得启动，只要我没签字，他就没有执行权利。”
　　“你爸不管么？”
　　易澈想了想说，“反正我折腾易梵好几天了，老头也没找我，而且这事儿最简单的就是公司内部权限更改，我也弄不懂老头什么意思，把我赶出公司却没给我办离职。”
　　他们家的破事关注过一点儿的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但知道是一回事，他自己讲是另一回事。像齐星旁观了所有，易澈也从不自己主动提起，以往的易澈是如何骄傲的，现在他依旧光芒万丈。
　　这些事儿憋久了只能偶尔逗逗易梵出气，比如不拉黑，就逗着玩儿，打十个电话来他可以接一个。
　　不过陆一不一样，之前他就零零散散告诉过陆一关于他的事，小时候的，委屈的，易梵的。说出来他觉得好受很多，而且他记得陆一说过会哄他，他想陆一抱他亲他。
　　刚想到这儿，他的视线就飘到了陆一的唇上，凑过去轻啄一下。他很喜欢这么干，也没别的旖旎心思，就想粘一下陆一。
　　“老头跟易梵母子俩肯定也有协议之类的，老头子那个人商场气息太重了，什么事儿都提前说好，合同拟出来，儿子不儿子都不重要。所以啊，这事儿我爸估计不会管，易梵要做出成果只能自己来找我。”
　　陆一不懂商场那些，只知道易澈狐狸算盘已经备好了，看他偷笑的那样儿不禁笑起来，“你倒是沉得住气。”
　　“那是，沉不住气也骗不着你啊。”易澈手指放他下巴处，挑逗一勾。
　　陆一捉住他的手，“昨天有几个推文号发你消息了，他们三个知道了你易大少爷的身份。”
　　“啊，又掉马了，没看见旺旺的表情，可惜了了。”易澈一脸遗憾，恨不得把旺旺抓过来重新演一遍。
　　“你怎么那么喜欢逗旺旺。”陆一疑惑，说起来旺旺还比易澈大几个月，易澈真是没有做弟弟的自觉。
　　“吃醋啦？那你们遛狗cp，我作为你男朋友当然得帮你遛遛。”易澈说起来都是满满酸味。
　　陆一嫌弃地扫他一眼，也不知道谁吃醋。
　　两人聊完就到了桌边上，易澈做训练方案，陆一做题。
　　经过商量得出，陆一的生物钟不能乱，每个月还得回学校考试，作息按正常学生走，晚上一点前睡觉，早上七点起。
　　一直到两点前都是学习时间，下午两点和他们一起训练，晚上九点之后陆一还得学习。缩短键盘模式训练，全息训练全跟。
　　另外打扫卫生、做饭的阿姨还有司机齐星都找好了，今天下午就位，基地算是基本热闹起来了。教练组人手肯定不够，但要添人也只能在十月全息模式正式推出之后。
　　易老板陪着陆小队长做完作业就领着他下楼巡视疆土。
　　Tiger和谢敬飞在双排，旺旺在一楼游走找吃的，见到易澈出现眉心一跳，不知道该扑上去抱大腿还是扑上去骂他瞒着自己。
　　纠结了一会儿发觉他们没到能扑上去的关系，于是他只能将手里的素菜沙拉往前递了递，面无表情，声音冷漠：“吃吗？”
　　“不吃，你这太素了，不适合陆一长身体。”
　　“……”旺旺低头看了眼自己瘦弱的身材，思考着这碗沙拉是不是该给Tiger送去。
　　“你不用看自己，你过了长身体年纪了，吃吧没事儿。”
　　“……”旺旺凉悠悠扫他一眼，之前聊得那么开心的情分呢？！虽然只有两天，但情分呢？怎么当上教练就变了个样？
　　此时旺旺并不知道他不是变了个样儿，只是解放了小公举的天性而已。
　　旺旺还特别问：“你真是易家那个易澈？”
　　“怎么说呢…我姓易，肯定是易家的易澈，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易澈？”
　　易澈看见旺旺就想逗，跟逗易梵有点像，不过易梵是气急败坏，旺旺是恼羞成怒无可奈何还有点呆萌。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点，易澈也不可能这么去逗Tiger或者谢敬飞，那逗不动。
　　易澈主张因材施教因地制宜，一个个慢慢收归囊中。
　　陆一见易澈还想说，扯了下他的衣摆，对着旺旺说：“走了，上去说事情。”
　　三人推门进训练室，Tiger两人双排，都开着直播，看样子Tiger在帮谢敬飞带人气。他们这么懂事弄得易澈还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这个教练没什么用呢。
　　等两人结束一局，易澈示意他们关麦。
　　“我就简单说两句，已经预约好明天的体检，明天早上九点半出发，起床时间自己掌握，因为要抽血，别吃早饭。第二个事，虽然这周你们都不做安排，但还是可以出去逛逛，房间置办点东西，别住得像酒店，附近也有些地方可以玩儿，比如后天我要跟你们队长去游乐场，然后第三个事，直播相互带带人气可以，但是目前不能透露战队的事，暂时别开摄像头。”
　　见易澈说完，旺旺举手，“教练，我合理怀疑你刚刚夹带私货了！什么叫你要跟我们队长去游乐场？”
　　谢敬飞“咔嚓”咬碎一片薯片，“一起。”
　　Tiger也加入讨论，“你们俩单独行动不利于队内团结，队长是我们的队长，是吧，小队长。”
　　小队长静静看着。
　　显而易见易澈是故意的，他们并没有定后天去游乐场，这么随口提起，就当是组织一次战队活动了，顺便暗戳戳地秀恩爱。
　　易澈为难地扫过众人，“带你们去也可以，到了之后你们自己去旁边动物园，我和你们队长去游乐场。”
　　“……”旺旺想到什么翻出陆一的头像，嫌弃地“啧”一声，“你就想说动物园你们俩去过了呗。”
　　旺旺的阅读理解怎么这么棒呢！简直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正要夸一夸，下一秒两个爸爸就听小棉袄说：“小队长你喜欢梅花鹿啊，昨天我试了试，梅花鹿爆率很低啊，杀了三头才爆出SKS来，不行啊，金币掉得也少，就够换一卷绷带。”
　　这小棉袄是夏天的小棉袄，一点用都没有，很多余。
　　陆一没说话，听他们瞎扯商量完，定好了后天一起去游乐场的事。
　　之后易澈放他们自由练习，Tiger和Xie继续双排直播，陆一便拉着旺旺进了自定义服务器，说是练枪。
　　全员已经通过联盟协会审核，虽然是全息战队，但联盟还是配了自定义服务器给他们。这玩意儿对普通玩家来说多新鲜，旺旺屁颠屁颠就进了。
　　结果刚进去，就被陆一三枪崩死。他呆滞地转头看陆一，“手滑了？”
　　陆一沉沉盯着他，“以后别动我的梅花鹿。”
　　“……爸爸？！我连梅花鹿都比不上？”
　　“咳咳。”Tiger从显示器上方冒出头，“我开着直播。”
　　旺旺赶紧闭嘴。
　　他欲哭无泪，点击鼠标想再进自定义服，然而进不去……
　　退出来，点开画图程序，他兴致昂扬地做了一副抽象派画作，取名《祭奠》，然后给陆一发了过去。
　　歪歪扭扭的线条，旺旺还怕他认不出来，特地在旁边打字：三头梅花鹿，然后梅花鹿的下面三根线，又标注道：一炷香。
　　图片附言：您们走好，爸爸，请原谅。
　　原谅你个大头鬼。
　　陆一转头单排给新号冲分去了。
　　易澈没有在训练室守着他们，他在和陆一下楼之前传了份企划书给易梵，刚刚说事情这段时间，易梵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了，等他回了办公室便给易梵回过去，“不好意思，刚刚在开会。”
　　易梵想骂人的话都被噎了回去，“少来，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赶紧把字签了。”
　　“你现在任职宣传推广组组长了，一直没来得及恭喜你啊。”
　　已经当了一个月组长的易梵气不打一处来，“签字。”
　　易澈笑着说：“哎，老头没教你该如何求人办事吗？这年头复读机便宜得很，你不值钱，叫声哥来听听。”
　　“公事公办。”易梵憋着气说。
　　“十八岁啊，怎么不好好读书，留在公司受老头压榨好玩儿吗？”
　　“哥，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敲定的，你没有不签字的理由。”
　　易澈点点头，“恩，这才是人话嘛，不过呢，你叫的哥没有我们小队长叫得好听，啧，算了不难为你，看见我发给你的企划了没？把企划签了，交到彭经理那里准备执行，我就签那份全息舱管理案。”
　　“我说不呢？”
　　“你没有不签字的理由。”易澈将这话还给他，“这份企划就算送到老头跟前都是完美的推广方案，我送给你，你可以当你自己做的交公司，互惠互利的事，好好考虑考虑，我的好弟弟。”
　　说完易澈挂了电话。
　　易澈敢肯定易梵会答应他的条件，如果执行，他们战队的第一场亮相比赛就不远了。
　　-
　　因为齐星还留在海市做一些收尾工作，第二天易澈开车带着四个队员去医院。
　　先去做了抽血和尿检，随后吃了点早餐才去检查常规。
　　旺旺抖了抖体检单，“拿着这单子去查身高体重视力，感觉像学校开学。”
　　前面Tiger从秤上下来，站在一边的易澈打趣说：“赶紧脱鞋上去了，173。”
　　身高对于旺旺来说就是个梗，以前没觉得怎么，到这儿就自己最矮，不仅身高比不过，脸比不过，技术还比不过，还遇上这么个不做人的教练，难受。
　　他把体检单递给医生，站上身高体重一体秤。
　　医生看完屏幕上的数飞快填在表格上，“172啊。”
　　“……？？？”
　　陆一都没忍住笑出声，旺旺瞪过来，他弯下腰脱鞋。
　　“看看人家170+，再看看你这170+。”易澈再给了他一击。
　　医生照常填数，见几个年轻人就此事闹得开心，不由得又多了句嘴：“陆一，180。”
　　旺旺：“…………”


第37章 
　　陆一能平安长大得归功于生命力顽强，能长这么高多半也是基因的功劳。他这么多年也没个人上心照顾，自己生活也不过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
　　所以他多少有点营养不良，虽然身高在同龄人中算拔尖，但体脂完全不达标，单薄瘦弱，这一个月跟着易澈吃吃喝喝倒还补了些。
　　易澈对于他目前的长势很满意，别墅有个地下室，他打算改造成健身房，让这一个个网瘾少年都多加锻炼。
　　全队四人要真按标准身材来算的话，没一人达标，三个瘦子一个胖子，特别是壮壮的Tiger和瘦柴的旺旺走在一起，效果惊人。
　　旺旺自我打趣说他俩可以原地出道，组合就叫高矮胖瘦。
　　今天阿姨在家里做饭，他们体检完没有闲逛直接回基地。一行人里有旺旺和易澈就不会寂静，时不时带上Tiger，剩下俩不说话也不影响氛围。
　　易澈停好车最后一个进门，就见自家队员站成一排跟鹅一样抻着脖子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
　　易澈见到来人只愣了一瞬，便转着车钥匙走过去，“稀客啊，来这儿有何贵干？”
　　“战队刚成立就出去玩儿，不怕倒闭吗？”
　　“倒闭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弟弟。”易澈勾起一边的唇角，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感兴趣。
　　易梵的脸大家都认识，毕竟以上镜次数来说，易澈连他的零头都比不上。
　　齐星听到楼下的动静匆忙下来，“小澈回来了。”
　　陆一知晓轻重，轻声叫几个队员上楼去。
　　易澈朝他们这儿点了下头，说：“嗯，你们先上去，陆一留下。”
　　等他们都走了，易澈才问齐星：“人是你带回来的？”
　　“早上给你发了消息，你可能没注意到。”齐星说。
　　易澈拿出手机翻了消息，看见易梵还亲自发过消息问他基地在哪儿，他忍不住“啧”了一声，透出嫌弃。
　　“易梵，真够出息的，我这儿地址很难查吗？还问？还缠着齐齐带你过来？联盟协会那边有登记，全息设备仓库也有货运单，做事儿动点脑子。”
　　易梵涨红了脸，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文件丢易澈面前，“签字。”
　　易澈扫过文件夹沉了脸，“虽然老头没有手把手教过会议礼仪，但你至少参加过公司会议吧？要签的文件这么扔？”
　　易梵没说话，低着头取出钢笔递过来。
　　易澈盯着他的头顶说：“第一，文件拿回去重新放，第二，递笔看着我递。”
　　“易澈你别太过分。”
　　就连一旁的齐星都忍不住开口替易梵说：“小澈，小梵他特地跑一趟倒也不必……”
　　陆一开口打断了齐星地话，“齐经理，你先上去忙吧。”
　　“这……”齐星被陆一这一句搞得有点尴尬，进退两难，他也不太愿意搅合在两兄弟之间，但让他离开这话由陆一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对劲了。
　　“齐齐你去休息，这几天辛苦你了。”
　　易澈都这么说了，齐星自然是上楼去，走之前他别有意味地看了眼陆一。
　　陆一坦然回以微笑。
　　易澈刚刚的话看似句句夹枪带棒，但陆一觉得易澈并没有羞辱易梵的意思，反而是在教导易梵，只是用了严厉一点的方式。
　　齐星走了，易梵什么依靠都没有，憋着气和易澈对视许久，最终还是妥协地照易澈说的做了。
　　易澈接过钢笔欣赏了一下，“我都好久没碰过这么高级的东西了。我想……签之前还有份文件要给我吧。”
　　“你别太得意。”易梵士气不足，也没什么可以嘲笑易澈的，只能放一些不痛不痒的狠话。
　　他拿出另一份文件“礼貌”递过来，易澈笑眯眯道：“小队长，这份文件是给你的。”
　　“嗯？”陆一以为让自己留下只是多了解一点关于他的事，结果还有正事儿。
　　陆一接过翻开。
　　一份企划书，关于全息上线后二十四小时做一场线下会场的表演赛。策划写得详细，不仅有奢华布置的场馆，并且官方直播，二十个职业战队和二十名幸运玩家，还邀请职业战队选手担任表演赛解说。
　　这对不了解全息的玩家来说是很好的一次接触机会，陆一看过全息赛的回放视频，视角代入体验感很好，对玩家吸引力很强。
　　企划书最后一页是易梵和彭文殊的签名。
　　在这份文件之后还有一份邀请函，邀请全息战队LAY参加表演赛，有落款和公章。
　　陆一看完眼眸一亮，这真是太好了！
　　相反易梵就显得不怎么开心了。
　　他之前以为易澈离家出走是真的和爸爸闹翻了，加上周围环境的各种渲染吹捧，他耀武扬威，得意忘形。
　　但这次的事情让他清楚在爸爸心中还是认易澈的，签的所谓无启动资金净赚两亿的协议并不是父子俩划清界限的证明，反而是在体现易澈的价值。
　　他妈妈如今都还没看明白，整天嘲笑着易澈和爸爸签下的不平等协议，说易澈老老实实和律师、公证人一起清算所有财产并全部冻结是脑子有病。
　　其实不是的……
　　他忽然想起易澈说的，他真该去上学，而且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高考发挥失常，现在应该复读好好考大学的，公司这些事他做不来。
　　“签了。”易澈合上文件夹从茶几上推到易梵面前，“拿回去就找彭经理，走完流程明天就通知设备仓库按系统数据出仓，还要提醒新闻部备好稿子和公告，公关准备好，等货运物流到位就发通稿。我跟你划重点呢，居然走神！”
　　易梵如梦初醒，拖着调子“啊——”了一声。
　　易澈气笑了，当着他的面点开了通讯录，将备注“疯狗”的电话加入黑名单，再点开微信，好友拉黑。
　　做完以后他指着门，“慢走不送。”
　　亮着屏幕的手机就摆在陆一眼前，微信置顶的那个聊天框备注为——崽崽。
　　陆一歪了歪头：“？？”
　　这头像过分熟悉了。
　　易梵是真被赶出去的，毫不客气。
　　易澈关上门，一手还撑在门上，回过头跟陆一吐槽，“你说这人是上门求人的态度吗？！看他诚心诚意跑一趟，还想着说多说几句，你看看他，一点儿也不虚心。”
　　说完对着门哼哼两声才转身往沙发这边走。陆一早就放下了文件，这会儿交叠着双腿，双臂环抱，有点阴森森地看着易澈。
　　“你是不是也被气到了！别气别气，哎，忘了件事！还没介绍嫂子给他呢，等我把他拉回来介绍一下你。”不经意间易澈就转换成了嬉皮笑脸模式，那动作还真像是要把人喊回来。
　　“易澈，谁是嫂子？”
　　“咳，那要不姐夫也行，这都小事。”
　　“那么…谁又是崽崽？”
　　易澈按开手机看了眼，emm，还好只看见了备注，没点进去看见他以某人喝牛奶的照片做的聊天背景。
　　那偷拍的侧脸，就跟开了美颜一样，看着脸好小好嫩，还咬着吸管。
　　那可不就是崽崽嘛……
　　易澈挪过去，一声声喊着“陆宝”，不知道是讨好卖乖还是撒娇发/情，陆一推开他站起身。
　　他眼疾手快想要抱，手臂刚环上还没碰到陆一的腰，厨房门就开了。听见声响，两人火速分开。
　　阿姨探出头，“啊，聊完啦，那准备吃饭了，菜都快凉啦，那个…你们俩去叫叫他们，我布菜。”
　　“好。”陆一淡定上楼。
　　易澈点开聊天界面，欣赏着背景分外满足，听到几人下楼的动静他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机，拿着文件去办公室。
　　他从二楼的窗户望下去，易梵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抽烟，垂着头，顶上的头发乱成一团。
　　这得抓多狠才能抓成这样子？
　　易澈敛下眼睑，眸光从眼缝中泻出来，有点凉，有点落寞。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里边的烟和火机，点燃一根，沉沉吸着。
　　他没怨过易梵，他那个家是从易梵18岁生日那天开始的崩解的。
　　成年了，该回家了。他爸应该是这么想的。
　　造成现在局面的不是易梵，也不是易梵他妈妈，虽然他妈妈让人很讨厌。这一切都是自己家的问题，统统都是利益的牺牲品。
　　易梵如果懂事一点，他不介意拉他一把。
　　烟蒂被他摁灭在烟灰缸里。他下了楼，“齐齐，你出去吃。”
　　齐星愣住：“啊？”
　　“出去吃。”易澈说着直接上手将人推到门边，这模样和赶易梵差不多。
　　陆一轻笑，觉得易澈幼稚得不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他对着齐星说道：“齐经理，去外面看看就明白了。”
　　齐星出去了，易澈走到陆一边上，背着几人偷偷说：“解语花？”
　　“差不多吧，添饭去。”陆一将几人的空碗递给他，示意他去厨房添饭。
　　饭桌上陆一就将表演赛的事同几人说了，大家都很兴奋，一下子有了目标，干劲十足。距离表演赛还有正好两个月，他们要抓紧时间训练了，这一抓紧就将第二天计划的游乐场抓紧没了。
　　三个队员紧张兮兮，教练和队长总不能自己去玩儿，易澈哭着应了大家留基地训练。
　　他的过山车啊！过山车！
　　下午全员进全息舱，包括易澈。
　　易澈那台机子的id改掉了，不再是谁不是小公举，而是遇见陆一之后的新id：Y1。
　　旺旺忐忑问：“技术行吗？”
　　传闻Y1小哥哥很菜的。
　　陆一笑着扫了Y1人物一眼，没帮他说话，自己开始调数据。
　　旺旺这质疑的语气让易澈冷笑一声，他笑眯眯道：“旺财，一会儿记得叫爸爸。”


第38章 
　　“旺财，虽然你腿最短吧，但这是在游戏里，大家参数都一样，你要自信一点！摒除你腿最短的认知，相信自己就算腿短也能跑快！步子大一点不要怕扯着dan！”
　　“……”你他妈不提我腿短我还真忘记了自己腿最短！全息扯着dan这个梗好像在哪儿听过？
　　“小伙子，我记得你的体检报告，听力、视力声带都正常嘛，我在这儿蹲了两分钟了你看见了没？你因为被老虎咬死上公告上了两回你看见了没？叫我支援一下不难！来，爸爸教你什么叫快准狠！”
　　——“敬飞，这边两头老虎，我搞不定！来一下！哎呀，我记得是正常模式啊，为什么这头老虎这么凶，小队长，求支援！”
　　“……”演示的快准狠呢？您教的是如何叫支援吧？
　　“Tiger，动作要快，姿势要帅，你想想之前给你看的场外视角，要给观众好的体验感，你爬树爬得像是啃树皮！后腿蹬，前腿要有一股抓力，另外屁股要用力提。”
　　“……”前腿后腿？？你个小屁孩儿拐着弯形容谁呢？
　　“小队长，你在那儿当雕塑呢？半天了地图上的小点点动都没动一下！”易澈火速跑过去，看见陆一的动作，干笑几声，“哈哈哈哈，练得不错不错，您继续。”
　　陆一继续重复冲进掩体接连开枪的动作。
　　今天易澈让练习的是“速度”，这个词范围很广，比如行进速度，猎杀速度，攀爬速度，还有突击速度。
　　就像键盘模式要注重练习手速一样，全息模式脱离身体天赋的限制，不再依赖连招的运用，这些动作在全息模式里人人都能做，但要想效果不同就要在动作上精益求精。
　　大家同时开始，要想快人一步，就要跟更快地行进更快地猎杀获得器械和金币，敌对双方同时行动，拼的就是突击速度，看谁的子弹更快。
　　速度在几乎所有类别的竞技项目里都是第一追求目标。
　　全息模式有一点好处就是直接关系到人的本体，这些动作都能够形成肌肉记忆。第一个下午训练下来，效果如何陆一不确定，能确定的是易澈的仇恨值拉满了。
　　晚上易澈帮陆一批作业的时候，陆一没忍住停下笔说他：“你小公举的马甲捂不了多久了。”
　　“没打算捂，小公举和你的恋情全网皆知，掉马甲正好出柜。你这个题型错了两回了，下次再错我就要罚你了。”易澈把练习册递给他。
　　陆一看了看易澈划出来的关键步骤，“哦。”
　　他拿起红笔一边改一边说：“全网都知道我和小公举撇清关系了……哎哟。”
　　易澈收回敲他脑袋的笔，“专心改错，不许说什么撇清关系，改你的错，再说话我就走了。”
　　易教练看似没个正经，真做事儿的时候严厉得不行。陆一想到易澈还在整理的每人的失误点记录，就有些心惊肉跳。
　　等他数据收集够了，他们四个人的训练日子不会太好过。
　　这一天来得很快，距离他们签下合同加入LAY刚好两周的时间，同样的会议室，同样的座位次序，只不过礼貌的齐经理换成了嬉皮笑脸的易澈。
　　每人面前摆着一个空笔记本，还有一支笔。
　　投影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他们考核那时的比赛画面。
　　“迟到的新人大礼包，因为剪辑需要花点时间，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送给大家，当然，也多亏了大家主动训练的这一周多，我们的礼包内容多了不少，一个半小时的视频内容，我争取三小时内讲完，请在座个位记好笔记，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失误，都请注意，有则改进无则加勉。”
　　三个小时是不可能讲完的，毕竟这一个半小时的视频不是一局游戏内容，而是满满的失误点剪辑，全程下来一句夸奖都没有。
　　被说得最惨的旺旺因为座位靠近饮水机，还得负责为易教练添水。
　　之前已经收到过一份前餐礼包的Tiger因为上周易澈的嘻嘻哈哈，竟然忘了他分析得出易澈是只狐狸的结论。
　　现在虽然不至于太过震惊，但是记笔记的手是真的有些酸软。
　　好久没写过这么多字了。
　　“以上，请大家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多多注意细节。”易澈放开鼠标，转身从身后小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沓纸，一份一份地分发给四人，“这是整理了的关键点，回去对照下你们的笔记内容，多看几遍，散会！”
　　“……”
　　您老都整理好了，为什么还得自己写一遍，让我们对照！对照的结论就是您老整理的太完整了！
　　谢敬飞出去就转身进了隔壁全息训练室，旺旺含恨上楼回房间温习资料，Tiger找易澈拷贝了视频文件去了训练室在电脑上回放。
　　陆一坐在原地没动。
　　散会之后易澈的神色就软了下来，有点累地趴桌上，“陆宝，说得好累哦。”
　　陆一走到他边上，捏着他的下巴迫使易澈看向自己，易澈愣了一下，转眼就笑起来，满眼期待，等着陆宝吻他。
　　这个吻却迟迟没到，他挠了挠陆一另一只手的手心，“你快点亲。”
　　“不亲，我就想问问，你又是哪天熬的夜整理资料？”陆一沉着声音问。
　　之前看他都是反复看视频之后在笔记本上用笔写下每个人各个失误点，并没有整理成文档。他每天陪他们进全息，陪他做作业，看视频记录都是抽空写。
　　陆一看过那个笔记本，写的东西很散，大概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那类。齐星最近谈赞助去了，不可能帮忙分担了工作。
　　“陆宝乖，没有熬多久，就每天抽点时间而已。”易澈牵住他的双手，攥在手里轻磨安抚。
　　“你这样熬夜熬下去真不好。”
　　不说他们认识之前，就是认识以来这一个半月，易澈就好好睡了两天觉。陆一垂下眼，“我心疼你。”
　　易澈本想顺着杆往上爬，讨个同床共枕的机会，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表演赛只有一个半月了，我必须得拼一把，那个企划书是我做的，不能输。”
　　“有我们，你别绷这么紧。”
　　当晚十二点半，陆一进了易澈的房间，在易澈震惊的视线下上了易澈的床，“过来睡觉。”
　　易澈扣上笔记本电脑就扑上床，将陆一抱住，“宝贝，牺牲这么大？”
　　不多说，陆一把易澈压着亲吻，并不激烈，只有柔情，这个吻里满是担忧和宠溺，易澈没有乱摸，知道这是陆宝哄他睡觉呢。
　　他笑着接受。
　　“睡吧。”陆一抵着他的额头，磨了磨鼻尖。
　　“真当我小孩儿了。”易澈虽然这么傲娇一说，但乐着往陆一怀里拱，阖上眼听他话睡觉。
　　陆一的手流连在他的眉间、眼下，企图抚平他连日的疲惫印迹。
　　每天的全息训练里，陆一都会去看一眼那群梅花鹿。梅花鹿的爆率是真低得可怕，这样的爆率以后不会有人去花时间杀它们，因此他相信这群梅花鹿不是官方的设计，是易澈想办法加进去的，为他加进去的。
　　每次看它们就喜欢易澈多一点，越喜欢也越心疼。
　　旺旺他们几人都很努力，然而还达不到易澈的要求，易澈的着急掩饰得很好，却骗不过陆一。
　　朝夕相处，他的情绪陆一能轻易察觉。
　　关于易澈和家里的协议，这么久了，陆一有从易澈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一点，签字时有多潇洒，现在的压力就有多大。
　　易澈下个月才满20岁，难以想象。
　　易澈睡熟了，陆一痴迷地看着他的睡颜，突然有点不想走了，真想就挨着他睡过去。
　　但是不行，他刚做好的计划得执行。
　　他凑过去吻了下易澈的额头，轻轻地抽出手臂，下床回到自己房间。
　　他准备把做题的时间从晚上九点挪到凌晨，晚上的时间还是跟他们一起训练。
　　少睡两个小时问题不大。
　　第二天易澈醒来没见到陆一，顾不上洗脸换衣服，赤脚踩着地板就冲到了陆一房间，看他好好睡在自己床上，当即叫起来，“陆一你居然敢骗我！”
　　这一喊，一层楼的人都给喊醒了。
　　最先出来的是房间在另一头的齐星，以为易澈出了什么大事，“小澈，怎么了？”
　　陆一看了眼时间，六点半不到，他走到门边直接将人拖进屋关上门。
　　留下一脸懵逼的齐星还有刚开门的旺旺。
　　“恩……现在几点？该起了吗？”旺旺挠挠头。
　　齐星笑两声，“回去继续睡吧。”
　　屋内两人盘腿对坐在床上，陆一无奈道：“这么早别喊这么大声。”
　　“你骗我。”易澈委屈巴巴控诉。
　　“怎么骗你了？”
　　易澈气呼呼地甩下巴，眼睛往上飘，嘴巴胡乱动着，也不知在说哪国的哑语。
　　陆一双手撑着床凑过去啄他的唇，“亲两下，别生气了。”
　　“你就知道敷衍我，这是亲亲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那不然？”
　　“你得陪我睡觉！我又没把你怎么着，怎么还半夜逃跑呢？以为自己演总裁戏，半夜带球跑？”
　　陆一听完皱了眉，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没听懂他说的什么，“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易澈姿势变成跪坐，双臂环住陆一用力往前倒，手脚都将他禁锢住，“再睡会儿。”
　　陆一万般无奈，任由他像抱娃娃一样抱着自己，现在睡也睡不多久，就这样吧。
　　齐·只是担心他们·不是故意在门口守着·但隐约听完全部对话·星在风中凌乱……


第39章 
　　齐星办公室。
　　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着的是易澈。
　　齐星站在他对面，双手撑在桌面上，如临大敌般，“小澈，你和陆一……”
　　后半句话说不出口，他们之间的关系齐星不敢胡乱猜测，万一说错了给小孩儿造成什么影响……
　　“嗯，我们在谈恋爱。”易澈随意说道，“我的性向老头都知道，齐齐你用不着这么惊讶。”
　　齐星瞪他一眼，“我是担心你吗？我担心人小孩儿！陆一17岁，你也下得了手！”
　　自家崽崽被别的男人这么关心，还称之为“小孩儿”，这心情该怎么形容呢？大概是醋了。
　　易澈撇撇嘴，“什么小孩儿小孩儿的，说得像是我老牛吃嫩草，我就比他大两岁而已！”
　　“跟你说正经的，陆一还小，对爱情都不怎么明白的年纪，更别提同性的情感，这成天住一起，虽然不在一屋但难免有冲动的想法，你少去别人房间，收敛一点，万一以后真那什么，你…你别伤到他了，身体也好心理也好。”
　　听齐星这意思，自己是上面那个啊！嗯～心情更复杂了，有点得意。不过啊……他家陆宝可没那么纯情，无师自通，亲吻起来比他主动都刺激。
　　齐星这想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实在想逗一逗，他配合地点头，“就怕哪天忍不住，你都不知道陆一在我面前有多软，有多可爱。”
　　“停，你们的私房事就不用告诉我了，单身狗不配听。”齐星忍无可忍。
　　易澈笑眯起眼。
　　真的私房事才不要告诉你这个糟老头子呢，你根本想象不到你老板我在陆宝面前有多可爱有多软！
　　啊！是他老板呢！
　　易澈干咳两声散去自己脑中废料，维护老板形象，收了笑脸严肃起来。
　　“齐齐，陆一脸皮薄，你不许在他面前提，当做不知道。我跟你承认只有一个目的，后续战队运营你看着办，cp炒一炒，虽然目前没有公开的计划，但铺垫得有，其余的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包括老头，包括战队队员。”
　　“嗯，知道，你们自己也注意些，你谈恋爱了我还是说声恭喜，但是注意分寸，不用我说你也清楚现在这个时期的重要性。”
　　易澈自然清楚，他转了话题：“MCM的赞助谈得怎么样了？
　　“第一轮谈下来了，第二轮谈金额问题，下周再过去一趟。”齐星回道。
　　“辛苦了，只要MCM集团的赞助下来了，我们的日子就不至于拮据了。”易澈的指尖在桌面轻敲，“还有就是九月我们集体去开幕式，公关稿准备好了没？”
　　齐星苦了脸，“你这工作能力不留在天域可惜了，一天天像灭绝师太一样，还没准备好，等我缓口气。还说自己20岁呢，成熟得哪里像20岁了。”
　　易澈嘴角一弯，露出假笑，“你可真会说话。”
　　他在陆宝面前可能只有2岁。
　　“是，易老板，伤害到您幼小脆弱的心灵了，赶紧起来，我还得忙呢。”齐星站他旁边赶人。
　　易澈笑着起身，“忙吧，鞠躬尽瘁，我陪陆宝做题去了。啊，对了，你混进陆一粉丝群了吧？晚上直播我想让他开个摄像头，群里有什么你处理好。”
　　“是是是。”齐星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之前看群里，讨论什么小公主，那个事儿你知道吗？”
　　“她们什么态度？”
　　“抵制。有个男粉也是小公主的粉，群里就撕起来了，有点可怕。”
　　“……没事，那个号暂时不会出现。”
　　“哦。”为什么感觉易澈的笑是死亡微笑？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
　　-
　　易澈让直播露脸的想法，刚和陆一提，陆一就伸手把摄像头开了。
　　“陆宝，你这也太听话了。”易澈捂脸。
　　陆一点开直播网页，“你脸上写着有想法三个字，我当然得听教练的。直播间标题写什么？有战术没？没有我就默认了。”
　　“你这是解语花还是读心术？标题无所谓啦，只是默认标题太简单了，好歹改一个吸睛的。”
　　陆一瞥他一眼，滑动电竞椅让开机位，易澈想了想陆一的性格，标题还是没取得太浮夸：这个主播今天露脸。
　　哪有什么读心术，只是陆一见过他撒娇的样子、耍赖的样子、认真的样子，知道他每种状态代表着什么。更别说现在训练室就他们两人，易澈对他根本不设防，有什么想说的都挂脸上了。
　　若是换成旺旺，易澈无论什么表情，旺旺都会觉得易澈是在算计他。
　　提前官宣这事儿本不在易澈计划内的，只是因为今天早上他等陆一用卫生间而赖在床上的空闲时间，他闲得无事看了Tiger直播间的回放视频。
　　粉丝们的猜测太多了。
　　过去的一周Tiger坚持每天开播，连带着谢敬飞和旺旺也勤奋直播赚零花钱，他们经常两两双排不说，就是单排的上播时间都差不多。粉丝们不傻，留心一下就能编出各种版本的精彩故事，组合起来猜得七七八八，离真相不远了。
　　易澈稍稍统计了一下四人的粉丝量和情绪程度，照这趋势，到九月粉丝的忍耐到极限边缘，情绪到达高点，到时候公布他们战队能取得最大程度的粉丝支持，所以才更改了战队官宣计划，决定在秋季赛开幕式就宣布。
　　要借由生战开幕式官方镜头亮相的话，一个Tiger不够，所以陆一现在露露脸，让大家提前认识，等那天他们同时出现在官方镜头下才能显得“不经意”。
　　点开摄像头的画面，易澈看着屏幕里的陆一眸光柔和，他凑过去和陆一一同入镜。
　　这感觉和照镜子不太一样，镜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来，而且“合照”这个词有些微妙，好像再做点什么他们就能宣告世界。
　　例如在镜头下接吻。
　　易澈克制住心头不该有的悸动，关掉了摄像头画面窗口，转头看向陆一，一副撒娇的模样，软下语气，“话说陆宝……”
　　“小队长！听说你今天要开摄像头啊！”
　　易澈话刚起头，旺旺就风风火火冲进训练室，随即对上易教练阴冷幽怨的目光。
　　“那个易教练你也在啊。正好，敬飞想找你来着，你去全息舱看看吧。”
　　易澈：“……”
　　旺旺继续忽视易澈的眼刀子，坐到自己的机位，火速开电脑，“小队长！我今天蹭个播呗！”
　　易澈沉着脸离开了训练室。
　　旺旺长舒一口气，“好险好险，我刚刚都觉得我活不到明天了，害，明天易澈又得给我穿小鞋了，小队长你太老实，要被易澈欺负的，你看他那脸，刚刚是不是又挨训呢？多亏我拯救了你。”
　　陆一偏头笑起来，以前怎么没发觉这傻子傻得这么真实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不过能让易澈这么无奈的估计也只有旺旺了。
　　“上号，今天你开播吗？”陆一问。
　　旺旺点开生战客户端，“不了，今天不抢你风头。刚刚易澈训你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要开摄像头的事啊？”
　　陆一哭笑不得，很想告诉他真相，但告诉了下一次易澈逗他的时候，惊喜就不够了。
　　这傻子还是留给易澈逗吧。
　　“恩，我仔细想过，你之前说得有道理，还是应该回馈一下粉丝。”
　　旺旺骄傲抬起头，“是吧！易澈他不懂，他就知道研究我们的动作，然后魔鬼训练，这些事儿还是得我来。”
　　两人都弄好了，陆一开了直播，摄像头早就开着，同时间就接入了画面。陆一不太习惯，看了好几眼自己的脸没忍住伸手调整摄像头，找了一个斜着的角度才作罢。
　　【啊啊啊啊，我草！！】
　　【帅帅帅帅ssssssss死了！】
　　【旺旺诚不欺我】
　　【疯狂舔屏舔舔舔舔】
　　【女友粉秒变妈妈粉，我泪目了】
　　【好家伙，这儿有个帅哥，比我还帅】
　　…999+
　　陆一脸微微红了，他知道自己镜头感不好，摄像头下的自己应该也没那么帅……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从旺旺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大家的想法，所以以后时不时会开摄像头，镜头下丑，大家不要……”
　　【谁不是小公举送出十个流星雨】
　　【谁不是小公举送出十个流星雨】
　　【谁不是小公举送出十个流星雨】
　　【小哥哥本来就瘦，镜头下更瘦了，零花钱拿去吃点好的，多补补】
　　“咳咳…不要嫌弃。谢谢小公举的流星雨。”
　　易澈一口气刷了三十个流星雨，吓得陆一差点呛住。
　　不知道粉丝们是为了灭小公举还是真的觉得陆一帅，总之在这三十个流星雨之后大家都齐刷刷开始投礼物。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壕，但架不住人多，陆一念名字感谢，谢着好似没个头，他失笑说：“真心谢谢大家，送礼物大家量力而行，不要攀比，旺旺还等着的，我先开游戏。”
　　【啊啊啊啊，他笑了他笑了，姐妹们！】
　　【我可！】
　　【L1宝贝你缺女朋友吗？】
　　……
　　因为这个笑，大家又开始刷礼物。
　　陆一瞥了眼摄像头，有点想关掉，最终只能无奈地关掉了弹幕助手。
　　陆一这段时间没怎么玩键盘模式，全息训练结束了他一般都去做题，所以新号的排名还没上去。
　　低分局陆一完全是放开了玩儿，投身进游戏里能短暂忘掉开了摄像头的事，每每秀完一波操作他都会勾唇笑一下，弧度不大，但总是能让弹幕尖叫一片。
　　在全息训练室沙发上的易澈一直盯着直播画面，那眼神恨不得把屏幕盯穿，这一个个女人如狼似虎，还舔屏！舔得着么？！
　　真想挨着封号，谁也不能觊觎陆宝，女人也不行！
　　啊！这么帅的陆宝是他的！好想被陆宝摁在床上这样那样，都怪齐星挑起这个话题，本来他们都清心寡欲的，现在隔着屏幕看他的脸都想！
　　在床上陆宝也会这么笑吧……
　　易澈切到微信，点开备注名，修改——倒计时五个月。


第40章 
　　陆一的首次露脸直播非常成功，成功到他看着收益记录想给易澈买一份礼物，毕竟他们在一起之后也是平平淡淡，没什么仪式感。
　　旺旺关机准备再去全息舱混Tiger的训练车队，他天赋不够，只能虚心求教了。
　　易教练给他的训练建议就目前他的情况来说，练八百年都练不完，还好Tiger人好，挑着重点给他讲，能从易澈的一堆信息里抠出最重要的来。
　　“那我先撤了，陆一你早点休息啊，每天起这么早。”旺旺边说边往门边走。
　　陆一还要参加高考的情况没有瞒大家，如今熟络起来更是支持，都是电竞人，难得出个爱学习的，不容易。
　　陆一“嗯”了一声，便低头给易澈发消息，把人叫回房间睡觉。
　　易澈刚逗完易梵聊，心情正好，陆一的话全都应下来，离开训练室时还不忘给准备进舱的旺旺说：“你们加油练，别太晚，进去也给他们俩说一声。”
　　他哼着调子去隔壁接上陆一上楼，想着美美地抱着崽崽睡一觉，奈何美梦碎在了走廊。
　　两人就进哪个房间开始了拉锯战，易澈知道陆一肯定不会乖乖在他房间睡，又得半夜跑，所以他扒着陆一的门框不肯松手，说什么也要睡陆一的床。
　　闹了一会儿，陆一突然放开手不声不响地进了屋，任由他占了一半床都不做反应。易澈笑容当即僵在脸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陆一沉下脸不理他。
　　他趴在床上扯陆一的衣摆，“陆宝，我错了嘛，我回去睡就是，但你还是得陪我，等我睡着了才许走。”
　　“嗯。”
　　陆一不高兴了，易澈不敢造次。他勾着陆一的小手指一步三回头地带着陆一回自己房间。
　　氛围有点紧张，他斟酌着慢慢说：“陆宝，你的侧脸很好看，今天露给这么多女人看了，我嫉妒。”
　　“嗯。”
　　也太高冷了吧！
　　易澈偷看他两眼，又说：“吃醋不利于身体健康，下次直播你把摄像头换个角度，正对脸。”
　　陆一不接这个话题，朝着浴室扬了扬下巴，“去洗澡，洗了睡觉。”
　　易澈背对陆一做了个苦瓜脸进了浴室。
　　一直思考着如何哄陆一，直到洗好了才发现刚刚竟是空着手进的浴室，完全忘记拿换洗衣服这回事。
　　emm，虽然会被误认为有故意的成分，但是！好激动哦！帮拿内裤第二场第一镜action！
　　“陆宝，我忘拿内裤了，帮我拿一下。”
　　“什么？”
　　“内裤，就衣柜中间层的抽屉里边，随便拿一条。”
　　“……”
　　陆一木着脸往门口走，高声道：“你自己出来拿，我回房间等你，穿好叫我。”
　　“咔哒”——浴室门开了。
　　下半身围了条浴巾的易澈大摇大摆走出来，快速拦在门口，身体靠着门板，一手撑在旁边的墙上，“陆宝，跑什么。”
　　易澈刚洗完澡，裸露的上半身还漫着血色。
　　他和陆一离得很近，近得他稍稍倾身就能吻到陆一，他身上的热气一点一点地散开，渡到陆一的周围，将陆一的眼尾熏得有些红。
　　“别耍流氓。”陆一的视线不敢乱扫，只能怔怔地看着易澈的眼。
　　易澈轻笑了一声，脸上倏地换上了坏笑，他扯着陆一强势地拐进浴室，“砰”地甩上门，随即缓缓解开浴巾丢到洗衣篮里，“陆宝，刚刚那不叫耍流氓，现在才是。”
　　或许是陆一自己身前的空间太小，以至于他觉得浴室狭窄，两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站在里面显得很局促。
　　陆一不确定易澈想做什么，也搞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知道自己身体有点僵硬。两人天天亲吻，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场景……
　　“陆宝，你给我点反应。”易澈笑出声，想到齐星的那番话加上陆一现在怔愣的表情，他心里漫上一股罪恶感，“害，我就逗逗你，你……”
　　陆一吻他了，将他的话全都堵在咽喉里。
　　这个吻比往日更加温柔，陆一的手放在他的腰上，没有任何阻隔，肌肤相亲。
　　陆一的掌心好烫。
　　易澈后悔摘掉了浴巾，现在似乎有点尴尬，他的身体……还不能靠过去。
　　“帮我…”易澈呜咽着轻声说。
　　陆一却立刻放开了他，往后靠在墙上喘气，“不行。”
　　“陆宝。”
　　陆一抬眸看他，他的眼里满是水气，眸子里的光从水雾里透出来。陆一心里一惊，慌乱抬手捂住他的眼。
　　两人都平静了一会儿，陆一转身出去，也就几秒钟的功夫，手上拿着一条他熟悉的黑色内裤回来了，声音还有几分哑：“给。”
　　“……”
　　易澈干咳两声，可真是一个大突破啊……他…额…现在的状况好像不太对啊…那个…
　　“陆宝，现在穿会勒，你不打算解决一下你挑起来的火？”
　　陆一把手上的内裤塞他手里，木着脸淡定出去了。
　　“诶嘿，我心里这个火嘿！”
　　易澈也不计较勒不勒的问题，火速穿上追出去，拿过床尾的睡裤套上，将人搂个满怀扑到床上。没有浴室的旖旎气氛，易澈只能将脸埋在他的肩窝蹭了蹭，不满地闷声道：“陆宝你太坏了！！”
　　陆一没绷住笑，“让你吓我。”
　　他就是故意的，开始真被吓愣了，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霸王硬上弓，但后来听到易澈笑，才回过神，看清易澈那勾人的眼，猛然惊觉一件事，如果真要那什么，某人也是被.操的份。
　　陆一的衣服刚刚在浴室蹭湿了好几个地方，特别是后背，睡在床上不太舒服，他干脆也将上半身的T恤脱掉，丢在一边。
　　“陆宝，我这火还没下去，你还欺负我。”
　　“乖，睡觉。”
　　“睡……”睡你个大头鬼哦，今晚上一定要亲够本。
　　陆一搂着他，眼珠定在一处，看着窗框。那种事情，易澈想，他也想。但是现在……还不能。
　　战队刚刚建立起来，首秀近在眼前，若是真做了一次，他没有信心保证心无旁骛地训练、做题。
　　他们两人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的易澈这么好，给了他太多太多东西了，他至少得用什么回报了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训练也好，学业也好，他都要尽最大努力拿到好成绩，捧到易澈跟前。
　　所以还不能，哪怕不做到底，也不能豁开一个口子。
　　易澈依旧六点半就醒了，今天醒来没闹，拿着枕头特别自觉地进了隔壁房间，把枕头放好，自己躺上去，然后一点点挪到陆一的怀抱里。
　　陆一当即就要起，易澈一边咕哝着困一边扯着陆一的睡裤不让他走。
　　“你自己再睡会儿，我起来做题。”
　　易澈睁开眼，瘫在床上不肯动，“你走我就扒你裤子，然后掐你命根。”
　　陆一沉了声音：“易澈，放手！欲/求不满自己回屋里解决去！”
　　…
　　下午，易澈坐在全息训练室的沙发上，神色严肃地指着墙上的大屏，疾言厉色：“这个跳跃动作，五次你摔了三次，是不想活了还是练累了？”
　　“旺财你每次拿M24枪头都要上天，飘哪儿去了！换配件晚上练两小时枪！不是每局比赛你都能拿到AWM。”
　　“陆一你跑这么快注意到旁边这里的人没有？动静这么明显都忽略了，在干什么！”
　　“Tiger你有脑子没？瞎冲什么？陆一都没跟上你还往前冲！”
　　四人并排着坐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回放画面。
　　失误的确有，但易澈也没必要这么凶。而且……这凶劲儿他们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丝害怕。
　　反而觉得易澈是在…撒泼…？？
　　这机器是今天早上才安装在这儿的，据说战队性质设备，类似于自定义服务器的性质，只有联盟备案的战队才有权使用。
　　只要全息舱内开了权限，设备就能同步游戏中的实时影像，配套的遥控器能选择舱内视角以及存档、转存等操作。
　　有了这玩意儿之后，易澈每局都这样，也没骂他们什么，侮辱性还不如给他们一沓失误点资料。
　　五局下来，旺旺壮着胆子问：“易澈，你大姨夫来了啊？”
　　陆一忍着没笑，今天早上易澈缠他那会儿他也困着，昨晚胡闹完都一点多了，陆一等易澈睡了又花两个小时做了套理综卷子，脑子一团浆糊，加上一晚上就没睡几个小时，多少有点起床气。
　　后来易澈撒娇反被自己凶了一通，还被赶出去了，一上午都没说话，现在估计是借题发挥。早上倒也没怪他，就是想安安静静做会儿题。后来发现易澈生气了，想解释两句没找到机会。
　　陆一看着他严肃的脸不禁在心里暗骂他小气。
　　易澈垂下眼，“旺财，晚上练枪四个小时。”
　　“……爸爸，不是两个小时吗？”
　　“旺财现在就去练，M24两个小时，晚上再M24，MK14，98K，SKS各一小时。”
　　“……”旺旺不说话了，自闭地进了全息舱。
　　旺旺作为狙位，肩负大任。
　　“敬飞和Tiger去双排，换戈壁图去练。”
　　戈壁图没这么多树林类的遮挡物，就一魔鬼城地图，步步为营小心对枪。
　　“陆一单排，胜5局才许吃饭。”易澈安排完丢开笔记本。
　　三人都进了全息舱，陆一走到易澈旁边挨着他坐下，“生气了？”
　　易澈到底没能绷住教练的架子，冷哼一声别扭道：“训练去。”
　　陆一抬手捏着他下巴吻上去，小声说：“别生气了，我道歉，早上不该凶你，以后都不凶了，好不好？”
　　易澈还是哼哼唧唧，这什么语气，当哄小孩子吗？
　　幼稚！陆一看着好笑，另一只闲着的手从衣服下摆摸进去，易澈被他的手凉得颤了一下，“你手怎么这么凉。”
　　“那你给我暖暖。”陆一偷笑着。
　　易澈又哼了声，埋下头，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闷声道：“以后不许凶我，你说你做题不就好了。”
　　“我说了，你还是在闹。”
　　“哦，那是我的错嘛。行了，现在去训练，晚上再跟你算账。”


第41章 
　　易澈对于陆一早上起床气这个理由表示勉强接受，但是！这种事儿往大了说就算家庭冷暴力，四舍五入就是家暴，家暴有一就有二，这可不行！
　　“你写保证书，如果再犯……”易澈一时没想到什么惩罚，支吾两声。
　　陆一顺势接过话，“如果再犯，就罚我加训三小时。”
　　闻言易澈一愣，“这算什么惩罚，公是公私是私，就罚你给我按摩一小时。”
　　“公是公私是私。”陆一琢磨着这句话，想了会儿便道，“那约法三章，严格划分训练、学习、睡觉时间，不许做浪费时间的事，不许做那…什么的事情。”
　　易澈听他这吞吞吐吐，挑眉逗他，“什么叫那什么的事情？”
　　“就是……”陆一斟酌着语句，若是说亲密的事也不对，毕竟每天还是得亲亲抱抱，就……“咳，下半身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易澈被这个指代逗乐了，笑了好久才停下，“陆宝，你太可爱了，昨天把你吓到了？”
　　“没，就是还不到时候。”陆一木着脸，若不是耳尖已经红透了还察觉不到他在害臊。
　　虽然陆一和易澈理解的“还不到时候”不太一样，但易澈想了想应下了，不过补充了一句：“你每天晚上得搂着我睡，我不闹，但你得每天都抱着我睡。”
　　“多大了。”陆一晲他一眼。
　　“多大也是你家小公举，得宠着。”
　　陆一笑着抬手揉他头顶。这还是第一回 这么宠溺地揉他脑袋，还挺好摸，又狠劲儿抓了两把。
　　随后两人就像是吵完架的小学生，并排趴在书桌前，一人对着一页空白纸开始写保证书。桌上的台灯很亮，光线下的身影映在了旁边的窗玻璃上，清晰地留下幼稚却也真诚的影子。
　　各自检讨的两人也不怎么安分，为了偷看对方写下的内容而撞上额头，又极其心有灵犀地保持沉默，同时扭头当无事发生，直到其中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之后便是一阵狂笑。
　　这样的情景在两人的成长过程中都不曾有过。
　　一份保证书，一份约法三章，两人写完之后郑重地交到对方手里，看着幼稚，其实一人交的是对爱情的承诺，一人交的是做好战队的决心。
　　易澈有认真猜测陆一烦躁得有点反常原因，就像陆一明白他所想一样，他多少能猜到一点陆一的心思，何况晚上陆一已经通过短短几句话就表露了想法。
　　他不想因为两人黏黏糊糊的恋爱影响到训练、影响到学习。这样的感觉挺好理解的，就像刚大学毕业的恋人，一无所有、事业无所成的时候不敢轻易谈未来。
　　约法三章，写就写。
　　现在不敢谈未来，他就努力给他未来。
　　易澈格外小心地将保证书折叠好，“我们真是绝配。”
　　陆一找了胶带把约法三章贴在了面前的墙上——易澈抬头就没看到的位置，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疯言疯语没搭理。
　　这天晚上之后，两人格外拼，那眼神都带着杀气，以旺旺的话来说，他们俩开启了修仙模式，动不动就进入忘我状态。
　　这股拼劲儿还能传染，没几天整个战队都不太正常，做饭阿姨都没忍住问他们要不要买点安神补脑的药。
　　也不知道是想说他们火气太旺还是脑子不太好。
　　风风火火的状态还是产生了效果，齐星接连谈下两个赞助一个投资；易澈的训练计划从魔鬼级别升级到了地狱版；陆一的“杀伐”速度每天都在刷新记录——掏枪收枪、杀猛兽过沼泽等等，动作快得差不多赶上最优机器人了。
　　旺旺也过了瓶颈期，枪法有了百发百中的趋势；Tiger和谢敬飞步调越发协调，快慢有度，互补成果极佳。
　　在训练之外，易澈和陆一会每天一起在易澈的床上入睡，一起在陆一的床上起床，坚持每天一个早安吻一个晚安吻。
　　他们就这样在规律而又紧密的节奏中度过了这个夏天。
　　秋分的这天一早就下起了雨，凉风裹着湿意从窗缝里漏进来，陆一披上薄外套下床洗漱。
　　易澈还在床上犯懒，他刚从自己房间过来没一会儿，被窝还没睡暖和呢，暖床的就起了。他不满地盯着陆一的背影嘟囔两句，滚动身体将被子裹好，又阖上眼。
　　陆一下楼做早饭，无意瞥见阿姨挂在客厅的挂历，9月25日生战秋季赛开幕式竟到跟前了，一天天闭关训练不闻窗外事，没想到这么快。
　　这个日期记录还是谢敬飞写上去的，当时得知要去开幕式，风雨不动的小屁孩儿难得地表现出了激动。
　　29号他要回学校参加月考。
　　所有事都顺顺利利的，陆一对此很满意。到厨房看了眼阿姨备的菜，拿出手机给易功臣发去消息，问他早餐想吃什么。
　　易澈听到手机响，趴在枕头上的脑袋缓缓抬起，眼睛睁开一半，十分艰辛地看清了消息——
　　倒计时四个月：酱肉馅的包子肉酱面蔬菜沙拉没紫甘蓝 鸡蛋牛奶面包片可以做简单的三明治
　　倒计时四个月：要吃什么？
　　易澈笑起来，男朋友太体贴怎么办？
　　他打字回过去：包子加牛奶
　　包子蒸一下就可以，这个不麻烦，舍不得让陆宝累着。
　　陆一端着早餐回到房间，把人哄起来。因为前一阶段工作完成得非常漂亮，小公举这两天松懈了不少，窝在床上像只发懒的猫，非得半哄半抱地才能叫起来。
　　易澈拉开凳子坐下，瘫靠着椅背长叹：“这天气真没劲啊。”
　　陆一拿了干毛巾递过来，“擦脸。”
　　易澈听话地擦去脸上的水珠，拿起热牛奶喝了口，转头看陆一叼着吸管不由得笑了声，“怎么不喝热牛奶。”
　　“热牛奶有股味不喜欢。”陆一在看英语文章，没抬眸囫囵应道。
　　易澈手撑着偏过的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凑过去扣住他的头亲吻，半晌抵着额头问他：“喜欢吗？”
　　陆一笑了声，“还行。”
　　见陆一配合，易澈满意地放开他，火速解决完包子便陪他念起英语来。
　　易澈的口语还不错，有时候能当个活动听力播放器用。易澈教给他的语感做题法效果还没太显著，但他在朝着这方向努力，坚持到高考，没准能出奇效。
　　比起在学校复习，虽然时间少了不少，但易澈这高质量一对一教学，陆一的进步肉眼可见。昨前两天做了一套海市一中的月考题，难度挺大，经由易澈批改后成绩不错，对即将到来的自己学校的月考，陆一不怎么担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一又看见了那挂历，25号处显眼的标注，因为开幕式在海市举办，他们全员要去趟海市，第二天回。想到这个陆一不由得问：“去海市你回家吗？”
　　易澈打着秋困的名义有气无力说：“回，得回去拿厚衣服。”
　　当初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满满当当，全是夏季的衣裤鞋，顶多有两件长袖的衬衫。这两天披的外套还是陆一的。
　　易澈说完想到什么眼眸亮了一下，“陆宝，你跟我回家呗！我带你看好东西。”
　　陆一想到他家的复杂情况，毫不犹豫摇头，“不要。”
　　“就这么定了，要不是我家没人打扫，我就拉着你在家住了。”易澈自顾自乐起来。
　　“你爸和易梵……”
　　易澈倏地反应过来，“啊——我自己有家，早就自己出来住了，虽然房子也是我爸给的。我跟你说哦，家里有好多生战的限量周边，还有第10赛季冠军队的全员考古签名照，对了还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到时候都拿给你看。”
　　易澈说起来像是献宝，语气幼稚得不行，丝丝天真和炫耀的情绪冒出头，陆一看着有点想掐他一把。
　　餐桌上只有他们俩人，陆一产生想法不过两秒就精准实施了。易澈怕痒，陆一这小打小闹的“掐”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易澈身体比脑子快，扭动着躲陆一的手，两人顿时闹成一团。
　　动静有点大，旺旺飘到餐厅口了他们才注意到。
　　旺旺抿了口咖啡，畅快地“咂”了一声，幽幽地看着他们，“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脸上可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拖着懒懒的调子继续说：“那个…易教练，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对陆一一样对我啊。”
　　易澈略表遗憾：“旺啊，这辈子都别想了，我生是你们队长的人，死是你们队长的鬼。”
　　“哦，简称生人死鬼嘛，我懂。”
　　要不是旺旺眼里一派过来人的意思，陆一真以为他懂了。易澈还逗着他：“旺啊，一会儿去我那儿拿顶帽子，这降温了，天气冷，别冻坏脑子了，本来就不太聪明。”
　　到了生战开幕式，易澈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旺旺更觉得他脑子是被冻坏了。
　　应该早点给他买顶毛线帽子。
　　被嫌弃的旺旺面对偌大的场馆、鼎沸的人声是真真激动得无法言语，更别说手上还拿着刚刚得到的Ken的签名。
　　他们拿的内场票，易澈还挂了个工作证，刚从CE的休息室出来。
　　想想他们战队整齐地站在CE面前，那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划时代的会晤，他们出来的时候，Ken还特别温和地说：“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旺旺觉得一切场景跟做梦一样。
　　怎能不激动？！？
　　谢敬飞留在了CE休息室，Tiger去厕所，齐星更是不知道忙到哪个星球去了，于是乎在一起的三人就突显了某位电灯泡的亮度。他对着带他们去后台的易教练千恩万谢：“爸爸！你是我亲爸爸！来爸爸，亲一个！”
　　“亲你个大头鬼，旺旺你缺心眼啊！”易澈哭笑不得地挥开扑过来的旺旺。
　　喧闹声还有震动的电子音闹得几人心跳都有些快，旺旺在这儿叫得起劲，陆一也难掩兴奋地翘着嘴角，易澈从陆一的侧脸收回视线，看向华丽的舞台缓缓眯起眼。
　　他不是第一次置身开幕式或者比赛现场，但心里这么热还是第一次，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漫过胸口，紧紧压着心脏，下一瞬就能喷薄而出。
　　他偏过头附在陆一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听似不经意却又极为郑重。
　　陆一也看向舞台中央那道光束，眼里顿时流光溢彩。
　　他刚刚说：“陆宝，那样的舞台和你很配。”


第42章 
　　大屏幕出现炫酷的倒计时特效，伴着一声声鼓点开幕式拉开了序幕。当“0”在屏幕中央炸开之时，整个场馆骤然暗下来，紧接着舞台上出现光亮，一点…两点…慢慢地汇成光幕，汇成银河。
　　下一瞬光点舞动起来，在舞台上勾勒出整幅3D场景——一个背影在树间自在跳跃，微风擦着耳畔划到身后，掀起树叶一阵“簌簌”地颤动。树林到头，人物从树上跃下，他站在河岸边看着对岸走来的大象，在场所有人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
　　人物走到河边坐下，静静等待大象过河，在河中央的大象象鼻一卷，对着天空发出一声长鸣。
　　视角一转，一群猛兽从树林里扑了过来，场中的人物已然举起AWM，枪声一响，舞台又暗了下去。
　　【生存战场——你的世界】
　　燃烧着的硕大标题以同样的3D投影形式出现在舞台中央。
　　标题的震撼感还没散去，明暗交错的灯光、逐渐加快的音乐节奏又将台下每一个观众的心弦拽进了狂暴海啸的中心。
　　生战多年前的初版宣传动画从天而降，砸在舞台上，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极致的视觉盛宴，紧张而又刺激的视觉体验加上对生战多年的情怀，台下有人哭出了声。
　　动画结束，场馆里鸦雀无声，所有的激动都湮在无法诉说的震撼里，许久的沉寂后爆发了空前的掌声。
　　这别样的开幕华丽而隆重地宣告了全息时代的来临！
　　台下的陆一在黑暗里偷偷攥住了易澈的手，他内心泛起一阵浪潮，从动画开始就一直冲刷着心口。
　　如果他没有记错，动画开头是他第一次进全息时的画面，虽然有细微改动，但……
　　这像是那个技术部有个堂哥的易澈能干出来的事。
　　易澈偏了下头，光影下陆一的侧脸是那么地帅，轮廓分明，那双眼亮得宛若一轮圆月，眼周带着柔和的光晕。
　　他反扣住陆一的手，很想拿到唇边吻一下，最终努力克制住了。
　　“欢迎来到生存战场第23赛季秋季国内赛开幕式现场，我是主持人小枫，今天……”
　　“教练，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还没跟我们说？”主持人的话刚起头，谢敬飞就够着身体越过两人问易澈。
　　易澈无辜地眨了两下眼，“没有啊。”
　　陆一伸手掐他，这表情太做作了，明显有事瞒着。易澈哎哟一声笑起来：“敬飞，你说你都憋了这么久了，干嘛要说出来？”
　　“憋不住了，你们刚走，Vince就跟我说了。”谢敬飞不好意思地挠头。
　　Vince是CE的狙位，今天两个战队相见的时候，谢敬飞明显很开心，而且是对着Vince开心。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坐在中间的旺旺忍不住叨叨两句。
　　易澈从坐在最外侧的Tiger慢慢看过来，视线在陆一脸上停下。他叹口气，“一会儿有场表演赛，娱乐性质，所以邀请了16个非职业高玩，我把你们四个塞进去了。”
　　易澈看了眼时间继续说：“还有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开始，本来想晚点跟你们说的。”
　　说着他埋怨似的瞪了谢敬飞一眼，“敬飞你这小子就该待在CE的休息室别出来了。”
　　如果换个人给谢敬飞透露了这消息，他也许都能憋得住，但今天见到熟悉的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开心着呢。
　　这消息一出，舞台上主持人说了些什么他们几人是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离易澈最远的Tiger消息听得模模糊糊，谢敬飞转头跟Tiger又说了一遍，旺旺也跟着听，随即又激动了，大有一副又想亲易爸爸的样子。
　　就这样，一个消息在几人之间来回传，反复品味。还好这场馆观众席位前后间距宽，不然后排观众得当他们是神经病。
　　陆一趁着旺旺去折腾谢敬飞了，拉着易澈小声说：“还有多少惊喜，恩？”
　　“这次真没了。”易澈看着陆一满眼的爱意，心里砰砰跳，“陆宝，不用这么感动的，你收收你眼里的喜欢，再这么真情流露下去，柜门就堵不住了。”
　　易澈很沉迷陆一这样的眼神，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亲上去。
　　陆一年纪小，阅历不多，以往也没什么起伏的情绪，所以“情绪管理”这项技能陆一的技能点大概为0，有什么都写脸上。易澈一直都觉得陆一眼睛挺好看，不光是眼型，更多是觉得他眼里太清透。
　　喜欢、不喜欢一眼就知道。
　　曾经易澈说银河掉进了他眼里，现在么……易澈骄傲地勾起唇，此时此刻陆一的眼里满是自己，被灯光照亮的自己。
　　陆一弯了弯眼睛，坐正身体看着舞台，若无其事地问：“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训练过键盘模式了，这场比赛会影响到战队宣布的事吗？”
　　今天要在网上官宣战队成立的事易澈没有和他们说，陆一知道只是因为易澈在他房间和齐星打电话，他听到他们提了一嘴，当时没细说，他也没多问。
　　这会儿想这茬来，再和自己直播露脸的事联系到一起，这场比赛对战队来说，肯定极为重要了。
　　“不影响，你们只管打比赛，运营这些别操心，哪怕你们上去就没了也没关系。”易澈不想给他们压力，本就是为了圆大家一个心愿。
　　“易教练，虽然我自己也没有拿第一的信心，但是你这么说我有点伤心了。”陆一说完还哼了两声。
　　易教练憋着笑凑在他耳边用气音道：“不敢质疑男朋友的能力。”
　　现在只是全息正式服还没上线，他们无法直播所以才偶尔能将就直播的时间打键盘模式，一旦全息正式上线，他们估计就成天耗在全息舱里了。在那之前，至少让他们开开心心地玩一场，顺便做做战队宣传罢了。
　　“说什么悄悄话呢？加我一个！”
　　旺旺有时候有点无厘头，这样的状态多发生在没睡醒、太激动以及…陆一和易澈太亲密的情况下。
　　像极了情侣房间里不受控制时亮时不亮的电灯泡。
　　被打扰了不止一次的易澈憋着火气：“你都说了是悄悄话了，自然就是不想讲给你听。”
　　“那请爸爸们下回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悄悄话，容易打扰到我的眼睛。”旺旺一本正经说。
　　“乖儿子，向右看齐。”
　　易澈喊出了体育老师的节奏，旺旺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向右看去，继续找谢敬飞和Tiger乐呵。
　　易澈看着人后脑勺忍不住叨叨：“瞧瞧这不孝子，刚刚还想亲老子呢，这就敢翻白眼了！”
　　“不许说脏话。”陆一笑着纠正。
　　“陆宝，‘老子’这两个字不是脏话。”易澈辩解说，见陆一不松口，只得软下语气，“好吧，那下次我就说‘墨子’好了。”
　　“幼稚。”
　　舞台上联盟协会会长发表完简短的演讲之后又迎来了3D全息投影的表演节目，这次的开幕式可谓是为全息模式的发布铺好了红毯。
　　同时易澈收到了易梵发来的消息：主持人邀请21支战队上台的时候你们就来后台，从1通道口进来。
　　易澈回了个“好”字。
　　自从上次送给易梵一份企划案之后，两人的联系稍微频繁了一点，易澈有心帮他，自然是逗完之后知无不言。易梵也还算感恩，对易澈的要求尽全力在帮。
　　虽然这一个月来易梵那上位的妈折腾过两回，但到底还有易老头坐镇，没翻起大浪来。
　　今年的节目都是用了心的，整个舞台效果很是惊人，一个小时看下来也没想打盹。
　　“当你处在战场之中，你就永远是坚强的战士，无论生或死。”主持人念出生战的宣传语，一步步走到舞台中央，“今晚我很荣幸站在这里见证百位战士翻起的变革，正是因为他们，这个战场才令人酣畅淋漓！下面让我们请出21支战队！”
　　易澈探着身体轻声传道：“走了。”
　　五人猫着身子从观众席往舞台侧边走，刚进1号通道口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是Lay的队员吗？”
　　他们几人闻言相视一笑，齐齐点头。
　　这还是第一次称呼他们的不是名字，不是单独的id，而是“Lay的队员”。
　　工作人员带他们到了侧幕一个上台口，顺着看过去他们这才知道这舞台有多大。
　　现在的舞台背景只是一块巨大的可升降投影布，在幕布背后是扇形的阶梯式舞台，摆满了一百台电脑，四台一组，一共四层阶梯。
　　“离上场还有大概三十分钟，一会儿你们就从这个通道口上，第三排最里是你们队的机位，你们没有彩排，我简单说两句，第一上去之后先别坐下，统一站在椅子右侧，主持人叫大家就坐之后再坐。坐下之后就可以调试键盘鼠标，不能更换自带外设，调试时间大概五分钟。
　　第二要注意镜头，邀请玩家大概会给到两个镜头，当然表现精彩就不止，控制下表情，不要求笑，但不可怯场或过激情绪，毕竟这是直播。
　　第三不管什么时候死亡都不能立即离座，等全局结束后主持人请上第一之后才能离开，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引导，原路上原路回，你们坐最里面跟着走就行。”
　　工作人员交代完之后就让他们去旁边做准备，喝水上洗手间都提前解决好。十几个邀请玩家陆陆续续过来，都挨着嘱咐一遍。
　　易澈忽略掉不停蹦跶的旺旺，问其他三人：“紧张吗？”
　　谢敬飞和Tiger都摇摇头，陆一配合地说了声：“有点。”
　　“嗯，放轻松，就当是玩一场而已，距离你们第一场四排赛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你们之间的磨合和成长都不可同日而语，我很是欣慰。所以！你们不用怕！活得比上次长点你们教练就心满意足了！”
　　陆一看他之前蠢蠢欲动的嘴皮才配合他的，前面几句还算是人话，这最后一句再结合在观众席说的“上场就没”，陆一真是梗了口气。
　　“你自己回观众席去，到这儿了你这教练也没什么用了。”陆一嫌弃赶人。
　　易澈咂咂嘴，丢下一句“没良心”就还真走了。
　　陆一失笑，看着这位幼稚又可爱的易教练远去的背影，他同其他三人说了今天官宣战队的事。
　　Tiger摸着下巴思索道：“那这历史性的时刻得轰动一点才行啊。”
　　“啊！”旺旺一手攥拳轻轻敲在另一只摊着的手掌上，“拿第一最轰动！”
　　Tiger没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是狙得过Vince还是拼得过Ken啊？”
　　旺旺摸摸被打的地方，“我就那么一说，害。”
　　“要不就按第一次全息比赛那样，我和旺旺苟名次，小队长和Tiger拼人头，两条路成功一条都能轰动，都尽力。”谢敬飞提议。
　　“进了游戏再看，圈圈天命圈就不用分了。”陆一说，“不过我另外有个想法。”
　　“什么？”旺旺好奇问。
　　陆一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你们账号里有300币吗？”


第43章 
　　从舞台上往观众席看，下边是漆黑一片，他朝着他们之前的座位方向望去，明知不可能看见易澈，但总觉得冥冥之中有那么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串在了一起。
　　易澈之前说这个舞台和他很配，转眼自己就在这舞台上，想到此，陆一心里就酸酸麻麻的。他总是在准备惊喜，不止关于游戏。
　　九月初，陆一难得地接到接到了陆峰的电话，不知道他爸是哪根筋搭错了，打电话来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他耐着性子没有挂电话，骂完之后竟是莫名其妙对易澈一通夸。之后盘问了易澈才知道，易澈跑去以自己的名义给了陆峰一千块生活费。
　　陆一知道的那一刻，眼睛就有点酸。
　　一千块，不多，对陆峰来说刚刚好。
　　陆一还易澈一千块，易澈也坦然收下。那时候陆一就觉得易澈宛如一个宝盒，对里面的惊喜永远不会缺失期待。
　　舞台上陆一戴上了隔音耳机，对着易澈的方向缓缓笑了。
　　台前方主持人还在说着开战前最后的陈词，台下的易澈开着手机直播，刚刚转播镜头给到了NT战队，这支战队是去年中赛区的季军，解说正激动地说着这支战队的厉害之处，而镜头里NT身后，正好是他家的四个崽。
　　易澈开了弹幕，他还算轻松地从疯狂滚动的弹幕中挑出了关于L1的讯息。
　　【卧槽，P神身后那个是L1吧！？！】
　　【还有旺旺！Tiger！Xie宝贝！楼上姐妹发现得有点晚啊！】
　　【刚刚镜头扫过去的时候，NT后边的四个我就说眼熟】
　　【L1小哥哥的笑颜看多少遍都不腻啊，比Ken还帅啊！！啊啊啊！他笑了笑了！】
　　【他们成天开黑肯定不正常！看这样子是已经组起了战队？】
　　【都不听主持小姐姐讲话的哦，他们四个是特邀高玩，不是今年参赛战队，你们别瞎猜】
　　【特邀邀到一起，想想上次小公举的房间，从那之后他们四个就黏到一起了，怎么都不算瞎猜】
　　“瞧这有理有据的。”易澈轻笑一声，登上在8月1日建好的战队官方微博，从相册里搜刮照片视频编辑微博内容。
　　陆一的每张照片他都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放上去点了确定，一共五条博文都设定好了定时。
　　正要退出又忍不住点进草稿箱翻出视频来看了一遍，专注得连比赛开始的瞬间都错过了。
　　易澈抬头的时候，默认保护期刚过，NT和MOA就开始了第一波遭遇战。
　　NT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俱乐部了，有完善的训练体系和雄厚的资金实力。全息模式刚有风声，NT就最先动了，内测他们教练组都想办法拿到了名额，参与了全程测试。
　　这次公开的内测体验服他们拿到了8个名额，顺利组建了战队和陪练团队。据说他们队键盘模式和全息模式是同一个教练组。
　　即是说战术有共通性。
　　易澈仔细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NT俩突击提着匕首就上了，狙位Pipi拿了把AKM，导播切了视角给Pipi，子弹不多，只能悠着点打了。
　　三人在这里和MOA绕，另一人搜物资去了。MOA这边四人都在，比NT多把M16A4，看上去NT的处境不太好。
　　解说甲分析道：“其实这一波NT完全可以避战，Pipi没有暴露位置，如果Gap他们往后撤，MOA他们不一定会追。”
　　解说乙接上话：“MOA三人都露了头，NT收割还是有希望的，就看Pipi会如何抓准时机，Gap已经成功绕到MOA-Asa身后了！首杀会是Gap用匕首拿下吗？！”
　　解说甲：“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到NT-Cuz在往回走了，还有两人也朝着这方向来了！”导播切了镜头，解说快速说，“啊！是L1和旺旺！这两位也是老搭档了！L1这位玩家很多生战粉都知道，超人气高玩，这次作为特邀玩家出场，第一波嗅到了危险啊！”
　　解说乙：“这分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势头，Gap上了！这一套GAC连招漂亮！偏了一点！啊！Pipi补死了！”
　　【NT-Pipi使用AKM击杀MOA-Asa】
　　【NT-Gap使用匕首击杀MOA-Blue】
　　“Gap真是匕首杀手啊！这回身刺利落果断，杀人之后立刻闪身！厉害！和年初相比Gap成长了不少。诶诶！”
　　刚刚一波结束，两边都撤退避战了，解说正夸着Gap，立马被一条公告惊住：
　　【L1使用Vector击杀NT-Gap】
　　“Gap被击杀了！连扶起的机会都没留给NT！旺旺还没有枪！空手牵制住了Vote！让L1成功偷袭！”
　　屏幕前的陆一淡定发出指令：“旺财去找敬飞。”
　　Tiger不慌不忙地解决掉一匹狼，“首杀没拿着。”
　　旺旺刚刚和NT碰了头，有点得意，“我猜效果差不多。”
　　进游戏陆一做了大胆的决定——四人都分散开，他和旺旺同方向行进找人，谢敬飞和Tiger去搜物资。
　　三人什么意见都没有，无条件服从了。
　　如今人的确找着了，还个个大神，拿个人头居然是NT的。
　　Tiger拿到UMP9，转身离开狼窝朝L1的方向去，“小队长，我觉得你说那首杀轰动是骗我们的，你应该是想……”
　　Tiger故意顿了顿，听到耳机里传来了陆一的笑声才缓缓补完后半句，“击杀最多的同时拿第一。”
　　“易教练生日要到了。”陆一没头没脑说一句。
　　Tiger听明白了，发出一声调侃似的“哟”，“那看来得厚重一点了。”
　　旺旺正要问“生日怎么了”就感觉画面不太对，“我想我需要支援，感觉被包围了。”
　　陆一看了眼地图，“敬飞，150方向吸引火力，Tiger绕过去。”
　　谢敬飞坐直身体，看着屏幕的眼神里都带着杀意，“小队长记得收人头。”
　　Tiger说：“等我就位，敬飞你到小队长侧后方，保护好小队长。”
　　上场前，他们还觉得“夺第一”或者“最多击杀”是妄想，然而此时手握鼠标，两个“不可能”都成了坚定的目标。
　　在地图上分散着的四人是紧紧拧着的一股绳，人头和第一都得是他们小队长的，今晚他们一定不会是无名小卒！
　　“妈耶，我顺手摸到了一个消音，要是能给陆一就好了。”旺旺心态平稳，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真是太太太好了！
　　陆一无声地笑了下：“拿好了，一会儿找你拿。”
　　毒圈刚好刷新，第一个圈他们就没在里面，Tiger忍不住又调侃起来：“天命圈吗？”
　　陆一接了话：“送上门的快递这么多，算是天命圈了。”
　　“来吧宝贝儿！我OK了。”Tiger沉稳端枪，瞄准镜打开，“啧，没有倍镜啊，旺旺正前方我看见了，在树后，旁边有块石头那棵。”
　　“敬飞。”陆一叫道。
　　谢敬飞收到指令，果断开枪，这一阵枪声惊起周围一圈人。
　　游戏外的上帝视角可以看见追上旺旺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减员2人的MOA队。
　　MOA今天运气不太好，从战场撤离后，正在搜索物资，就听见了细微动静，打算先发育避战的两人没想到动静一直跟着。
　　他们以为是NT追上来了或者遇上另外一满编队了，有点惊弓之鸟那意思，想尽力藏身。但几番不着痕迹地试探之后决定拼一拼。
　　在只有一个敌人的时候他们想要躲，等他们打算刚一波时这支队伍已经将两人包围了。
　　旺旺歪打正着，让他们队伍对上了两个真送快递的。
　　托第一波战斗的福，导播没舍得把镜头从L1和旺旺身上移开，甚至还给了陆一本人一个镜头。
　　那张脸出现在直播画面中，成功吸引了一批新颜粉，一个个恨不得扒出他的所有资料来。
　　【你使用UMP9击倒MOA-Kamu】这条击倒公告出现在Tiger的界面。
　　Tiger立刻道：“艹，是MOA。”
　　旺旺惊了，“那还有一个应该在树上，我一开始就是觉得树上不对劲。”
　　“旺财，你先去把Kamu补掉，别给机会扶。”陆一说。
　　旺旺立刻反应过来说：“陆一你来收人头吧，击杀数呢。”
　　陆一拧眉，“别耽搁。”
　　“好吧。”没有枪的旺旺走过去。
　　【旺旺使用匕首击杀MOA-Kamu】
　　旺旺捡起枪，满足地用上消音，“剩的那个有位置没？旺爸爸打算抢人头了。”
　　【Xie使用98K击杀MOA-Zhou】
　　“不好意思，你没机会了。”谢敬飞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
　　旺旺看见公告就叫起来，“你怎么不早说你有98啊，我想要。”
　　“嗯，给你。”
　　开局3分钟，MOA灭队。
　　这一波之后四人分完物资朝圈内移动。陆一瞥了眼屏幕右上角的存活人数——92，看来这场娱乐性质的表演赛并没有那么娱乐，这些一线战队都当正式比赛在打。
　　“进圈小心点。”陆一不禁叮嘱了一句。
　　“小队长…”谢敬飞犹豫着小声说，“如果遇上CE，Vince留给我。”
　　Tiger接道：“敬飞，说大声点，就这还想杀Vince呢？”
　　谢敬飞一愣，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重新说了一遍，语气坚定。旺旺又加入挑刺队列，“语气不够狠，再来。”
　　陆一没管旺旺，应了谢敬飞，“好，那你注意看公告。”
　　“啧，这是要主动找上去的意思吗？四个疯子。”旺旺摇头说。
　　谢敬飞乐着说：“旺旺你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狗儿子别叫爸爸，拿到AWM了再叫。”旺旺傲娇。
　　陆一听他轻松的语调不由得说：“旺财，你紧张点。”
　　“好嘞爸爸。”旺旺说完就收了声。
　　Tiger补充说：“敬飞，以后我们都跟着喊旺财吧，旺旺这名儿是个梗，别送上去让他占便宜。”
　　旺旺这名儿就是个坑，以前还坑过陆一几次。别人叫这两个字的时候，音色稍微飘一点，听上去有点像“汪汪”，旺旺状态好的时候一定会占便宜叫别人狗儿子。
　　要是状态不好，谁都能当他“爸爸”。
　　旺旺哼哼道：“那不管，都是我儿砸，我只认俩爸爸。”
　　“趴下，235有人。”说完陆一立刻上树，速度极快，“旺，往右换点，敬飞去勾。”
　　Tiger也跟着上了树警戒周围。
　　“爸爸，可以打。”旺旺有了点便无所畏惧，“敬飞帮我把人引出来点。”
　　“小队长，你换个位置，应该有人朝你过去了，别打草惊蛇。”Tiger看到了一个人影，不确定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陆一从树上绕走，“我去保旺旺。敬飞你那边找好退路。”
　　几人说话都说得很快，隐隐透出了紧张。
　　旺旺简单活动了下手指，等陆一的指令。他们没有比赛经验，只能尽可能小心，默契配合不能出任何差错。
　　“打！”
　　【旺旺使用98K击杀QUI-You】
　　【Tiger使用UMP9击杀WW-Cc】
　　“WW还有人过去了，我要打药，小队长。”
　　Tiger一喊陆一，他立刻调转方向开枪吸引人注意力。
　　【WW-Hh使用AWM击杀Tiger】
　　“这边有人，靠。”Tiger双手离开鼠标键盘。
　　旺旺这边还顶着压力，扫了眼击杀公告，略微犹豫着说：“队长，我想要AWM。”
　　陆一眯起眼，转瞬笑了，“好。”
　　【Xie使用M416击杀QUI-Danan】
　　Xie：“QUI剩的两个走了。”
　　旺旺收枪猫着身体从掩体往陆一的方向走，陆一立马叫住，“旺旺别过来，去找敬飞。”
　　游戏里的天空突然风云变幻，阴沉得可怕，乍起的这阵风震起树叶疯狂颤动。
　　藏在树上的陆一神色一凛。
　　枪响。
　　“看见你了！”陆一跳下树，直冲对面掩体，“我最喜欢这样突击了。”
　　【L1使用Vector击杀WW-Hh】
　　“呜呜呜，小队长，你太牛逼了！”旺旺要激动死了。
　　陆一：“敬飞，给我点药，旺旺过来拿枪。”
　　Tiger没退出游戏，正OB陆一的视角，看到陆一舔包，心痒痒，“这人不仅有AWM，还有GROZA，他是人机吗？”
　　旺旺咋舌，“送快递的人机？”
　　汇合的途中，一条他们期待着的公告刷出来：【CE-Vince使用98K击杀QUI-Grey】
　　Tiger轻笑：“敬飞，你的Vince。”
　　“嗯…Vince。”谢敬飞念出声，笑了笑，“是Vince带我入队的，后来队里有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还曝给一家杂志社，消息被Ken拦下了，战队找我谈话，我说我愿意离队。本来也还没签，只是青训生。”
　　旺旺下意识问：“什么不好的传闻？”
　　陆一敛下波动的眸光，“刚刚QUI跑的方向是哪边？”
　　【CE-Vince使用98K击杀QUI-Name】
　　陆一打好药，整理好装备，“走了，找CE去。”
　　场下易澈垂眸，抬手捂住眼睛，手机屏幕上还亮着刚收到的一条消息——
　　老头：你的名片我推给之风集团了，自己准备好资料申请投资。
　　缓了许久才压下心中的起伏的情绪，重新坐好回了老头的消息，看向台上那个角落。
　　他的Lay，他的陆一。
　　之前的投资申请赞助申请都是靠的自己，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有多艰难只有自己清楚。这场比赛，陆一表现得太好了，导播给力加上解说的渲染，陆一的极限操作展示得淋漓尽致。
　　一个特邀玩家镜头视角给得比职业选手还多，也算是幸运了。
　　他们和CE的战斗没有期望中来得快，CE完全避战心态，双杀QUI两人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公告上都不见他们的名字。
　　还有最后两个圈，存活人数27，队伍12。
　　LAY存活三人，CE还是满编队。
　　“我们苟名次吗？”旺旺问。
　　陆一在地图上标点，“队伍总击杀第几？”
　　没有操作的Tiger回道：“第2，第一应该是NT。”
　　旺旺立刻道：“爸爸是干大事的人。”
　　【L1使用GROZA击杀TKK-jiongsami】
　　【L1使用GROZA击杀POP-Fathu】
　　【旺旺使用AWM击杀POP-Echo】
　　刷圈存活人数10，队伍4。
　　天命圈！
　　旺旺得意说：“CE得来找我们了。”
　　“回江市我请你们吃饭。”陆一说。
　　另外三人异口同声：“谢谢小队长！”
　　他们的小队长在镜头下无比张扬，这是没人见过的陆一，或许陆一自己都没见过。
　　自信而骄傲，在绚烂的灯光下毫不收敛地展示着独特魅力，让人迷了眼。
　　很快，陆一他们三人等来的不仅是CE，还有其他两个队，包括NT2人，XZ2人。
　　旺旺听着四周的枪响，“排面儿，去年咱赛区冠军季军还有第四名都盯上我们了，果然轰动。”
　　这场面没法靠环境周旋，避开这边势必会被另一边击倒。陆一想也没想直接下了刚枪的命令。
　　陆一：“旺财，找Vince。”
　　旺旺：“收到，死也要带走Vince。”
　　谢敬飞心头流过一阵暖流，暗暗说：Vince，等着。
　　【NT-Pipi使用M24击杀CE-Rome】
　　“245方向，旺旺去，敬飞准备好。”吩咐的同时陆一朝Pipi那边开了枪。
　　【CE-Vince使用98K击杀旺旺】
　　【L1使用GROZA击杀NT-Pipi】
　　【Xie使用M416击杀CE-Vince】
　　【CE-Vince使用98K击杀Xie】
　　这一串公告晃得人心惊肉跳。
　　陆一：“你们可以回主面板了。”
　　三人笑道：“遵命小队长。”
　　陆一闪回掩体，他应该也快了，Ken一直没现身，NT也还有1人，XZ还有2人。
　　他死也得死在Ken手里。
　　陆一将最后的药品全部用完，血条回到90%，今天玩得极限，一直在紧绷状态，现在手指已经有些酸麻僵硬，他抿紧唇，深吸一口气。
　　拼了。
　　……
　　一场娱乐表演赛，被L1推到了全球决赛那般紧张的高潮，最后的那波混战解说语速快得惊人。
　　“恭喜NT赢下本次比赛！让我们来看看队伍击杀总览！毫无疑问，这次L1这一队突破了极限，总击杀15人！！NT他……等等，导播看看页面有没有问题，这！”
　　就在解说甲正要将话题从L1他们这儿移开的时候，导播刷了一下页面，呈现在大屏幕上的击杀榜上，四人的名字已然发生了变化——
　　LAY-L1
　　LAY-Tiger
　　LAY-Wawang
　　LAY-Xie
　　他们是LAY！


第44章 
　　看着明晃晃的一列LAY，收到导演组消息的解说只好话音一转，将“L1四人”这代词更改为了“LAY”，随后重新夸了一遍他们的厉害。
　　先前和他们几人对接的那位工作人员站在侧幕欲哭无泪，生怕上面发来处罚决定，她只想着简单交代下他们上下台的流程，反正他们只是为了凑够100人而邀请来的玩家而已！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效果，她应该多说几句的，比如“别抢职业玩家的风头”！
　　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担任解说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三两句就给圆回来了，还带着全场齐呼NT的队名。
　　21支职业战队都有简单彩排过，这一环节该留台上的留，该走的走，LAY的四人也跟着下了台。
　　易澈在通道口等他们，“你们先登一下微博，转发官博刚发的内容，趁着热度先搞完这事儿，一会儿好好夸你们。”
　　几人都低头捣鼓微博，易澈的视线沿着他们几人扫了一圈，没忍住重重叹口气：“真的很幸运能遇见你们。”
　　旺旺刚改好自己的微博名，就抬起头，故作深沉地拍了拍易澈的肩：“易澈啊，都是缘分，这就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
　　陆一轻轻抬眸，视线很快又回到手机屏上：“微博转了再说废话。”
　　易澈笑出声，难得见陆一吃醋。
　　旺旺的这句话倒也没错，不过有缘分是他和陆一，千里姻缘一线牵的也是他和陆一。
　　“旺旺，我并不想和你有姻缘。”易澈嫌弃说。
　　折腾完微博，几人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肺腑之言，留台上的三支人气队下了台。
　　Vince看见他们直接朝这边走来，带着整个CE。
　　“敬飞今天胆子挺大，敢来摸我。”Vince笑着说，走近时很有默契地和谢敬飞对了下拳。
　　Ken解开队服外套，邀请道：“一会儿结束一起吃夜宵吧。”
　　易澈和陆一都没什么意见，另外三人求之不得，于是加上一个还在加班的齐星——LAY全员一起跟着CE进了一家烧烤店。
　　从下车到在包厢坐好，两队都在激烈讨论最后那一波。当时两队都只剩队长，这会儿除了两个当事人都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当时看见你们俩打照面，心都紧了。”CE的突击手Rome说，“我帮队长还盯着XZ两个人，你冲上来的瞬间，我都懵逼了，好在是队长，稳住和你刚了一波。”
　　Rome说起来都是“啧啧”不停摇头，万分感叹。正好服务员送来饮料，Rome站起身将饮料一罐一罐递到里侧，“比赛期不能喝酒，只能委屈大家人手一听可乐了，等赛季结束，再叫你们来喝酒。”
　　易澈拉开拉环，举了下：“加油，庆功宴我们一定到。”
　　拉环拉开金属片擦挂的声音接连响起，闷在罐子里的气体冲出，一声声炸开的轻响里夹杂着一声闷笑，不知源起，却顿时笑成片。
　　都是二十岁上下的男生，笑起来青春飞扬，奔三的齐星和CE教练默默碰了杯喝了口冰可乐。
　　“陆一。”Ken举着可乐喊了声。
　　陆一闻声望过去，弯起嘴角，也高举易拉罐，隔着大圆桌遥遥干杯。
　　旺旺被可乐冰得颤了一下，半眯着眼，“怎么有种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也差不多了，要换个队和我们队长这么对枪，早就记恨上了，下回再遇上保准见面就是尸体，虎口夺食就算了，还同归于尽，L1厉害上天了。”Rome说，“L1，我想问，你怎么找到我们队长的？”
　　陆一放下可乐，“找Ken难，找XZ那两个容易。”
　　他们杀NT-Pipi和Vince的时候算是暴露了位置，陆一也没另寻掩体苟名次，稍微勾引一下XZ就朝他开枪了，两个近点前后射击，容易判断。
　　虽说陆一并不是特别了解Ken，但只要稍微观察过Ken的作战就知道他有一点——全局观很牛逼。决赛圈他几乎从不苟名次，他总能发现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地方，适时出击。
　　陆一知道XZ的位置后，立刻分析局面，几秒时间就冲向斜对角山坡脊后面，出其不意地突脸。或许Ken并没有那么意外，但陆一动作太快，Ken失了先手。
　　两人极限交锋换了波子弹却没有出现击杀。
　　在Ken撤退打药的时候，陆一顶着血皮调转枪头，火速击杀XZ两人。那时Ken差不多是满血状态，任谁都觉得Ken收这个人头会非常轻松，谁知最后竟是同归于尽。
　　陆一最后杀Ken的那招还是跟Tiger学的。
　　他在Ken举枪的瞬间就快速上树，顶着子弹往Ken那儿扔匕首，靠着匕首的惯性爆头产生击杀。
　　场外观看上帝视角的观众可能会觉得他们的交锋是频频失手，每一枪都放空了，但只有他们两人以及OB他们视角的队友才知道，两人的闪躲有多极限。
　　Ken揉了揉手：“陆一跟我太像了，他猜到我藏哪儿不意外。陆一最后的三杀可以成为经典场面了，回去我把我视角的回放画面放出来，应该比上帝视角看着刺激。”
　　“都是被你激出来的潜能力，要平时训练这么玩儿，肯定使不出来，手指得搅在一起。”陆一谦虚说，但面上骄傲的光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不管怎么说，服气服气！”Rome拿着易拉罐磕了磕桌面，示意大家干一个。
　　旺旺笑说：“Rome肯定跟我一样是气氛组选手！”
　　“那我们俩先干一个。”Rome隔着两个人，站起来探着上半身和旺旺实打实地碰了杯。
　　几个大盘子端上桌，还好提前吩咐了菜一起上，别一样一样来，不然真顶不住这十个男人的哄抢。
　　Rome豪气地大手一挥，“这家烧烤干净，我们常来，不怕拉肚子，敞开吃。”
　　氛围太好，操心运营的齐经理立刻上线。
　　在经由CE众人的同意之后，齐星给众人拍了些照片，共同举杯的，俩队长“亲密”交流经验的，还有旺旺Rome俩活宝的，乱七八糟整理后发了微博。战队官博互关，八个队员互关，一顿操作之后LAY被顶上了热搜，陆一几人粉丝猛涨，官博私信震动得齐星手麻。
　　“话说你们怎么想起来最后改id？”Vince问。
　　旺旺随口应道：“小队长说这样排面儿大。”
　　谢敬飞也接话说：“我们还讨论了一下，怕这样临时改了最后结算面板也还是原id，还好成功了。”
　　说起这个易澈心里很热，他在台下看得很清楚，最开始的击杀榜上，就Tiger的id有队名，可能导播那边看着不对劲，刷新了一下，没想到一刷刷出来四个不正常的。他想到当时解说发愣的场景不由得一笑。
　　Tiger也加入话题：“我们小队长还想拿第一呢，谁知道被NT捡了漏。”
　　“那就是说小队长在苟名次拿第一和击杀Ken之间选择了Ken，K神，还是你排面儿大。”旺旺说。
　　易澈伸手就给了旺旺脑袋一巴掌，这儿子现在说话越来越暧昧，明明陆宝是为了自己，关Ken什么事儿！
　　“你排面儿最大。”
　　陆一偷偷在桌下握住易澈的手，这在外面呢，也无时无刻散发着酸劲儿。果然这一抓，易澈就消停了，不再和旺儿子计较。
　　夜宵到了后半，相熟之后聊起来更是激动，一个个跟喝大了一样，分明滴酒未沾，而且可乐喝多了胀气，一人一听可乐解决完之后都喝的矿泉水，齐星和CE教练实在想不通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么激动的。
　　因为CE后天有一整天的比赛，他们教练赶在十二点前让夜宵散场，硬拽着激动的Rome回了基地。
　　在烧烤店门口，易澈对着众人说：“你们先回酒店，陆一我有事跟你说。”
　　“有事回酒店说呗。”齐星说。
　　易澈不做解释：“你们走就是。”
　　齐星别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那你们注意安全。”
　　看着车尾灯远去，易澈当即卸下正经的皮，脑袋一歪就靠上了陆一，“陆宝，我今天好开心啊。”
　　陆一受不了他撒娇，伸手环住他的腰，“我们回哪儿？”
　　“我家。”易澈就懒懒地靠着陆一，拿出手机叫车，“我叫家政去收拾了一下，今晚就睡家里吧。”
　　陆一“恩”了一声，见他收了手机便把自己手递过去，“酸，你帮我捏捏。”
　　易澈笑笑，乐滋滋地抓住他的手指慢慢按摩起来，“明天我不跟你们回江市，要留在这边谈个投资，因为我爸牵的线，所以只能我亲自谈。”
　　“要留多久？”
　　易澈摇摇头，“不知道，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态度，今天只是和那边一个助理加了微信，约了明天下午面谈。”
　　“那应该用不了几天，你这么能干。”陆一夸道。
　　“陆宝。”易澈低低地叫了声。
　　两人头靠得近，陆一转过头，冰凉的唇极快地在他脸上擦过，又正经说：“回去再撒娇。”
　　易澈站好，沉沉笑起来，“你好坏啊。”
　　易澈的家也是个小别墅，两层楼带个小花园，刚进门，陆一还没看清玄关的摆件就被易澈摁在了门板上，“先交入户费。”
　　某只咸猪手已经摸到腰上了，陆一捉住他的手腕用了点力把人带到怀里，“多少才够？”
　　“硬了才够。”
　　陆一不接他的流氓话，直接上嘴。
　　不到一分钟，易澈便小声说：“草率了。”
　　他后背抵着门，面前是得意的陆一。
　　黑暗里陆一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他放弃地按开门边的灯开关，遗憾地嘟囔：“下次得约定一下，不许咬我耳垂。”
　　陆一看着他发红的耳尖，甜甜笑着：“要不我等你十分钟，你去厕所解决一下？”
　　“……”侮辱性极强。


第45章 
　　易澈捏捏自己的耳垂牵着陆一进了屋，屋里还保持着他几个月前离开的样子，桌面上放着几本书和文件夹，沙发上堆得很满，几个周边娃娃，还有一张薄毯，被家政阿姨叠整齐放着，好像屋主人只是出门了一会儿。
　　“我打包行李走的那天很匆忙，也没想过收拾房间。”
　　陆一想起易澈那天摆放整齐的行李箱内部，没感觉到多匆忙。
　　这也已经深夜了，易澈没打算在客厅久留，带着陆一上楼，走到一半他突然道：“楼上本来有几个房间的，被我打通了，现在只有两间房，一间卧室一间健身房。”
　　“所以？”
　　“所以今晚上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睡了。”
　　陆一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但现在还是忍不住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易澈十分享受陆一的“动手动脚”，他顺势挂陆一身上，紧紧黏着。
　　没离开家的易澈显然是个享受型少爷，被打通的卧室非常大，卧室书房影音厅的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台按摩椅。
　　好在风格简约不浮夸，不然陆一可能待不下去。
　　两人都有点累，今天起了大早赶飞机，到现在才放松些许，特别是陆一，打了一局高强度的比赛。进屋之后就在床边坐下来。
　　“要洗个澡吗？”易澈问。
　　“嗯。”
　　陆一应了却没有动作，易澈以为是他犯懒，凑过去使坏咬他的耳垂，这才注意到陆一的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
　　床头柜有一相框，照片是三人全家福，里边的易澈还很小只，估摸着这照片至少是十年前的了。易澈倏然一惊，伸手过去将相框扣在桌面。
　　他的反应有些大，陆一惊讶地回眸看他，“怎么了？”
　　易澈想了想说，“之前一直扣着的，可能是今天家政阿姨给立起来了。看这样的照片会觉得……现在的局面太糟糕。”
　　以网上爆出来的易家那点事，很容易以为易澈低落状态左右不过因为易梵，但陆一清楚，易澈对易梵并没有多讨厌，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比较称职的哥哥。
　　如果说是讨厌他爸好像也说不通。
　　易澈眸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陆一叫他，“你看着我。”
　　易澈没抬眸，低着头折腾陆一的手指，没一会儿又伸手将相框立起来，轻声说：“小时候有过期待的。”
　　陆一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张照片之后，我就算是没有爸妈了，但这是唯一一张合照，所以……”易澈止住话，抿了抿唇，面露难色。
　　所以…将照片放在离床最近的位置，却不想看见画面。
　　“陆宝，我不想说这些，我怕你也难过，你小时候也过得不太好。”
　　他有父母所以还保有期待，但陆一连妈妈都没见过。
　　陆一抬起右手捧着他的半边脸，拇指在他的眼眶下轻轻摩擦，“我已经有你了。”
　　易澈低垂的眼因为陆一的这句话慢慢有了光，他看着陆一的眼睛，好似能看到底，感觉一辈子都栽在这双眼里了。
　　他重重地点了下头，像是迟缓的意识突然连上，显得格外认真，“嗯，我也有你了。”
　　“亲我。”易澈身体后仰，双手撑在床上，灯光打在眼睫上投下一片阴影，唇缝绷得很直，微微下压的嘴角透着一股孤傲。
　　陆一长腿一扫，翻身将人压倒在床上，他的手臂撑在易澈的头两侧，“你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我在呢。”
　　易澈绷起脖颈，迎着陆一绵长而温柔的吻，无处安放的手从他的背慢慢滑到细腰，又缓缓摸进裤腰。
　　陆一今天穿了条运动裤，松紧腰带轻轻一扯手便能伸进去。直到易澈握住要害，陆一才回过神，猛地一惊。
　　“陆宝，你走神了。”易澈狡黠笑说。
　　陆一看到他真真实实的笑颜，说不上来是欣慰还是羞赧，还没骂两句就听他说：“接下来是住宿费，不多，亲密接触半小时。”
　　易澈的掌心好似燃着一团火，正灼烧着陆一抗拒的想法，一点点摧毁烧成灰烬。
　　陆一抿唇，眼神逐渐混沌，“本来…我想拿到奖杯再……你轻点。”
　　“陆宝，你是当你男朋友死的还是高估了男人的自制力？而且今天的比赛这么棒，算是奖杯了，你知道今天你把ID改成LAY-L1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这个男人是我的啊！”
　　“陆宝，别有负担，我们就简简单单谈恋爱，别想其他的，就想我，我想帮你，别推开我。”
　　易澈的声音越来越沉，引诱着陆一点头。
　　易澈抬手勾住他的后颈，将他压下来，磨着唇瓣轻笑，“我第一次帮人做这事儿，不舒服你说……诶，你咬我！”
　　“别说话，哥…”
　　…
　　喘息声沉下来，淹没在花洒的水流声下。
　　折腾完易澈裹着浴巾出来，扒着衣柜翻翻找找，拿出睡衣内裤回到浴室门口，“都穿我的？”
　　陆一扫了眼最上边的黑色内裤，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陆一拿着毛巾擦头发，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按易澈的标准，住宿费都攒够两回半了。
　　他们深夜探讨学术一个半小时，真是精神可嘉。
　　另外旺旺在一个小时前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夜不归宿，现在两点多也懒得回，将手机丢到一边去帮易澈吹头发。
　　又腻腻歪歪小半个小时才平静地躺上床，疲倦和空虚袭上四肢，精神上却是兴奋过了头。
　　易澈故意忘记自己一米八的事实，总想把自己缩成一团揉进陆一怀里。陆一都依着他，直到两人之间毫无间隙，四条腿以奇怪的状态绕在一起，易澈才停下。
　　“哥，不出三分钟，我们的腿都得麻。”
　　易澈不管，还示威般动了动放在陆一衣服里的手，“你别叫哥，叫得我又想了。”
　　陆一揉了揉他的头顶，吹风机的热气还留在发间，暖烘烘的很舒服，“回去之后不许上我床了。”
　　易澈：“？？”
　　“你一说软话我就没招，太挑战我的自制力了。”
　　陆一说这话时带着懊恼，易澈偷笑起来，故意柔声叫他：“陆宝，陆宝…”
　　两个大男人…腻腻歪歪，算了，谁让他是小公举来着。陆一阖上眼，“睡觉。”
　　两人以这样的姿势肯定睡不着，陆一虽然闭上了眼，但手指还在薅他的头发，捻着发丝轻轻搓。
　　“陆宝，再聊会儿。”
　　“恩。”
　　易澈用脑袋蹭陆一的下巴，之前照片的事儿自己的反应的确有点大，他怕陆一胡想担心他，还是打算聊聊，“刚刚那个照片里边，我8岁，好小的，现在啊——都20了还在这儿遗憾，20岁的大男人还感慨童年这种事真的有点怂，一点也不酷，说出去得让人笑掉牙。”
　　易澈现在的语调不像先前那样低落，反而有点撒娇的意味，听上去就是想陆一哄。只要易澈别沉浸在悲伤里，陆一就不担心。
　　他故意打趣说：“我不笑你。”
　　“在我们家，没有什么父母和孩子的牵绊，一切都像谈公事，合同说话，不光我爸这样，我妈也这样，所以我才会有点烦，不想面对。”
　　陆一的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小孩儿孤独坐在空房间中央的画面，孤寂凄冷的感觉漫上来，他将怀中的易澈又抱紧了一些。
　　“陆宝，你要憋死我了。”
　　“憋着吧。”陆一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薅他头发。
　　易澈笑起来，陆宝有时候也很幼稚。想到未成年的陆宝，他转了话题说：“明天下午回去了好好复习啊，月考考砸了你就完了。”
　　“你别让我担心我就能考好。”陆一松开他，“好好睡觉了。”
　　易澈点头，跟八爪鱼一样不舍地剥离黏着的地方。
　　陆一今天累着了，闭着眼没多久就熟睡过去，易澈轻手轻脚下了床，绕到这一侧的床头，将相框里的照片取出来，丢进抽屉里，又跑去楼下的储藏室，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小型的相片打印机。
　　这玩意儿是一个堂妹送的，就送来的时候实验用过，打印出来的照片小得不到巴掌的一半，当时嫌弃得不行，现在还派上了用场。
　　将陆一的照片一一打印出来，照片是小了点，但可以多打一些，又小心翼翼地贴到相框的板子上，平铺贴满之后合上相框。
　　易澈满意点点头，珍惜地立在床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看了许久才回到被窝，挤到陆一怀里。
　　屋外没什么声音，一如既往，但第一次他躺在这床上不觉得孤单。
　　两人的心跳一下一下，让他分外安心。
　　陆一是被生物钟叫醒的，睁开眼缓了缓神才看了时间，刚六点半。拿手机的时候瞥见相框的不对劲，拿过来放在身前，不由得笑出声。易澈感受到他的动静也迷糊睁眼，睡太晚眼睛有些充血，眼尾都是红的。
　　“亲一会儿再睡。”陆一哄着他。
　　“硌…唔。”
　　十一点机场，陆一推着一个大行李箱独自出现的时候，引来其余三人的各式问候。
　　“哪儿来的箱子？”
　　“你手上拿的什么？”
　　“你和易澈去买衣服啦？”
　　“易教练呢？”
　　“海市的特产也不至于用这么大一个箱子装吧？”
　　陆一接过旺旺帮他从酒店带出来的背包放箱子上，把拿了一路的相框放进背包。背包里有一套换洗衣服，昨天放酒店了，现在全身从里到外都穿的易澈的。
　　想到易澈早上那一副分别的委屈模样，陆一就想叹气。
　　现在推的行李箱和易澈之前带去江市的箱子一个型号，里面又是满满一整箱，早上收行李收了一个多小时，每一件衣服都是易澈指挥他叠的。
　　至于相框，他想放箱子里，易澈硬是不让，愣是让他抱着走了一路。
　　陆一黑着脸说像是抱着自己的遗像，还被易澈骂了一顿说他乱说话。
　　“易澈在这边还有事，过两天回去，这箱子里都是易澈的衣服，从家里拿的，走吧，我去办托运。”陆一一句话回了大家。
　　旺旺跟他站在一排等托运，小声说：“陆一，你在易澈那儿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你和他……”


第46章 
　　听见旺旺故意说一半留一半的话，陆一心头突地一跳，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因为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并不想随口搪塞，甚至想告诉旺旺他和易澈是恋爱关系。
　　值机口增开了一个柜台，队伍一下子缩短，这个话题就这样揭过去了。
　　他们回到基地没做调整就进了全息舱，齐星看着他们这么勤奋不禁失笑，没有易澈在，他们连挨训斗嘴的时间都省了。
　　齐星回了自己办公室，看着微博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热度，算是松口气，连轴转了三个月，可算能歇会儿了，现在只等易澈那边确定下之风集团是否会赞助这事儿，确定下来就可以定好队服以及安排官方宣传照的拍摄。
　　不过就算今天能敲定，这些工作也要等陆一月考完之后再进行。
　　对于易澈这种事事以陆一为第一考虑要素的心态，齐星有些佩服，看过那么多小孩儿谈恋爱，易澈算是最平淡却又最轰轰烈烈的。
　　两人的时间都被训练、工作和学习挤满，没有约会没有庆祝，看似过成了老夫老妻的平淡生活，但年轻人的那种悸动都能从战队的一点一滴感受到。
　　以前一直当易澈是小孩子，还是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孩。特别是全息项目启动之后，抽烟喝酒熬夜，饭也不好好吃，他一个工作助理还得在高强度的项目里扒出空闲提醒易澈吃饭睡觉。
　　对比起之前的状态，现在的易澈倒是让他放心不少，而且很多时候他会猛然有种感觉——这个小孩儿长大了。
　　而这种“时候”往往是提及陆一的时候。
　　齐星起身收了旁边小茶几上的几个快递盒子，拿下楼准备丢到外面的垃圾桶，却没想到拉开门对上一个抬手要按门铃的女人。
　　女人一身温婉的洋装，拿着一个简约的白色手包，精致的妆容掩盖了眼角的细纹。
　　齐星一愣，回过神恭敬地叫了声：“夫人。小澈他还在海市没过来，您……”
　　女人轻轻点头，“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我儿子折腾了些什么。”
　　闻语，易澈的母亲。离婚之前她极少和易澈的父亲——易之林同框出现，齐星对她了解不多，仅限于知道她的长相。她这次上门，齐星完全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齐星邀请她进屋，她简单扫过房里的装潢。
　　“夫人，基地简陋，还请不要介意。”齐星带着闻语往二楼走，顺便简单介绍了一下，“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二楼是训练室和办公室。”
　　“恩。”到了二楼，闻语看见角落里的绿植，柔声说，“还挺用心的。方便看一下队员训练吗？”
　　齐星没料到她提出这个，思考片刻便带着她到了全息训练室，“四个队员都在全息舱里。”
　　闻语没有立刻到沙发处坐下，而是环视了整个房间，很敞亮，阳光透过窗前的银杏叶洒进来，亮光点落在地板上，她在光线下站了一会儿才跟着齐星到了同步屏边上。
　　齐星已经开了显示器和音响，陆一几人的视角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人机四排，他们现在正在倒数第二个圈内，满编队遇上前后夹击，丝毫不见慌乱，队伍语音也通过外放传出来，没有闲聊调侃，陆一的指挥指令十分果断冷静，其余几人也都是比赛的状态。
　　齐星瞥见闻语的眼眸中划过一丝赞赏，他这才稍稍卸下防备。
　　虽然状态紧张，但易澈调的魔鬼人机模式下战局还是太激烈了，他们没有获得第一。结束后结算面板都没看，全员立刻退出随即开了下一局。
　　闻语显然是看得懂游戏内容的，齐星便没有开口和她多说什么，静静陪着看他们的训练，于是房间里只剩下队内语音的声响，不知不觉间，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一局结束，闻语开口道：“去你办公室吧。”
　　“我知道易澈没回来，所以来突击检查一下。”闻语的嘴角染上一丝笑意，有种得逞的小得意。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齐星，“里面的文件打印出来，两份。”
　　打印出来，齐星才仔细看了看，是份合同——赠予合同。
　　齐星讶异。
　　闻语接过整理好的文件找出出钢笔，很利落地签下名字，“他签好之后寄一份给我。另外转告易澈，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他妈妈。”
　　“好的夫人，我会转告的。”
　　闻语离开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的时候还问了几句易澈生活上的事情，整个过程齐星都仿若做梦一样，有点弄不清真假。
　　在二楼训练室的窗边，陆一看着齐星送走客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女人他前一晚才在照片里看见过，他捏扁了牛奶盒丢进垃圾桶。
　　“小队长，还继续吗？”谢敬飞从全息舱里探出头。
　　陆一回过头：“你们开，我回房间有点事。”
　　刚刚走廊里的话他没听得太清楚，似乎是齐星在跟那个女人汇报情况。
　　这是第二次撞见，他不知道易澈是否了解齐星，也不确定齐星是否是真的背着易澈在做什么。
　　他皱了皱眉，出了训练室敲响了齐星的办公室门，“齐经理，有空吗？”
　　“恩，怎么了？”
　　“刚刚好像来了客人？”
　　“是，怎么了？”齐星皱了眉。
　　陆一抿了下唇，直说道：“易澈的妈妈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公事。”
　　陆一点了下头，“所以你的意思是易澈知道对吧？”
　　齐星大概知道陆一想说什么了，微扬下巴严肃说：“陆一，你放心，我不会做和小澈利益相悖的事，特别是有关战队的。”
　　陆一没法忽视齐星身上的气场，现在坐在办公桌后的人和在易澈跟前汇报工作的人不太一样，他冲动进来了，但却发现他没法说些什么。
　　有的话他没立场，有的话他还不够底气。
　　诸多想说的话在心口绕一圈，最终说出口的也不过是一句：“希望如此。易澈的确很看重战队的利益，但同样也希望齐经理不要做出与他感情相悖的事。”
　　齐星笑出声：“感情相符的话只有你了，其他的事在他眼里都只有纯粹的利益。”
　　陆一没料到齐星会如此说，怔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呀，有闲时间好好休息吧，都挺累的，还要来我这儿操心。”齐星卸下先前谈判的状态和口吻，完全以一副长辈的模样说，“这些事我来应付就好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晚上记得给他打电话，不然又得骚扰我问你情况。”
　　“哦。”陆一还有些懵，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想到上一句话他猛地抬起头，“齐经理你知道啊？”
　　“啊…说漏嘴了，他说你脸皮薄，不让我跟你提。”
　　这脸皮薄的话刚说完，陆一的耳朵就红了，再看齐星，哪里是说漏嘴的样子，分明是故意的。
　　“回去安心训练吧，今天他妈妈来的事我会同他说的。”
　　陆一觉得自己脸有点热，不知道是因为操错了心还是谈恋爱的事被齐经理知道了，回房间洗了脸休息会儿刚好到饭点，将一下午的乱七八糟跟着米饭咽进肚子。
　　晚上做完两套卷子，看了眼时间，拿着手机不免想到齐星让他打电话的事，顿时心猿意马，也无心继续做题。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忙，只好先发了个消息过去。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就收到弹出来的视频通话。
　　看背景易澈是坐在书桌前的，陆一问他：“还在忙？”
　　易澈：“等等。”
　　“恩？”
　　“好了。”御姐音传出来，“陆宝啊，我觉得今晚得失眠，因为没有你抱着我睡了。”
　　“？？…………”陆一放下手机，不想让易澈的脸和小公举的声音同时出现在感官中。
　　“宝贝，你人呢？”
　　陆一生硬说：“做题。”
　　“我想你。”小公举软着语气说。
　　陆一知道易澈这是想撒娇了，才开了变声器。
　　不管有没有变声器，只要易澈软下语气，陆一的心里就化成一汪水，他拿好手机，“恩，事情谈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钱肯定是没问题，但是他们想投资占股，我想谈成赞助。”易澈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和这些人说话死脑细胞，我好想回家。”
　　陆一眸色微暗，有句话说“有你的地方才是家”，这话普普通通，却是很美好的情话，特别是“家”这个字对于他和易澈来说本就是特别的。
　　“月考完你来学校接我吧，我们回家做饭。”
　　“好！”易澈恨不得立刻飞回来，“陆宝，咳，老公。”
　　“！”
　　易澈在视频那头瞪着大眼看陆一的反应。而陆一……大脑宕机了。
　　“陆宝，回神了！嘿！”
　　陆一喉咙发紧，“你把变声器关了。”
　　“不要。”小公举偷笑。
　　陆一正要说话，房门被敲响，“有人敲门，等会儿。”
　　旺旺站在门口，“陆一，Tiger点了夜宵烧烤，下楼一起吃？”
　　“烧烤！我想吃！”
　　旺旺被突然的女声吓一跳，探着头往屋里看，“哪里来的女人？你女朋友？你有女朋友了？”
　　陆一：“……”
　　“宝贝！我下回来你带我去吃烧烤吧！”
　　“……”
　　好的，这人根本不是忘记自己开了变声器的事，就是想掉马！
　　“你有女朋友都不说！诶？声音好熟悉？”旺旺依旧好奇。
　　陆一微微一笑，决定好好回答一下旺旺的问题，“恩，女朋友，托你的福找上门的。”


第47章 
　　旺旺石化在原地，跟掉线似的一动不动。
　　适时小公举体贴开口，像是故意问给旺旺听的，声音极大：“发生什么了？”
　　陆一转身回到屋内把手机拿到手上，屏幕里易澈也十分配合得挪开了电脑摄像头，画面里空无一物。陆一回到门口，现在这距离，对话不用靠吼了。
　　“你说…什么玩意儿？再…再说一遍？”旺旺已经震惊到舌头打结，“这谁？”
　　“旺旺，你不认识我了吗？奥！圣母玛利亚！我好伤心啊！我还送过开幕式内场票呢！奥！旺旺！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了吗？”
　　小公举以她标志性的口吻说话，旺旺想不认识都难。在他的大脑接收信息的时候，陆一不满地敲了两下屏幕，以示“好好说话”。
　　“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旺旺还是难以置信，他就是上楼来叫陆一去吃夜宵，没想要收获这么大个雷，可不可以还回去啊？
　　陆一出了房间，反手关上门，“恩。我去吃夜宵，先挂了。”
　　“诶！宝……”小公举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一放好手机，带着神游天际的旺旺下楼。
　　Tiger手肘架在沙发靠背上，见旺旺神色有异，挑眉问道：“怎么了这是？”
　　旺旺见到Tiger宛如见到亲人，“嗷呜”一嗓子就扑到Tiger身边，“哥！我跟你说，刚刚我撞见了大场面。”
　　谢敬飞拿了筷子递给坐到自己身边的陆一，“什么大场面？”
　　“没什么，就是刚知道了我有女朋友。”陆一平淡接话，这淡如白水的态度愣生生地把旺旺噎个半死，本来只想讲八卦的，反倒激起了旺旺的忿忿。
　　旺旺哭嚎着，“那是重点吗？！”
　　这一嚎把谢敬飞的筷子给吓到地上去了。
　　陆一替谢敬飞拿了一双干净筷子，犹豫接道：“算是重点吧。”
　　Tiger瘫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已经凸起的“啤酒肚”，“小队长，当你淡定说出这话的时候有尊重一下在座四人……”齐星正好下楼梯，Tiger改了话，“哦五人中你年纪最小的客观事实么？”
　　齐星是被Tiger微信叫下来的，“在聊什么？”
　　Tiger扭着脖子对齐星说：“齐经理，最小的这位早恋了，战队管不管？”
　　齐星拖着调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管。”
　　“怎么管？”谢敬飞眼眸一亮。
　　“弟妹有没有什么特长啊？比如炖个汤什么的，可以给大家补补。”齐星笑说。
　　谢敬飞大失所望，“齐经理，你这不行啊。”
　　“是啊。”Tiger也立马附和，“至少应该先让小队长把人领来见一见，然后罚这位早恋的未成年写个八百字检讨。诶，话说弟妹多大年纪？未成年人可得和谐恋爱啊。”
　　“那你们记得把陆一看紧点，免得犯错。”齐星扒拉了一下半趴在沙发上的旺旺，“这怎么了半天没说句话。”
　　旺旺抬起头左看右看，不知道要不要将关键信息说出口，想了会儿问陆一：“你还是先说说这弟妹成年没。”
　　“成年了。”陆一眼都没抬，随口应道。
　　Tiger打量了一下陆一，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姐弟恋放陆一身上不奇怪，我们小队长可盐可甜，想想他在台上那邪魅的笑，攻略了15到45的女性，像极了言情文里的男主。”
　　旺旺哼了声：“是呢，言情文的女主要么身负巨债，要么家财万贯，真是该死的符合极了。”
　　说起“邪魅的笑”，是源于昨天的那场表演赛，镜头给到他前排的NT，画面把笑着的陆一框进去了，后来微博上流传起了这抹笑的gif动图。
　　因为在后排，陆一的脸有被微微虚化，这效果让粉丝更兴奋，各种形容词往陆一身上套，阵势庞大。
　　陆一看后很无奈，当时他只是想到了易澈，所以笑了一下，万万没料到自己这差点获胜的技术流在粉丝这儿只能靠脸。
　　齐星听这描述不禁呛了口气，“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谁？”
　　“是呢，全网都知道呢。”旺旺不停地瞥陆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当初还赖我，结果呢？成了都不给我这月老说一声，牵红线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陆一哭笑不得，“这不就给你说了？”
　　“好勉强，不稀罕，这消息不值钱。”旺旺傲娇扭头，化悲愤为食欲，站起身伸手捞过陆一面前的那碗烧烤，搁到自己跟前，“罚你今晚看着我吃。”
　　陆一低声说了句“幼稚”便伸手拿了Tiger跟前的碗。
　　Tiger又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认为这肚子都比他们大一圈，所以应该得多吃，不能饿着肚子了，于是也就顿了一两秒去拿了旺旺的。
　　他们点了很多，肉串基本上都是用竹签串着的，素菜却是剪碎了拌上调料分盒装着，明明桌中央就是摊着肉串，三人都不争不抢，偏偏轮换了一圈素菜。
　　只能说幼稚会传染。
　　齐星满意地吃着自己这份，还先下手为强地拿了一把肉串。
　　旺旺还开心地抢着，戳一下陆一，逗一下Tiger，一来一回还带上了谢敬飞一起，完全忘了小公举这事儿，直到易澈发起群视频，听到待接听的音效旺旺才猛地接上弦，“艹！刚刚弟妹的事儿还没说完呢！”
　　齐星已经接通了视频，易澈的声音从齐星的方向传出来，“什么弟妹？”
　　齐星看着易澈的脸想笑，毕竟弟妹这个称呼放易澈身上怎么都别扭，他索性用桌上的碗筷纸巾盒做了个手机支架，将易澈放在了几人跟前。
　　“陆一有女朋友了，而且那个女人是个富婆。”旺旺快速说道，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神秘。
　　“哦？”易澈挑眉，“继续。”
　　旺旺扫过几人，情绪都已经退去了，他似乎错过了爆料的最佳时机，抿了抿唇打算先卖个关子，“这个女人和Tiger和你我都有渊源。”
　　Tiger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体略微前倾，有那么点感兴趣，“这怎么说？”
　　旺旺洋洋得意，正要夸大其词地和Tiger做解释就听陆一说：“我女朋友是‘谁不是小公举’。”
　　依旧…平平淡淡…陆一今天像是拧开了幼稚的阀门，就想打破旺旺故弄玄虚的气氛，明显故意的。
　　“！！”旺旺手掌往桌上一拍，“你抢我台词！”
　　易澈纠正道：“什么叫抢你台词？难不成也是你女朋友？”
　　“不是！这么重要的消息，陆一说得平平无奇！！这怎么可以！！”旺旺无法平静。
　　陆一端着水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
　　Tiger停了动作，抓住旺旺的手腕，“他刚说谁？”
　　“小公举，就是那次自选房，你和陆一最后匕首战，陆一赢了，然后小公举成功把自己送给了陆一，关键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光不知道，陆一还曾经说要找我算账！你说气人不？”旺旺没好气说。
　　“气。”谢敬飞满足地吃完烧烤，合上盖子接了一声。
　　易澈没管旺旺，看着陆一：“当事人，发表一下意见呗？”
　　“什么意见？”陆一抬眸和易澈的视线对上，眼底都是笑意。
　　“有女朋友的过程以及感想，陈述不得低于500字。”
　　陆一轻挑眉梢，“易教练这是要管队员谈恋爱的意思？”
　　“差不多吧。”
　　“那要不我单独写一份感想，回来交给你？”
　　“如果手写的话得800字。”
　　作为在场除了当事人以外唯一知晓内情的齐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们这当着全队秀恩爱，真是没脸没皮。
　　单身狗要撑死了。
　　吃完夜宵几人都不想动了，Tiger有点好奇小公举的事，当时他参加那个自选房纯属好玩儿，而且一度觉得小公举这个女人很有趣，所以还想过加加油拿个第一，结果最后被L1挑起战意，拿着匕首刚。
　　现在知道了陆一和小公举至今还有联系，有点惊讶，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陆一按着易澈的实际情况挑着问题回，会让易澈掉马的问题避而不谈。一通聊完，旺旺三人对小公举有了个初步形象概念——只会咋咋呼呼、没个正经工作、还有点抠抠搜搜的蛇精病。
　　齐星不知道易澈的这个马甲，听他们说这么多“小公举”还特地问了Tiger然后上了直播平台查，随后他的世界观有被震到，丢下一句“老年人需要早睡”就上楼去了。
　　易澈换了个手机屏幕待，他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陆一，只不过隔着屏幕，不移动的视线并没有引起注意。
　　难得看到陆一如此模样，不光和大家相处和谐，还会时不时和旺旺呛声，若是换做三个月以前的他，别说聊得这么起兴，应约下楼吃夜宵这事都不会发生。
　　趁着旺旺三人聊得开心没看屏幕，易澈对着陆一做了个口型。
　　陆一看清缓缓笑了，他在叫他“陆宝”。心里顿时有点痒，身边的声音都瞬间感觉嘈杂起来，他想和易澈单独待会儿。
　　他站起身，“我先上去复习了，你们也早点睡。”
　　“好。”三人放过陆一。
　　陆一回房间先洗了澡，才上床拿着手机和易澈视频。
　　“不是复习？”易澈明明笑眯了眼，却故意这么说。
　　陆一往被窝里缩了缩，“现在太晚了，也做不了一套题，明天再做。今晚上状态还行，题感好，数学都没怎么错。”
　　“那得奖励。”易澈歪着头，“老公。”
　　现在他没有开变声器，带着笑的嗓音是那么干净，陆一眨眨眼，轻轻“恩”了一声。那瞬间心脏太满，他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的应答易澈有没有听见，他又补充道：“听见了，我喜欢你这么叫。”
　　易澈可爱地凑到镜头前，用气音说：“那等我回来在你耳边喊，你抱着我的时候喊。”
　　陆一感觉自己身体在发热，某处的感觉最为明显，他有点恼。
　　“怎么了？”
　　陆一摇摇头，暗道自己没出息，“你快上床睡觉吧，我看着你睡了再挂。”
　　“好。”
　　灯光暗下来，陆一却依旧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和易澈在一起之前他清心寡欲，那状态可以出家当和尚，然而如今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控。
　　虽然他没在易澈面前提，但不比易澈想得少。
　　胡想了一堆，也没能回到佛系状态，他万般无奈地伸手拿过枕边的手机，调出一片英语文章背起来。
　　一直到月考前一天晚上易澈都没回来，因为陆一训练之后要专心复习，两人便没有腻腻歪歪地多联系，只是偶尔发消息，发一条回一条中间还隔着老长的时间差。
　　29号陆一起了个大早，装好错题本和考试用的笔准备去学校，下楼却发现大家都在，一个个睡眼惺忪，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陆一愣了一会儿问：“你们起这么早干什么？”
　　旺旺闭着眼假装自己在睡觉，“我并没有想起这么早！但是你女朋友！六点半给我打电话！让我起床给你做早饭！还得一根油条两个鸡蛋，说是100分？三个电话啊！陆一！你知道我几点睡的么？”
　　“……”
　　好像有点缺德……
　　陆一看向厨房：“那Tiger和敬飞怎么也起了？”
　　“我又不会做饭！”旺旺说得理直气壮。
　　Tiger拿着木铲子，显然也还没睡醒，没好气地说：“真是互坑好队友。”
　　“谁能想到我今天突然想要下楼找水喝呢？”谢敬飞也很无语。
　　“而且不知道你那位神通广大的女朋友是不是在我们基地安插了卧底，从来没见过的油条竟然出现在了冰箱里，阿姨昨天晚上是算了一卦吧。”Tiger扒拉了一下锅里的煎蛋。
　　“还有这个。”谢敬飞用筷子从锅里夹起一个五角星形状的不锈钢模具，“你们考试满分应该是150，所以哥他给你弄了个一个五星的一个圆的煎蛋，一会儿吃完。”
　　“……”
　　陆一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一眼。
　　小公举：早安陆宝！早餐已备好，预祝满分哦！
　　陆一笑着摇摇头，打字回说：你何必折腾他们
　　小公举：们？我就叫了旺旺
　　陆一拍了个照发过去：旺财不会做饭，叫了两个帮手，他们给我做了150分
　　小公举笑疯表情包十连。
　　L1：我吃早饭去了，你早点回来
　　150分的早饭陆一吃得心满意足，还是第一次他上学有人做好早饭送他出门，他们算是“家人”了吧。
　　旺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Tiger和谢敬飞也没叫他，各自回房。
　　缺德的小公举今天自知早上没做人，于是难得的一整天没有去问候旺旺的训练。旺旺现在进步很大，不管是和Tiger还是谢敬飞配合都得心应手，默契度满分，但终究还是差点自力更生的能力。
　　已经谈好赞助的易澈去了一趟天域研发部，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搞了一个小程序插件，开开心心地带着小程序和两箱行李回了江市。
　　他站在学校门口，随意地靠在人行道的栏杆上，听着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懒洋洋地眯起眼。考试后对答案是全国统一项目，学渣的无所谓，学霸的谦虚，都是凡学高段学者。
　　不知道他的陆宝会怎么应付同学的询问，不过陆宝可能都不会搭理那些……草，陆一边上怎么有女生？还是两个？


第48章 
　　陆一停下脚，隔着人群望向那个路边的人，穿着黑色卫衣，手里转着熟悉的那顶白色棒球帽。
　　他缓缓勾起唇角。
　　他离开海市那天被易澈强行套上一件白色卫衣，当时还不知为何，现在看见跟前一模一样的卫衣便懂了易澈这点小心思。
　　“那我先走了，谢谢班长。”陆一对着身边的女孩轻声说。
　　“陆一一起回去呀。”女生喊了一句，喊完之后反应过来顿时有点脸红。
　　陆一没再多言快步走到易澈边上。
　　“追求者？”易澈靠着栏杆后仰看那两个女生，“人脸都红了，你就这么走了？”
　　陆一不理他的干醋，夺过他手上的帽子扣他头上，压下的帽檐遮住他的视线，“每次回来都突然袭击。”
　　“不然怎么能看见我男朋友和两个女生相聊甚欢呢。”易澈笑着抬手勾住陆一的脖子。
　　考完试的点，这校门口人来人往，甚至还有老师家长，陆一捏着他的手腕给扯下来，“好好走路。”
　　“我又没乱来，你看前面。”易澈扬扬下巴，手指偷偷蜷起勾着陆一的手。
　　前面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女生皆是手挽手，男生也不乏有勾肩搭背的，他们这样倒没什么特别的。
　　……才怪。
　　“你们看你们看！俩帅哥！我的天呐！是我们学校的？”
　　“好像是吧，高三的，那个我在学校见过的。”
　　“有男朋友的别看了，小心柳柳追杀你。”
　　“不是！帅哥手牵手呢！基情满满！”
　　几个女生的声音不算小，陆一立马把易澈的手扔掉，易澈在他身边低低笑起来，“欲盖弥彰，我有这么见不得人？你还没交代清楚那两个女生怎么回事。”
　　“班长，问我休学的事。”陆一回答的语调像一台毫无感情的机器，“还有我们班主任说这次进不了年级前十，休学的申请就作废。”
　　易澈没有丝毫停顿接上话：“那你肯定没问题。”
　　陆一偏头，“为什么？”
　　“要是你自己感觉不好的话就不会告诉我了，笨蛋。”易澈笑骂一声，“你又转移话题，看来那两个女生真有猫腻。”
　　陆一瞥他一眼，没说话，一直在前面默默走着，易澈也没问去哪里，乖乖跟着，直到拐进一条巷子，易澈才抓了他一下，“陆宝，这地方真适合……”
　　话没说完，陆一长腿一伸，拦在易澈跟前，堵住了他的嘴。易澈很配合环上他的腰，退到墙边。
　　几天未见的思念都融进了沉闷的呼吸里，交缠的指节，滚烫的肌肤无不在诉说着“我想你”。
　　陆一慢慢退开，用拇指擦了一下刚刚被易澈咬过的唇角，看向易澈含着水雾的眼眸，接上他刚刚被吞没的话，“适合白日宣/淫。”
　　易澈垂下头笑起来，身体有点软。他靠在墙上，右腿微屈放在陆一双腿之间，“陆宝，你越来越坏了。”
　　“恩。”陆一低垂的眸光扫过他的唇缝，捏着他的下巴再次吻上去。
　　…
　　又是下班的点，超市收银台的队伍出乎意料的长。陆一排在队末，易澈丢下他到了最前面，盯着货架不动。
　　陆一：“……”
　　以后不能带他来超市了。
　　等陆一跟着队伍慢慢走到他身边，他又是一脸无辜地拿了两盒口香糖丢进购物车。
　　“……”
　　“算了，还是要香草冰淇淋味的。”易澈又从购物车里拿出一盒放回去，重新拿了一盒，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旁边的套子。
　　“……”
　　陆一今天买了排骨，准备照着菜谱给易澈做个红烧排骨。步骤不复杂，但陆一看着像小孩子一样围着他转的易澈就一脑门官司。
　　“你，过去坐着，别在我跟前晃！”陆一将易澈打乱的调料碗重新排好。
　　易澈脑袋一歪，抵上陆一的头，“我想看着你做。”
　　陆一提着菜刀在他眼前一晃。
　　易澈连忙到桌子那边坐下了，扁着嘴嫌弃说：“凶神恶煞。”
　　排骨原料一一下锅，香味儿在小屋内弥漫开来，等汤汁烧开，陆一将火开到最小慢慢熬排骨，他盖上锅盖走到易澈边上。
　　易澈嘴唇蠕动，念念有词，仔细听全是控诉的话，陆一笑着捏了下他的脸，“小气。”
　　“你凶。”易澈抬手抱住陆一的腰，身体往后倒。
　　快要压着易澈的时候，陆一用手撑了下床板，“还开着火呢，别闹。”
　　“就想闹一会儿。”
　　闹一会儿的后果就是今晚的红烧排骨有点糊。
　　“没事儿，你第一次做，火候掌握不好可以理解。”易澈啃排骨啃得香。
　　陆一黑着脸夹起一块丢他碗里，“吃饭别说话。”
　　两人吃完饭收拾好就回了基地，独处几个小时已经很满足了，陆一不能旷训太久，月考告一段落，他得拼一拼训练，10月9日的全息表演赛近在眼前，松懈不得。
　　全息表演赛在滨市举行，虽然大部分的战队都在海市，但滨市那边里全息舱的厂最近，一百台全息舱只用一晚上就没特地折腾搬到海市去。
　　参赛战队的名单表易梵早就发给了易澈，吃晚饭的时候两人据名单讨论了一会儿。
　　一共二十个队伍，包括现目前的各大知名俱乐部，也不乏有几支像易澈他们新建立的全息战队。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全息刚推出，对手资料几乎空白，他们也只能尽全力让自己做到最好。
　　易澈刚到训练室，旺旺就跟易澈哭诉那三个电话的事儿，还言之凿凿说他们基地有卧底，一定要好好彻查，特别是某队长的手机，让易澈以俱乐部老板的身份给他没收了，不能让那个蛇精病女人在基地有一席之地。
　　易澈脸都笑僵了。
　　“旺财，你要这样想，咱们这儿一个女人都没有，有个弟妹平衡一下咱们的阳气，而且人家还是个知名主播，你让陆一去帮你说说，给你直播间带带人气，如果方便再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多好。”易澈安慰说。
　　易澈这满嘴跑火车的话陆一不想听，起身准备进全息舱，结果被易澈一爪子扯住衣服摁回沙发。
　　旺旺咬了咬后槽牙，“三个电话的仇，势不两立！”
　　“那也不至于，知道弟妹这层关系后我打算去和她谈合作呢，你想她组局多容易，咱们以后想要比赛就让她给我们组局，你更要好好训练，拿她房间的第一，这样我们不仅能训练，还有礼物拿，岂不是两全其美。”
　　陆一心里直翻白眼，说得跟真的一样。
　　旺旺眼里燃起熊熊火焰：“次次拿她的礼物，把她搞破产！”
　　易澈笑眯眯点头，“旺财，这次我从海市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
　　“好东西，只有你有。”
　　旺旺的眼睛亮了，期待地看着易澈。
　　Tiger和谢敬飞正好一起进训练室，感叹了一句这父慈子孝的画面就在一旁陪着等礼物内容。
　　易澈将带回来的程序盘插入旺旺那台全息舱的控制端，三两下导入，“我让朋友写的脚本，帮助你成狙王的，不难，就像移动靶那种。来，你进去。我跟你说……”
　　易澈引导着旺旺进了程序。
　　看见旺旺开始了训练，易澈叹口气，“旺旺是最让我操心的，希望他能有所成长，你们以后也少给他报点，要让他学会自力更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其余三人纷纷摇头，看易澈这神色，那脚本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陆一叫着Tiger和谢敬飞进全息舱训练。
　　差不多一局比赛的时间，旺旺带着嚎叫从全息舱滚出来：“易澈！我草你！你管鬼屋叫移动靶！吓得我差点尿了！”
　　“别毁我清白，那怎么不是移动靶了？活蹦乱跳的，和比赛的环境一模一样。”易澈抬起头，梗着脖子强词夺理。
　　这一闹把刚结束一局的陆一闹出舱，静静看着俩儿童斗嘴。
　　旺旺指着门口：“易澈！你给老子滚！”
　　“他凶我。”易澈苦着脸委屈地朝陆一说，说完这句还做了个口型。
　　陆一干咳一声，“旺财，多练习。”
　　“！”
　　“易教练肯定是为了你好，练好了我们等你四排。”陆一说完又关上全息舱门，回到游戏内。
　　胆子小的旺旺气红了脸，骂骂咧咧滚去厕所，放水放干净了才又颤颤巍巍地进了小程序继续玩儿鬼屋。
　　国庆七天假，几人没日没夜训练。
　　训练没让易澈操太多心，反倒让易澈最头疼的是，陆一真的不让他进房间了。
　　房间进不去就只能想办法在其他地方偷偷摸摸干点坏事，但是！陆一几乎和其他三人形影不离，脑子里除了训练就只有训练，易澈愁得头都要白了。
　　杀人的视线常常落在陆一身边的ABC上，他们三人收到易教练的信号以为是训练不够，拉着队长加训。
　　10月8日零点，全息正式服全面上线。
　　同时生战官博发出公告：【全息基地】已全面开放。
　　并且附上了一张基地地图。
　　全息基地分布在全国各地一二线城市，密密麻麻数量不少。
　　所谓全息基地，其实相当于网吧，不过因为全息舱的特殊性，所有的都是官方统一置办和管理。
　　这些全息基地仿佛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平时不起眼的店面在午夜突然闪耀。这一举措毫无疑问引起了轰动，打脸之前不看好全息模式的胡乱喷脏的营销号。
　　同一时刻，第一直播平台所有渠道放出了【全息职业战队LAY全息首播】的广告宣传。宣传图里，是四人身穿黑色队服的真人照片，每个人旁边的空白处标注了id。
　　虽然此次直播没有预告，但效果并不差。据后来统计，当天直播平台的下载量和注册量都达到了峰值，全息直播的观看量横扫各大平台，创造了业内数据奇迹。
　　这次直播显然是精心准备，全平台的技术支持都在守着这场直播。点进频道，观众可以自由切换四人的视角，此时战队四人已经在全息舱内就绪，只等平台那边的数据分析给他们开游戏的信号。
　　全息直播没有键盘模式方便，必须通过给全息舱建立外链接指令，他们没法在游戏的同时和弹幕互动，趁着现在空闲时间，他们和弹幕简单聊聊。
　　“恩，我是队长，只是我年纪小大家让给我的。”陆一说。
　　【L1小哥哥你别谦虚】
　　【我感觉小哥哥脸红了】
　　【小哥哥你笑一个，就上次台上那种】
　　【都怪我们旺财太垃圾了，不然还能和L1争一争队长】
　　旺旺“哼”一声：“说我垃圾的那个你站出来，你就说你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旺旺不气，我是你唯粉】
　　旺旺得意洋洋。
　　【楼上姐妹，你跟谁都说你是人家唯粉】
　　【奥~不好意思哦，我觉得我也可以当Xie哥哥的唯粉，旺旺你继续生气吧】
　　“……”
　　【Tiger是和L1相杀成队友了嘛？？】
　　【为四个小哥哥疯狂打call！！啊啊啊！】
　　【请你们原地出道！】
　　【全息好玩吗？】
　　【开始了开始了】
　　【哥哥冲啊啊啊】


第49章 
　　游戏加载，等待开始……L1、Tiger、Xie、Wawang，四人一字排开，捏脸、服装都各有特色。
　　L1依旧全部默认，Tiger和Wawang都往高富帅的标准整，Xie平平常常，和本人有几分相似。几人都是极为轻松的状态，游戏人物的脸上真带上了他们的神情，就像是他们四人真的身临战场并肩作战。
　　全息舱外的易澈看着全视角的画面，心头很热，眼眶里也满是热气，他闭了下眼平复情绪波动。
　　他们的LAY，是多么的闪耀。
　　弹幕助手里，大家的评论滚动太快，根本看不清。
　　开服第一局真人玩家不多，之前参与内测体验的职业玩家也没赶着凑这正式服的热闹，敌人基本都是人机，走位那叫一个骚，几人举枪一扫，千里无人区。
　　陆一想易老板之所想，操易教练所操的心，在玩儿的同时还不忘给直播间的水友科普全息模式的操作，从进全息舱到动作要点。
　　话多得让他的粉丝都觉得他是不是收了天域公司的宣传费。
　　宣传了两局之后，四人进了高难度人机房，就算是高难度也比不上平时易澈不知道上哪儿弄的魔鬼训练模式，全神贯注打下来发觉也还好。
　　于是乎…旺财有点膨胀。
　　在包围之时，旺旺像是为了考验队友的能力一样，看见人就来一枪，虽然一枪没中，但是一圈四个方向的人都得罪了个全。
　　那枪声恨不得告诉全地图：我们在这儿。
　　L1认命带着Tiger一一收割，几个人头下来，旺旺连个助攻都没有。
　　Tiger回到旺旺身边打药，突然动作一顿，“旺财，200方向。”
　　旺旺当即架枪，Tiger又垂下头轻飘飘接着说，“没人。”
　　“……”
　　Xie：“旺财，过来，你跟小队长。”
　　“哦。”旺旺没多想，听话跑过去。
　　刚过去，L1就收了枪，拿出匕首搁在旺旺的脖子边上。
　　全息模式的真实触感顿时出现，旺旺觉得脖子凉得心尖发颤，刀架脖子不得不怂，“爸爸，您有何吩咐？”
　　“你再乱开枪，我就先灭了你。”L1发狠说。
　　旺旺缩了下脖子，抬手捏住刀刃慢慢移开，“还能杀队友？”
　　“你可以试试。”L1将匕首插回刀鞘。
　　旺旺：“那不想试，换个人试试，比如老谢，我说大家都在同一个语音频道吧，你们是怎么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达成共识的？”
　　【逗旺财不需要商量】
　　【这队内文化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旺旺还是那个旺旺】
　　Xie：“在沼泽底挖到了AWM和十发马格南。”
　　旺旺眼睛一亮：“小谢！”
　　Xie：“不给。”
　　“……”
　　Xie：“给队长吧，好久没看见队长甩狙了。”
　　L1：“嗯，旺旺把你那个6倍镜和握把给我。”
　　旺旺：“？？”
　　【哈哈哈干得漂亮】
　　【L1越来越会坑儿子了】
　　【现在欺负队友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陆一的确很久没有用狙了，四排讲究分工合作，虽然也没有强制要求两个突击位，但在他们这个队伍中，L1和Tiger两个人一起突进能拉节奏，Xie和旺旺两人的压力会小很多，整个队伍能达到平衡，很稳。
　　直播娱乐局玩一会儿也不赖。
　　旺旺嘴上不情不愿，但配件拆起来毫不含糊。考虑到视角问题，旺旺还特地站在陆一的正对面，直播间里能从旺旺的视角看见L1慢慢装填子弹，那动作优雅又随意。
　　全息的动作不像键盘模式里边人物那么机械，看着L1这动作再想象一下他真实的脸，旺旺都能猜到那群粉丝疯狂刷【帅】的弹幕画面。
　　“走吧，刷圈了。”
　　陆一说完，队伍其他三人纷纷行动，不约而同地在毒圈边缘绕了一下才找点进圈，显然他们已经极有默契。
　　刚找好埋伏点，就有子弹落在脚边，Tiger火速报点，连续射击，“扫不到，我去勾一下。”
　　“恩。”L1在树下架好枪，“我开镜了，谢，你和Tiger一起。”
　　旺旺收了枪退到一个稍远的掩体后，也不干什么，就盯着L1。
　　陆一瞥见：“旺旺你干什么？”
　　旺旺闲适答道：“欣赏，给万千粉丝当人体摄像头。水友们刷礼物的时候记得说一下是刷给我的，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们提供视角的人配拥有一个名字吧？”
　　游戏里外，知晓旺旺这意图都笑了，毫无疑问旺旺视角的观看人数最多，弹幕上也是满满几屏【旺旺我们爱你】。
　　口不对心的女人，明明都是为了看L1。
　　旺旺还在啧啧地感叹粉丝们的薄凉，L1就已经开枪了。
　　一枪爆头。
　　“队长牛逼。”旺旺换了个姿势坐，扒拉两下野草，毫不走心地赞了一句，“我觉得我差包瓜子。”
　　陆一的枪头换了个角度，正对旺旺，“旺财别动。”
　　“爸爸，我错了。”旺旺看着已经瞄准自己的枪口慌忙认错。
　　陆一轻笑，“错哪儿了？”
　　旺旺：“哪儿都错了。”
　　【这对话，逆我cp啊！我L1是1啊啊啊！？】
　　【别问，问就是旺旺错！】
　　【遛狗cp太可了！】
　　易澈托着下巴思索，在脑子里认真撰写《将邪/教斩草除根的一千种方法》，随着弹幕越来越多，他忍不住翻开手机看了眼旺旺的合同。
　　啧，违约金有点高。
　　算了，留他一命吧。
　　游戏里子弹擦着旺旺身后的树干而过。
　　【LAY-L1使用AWM击杀A098】
　　“被人蹲了还要嗑瓜子，嫌命长？”陆一收枪，紧蹙的眉间缓缓松开，微扬的嘴角难掩得意的神色。
　　旺旺泪汪汪：“卧槽！爸爸你好帅！”
　　这一枪之后L1就将AWM给了旺旺，皮完这一趴几人开启了比赛模式，一路高能杀进决赛圈，最后的击杀陆一让旺旺搞定的，旺旺向大家证明他的狙不比L1差。
　　接下来的游戏更是给了Xie和旺旺很多秀翻天的机会，似乎在向所有粉丝说：LAY很厉害！每个人都很厉害！
　　一波接一波的刚枪，干脆利落的指挥，漂亮的击杀，十局比赛九局获胜。虽然只是人机，但对于观众来说酣畅淋漓。
　　一直播到凌晨四点，众多熬夜观众还意犹未尽，全息模式的视角体验太牛逼，那种真实感让人极为享受，而且人物都活起来了，没有笨拙感，为此大家还特别感谢旺旺的友情视角。
　　直播效果拉满。
　　几人结束游戏没有立刻退出全息舱，而是调出了弹幕面板，轮流着回答最后的提问。
　　“天亮还会开播的，时间暂时不定，等会儿要看教练怎么安排，开播微博会发预告，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我们战队官博。”陆一作为队长兢兢业业。
　　谢敬飞挑着最简单的问题回答：“他们都厉害，我差一些，会尽力跟上大家的步伐。”
　　旺旺看着刷他名字的弹幕“呵呵”一笑：“你们爱队长没结果，还是爱我们仨比较实际，老谢不差的，你们别看老谢现在是后勤位，但是他是第二指挥，今天队长太顽强，老谢没能展示指挥才能，下次队长早点没了你们就知道老谢的厉害了。咱们队都是人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俩小孩儿轻松把我和Tiger拍死在沙滩上。”
　　Tiger笑起来，“是啊，他们俩不光技术好，还能靠脸吃饭，羡慕！我和L1的渊源大家多少知道一些，只能说缘分，以前黑子来我直播间说我只会刚，还让我学学隔壁L1，现在好了，L1跟我一起刚！”
　　Tiger无意提起渊源，总有那么些网友故意搞事，刷起有关小公举的弹幕来。
　　【Tiger！小公举被L1抢了你心痛吗？】
　　【Tiger有没有为小公举和L1打一架】
　　【小公举和L1没关系，Tiger上啊！！】
　　【那个女人给你们钱了？一直刷刷刷，有病啊】
　　【说让Tiger上的你们是Tiger的黑粉吧，L1不要就给Tiger】
　　【小公举就是个nt，别和我们L1的名字放一起，L1是我老公！刷小公举的滚！】
　　【就想赖上L1，那个女人和我们L1没关系！和Tiger也没关系！别碰瓷】
　　陆一抿了下唇，认真说：“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大家不用这么抵触，直播展现出来的只是一面，包括我。不管怎么说，大家看直播是为了高兴，别生气。这么晚了，大家早睡，天亮见。”
　　说完陆一就断掉了全息舱连接。
　　易澈听完这段话就将视线放到了陆一的全息舱门处，看着他压着怒意出来。
　　“陆宝，你…”易澈顿了顿，眉眼柔和下来，“生气会长痘。”
　　其余三人接连出了全息舱，感觉屋里氛围有那么一丝不对，又说不上来，唯独旺旺问了一句：“陆一，心疼女朋友啦？”
　　陆一扫了旺旺一眼，没说话。
　　易澈站起身，“去睡吧，四点多了，明天还有六个小时的任务，明天下午三点开播吧，我一会儿发官博，不要求四排，随你们，后天中午的飞机，都注意时间调整。回房间就抓紧休息，这几天强度大，辛苦了。”
　　几人都应下了，转身离开房间上楼。
　　陆一离开的时候都还是黑着脸，易澈不放心，怕他又自己关着生闷气，关了设备上楼。刚要敲陆一的房门，门就开了，露出陆一沉着的脸，“进来。”
　　“我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陆一抱着易澈的腰，低垂着目光，似是有几分自责。
　　他的小公举这么好，怎么能被骂，当时很想告诉大家，他和小公举在谈恋爱。但是他现在也算是公众人物，未成年谈恋爱只会招来更多的谩骂。
　　“陆宝，你得习惯骂声，这才哪到哪儿啊，现在看直播的大多都是粉丝，以后职业比赛，就什么人都有了，骂起来都是问候祖宗的。”
　　“不能骂你。”
　　易澈笑起来，陆一这语气就像是小孩子委屈之后的倔强。
　　“乖了。”易澈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小公举是小哥哥一个人的，我在你心里就好了，那些没关系的。”
　　这温柔的声音一下将陆一带回了他因为他爸生闷气的时候，易澈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说“小公举想小哥哥了”。
　　陆一心里的阴霾散去，他就吃易澈这套，“我去洗澡，今晚一起睡。”
　　“！！”对于几天没能进陆一房间的易澈来说，这话就像是中彩票了，兴奋地熊抱住陆一，吧唧啃了好几口，“陆宝陆宝！”
　　“好了，别折腾了，你说的抓紧时间睡觉。”
　　易澈以冒星星的眸光将陆一送进了浴室，他开心地坐到书桌边上做收尾工作，还需要和平台那边对接数据，还有微博也得趁热发几条。
　　陆一洗完澡出来，易澈还专心地倒腾着微博。
　　陆一过去从背后圈住他的脖子，“干什么呢？”
　　“洗好了先睡，我整理几个素材发官博。”易澈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的手臂。
　　“我可以用大号关注小公举的微博号吗？”陆一低声问。
　　易澈有几分无奈，点点头。
　　最终易澈还是没留宿在陆一房间，他弄完工作上的事陆一已经睡着了，怕自己洗漱动静太大干脆回了房间。
　　第二天中午，陆一醒来没看见易澈顿时有点烦躁，拿了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推送，他关注的【谁不是小公举】发了一条微博：
　　愿温柔的人也能被温柔以待。@LAY-L1


第50章 
　　现在才九点多，陆一昨晚睡着的时候都快五点了，现在脑子晕乎乎，没太清醒。
　　他靠着床头翻微博，小公举这条微博下方的评论破了五千，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有的着实看着糟心。他关了评论点了个赞之后将微博原文截图保存下来。
　　热搜上有好几条tag都是关于生战全新模式的，他们的全息首秀也被顶上热搜。
　　而生战官方发出的关于9号晚上八点表演赛的公告也引发了诸多讨论。这一份公告不仅仅说明比赛，还公开了参赛队伍的名单，仅1000张门票在公告发出之后10分钟被抢空。
　　扫过表演赛公告，陆一不再赖床，快速洗漱后简单吃了牛奶面包便去了训练室。大家都还没有起，静悄悄的基地为这又降了温的秋日添了几分萧瑟感。
　　陆一问了房管可以用自己的账号提前开播，他便登陆了直播进单排赛。一局结束陆一就很清楚现在没有人机都是真人，他一边感叹生战的魅力大，一边觉得刚接触全息的这些真人还不如人机。
　　快速打完几局刚回到主页，角落立刻弹出组队邀请，邀请人的ID是Y1。
　　陆一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立刻进了Y1的队伍，“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以官博凌晨的信息量，易澈肯定是差不多天亮了才睡，这还没睡多久，陆一有点担心。
　　易澈懒洋洋地回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只有我是活在中午吗】
　　【哈哈哈Y1小哥哥，我猜你应该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吧】
　　【且看今天Y1小哥哥如何坑爹】
　　陆一还没有进游戏能看到弹幕，想到Y1这个号的壮举不禁笑出声，心情颇好的将水友的评论转达给易澈，“易教练，有粉丝说你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易澈也想起来自己的光辉历史，“那今天只有拜托我们L1带我上分了。”
　　【哈哈哈，熟悉的我们L1】
　　【易教练！？】
　　【教练？】
　　“嗯。Y1是LAY的教练，我得好好表现不然今天结束之后可能会被骂，易教练有点凶。”
　　陆一平时都不曾说过这种话，更别说当着这么多网友的面。易澈琢磨着这是昨晚想公开的那股劲儿还没过呢，他笑道：“我对你这么温柔。”
　　陆一闻言耳尖瞬间染上红晕，这话分明是和小公举的那条微博呼应。像句暗号，全世界只有他能听懂，这种隐秘的暧昧让他的心跳得越发快。
　　他怕水友看出来自己的不自然，开口让易教练抓紧时间开游戏。
　　直播间看不见易澈的脸，不然就现在易澈宠溺的神色，粉丝定能察觉到猫腻。
　　进了游戏，两个人物出现在山间小路。看着身边人，陆一想起上一次和易澈双排还是全息舱刚到的时候，那时候也没有认真玩儿，只是易澈带他感受全息环境。陆一正想他们要好好配合，就看见了公告：【Y1死于虎口】。
　　陆一：“？”
　　“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这头老虎好凶的。”
　　“易教练你给我好好打。”
　　“行吧下一局我一定好好发挥。”
　　第二局开局不过五分钟，【长颈鹿鹿使用SKS击倒Y1】。
　　“那个…陆宝过来扶我一下。”
　　听到他喊陆宝，陆一眉心跳了一下，现在看不了弹幕，不知道又引发什么样的地震。
　　陆一跟着地图找到易澈，他正脸朝上漂在湖面上。
　　陆一：“……你怎么做到的？”
　　“昨天我看你们在沼泽里边捡到AWM，我心想今天在水里捞一捞，哪知道有人在岸上狙我呢？你快来扶，水里掉血掉得好快！”
　　陆一认命下水游过去，还没碰到他的人物，就听他说：“我们这就叫鸳鸯戏水。”
　　“……闭嘴。”
　　易澈活过来开开心心喊：“谢谢我的大宝贝！”
　　陆一上岸，衣服湿哒哒地贴身上，风一吹凉飕飕的，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似乎游戏里也降了温，收回视线，对着易澈喊，“走吧。”
　　“等会儿，我肯定这水底下有东西。”易澈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
　　水很清，能看见里边扑腾的易教练，陆一干脆在岸边坐下来，看他玩儿。
　　陆一现在只有一把S686散弹枪，并不是很喜欢用这个，期待易澈给他搞一把……
　　易澈蹿出水面，手机举着一把十/字/弩和三支箭，“艹，只有这个。”
　　陆一站起身拍拍屁股，转身进了林子自己去搜东西。
　　好好配合的双排是不可能有的。
　　“易教练，今天给我的训练项目是不是名为早死早超生？”陆一突然问。
　　“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易澈拉了他一把，“诶，走这边。”
　　陆一无奈跟着走，易澈今天像是带着他玩儿的，能不能进决赛圈都不重要。
　　算了，就当游山玩水吧。
　　两人一边跑毒一边溜达，听到枪声就赶紧朝反方向走，避开战斗，等苟进最后几个小圈，他们几乎可以称为一贫如洗。
　　陆一嫌弃地指挥易澈去找物资，自己提着匕首去摸人头。
　　陆一扫了眼击杀公告板，他们这局遇上了NT的人，他们和NT也算是有缘分了，这都能遇上。NT可没像他们俩一样优哉游哉，人家开枪就收人头，陆一虽然没有刻意去数，但应该他们队人头最多。
　　又刷圈了，存活5，队伍3。
　　他和易澈找了隐蔽点猫着没动，不远处有枪声，另外3人打起来了。
　　两人屏着呼吸等他们分出胜负。
　　【NT-Sunny使用GROZA击杀尔木】
　　【尔木使用M24击杀NT-MoXi】
　　存活3。
　　势必要来一战了，要是他们的配件齐一点，两人压着NT那个打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算了不气。
　　不管怎么说还得上。
　　两人摸过去，正好看见Sunny舔完包闪身进了一处掩体后。
　　他选的地方很巧，背靠悬崖，身前有一块巨石，而左右却是通的，要想躲避突击有充分的空间。
　　易澈找了个角度放枪，想要逼他出来，然而还没出效果，他就略带委屈说：“阿欧…陆宝，我没子弹了。”
　　“……”
　　两人并没有在一处，陆一看了位置，对方手里是GROZA，伤害高，过去给子弹的话他们两人都会没命。
　　“哥，你摸到后面崖顶去，蹲着走，不要让他察觉到脚步声。”
　　易澈抬眼望向崖顶，明白了陆一的意思，“行吧，牺牲一回，摔疼了你得给我揉揉。”
　　“赶紧去，一会儿我给你吸引火力。”
　　易澈小心翼翼地摸后，毒圈快要过来，陆一包里的药支撑不了多久。绕过去挺费时间，陆一担心对面有所怀疑，试探性地打了几枪，对面那人防备地不停移动，冒了个头出来，陆一慌忙开枪，没能打中。
　　“陆宝，我到了。”
　　陆一仰头，看清易澈的位置勾了勾唇，真是挑了个好位置，阳光正好渡在他身上。收回视线，陆一毫不犹豫地提枪冲进石头后，同时易澈纵身一跃。
　　【NT-Sunny使用GROZA击杀LAY-L1】
　　【Y1坠落淘汰NT-Sunny】
　　【Y1坠落而亡】
　　在直播间看不到的角度，Y1牵着L1的手。
　　胜利的大字出现在两人的全视角里，易澈摇着头说：“跳一回感受到了自杀的恐惧，啧，以后都不会有第二次了。”
　　回到队伍界面，陆一收到了旺旺发来的游戏内消息：这局结束下楼吃饭了。
　　陆一看了直播间弹幕，不少人都在说他们俩的亲昵，特别是那几声陆宝。陆一想了想说：“哥，二宝叫我们下去吃饭了。”
　　易澈会意，失笑道：“恩，走吧大宝。”
　　下播出舱，陆一捏了下易澈的脸，“胆子越来越大。”
　　“是谁昨天想快点长大想要公开的？”易澈笑说。
　　下楼梯的时候易澈一直拿着手机看，陆一提醒他台阶。易澈应了一声，伸手将手机屏幕亮在陆一的眼前，“你看。”
　　陆一瞥了两眼。
　　微博界面，路易超话。
　　“我俩的。”易澈有点得意。
　　陆一没吭声，但眉尾都沾上了笑意。
　　总之两人都心情愉悦。
　　他们两人刚出现在楼梯口，旺旺便问道：“你们几点起的啊，大上午就在排。”
　　“没排几局。”陆一拉开凳子坐下，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现在都下午了。”
　　旺旺盯着他，“刚刚粉丝来找我说，有邪/教出现，让我来捉奸。”
　　“恩？”
　　谢敬飞帮陆一和易澈盛好饭接过话说：“易教练公然喊小队长大宝贝，有粉丝说易教练今天中午就是故意上线拆遛狗cp的。”
　　易澈坦荡荡应道：“哟，这么懂我呢？”
　　旺旺咬着筷子说：“爸爸，下午带我上分呗，Y1配不上你。”
　　“二宝怎么说话呢？先来后到懂不懂？”易澈说。
　　旺旺不服气，“你一个教练瞎掺和什么？我们得训练！还有谁是你二宝。”
　　“教练表示，今天不用强度训练，就随便打打，保持轻松状态，明天好应对表演赛。”易澈说。
　　Tiger笑着说：“那今天下午我单排吧，旺你就跟敬飞双排好了，就让易教练跟大宝玩儿。”
　　“大宝”这个称呼突然玩儿成了梗，陆一扫了他们一圈，一个个不好好训练都蹲他直播间。
　　旺旺瞪了一眼易澈，转头腆着笑脸对谢敬飞说：“飞飞，你说我们俩的cp会叫什么？”
　　“叫‘旺旺大礼包谢谢惠顾’。”易澈立马说。
　　“哈哈哈，这个好！”Tiger大笑。
　　旺旺：“……我谢谢您嘞。”
　　易澈指着谢敬飞，“你看小宝都没意见，一会儿我帮你们建超话。”
　　“辈分乱了套了。”旺旺嫌弃说。
　　吃完饭散场，五人一齐钻进全息舱，按照Tiger的分组进行下午的直播。
　　易澈为了将路易cp发扬光大，将陆一的直播间接到了自己的全息舱内，通过陆一的直播间和大家聊起来。
　　【易教练对我们L1好偏心哦】
　　【毕竟是大宝贝】
　　【路易路易欧耶！】
　　当然也有骂他们，说卖腐的，易澈视而不见，“你们别起哄，刚刚我们二宝都生气了，不跟我们一起排。”
　　弹幕顿时刷起来，全是问易澈的，看上去就像是易澈的直播间，陆一觉得再放任下去，小公举的德性就要被解放了。
　　他说：“易教练，你再逗二宝，一会儿我送你坠崖大礼包，赶紧开游戏。”
　　易澈看着满屏又刷起来的【遛狗cp是真的】不禁暗骂邪/教，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点了开始游戏。


第51章 
　　这个点的单排双排都堪称修罗场，似乎每场都能遇到一支或两支职业队，Y1小哥哥的人设在数次虐杀下维持不住了，认认真真提枪刚。
　　他是陆一的教练，也是他最亲密的人，自然清楚陆一的节奏，真认真起来比谁都配合得好。
　　因为他和Tiger他们几人不一样，他不需要抢风头证明什么，他甚至不需要做一个好的玩家，只需要在陆一身后，为他竖起一道坚墙。
　　拼上一切抢物资，药、子弹应有尽有，所有的观察、计算、分析能力通通为陆一服务。
　　一次次将陆一送上第一，当然他自己也蹭车拿第一。
　　而旺旺和谢敬飞那边就有点辛苦了，两人的训练方向都是稳，于是他们想尽办法苟。
　　水友在他们花式苟名次下笑疯了，又在陆一直播间听说了他们大宝二宝小宝的名儿，慌忙跑到这边直播间宣传一波，最后旺旺心心念念的cp名出炉——【怂宝二次方】。
　　天知道这些粉丝脑子里都有什么，还二次方，咋不立方呢？！
　　后来易澈在易梵那儿打听到消息，大部分战队都已经到了滨市，在天域官方提供的全息基地练习。
　　“你们今天真不过来？酒店留了房的。”易梵问。
　　易澈喝了口水说：“不了，明天晚上才比赛，时间来得及。”
　　“你提的比赛，怎么自己不当回事呢？”
　　听上去易梵有几分气急败坏，易澈笑了声，“提前过去也不能保证我们能拿第一，何必呢。”
　　“你就是不当回事，我知道你们是因为直播任务耽搁了没法过来，就直播赚那点儿钱至于吗？抛弃比赛？提前过来让选手适应一下，也没那么累，好好比赛拿第一，你们的身价就不止直播那点钱了！”
　　易澈挑眉，“现在还明白比赛拿第一的身价了哦，不错。”
　　“你……”
　　易澈打断他，“说吧，什么事？”
　　“有事的是你们好不好！”易梵大声说。
　　易澈无奈，这弟弟要是有陆一一半聪明懂事就好了，这强调几次希望他们能提前过去，除了有事想当面说，易澈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不说我就挂了啊。”
　　易梵静默了几秒，才闷声道：“明天的比赛现场爸妈都会去。”
　　“哦，去就去呗。”易澈很平淡。
　　“哥，我…我想回学校复读。”易梵声音很低。
　　易澈一顿，这是想找他商量了，他想了想说：“明天下午两点到机场，记得来接机。”
　　易梵：“恩，航班号等会儿发我，诶哥，你先别挂。”
　　易澈没说话，等他继续。
　　易梵磨蹭一会儿才说：“听说全国全息基地落地的方案也是你提的。”
　　“也不算，组内我牵了个头而已，所有的布点安排调查统计都是公司其他人做的。”
　　【全息基地】的全国铺展是这次全息项目推进的重要一环，前期的准备工作量巨大，投入的资金与开发不相上下，这方案光提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易梵在公司这几个月没学多少，易澈的传说倒是听了不少，而这些一点一滴汇集起来足以震撼易梵。
　　易梵的本心是自卑的，因为他妈妈的耀武扬威，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出生没那么光彩。易澈刚离家的那段时间，他一时得意，但那点眼高于顶很快就在真实的社会里磨了个粉碎。
　　以易梵他妈蹦跶的程度来说，易梵能清醒过来都要多亏了他们爸爸的冷漠无情。
　　什么嫡子私生子那一套腐朽玩意儿不说，就光说易澈的能干，易之林都可以事事签合同，当成商谈，更别说几乎一无是处的易梵了。
　　易梵但凡得到得多一点没准儿就走上歪路了。
　　易梵在电话那头轻轻地“恩”了一声，“哥，你很厉害。”
　　“啧，崇拜我别崇拜得这么明显，我会膨胀，虽然我即使不膨胀你也追不上，但是吧，你说话还是得给你自己留点面子。”
　　“你！……”
　　易澈再次打断，“别老是你你你半天蹦不出个屁来，算了，你嫂子不许我说脏话，我跟你说，不要喜怒皆形于色，人前一个表情就好了，不过你笑起来没我好看，还是别学我，你自己琢磨吧，你嫂子叫我去带她上分了，挂了。”
　　“……易澈你大爷！”
　　易澈收了手机就屁颠屁颠找陆一去了，然而餐厅谁都在，连齐星都回来了就不见陆一。
　　“二宝，大宝呢？”
　　旺旺很不想回，闷着气指了指楼上。
　　小宝特别体贴回说：“齐经理刚刚拿了卷子回来，回房间了。”
　　“哦，那你们吃完赶紧直播去，任务早完成早睡觉。”易澈像家长一样念叨两句就上三楼了。
　　走廊有点暗，陆一房门下缝隙传出来的亮光很显眼，易澈放轻脚步走过去，敲了敲门。
　　“恩。”里面应了一声。
　　易澈推开门，只见陆一头也没回，垂头认真看着卷子，“你来帮我对一下英语的答案，选择题太多了麻烦。”
　　因为是不记名电脑阅卷，卷子上没有红笔印迹，齐星给他带了卷子、答案以及分数条回来。
　　现在他在弄数学卷子，答案核对起来比较快，对错一目了然。
　　易澈进屋，陆一将桌面整理出来，给易澈腾空，“先把对错画出来，晚上直播完再来改错。”
　　“你去训练呗，我帮你弄。”
　　“没事儿，我年级第三，错题不多，改起来快。”陆一这才偏头看着易澈，眼睛在台灯灯光下很亮，“而且我想和你双排。”
　　经过昨晚小公举被骂那一小点儿插曲，陆一明显黏人了。易澈笑着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年级第三的奖励。”
　　陆一搓了搓脸，“这几天训练都忘记今天出成绩了，你什么时候让齐经理去学校领卷子的？”
　　“我帮你记着就行，你安心冲锋陷阵。”易澈拿过英语卷子和答案对起来。
　　陆一盯了他一会儿笑起来，易澈的细腻能融化所有冰冷。
　　很快屋里只剩下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陆一上午就开播了，六个小时的任务没剩多少，现在不用太赶，易澈陪着他将错题都整理得差不多才下楼补时长。
　　让一群深度熬夜玩家早睡是不可能的，纵使明天又得早起，他们也还在凌晨一点钟点了份夜宵，易澈恨不得将一个个赶回房间盯着睡觉，最后被陆一拉着一起坐在客厅吃烧烤。
　　陆一低声在易澈耳边说：“你比谁都能熬，好意思说他们？”
　　易澈企图强词夺理，“我那是工作，他们这是纸醉金迷贪图享乐。”
　　陆一沉沉笑道：“哪有这么严重。”
　　旺旺拿了杯子过来倒可乐，随口说：“大宝，我能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吗？”
　　陆一愣了一下，“恩？”
　　旺旺摩拳擦掌，“现在应该睡了吧，我吵不醒她！还想吃烧烤！我给她发照片说我们又在吃烧烤，没她的份！”
　　“……”陆一看向易澈。
　　易澈想了许久脑子里的那根弦总算搭上了，“咳咳，二宝，这么缺德的事儿咱不能干。”
　　“虽然按回忆来说我跟她也没熟到这程度，但是！！她都不跟我见外，我们作为陆一的娘家人…啊呸…夫家人也不用这么见外，陆一你说是不是。”旺旺义正言辞。
　　陆一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可以打，没什么。”
　　易澈瞪陆一一眼，不动声色地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将手机直接调成了飞行模式。
　　陆一坐在他边上看着他操作，努力忍笑。
　　易澈手机是双卡，一张工作用号一张私人号，平时他们联系都是私人号码，上次以小公举的身份打给旺旺是用的工作号，这要是穿帮了，今晚得地震！明天还比赛呢！
　　“居然关机了！”旺旺心头一把火。
　　易澈连忙道：“行了，一个小公举有什么好气的，赶紧吃，一会儿凉了。”
　　夜宵吃到一半，易澈被齐星叫上楼，等陆一结束夜宵去找他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儿，他已经好久没抽烟了，一开始还会偶尔心痒痒，后来借着棒棒糖算是戒掉了本就不大的烟瘾。
　　陆一倚在办公桌上，“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点烦。”易澈靠过去环住陆一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肚子上，“靠一会儿就好了。”
　　陆一也环住他的后颈，手指绕到了他的脸侧，轻轻捏了一下，“回去睡觉，抱着你睡。”
　　易澈立刻仰起头，“真的？不挪窝那种？”
　　“恩。”
　　“好想亲哦，但刚刚抽了烟，得回去刷个……”
　　“牙”字还没能说出口，陆一就捧着他的脸吻下来，强烈又刺激，残留的烟味儿从舌尖渡到了陆一的口腔，有点涩。
　　易澈的眼睫微颤，热气划过，不知道有没有变成泪。
　　一直仰着脖子很累，易澈咬上他的唇，轻轻将他推开，眨眼故作暧昧道：“别着急…床上去，夜还长……”
　　陆一伸手敲他头顶，“正经点。”
　　两人洗漱完躺床上，易澈的后背紧紧贴着陆一的怀抱，他捏着陆一的手指玩，一时不想睡。
　　陆一有点困，闭着眼含糊问：“想听秘密，讲一个睡？”
　　刚刚那一点小困扰，易澈突然就释怀了，他的陆宝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呢。
　　“那就讲一个，明天晚上的比赛现场，我爸我妈还有易梵他妈都去。”
　　“……”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我还在海市的时候我妈来过基地，你们在训练可能不知道。她来送了份赠予合同，送了套海市的别墅，说是可以用作以后咱们基地。特地来一趟看你们训练，然后送套房，不是她风格，我还和齐齐开玩笑说我妈可能是换了个脑子才做出这种事。
　　但就刚刚我知道了为什么，她现在的老公投资了一个俱乐部，怎么说呢，可能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吧。她的助理替她约我明晚见面，可笑吗？真可笑，都这程度了，还摆架子表示是公事公谈？”
　　这种事情，陆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感觉到他的愤怒却什么都帮不了，那种平淡的开解只会让他应两声，压下愤怒而不影响到自己。
　　陆一蹭了蹭他的后脑勺，微微抬起上半身压着他的侧面，低头咬着他的耳垂轻磨。
　　“陆宝…你…”易澈身体颤了一下，说不出话。耳垂太敏感了……
　　陆一抱着他的手慢慢下移，“我在。”
　　易澈身体骤然滚烫，浑身绷紧，正要呼出一口气，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艹。”易澈咒骂出声。
　　这么晚了，到底是谁不做人！？
　　他顶着一脑门不爽拿起手机，看见“旺旺”的名字，那股不爽顿时化为怒火，他接通“喂”了一声，打算骂旺旺个狗血淋头，就听电话那头疑惑道：“咦？怎么是个男的？”
　　“？？……”易澈将屏幕放回眼前，仔细看了眼。
　　emmm，是卡2！？！艹！


第52章 
　　两人离得近，旺旺的话陆一自然听清了，他从易澈手中拿过手机，“是我。”
　　旺旺更懵了，“恩？”
　　“大半夜的打电话干什么？”陆一一边应付旺旺，一边捏易澈气呼呼的脸。易澈的脸很好摸，但易澈并不怎么喜欢被捏的感觉，伸手把他的手拽下来塞进被子里。
　　“陆一？怎么是你？”旺旺总算是听出了陆一的声音，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种猜测，“你们在一起？我没听见你出门呀。难不成小公举在基地？你房间藏人了啊？现在是不是在你床上？”
　　陆一笑着看了眼自己床上的小公举，不知道要不要夸一夸旺旺的聪明才智。不过这半夜三更还是打断旺旺的胡思乱想比较好，不然今晚谁都睡不了。
　　一直幽怨的易澈探着身体看了眼房门，生怕没脑子的旺旺从对面冲过来。
　　“她设置了呼叫转移。”陆一编了个合理的答案避重就轻回道。
　　电话那边旺旺像是松了口气，“哦，接通听见是个男的，我第一反应是你女朋友出轨了，吓我一跳。”
　　易澈沉着脸：你也吓我一跳！
　　好好的良辰美景都浪费在这傻子身上了，他翻个身不满地往陆一怀里拱，仰着脖子期待看着陆一。
　　陆一将人搂住用力摁在怀里不让乱动，平静地对着手机说：“别琢磨她号码的事了，早点睡，明天起不来会被易澈骂。”
　　陆一的语调声音太正常了，再者这大晚上打个电话的确有点突兀，旺旺应了声就挂了电话，听话准备睡觉。躺在床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琢磨不出来，只当是他们小情侣之间关系太好，想着想着就没了意识。
　　这边屋里就不太好过，那点儿旖旎的气氛散没了，易澈在陆一身上胡乱摸，想要继续电话之前的事，陆一却说太晚了搂着他就要睡。
　　“那你开始撩拨我的时候也没觉得太晚。”易澈闷闷的又翻身背对陆一，一点点挪到床边上假装生气。
　　陆一把人捞进怀里，在他后脑上印下吻。
　　两人实际上都累了，哪怕想那种事儿，身体也有些疲倦，安静下来就沉沉睡熟了。
　　可能是那囫囵一抱没太注意姿势，陆一早上醒来整个手臂都麻了，那酸酸麻麻的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易澈嘴上骂着他笨蛋，手上却帮他一下下按摩起来，“你手这么娇弱，我都不敢让你帮我弄了，回头手撸折了。”
　　陆一一噎，“一大早发什么情。”
　　易澈还惦记着昨晚，埋怨似的小声嘟囔：“昨天没过瘾还不许我口嗨一下嘛。”
　　陆一喝完牛奶，把空盒递给他，他乖乖帮忙扔垃圾。一直到出发陆一的手臂都还有点不自然。
　　旺旺平时训练会偶尔赖床，但这种要出发去比赛的大事上不敢耽搁，早早起来收包出门上车。紧接着上车的是齐星和谢敬飞。
　　旺旺眼睛亮了一下，转眼又神情恹恹，憋着话不知道能不能说。齐星在副驾驶坐好就噼里啪啦敲手机屏幕，谢敬飞还顶着起床气，旺旺只能蜷着手指扒拉座椅。
　　Tiger上车后看见旺旺憋闷的神情问：“咋啦？昨晚又睡晚了？”
　　“睡得是挺晚，不过不是这个。”
　　谢敬飞抬眸，“有心事？”
　　“不会你也脱离我们单身组织了吧？”Tiger又摸了自己的小肚腩。
　　“没，一天天日夜颠倒，别说女的了，就是新鲜男的也没能见到啊。”
　　“什么新鲜男的？”易澈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谢敬飞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低垂着眉眼说：“他想脱单，在说没男的可以让他脱单。”
　　“……我是这意思？！”
　　易澈和陆一笑着上了车，坐到最后排，易澈帮陆一放好包才又问旺旺：“要找男的还不简单吗？哥给你介绍，环肥燕瘦都有。”
　　陆一闻言转头看他。
　　易澈感受到审视的视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噤声，手垂下放在座椅上握住陆一的手。
　　好在旺旺已经被逗得没了脾气，也没傻傻地继续这个话题。基地离机场不远，这点距离补觉刚睡着就得起，几人便没有闭眼，为了消散困意随意扯着晚上比赛的事情讨论。
　　车行至半路，旺旺实在憋不住想要问问小公举的事，但怕他的猜测说出来给陆一造成不好的影响，虽然都是队友吧，但这事儿太私密了。
　　想了想他给陆一发了条消息：陆一，我觉得你说你把人养在基地都比大半夜设置呼叫转移可信。
　　陆一看完抬眼，刚好和旺旺的视线对上，一下没忍住笑出声，低头给他回道：恩，养着呢，昨晚怕你闯进我房间没敢说。
　　旺旺：？
　　旺旺：养的鬼呢？不吃不喝光睡觉了
　　陆一：这事儿你别研究了，时机到了会跟你们说，以后听到看到关于她的消息别跟着骂就行
　　旺旺：行吧，我憋一早上了，这口气可算顺过来了
　　L1：有什么说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L1：还有
　　L1：以后晚上别打电话
　　旺旺觉得这字里行间带着一丝嫌弃，他不敢再研究小公举的事儿，回了好几个表情包收了手机。
　　…
　　飞机上易澈靠着陆一睡觉，呼吸落在耳畔，有点痒，陆一又玩儿起他的指尖，不敢捏怕把他弄醒了。
　　旺旺开玩笑的话浮现在脑子里，一同出现的还有总是喜欢蜷缩在他怀里的小公举。
　　真养在房里呢。
　　没骗人。
　　遇上气流，飞机突然颠了一下，易澈下意识地缩脖子，整个人往另一边歪。陆一轻抚着他的脸稳住他的脑袋，易澈在他手心蹭了蹭，许是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就安稳下来。
　　陆一知道他睡眠质量不好，特别是听到什么声响就会不安，虽然也不会被吵醒，但总得蹭蹭才能安心。
　　刚一起睡的时候，他睡着了就会从自己怀里滚出去，后来熟悉了，就越发喜欢往怀里蹭。像猫一样。
　　陆一半垂着眼，目光落在他的鼻梁上，缓缓挑起嘴角。
　　滨市今天是个大晴天，刺眼的阳光从航站楼的大玻璃墙射进来，像是一下子将时间拉回夏天，但出了航站楼到了路边才知道，那玩意儿就是挂在冰箱里的灯泡，这爽朗的风能把人脑子吹糊涂。
　　在出口等着的易梵见到他们就迎上去，简单打了个招呼，带着他们一行六人到了停车场。他让场馆开了一辆保姆车来接，自己开了一辆小车，“哥，你跟我坐吧。”
　　易梵作为这次活动的负责人，除了现在能说两句话，到场馆那边可能就抽不开身了，易澈想到这原因也没拒绝。不过据他所知，易梵拿驾照才两个月吧？自己开车上高速胆挺大。
　　他可是有家室的人，还是惜命点好，易澈站在车头，扬扬下巴，“你上那边去，我开。”
　　易梵绕到副驾驶，“先去酒店吧，你们休息会儿再去场馆。”
　　“恩。”易澈应了声。
　　易梵开了导航，给易澈放支架上。
　　两人算不上特别熟悉，甚至还有些尴尬。尴尬是于易梵来说的，易澈倒无所谓，直切主题，“复读的事你妈现在什么态度？”
　　“啊？哦。”易梵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还没跟他们说。”
　　易澈偏头看了眼这傻弟弟，他对他妈的态度肯定有预期，不然也不会无助到找自己商量。但现在这个回答让易澈觉得易梵不光是怂，还笨，心里什么对策都没有。
　　“那你是为什么想要复读？”
　　“我……”易梵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易澈“嗤”一声，“易梵，但凡你有我们家队长十分之一的勇气，你也不至于这么没出息。我侧面打听过你在公司的表现，才去的那段时间不提，后面做事还算有条理，这次活动虽然我帮了你不少，但也是你独挑大梁挑下来了。”
　　易梵不敢说话。
　　易澈压下对易梵的讽刺语调，慢慢说：“我们家队长比你还小一岁，现在高三，我离开海市的时候有多狼狈你也很清楚，我什么承诺都没给，他也敢提休学。学校高三8月开学，他就没有回学校，九月底的月考，他依旧拿了年级第三名。”
　　易梵偏头看了他哥一眼，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感觉他哥的笑里有几分看不懂的情绪。
　　“你都主动找我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跟我说的。你想超过我所以打算好好学习上个大学深造一下，这个想法我觉得挺好，为什么你不敢说呢？”
　　易梵脸上有点燥热，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易澈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老子牛逼你追不上”的语气说出来啊？他之前自我心理建设的时候觉得自己挺有勇气，现在恨不得钻车底下去。
　　“这话你拿去爸跟前说都没有问题，至于你妈，不就想让你一个18岁的毛头小子打入公司高层，夺民心挣人气，你妈真是天真，18岁能干什么？”易澈说到这儿顿了下，又接着说，“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进公司也是18岁。”
　　“算了这不是重点，说回你妈的态度，你妈不同意，想你留公司，你就跟她说嘛，学习为主，公司的事也不会漏下就好了。两头兼顾的确不容易，但你看我们家队长，学习训练两头抓，学习成绩年级第三，训练上，目前全息职业选手全网人气第一。”
　　“……”
　　你们家队长好厉害哦。
　　易梵忍无可忍，心一横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易澈以“我是榜样我骄傲”的态度跟他交流了一路。
　　易梵承认他说的有道理，特别是对付他们爸爸的方法，易梵都能想象到最后结果的完美，但是他哥的嘲讽真的难受！
　　到了酒店停车场，易梵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但易澈却叫住了他。
　　他偏头看过去，易澈已经敛了笑意。
　　易梵听他极为正经地说：“易梵，你不要有太多负担，我家的事不是以你和你妈的能耐就能破坏成这样的，就算跟你妈可能有点关系，但也与你无关。”
　　易澈将手从方向盘上移开摸进兜里，没有摸到烟，苦笑一声。
　　停顿过后，他又接着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最后一次到我家来，那时候你五岁多，我妈送了你一本画册，画册里是一个关于勇气的故事。那本画册我也有，故事挺好的，如果你的不见了，回头我把我那本送你。”
　　“行了，教给你这么多，好好想想，另外…别太矫情，特别是别因为家里的事矫情，那都是借口。你看我们家队长一天睡觉五个小时，吃饭三顿加起来不到两个小时，你呢，上回十二点给你发消息就没人回了，早上公司是9点半打卡吧，同样是18岁，怎么差这么多呢？”
　　易澈说完解了安全带就下车了，易梵愣了一会儿连忙锁了车门追上去。
　　电梯间，易梵像是大彻大悟般轻松笑着，他轻声问：“所以勇气的背后是血和泪的付出么？”
　　“总算开窍了，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易澈从电梯门的镜子里和易梵视线对上。
　　“所以，哥，你呢？听说你离开海市之前大学那边转了专业还办了休学。”
　　易澈对于这个问题有点意外，他挑眉说：“请你不要对你的目标产生质疑，你都看了我这么多方案了，你认为你哥会给自己的决定留bug吗？”
　　电梯到了，他们上到一楼，和已经在大堂等候的崽崽们汇合。
　　“上去放东西，放好了就下来，易梵说要请我们去吃个饭。”
　　易梵：“……”
　　下午三点多，吃哪门子的饭？


第53章 
　　易梵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餐厅。
　　因为晚上要比赛，现在也不能乱吃东西，易澈找了家养生汤的餐厅，给每人点了一份养生套餐。
　　一个个本无辣不欢，现在看着面前的清汤寡水都面露嫌弃，但中午就在机场随便吃的，这会儿真有点饿，只能退而求其次，听组织的话喝养生汤。
　　这东西看着清淡，但喝进嘴里是真香，浓郁的香味儿溢满口腔，那股舒服劲儿传遍全身。加上餐厅里的安静，向来闹腾的几人话都少了许多。
　　易澈一边吃东西一边和他们说晚上的比赛，叮嘱旺旺不要慌要稳一点，时刻谨记不要自己闷头干，要听大宝或者小宝的。转头又说起CE的八卦，说他们全息队中的Abbtt是Ken的徒弟，晚上注意些，实在不行就早点狙他，摁死在开局。
　　谢敬飞对Abbtt有印象，“Abbtt挺强的，Ken对他单人集训了一个月，集训完教练组进行了考核，那之后他就是二队队长了，不过当时就是挂在二队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全息队的。”
　　易澈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想到什么挑了挑眉梢。再开口时话题又回到了谢敬飞身上，“小宝，你今晚上胆子大一点，不要怂，Tiger，你要怂一点，顾着点三个崽。”
　　一席话听下来，易梵有点懵。见易澈说了一圈就剩陆一没叮嘱，易梵停下动作，期待等着，结果就听他哥说：“至于大宝别超常发挥就行了，给对手留条活路。”
　　行吧，他们家队长是大宝贝。
　　易梵对陆一很好奇，这个看着沉闷少年单薄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能量，虽然在上次开幕式就见识过了，但总按耐不住一次次将视线扫过去。
　　趁着易澈去上厕所的时候，易梵对着陆一问道：“我哥总这样么？说话跳脱。”
　　旺旺接过话：“这样很好，只要易澈不在训练室叨叨我都觉得很好。”
　　“怎么说？”易梵问。
　　旺旺“啧啧”两声，“魔鬼教练。”
　　易梵摇摇头，“看不出来。”
　　经过一顿饭下来，众人都能看出来易澈并不讨厌易梵，反而逗他逗得挺开心。
　　旺旺当他是自己人了，便说道：“他这样说明心情好，条理清楚有理有据的时候要么是心情不好要么是说正经事，说正经事你要是走个神，那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收到他的地狱级训练计划。”
　　陆一喝了口汤，听他们聊。
　　易澈闲聊的时候都是这样，心情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这人脑子比嘴巴快，闲聊多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他个人习惯，一段话到另一段话多半接不上，中间的自己想想补上就行。
　　易澈从洗手间回来，拿出湿纸巾慢慢擦指尖，“吃完就回吧，易梵你也该干嘛干嘛去。”
　　易梵站起身，“那我去结账。”
　　“结过了。”易梵丢掉湿纸巾，拎上外套，小声同易梵说，“你自己回场馆去吧，友情提醒，今晚我妈也会到，你一定要去跟她打个招呼，记得背着你妈，不然活动总负责人当场被骂很丢人。”
　　他们回到酒店，易澈给了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休息完就去旁边的全息基地找感觉，算算时间比赛前他们能玩儿两局。
　　易澈的时间规划挺好的，刚吃饱饭，晚饭就等比赛完再吃，不会担心吃饭时间尴尬或者比赛的时候肚子还很撑。
　　队伍四人都有这样的感觉——易澈任何事都能安排得很周到。
　　和他相处得越久，就越佩服他。
　　房间是主办方定的，都是统一的标间，全队除了易澈外都没有意见。
　　他把意见跟陆一说了，还提出了让旺旺和齐星住的建议，或者他们俩再去开一间房，都被陆一驳回了。
　　易澈有气不敢对陆一撒，只能盯着旺旺和齐星，那眼刀子唰唰往他们后脑勺扎。
　　…
　　离酒店最近的全息基地这两天都不对外开放，只提供给前来参赛的职业队。
　　LAY他们到的时候有几支战队正打算去吃晚饭或者准备出发去场馆，三三两两站在全息舱边上商量，看到LAY的几人，整个厅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LAY不认识他们，但他们每个人都认识LAY。
　　不管是键盘模式开幕式的高调宣布战队成立还是全息模式首秀首播，在全息圈子都引起过轰动。
　　陆一不习惯这种被近距离注视的感觉，他轻轻皱了下眉，在他身边的易澈往前跨了一步，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易澈的身体刚好遮挡住射在陆一身上的视线。
　　众战队也纷纷简单回了易澈，顺带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战队之间都混了个脸熟。
　　而陆一从易澈背到腰后的手上拿了战队牌，递给了【全息基地】的前台。
　　前台接过战队牌，在后台确认身份后问：“你们好，请问你们要几台机子？”
　　“四台。”
　　“好的。”前台小妹一通操作之后说，“37、38、65、92号，你们身份已确认，进入舱后插入你们本人的身份卡即可启动。”
　　“谢谢。”陆一收回战队牌塞回易澈的衣服兜。
　　他们几人迅速进了全息舱，留下易澈在舱外应付。
　　感受着各战队火辣辣的视线，易澈在考虑要不要提醒他们晚上的比赛换身衣服，大宝和小宝还好，旺旺和Tiger那引人注目的装扮容易被人狙啊。
　　不过事实证明易澈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家大宝贝巴不得人人送上门。
　　刚解决完一支2人分队，谢敬飞在尸体边上舔包，“8倍镜旺旺要不要？”
　　旺旺：“不要，我用6倍够了。队长刚收了把狙，是4倍镜好像？队长要不要8倍？”
　　“给我吧。”
　　全息里装包动作都是真实的，谢敬飞还在检查有没有其他可用的物资，突然停下手，“30方向。”
　　说着他就往旁边一滚，子弹如冰雹一样砸到他身边，跟着他的身体落了一路。
　　陆一快速说：“敬飞找地方打药，Tiger上。”
　　L1和Tiger两个人当即行动，从两个方向开始绕，旺旺开枪吸引火力。
　　谢敬飞看见树叶掩盖下两个移动的身影，“好像只有两个人，可能是刚刚两个人的队友。”
　　L1和Tiger的突脸让他们有点慌乱，不经意露了头，旺旺当即一枪放倒一个。Tiger立刻补死，另一个也被陆一拿下。
　　旺旺收枪补子弹，调侃道：“小队长，易教练让你别超常发挥，给人留活路。”
　　Tiger“嘿嘿”笑起来，“易教练生日快到了。”
　　“这理由听着略显耳熟。”旺旺叹一声。
　　谢敬飞到了陆一两人身边，给他们补充药品，“这回是真的，10月15号。”
　　旺旺疑惑问：“为什么我们要想拿个第一得用易教练当激励理由？”
　　Tiger脑洞一开，“因为养崽之恩？”
　　陆一在地图上标好点打断聊天，“走了，第一局人头积分尽量多拿点。”
　　他们今晚的比赛要打三局，会计人头积分和名次积分，最终排名前三会有奖金。
　　陆一勾了下唇，生日礼物，可能只有第一的奖金才够。
　　第一次比赛，第一局多半都没尽全力，特别是一线战队会先试探下。
　　陆一说他们直播中已经将个人特色显露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也不用藏着掖着，第一局就努力抢分。
　　赛场外，易澈没有在观众席，而是待在了战队休息室，这里有游戏同频设备，可以自由选择视角。
　　这一局陆一他们运气不错，连刷了三个圈对他们都极有利，占的位置很容易卡对手，逼着敌人和他们打，到目前为止，全场总存活23人，算上他们一共还有3支满编队。
　　人头分他们应该最高，名次分说不准。
　　易澈全程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按着自己的方式记录着各个战队的优劣。
　　易澈晃了一圈其他战队的视角回来，LAY和CE就遇上了！
　　他点了两下遥控的面板放大画面，这一波LAY有望吃下CE，精彩之时休息室的房门被敲响。
　　易澈被突然的动静惊了一下，握着笔杆的手指跟着缩了缩，他蹙着眉有些恼，沉沉应了声，“进。”
　　来人是是闻语和她的助理。
　　他压下嘴角，“先坐，我看完这一波。”
　　闻语微微颔首，在沙发上坐下，没有出声打扰易澈。
　　屏幕上能清晰地看间交战双方的情况，闻语对这个游戏说不上精通，很多细节看不明白，但是大致的强弱还是能够分辨。
　　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穿黑色服装的人物上，如果没记错，上次训练观战的时候，这个人物形象就是这支战队的队长，id是L1。
　　这个人的反应能力和观察能力都很强，今天早上她老公还提过一句，说L1现在的签约价应该能上千万，全息虽然是个新领域，但是市场是键盘模式的延续，一千万这个数只会低不会高。
　　正思考着，闻语就看见了击杀公告【LAY-L1使用M24击杀CE-Zero】。
　　易澈迅速在本子上记下时间点。
　　【CE-Abbtt使用UZI击杀LAY-Tiger】
　　游戏里，陆一收了M24，换了AUG，“敬飞顶上，旺旺，石头右边，随时准备开枪。”
　　谢敬飞当靶子吸引注意力，陆一在一处露了头之后立马朝反方向摸过去。
　　这一波激烈交手2换3，谢敬飞也折在了Abbtt手下。
　　“Abbtt，有点东西。”Tiger刚刚看了谢敬飞的视角，Abbtt的动作跟Ken可谓是一脉相承。
　　“CE只留了一个Abbtt，估计要决赛圈见了。”
　　生存15，队伍8。
　　易澈放下笔记本和笔，看向闻语，“说吧什么事，在这局结束之前说完。”
　　闻语从屏幕上收回视线，“你们队的L1，你给的签约费是多少？”


第54章 
　　“什么意思。”易澈得声音冷下来。
　　闻语轻笑一声，面目柔和，“没别的意思，我随口问问。”
　　易澈从包里拿出之前的那份合同递过去，“你上次说的话齐齐转告给我了，这是我的回答。”
　　闻语翻到合同最后一页看向签名的地方，易澈没有签。
　　她捏着纸页的手微颤。
　　但易澈并没有分心去关注她，扫了眼屏幕上的局势，继续快速说：“别用这些东西当筹码，没意思，之前借钱的事我记着的，本息按合同算。如果你真想听我叫你一声妈，那我就叫给你听，无所谓。”
　　闻语很久没有和易澈好好说过话了，面前这个浑身带着尖刺的大男孩儿她看着很是陌生，“小澈，我记得你说你很想当职业选手，但你爸不同意，现在全息推进，你有机会……”
　　易澈打断她：“怎么，VCT还差人？”
　　易澈会知道VCT战队的事情闻语不意外，VCT战队是她现任老公独资的一个俱乐部，她老公并不直接参与俱乐部的管理，反倒是她接触得多一些。
　　她跟易之林说不上闹掰，不过是各取所需，为了现在各自生活安好刻意回避而已，若是要搭条互惠互利的线，双方都乐意为之。
　　“以前你爸爸不让我插手公司的事，希望我安心当个家庭主妇，所以没有办法帮你实现你的梦想，现在有条件有机会，妈还是希望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以前妈不懂事，这几个月你成叔叔跟我说了很多家庭方面的观念，妈才知道以前铸成大错，现在希望能弥补。”
　　易澈安静听她说完，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可笑。
　　“妈，你说的是我14岁时候的梦想，现在已经不是了。”易澈抬眼看向屏幕，他现在的梦想就在那里，“不管你说的这番话有没有其他的目的，我就当我信了你是真心想要弥补吧，不过不需要了，你弥补在成清身上吧，既然你选择把他生在和我生日同一天，那就把属于我的爱都放在他身上，不要让他变成我这个样子。”
　　“今天你见过易梵了吗？我让他要和你打声招呼的，你看，他现在也长这么大了，也能负责这么重要的活动了，你当初骂他只能成为地下沟里的一条蛆虫的时候应该没有预料到如今这样的情况吧？其实孩子要想有出息，也可以不需要爸妈帮忙的。”
　　“你们别找我了，你有你的家庭，爸也有他的家庭，挺好的，我也很好，欠你的钱今年年底会还。”
　　“妈，你带烟了吗？我想抽一根。”
　　闻语一时无言，只能从包里拿出烟盒来打开盖子递给他，“女士烟。”
　　“没事儿，就想嘴里有点味儿。”易澈抽了一根，叼在嘴上。
　　同频屏幕上，L1正咬紧牙拼决赛圈。
　　他和旺旺都还活着，但目前在毒圈外，持续掉血，要想进圈被两支战队卡着，很难。回回天命圈居然到了最后这么孤儿。
　　十秒后，L1给了旺旺一枪，随后自己掉血身亡。
　　他宁愿自爆也不让人头给对手。
　　队伍排名第4。
　　“VCT第几？”易澈突然问。
　　闻语摇摇头，“没关注，今天就是当个陪衬。”
　　“是吗？”易澈站起身，“休息室里禁烟，我出去抽，你呢，走吗？”
　　易澈离开，闻语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而且她看清了易澈眼里的鄙夷和恨意，今晚的谈话只能到此结束。她检查了一下包里才起身跟着出门。
　　已经提前拟好的收购合同和签约合同都没有机会再拿出来了。
　　易澈从场馆的员工通道出去，到了场馆背面的小巷子。凉风从巷头灌进来，在狭窄的通道里四处乱撞，好似裹起墙面的沙砾蹿向巷尾。
　　滨市的风好像有魔性，吹得脑子嗡嗡的，易澈刚刚的烦闷都散了不少。他取下嘴角的烟，折成好几段丢进了垃圾桶。
　　他想陆一了，想陆一的吻了。
　　其实想想，他也很惨。
　　他的家庭比陆一好不到哪儿去，虽说他不缺钱，没过过陆一那种苦日子，但是陆一正是因为穷，所以在拼命挣钱生活的时候不会有空隙去多想。
　　想到当初他得知经常来家里玩的那个弟弟是亲弟弟的时候、得知他妈妈生了弟弟跟他同一天生日的时候，他都没有办法去填满一天24小时，只能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放着音乐，放着电影。
　　那会儿他只是想着以后不能要孩子，他没有信心让自己孩子有一个健康的心理世界。
　　后来他成年后去了酒吧，接触到同性恋这个群体，他就想，以后找个男的吧，也不求什么，就陪陪自己。反正成年人交往都是欲或求，但真正踏入这个圈子，看到那些由欲望驱使身体的男人，他又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他很迷茫，用公司的事和学业的事将自己填满，但每周会抽空去一次gay吧，企图催眠自己接受同性恋。
　　他太想有人陪一陪自己了。
　　用小公举的身份直播也没多久，契机是那时候易梵成年了，被他爸安排进了公司，而他负责的全息项目大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被他爸停了职，说是让他出国去攻读一年管理，回来之后接手副总，不再做实际项目。
　　他不接受，狗屁管理，他不感兴趣。因为这个他和他爸才彻底闹崩了，闲来无事就披上了一层皮在网上放飞自我。
　　他到现在都觉得陆一是上天赐给他的，这么小一个小孩儿比他强多了，就像刚刚他告诉她妈妈的那样，没有爸妈也能有出息。
　　这么好一个小孩儿，他想把自己有的都掏给他，但是往外掏的同时却又不自觉地变成他爸妈的样子，说到底还是有目的的。
　　当陆一答应他成为恋人，为他休学，为他天天熬夜，他才惊觉以前想要有人陪自己的心愿早就消散了，现在他只想将所有都给陆一，荣誉名利，包括自己。
　　他仰头望天，有星星，还很亮，亮得好像有些刺眼。
　　他抬手擦掉眼尾差一点就掉出眼眶的泪。
　　笨蛋易澈，现在真够出息的，哭鼻子还能找借口找到天上去。
　　得把眼泪留着，一会儿哭给陆宝看，他说过会哄的。
　　陆宝，陆宝……
　　我爱你。
　　场馆内，第二局已经开始，两名解说交替说着赛场上的状况。
　　“这局我们可以看到CE的出生地和LAY离得很近啊，不知道一会儿进圈路线会不会撞上，上一局两队的遭遇战，LAY让CE损失惨重，还好最后Abbtt一人强势保下队伍第一的名次，Abbtt这个选手和LAY的队长L1性格上有很多相似点啊。”
　　“是的，两位选手都是今年全息赛场上的黑马，攻退有度。刚刚第一局结束之后，CE战队K神还特地发了微博，给CE全息队加油，让我们一起期待一下CE第二局的精彩表现。”
　　“第一波战斗已经打起来了！是XZ和VCT，XZ的Eddy将VCT的Burt击倒，VCT这边反应迅速，立刻将敌人击退扰乱了敌方视线，没给XZ补枪的机会，Burt被队友扶起来了！惊险！VCT这个站位细节处理得非常好！”
　　“VCT是一支新战队，据目前官方公布的消息，他们一二队都做好了准备迎战第一赛季的全国赛，可谓是来势汹汹，今天只有一队参赛，根据他们第一局的表现来看，四名选手实力平均，整体很稳，这一局有望争夺名次。”
　　“再来看这边……”
　　易澈回到了休息室，屏蔽掉叽叽喳喳的解说声音，他按着自己的想法调出视角，一边观察一边做记录采集数据。
　　陆宝他们在拼搏，他也该尽到教练的职责。很快他就抛开了之前的烦乱完全进入工作状态。
　　在各自搜物资的时候，易澈看了第一局最后的结果。
　　第一局LAY总人头数10，人头淘汰分100，单局名次第4，名次分40，总积分140，位列第二。
　　CE人头分80，名次分100，总积分180，位列第一。
　　差距不大，看这局陆一怎么部署了。
　　易澈从上帝视角看LAY和CE相距咫尺，感觉倍镜一开，就能发现对手的行踪，但很神奇的是双方都朝向另一边，将其他两个队卡得死死的。
　　他们和CE有种奇妙的缘分，拼抢的时候拼得最起劲，和谐的时候又是关系最好。
　　队伍语音里，旺旺有点着急，“小队长，这局消耗得很慢啊，到现在了，存活队伍还有18，这他妈就离谱，该怎么搞？”
　　“先苟一会儿吧，枪械尽可能满配。”陆一拧眉，“不主动出击，高度警戒，来了人就别放了，人头保8，名次保4。”
　　谢敬飞说：“收到。小队长，我总觉得45方向那儿蹲了个人，开镜又没有。”
　　Tiger看向那边，“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经过了那儿的，是吧？”
　　“那个位置藏人不好藏啊，不然就只有一个人。”旺旺已经紧张起来，通过瞄准器盯着谢敬飞说的位置。
　　旺旺刚说完，瞄准器里那个角落就露了个头，他下意识开枪，没中。
　　“艹。”旺旺骂了一声。
　　意识到已经打草惊蛇了，陆一立马喊道：“撤！上树！”
　　敌人对着他们开枪，旺旺收枪稍微慢了一点，中了两枪，还好没打中要害，他忍着疼爬树。几人在树叶的遮掩下跳动，弄出了极大的动静，这样连成片抖动的树叶仿若烟/雾/弹，混淆敌人视线。
　　虽然这样容易招惹附近另外的战队，但是陆一特别喜欢树上作战，招惹上了，那就收快递！
　　“刚刚那队人在追我们。”
　　“右后有人。”
　　谢敬飞和Tiger同时报告。
　　陆一又往前跃了一棵树，当即一个旋身回来，“旺旺打药，Tiger跟我上！”


第55章 
　　陆一伸手扯住枝丫，身体猛地往前荡，在腾空的短暂时间里他扣着扳机，枪头朝下。似雨水般的子弹疯狂砸下，一梭子弹下去，击倒3人。
　　Tiger紧跟陆一，同样的动作，又是蛮横地强扫，旺旺在树杈上架狙补枪，谢敬飞防范分割战场，阻止其他战队加入乱局。
　　枪林弹雨，一串操作下来，饶是三头六臂也难逃这恐怖的突袭。
　　击杀公告刷出三条。
　　敌队剩下的一人残血逃离。
　　L1站在树杈上，冷眼看着乱糟糟的地面，Tiger看向陆一，说了什么场外听不见。但是整个场馆因为这一场压倒性的对决和L1最后的那一瞥沸腾起来。
　　仿若王者的审视！
　　相比场外的沸腾，他们队伍语音里却是分外地冷峻。因为对于LAY来说，这是一场消耗战，不说体力值的持续降低，光是子弹就是个大问题，就连作为后勤位的谢敬飞此番警戒也是过度消耗。
　　然而危险却没有解除。
　　又一条击杀公告出现，刚刚战队逃走的一人转身就被伺机而动的其他队伍截断击杀。
　　击杀者是NT-Sunny。
　　“听动静应该在270，距离差不多200米。”谢敬飞说。
　　陆一皱眉快速说：“没有200，那个人残血逃跑，脚程不快，时间太短，估计也就在那边猎人陷阱一块。先撤，趁他们还没有对我们形成包围。”
　　因为NT的出现，他们没办法留在这里舔包，Tiger收了枪，“避开找人少的地方搜补给。”
　　“刚刚躲在45方向的人还在不在？”谢敬飞问。
　　旺旺开镜检查，“不确定。”
　　“走。”陆一不再多考虑，朝着另一方向撤。
　　在休息室里的易澈和全场观众清晰地看见，之前被旺旺一枪打草惊蛇的战队在看见击杀公告之后就迅速撤离了这个战场范围，而这支战队正是上一局的第一——CE。
　　精彩回放结束后，解说补充说道：“我们可以看到CE的这个位置并不适合开团，一旦将战火引到自己这里来，说不准最后的结果，这一波CE提前离开，没有和LAY以及包围过来的NT正面交手其实是明智之举，Abbtt的嗅觉很灵敏啊。”
　　易澈的手指夹着笔的中间，轻轻晃动，笔的两端在本子上不断触碰，发出细微的敲打声，他突然想到什么调出了第一局Abbtt的视角，快速看了几个关键点，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证据，但他直觉CE是刻意和陆一他们避开的。
　　转回本局的战场，他没有再看陆一视角，关注起Abbtt来。
　　此时他恨不得休息室能多几块屏同时观看多视角，举办方真是垃圾，这都没有考虑到。
　　骂完易梵又转头骂上了Abbtt。如果不是比赛有过严格检测，易澈都想举报Abbtt开外挂了，妈的，他怎么这么能干，对危险的嗅觉比谢敬飞还厉害。
　　啊…谢敬飞也是CE出身的，一群苟逼。
　　苟名次真厉害啊。
　　而且Abbtt关键时刻队友说卖就卖，队长当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此时又到了决战小圈，易澈眯起眼，场上都是熟人。
　　LAY——L1和Tiger
　　CE——Abbtt和Zero
　　VCT——Burt和Cheng
　　XZ——Eddy
　　NT——Sunny、Moxi、Modo和AZh
　　NT这支满编队现在以一己之力卡住三支队伍，有大概率会拿下第一。而LAY这边，L1和Tiger两人是分散开的，Tiger盯住了CE，L1盯的是VCT，名次自然是苟不住，只能看人头数能不能提一提。
　　VCT，也是巧了，孽缘吧。
　　易澈想。
　　在易澈眼里VCT两人已经是尸体了，特别是Cheng，这个id真的扎眼。难免联想到他妈妈的现任成姓，且他那个素未谋面但同一天生日的弟弟叫成清，清澈的清。
　　真TM恶心。
　　…
　　在这么小的圈内存活队伍还有5支的情况下，陆一没敢轻举妄动。而且对面战队实力以及现存人数目前都不太清楚，只能先卡着，哪曾想对面一人不停开枪挑衅，频频露头。
　　陆一判定不是CE和NT。
　　“Tiger，我这边先试试。”陆一沉声说。
　　他们的弹、药都算不上充沛，陆一准备好所有子弹快速冲了过去。
　　犹如数次训练的那样突进落地，突脸打人措手不及。
　　掩体后只有一人，陆一在他的惊讶中快速将其放倒，来不及补死就扑向了在树上猫着的另一人。
　　因为站位处于劣势，极限躲避还是中了两枪，陆一想也没想收了枪，行动提速后顶着层血皮到了树下，握着匕首快速攀爬。
　　他反手持刀，在从树干跳跃到敌人身后的同时大幅度挥动手臂，对敌人的后颈造成了致命伤。
　　这一套动作极快，就连易澈都没预料到以这样的方式实现击杀。
　　他竟然做到了！
　　公告刷出来：
　　【LAY-L1使用M416击杀VCT-Cheng】
　　【LAY-L1使用匕首击杀VCT-Burt】
　　【LAY-L1坠落身亡】
　　两局，陆一的人头都没有算给敌人，他虽死但烈。他在这个战场上拼尽全力，每一次交战都轰轰烈烈，最后关头也能保持冷静，懂得权衡和取舍。
　　这样的队长如何不令人心动。
　　这一次的交锋导播很有技巧地将视角定在VCT-Burt身上，通过他的眼睛展示了L1突进收割，迎着子弹上树的惊险场面，并且在看不见这个身影的瞬间迎来了死亡。
　　场馆内的观众将自己代入了Burt，队友的死和自己的死都是如此的出其不意，所有的画面像动画里的长镜头，带来的感受极为震撼。
　　全息的魅力，L1的魅力。
　　全场因为强烈的视觉震惊后迎来了短暂地寂静，随之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虽然LAY是一支新队，但所有人都因为L1记住了这支队伍。
　　易澈再次红了眼眶，他瘫倒在沙发上，抬手用手背遮住顶棚刺眼的灯光。
　　妈，你有没有在看比赛？
　　我要你看清楚，我的梦想到底是什么！
　　游戏还未结束，目前存活8人，队伍4支。
　　刷圈了。
　　“艹，他妈又是天谴圈，命运多舛。”旺旺骂出声。
　　陆一有点累，声音很低，“没事，我们人头7，名次保住4了，总排名问题不大，后面Tiger你自己决断。”
　　“搏一把。”Tiger立刻回道，“虽然我的突击没有大宝厉害，但也不赖，你们说，我能搞几个？”
　　Tiger的话里隐隐带着笑，队伍语音的氛围一下轻松活络起来。
　　谢敬飞说：“我赌两个。”
　　“四个吧。”陆一笑道，“加油！”
　　旺旺狂叫，“大宝你清醒一点，这个游戏没有雷，一换四不现实。我赌负一个。”
　　“闭嘴。”Tiger严肃喊停，拿起枪冲过去了。
　　他们聊天的同时XZ的单人被CE-Abbtt堵死，给CE送了个人头，LAY的单局名次保底第三。
　　Tiger并不知道自己盯上的是NT，突进的瞬间就迎上了敌人备好的枪口，NT这局像是隐形人，除了捡漏的那个头以外就没有再有击杀，全程专注捡物资，包里肥得不忍直视。
　　Tiger开枪也已经晚了，一对四没法正面刚，最终沦为了“快递小哥”。
　　Tiger有点恼：“旺财，下一局你别说话了。”
　　陆一安慰道：“没事，NT居然满编，不得不承认他们牛逼。”
　　“算了，小队长下次我一定老实听你的。”Tiger说。
　　旺旺也接道：“我的错，毒奶了一波。”
　　他们聊完这茬就选择了观战，遛了一圈才发现现在对阵的是NT和CE，8圈刷新，刷给了CE，NT凭借人数压制强行进圈，轻松获胜。
　　结算面板弹出，第一名CE总积分300，LAY和NT并列第二，总积分270。
　　第三局尤为关键了。
　　第三局开始之前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所有战队从全息舱内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镜头从前三战队的队员面前一一晃过。
　　他们的脸上或轻松或严肃，或自信飞扬或笑意柔和，全场的观众欢呼着，激动地叫喊着战队名，声势浩大。
　　易澈走到通道口，看向鼎沸的观众席，突然想到一句话——生战赋予这个世界不一样的魅力。
　　这样的魅力大概某些人体会不到吧，例如闻语，例如特邀席上易梵身边的那个女人，例如正在上台的易之林。
　　所有选手有序下台，易澈看着自家的四只崽崽埋着头快步往休息室走觉得有些好笑，他张口就喊了声：“陆宝。”
　　嘈杂的后台，这一声并不是特别清楚，陆一却倏地顿住脚，朝易澈的方向望过来。
　　隔着攒动的人头，两人的视线撞上。易澈忽地觉得自己刚刚太他妈矫情了，有陆一在，他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呢？哭个屁！
　　陆一跨步走到易澈身边，接过易澈臂弯上的队服外套，“发生什么了？”
　　“恩？”
　　身后三人已经跟上来，陆一轻轻摇头，“没事。”
　　后台开了通风口，温度不如台上，几人都从易澈手里拿了外套披上回到休息室。
　　易澈像是提前打过草稿，嘴里突突冒出一长串赞美的话，将一个个吹上了天，要不是墙上的屏幕还挂着队伍排名，四人都要以为自己刚刚拿下世界冠军。
　　陆一的脑袋歪着，搁在撑起的拳峰上，仔细观察着易澈的脸，虽然没察觉到易澈有难过的情绪，但整个人不太正常。
　　在人来人往全是陌生人的后台，那声“陆宝”，那道炽热的视线，陆一第一反应是他见过他妈之后有点不开心，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开心。
　　旺旺没憋住，嫌弃说：“易澈，你正常点。”
　　“……”易澈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伸手拿了控制板和笔记本，快速拉到前两局发生过的某些场面。
　　旺旺的后背突然发凉。
　　“这里，旺财你以为自己木桩子呢？是不是要专门配个拖车来拉着你变身移动炮台？你倒下的那一刻我真想进游戏阻止敬飞扶你，死了活该。”
　　“这里，你但凡开枪快一秒，Tiger也不会死。回去不让你练枪练到右手食指残废我不姓易。”
　　“这里，你就说你是不是反射弧刚到上一幕，想练习一下快枪？这速度用到刚刚那里，你们也不至于后面一波浪费子弹，对面CE没来找你们麻烦你就感恩戴德吧，一会儿自己给人送面锦旗去，或者把你做成锦旗给送过去。”
　　旺旺：“……”
　　陆一站起身，“我去趟厕所。”
　　“一起。”易澈立马丢开控制板。
　　“我也想去。”Tiger跟上。
　　易澈眼刀子飞过来，“笔记本，你往前翻一页，对着上面的时间点翻回放去，打的些什么玩意儿，上什么厕所，自我反省去，别跟着。”
　　说完立刻追陆一去了，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骂，“我们家队长出息了啊，上厕所居然不等教练了，狗操蛋玩意儿。”
　　转角，等着的陆一凉凉开口：“骂谁？”
　　“……我骂我自己。”易澈说完就见陆一嘴角往下压，他猛地想起陆一不让说脏话的规定，慌忙改口，“你幻觉，我什么都没说。”
　　“说说，什么事儿让你这么烦？”陆一靠着墙，双臂环抱，眼里一片清明。
　　易澈抿了抿唇没说话，拉着陆一往厕所走，趁着没人将人推进隔间，摁在隔板上吻过去。
　　陆一搂着他的腰，掐了一把，气音从嘴角溢出来，“别啃……”


第56章 
　　台上易之林正在发表讲话，这一次的讲话除了董事长的例行发言还有宣布全息的赛季。
　　为了和键盘模式错开时间，全息的比赛安排在春季，第一赛季的中区全国赛将于明年的4月底开始。
　　从外表看易之林是个十足的绅士，站在台上大大方方，短短的演讲也具有极强的张力。时而温婉时而激昂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场馆的每个角落。
　　在狭小的厕所隔间里，音响传来的声音听上去很远，但易澈清楚知道他爸就在不远处，而他就在他爸的声音下和陆一接吻。
　　心里漫起一股异样的隐秘感，催化着心中的激烈情绪。
　　陆一能感受到易澈情绪的起伏，至于原因自己猜得应该大差不差。尽管陆一愿意宠着易澈，让他发泄情绪，但也忍不了这人一直胡乱啃咬，此时感觉嘴唇都有点麻了。
　　他偏了偏头，撤开嘴唇喘了口气。易澈顺势吻到侧颈，在绷起的肌肉线条上留下一串吻。
　　厕所一直有人进出，陆一不敢发出大的动静。
　　感受到身前人的不受控，陆一哭笑不得，抬手摁住他的后脑勺重重地揉了一把，嘴唇凑在他的耳边，极轻地说：“我在呢，我在。”
　　这话对易澈很有效，他一下子泄了力气，脸埋在陆一的颈窝不再动弹。
　　陆一圈着他。
　　他是真的很害怕失去自己啊。
　　陆一想。
　　之前他生闷气的时候就很喜欢听易澈说话，只要易澈在他身边，他就能平静下来，而这心态对易澈同样适用。
　　（在你面前表现出生气难过，不是讨要口头安慰，只需要你告诉我“你在”就好。）
　　易澈缓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脸看着陆一，伸出拇指在陆一略微红肿的唇上轻轻擦了擦。他笑了一下，往后靠在另一侧的隔板上，拿出手机打字：对不起，没控制住
　　陆一感受到兜里手机的震动，拿出来。
　　真是稀奇的体验，两人面对面，相距不过一步，却用手机发消息。
　　陆一手心一震，又有一条：不过压根也没想控制
　　他垂头快速打字回过去：狗
　　易澈抿唇一笑，接道：操蛋玩意儿
　　“……”
　　L1：回去了，比赛都要开始了
　　易澈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易之林的话正在收尾。
　　他笑嘻嘻地又发消息说：偷/情用老爸的声音当背景音，我可牛逼大发了
　　陆一无语。
　　易澈又打字：我挺久没和他见面了，还想这辈子都可以和他不见面了，但是刚刚亲你的时候我就想，我还得带你去见家长啊！陆宝，我们抽个空去向老头敞敞柜门
　　陆一看着这句话配上他此时狡黠的笑，不禁感叹这人的恶趣味，这么做明显只是为了气他爸，跟见家长没有一毛钱关系。
　　想到“见家长”这个词，陆一微微愣神。
　　那…太远了，自己还没有给易澈捧上成绩。
　　陆一顿了几秒垂眸打字：易教练，等着我们捧第一个奖杯回来
　　第三局很难，他们都清楚。CE保第一，NT冲第一，还有目前的第四第五名都会想要冲一把，厮杀的激烈程度可以预见。
　　易澈看着他晶亮的眸，心头一动，真想现在就拉着他去自己爸妈那儿，告诉他们这个宝贝是他的。
　　他不管现在还在厕所的尴尬处境，沉沉笑出声，“好，加油！”
　　易之林的声音止住了，陆一朝他笑了笑开了厕所隔间的门往外走，易澈跟上去，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他的唇上，“出来上厕所上这么久，你猜旺财他们会怎么想？”
　　陆一抿了下嘴唇，又想到自己的脖子，不确定有没有留下痕迹，他将外套拉链拉到顶端，下巴缩了缩，收进立着的衣领里，“劳烦易教练下次发/情看看时间地点。”
　　陆一说得很小声，但没有丝毫埋怨之意。
　　再看易澈此时神采飞扬的，陆一也偷偷笑起来。
　　休息室里的三人在他们俩不在的时间还真的乖乖看回放，虽然没看多少，易澈也没在，但三人相互讨论也发现了不少问题，对于两人去厕所这么久仅仅问了句就又专心讨论自己的去了。
　　教练和队长看着三人都有种自家儿砸初长成的欣慰。
　　工作人员到各个休息室叫人，最后一局蓄势待发。
　　而此时，易澈收到了易梵发来的消息：哥，爸让我转告你，第三局不要锋芒毕露，不要去冲名次。我不太懂，总觉得怪怪的，爸说发给你你会明白
　　易澈嘲了一声，他的确明白。
　　今天仅仅是一个表演赛，是资本的展示和博弈。
　　像CE和NT都是老牌大型俱乐部，牵一发动全身，后面涉及的是整个资产链。而作为毫无资本力支撑的LAY，已经在前两局攒够了人气，就应该到此结束，赛季还没正式开始，他们没必要在最后一局抢名次树敌。
　　除开这几个大俱乐部，其他同为新战队的都没有LAY的条件，大部分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全息内测名额，几个队员轮流练习。这些战队今天晚上也没有这实力来争。
　　闻语说“VCT今天是个陪衬”是一个道理。
　　易澈看向前面等待登台的背影，四人□□的背脊扛着的是LAY和各自的未来。
　　易之林在电竞领域做了近二十年，却依旧不懂电竞精神，真是可笑。易之林不明白这群少年的热血，不明白只要是竞技就没有第二。
　　陆一亮着眼说要捧奖杯回来的一瞬，LAY今天就注定不会是个陪衬。
　　第三局开始，易澈没有再回休息室，到了观众席的战队位坐下。他看向那边的特邀席位，似乎远远地，他的视线和他爸对上了。
　　他轻轻勾唇。
　　不管是闻语也好，易之林也好，以前梗在心里的难过或虚无缥缈的期待在今晚都已经抹去了。父母与孩子的羁绊只剩下两份合同。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年底他能还掉闻语的钱，虽然之后又会过一阵拮据的日子，但有陆宝在，再难也不打紧，另外和易之林的赌约，期限内应该可以顺利完成。
　　呵，看着吧。
　　易澈给易梵回消息：弟弟，明辨是非，别让人当你是个憨憨
　　收到消息的易梵：“……”
　　他又被他哥嘲讽了，草！
　　【LAY-L1使用M762击杀SSS-KUN】
　　【LAY-Wawang使用98K击杀SSS-Lemon】
　　…
　　【LAY-L1使用M762击杀XZ-Autober】
　　【LAY-Tiger使用M416击杀XZ-Eddy】
　　…
　　【LAY-Xie使用SKS击杀VCT-Zheran】
　　【LAY-Wawang使用98K击杀VCT-Cheng】
　　LAY只要开打必定收走至少2个人头，易澈看着击杀公告上频频出现的LAY，那种得意和成就感抑制不住地冒出头，他“啧”了一声，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正接受妈妈爱的教育的易梵解开屏幕，看着易澈发来的“瞧瞧！瞧瞧！”，他的脑袋上不禁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鬼？
　　-什么？
　　-别问，夸就是了！
　　-神经病
　　-不孝子，敢骂我，回头让你嫂子收拾你
　　易梵再回的时候消息已经发不过去了，提示：您已不是对方好友。
　　“……”
　　小公举逗完傻弟弟满血复活，溜溜达达回了休息室，开始认真做笔记。
　　然而一个个圈缩下来，几乎次次天谴圈，运气太差了，已经有些丧气的LAY在进圈的时候没想到还遇上了卡人的NT。
　　NT这把可谓是势在必得，一路上也是人过之处无活物，一波正面打下来，LAY折损3人，只剩下了L1一人残血幸存，LAY的前期优势散尽。
　　NT本还想追，结果惊动了另一侧的一队人，将NT的注意力吸引过去，L1得以喘息，从谢敬飞的包里拿了药打满状态，休整之后成功进圈。
　　“陆一，怎么办？”旺旺心里焦急。
　　陆一没有应，他在计算总积分，但现在还有8支队伍，如果没有记错击杀公告上的信息，CE和NT谁第一不好说，甚至第四的UQT也还有超过他们的可能。
　　队伍语音里一时无言，在这一瞬间竟然有种绝望弥漫开来，之前的得意飞扬、信誓旦旦还有承诺似乎都灰飞烟灭。
　　明明他还活着。
　　全息舱里的陆一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再次睁眼时已是坚定：“我在。”
　　他是队长，他是易澈的男朋友，全息首战，他必须扛起来。
　　他在。
　　接下来的每一步陆一都极为谨慎，他现在带了98K和M726，子弹和药品量各占背包一半。
　　陆一在山坡背处标点，慢慢摸过去，那个位置能卡两个方位，不出意外会有一队，但地势险峻狭小，不会多于2人。
　　陆一赌对了，这一波突脸的阵地争夺陆一获胜。
　　毒圈刷新，他还在圈内！这是苦久了给个甜头吗？
　　他猫着身体打药补状态，而一条公告引起了陆一的注意：【UQT-Zz使用AWM击杀VCT-Burt】
　　AWM！
　　听枪声，位置不远，陆一开镜寻找他们的踪迹。在一棵树后，他察觉到动静，对方没有露头，但背包和AWM细长的枪管从树干边上露了出来。
　　UQT可能还有2人，之前有一段UQT的击杀公告陆一没有注意到，漏算了他们目前的人头数和存活队员数。
　　陆一不停开镜扫视，寻找他另一队友的同时尽可能地不给UQT射击自己的机会。马格南向来有限，对方就算是注意到他了也不会轻易开枪。
　　【NT-AZh使用M24击杀UQT-Qinge】
　　陆一眼眸一亮，就是现在！
　　他快速冲出去，到了近点立刻上树。现在剩下的这位UQT-Zz算是腹背受敌，前有NT后有L1。
　　人头和AWM都不能给NT！
　　陆一心知这个节点去跟NT抢人抢枪不明智，估计现在都有弹幕在骂自己无脑刚，但是他们需要这把AWM！
　　旺旺、Tiger、谢敬飞、易澈还有自己。
　　他们都需要这把AWM燃起一把火。
　　旺旺三人看清陆一的意图都紧张起来，但都没有开口说话，担心扰乱了陆一的节奏。
　　陆一抢先摸到UQT-Zz近点，Zz刚刚有注意到这边方向有人在瞄他，一直有所防备，听到动静就换了M416，对着树上一通扫。
　　而陆一却是率先朝着NT的方向放了两枪，三方混战，L1趁机换位置苟在树上。NT不负所望击倒UQT-Zz，陆一当即丢出准备好的匕首。
　　【LAY-L1使用匕首击杀UQT-Zz】
　　UQT失去了冲进前三的机会。
　　陆一绕到树背后缓缓下树，利用树干遮掩将AWM收入手中，子弹还剩下8发马格南。
　　“够了。”
　　陆一小心回到先前的阵地，等待刷圈。
　　下一个圈不管刷在哪儿，他和NT必将正面战斗了，就看是谁需要进圈。
　　“爸爸，给我们报仇！”旺旺突然喊。
　　陆一一笑，“好，NT三个人，配得上这8发马格南。”
　　AWM，他们的力量。大狙一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57章 
　　陆一捡枪的动作，NT看得很清楚。NT之前有研究过L1的打法，知道L1甩得一手好狙，当下队内一合计，决定尽早解决掉L1越好。
　　一是为了保最终排名，二是无法得知他手上还有几发马格南，尽早击杀L1让他没有发挥空间，也可以将AWM收为己用。
　　队伍存活5。
　　陆一从倍镜里看着摸上来的人影，不禁勾唇。
　　省得我去找你们了。
　　一发…两发…
　　【LAY-L1使用AWM击杀NT-Moxi】
　　陆一干脆利落，借着AWM的高伤害直接两枪补死，没有给他们扶起来的机会。
　　“卧槽！小队长你太牛逼了吧！这他妈怎么击中的！”旺旺佩服得五体投地，“出去NT就举报你开挂。”
　　陆一朝旁边翻滚躲避NT的反击，等再次开镜，他慢慢说：“你也可以，AWM你比我稳。”
　　旺旺笑笑接受赞美，AWM是他本命枪。他就觉得这枪太好看了，哪怕刷新几率低得可怜，他也会尽全力找这枪。以前键盘模式就有这执念，更别收全息模式能真实摸到，那触感绝了。
　　枪声越来越密，陆一不得不先缩回掩体后，他调整后冒头开镜开枪一气呵成。
　　可惜没有中。
　　观战的易澈大概比队内几人还要紧张，因为CE被枪声和AWM的公告引过来了。虽然CE只有一人摸过来开了枪，但也足以搅乱NT2人和L1的战斗。
　　他切了视角。
　　不打算研究其他队伍了，只想看L1所看，好好陪着陆一。
　　L1又放了一枪，这次冒头看清了NT有一人的射击方向是朝着自己的左前方，想不了太多，抓紧机会对着NT开枪，又是接连三枪，直接击毙。
　　【LAY-L1使用AWM击杀NT-AZh】
　　“漂亮！”易澈喊出声。
　　这一击之后陆一也只剩丝血，几乎所有伤害都来自于左前方的那一队，还好自己身边有两个“快递箱”，补好状态说：“还有两发。”
　　NT还剩他们队长Sunny一人，一发就够，但是另一队有点麻烦。
　　陆一带上药决定换个位置，猫着腰往左快速移动，子弹接连落在脚下，陆一拿了M762一阵扫射，掩护自己到了一棵树后，还来不及打药补状态，就和一人正面相对。
　　这突然的人脸将观战的人吓了一跳，偏偏陆一稳如泰山。
　　【LAY-L1使用M762击杀CE-Haiy】
　　击杀之后L1立刻换了AWM跑到CE-Haiy先前的位置朝NT开枪，跳跃射击，弹道不偏不倚击中NT-Sunny的头。
　　如果说键盘模式是手速的比拼，那全息模式就是极限的比拼，谁也没想过一款射击游戏能被玩出枪战大电影的效果。
　　直到两条公告刷出来，许多人都没能从这一快速射击里反应过来。
　　【LAY-L1使用AWM击杀NT-Sunny】
　　【CE-Abbtt使用MK14击杀LAY-L1】
　　别说场外观众，就是游戏内观战L1视角的职业选手也完全没料到这么快完成击杀，一晃而过的画面，他们只能匆匆确认Sunny的位置。
　　还一枪杀人，开玩笑呢吧？
　　L1拿到AWM开始，就宛若开挂。
　　旺旺冷静说出大家的心声：“挂逼！你他妈就牛蛙啊！牛啊啊啊！小队长，你不能再说我可以了，我拿到AWM也不可以！要不狙位让给你吧啊啊！”
　　陆一累得叹口气，“行啊，你来突击位，跟随Tiger冲锋陷阵。”
　　“算了，我只配在后排。”
　　“完了。”陆一突然说。
　　旺旺疑惑，“恩？”
　　陆一看着死后跳出来的观战选择，才反应过来游戏没有结束，他尴尬地舔了下嘴唇。
　　完犊子了，自从拿到AWM之后说要找NT报仇，就有点上头，什么都没顾得上，一股脑针对NT去了。
　　陆一认命说道：“单局名次第4。”
　　其他三人都反应过来了，谢敬飞特别乖地“阿欧”一声，将陆一的后悔都驱散开。
　　Tiger：“我们人头多，应该有望冲一冲的，一会儿看结算吧。”
　　旺旺点了观战其他队伍，“现存三人，三支队伍，全是单人，今晚第一CE没跑了，就这俩队伍应该拼不过Abbtt。”
　　“没到最后说不准。”Tiger客观说，“而且这俩队伍总名次不知第几呢，我更希望他们把CE搞下来，我们还可能总排名第一。”
　　Tiger这话刚说完，毒圈就毒死一个。
　　剩的那个应该是看见了击杀公告，知道CE-Abbtt还在，求生意志并不强烈，也有可能是觉得自己苟到单局第二名创造了记录无所畏惧，直接冲到了Abbtt的枪下。
　　“啧，枪放得准不如敌人接得稳。”旺旺感叹一声。
　　三局总结算出来了。
　　CE总分470，排名第一。
　　LAY总分440，排名第二。
　　NT总分390，排名第三。
　　而第三局LAY竟然拿了13个人头！恐怖的击杀力量！
　　前几天的键盘模式赛季开幕式的情况重演，他们名次虽然第二，但总击杀数数字惊人。
　　所有选手踏出全息舱，亮得晃眼的舞台灯光、台下疯狂的喊声让大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陆一的眼眶有点红，这是他们第一次全息比赛，正儿八经的积分赛制，与上一次的开幕式表演赛不同，此时的灯光和喊声是真实属于自己的。
　　从台上下来回到休息室，他都有点恍惚，直到看到易澈飘着的心绪才又落回地面。
　　踏实。
　　易澈依旧夸了他们一通，着重夸了夸陆一，一口一个大宝喊得不要太亲热。
　　看他们脸上的疲惫，易澈招呼着大家往外走，“行了回酒店好好休息吧！我已经和酒店说过了，回去各自叫客房服务。”
　　旺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餐还是夜宵啊~”
　　Tiger摸摸肚腩：“不说就没饿，一说就好饿。”
　　谢敬飞笑着跟上大家，手机却震起来，看到是Vince的来电，当即一喜，“你们在停车场等我一会儿，我接个电话。”
　　他跑到角落接起来小声说：“喂，哥。”
　　“今晚很棒。”Vince的声音同样染着笑意。
　　谢敬飞低着头看脚尖，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哥，你吃晚饭了吗？”
　　“早吃了。”
　　电话两边都安静下来。
　　谢敬飞一下一下踢着墙角，就光是听着那头的呼吸声他的心都抑制不住地狂跳。
　　Vince那边传来叫他的声音，谢敬飞听出来那是他们教练。
　　谢敬飞舔舔嘴唇说：“哥，你去忙吧，明天的小组赛加油！”
　　“好。”
　　谢敬飞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还放在心口，他看着窗外的月亮，在心里默默许了个愿。
　　-
　　回到酒店，陆一还没来得及踏进自己房间，就被易教练用“一起看复盘视频”这听上去就很假的理由叫到了易澈的房间，关键是旺旺信了。
　　陆一被易澈推进房门之前，旺旺还摇着头说易教练毫无人性，然后就没了，都没有挽留一下室友或者同情一下辛苦打拼三局的队长。
　　“您是想先用餐还是先沐浴？”易澈把他堵在房门处的玄关，“要不先沐浴，我帮您叫好餐，洗完就出来吃饭？”
　　陆一看着面前不怀好意的易澈，嫌弃都懒得嫌弃了，“恩。”
　　可怜的齐星在场馆那边应付完易董事长好不容易回了酒店，结果被打发到了旺旺房间，不仅需要他帮忙拿陆一的背包还得自己想借口骗旺旺完成换房间的事情。
　　齐经理心里苦，帮忙关门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扫过紧闭的浴室门，纠结了一会儿对着易澈说：“你…注意点。”
　　“好的。”易澈笑眯了眼，“您放心走吧。”
　　“……哎。”齐星关了门转头去了隔壁，还不忘小声念叨，“不知道这酒店隔不隔音。”
　　易澈偷笑着去开浴室门，然而打不开，可怜巴巴地敲门，“陆宝。”
　　陆一扫了眼门锁的位置，防火防盗防易澈，这门呐，不锁不行。
　　在门外的易澈显然不甘心，倚在门上开始叽叽喳喳念叨起来，“陆宝，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们已经好久都没那啥啥了，不利于你我身心健康，这是其一，其二那天晚上你半途而废我一直没说你呢，幼儿园老师是这样教你的吗？人呀，要坚持不懈。还有其三！我衣服都脱了，有点冷。”
　　陆一：“……”
　　房间里的空调是摆设？
　　“还有啊，今天你明明说要给我捧奖杯回来的，你没有做到，你得检讨一下，为什么只拿了第二，没有拿到第一！等会儿你出来得好好检讨，最好写个千八百字的，检讨内容就是作为队长带领队伍一波差点团灭，最后还冒险去抢枪，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你的队友怎么办？我怎么办？！”
　　陆一：“……”
　　怎么还声泪俱下，情感代入了呢？
　　“今天我妈来找我，听她那意思吧，是想让我去当选手完成我的梦想，还会帮我搞定我会我爸的赌约，我当时真的有点心动了，但是！我想到了你！我不能抛下你走了！你看你都不顾我，我还时刻想着你！”
　　陆一：“……”
　　真想放首歌——《浮夸》。
　　“我走哪儿都得把你带上！我还得带你去见我爸妈，可不能把你抛下了，哎，别人家见家长都是一桌饭搞定，我们家还得吃两回饭，易梵你认识就不说了，我还得跟你介绍一下我另一个弟弟，成清，嘿，也不知道我妈当时怎么想的，取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咔哒”一声轻响。
　　易澈一愣，“？？”
　　好像是反锁开了……
　　易澈难以置信地按压了一下把手，能开诶！
　　艹！
　　他当即推门进去。
　　陆一已经洗好了，穿着浴袍，双手插在浴袍的大口袋里看着易澈。
　　“那天晚上没说完的秘密就是这个？”


第58章 
　　易澈一时有点懵，反应过来呆愣愣地拖着调子“啊”了一声。
　　陆一拧紧眉头，原来他对那个家那张全家福的厌恶不是因为易梵，而是因为另一个弟弟？易澈在门外用轻快的调子说出这事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陆一觉得这事儿有点匪夷所思，也更心疼这个人。
　　“害，其实都过去了。”易澈不愿看见陆一皱眉的样子，走近站在他身前，抬起手缓缓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别皱眉，你抱抱我就好了。”
　　陆一宠溺笑道：“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这般说着，但还是伸手圈住易澈。
　　易澈得了抱抱高兴得不行，虽然会觉得这点破事不值得陆一为他心疼，但心底却是欣喜的，有这么一个人在乎他。
　　这么这么在乎他。
　　他闭了闭眼，吻上陆一尚存暖意的唇。
　　陆一回吻他，极尽温柔。
　　垂落的手插进陆一的发间，沾上一手的水，喉结滚动，他将手抬起放在了自己唇边，轻轻吮了一下指尖。
　　陆一站起身，抬手抚过迷离的眼，自己身上也像是被烧着了，一口咬在他的颈侧，慢慢吻到耳垂，“哥，叫我。”
　　易澈耳垂被咬，身体轻颤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近似呢喃的声音已经溢出口，“陆宝…”
　　“不是这个。”
　　易澈将头埋进他的肩窝，轻声道：“老公。”
　　“恩。”
　　虚焦的眸光落在半空，浴室还没散开的雾气像是掩在眼前，他什么都看不清。
　　浴室太热了。
　　易澈想。
　　…
　　折腾一个多小时，两人都饿得没了力气，这个点酒店厨房应该没再等他们。陆一看了眼窝在床上的易澈，出去吃的想法也丢脑后了，“我点外卖，想吃什么。”
　　易澈瘫在那儿，眼珠滴溜溜转一圈，“想抽根烟。”
　　“不准抽。”陆一把手机点到外卖页面，递给他，“自己看看吃什么。”
　　易澈不想接，扬了扬下巴，盯着对面桌子上，“吃泡面，你给我泡。”
　　“……”陆一狠狠揉了下他的头顶，低声咕哝，“就撸一把怎么像是被/操了呢？”
　　易澈看向他的嘴，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别开眼，“你别勾我了。”
　　“……”陆一木着脸去烧水泡方便面。
　　方便面泡好，陆一端到床头边，又将房间温度调高两度，“坐起来吃面了。”
　　易澈裹紧被子，傲娇说：“公主就得端好架子，什么都不做，看着自己的王子冲锋陷阵。”
　　“……冲锋陷阵你个头！赶紧起来。”说着陆一就上手掀被子。
　　转眼打闹成一团，最后易澈是被陆一揪着耳朵从被窝里提溜出来的。伤了面子的小公举闷闷不乐埋头吃泡面。
　　吃完陆一坐在椅子上刷手机，群里他们聊得挺起劲，一个个都是吃完饭洗完澡就元气满满。
　　今天易之林宣布了赛季时间安排之后，生战联盟协会官方也发了公告，标明了明年4月20日全息模式第一赛季开幕式。
　　陆一给易澈说了这个消息，对于现在就已经明确了具体时间有点惊讶。
　　易澈说：“说起来是明年，但仔细一算已经没几个月了。他们只说了开幕式时间，并没有公布后面的时间，这公告实际上就是招标公告，好歹第一届全息比赛，场馆、宣传、公关什么的事儿多着呢。”
　　易澈在“无奸不商”的环境下长大，很多事情都会下意识分析商业上的东西。
　　陆一划了划聊天记录，他们三个连带齐星都对于赛季临近很兴奋，而易澈看问题的角度倒是不太一样，他对此挺感兴趣，又挑了个话题问易澈。
　　“那你说CE上热搜还带上我们是为什么？”
　　易澈掀起眼皮扫了眼陆一，见对方眸子里满满的求知欲，不由得失笑，“你这像是老师考学生问题一样。”
　　陆一也笑了声，抬了抬下巴，“快，请答题。”
　　“放眼所有全息战队，我们人气第一这话是一点儿没掺假。CE他们键盘模式全队都是明星选手，但全息战队却是一直藏着掖着。因为敬飞签过来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并且认可你和Tiger的直播圈人气，但是没想到我们接连搞事情，等他们想公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猜他们本来是想正式服上线第一时间公开宣传的，结果我们直播首秀给抢了所有风头，他们什么都没捞着，这次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买热搜宣传，其实不光CE，还有NT，XZ他们，都是老牌俱乐部，战队运营是成熟的体系，虽然有时候说电竞是实力说话，但背后缺不了资本，像Ken能火这么多年，除了实力过硬也缺不了后面的那双手。”
　　易澈说到这儿又想到了他爸妈，他叹口气，“商人是这样，你们好好打游戏就行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会处理。”
　　“陆宝，你还记得你曾经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当选手吗？”易澈突然道，“因为我做不到这么纯粹，骨子里就刻着有商人的奸诈，生战的战场上容不得这些东西的，资本再强大也只能在场外博弈，生战是挥洒热血的地方。”
　　“你跟我一样的。”陆一端走泡面的桶放到垃圾桶旁，“你想做好的事情可以做得很好。”
　　易澈没接话，陆一也知道他有负担，不强求，三两句岔开话题。
　　今晚上易澈是打定主意要当个不听话的小屁孩儿了，叫他起床刷牙死活不起，赖在床上咿咿呀呀，陆一喊半天喊累了，又上前去揪耳朵。
　　易澈这耳朵宛如一个开关，亲热的时候一咬就没力，皮的时候一揪就老实。
　　被陆一盯着刷完牙火速滚回被窝，明明室内一点儿都不冷，他表现得跟大冬天黏被窝一样。
　　陆一收拾完没有上床，坐到了书桌边，“易教练，我记得你叫我过来是看复盘的吧？”
　　“我那是借口你听不出来？”易澈哼一声，掀开被子一角让陆一赶紧上床和自己一起睡。
　　陆一想到刚刚刷的微博内容，人家CE拿了第一还当晚飞回基地，调整后明天开始正式进入赛季高强度训练，再看看自己，美色误人。
　　陆一转过身坐好，背对着易澈。
　　给男朋友暖好被窝却被抛下的易澈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他妈什么情况？
　　“陆宝，你在干嘛？”
　　“复盘。”陆一俩字干脆利落打发了易澈。
　　“……”我知道你是在复盘，但是！现在良辰美景，不抱着可爱的男朋友睡觉看泥马的复盘啊？！
　　陆一当真看起了回放，手边还展开了笔记本，一副认真的模样，他完全不知道他男朋友现在已经在心里脏话连篇。
　　易澈坐起来，披着被子生无可恋看着陆一的方向。
　　“陆一，我跟你说，你完蛋了你！”
　　陆一转过头看他一眼，“你睡，我是真想复盘，节约点时间。”
　　“……”我他妈信了你的邪！你这样我睡得着嘛！啊！
　　易澈下床拿了外套披上，又把陆一的队服外套丢他头上，“穿上看，别着凉了。”
　　易澈拖了另一张椅子坐到陆一身边，十分不爽。陆一一笑，伸手勾住易澈的后颈将人摁到自己眼前，“吧唧”亲了一口。
　　易澈嫌弃地抹了抹嘴唇，“开始吧。”
　　天光从远处慢慢铺过来，漏进窗缝。
　　桌边的两人看视频看了一夜，那一场场战斗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好不容易整理完自家战队的问题，陆一又点了CE的视角，又是反反复复好几遍，要不是易澈阻止，他能再将NT的一道分析了。
　　精力过人。
　　很好。
　　易澈疲惫地将人拐上床，要挟他再不睡的话，就哭给他看。
　　陆一无奈，跟着他回到被窝，易澈揽着他的腰，囫囵嘟囔：“陆一，以后要是你、操/我的时候突然说你要起来训练，你就一辈子别想上我的床。”
　　这话让紧绷一晚上的陆一松懈下来，笑着躺上床哄着易澈睡了。
　　他其实一点都不困，昨晚第二的名次始终梗在心头，哪怕和易澈胡闹一通也没能分散多少注意力，后来刷微博，看到CE的消息是一方面，还有就是那些关于他们自己的。
　　实力的确不够。
　　迟早有一天他要拿到第一的奖杯，献给易澈。
　　一起出发去机场的时候，旺旺的视线在疲惫不堪的两人身上打转，“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什么坏事了？”
　　易澈了无生气地瞥他一眼，懒懒地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笔记本拍他怀里，“我和你们队长通宵复盘，飞机上好好看，回去了就训练。”
　　旺旺：“……我也很疲惫。”
　　谢敬飞偏过头来，犹豫之后说道：“教练，我想请一天假。”
　　易澈下意识问：“怎么了？”
　　“emm，一点私事，如果可以的话我等会儿就直接改签机票。”谢敬飞说。
　　Tiger问：“你要去哪儿？昨晚都没听你说诶？”
　　看谢敬飞不打算说是什么事，易澈也没为难他，准了假，顺便叮嘱道：“如果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就是。”
　　谢敬飞开心点头。
　　在他们都过了安检口之后，谢敬飞换了一张去海市的机票。


第59章 
　　陆一一路上都很沉默，旺旺当他是熬了通宵太过疲惫，又想到让他疲惫的自己，分外内疚便没去闹他。
　　易澈觉得他身上的冷气有点过头了，浑身的气场就像是见了他爸一样冷冽。
　　易澈刚想张口问问他，陆一就往他这边靠了点，轻声说：“睡吧，借你肩膀。”
　　“那你也睡会儿。”
　　陆一应下了。
　　看上去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易澈歪了歪头，脑子发沉，终究没抗住困意睡过去了。
　　见易澈睡熟，陆一又点开了平板看起了失误点视频。
　　出门一趟风尘仆仆，回到基地易澈就让各自回房间休整一下。
　　他洗完澡换了衣服就往陆一房间蹿，开门进去却没见到人，看着沙发上拉链都没有拉开的背包，他轻轻叹口气，转身下楼去了训练室。
　　陆一的全息舱显示正在使用中，他点开同屏，发现陆一进的自定义服务器，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还是统一训练吧，不然他的笨蛋陆宝得憋坏了。
　　他想了想把另外两人叫了下来。
　　回基地的第一步训练方案是昨晚和陆一一起整理的，计划趁热练习比赛的失误点，但缺一个谢敬飞。
　　“要不我们先练着，等敬飞回来再补一遍。”旺旺说。
　　易澈沉吟一会儿，轻轻摇头，“我替他的位置。”
　　说着易澈进了全息舱。
　　没有回去训练的谢敬飞到了海市，他不知道自己赶到海市有什么意义，但他太想到现场看一眼，看看那个带他走进生战世界的人坐在舞台聚光灯下的样子，远远的就好。
　　他喜欢Vince这事知道的人不多，CE基地大，青训生训练是在副楼，和一队接触很少，可就那一次，就出了事。
　　当时事情也没闹大，就青训队里传了会儿污七糟八的话，他不敢面对，越来越沉闷，后来CE管理层找他谈话，问他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其实他可以否认的，本来也不是实锤的事，而且说白了是他的单相思，跟Vince无关，以他的成绩签进CE二队或者一队替补是没有问题的。
　　但他想到Vince的脸，“不喜欢”三个字说不出口。
　　管理层说CE不容许这样情况存在，他没有多辩解，答应了离开CE。
　　谈话之后他在CE挺尴尬的，18岁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人相处，那时Ken主动帮他，帮他解决队内的氛围，还帮他签了如今的LAY。
　　那天带他来江市的时候他心情不太好，Ken说一切都是Vince拜托的，留在LAY吧，好好训练打出成绩，至于其他的，LAY能让他如愿。
　　如何如愿他不知道，只当是安慰他的话。
　　反正也没有多余的选项，于是他留在了LAY。
　　或许是缘分，他到CE后的第一场训练赛就死在L1的枪下，那场对枪被教练骂了好久，他记住了L1这个id，后来Vince说L1很强。
　　到LAY的第一个月，L1成为了他的定心剂。
　　时间过得真快，他们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
　　昨晚他在第二三局中间休息的时候去过一次洗手间，在走廊遇到了Abbtt。Abbtt之前听说过他，便寒暄了几句，就在错身而过的时候，Abbtt拉了他一把，“加个微信吧，我给你发个东西。”
　　谢敬飞站在海市国际体育中心的大门外，能听见透过高墙传来出来的解说声和欢呼声。
　　他点出了微信，将Abbtt发给他的CE战队亲属电子票亮给检票员。
　　扫描通过。
　　战队亲属票是内场票，在第三排。
　　谢敬飞跟着票面信息找到座位坐下。
　　这次全息模式的宣传表演赛是趁着键盘模式的第一轮小组赛结束之后的空档举办的，而第二轮小组赛开始时间上刚好衔接上。
　　七点已过，今天的比赛已经持续了大半天，现在正在进行的是今天的最后一局。
　　大屏幕上放着的游戏画面变幻着，将他的脸映得明暗交错，解说依旧激情昂扬，但他什么都没听进去，什么都没看进去，视线定在了舞台上的那小小的一点。
　　-
　　“你们慢点！这么横冲直撞要闹啥！能不能留点脑子！本来脑子里的东西就不多，再这么乱七八糟冲下去，脑子就清空了！”
　　易澈知晓他们的节奏，能很好地补上他们的战队空缺，这点毋庸置疑，但他终究是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熟练度跟不上，更别说今晚他们三人打得异常凶狠，实在没忍住噼里啪啦一通吼。
　　陆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这么刚都是陆一带的。
　　虽然Tiger平常心、旺旺心大，但到底还是因为第二名憋了一口气，又被队长通宵整理出来的一人一页满当当的问题砸晕了头，这会儿训练起来队长以不要命为目地指挥，Tiger和旺旺哪里还把持得住，当自己头顶防弹头盔往前冲。
　　易澈清楚问题所在，沉了声：“陆一，冷静下来。”
　　“恩。”陆一转身上树。
　　易澈舍不得凶陆一，看他转身就走的样子立马没了脾气，软了话慢慢说：“今晚好好练，我不想加班加点给你们又做失误视频，少贡献点素材行不行？”
　　旺旺想到易澈动不动就丢失误点视频合集就不免紧张地吞咽一下，点点头，“行。”
　　训练到了一点多，又结束一局魔鬼人机，易澈挥挥手让他们散了，回房休息去，明天继续。
　　易澈扶着腰，一边哀叹自己老了，一边和大家一起上了三楼，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今晚他打算又背着陆一熬个夜，所以不能一起睡，他怕陆一察觉，故意没支开Tiger和旺旺。
　　根据今晚的训练回放视频整理完自己的训练方案已经快五点，易澈觉得有点饿，溜达达下楼找吃的。
　　从厨房里找出冰冻水饺打算煮一碗吃，毕竟这个简单不费事，丢锅里煮熟就不管其他，调料也懒得弄，一碟醋就可以。
　　刚把锅架上，厨房门口就出现一道人影，影子盖过来，易澈被吓了一跳，手一扬差点把锅给拍地上。看清是陆一才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先认错还是先问对方怎么也在。
　　犹豫的工夫，陆一出声了：“出去坐着，我来煮。”
　　“啊——”易澈让开位置给他，但也没出去，倚着冰箱问他，“你怎么下来了？”
　　“听见你开门的动静了，下来看看。”
　　“没睡？”
　　“恩。”陆一掀了掀眼皮，“都是你传染的，连着熬了两天了。”
　　易澈听笑了，“怎么还怪上我了？你还是被昨天的成绩影响到了吧。”
　　“恩，我会调整好的。”
　　易澈没说话了，昨晚缠着他做那事儿就是想让他转移注意力，结果没能成功，那样闹完一通还能专心复盘，说明成绩这事儿卡在他心里的。
　　易澈看着他等水烧开，打了一碗看着就很香的调料，随后舀一勺开水冲开，辣椒和芝麻油的香味儿一下就漫开了。
　　饺子一个个下锅，沸腾的水将饺子拉下锅底又冲上水面，循环往复。
　　“陆宝，慢慢来，离正式比赛时间还长着呢，总得有一个煮的过程，起起落落。”易澈柔声道。
　　“恩。”陆一觉得这事儿应该自己消化，但还是让易澈担心了，他抿了抿唇换了个话题，“你今晚上做什么了？”
　　“做了份训练计划。”
　　陆一一顿，问道：“你自己的？”
　　“聪明。”易澈笑起来，“得给你们当替补了。”
　　“恩，替补也该好好训练。”陆一点点头，视线落在沸腾的锅里。阴影下，他轻轻勾了勾唇，他很期待和易澈并肩上战场的画面，一次也够。
　　易澈早在登记战队的时候，就在联盟将自己登记为在役选手。
　　他没有将这消息公布出来，是因为他不想上场打比赛。但战队现阶段情况没办法养一队替补，出了状况只能由他顶，提前做好登记，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随着全息春季赛季的确定，比赛势必要和陆一的高考撞日期。要想陆一有足够的冲刺复习时间，他必须要上赛场，训练是迟早的。
　　这个话题两人没再多说，静静地等着饺子熟。
　　天气日渐凉爽，锅里的热气徐徐上升，遇上陆一带着凉意的脸凝成水气。
　　陆一擦掉脸上的濡湿，缓缓呼出口浊气。
　　昨晚那样激烈情绪碰撞挺好，今天这样安静泰然也挺好，似乎只要他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余光里，陆一就觉得很安心。
　　他用勺子捞了一只饺子出来看了眼又丢回锅里，“还要煮一会儿。你…昨晚我不该拉着你熬夜的。”
　　“那有什么关系？”易澈笑说，“宝贝，你总说你在，其实我也在的，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他顿了下又认真补充说：“杀人放火不行啊，犯法违规的事儿咱不做。”
　　好好的煽情气氛又被破坏了。
　　陆一瘫着脸将饺子捞起来，将碗里的料拌匀递给了易澈。
　　易澈拉着他到了餐厅，第一个说什么都要喂给陆一吃，陆一无奈，张嘴接下饺子。
　　“你的作息还是得好好调整回来，这转眼就十天过去了，下一次月考说来就来。”易澈像个老父亲一样叮咛道。
　　“知道，刚刚做了两套卷子，天亮劳烦易老师给批一下？”
　　易澈眯起眼笑：“这称呼不错，再赏个饺子。”
　　“诶，你自己吃，我都不饿。”陆一身体往后仰。
　　易澈夹起饺子晾在半空，眼看随时要掉，“快点。”
　　“筷子戳到我了。”陆一拉着他的右手手腕，“你别动，我自己咬。”
　　两人你侬我侬地吃完一碗饺子，易澈乖乖洗了碗。
　　之后的一天易澈都十分注意陆一的神情状态，但看似已经平静如水，和大家交流甚至还能说笑两句，如果不是训练依旧不要命，易澈当真信了他的演技。
　　不过易澈认为这对于陆一来说是好事。
　　陆一知道要管理情绪了，说明他长大了。现在他还在学校的环境中，所有的相处都单纯，情绪上来了板着脸也没人会怪他，但在社会上就不能如此。
　　他可以纵容陆宝在自己这儿任性甩脸色，他可以努力打下一片天替他挡住外面世界的黑暗，但不能阻止他成长。
　　到了晚上谢敬飞刚回归，易澈就吩咐Tiger和旺旺去给谢敬飞补课，然后把他们队长给拐走了。
　　“陆宝，进雪山图，送你个礼物。”


第60章 
　　雪山图里边冰室太多，内测都是由技术部的自己测试，内测服只开放了地图版块给感受，所有的冰室是正式服才上线的。
　　两人刚进图就被冻得直哆嗦，人物的血条也唰唰往下滑，30秒的系统保护期还没过，人就死了。出了图，陆一和易澈在队伍房间面面相觑。
　　陆一强忍住吐槽官方的冲动去商店买了衣服，再回到队伍的时候发现易澈换了小号，现在站在房间的是顶着【谁不是小公举】名字的女生。
　　“全息舱能装变声器？”陆一问。
　　易澈的原生通过系统传进陆一耳里，“没有，还在研究中。”
　　“……那你别说话了。”
　　让易澈闭嘴想想也不可能，多习惯一会儿这样的反差也还能接受。
　　易澈带着他进了一条甬道，嘴里小声念着一串数字，再看易澈寻找的模样，像是在念门牌号寻找冰室。
　　经过了不知道几个岔道口才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了。
　　陆一偏头疑惑看向他。
　　易澈笑而不语，推开了冰室的门，拉着陆一进入房间。
　　房门自动合上，冰室内进入了任务状态。
　　空荡荡的冰室转眼景象变幻，一条街道由透明渐渐清晰，高大的黄桷树遮了大半天空，暖热的风卷着“窸窣”声扑面而来。
　　一个女生站在路沿，几缕发丝垂落，遮住侧脸，她偏头看过来的时候，陆一一怔。
　　这张脸和身侧人的脸别无二致。
　　“打两下。”易澈说。
　　陆一当即反应过来，这间任务冰室是之前他和旺旺发现的那间，当初幽闭的小黑屋已然变成现在宽阔的街道，那个满脸抑郁的小男孩也换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公举。
　　陆一眼眶有些热，他依言攻击，触发任务之后收了手，站在NPC一步的距离，点击了对话。
　　这次不再是冒出对话框，而是女生开口说了话，“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音色正是“小公举”的声音。
　　陆一的答案就要脱口而出，易澈一个跨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啊喂！正牌在这儿，别乱答应。”
　　陆一眉眼一弯，易澈放开了手。
　　作为小队队长的陆一发现自己说不了话，“A.愿意 B.不愿意”的虚拟屏幕在面前晃，眼睛转到哪儿，这选项跟到哪儿。
　　他尝试回答“不愿意”，结果能出声。
　　不过……
　　近在跟前的NPC“小公举”抬手就是一刀，匕首刺入腹部，疼得陆一一抽。
　　成功死出地图。
　　易澈：“……”
　　没了男朋友的易澈对着冒牌货就是一顿狠抽，然而任务设定，人家什么攻击都能躲，易澈在累死和被“自己”杀死之间选了快一点的那个选项。
　　回到房间两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比上一次冻死还要尴尬。
　　“应该是有游戏效应，点了对话之后我说不了其他话，只能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陆一摊了摊手。
　　两人一分析，这必须回答“愿意”岂不是系统给送女朋友，万一进冰室的本来就是一对儿，简直就是拆人姻缘。
　　易澈“啐”一声，“缺德玩意儿，下回我去海市得宰了他。”
　　易澈说的是他那技术部的堂哥，就一代码狂魔，不太参与家里的事儿，大家族小家庭都不管，反正熟人找他弄个什么都愿意做，越是难题越是高兴。
　　“还进一次吗？我想看看过了任务能爆出什么。”陆一说。
　　易澈只能答应。
　　再进去饶是有了心理准备，陆一还是有点感动。画面里的街道分明是他和易澈在一起的那个地方，虽然周围的楼房有所改动，但那个路沿那棵树不会认错。
　　“谢谢男朋友。”
　　这语调和那日“男朋友未来多多指教”如出一辙。
　　易澈满意点点头，陆宝喜欢就好。
　　走完流程，小公举抱出一个长长的盒子，略带羞涩说：“送给男朋友。”
　　易澈压着打人的冲动让陆一接了礼盒。
　　盒子这么长，里边的东西两人都有了预期。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AWM和30发马格南。
　　“30！”易澈都惊讶了。
　　陆一笑着打趣：“小公举向来大方，车都送过，30发马格南算什么。”
　　“……”这么说也没毛病。
　　两人扛着枪出了冰室去虐人机。
　　易澈本就是为了带他来看这个冰室，自然选的最简单人机模式，陆一手握AWM宰人机实在不过瘾，便提议要么去排位要么去困难模式。
　　易澈一琢磨，让陆一开了直播，宠宠cp粉。
　　易澈换了Y1大号上游戏，雪山图加载出来，两人装作不经意地溜达到了“小公举”的任务冰室。
　　然而进不去。
　　【本任务冰室为高阶限定冰室，解锁条件：双人异性组队】
　　外表性别男内心性别女的易澈：“……”
　　又想到两人讨论出的坏人姻缘一结论，再看这条件，他妈是真的不安好心！
　　小公举本人：“……”
　　因为是在直播，这一插曲引得万千观众好奇，纷纷记下冰室番号，说要去试试看。
　　刚开始的易澈并没有觉得这些渣渣能过这个任务，但他忽略了总有那么些巧合，比如打NPC打了足足三小都打不着时一气之下选择了挂机，然后触发了任务。
　　后来易澈看着大家传上论坛的各种“成为小公举第10086号男朋友”的视频不想活了。
　　我并不想要这么多男朋友，那位程序猿你他妈知道吗？
　　终于在某天微博被各位“男朋友”屠了屏，恼羞成怒的小公举直接杀到天域技术部，把刀架在程序猿堂哥的脖子上让他把这个冰室设为了私密。
　　于是在那之后，每次小公举上线去雪山图，总能扛着AWM大杀四方。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两人只能挑其他的冰室，在雪山图创造“路易cp”的传说。
　　易澈陪陆一播到十二点，被齐星叫出了全息舱。齐星点开了一篇营销号爆料文章递给易澈。
　　易澈匆匆扫完全文，眉头拧起来。
　　“需要叫敬飞吗？”齐星问。
　　“不用。”
　　爆料文爆的是谢敬飞和Vince，说他们在场馆公然亲热。虽然附图上两人的身影模糊，但能看清楚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顶多是两人在角落说点悄悄话，任谁看了也当造谣。
　　不过这件事糟就糟在那天的比赛，CE总排名第三，最后一局有一个大失误。
　　打比赛谁都不能保证没有失误，但对于一贯封神的CE来说，那一波的确打得很烂，而且失误就出在Vince身上。
　　这篇爆料文就是往“恋爱影响比赛”上引，一水的喷子出来蹦跶。
　　「比赛就比赛，谈尼玛的恋爱」
　　「还踏马两个男人，恶不恶心！日马Vince赶紧退役吧」
　　「那个男的是Lay的Xie吧，不是在滨市比赛？？怎么去了海市场馆？？」
　　「之前就传过Vince艹粉，还艹青训生，这踏马还勾搭上别的队了」
　　易澈关了评论，问齐星，“现在热度怎么样了？”
　　“刚出来十分钟还没爆，但你知道这种消息传得快。这个公关不难，图片上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不知道敬飞怎么想，先问问你的意思。”齐星说。
　　“主要看CE那边，我特烦这些人把电竞圈搞成饭圈，有这必要吗？输了比赛骂队员菜呗，非扯上这些。”易澈烦躁说，“这事儿就算不爆，敬飞之前在CE待过的事也肯定会被挖出来。”
　　“哎，主要是我怕他们是真的。”易澈回想了一下谢敬飞向他请假时的神情，“多半是，而且绝不是单箭头，不说敬飞怎么进的那边比赛场馆，光说我们这次比赛，说Abbtt没有得到Vince或者Ken授意帮我们，我都不信。”
　　好多事都在易澈脑海里清晰起来，“敬飞离开CE就说明CE知道他俩的事，你联系CE去，跟他们说，自己想办法公关掉，不许拉踩敬飞，不然老子拼了身家陪他们搞营销这套。”
　　齐星突然感觉到了心酸，易澈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谢敬飞和Vince的这个事远不到易澈说的这程度。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出神，也许看到了未来自己和陆一的局面，所以才这般生气。
　　都是一群为梦想拼命的少年，但愿他们都好好的。
　　齐星这般想。
　　领了命的齐星去忙了，易澈却在办公室心烦意乱。
　　现在的日子太/安逸，谁也不知道哪一天泡泡就会破掉。
　　他得做一些准备。
　　易澈开了电脑，开始搜集资以往的爆料和公关策略，网页不知开了多少，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陆一来敲门叫他睡觉才惊觉已经三点了。
　　陆一见到易澈就发觉他心情不好，没有直接问他，而是倚着门框随意说道：“我下播之后做了一套理综，有个题型想不明白，哥你给讲讲？”
　　易澈立马调整了神情，“那得收点报酬，不能白教。”
　　陆一挑眉，“多少才够？”
　　易澈一笑，关了电脑搂着人回房间，讲完题才回答了他的问题，“同床共枕才够。”


第61章 
　　关于Vince和谢敬飞的事，CE出手很迅速，也很干脆利落，官方辟谣，水军下场，另外号召大粉带节奏，有的粉丝骂起人来不输喷子，CE精心运营是有家底的。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后面几天比赛的成绩。
　　CE拼死将榜一夺了回来。
　　电竞圈再像饭圈也不是饭圈，因为成绩摆在这儿，你就是帅出宇宙那也得成绩说话。
　　而谢敬飞的部分，CE第一时间主动说明“他曾是CE青训生，这次是来支持前东家比赛的”，LAY也发博证明谢敬飞请假，并通过战队拿了比赛门票去的现场。
　　CE还表示Vince目前单身没有恋爱的打算，这一番下来黑子蹦跶也蹦不出花来，就算死咬着说俩人真有事也就由他们说去了，但LAY这边对此没有多加表态。
　　谢敬飞知道这件事开始就惶惶不安，易澈安慰也没有用，干脆队内开了个会，以“什么时候能把Vince攻略下来再领回家见娘家人”为主题让谢敬飞简单说了说他和Vince的纠葛。
　　LAY规模小也有好处，左右就这几个人，要想闹大点恐怕只有拉上做饭阿姨和打扫卫生的阿姨来凑数才行。
　　六个人往会议室一坐的瞬间是最严肃的时候了，只要旺旺一开口，什么事儿都不是大事儿。
　　旺旺是气氛组的就不说了，Tiger和谢敬飞走得近，好歹同住一屋两次之情，真朋友，朋友好那就好，别的无所谓。齐星见怪不怪，满心都是心疼小孩儿，至于易澈和陆一，自己就是楷模。
　　这屋子里轻松得很，没有让谢敬飞感到一丝反感或是瞧不起。
　　事儿不是大事儿，但一个个娘家人急啊，旺旺那脸上就差写上“女婿要跑”几个字了。
　　“你干嘛走啊，你就该给CE高层说，老子把Vince睡了，你们就说签不签吧，不签我就去爆料说Vince只有十分钟。”
　　谢敬飞：“……”
　　没能睡男朋友的易澈以及未成年陆一：“……”
　　看淡的Tiger：“哈哈哈哈，好主意。”
　　齐星觉得自己不该待在这里。
　　旺旺继续道：“你喜欢他，然后跑一两千公里美滋滋谈异地恋？喂，异地恋的，来谈谈经验想法！”
　　陆一突然被点名，一言难尽，真想说他可不是异地恋。
　　易澈干咳一声替男朋友解围，“我决定以后每个月给敬飞放一天假，允许你去见男朋友。”
　　“我和他没……”
　　谢敬飞话没说完，旺旺一拍桌子，“一天！？够干啥！？”
　　谢敬飞：“……”
　　罢了。
　　易澈还颇有兴趣地和旺旺讨论起来，“怎么不够了？去掉飞机来回四小时，机场路上四小时，睡觉有十八个小时呢，Vince能十八个小时？前戏给他十小时那也够了。”
　　“那也不够啊，最好是两个人找个折中点，飞机上的时间就能缩短了，这多好。”旺旺扳着手指算。
　　陆一无语起身准备往外走，旺旺立马喊住他，“大宝你跑什么，这你也可以参考，十几个小时呢！”
　　陆一木着脸，“我不用。”
　　大家都以为陆一听这话题是害羞了，结果就听见他又丢下一句，“我有24小时。”
　　“？？？”
　　易澈一通狂笑，最后说着“□□”让会议散了。
　　一直到睡觉易澈都止不住笑，想着他的陆宝一本正经说他有二十四小时就觉得太可爱了。
　　“陆宝你真是我的宝藏啊！”
　　陆一冷眼看着在床上瞎滚的人，嫌弃说道：“再滚就回自己屋去。”
　　易澈还是不停笑，陆一压着他亲了一会儿把人收拾了。两人躺床上，易澈依旧缩在他怀里。
　　这姿势陆一能看见他的手机屏幕，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的备注名改成了【24小时】。
　　“哈哈哈哈！”
　　陆一抢过他的手机丢在一边，“睡觉。”
　　这天一过，就到了10月14日，易澈生日的前一天。
　　易澈都没太在意这个日子，结果不经意听到旺旺问Tiger礼物弄好没，他这才恍然。
　　小时候易澈还是期待生日的，后来有了成清之后，易澈再也不过生日了，现在竟然又期待起来，特别是期待他的陆宝会给他过怎样的生日。
　　二十岁啊，还是值得庆祝的。
　　这天训练到了晚上十一点半，陆一和队友说下游戏回去做题，便从全息舱里出来领着易澈回了房间。
　　两人心照不宣。
　　不过听了他们队伍语音的易教练没能憋住笑，“宝贝儿，真做题？”
　　陆一点点头，一本正经拿出英语卷子，还摁了计时器，“你先坐会儿，我先写作文，写好了你帮我看看。”
　　“……奥。”
　　房间里安静下来，陆一当真埋头写作文，心无旁骛，易澈盯着他的侧脸都要盯出洞来了也没见他有异样。
　　易澈干坐着无聊，心里又有着期待，便觉着时间过得极慢。他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最终脱了鞋躺上床握着手机刷微博。
　　陆一这篇作文写了二十分钟，他停了计时表，看了眼时间，11:56，他满意地拿着这一页纸到床边递给易澈。
　　易澈狐疑接过，在陆一抿唇偷笑的神情中感觉到了不对劲。
　　陆一立刻压下嘴角，丢下一句“你阅卷吧”就回了书桌边，作势开始看前面的题。
　　行吧，先阅卷。
　　易澈的视线从他身上撤回来落在纸页上。
　　Love is everywhere
　　真爱无处不在
　　这是标题，易澈愣了一下，粗略扫过整篇文章，满篇出现得最多的一个词——love。
　　这一瞬他笃定，这是他的生日礼物。易澈的嗓子有点干，像是被什么卡住了。
　　时间还没有走到零点，易澈揉了下眼睛开始看文章。
　　仔细看下来，全文是以爱为主题的叙述作文，文章流畅，只有一两个小错误，易澈抬眼看向桌边那个身影，无声笑了笑。
　　趿着拖鞋走过去拿了红笔当着陆一的面批了个52。
　　“52分，这里这里有两个语法错误，还差点感情，通篇叙述差点感觉。”易澈用笔尖指了指有问题的地方，没舍得用红笔画出痕迹。
　　陆一看着鲜红的52分，咧开嘴笑起来，他看明白了。
　　桌面的手机上是特地调出来的时钟，三根长短不一的针合在了一起，仿佛能听到“咔哒”的声音。陆一半转身体沉沉说：“哥，生日快乐。”
　　易澈丢下笔，弯腰抱住陆一，嘴唇贴着他的耳廓，轻声说：“陆宝，我爱你。”
　　“嗯。”
　　他们两人都不擅长说这种话，相处这么久，四舍五入算得上是同居了，但从未说过“爱”这个字，“喜欢你”都鲜少提及，印象中只是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为了表白说过一两回。
　　特地写下的英语作文满篇都是爱，今天他反复说着那份从未说出口的爱。
　　以前易澈觉得他们的日常不需要这些口头上的“爱你”，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才发现原来不够，有这一句“我爱你”就会期待未来，期待他们组成一个家的样子。
　　齐星拎着刚送到的蛋糕上楼来敲门，“是我。”
　　陆一拍了拍易澈的背，“去开门。”
　　“指使寿星呢？”易澈嘴上念着，却是带了笑。
　　他走到门边拉开门，正打算对着不请自来扰人好事的齐星说道说道，齐星抢先开口了：“小澈生日快乐！我受人之托帮忙收个外卖，你别拉着脸，我这就走。”
　　易澈接过蛋糕，冷着脸跟齐星说了句“谢了”随即甩上门。
　　齐星可冤了。
　　有蛋糕易澈不意外，但没想到是翻糖蛋糕，那熟悉的黄桷树下立着两个人物，一男一女，刚看一眼易澈就想哭了。
　　之前因为作文压下的酸气又翻涌上来，根本不顾此时的温情气氛。
　　女孩儿是全息模式那间冰室里的模样，就像把建模挪到了现实中，一模一样，稍稍歪头的样子很可爱。易澈能想象出这个人物正在问“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旁边的男生并不是陆一，而是陆一第一眼见到的易澈。还顶着水滴的头发，黑色的衬衫敞着领口，袖子也被挽到手肘，西裤衬得腿很长，脚边立着两个超大的行李箱。
　　“你记得这么清楚？”声音有几分哑。
　　陆一笑出声，“还行，叫店家照着衣冠禽兽的方向做的，没想到做出来的效果还不错，一模一样。”
　　易澈当信了他的胡话。
　　“我有没有说过你穿衬衫很帅？”陆一扬起头，用一种迷恋的眼神看着易澈，“这件黑的最好看了。”
　　易澈立马吻了他一下，“不早说，等着。”
　　易澈火速回隔壁去找衬衫西裤，提溜着回来在陆一的注视下慢慢换上，极为魅惑地系上扣子，留了顶上三颗扣子，又慢条斯理地挽袖口，整理好才站到了陆一面前。
　　陆一看看真人又看看翻糖小人儿，来回看了两回轻轻皱了眉，很快又松开，像是找到问题所在笑了起来。
　　易澈看着他伸出手指勾住略宽松的裤腰，听他含着笑意说：“差条皮带。”
　　老实说，他差点就听硬了。
　　他垂着头意味深长地从陆一勾开的一小块空档看进去，“夜深人静时，皮带不是用来拴裤腰的。”
　　给点颜色就能开黄腔。
　　陆一“啧”了声松开手，“点蜡烛许愿了，流程先走完。”
　　“这蛋糕可以保存的，别动它吧。”易澈想留着。
　　陆一却是认真说：“哥，我们的故事不会停留在这一瞬间的，会好久好久，以后想看任何片段我们都可以再做一个，这个你拍照保存下来就好了。”
　　陆一说这话的时候竟能感觉到一丝他17岁的稚嫩，那么直白又认真，和平时游戏场上叱咤风云的小队长完全不一样。
　　易澈听了他的话，各个角度拍好照，插上两根蜡烛点燃，默默许了个愿。
　　烛光摇曳，两簇火苗跳动着，就像他们两人一样。
　　那张作文纸上，52后面多了一个0，最底下也多了一句话：
　　All I want today,is you.
　　今天我所有的愿望，就是你。


第62章 
　　易澈畏寒，像这初秋的天他时不时都会喊冷，陆一让开空调他也不干，一会儿说暖气开着闷，一会儿说要节约电费，直到陆一把他揽怀里他便不吭声了。
　　两个人的被窝暖烘烘的，易澈舒服地蹭了蹭。
　　陆一捏他脸，“你看看微博，他们有给你准备礼物。”
　　闹腾这么久易澈才想起还有三个崽，捞起忽略了许久的手机，才发现消息已经摞成山。
　　他点开微博看见了三个崽0点定时发出的视频，每人的配文都一样：生日快乐！@LAY-Y1
　　三份视频，是各自训练的画面。
　　他们穿梭在山林里，视野里是快速变幻的景物，虽然几人的行动透着几分怪异，拐弯的幅度极大，但易澈并没有看出用意，粗略看完会以为是他们给教练交上的完美训练结果，然而三个视频看完却觉察到了一点不寻常。
　　视频的结尾都是镜头陡然拉高将第一视角转为第三视角的俯视状态，每个人物都仰视着天空。
　　陆一提醒道：“还有我的。”
　　看完陆一的，又把前三个视频看了一遍，易澈才对这份生日礼物有了头绪，失笑道：“你们也是瞎折腾。”
　　这几个视频就像陆一的作文，暗藏小心思。
　　易澈了解这个游戏，了解这个游戏最基础的所有设计，包括地图。
　　他想象了一下如果从头到尾都用俯视的视角看这几个视频，他们四人的行动轨迹便是“生日快乐”四个字。
　　不过有点潦草。
　　特别是旺旺的“日”字，真写出来那就是连笔连得仓颉都认不出来。
　　“谁的主意？”易澈挨着保存下来顺手点了赞，问陆一。
　　“敬飞，所以敬飞承担了‘快’字的任务，有点难。他们在官网上找了地图出来标点，然后进全息去找点，还好自定义服能保存痕迹，练了挺久的，都不会视频剪辑，全是一遍遍练下来发的最像的一版。”陆一解释说。
　　易澈知道自家几个崽都是心地柔软的人，没想到还能给这样的惊喜，“也不担心我猜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他们会解释，而且除了这个还都买了礼物，说是明天给你。”陆一说到此处面上有几分一言难尽。
　　“是什么？”
　　陆一忍笑偏开头，“明天你就知道了。”
　　易澈发了条微博表示感谢，便将界面切回微信，看着满篇的生日祝福，他心里有点难受，叹口气按着顺序一一回复。
　　虽然这几个月他和过去认识的人联系甚少，但那些人都还是会在这样的日子表示简单的问候，有以前的同学，有公司里的前辈，还有富二代圈子里的狐朋狗友。
　　易澈没有遮挡屏幕，完完全全摊在陆一眼前，陆一听到他的叹息若有所思，看着他回消息，遇上他会聊几句的，陆一就问他是谁，易澈会介绍两句，连带着说一些他以前和这些人发生的趣事。
　　陆一能感受到易澈对以前生活的怀念，他离开自己生活了20年的城市，离开自己熟悉的圈子，其实是件难受且让人觉得孤独的事。
　　不管从哪个角度说，易澈做战队在海市是最好的，但他现在没法离开江市，他也不想放易澈离开自己。
　　陆一收紧了搂着他的手臂，“明天有没有想做的事？我陪你。”
　　“行啊！老公带我上分！”易澈兴奋道。
　　“？”
　　易澈丢开手机，在他怀里翻个身，仰起头咬了一下他的下巴，“小公举想营业，带不带？”
　　“恩。”陆一亲了他一下，“亲一会儿睡觉了，别逮着哪儿都咬。”
　　第二天陆一依旧早起，咬着面包片就开始背英语文章。易澈嫌冷没起，裹着被子窝在床上，陆一要求批作业什么的得把本子送到床上去。
　　除了某寿星懒散些，大致的作息安排也没有因为生日而改变。
　　然而他们的安静没有像往常一样坚持到午后。
　　旺旺破天荒地十点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然后挨着敲响了Tiger和谢敬飞的门，三人碰头之后一起到了易澈的门前。
　　哐哐哐！
　　在认真列公式的陆一手一抖，符号扭成了鬼画符。
　　“？”
　　哐哐哐——
　　又是三声。
　　陆一起身拉开门，看见三人拿着“生日礼物”杵在易澈房间门口跟守门神一样，他嫌弃道：“你们干嘛呢？”
　　“不明显吗？在敲门。”旺旺抬起拳头对着门又来三下，表情尤为正经。
　　陆一噎了一下，这难道不是砸门？
　　而且…屋里没人。
　　旺旺有几分嫌弃，“这敲门都不醒？猪吗？”
　　陆一怕他把门给拆了，犹豫后说：“他在我房间。”
　　“嗯？”
　　陆一对上三脸疑惑。
　　“他给我讲题，现在在上厕所，等会儿他出来。”说完陆一退回房内关上了门。
　　“？？？”
　　陆一回到房间站在床边，怕外面人听见便小声说：“起了，给你送礼物来的。”
　　动静这么大，易澈当然有听见，怨念地坐起来抱住站在床边的陆一，脸埋在他的腰侧闷闷说：“我突然明白了一句话。”
　　陆一揉了揉他的头，“什么？”
　　“儿子都是来讨债的。”易澈生无可恋松开陆一，“帮我拿下衣服。”
　　陆一把沙发上的长袖T恤丢给他，这是昨天换衬衫的时候换下来的。
　　“不要这个，穿衬衫，你喜欢。”
　　“会冷，在基地你总不能还套件西装吧？”
　　“就要。”
　　“……”陆一看着他一脸倔强没了话，拿过衬衫西裤递给他。
　　易澈花了几分钟把自己搞得人模狗样出了房门，迎面就看见门口的三人一人拎了根棍棒类的东西，吓得他往后一缩。
　　他总算知道了他们刚刚砸门的气势从何而来了。
　　这踏马是送生日礼物？
　　陆一也跟着出来，“别挤这儿，下楼。”
　　五个人浩浩荡荡去了训练室，往沙发上一坐，“生日礼物”往桌上一放，易澈话都不敢说。
　　陆一没掺和，笑着去门边按了几下空调面板，开了暖气。
　　谢敬飞率先开口：“易教练生日快乐啊。”
　　Tiger也笑呵呵地说：“零点的生日礼物收到了吧？”
　　“视频看明白了吧？”旺旺迅速接上话，还有点威胁之意。
　　这循序渐进的……
　　再看桌上的棒球棒、高尔夫球杆、羽毛球拍。
　　易教练头一次这么怂。
　　若是说“不明白”，感觉下一秒这些生日礼物就能抡他头上。
　　易澈干笑两声，“思路不错，就是旺财‘日’得太难看了，敬飞值得表扬，‘快’字这么难都完成了。”
　　“……”
　　旺旺的手就要摸上了棒球棒，被陆一放上来的网球拍打断了。陆一压着笑意，“我们送的第二份生日礼物，愿你多多锻炼，寿比南山。”
　　易澈：“……我才20，还用不上寿比南山吧。”
　　“大家的心意，收好。”Tiger说。
　　易澈点点头，“我想问一句……那个……球呢？就是棒球、高尔夫球、羽毛球、网球…呢？”
　　旺旺右手一挥，“我们也考虑过的，但是你想棒球买了那不得还买棒球手套？高尔夫球买了不得买块草坪？羽毛球网球买了那不得买另一块拍子？多麻烦，你就在基地里练习下挥拍挥棒挥杆就行了。”
　　“……我谢谢你们啊！”
　　“不客气。”谢敬飞露出得逞的笑。
　　以前没看出来谢敬飞有这么些鬼点子呢！？
　　后来在谢敬飞的多次提议下，他们每次送生日礼物的风格都成了队内文化。
　　比如在11月旺旺生日时收到了“没有电线的足部按摩盆”、“没有充电座的头部按摩爪”、“没有电池的颈部按摩仪”、“被拆掉控制面板的腹部按摩器”。
　　五人笑笑闹闹，欢笑声充斥在这间对他们都极为重要的全息训练室里，生活和梦想交织，满是欢乐。
　　此时对易澈来说他们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家人。
　　不过闹起来是家人，一到训练就变仇人。
　　易澈丢给他们的全是单人魔鬼训练计划，旺旺看了一眼就开始哇哇叫，“易澈！你是不是想把我累死在全息舱里？！”
　　易澈闻言心中叹一声：你们不死在全息舱我怎么把老公拐出来双排打游戏？电灯泡就该自娱自乐。
　　他摆出死亡微笑，“今天我生日，我说了算。”
　　谢敬飞毫无感情地补充了一句：“不是生日也是你说了算。”
　　Tiger拉开全息舱门，“二宝训练吧，他是金主爸爸。”
　　旺旺感觉自己现在心上扎了把刀子，“现实总是这么残酷，向资本爸爸低头。”
　　陆一率先进舱，“晚上七点开饭。”
　　易澈满意笑笑，他家陆宝的言外之意就是——不到七点都别出来。
　　旺旺关上舱门的最后一秒还挣扎道：“金主爸爸，您需要别的服务吗，比如暖床？其实我身体还可以。”
　　“……滚蛋！”
　　旺旺最后让易澈恶心了一下，心情大好，快速进了自定义服，按着易澈的要求练枪去了。
　　陆一进舱后没连接，等着易澈来开门。
　　易澈轻轻拉开舱门，两人相视一笑。
　　偷情的刺激。
　　两人去了隔壁电脑训练室，电脑现在用得少，他们偶尔为了转换心情会来摸两把键盘模式，或者开直播玩两局。
　　陆一看他装好变声器插件，调好声音登上了直播账号，忍不住叮嘱道：“别太浪，注意别喊陆宝。”
　　陆宝这个称呼太顺口，陆一生怕他在游戏里一着急就脱口而出了。
　　“不会的小哥哥。”
　　“……”
　　小公举切换得挺快。
　　不比之前在网吧，训练室空旷又安静，且设备又好，陆一担心收音问题没开播，不过为了满足小公举秀恩爱的心思，上了直播号给小公举砸了礼物，然后顶着特效挂在她的直播间里。
　　“哈喽，亲爱的们，我带着温柔的小哥哥回来了！”


第63章 
　　【你这个女人终于出现了！！】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现在每次出现都带L1呗】
　　【我看出来了，你是图L1的色】
　　【我跟L1在一个榜上，啊啊啊啊啊】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温柔的人被温柔以待@LAY-L1，瞧瞧瞧瞧这是你说得出来的话吗】
　　【你知道你多久没上播了么？我们一天天蹲厕所一样蹲你】
　　陆一偏头看他，此时的他满眼柔和，唇缝是一道温柔的弧线，他就这么安静且享受地看着滚动的评论。
　　易澈的“小公举”不是刻意扮演出来的，他的内心或许真住了一个小公主，而如今找到王子的公主更是收敛了锋芒，透出的都是温柔……
　　个鬼。
　　“我当然图小哥哥的色，我不早说了小哥哥很帅，我不仅图他的色，还图他的技术，不仅技术好还温柔。”
　　陆一：“……”
　　【这是上高速了吗】
　　【女人，你好骚啊】
　　【这么直白的么】
　　【怪不得这么久不上播，沉迷男se无法自拔】
　　“一点文化都没有，教你们如何说文雅一点，比如色令智昏，比如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都是好词好句，帝王之乐，你们不懂。小哥哥，你说是不是？”
　　易澈说完看向陆一，凶神恶煞。
　　“……”
　　陆一把键盘往他那边推，示意他自由发挥。
　　他以为同时作为战队教练的某人应该不会做出毁他形象的事。虽然给小公举砸礼物就够毁形象了。
　　但是易澈在键盘上打字：宝贝说的都对
　　陆一呆愣愣地看着他，说好的不浪呢？
　　易澈看陆一这模样实在可爱，偷了个吻，吻的时候手指摸上了回车键。
　　带着特效的弹幕从屏幕上滑过。
　　炸出一堆L1真粉丝。
　　【老公，你的直播号要是被劫持了就眨眨眼】
　　【小公举，你踏马放开我老公】
　　【什么鬼？】
　　【L1你醒醒！旺财呢！？旺财快来！】
　　易澈反手给这位呼唤旺旺的集美送上禁言套餐。
　　“小哥哥今天下午是我的，不许刷别人。”易澈的语气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抢糖果，“今天的文雅人设教你们，这叫三千佳丽只取一瓢饮，我就是小哥哥的那一瓢，其他人通通退散，他是我的。”
　　看着易澈吃干醋，陆一想，今天他生日，得惯着。
　　陆一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按了快捷键关掉变声器，凑到他的话筒边上含笑说：“嗯，是你的。”
　　声音通过耳机传进易澈的耳里，鼓膜轻轻震了震，全身都跟着麻了一下。
　　草草草！
　　你用你自己的话筒啊！游戏队伍挂着呢，你说话直播间听得见！啊！凑这么近！阿西吧！
　　骨头都酥了！
　　【我没听错吧！？！】
　　【女人你是不是找了个声优来演戏】
　　【联盟公布的信息，L1是未成年吧？！】
　　【这就官宣了？】
　　【L1！？战队知道这情况吗？】
　　【？？？？】
　　“今天小公举生日，黑粉们，给你们批一天假，今天别蹦跶，晚上要训练，我只有半天时间，开游戏吧。”
　　陆一用这种语气说话，他妈帅死了！叫黑粉别蹦跶！我的天。
　　易澈瞪着星星眼看陆一。
　　陆一也看着他的眼。
　　两人的距离不过毫厘，他的呼吸喷在脸上，易澈觉得自己被热风暴裹住。
　　浪不过浪不过……他可能要没了。
　　“生日快乐。”
　　易澈又听他说。
　　陆一帮他开了变声器，随后回到自己位置上，等着游戏加载。
　　易澈回过神来，说话难得有点卡壳，“谢…谢小哥哥。”
　　粉丝们都疯了，一阵疯狂刷屏，刷累了回过神才发现两人打游戏时几乎没有交流，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错觉。
　　【艹！他们什么都没承认！】
　　【为了庆祝生日玩儿暧昧，恶心他妈夸恶心真是好恶心】
　　【说恶心的滚粗！】
　　【虽然我也觉得有点好嗑，但他们不是真的吧？】
　　【没有承认谈恋爱，而且L1未成年诶】
　　【钱/色/交易呗，拜倒在富婆的钻石裙下，电竞圈现在也乌烟瘴气的，你们见过哪家金主和情人会承认是男女朋友，不都是宝贝来宝贝去】
　　【未成年谈恋爱又不犯法】
　　【脑子里有屎的人看什么都是屎，那位肯定是哪家的金丝雀吧，这么了解行情】
　　眼见弹幕要撕起来，粉丝们立刻刷屏：
　　【小公举生日快乐】
　　【小公举生日快乐】
　　…
　　【小公举生日快乐】
　　两位正主玩游戏心无旁骛，倒是惊动了齐星。
　　这一出让陆一的微博沦陷了，评论区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艾特LAY官博的也不少，齐星了解情况后人有点傻。
　　关于易澈是“谁不是小公举”的这个事他还没能彻底接受，这就又搞了事？而且易澈疯就算了，为什么陆一要陪着一起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易澈披着马甲，齐星沉吟许久用官博发了一条消息，祝贺小公举生日快乐，并说明了战队因为L1和小公举熟悉起来，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往来关系。
　　这话没有回应L1是否和小公举恋爱，却每句话都表示他们关系好。
　　齐星当是给他们以后公开做了铺垫。
　　齐星心里苦，关了微博给老板发了消息去汇报情况。
　　易澈因为陆一给的生日礼物而心思荡漾，憋不住想炫耀一下他的男朋友，他想着有办法圆回来，所以开局就直接浪，反正小公举的出格大家都见怪不怪了，然而陆一的回应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能想象事情会如何发酵，游戏里自然不敢再带节奏。一局结束，毫无意外夺了第一，易澈拿起刚刚震动好久的手机，看见齐星发的消息，笑着回了个“谢谢”。
　　易澈闭了两台机子的麦对着陆一说：“我们换个位置。”
　　“嗯？”
　　易澈站起身，“换位置我还是用这个耳机，你要说话的时候就关变声器。”
　　“……”
　　“这还是你刚刚给我的启发，这样你就不怕你的声音被收进麦里转成了女声吧。”易澈说得一本正经理直气壮。
　　陆一万般无奈跟他换位置，心中感叹易澈为了秀恩爱不折手段。易澈整理着外设，陆一想到为了说话还得腾出手指去按F6实在头疼，大概他是嫌第一拿得太容易了吧…
　　有了齐星的帮忙，小公举又肆无忌惮浪起来了。
　　“小哥哥，我打倒一个，你快去补枪！”
　　“小哥哥，有GROZA，要吗？要的话你让我亲一下。”
　　“啊啊啊啊，小哥哥拒绝了我，你们死吧！”
　　“小哥哥你来，我给你说个秘密。”
　　……
　　隔壁全息训练室，谢敬飞的全息舱门打开。
　　他想去上个厕所，出来意外发现易澈没在，他又看了眼属于陆一的那台全息舱，正在使用的指示灯没亮。
　　他缓缓勾起唇角，透着一股看穿一切的精明。
　　上完厕所回来谢敬飞坐在了沙发上休息，他们进全息舱不让带手机，现在打算趁着易澈不在摸会儿鱼。他按开手机就看见了微博的推送，战队官博有发博。
　　因为他不爱看微博，但有时候需要转发官博内容，所以设置了官博推送。
　　他点进去，惊讶地张了张嘴。
　　顺着线索上了直播平台，顶着LAY-Xie的id进了小公举的直播间。
　　看了不到10分钟，他淡定地调大手机音量，伴着一句句“小哥哥”推开了电脑训练室的门。
　　陆一抬头：“……”
　　易澈抬头：“小哥…哥，艹。”
　　因为直播存在小幅度延时，面对面尴尬的三人都听清了谢敬飞手机里传出来的“艹”。
　　谢敬飞还特意举起手机，将屏幕亮给两人还晃了晃。
　　掉马不可怕，掉马掉出了被捉奸的感觉就踏马很诡异了。


第64章 
　　不怪谢敬飞多想，他和另外那俩直男不同，他知道同性恋这样的可能性，所有有时候是腐眼看人基。易澈和陆一总是一起消失不说，就易澈看陆一的眼神绝不单纯。
　　之前陆一说女朋友的时候，他以为是个挡箭牌，没想到陆一一点儿没说假话，原来这位神奇的小公举就是易澈。
　　游戏里L1和小公举同时走神，死得凄惨。
　　易澈干咳一声，干瘪瘪地说：“突然有点事，提前下播。”
　　谢敬飞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界面跳转为“该主播未开播”之后，笑着收了手机，离开训练室带上了门。
　　易澈、陆一：“……”
　　易澈也不要脸了，快速冲出去把谢敬飞拎回来。
　　“小宝，不训练瞎溜达什么呢？”易澈皮笑肉不笑，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谢敬飞笑眯眯道：“我上厕所。”
　　“上厕所上到电脑训练室了？”易澈收了他的手机，丢给陆一，“陆宝，收好了，切断他和外界的所有联系，我要他带着秘密下地狱。”
　　陆一：“……”
　　“交代吧，怎么找过来的？”易澈双手撑在电竞椅的扶手上，将谢敬飞圈在椅子里。
　　谢敬飞无辜一笑，“也没有特意，就是想趁着易教练您不在摸会儿鱼。”
　　举着直播画面进来人赃并获，还好意思说没有特意？易澈“呸”了一声，“我看你可以改名叫谢聪明。”
　　“这不好听，我觉得我可以叫谢不怂。”谢敬飞开心笑着。
　　以前没见他一说一个笑，才来的时候那脸绷得比陆一还紧，这会儿审讯的严肃时候反而笑得张扬，还真是谢不怂。
　　谢不怂一点不怕易澈，反而顶着满脸好奇问陆一：“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陆一认真回说：“战队成立前。”
　　谢敬飞耸肩，“没劲，连我们都瞒。”
　　陆一见易澈即将发作，无奈说：“他就这点秘密了，你当今天没看见。”
　　易澈：“？？”
　　谢敬飞扬扬下巴，示意陆一看易澈的表情，“他明显不同意，那我只好记住了，毕竟要听易教练的。而且今天他生日，他说了算。易教练，你说要想怎么处置我？”
　　易教练被这俩弄得极其被动。
　　陆一看易澈吃瘪笑起来，“自己解决，我去全息舱训练了。”
　　易澈把要走的陆一拉住，“浪是一起浪的，怎么就我自己负责了呢？”
　　谢敬飞若有所思，觉得自己真有点多余。
　　不过——好爽啊！
　　“你们快点威胁我，不然我就去给二宝说，我记得二宝认识小公举。”谢敬飞丝毫没有落入敌人手里的自觉。
　　陆一抱臂站在一边，“快，威胁一下。”
　　易澈：“……”
　　陆宝到底和谁一边的啊？两人这一唱一和，他都不知道该威胁什么了。
　　“你要是敢给旺旺说，你的训练任务就翻倍。”易澈在陆一看好戏的眼神下敷衍道。
　　谢敬飞点头，“行啊，我也觉得我的任务该翻倍。”
　　“油盐不进。”易澈嫌弃说，“赶紧滚回去训练。”
　　“嗻。”
　　谢不怂逃了，剩下两人相互看着愣是尴尬笑了。
　　陆一看了看时间，打算去一楼帮着阿姨做饭。他们不知道陆一和易澈一伙的，生日庆祝的所有计划自然没有瞒陆一。
　　易澈的生日从键盘模式开幕式那场比赛就提起了，自然是有好好准备，除了“特别”的礼物外，也准备晚饭好好庆祝一下，提前和阿姨通过气，要丰盛豪华，还有蛋糕，连礼花筒彩带拉花也买了一小箱。
　　想法很简单，就是要热闹。
　　这是陆一提的。
　　有谢敬飞这个小间谍在，训练自然没能撑到七点。刚六点，谢敬飞就通过游戏好友对话给俩队友去了消息，没说别的，就说小队长已经下楼了，如果训练完成了他们也下去。
　　阿姨弄好一道凉菜，陆一端出来，看到在沙发上排排坐的三人一愣，“你们下来了？”
　　“嗯，易澈呢？”旺旺问。
　　陆一朝他们走过来，“上楼拿东西去了。”
　　谢敬飞离陆一最近，他身体前倾凑到陆一跟前小声问，“大宝，到底能不能说啊？”
　　陆一哭笑不得，原来还没透露啊，他想了想说：“说了得把人哄好，别丢锅给我。”
　　谢敬飞比了“OK”的手势，转头便对旺旺说：“二宝，今天也是弟妹生日，你不是跟她有交情，不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啊？”突然说起这个旺旺还有点懵。
　　谢敬飞没解释，直接调出了官博下午发的那条微博，旺旺惊讶看向陆一。
　　陆一借着喝水的动作遮掩住笑意，很轻地“嗯”了一声。
　　旺旺当即就掏出手机拨给“小公举”。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陆一干咳一声，“T神，我记得你还有一个电话号？”
　　Tiger到了江市之后办了一张这边的电话卡，以前老家的卡留着没用，“怎么？一直没用，停机保号了。”
　　谢敬飞收到指示，“借用一下，我帮你充话费。”
　　Tiger和旺旺都一头雾水。
　　Tiger回房间拿了电话卡下来。
　　谢敬飞取出自己手机里的电话卡，插入旧卡，充好话费，拨出了那个号码开了免提。
　　来电铃声在楼梯上响起，几人都下意识看向楼梯。
　　齐星和易澈一起踩着阶梯慢慢下来，他们看着易澈从容接起电话：“喂，您好。”
　　同时谢敬飞手中手机扬音器：“喂，您好。”
　　这画面似曾相识。
　　……
　　时间仿佛静止。
　　“尴尬”两个字飘在半空中。
　　“找死”两个字贴在谢敬飞的脑门儿。
　　谢不怂果然是谢不怂。
　　陆一看着他从茶几的抽屉里掏出之前藏起来的礼花筒，十分欢乐地对着天空来了一发。
　　生日第一炮被拉响。
　　如同计划那样，让易澈吓了一跳，然后大喊着送上生日祝福：“生日快乐！”
　　所有人如梦初醒。
　　谢敬飞觉得自己首炮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
　　“谢不怂！”易澈收了手机冲过来，伸手就从后面勒住了谢敬飞的脖子。
　　谢敬飞笑着求饶：“小公举求放过。”
　　Tiger看了看陆一抿唇偷笑的神色也反应过来，用手肘碰了一下还懵着的旺旺，“易澈就是小公举。”
　　旺旺睁大眼，脑子花了一分钟才接受到这个消息。
　　啊！对！他们打的小公举的电话！
　　艹！易澈！？
　　“易澈！你他妈是谁？再说一遍？”旺旺也扑了过去，三人扭打成一团。
　　旺旺个子矮，扒拉易澈扒不到，干脆蹬了鞋子站上沙发，踩着沙发靠背扑到易澈身上。
　　易澈受不住往下压，很快三人以叠罗汉的方式倒在沙发上。最下面的谢敬飞哇哇叫，一边叫还一边挑衅易澈。
　　齐星退到一边给他们录像。
　　Tiger垂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肉，又看了下细胳膊细腿的三人，“算了，我就不参与了。”
　　“易澈你真他妈是小公举！？”
　　“是又怎么地！赶紧起开！”易澈破罐子破摔，“陆宝，你快看，旺财居然压我，你居然能允许别的男人扑倒我！”
　　“？！？！”旺旺心态崩了，“你们！啊啊啊啊！”
　　谢敬飞笑得喘不过来气，又压着两座山，断断续续说：“二宝，他们…他们七…月份就在一起了，瞒着你。”
　　又是沉重一击：“啊！”
　　Tiger在旁边也是笑得不行，“陆一，你们真的啊？”
　　“嗯。”陆一大大方方应了。
　　也不知道是为了火上浇油还是为了火上浇油，他补充道：“旺财，你别压着我男朋友了。”
　　此时的旺旺恨不得在易澈身上蹦两下。
　　一阵哇哇乱叫，像极了猴子打架。
　　最后陆一怕把最底下的谢敬飞压/坏了叫了停。
　　几人坐好，易澈到陆一边上挤着坐，刺得旺旺眼疼，他嫌弃两声，不死心地按开手机拨打小公举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易澈玩儿得有些累，喘着气说，“别挣扎了，你被拉黑了。”
　　“……易澈！”旺旺又要来跟他拼命。
　　易澈身体往后仰，笑说：“同吃同住打什么电话，你们都被我拉黑了。”
　　谢敬飞不嫌事大，“旺旺，搞他！阿鲁巴！”
　　易澈听到最后三个字立刻站起来跑，被旺旺和谢敬飞逮住，但易澈怎么说也是一米八的大男人，两个人扛不起来，就在易澈嘲笑他们发育不良的时候，Tiger站起来了。
　　“……T神，我们有什么怨有什么债？”易澈脸色发黑，“啊，放开我！”
　　Tiger抬易澈的上半身，旺旺和谢敬飞一人一条腿，硬是将人扛了起来。
　　旺旺瞥见就在近处的楼梯扶手，“这边。”
　　“你们不是人！”易澈想想都疼。
　　旺旺哼一声，“你有陆一了，不怕。”
　　“艹！陆宝！陆宝！”
　　陆一看得开心，“轻点啊，我男朋友。”
　　仅三个人扛易澈还是累，他们也就按着小队长的指示轻轻撞了一下，应该也没多疼，但易澈一人之声造千军万马之势，还不忘喊男朋友。
　　三人差点就给丢地上了，被陆一轻飘飘一瞥，咬咬牙将易澈抬到陆一的身上，还特别注意了易澈的姿势，让易澈成功跨坐在了陆一腿上，并且两人面对面。
　　“漂亮！”
　　“累死了！好热啊，谁开了空调的？”
　　“秀恩爱啊，继续秀！”
　　当着他们的面，易澈觉得这姿势怪羞耻的，但一听旺旺的话就来劲，干脆眼一闭心一横脑袋往陆一的颈窝一靠，安心挂这儿了。
　　易澈的衬衫早就因为玩闹褶皱不堪，下摆也已经从西裤裤腰滑出来。
　　陆一无奈，轻轻喊了声，“易澈。”
　　易澈环着他脖子，嘴唇在他锁骨处磨了两下，“累。”
　　陆一的手没处放，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腰，没注意到衣摆，等反应过来陆一的手掌心已经毫无间隙地贴上了他腰间的肌肤。
　　看好戏的有四个，其中一个还拿着手机录像，陆一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还是熟透了那种红。
　　几人一阵起哄。
　　谢敬飞又捞出礼炮筒开始放。
　　直到阿姨从厨房出来，客厅里的幼稚鬼总算消停了，易澈也以最快的速度从陆一身上翻下来，规矩坐好。
　　“吃饭了！小易生日快乐啊！”
　　易澈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的脸，“谢谢阿姨。”
　　阿姨取下围裙，“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儿开心！”
　　几人异口同声：“阿姨拜拜。”
　　阿姨前脚刚走，蛋糕后脚就送到了，旺旺看着自己挑的奶油蛋糕，内心挣扎。
　　陆一打断他的想法：“别浪费，明天阿姨做清洁不好做。”
　　“行吧，来，易澈，点蜡烛许愿。”旺旺颇为遗憾。
　　易澈喝了口汤，特别骄傲说：“今天的愿望我已经许过了，陆宝给我买的蛋糕！”
　　“……”
　　旺旺端着蛋糕走到易澈边上，趁其不备将他的头摁向了蛋糕。
　　“旺旺你完了！”易澈抬起奶乎乎的脸，眼疾手快抹了一坨奶油敷到旺旺脸上。
　　奶油大战就这样开始了……
　　陆一笑他们幼稚，转眼脸上就是一块奶油，一群人追逐打闹，甚至把齐星都拽进的战场。
　　齐星跟着返老还童了一把，只可惜了一桌子好菜。
　　闹累了，六人回到餐桌边坐下，扯了纸巾擦脸。
　　易澈脸上的奶油最多，毕竟第一下就是大招，他在位置上瘫了会儿，见身旁的陆一脸上逐渐干净，顿时起了坏心思。
　　他凑到陆一脸侧，陆一以为是想帮忙擦脸，刚抬手，易澈的脸就贴了上来，抱着他的头使劲儿蹭。
　　陆一心里跑过一万头草泥马。
　　陆一张嘴要骂人的前一秒，感觉到易澈伸了舌头，在他嘴角勾了一下。
　　“好甜。”
　　“亲一个亲一个！”
　　“都这样儿了！还不亲？”
　　“亲吧亲吧，我不嫌撑！”
　　“满足一下观众？”
　　“不……唔。”
　　陆一被强吻了。
　　不过一触即分，到底没把脸彻底丢掉。
　　掌声响起。
　　也有不满足的观众，“付了门票，就这？”
　　易澈用纸巾擦脸，“哪儿付门票了？”
　　旺旺抻着脖子，“给你直播间打赏的给我吐出来！”
　　谢敬飞乱入：“说起直播间，咳咳……”
　　他登上直播平台，点了下午直播回放。
　　“小哥哥，你来……”手机音量依旧保持着最大。
　　陆一：“……”
　　易澈：“……谢不怂，我都这样儿了，还拖出来鞭尸？”
　　“干得漂亮！”
　　旺旺和谢敬飞击了个掌。
　　“陆宝，他们欺负我！”易澈转头告状。
　　陆一干咳两声，“关掉吃饭。”
　　谢不怂偷笑着关了手机。
　　他们简单收拾了战场，重新倒上饮料，起身碰杯。
　　“首先祝易澈生日快乐！”
　　“再祝小队长和易教练百年好合！”
　　“三祝战队披荆斩棘！夺得全国冠军、世界冠军！”
　　“四祝易澈往后的每一天都要像今天一样快乐！”


第65章 
　　就像石子儿丢进一塘湖水，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等涟漪散开水面恢复平静，却也忽略不了沉底的石子。
　　易澈和他们说笑打闹，将所有的画面都记在心底，他得珍藏一辈子。
　　他以前怨过很多人，他爸他妈，易梵成清，但更多的是怨自己。有段时间蛮阴暗的，那个年纪有着自以为成熟的幼稚，说白了就是中二病钻牛角尖。
　　也没爹妈管，他作天作地，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对外界的一切都爱答不理，不当回事，但是有一句话他听进去了。
　　那位给他弄了只猫养的婶儿说：“苦到头了会甜的，小澈，你要相信创世者会让自己创造出来的人拥有幸福。”
　　从那时起，易澈偶尔会信命。
　　相信命运会带给他幸福，看，这不就苦到头开始甜了。
　　他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扯过陆一的手玩儿起指尖来。似是漫不经心，却能在他的眼里看见“虔诚”。
　　吃饱喝足几人回到三楼，不管一会儿还有什么活动都得先把这颗头给清理干净，甜腻腻的着实不怎么舒服。
　　“棒打鸳鸯，拆一对是一对。”旺旺满足叹一声，见到易澈要拐进陆一房间，大喊一声，“诶，说你呢！你房间在里面！”
　　说着旺旺和谢敬飞押着易澈回了他自己房间，陆一只笑，都不带挣扎一下，把人放回去不说，还特别痛快地关上自己的房门。
　　隔着房门陆一都能听到易澈乱七八糟的哀嚎。
　　陆一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的易澈偷袭了，阴影盖下来，陆一笑着回抱身前的人，任由他的舌尖探进自己的唇缝。
　　这个吻绵长缱绻。
　　分开之后易澈不满足地又啄了两下，拥着陆一不肯松手，还伴着几声咿咿呀呀像是在埋怨刚刚不管他。
　　陆一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等他安静下来，陆一听见他说：“陆宝，我今天好开心啊。”
　　“嗯，开心就好。”陆一拂开他额前还在滴水的刘海，“帮你吹头发。”
　　易澈点点头，松开陆一乖乖坐到了小沙发上等他插上吹风机的插头。
　　暖风掠过耳侧，他歪着头垫在陆一的手掌上。
　　“你这样我怎么吹？”陆一要是松手，易澈就能倒下来。陆一托着他的脑袋，动了动手指挠他耳根，他舒服地哼出声，陆一心里软成片，“猫变的。”
　　易澈十分配合地“喵”了一声。
　　陆一沉沉笑出声。
　　微信消息疯狂震动，易澈抓过手机点开。
　　旺旺大礼包：@易爸爸集合了集合了
　　谢不怂：小公举，二楼电脑训练室带你上分
　　易澈：“……谢敬飞还他妈改了群名片！”
　　陆一重重地揉了揉他后脑勺，“不许带脏字。”
　　易澈委屈地“哦”了声继续说：“谢不怂肯定又把我的直播回放拖出来鞭尸了，谁要他带我上分了，我有男朋友还用得着他们？”
　　你T神：@大宝 我就问问，小公举是不是在你屋？
　　旺旺大礼包：@易爸爸你又去骚扰我们小队长了？！
　　谢不怂：二宝，咱们要把拆一对是一对的精神发扬光大
　　旺旺大礼包：有何高见？
　　谢不怂：@大宝 我们带你男朋友去四排，位置不够，你就在房间好好学习吧
　　旺旺大礼包：对对对，小公举，你开播呗，三个大佬带你上分
　　旺旺大礼包：这是你的荣幸
　　你T神：旺旺别浪过头，今天还剩不到俩小时了，过了十二点小公举就是你爸爸
　　旺旺大礼包：@大宝 十二点你就把他手机偷了，把聊天记录删干净，来个死无对证！
　　易爸爸：谁要跟你们四排！
　　易爸爸：大宝不可能听你的
　　笃笃笃…
　　“……”
　　他刚回一句就敲门来了，这几个狗逼玩意儿！
　　陆一借着易澈的手机屏看清了他们的聊天，知道易澈是故意纵着他们。关掉吹风，陆一问他：“开门吗？”
　　“不开，不跟他们玩儿。”易澈说。
　　敲门声还在持续，他们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一下一下还敲出了节奏感，易澈忍无可忍站起身走到门边暴力拉开门。
　　三人像吉祥物一样守在门口，一左一右俩护法，再加正中间一个。见易澈出来，旺旺当即上手，想勾肩搭背却忽略了自己的身高，半挂不挂的姿势着实丑，加上易澈嫌弃的眼神，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旺财，你长本事了啊！”易澈一掌就扣他后脑勺上。
　　旺旺叫起来，呼叫陆一场外救援，笑声叫声转眼又充斥着整条走廊。
　　陆一被他们闹得头疼，拿了件外套出来递给易澈，“你们去玩儿吧，我做题。”
　　“你看小队长都同意了，走走走。”谢敬飞吸取旺旺的教训，拽着易澈的手臂往楼下走。
　　易澈答应跟着他们去玩一会儿，不过走到楼梯口顿住脚步，喊了声：“等等！”
　　“嗯？”
　　易澈从旺旺和谢敬飞的手里挣脱出来，返回到房间门口，快速在陆一的脸上亲了一下。
　　楼梯口三人“非礼勿视”“辣眼睛”“腻腻歪歪”乱叫起来，易澈满意地推着三人下了楼。
　　小公举的直播间又热闹了，毕竟带着LAY的三人开播，多排面啊！不过这会儿小公举一反常态，没有一口一个小哥哥，而是能不开口绝不开口，一开口必是干脆利落，三位大佬还乖乖听指令。
　　弹幕画风逐渐走歪，也没人管。
　　旺旺他们三人自知没有被小公举亲近的福气，能亲眼见证小公举开变声器就够了，不敢奢求小公举对他们温柔。
　　为了以后还能在魔鬼教练手下安然度过，越是临近十二点他们对“小公举”越好。
　　人头，小公举的。
　　好枪，小公举的。
　　配件，小公举优先。
　　不过打了两个多小时，四人一回第一都没拿过，像是有buff加成，每次到了决赛阶段，圈圈对角圈。
　　都不能光用“惨”字形容了。
　　每局结束还会收到LAY-L1打赏的流星雨，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安慰。
　　陆一其实没太关心他们的游戏情况，只是挂着直播画面在认真做题，结算面板的颜色和游戏内画面不一样，陆一余光扫见黑色的光就点礼物表示“他在”而已。
　　陆一做题都是全心投入的，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太贪心了，高考和比赛都想取得好成绩，但每每看到易澈，他又会觉得人必须要有点执念，为了自己，为了在意的人。
　　所以只能拼了命地努力给自己的贪心买单。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很快，月考一过就又是一个月。
　　他们习惯按月来过日子，小队长闭关不训练就意味着又是一个月过去，直到全息里四处挂上了圣诞装饰，网瘾少年们才惊觉“年”到头了。
　　陆一的喜欢的梅花鹿虽然不是正牌驯鹿，但好歹是亲戚，所以装饰得尤为隆重。陆一借着队友的视角，留了不少和梅花鹿的“合照”，训练结束就给易澈发了过去。
　　易澈这几天去海市了没在家，除了帮着易梵解决了返回校园的事情，还处理了一下家庭问题，还了欠他妈妈的钱。
　　还掉钱易澈觉得一身轻，但轻松了没一天，他又想办法贷了一笔款在海市买了一幢别墅。
　　这些易澈都没有瞒陆一。
　　他和陆一商量过了，等陆一高考完基地就搬到海市去，反正迟早要置办基地，不如趁现在就办了，也能让他们后面在海市比赛时有个落脚的地方。
　　买基地这事儿陆一拿了一笔钱出来，和别墅的总金额比起来是杯水车薪，但陆一很坚持，直播也好，签约费也好，都是易澈给他的机会，易澈拗不过他，收下了，不过没有用，只是换了张银行卡存着。
　　另外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生战键盘模式的世界赛在十一月底结束，CE第三，本来倒数第二局时排名第二，有夺冠之势，但最后一局被早早淘汰，总积分被反超。
　　CE在世界赛能拿到这个成绩是非常不错了，但国内依旧有喷子瞎蹦跶，火力都集中在了在世界赛之后宣布因手伤退役的Vince身上。
　　喷子和黑粉说如果Vince早点滚蛋，CE没准儿就能夺冠，最后一局打得什么JB。
　　这事儿当时撕了好几天，谢敬飞心疼得开了好几个小号撕喷子。
　　易澈收到陆一梅花鹿的照片时正和Vince、Ken吃饭，他们还算是朋友，CE比赛完现在不忙，他也正好办完事情便约出来见面简单寒暄一下，也把谢敬飞的关心带到。
　　网暴的事过去一个月，Vince状态还不错。
　　吃过饭后晚上易澈和陆一视频聊起Vince，说他现在对未来还没有头绪，但不管如何都不打算在CE继续留下去了。
　　陆一挑眉，“你可以邀请他来咱们这儿，手伤对全息的影响不大，如果他还想打比赛，那就还能打。”
　　易澈开玩笑说：“我把Vince签来当吉祥物吗？”
　　“他现在对未来的犹豫肯定有敬飞的因素，我想他们都能好好的，而且Vince的实力不弱，又有这么多年的比赛经验，你把他签来当教练也挺好，之前你不也说到了赛季需要数据分析师嘛，可以问问他。”
　　“这么希望他来？”
　　“我想你轻松点，看你这么累…有点心疼，我的签约费可以给他，我给你白打工。”陆一说。
　　易澈立刻严肃起来，“那不行，宝贝，这话不许再提。Vince的事我再想想。”
　　陆一“哦”了一声，他还想说Vince，被易澈瞪了一眼，三两句话带过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陆一问。
　　“后天吧，明天陪易梵去学校，我爸不是把他弄到海大去了嘛，缺了半年的课，今天拿到大学的课本人都傻了，给我打电话听着像是要哭了，我明天去了解一下情况给他捋捋，那笨孩子。”
　　易澈看陆一有点困的样子，便接着说：“还有三天考试了吧，这两天该调作息了，赶紧去睡。”
　　陆一点点头，“恩，好，你早点回来。”
　　“知道你想我了，没你抱着我也睡不好，乖，办完事就回。”
　　陆一的耳尖一下就红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说：“恩，很想你，睡觉，你也早点睡。”
　　两人挂了电话，易澈对着电脑发起呆，他回想陆一说签Vince时的神情，总觉得不太对，好像有什么决定瞒着自己。
　　琢磨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所以然来，他摇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猜测，调整了坐姿继续工作。


第66章 
　　一早易澈开车去易家接易梵，车是跟易梵借的，自然得提供上门接送服务。
　　易澈只看了别墅大门一眼便收回视线。
　　易梵刚上车，他就探着身体从车后座拿了画本递过去，“这个，上次说了送你的。”
　　易梵一怔，愣了许久才回忆起易澈曾说过关于勇气的画本，他随手翻开，不太能理解他哥为什么要给他一本儿童读物，看着比童话书还幼稚。
　　不过易澈之前说是他5岁时闻语送的，5岁看这个倒也能接受。
　　没一会儿就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正要合上突然瞥见了右下角的出版信息。
　　如果他没有算错或者穿越的话，这本书最早出现在他面前也至少十二岁了。
　　易梵默默阖上，指着腰封上的获奖信息，“哥，这本书还挺厉害的哈，当年发售就获得了儿童文学奖。”
　　“恩？”易澈闻言看过去，易梵的手指在那并不特别显眼的年份上点了点，“……”
　　这倒霉孩子。
　　要不是现在在开车，他一定给这没眼色的孩子一巴掌。
　　书自然不是闻语给的，易澈会绕个圈子给易梵表达这些，是因为他不希望易梵对闻语或者易之林有什么糟糕的认知，想让他以为闻语并不讨厌他，这样他才能够安心在易家生活下去。
　　“私生子”这个身份对于他来说太重了。
　　没长歪已经够不容易了，没必要看得太真实，不然再养出一个易澈，易家得绝后了。
　　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易梵对闻语没有敌意，哪怕闻语讨厌易梵，以后遇上了也不会随便给他脸色，尽管他们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很多。
　　他无力去改变易之林和闻语什么，只能培养易梵，让易梵好好成长，以后继承易之林那破公司，自己才能轻松无忧。
　　善意被当场戳穿，易澈的脸有点热，不过面前这棒槌不一定理解他的用心，估计还嘲笑他算错时间。
　　易澈想叹口气，却听见易梵说：“谢谢哥。”
　　“你要是有你嫂子一半善解人意……算了。”易澈揉着发红的耳尖转了话题，“你不可能达到你嫂子的一半，说起来就因为你这小屁孩儿，我都多少天没见到你嫂子了。”
　　“……”小屁孩儿自知这次麻烦了易澈，现在不敢说话，默默听着他哥继续吹嘘他那可人的嫂子。
　　车子驶入海市大学，易澈轻车熟路将车开到了图书馆楼前。
　　易澈也是海大的，而且据易梵这几天刷校论坛发现，易澈还曾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传说很多，多金帅气还优秀，这样的人男女都羡慕。
　　“哥，你真的不回来上学吗？”易梵问。
　　“你话怎么这么多呢？”易澈抬手就扣他一巴掌，想想好像不过瘾，收回来的手又伸了出去，再来一掌。
　　易澈打完易梵偏开头，面前的图书馆曾经是他最常来的地方，看着这幢楼，他恍然，原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学校里走过了，以前在学校总是行色匆匆，从没仔细看过周围的环境，现在…现在好像也很匆忙。
　　他闭了闭眼调整好状态，撇开那些暂时无法实现的愿望，他集中精神，将注意力落在面前正在整理的计划上。
　　他像做训练计划一样，给易梵整理了一份详尽的时间表和任务清单，易梵终于有幸体会到他哥“魔鬼教练”一面。
　　别说课外时间，就连课内时间都被压榨得一滴不剩。课程表被清晰划分，哪些课必须听课，哪些课是靠期末背过的，详细标注，不重要课程的时间通通划给了课外阅读。
　　课外阅读书目是参考易澈在大学时间借阅过的书籍，图书馆的系统里有记录，看完这些易梵觉得他哥是真牛逼。
　　他在公司的时候了解过他哥参与的全息项目，就光听那些项目标题就觉得他哥时间都耗公司了，当时觉得还挺可惜。
　　现在到了学校，又告诉他这个没了时间的人居然借阅过这么多课外书目，乱七八糟古今中外都不缺，课程是还门门课优。
　　哦，不对，上学期所有科目都挂了。
　　想到他哥挂科的原因，易梵的心思沉了沉，自责的情绪翻涌上来，他想要开口说“对不起”，易澈突然问道：“昨天看你发朋友圈，你和你高中同学聚了个餐？”
　　易梵老实点头。
　　“你同学有复读的没？还是在海大附中？哪个班？成绩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让易梵愣了一下，“恩，就我们班以前班长，成绩挺好的，今年高考没到自己理想的分决定复读的，怎么了？”
　　易澈淡定地在易梵的时间计划表上划掉了周日晚上的工作时间，“以后每周周日晚上去找他拿卷子，所有卷子全都扫描发我，记得所有！课后作业，课堂检测，还有周考月考，反正所有卷子。”
　　“啊？什么意思？”
　　“我们家队长要高考，江市那边题难度不够，你要是这件事办不好的话，咱俩就断绝兄弟关系。”
　　“保证完成任务！”易梵因为刚刚的胡想，觉得能帮上易澈开心得不行，又琢磨了一下这任务，倏地顿住，惊诧问，“陆一还要高考？！”
　　易澈骄傲地扬起下巴，眼眸里满是自豪和炫耀，“恩，优秀吧！”
　　优秀是挺优秀的，但是人家优秀你炫耀个鬼啊？他有几分无语地回说：“优秀。”
　　易澈伸手就是一巴掌，“说得怎么这么勉强！？重新夸！”
　　易梵就差鞠个躬了，“陆一真优秀，哥你也真优秀！”
　　弄完了易梵的事情，易澈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了行李箱，“车你自己开回去，我直接去机场了。”
　　“那我送你去机场呗。”易梵积极道。
　　易澈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自己学习去吧，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相信你不会挂科的！”
　　“……”
　　老实说，他高三的知识都没学明白，大一的怎么可能明白呢？看着他哥拖着箱子走远的身影发愁，愁的同时又感觉好像漏掉了什么事。
　　等转身回到图书馆他才发现，他本来计划请他哥吃饭的！现在…艹！现在居然两点多了，他们午饭都没吃！
　　-
　　陆一收到了易梵发来一堆文件的时候，易澈还在飞机上。
　　陆一点开文件看全是卷子，有的是已经做过的，有的还是空白卷，他给易梵回了个问号。
　　易梵将易澈给他的任务添油加醋地说了，连带那些炫耀的话一并说了，毫无遗漏，叙述完他保证以后每周都按时发来。
　　陆一没忍住笑，心里甜甜的。
　　他切了聊天界面，想和易澈说点什么，删删改改觉得都不好，最终什么都没发。回到易梵的聊天窗口简单发了句“谢谢”。
　　易梵：不用谢，算起来我比你大，哥罩你
　　易梵这话再加上易澈成天说他笨孩子的形象，陆一实在哭笑不得，回了个表情包结束对话。
　　随即陆一就打印了一份空白卷子出来做，但最近他做题效率很低，看着这份偏难的试卷脑子里宛若浆糊，他下意识偏头看向身旁，空荡荡的。
　　他真的很想他。
　　他做题时还是习惯空出一半桌子留给易澈，但这段时间易澈没在，每每看到身边空着就感觉支撑着他前进的力量没了。
　　咬了咬笔头，又想问易澈什么时候回来，怕打扰到他，没敢发消息。
　　状态很糟糕，易澈再不回来，他这次月考就得砸了。
　　头有点疼，他丢开笔和做了一半的卷子趴在桌上，将头埋进臂弯，身后却传来轻响，他以为是旺旺或者谁，没起，偏过头从手臂上方望出去。
　　是易澈！
　　身旁立着行李箱的易澈。
　　陆一一下坐起来，两人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陆一就快步过去他堵上了他的唇，三两下把他扒干净推进了旁边的浴室。
　　一个小时后，易澈冲完澡回到床上都已经虚脱没力了，陆一陪他躺着。
　　易澈翻个身抱住他，懒懒地蹭他的下巴，“陆宝，你们晚饭吃的什么？”
　　“阿姨做了牛柳炒饭，你呢？”
　　易澈挑了挑眉，“你终于想起问候一下你男朋友了？你知道吗，我午饭没吃，晚饭就吃了一点飞机餐，然后你不仅吃了牛柳炒饭，刚刚还加了个餐。”
　　陆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易澈说的加餐是什么脸一下就红了。
　　易澈抬眼看他，“刚刚吞下去的时候没脸红，这会儿脸红了？”
　　“我没忍住。”
　　“你男朋友都要累死了，还被你弄两回。”易澈似是埋怨地说。
　　陆一尴尬地咳一声，翻身要起，“我去给你做饭。”
　　易澈揽着他的腰没让他起，脸往他的肩窝埋了埋，小声说：“别去了，我想睡觉，你哄我睡。”
　　“恩。”
　　易澈几乎是说完就睡着了，陆一把灯光调暗了一点，靠在床头翻存在手机相册里的知识点，现在虽然已经不烦躁了，但依旧看不进去，心跳得有点快……
　　大概是今天难得闹了这么久，从易澈生日过后，他们就没再这么疯狂过了，时间总是被那繁重的任务堆满，别说如此折腾，平时就连亲密接触都少有，虽然基地里的大家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但易教练正经的时候没人敢跟他开玩笑。
　　今天算是小别胜新婚，而且易梵给他说的那些话让他近日的疲惫有了宣泄口，一切的辛苦都值得。
　　他关掉相册，给他爸去了一条短信：爸，今年我生日一起吃个饭吧，我带个人给你见
　　今年他的生日刚好在年前，他想领着这个人去跟自己的爸爸吃个年饭，也能一并见证他的十八岁。
　　12月底的月考陆一并没有考砸，带着易澈两个亲吻buff高调拿下了年级第一，陆一的班主任被年级主任叫去开了个会，旨在研究陆一为什么不在学校反而考得更好，学校的复习方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班主任也想不明白，纠结之后决定直接问陆一，但是陆一除了考试都没有出现在学校，成绩单和试卷答案都是有人来代领，班主任只能打去电话。
　　那会儿陆一在全息舱里，电话是易澈帮忙接的。
　　陆一的圈子很小，现在会联系上他的人多半是战队的事情，毕竟是人气战队队长，陆一没这么多时间搭理这些，但又不能直接拒绝，索性手机丢给易澈，让他处理。
　　易澈也没想到这个陌生号码是陆一的班主任。
　　电话里班主任问陆一现目前的状况，易澈挑着给老师汇报，因为易澈没有自报家门，班主任自动将接电话的人当成了陆一的家长或者辅导老师，有些激动地邀请他到学校去一次。
　　易澈答应下来。
　　去学校这天是元旦假后第一个工作日，易澈和陆一两人挑着中午空闲的时候一道去的。
　　来来往往都是青春飞扬的学生，吵吵闹闹的。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年轻了五岁。”易澈眯起眼笑说。
　　陆一笑着瞥了眼他敞着的羽绒服外套，“拉链拉起来，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
　　易澈笑出声，“遵命陆老师。”
　　陆老师很享受易澈叫出口的各种称呼。
　　走进教学楼，易澈就开始摘围巾解外套，陆一扯了他一下，“没有暖气，你脱什么，穿好。”
　　易澈看了看安静的楼道，偷笑起来，把已经摘掉的围巾递给他。
　　“？”陆一疑惑看他。
　　“帮我围围巾。”易澈又从走廊这头看到那头，还好中午时间学生要么在外面撒欢，要么在教室里休息，楼道里都没人，他小声说，“陆同学，早恋呢。”
　　“……”
　　陆一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接过围巾帮他戴，刚绕一圈，身后就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声：“哪个班的！怎么没穿校服？！”
　　易澈快速说：“阿欧，早恋被抓着了。”
　　“……”
　　一位男老师走近，“干嘛呢？”
　　易澈微微躬身，“老师您好，我是学生家长，来找庄老师。”


第67章 
　　叫住他们的是高中部的政教主任，抓早恋抓手机抓作弊是相当厉害，全校闻名。
　　易澈不认识还能打个招呼，但陆一认识啊，想了想自己和易澈的关系，破天荒地怂了一回，他默默地往旁边撤了两步。
　　政教主任在他俩身上来回扫，琢磨着看向陆一：“你哪个班的，看着眼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怎么没穿校服？”
　　“高三十班陆一。”陆一乖乖答道。
　　至于校服的问题，“就回来溜一圈当然不会穿校服”的理由他万万不敢当着政教主任说的。
　　“你就是陆一？”
　　政教主任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熟了，不是因为在学校常看见，而是他在自家儿子手机里看见过他照片！
　　据说是个电竞职业选手。
　　电竞，电哪门子竞，误人子弟，自家崽子一天天都不好好学习了。
　　而且高三年级组这两天在群里讨论的事也都是关于这学生的，这学生这学期根本就没怎么来过学校！
　　联想到这些，政教主任脸色不太好，对面前的人明显不满意了，“还好意思来学校！你呢，他家长？这么年轻，哪门子家长？”
　　“谢谢老师，我是他哥哥。”
　　这句谢让政教主任愣了，反应过来是在谢自己夸他年轻，当即张嘴想骂他，出口前想到这不是学生又生生把话收住了，憋着一股子气对着陆一凶道：“哥哥能叫家长？家长是监护人！一天不好好学习，整些幺蛾子，我得让小庄好好教育教育。”
　　“恩，庄老师在办公室等着教育我呢。”陆一扯着易澈走到墙边，避开政教主任的主要视线范围，“主任我们就先去接受教育了。”
　　说完两人跟脚底抹油一样快速溜了。
　　他们一人一句把政教主任噎得不轻，憋着笑跑上楼，两人对着一通笑，笑完易澈想到陆一的小动作心痒痒，他问：“以前在学校你会躲老师？”
　　“不会啊，以前我又没早恋。”陆一下意识回说。
　　易澈又笑起来，“嗯，以前也不会怼老师。”
　　这样子生动的陆宝真是惹人爱啊。
　　陆一也在易澈的提醒下想到自己以前的样子，认识易澈以来他真的变了好多，以前别说怼老师了，能跟老师有语调起伏或者有表情地说话都是奇迹。
　　两人到了三楼，陆一先去教室拿了自己的卷子和成绩单，因为他们会来学校，便没让齐星多跑一趟，提前和班长发了消息让把卷子和成绩条这些放他座位上。
　　高三中午时间挺紧，教室里人不少，易澈没跟着进去，守在门口往里看。
　　陆一的出现引起一点小骚动，不过陆一和谁都谈不上熟，同学们就抬头招呼了声便又做自己的去了，唯独一个女生荡着马尾到了陆一身边。
　　易澈看见，在心里“嚯”了一声，这不就是上次在校门口见到的那个女生嘛，现在看看，不光是班长，还是班花儿。
　　陆一和班长说了没两句话便抬眸看向门口，像是察觉到易澈的不满，安抚性地笑了一下。
　　易澈的脸瞬间更垮了，以他的推断，这小班花肯定会被陆一的笑迷到的，那就会更喜欢他的陆宝了。
　　臭陆宝，瞎勾人。
　　班长的确被陆一的笑惊到了，她顺着陆一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门口的男生。
　　男生和陆一一样高高的，看上去比陆一温和一些，她上次在校门口看见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吧，他们是亲戚关系？
　　班长问：“诶，陆一，庄老师说叫了你家长来，门口那个男生是你家长？”
　　当着老师说易澈是他家长没问题，但同学之间用这个词介绍易澈，怎么都觉得易澈占了他便宜，他想了想没应，“我先去找庄老师，今天谢谢你了。”
　　庄老师在办公室休息，没料到陆一现在来，本就不待见陆一，因为被打扰了休息，脸色更黑了，但看到紧跟着陆一进办公室来的人便想到了电话里那个说话谦虚礼貌的人，神情立刻变了变，带上了笑，“你好，我是陆一的班主任，姓庄，上次在电话里只顾着关心陆一的状况，忘记问您是……”
　　“庄老师你好，我是陆一的哥哥，姓易，叫我小易就好。”易澈礼貌温柔起来真让人如沐春风。
　　“哦这样，之前都是和陆一爸爸联系的，一直不知道陆一还有哥哥。来坐。”庄老师将旁边办公桌的椅子拉了过来，示意易澈坐。
　　“家长”角色易澈适应良好，坐下后就打起官腔来：“陆一学习没让家里操过心，所以我们也关心得比较少，这学期确实是特殊情况，家里就让我帮着给陆一辅导功课。这几个月我一直想和老师沟通一下陆一的情况。”
　　“他虽然这次考了第一名，但单单一次月考成绩反映不出来问题，可能只是他运气好，刚好是他平时擅长的题型，这次老师主动联系我们，我很是感激，正好能和学校对接一下复习进度和要求，我怕他的复习计划太片面了。”
　　易澈一席话说得委婉谦虚，彬彬有礼，样样都戳庄老师的心窝子，她顿时乐呵呵的。
　　“陆一学习方面很自觉，以前也没让老师多操心，八月份来和我提休学可把我吓到了，还以为孩子遇到了什么难处想不开，结果是去打比赛了，我也打听过，是个好事儿，但我们作为老师还是希望孩子能重视学习，打那游戏怎么说也只是一时的，成绩还是得抓紧了，毕竟是高等学府、未来好工作的敲门砖，你说是不是。”
　　“是，陆一也很清楚这点，虽然他选择了电竞职业比赛，但没有放弃高考，他在一点点努力，因为我在海大上学的缘故，他一直都想考到海大去。”
　　“海大呀。”庄老师有点惊讶，“不错不错，那你成绩肯定很好，没想到陆一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哥哥。”
　　“庄老师过奖了，当初我也是运气好，我一个学生再如何，知识面肯定比不了学校老师，陆一的未来我不敢托大，必须得请庄老师指导一下。”
　　陆一站在易澈身后，想笑又不能笑，憋得有点难受，只能咳两声掩饰一下。
　　装得人模狗样就不说了，说自己复习计划片面完全是闭着眼说瞎话，他的所有计划都是他的骄傲，另外海大优秀什么的……老师您知道这位上学期全挂科，目前正休学中吗？
　　不过不能否认易澈优秀，他随便一站就是大写的优秀。
　　易澈和庄老师周旋了大半小时，两人一来一回的谈话让陆一开了眼界。上次休学和庄老师谈得不算愉快，虽然自己没太当回事，但老师明显是对他有意见的，易澈这一通聊，把老师哄得不管逻辑地夸他们俩。
　　和易澈比起来，自己真是嘴笨得无可救药。
　　最后离开的时候庄老师将他们送出了办公室，站在楼梯口，庄老师看着易澈和颜悦色，“小易啊，陆一跟着你我就放心了，陆一是个好孩子，跟着他爸迟早得毁了，他爸爸那种人得离远点。”
　　易澈一顿，神色严肃起来，“请问庄老师，陆一爸爸是哪种人？又是哪种人才会让一个孩子远离他爸爸？”
　　庄老师面上一僵，“我不是这意思。”
　　易澈不给庄老师反驳解释的机会，“那您是什么意思？我想不管您想如何解释，对我们家陆一来说都不是好话。”
　　陆一轻轻勾了一下易澈的垂在身侧的手，想灭掉他隐忍的怒火，“哥。”
　　易澈没理陆一，继续说：“庄老师，为人师表这四个字，您还不够格，我今天把话放这儿，就凭我也能让陆一考上海大。另外，今天给你说的那些学习方法仅适用于我家陆一，陆一考年级第一不是巧合，是他应得的。”
　　庄老师活了这么几十年，被一个小辈突然下面子，瞬间就不爽了，特别是在她看来，说陆一爸爸的话也没说错，她笑意一敛，端起了架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孩子都懂的道理，看来你们不怎么明白，本来以为陆一这次能有所成长，结果还是令人失望，小易，伪装出来的谦逊比自大还要恶心。”
　　说话的同时庄老师别有深意地扫了陆一一眼，“陆一别怪老师没提醒你，骄兵必败，你现在身处的环境很危险，我建议你还是回到学校好好上课。”
　　陆一讥讽笑道：“谢谢老师，不过学校的复习方案不太适合我。”
　　庄老师又想反驳，刚张嘴就被陆一打断：“老师，您能保证我次次年级第一吗？能保证我考上海大？我哥能。我也不需要向您证明什么，反正以后考得上考不上都和学校无关。如果您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陆一就拉着易澈离开了学校，易澈还气着，陆一用手指戳他几下，“别生气了，我都帮你怼她了。”
　　“谁让你开口怼她了，我都还没说过瘾呢，抢什么台词。”易澈捏住他的手指丢开，“不行，这事儿没完，我得举报她。”
　　陆一眨眨眼，“上哪儿举报？”
　　易澈拿出手机，陆一一下按住他的手，“哥，没必要。这里不是海市，大家的生活氛围就这样，而且我爸风评的确不好。”
　　“连你自己都这么认为了，陆一，这样很可怕的。”
　　“这是客观事实，你放心，我没往心里去。”
　　易澈看他不在意的样子傲娇地哼了声，“那以前你会往心里去啊，现在还不是多亏了我。算了，这都不说，他们凭什么就能说你会长歪，垃圾，上嘴皮下嘴皮一分一合就定别人的一生，我还没见过哪家老师这样。”
　　陆一笑出声，“现在她不是我老师啊，你才是我老师，管她做什么。今天提到我爸了我索性跟你说一声，今年春节跟我爸一起吃个年夜饭？”
　　“转移话题不带这么明显的，不过——好，吃年饭。”易澈没有缠着陆一说庄老师的事情，但他心里还是生气。
　　回到基地他避开陆一，一个市长热线就给举报了，这种事他知道怎么说能举报成功。
　　市长办公室转到教委，随后在“不引起骚动”的情况下进行了调查，等陆一知道庄老师被处分并调离九中的时候已经到了寒假。
　　高三的寒假比其他年级都放得晚一些，愣是在一月底的月考之后又在二月初考了一回期末考。
　　两次考试陆一都夺下年级第一，算是送了庄老师一份临别礼物，不过庄老师应该不太喜欢。
　　正式放寒假的这天已经是2月4日，是小年，基地里众人吃了一顿团年饭也跟着放了假。
　　因为第二天不训练，都各自回家，这顿年饭大家都喝了点酒，易澈被灌得有点多，但不排除他自己故意的。
　　晚上赖在陆一床上扳着手指说他那些“秘密”，吐词清晰，但说起来有点跳脱，一件事没讲完就没了声，等那阵儿晕乎劲儿过去他又起头说起另一件。
　　陆一当他已经醉了，领着他洗澡刷牙，收拾完躺床上裹紧被子眯了一会儿，又突然睁了眼，“我没洗澡，我得起来洗澡。”
　　“洗过了。”陆一帮他掖好被子。
　　易澈的眼睛泛着光，“没洗，你骗我。”
　　“……你醉没醉？”
　　“没有！”
　　语气就像是小孩儿闹脾气，陆一盯着他，认真探究他的醉意有几分。
　　易澈坐起来抓着陆一的手，想带着他起床去浴室，嘴里咕咕哝哝的，一句也没说清楚。
　　陆一只好依着他。
　　这一闹就闹了个通宵，易澈那模样单纯又可爱，陆一迁就着他，哄了整晚。
　　将睡迷糊间，易澈手脚缠上来，他顺手搂紧，却在心里骂了一声，因着意识不清，没注意到这声骂嘟囔出了声。
　　易澈睁着亮晶晶的眸偷笑着吻了他一下，缩进他怀里睡过去。


第68章 
　　旺旺几人定的票都是差不多时间的，说是为了兄弟情，要一起走。一起出发的结果就是到了出发的点几人在走廊闹得不行，将五点多才睡的两人都给吵醒了。
　　易澈皱着眉翻个身，“明明出了小区门他们就得各走各的，干什么非要一起走。”
　　陆一亲了他一下坐起来，给他掖好被子，披上衣服下床。
　　他出来就看见旺旺坐在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快速刷着，一边跟读早报一样把看到的消息大声嚷嚷出来。
　　“哟，大宝起啦。”旺旺扫了一眼陆一身上的睡衣睡裤以及随手披的羽绒服外套，“你睡呗，不用送我们。”
　　陆一反手带上房门，阴着脸，“赶紧下楼。”
　　熬了通宵的陆一，嗓子干涩发紧，声音低沉沙哑，脸色也不大好。
　　旺旺关切问：“你没事吧？昨天你没喝多少啊？”
　　谢敬飞的行李早收拾好了，只是在归整房间，于是一边收拾一边开着房门在和旺旺聊，听见陆一的动静走出来，看见那阴沉的脸色也吓了一跳，对着旺旺说：“应该是没睡好吧，早晨四五点他屋都还有声音。”
　　“……”
　　四五点您不睡听什么墙角。
　　“你们还不走？”陆一不耐地问，“该走了。”
　　“等T神，他上厕所呢。”
　　“那你们俩下楼去等，别在走廊嚎。”
　　陆一的脸色实在不怎么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行李箱，旺旺觉得自己要是说“不”，他的宝贝行李箱可能就要惨遭不幸了，他推着箱子往楼梯口移动。
　　箱子咕噜咕噜响，陆一皱着眉，“动作轻点。”
　　旺旺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谢敬飞，只好将箱子扛起来费劲下楼。
　　收拾完两人，陆一回到房间躺上床，易澈感受到冷气不自觉地缩了缩，随后往墙的方向滚，陆一轻骂一声，把人捞回来抱着，“给我暖暖。”
　　易澈嘟囔两句，翻身和陆一面对面，手搭上他的腰，张嘴就咬了口他的下巴。
　　“又咬我。”
　　陆一低声的埋怨分外迷人，特别是声音很沉，有股成熟劲儿，勾得人心痒痒。易澈笑起来，把脸埋在颈侧蹭蹭，“再睡会儿。”
　　放假第一天，陆一也没打算挣扎着起床学习，等几个队友都走了，基地彻底安静下来，两人又美滋滋地补了个回笼觉，睡醒都是中午了。
　　看着窗户上的雾气和外面不怎么明媚的天色，易澈赖着不想起，“我宁愿饿着，也不想起床受冻。”
　　“屋里也不冷。”
　　“空调的暖气和被窝里的暖气不能比，你瞧这恒温36度，多舒服。”易澈把陆一抱紧。
　　紧贴的肌肤传递着36度的热气，陆一一笑，也懒得动了，“那就饿着吧。”
　　阿姨也都放假了，他们俩是真得饿着。
　　和易澈窝在床上各玩各的玩手机玩到下午两点多，某人总算饿得哇哇叫，“陆宝，你虐待我，你不给我吃的，你昨晚把我这样那样，都折腾得没力气了，还不给我吃的，你心好狠。”
　　陆一：“……”
　　小公举又开始作妖了。
　　陆一撑着头看他：“说说，昨晚我把你哪样了？”
　　没料到陆一会继续这个话题，想到昨晚就臊得慌。
　　行吧，都是自己主动的，虽然没醉，但多少都有些酒精上头，一声声“老公”把陆一喊得完全没招，帮他弄，帮他洗澡，还帮他穿衣服，瞎折腾一晚上。
　　易澈就脸红了一秒钟，转瞬摆上可怜的神情，“你给不给吃的？”
　　“外卖。”
　　“想老公做。”
　　陆一认命起床，还没下床就又被易澈抱住，“又不太想你走。”
　　“……吃不吃。”
　　“你把我背上去做饭吧，然后我裹着被子，那就舒服了。”
　　“……懒的你，起来了，洗漱，我去做饭。”陆一敲了他一下，易澈像胡闹开心了，放开陆一让他走。
　　别墅区这边原本就安静，所有人都不在基地里显得空荡荡的，易澈透着窗户往外看，小区里什么声儿都没有，忽地觉着没什么年味儿。找陆一商量后干脆整理了房间，收拾了一箱子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回了陆一的出租屋。
　　这边屋子里还算干净，但想着过年便决定做个大扫除，易澈脱了厚外套准备大干一场，陆一这才反应过来家里没有空调。
　　陆一当即把外套给他套回身上，拖着他以买年货的名义出了门。
　　等走到商场的家电区，易澈才弄清陆一的目的，无奈笑出声：“陆宝，没必要买空调，住几天还能冻死？”
　　“听话。”
　　“没事的。”
　　陆一执拗起来易澈也拖不走，只能跟着他逛，“你说这么多就是舍不得我挨冻呗，你说出来顺带表个白多好，我就不跟你扯了。”
　　“你知道还跟我扯，故意的。”
　　易澈哼哼两声：“那当然故意的，就想听你说稀罕我。”
　　“我就不说，我也故意的。”陆一脸颊微红，他才不说。
　　“……幼稚鬼。”
　　“你更幼稚。”
　　两个幼稚鬼并肩走着，迎面过来一大群人，看样子是一大家子，他们恍惚记起今天是年前最后一个周末，商场里的广播还放着过年的欢乐歌，突然一瞬他们俩真正感受到了年味儿，厚重且温馨。
　　易澈想牵手，可是面对近在跟前的四世同堂的大家族，手最终还是插回了衣服兜里。
　　空调买得干脆利落，商家年底冲销量，服务态度特别好，答应了第二天就送货安装。两人完成了任务依旧舍不得回去，跟着商场一圈圈逛着。
　　逛了一个小时就遇上了各种推销，有扫码邀请加群的，有推销英语培训课的，还有问他们要不要当模特出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打扰惹得陆一不太爽。
　　没走几步，又有妹子上来要联系方式，陆一看着妹子盯着易澈眼冒星星，呼吸都不顺了，干脆一把拉过易澈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冷冷说：“没手机。”
　　陆一把妹子吓走了，真是吓走的，那脸冻得跟雪地里边似的。
　　易澈抵着他的肩沉沉笑起来。
　　“走了，回去了。”陆一心知两人的脸有些惹眼，索性不逛了，“下次出门你把口罩戴上。”
　　“遵命。”易澈拖着调子回说，满满的笑意。
　　他们在外边吃了饭回的，今天下午这一趟算是约了个会。
　　天早就黑尽，街道挂着的彩灯和灯笼都亮起来，陆一楼下那棵黄桷树被灯带裹着，树下有几个穿着大红袄子的老人坐着聊天，远远看去，有点像童话里的场景。
　　易澈想起他生日时陆一送的那个翻糖蛋糕，树下是属于他们俩的童话。
　　回到家里易澈就接到了胡乐宇新年问候的电话，陆一转身去洗澡，给易澈留出打电话的空间。
　　“小澈，过年真不回海市？”
　　“回去干嘛？跟我后妈或者后爸吃年夜饭？”
　　这话听着讽刺，但是语调却是轻松的，似乎是真无所谓。胡乐宇认识易澈十年了，他开不开心还是能听出来。
　　“那过年我来找你呗。”
　　易澈愣了一下，“今年春节不忙？”
　　“你嫂子怀孕了，天天嚷着想出门，她就过年几天有假期，不敢真带她到处跑，就说来找你玩几天。”胡乐宇无奈说。
　　“真的！”易澈高兴地叫出声，“来来来，让我干儿子来认认门，认认爹。”
　　“滚你的。”
　　易澈是真心开心，嘴角都翘天上去了，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第一时间易澈就冲进浴室喊：“陆宝，我们有儿子了！”
　　浑身赤/裸的陆一：“……”
　　陆一不知道现在是提醒易澈自己光着还是问问儿子的事。
　　都他妈有点尴尬啊。
　　易澈被浴室里的热气扑了一脸，挥开热气对上陆一茫然的眼，一时间也跟着懵了。
　　“你要么出去，要么关门进来。”
　　“额……我等你一会儿。”易澈讪讪地退出去。
　　陆一洗完出去易澈都还沉浸在儿子的喜悦中，陆一抓了把他的头发，“你怀了？”
　　“……你都没日，我怎么怀……不是……我也怀不上啊。”易澈把他的手薅下来，“别打岔，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宇哥，他老婆怀孕了，我怎么着也得混个干爹当吧。”
　　“喜欢孩子？”陆一坐他边上。
　　易澈一顿，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说不清，以前的想法就是不想有孩子，但听见胡乐宇说嫂子怀孕是打心眼里开心，他沉思一会儿，“喜欢别人的孩子。”
　　“哎，可能我比较怂，别人家的孩子给我玩玩儿还挺好，若是自己孩子，想想都害怕，我养不好的。”易澈突然有点低落，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许久都没听见陆一的声音，缓缓抬头，迎上他探究的神色，“怎么了？”
　　“这种事有什么害怕的？你把易梵养得挺好。”
　　陆一前两天才看见易梵的朋友圈说这次期末考试都没挂科，还说多亏了他哥。
　　易澈歪着头琢磨，琢磨一阵突然道：“那你日一日我，试试能不能怀，一次怀不上就多试几次。”
　　“……”
　　陆一的表情过于无语，易澈笑倒在床上，“陆宝，能不能养好孩子都不重要了，我有你了，要什么孩子。啧，20岁谈什么孩子，还是一个男的跟自己男朋友谈孩子，我疯了么。”
　　“差不多吧。”陆一找出吹风机来准备吹头发。
　　易澈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陆宝，你有没有过后悔，或者遗憾？”
　　“因为什么？因为不会有孩子？”
　　易澈没说话。
　　陆一也没回答，按开了吹风机，呼呼的声音灌进耳朵里，易澈心里顿时有点忐忑。
　　他一直有点担心，陆一才18岁，对社会或者爱情都还没形成明确的认知就被自己拐了，万一他不是同性恋呢？万一他希望过正常的生活，有个正常的家庭，有个可爱的孩子……
　　易澈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把陆一抱紧了一些。
　　陆一把头发吹到半干，放下吹风机，“哥，我今天好像还没喝牛奶。”
　　孩子这个话题让易澈想到他把自己掰弯的原因，才产生这些胡思乱想。
　　他觉得自己20岁谈论这个话题都有点神经，却忽略了18岁的陆一当然也不可能对孩子有什么概念，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陆一也不知道易澈从哪儿变了一盒牛奶出来，他慢吞吞地喝完牛奶捏扁丢进垃圾桶，看着依旧忐忑的易澈轻轻皱了下眉，“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智障？”
　　“你都学会骂人了……”
　　“过十年你再问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什么问题？”易澈被陆一整得有点懵，主要他自己心里本就是乱的。
　　“会不会因为不能有孩子遗憾。”陆一重复了遍问题，“你过十年再问，不过我们能一起过十年的话，那应该就是不遗憾的吧。”
　　易澈的反射弧差不多绕了地球一圈才明白了陆一的意思，他恍然大悟一般“啊”了一声。
　　陆一叹口气，“哥，我爱你。”
　　易澈大脑又宕机了，“你……”
　　“你不就是想听这个嘛。”陆一有点羞，红着脸说，“我很喜欢你，很喜欢。”


第69章 
　　易澈条件反射似的抓住了陆一的手，等指尖被陆一顺势捏住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低笑一声，感觉自己怪没出息的。
　　就这么一句，他就受不住了。
　　陆一玩儿起他的指尖，“哥，我就表个白不至于让你这么惊讶吧，以前是哪里让你觉得我不喜欢你？恩？”
　　易澈对上陆一的眼，又是这般明媚，眼底的亮光璨若星河，“我爱你。”
　　两人对视许久，易澈失笑垂下头，看陆一乱动的手指，“知道是知道，但听你说还是很开心。”
　　易澈歪了歪头，又抬眸笑道：“我也得多说几遍，我爱你，我爱你。”
　　陆一以前总觉得这些话说出口别扭，易澈生日的时候才会写那么一篇作文。刚刚说完都还是害羞的，但看见易澈的欣喜，听到他真诚的回复，那股别扭劲儿散开，心口的满足都快溢出来。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关注过别人谈恋爱，做的亲密事除了常识外更多的是本能。
　　就像现在，易澈看着他说“我爱你”，他不需要思考便把易澈压在床上。
　　昨晚才胡闹一晚上，今天不打算做什么，陆一在点燃他之前停下了，躺在床上抱着他，“易澈我也爱你。”
　　“听见了听见了，我爱你！”易澈蹭着陆一的怀抱，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乱拱。
　　陆一任他捣乱，“刚刚是想到什么了？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秘密。”易澈神秘说，“想听吗？”
　　“不想，你憋着吧。”陆一把被子扯过来盖上。
　　陆一倒不是不想知道，就是看易澈能憋多久。
　　易澈最擅长的就是讲秘密，哪天无聊了，或者喝多了，或者睡不着，总会讲出来，开心的不开心的，只要他真想讲，都能云淡风轻，没必要在现在情绪正浓时说。
　　不过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小时没到易澈就憋不住了，洋洋洒洒说起自己把自己掰弯的心路历程。
　　听完之后陆一不怎么信，就“小公举”这一面跳脱可爱，不用掰都是弯的。
　　至于自己……性向的问题真的没有想过。
　　半年前，17岁的陆一答应和认识一个月的易澈在一起，随后做出重要的决定，这一切对于陆一来说是顺理成章的，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出现就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男的女的不重要，只要是你就好。
　　再说了，易澈的内心住着小公举，喜欢他就当是男的女的一起喜欢了。
　　陆一这一想法一出口，易澈立马翻身而起，把他压在身下，还流氓地挺了下腰，“陆宝，看来我得让你清楚认识一下我的性别。”
　　“乖，别闹。”
　　易澈双手撑在他的耳侧，“快，配合叫两声。”
　　陆一认真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挣扎犹豫，最后还是放弃了，“不会，你示范一下。”
　　“艹，我也不会，又没做过。”易澈“嗷呜”一声松手摔到陆一身上。
　　陆一笑起来，捏他的腰，“别在我身上赖着了，去洗澡。”
　　易澈的毛衣都还没脱，跟着陆一在床上滚，动起来笨重得很，乖乖下床洗澡去了。
　　第二天阳光金灿灿的，光看着就浑身都暖了，易澈喜欢这天气，开心地拉着陆一起床出门晒太阳。他们跟着热闹声蹿进巷子，像是饭后散步，闲聊着享受阳光，穿过巷子，绕到另一片街区竟发现了年货集会。
　　香肠腊肉，烟酒礼盒，样样不少，两人从头逛到尾，足足走了大半小时才从大采购的妇女群里挤出来。
　　易澈买了两条烟两盒好酒，还有一堆有的没的礼盒，说是给陆一爸爸的拜年礼物，陆一看他花这么多钱难得地没有拦，想着这次是见家长的意思，隆重点挺好。
　　挤出人群喘了两口气他们便看见街尾的一个小摊位，摊位后边坐着一位浑身书香气的老爷爷，笔墨纸砚摆在桌面，现场写对联。
　　易澈当即来了兴趣，跑到摊位前，了解一番问道：“可以自己写吗？”
　　老爷爷颔首。
　　易澈放下提着的东西拿起毛笔，像模像样地握笔沾墨，陆一好奇站在他身边，看他略微思考后提笔写下：
　　执手星河夏日梦
　　与君朝暮岁月长
　　陆一又想起了易澈出现的那个夜晚，突然眼眶有点热，他怕摊位老爷爷看出什么，背过身去。兜里手机恰时响起来，是空调安装师傅打来的。
　　“走了哥，空调送来了。”陆一心情平复不少。
　　易澈应了一声，给老爷爷付了对联钱。红纸上的墨还未干透，易澈小心拿着，先前大大小小的盒子都到了陆一手上。
　　“我觉得我天赋异禀。”易澈看着这两句话很满意。
　　陆一点点头，用情书撩人的本事见长，“哥，生日礼物就别给我写情书了。”
　　易澈眉梢一挑，“放心，礼物很实用。”
　　回到家等空调装好，两人才认认真真做起了大扫除，易澈的强迫症在这种时候发挥了大作用，所有柜子都收得整整齐齐。
　　陆一也很爱整洁，但自认做不到这程度，开着所有柜子门欣赏，易澈靠着他休息，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太对，太整齐了没什么烟火气。
　　他倏地起身把某些边边角角给扯乱了一点，感觉快疯了，又觉得也…挺好，“啧，对了，我的对联！我贴外面门上去。”
　　“别。”陆一拽住他，那样的话才不好意思贴外面，“就贴屋里吧，贴衣柜上。”
　　“我……”
　　陆一不等他说，转身就亲了他一下，然后拿了对联往衣柜走。
　　“行吧，都出卖色相了。”易澈勉为其难同意贴屋里。
　　陆一贴好对联，问他：“一会儿去网吧好吗？”
　　“去。”易澈一边应下一边拿手机拍照。
　　易澈知道他的心思，这两天他们花钱没个度，得勤勤恳恳打游戏赚点零花钱过年，他嘛，不想赚钱，但想开门营业。
　　陆一刚上播，旺旺就在群里发消息：@大宝 你一来，我直播间的人就少了一半[微笑]
　　消息界面被投在直播间。
　　大宝：人气太好怪我咯
　　旺旺隔了好几秒才回道：大宝，你的电脑是不是被劫持了
　　大宝：恭喜你猜对了
　　大宝：双排不带你
　　你T神：旺直播怎么不叫我们
　　水友们还一头雾水，就眼睁睁地看着直播间里点开的游戏客户端上挂着的id是——Y1是你爸爸。
　　【易爸爸上线了】
　　【小队长连微信号都上供了哈哈哈哈哈】
　　【卑微旺旺】
　　【去超市买大礼包给旺旺一点安慰】
　　【路易cp发糖了？！？】
　　易澈把陆一的号拉进队伍，刚巧看见弹幕助手上飘过的话，笑笑：“春节得吃糖。”
　　【啊啊啊啊啊啊】
　　【我踏马听见了什么！！】
　　【66666】
　　陆一探头扫了眼弹幕，但滚得太快，除了666啊啊啊啊什么都没看见，易澈看陆一好奇，“你放心，我没折腾你直播间，就是给大家说吃糖。”
　　说着易澈真变出一颗棒棒糖来，在摄像头底下晃了一下递给陆一。
　　陆一愣了一下接过，“什么时候拿的？”
　　“网吧打游戏不抽烟的只有你了，我怕我烟瘾犯了，出门的时候拿了几根。”
　　说得随意，cp粉们疯了。
　　两人就这样一人嘴里塞一根棒棒糖开了游戏，语音说话沟通能明显听出来他们嘴里都含着东西。
　　【我想歪了】
　　【妈妈我的素材有了】
　　【全是小/黄/片】
　　“大宝，50方向来人了。”
　　“等我。”陆一收枪换点，直接刚枪，打到残血转身就走。
　　易澈笑嘻嘻地收了人头，“谢谢大宝。棒棒糖甜不甜？”
　　“恩。”
　　挂在直播间里的旺旺看这恩爱秀得眼疼，发了条弹幕：【吃多了会得糖尿病】
　　弹幕太多一会儿就被盖上去了，他不死心地继续发【太甜会得糖尿病】
　　【太甜会得糖尿病】
　　【太甜会得糖尿病】
　　【太甜会得糖尿病】
　　【旺旺疯了】
　　【嫉妒疯了】
　　“旺，别嫉妒，明天带你。”易澈一边收人头一边说，“啊，不过没有棒棒糖给你，自己去买吧。大宝，我没子弹了。”
　　陆一跑到Y1人物身边，丢下一堆子弹。
　　“谢谢大宝。”
　　播了几个小时，易澈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大宝”，陆一完全配合他，直播效果拉满，易澈很满意cp粉们的反应，打算明天继续营业，“宝，明天露个脸吧。”
　　还没下播，易澈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陆一转过头看他，他正温柔地笑着，像只懒猫躺在太阳底下，狭长的眼缝露出一丝得逞的光。
　　陆一轻轻地“恩”了一声。
　　“这两天补补时长，节后直播时间就少了，再往后长时间直播就得比赛结束后了。”易澈说着安排。
　　易澈口中的补时长是真补，还带着队里其他三个崽，上午十点开播，一直播到了晚上十点，这个强度陆一倒也能接受，不过随机路人排不比他们自定义服，有时候遇上点气人的事，几人心态都有点崩。
　　下午有一阵旺旺气着了，易澈无奈，把陆一踢开组了个麻将局。
　　易澈、旺旺、Tiger、谢敬飞四人打麻将打了一个小时，易澈当了回散财童子，把人哄开心了又接着打游戏。
　　最后一局结束，群里弹出了视频通话，陆一点下接听，几人的脸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三个队友还有齐星，都在，他们一起说着“生日快乐”，虽然并不是那么那么整齐，但陆一还是很感动，喜欢这样的氛围。
　　弹幕也跟着祝“生日快乐”，还疯狂刷了一波礼物。
　　陆一感谢之后，身边的易澈抬手点了下播，关掉所有程序，摘了他的耳机，倾身在他额头印上一个吻，轻声说：“陆宝生日快乐！你17岁最后两个小时是我的时间了。”


第70章 
　　回到楼前黄桷树下，一位跑腿小哥已经等着了，他的脚边放着六个大纸箱子，易澈上前签收。
　　“这都是些什么？”陆一有点懵，生日礼物的话也太多了吧……
　　“等等啊。”易澈看了看箱子顶，在其中一个面前蹲了下来。在身上摸了许久都没找到利器拆箱子上的胶带，他有些尴尬地看向陆一，“老公，你来拆，我没力气。”
　　“……”
　　什么玩意儿？陆一脑子一团浆糊。
　　翻翻找找最后拿了一根没吃的棒棒糖来拆，棍子在胶带上乱戳，戳半天可算戳开了，两人的手也在寒风中冻僵了。
　　易澈讨打地将手伸进陆一的衣领，两人一阵打闹，浑身都热乎了易澈才去折腾他箱子里的东西。
　　立架慢慢撑起来，搭上一块幕布，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人放在离幕布稍远的地方，放好手机支架，手机也架上去。
　　陆一能看出来这是准备投影，但小人离自己有些远，看不清是什么，也许是自己，也许是易澈。
　　他听话地待在树下没有动，等着易澈搭好场景。
　　易澈又拖了个箱子到自己身边，暴力拆箱后，揭开里边一层包装的盒子盖，随后便指挥道：“陆宝，你站到幕布旁边去。”
　　等陆一站好，易澈开了手机电筒，小人的影子瞬间投在幕布上。
　　轮廓分明。
　　不用细看，陆一就知道这是他心中的那个形象——穿着那件黑衬衫的易澈。
　　投影上的影子和自己一般高，不过两个行李箱不再是一边一个，而是立在同一边，“易澈”伸着手，像是揽着自己。
　　“陆宝，看我。”
　　陆一的注意力从幕布上撤回来，顺着声音看过去，真实的易澈正手捧大束玫瑰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陆一，我爱你，谢谢你成为我的男朋友。”
　　他说。
　　陆一仰起头，吸了吸鼻子。
　　“啊——陆宝，你不会花粉过敏吧？”
　　“……”
　　我…在感动……？？
　　“艹。”陆一暗骂一声，扯住易澈的衣领吻上去。
　　还没吻上，易澈呜哇地叫起来，“花！宝贝！慢点！唔！”
　　易澈怀中救花，好在保住了，在两人胸膛相触前易澈把花拿到了身侧，但是太大一束了，单手拿着实在沉，导致这个吻并没有太甜。
　　陆一啼笑皆非，放开他认真收下玫瑰花束。
　　“陆宝，生日快乐啊。”易澈也知道破坏了气氛，尴尬地挠挠头。
　　“谢谢哥。”
　　甜甜的恋爱不能缺少一束玫瑰。
　　易澈想。
　　易澈拿了陆一的手机退到远处，让他在幕布旁边站好，给他拍了好多张照片。
　　黄桷树上的灯带投下暖光，陆一怀抱一捧玫瑰站在“易澈”身旁。
　　易澈调过曝光，黑暗中的暗调更显温柔朦胧，一切都像是浸在童话里。
　　分明看不清陆一的神色，但扫见照片的第一眼就能知道，他在笑。
　　陆一看着幕布上人，好像回到那天打开门的一瞬。
　　2月的陆一凝视着7月的易澈，眼里满是星辰。
　　相逢于夏末，深爱于朝暮。
　　其实星辰早已被揉进了时光。
　　-
　　两个人在深冬的夜里快乐玩耍两小时已是极限，收拾了所有道具，跑了两趟才把六个箱子拿回家。
　　放地上的小人虽然不是3D立体的人物，只是类似于挂件的照片小人，但蛮精致的，陆一好好收起来，“怎么不做个一比一的立牌？”
　　“大了就只能放房间，这个小东西你可以随身带，我想让你随时都带着我。”易澈站在空调下边吹暖风，一脸骄傲，“为了做这个，我之前自己在房间穿着西装衬衫摆pose自拍，天知道我拍了多久才弄了张满意的，你男朋友帅吧？”
　　“帅。”陆一一笑，走过去抱着他，“剩下的四个箱子是什么？”
　　“礼物啊，这回是我和旺想的，你去打开看看。”易澈说。
　　想到队风，陆一并不是特别想拆，但群里从0点开始就在发消息，祝他生日快乐，完了又在问礼物喜不喜欢，他只得先去看看礼物回他们消息。
　　第一个箱子打开，面上是一本英语练习册，陆一心想还不算太……糟……
　　“操！”
　　陆一今晚上第二次爆粗口。
　　练习册下面，满满一箱套子！包装上偌大的001真特么闪瞎眼。
　　后面的箱子不想拆了。
　　易澈忍笑走过来，“继续啊。”
　　“……”
　　见陆一不动，易澈拿着小刀帮忙拆。
　　语文练习册+一箱套子
　　数学练习册+一箱套子
　　理科练习册+一箱套子+一瓶润/滑/油
　　“……”
　　“他们仨太年轻，只知道套子，都不知道润/滑/油。”易澈不管陆一越发难看的脸色，还万分嫌弃说。
　　陆一想把易澈立刻丢出去，另外三个永久拉黑。
　　他轻轻捏了下拳头平息怒火。
　　易澈挨着翻练习册，补充说：“延续队内文化，所有练习册都没有答案。”
　　“……”
　　真是令人“开心”的生日礼物啊——
　　手机还在震动，陆一打算最后再收拾面前这个，先把其他三个收拾了。
　　大宝：@旺旺大礼包 @你T神 @小宝 你们节后最好别回来了
　　你T神：看来是拆了礼物了
　　旺旺大礼包：[甩头.gif]
　　旺旺大礼包：怎么样怎么样？舒服吗？001还不错吧
　　小宝：刺激吗？@易爸爸挑的薄荷味，要是太刺激你别怪我
　　大宝：滚
　　陆一干脆利落退群，然后把三个人拉黑，电话也拉黑，然后丢开手机阴沉沉地看着易澈。
　　“陆宝，成年礼物，挺实用吧？”易澈继续拱火，说着要上手抱，“先洗澡还是先亲亲？”
　　陆一手往箱子上一拍，咬着牙说：“行，亲，今晚上把这些全用完。”
　　“……”易澈感觉某处一紧，“也…不至于哈？”
　　陆一被挑起的火不仅是心里，还有身体。
　　他把易澈堵到墙边，吻了上去。
　　易澈开始还挺紧张，但很快放松下来，这人脸上有多凶狠，这个吻就有多温柔。易澈回应着他，双手搭上他的腰。
　　呼吸越发沉重，陆一浑身紧绷得快要炸了，他偏了一下头，很快又追吻回去，手指轻轻摩擦着易澈的耳根。
　　易澈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手探进裤腰里，只是紧紧地握着陆一的腰，手指越来越用力。
　　头顶的灯光太亮了，易澈眩晕间看向天顶却被刺了一下，眼似是疼了一下，泪水从眼尾滑了下来。
　　睫毛沾上水珠，晕开，濡湿一片。
　　陆一的吻落在眼角，他哑声说：“哥，你哭了。”
　　易澈想说那只是生理泪水，但喉咙发紧，干得厉害，呜咽两声都落入了陆一的吻里。
　　易澈从不知道人的意识会模糊至此，眼皮很沉，身体很烫，陆一的声音好像都极为遥远，以前做的心理准备在此时完全用不上，只能跟随本能，任由那些感官糅杂在一起，直冲头顶。
　　空调的热风掀起窗帘，被灯笼光映红的天色从窗玻璃透进来，易澈偏过头来，映在眼里的那片光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陆一的眼里。
　　陆一觉得自己好像在虚空行走，一不小心就会坠落，他闭上眼，“哥，我爱你。”
　　…
　　陆一垂眸看向熟睡的易澈，他的脸埋在枕头上，呼吸很轻，都喷在自己的腰侧，有点痒。陆一睡不着，但也没法动静太大，因为被子里两人的手还交握着。
　　这一晚两人都没睡好，陆一虚虚实实的，不知道睡没睡，易澈趴了一晚上，醒来觉得胸腔里的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翻身坐起来，又是一疼。
　　“疼？”陆一的声音很哑，通宵过后他几乎没法好好说话。
　　易澈缩回被子里，抵着陆一肩窝轻轻摇摇头，“没。”
　　静了很久，易澈才又说：“就是有点别扭，刚睡醒，缓缓就好了。”
　　易澈还很困倦，也许还有些羞，声音闷闷的。
　　陆一搂着他，“我的错。”
　　“怎么就错了？”易澈说，“舒服的，真的，再来一次？”
　　“别浪了。”陆一掐了他一把。
　　易澈偷笑起来。
　　昨晚陆一生涩，又不忍弄疼他，虽然他也第一回 ，但看见陆一迷乱的神色就忍不住浪，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受，不然也不会浪过头。
　　“点外卖吧，我不想动。”易澈说。
　　陆一披上衣服靠坐在床头，拿了手机翻外卖，“想吃什么？”
　　“都行，你看着点。”易澈也睡不着了，伸出一节手臂在枕边摸，“我手机呢？”
　　看了一圈没看见，陆一打了个电话提示已关机，只好先把自己手机丢给易澈玩，自己下床找手机去，找半天才在玫瑰花箱子里找出来，“一会儿出门去买几个花瓶吧，把玫瑰插起来。”
　　“好。”易澈点好外卖把手机还给陆一，挪到床边给自己手机充电，“你睡里边。”
　　陆一躺上去，易澈立马往后退直到后背抵着陆一的怀抱才安心摆弄手机。
　　刚开机，一连串的消息提醒，来电未接提醒跳出来，扑了易澈一脸，他好像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手机会没电，还好手机被丢进玫瑰箱子，不然早就被吵醒了。
　　旺旺他们被拉黑，以为陆一真生气了，只能找易澈刺探情况，三人轮流打电话，群里消息也没停，直到凌晨三点他们成功把手机打没电。
　　“三个棒槌。”易澈低骂一声。
　　陆一扫了眼易澈手机屏幕，自己退了群，看不见这些消息。他们聊了不少，花式认错，以死谢罪，怎么死都给自己策划好了，聊到后边见易澈一直没出来，便开始YY，车速快得能直接发射上天。
　　“你提议他们送套子的？”陆一问。
　　易澈舔了下嘴唇，“算…算是吧。”
　　“送话题上门。”陆一重重捏了一下他的脸，“跟他们说，下午两点雪山图见，送他们自杀礼包，不明白大礼包的找旺旺取经验。”
　　易澈笑出声，“遵命。”


第71章 
　　易澈起床艰难，刷牙都是靠着陆一的肩，嘴里含着泡沫咕哝说道：“浪过头了。”
　　“你这样站不累吗？”陆一搂着他的腰，帮他省点力。
　　虽然陆一长高了几公分，但身高差还没那么大，易澈想要靠着陆一的肩只能弯着腿散着腰，看着像是浑身没劲，但偏偏这姿势累，费力，费腰。
　　陆一从镜子里看他，“要不下午你在家睡觉吧，我直播完回来接你。”
　　“没事，我就赖你一会儿。”易澈吐了泡沫漱了口，放好牙刷牙杯才懒洋洋问，“你和你爸约的几点？”
　　“七点。”陆一回。
　　易澈洗了脸两人一道出了卫生间。
　　“晚上吃完饭我们去看个电影吧。”易澈提议说。
　　陆一若有所指地往下扫了一眼，有几分揶揄：“真不用多休息？”
　　易澈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才把碗筷塞到他手里，“我又不是怀了，休息什么？已经没事了，不信你检查。”
　　陆一夹起菜放碗里，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易澈一惊，立马扯着自己裤腰一脸悲愤，跟被非礼了一样。
　　戏精又上身了，陆一刚这么想就听他叫道：“你不会真要检查吧？！！”
　　“好了好了，检查，给你检查就是。”易澈掀起T恤衣摆，指着身上的几处痕迹说：“你看，你多禽兽，昨晚把我这样那样，哎，有点冷，不给看了，再看得收费。”
　　陆禽兽看他演，还帮他盛了一碗汤，“怎么收？”
　　“不多，日一次就好。”易澈说完就大笑起来。
　　陆一心里骂他幼稚，嘴角却止不住上扬，“去把毛衣穿上。”
　　易澈“哦”了一声，看了一圈落在陆一身上，“我想穿你身上这件。”
　　“……”
　　两人身材差不多，衣服偶尔会混着穿，但要他把穿着的衣服脱下来还是头一回，陆一冷漠拒绝：“不给。”
　　“为什么？”
　　陆一顿了顿说：“只有这件是高领。”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易澈干咳两声，面上尴尬手上却不见停顿的，伸手就把衣领扯下来。
　　从锁骨到下巴下方，红红点点，深浅不一，全是自己啃的。
　　易澈松开手，又忍不住往他脖颈瞟，看了几眼上手把他衣领整理好。
　　陆一任他动手动脚，笑一声，“你说你到底属狗还是属猫。”
　　易澈收了手跑到衣柜前随手拽了一件毛衣套上，“啃两口都要计较，小气吧啦，再说了，狗和猫都是人类好朋友，我是你的好朋友。”
　　陆一不搭他这话，“快点吃饭了，都凉了。”
　　吃过这顿早午饭又磨蹭了一阵，两人才去了网吧双排。
　　已到了春节假期，直播间人数很快破百万，弹幕的“生日快乐”一直没停，结束一局出来陆一偏了偏头看向易澈。
　　易澈坐在他以前靠窗的位置，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窗外的天光令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很多。易澈也看过来，冲他笑了笑，摊开手掌放在桌面，陆一扫了眼直播画面，偷摸着伸手过去十指相扣。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一会儿开几局四排水友赛，第一的队伍送点新年礼物吧。”镜头里的陆一一本正经，镜头外的盲区两人都折腾着对方的手指。
　　【啊啊啊啊，我立马下载游戏】
　　【等等我作业马上写完了】
　　【礼物星星眼】
　　【陆神上哪儿学的水友赛】
　　【期待666】
　　【礼物是什么呀？能不能提前透露】
　　陆一扫见弹幕轻笑，又转头，看着身边说：“礼物还没想好，不过有人赞助。”
　　【？？？水友赛送礼物我就联想了一下，赞助一出我的联想有理有据了】
　　【旁边有人】
　　【我姨母笑都出来了，你就说你旁边是谁，看了两眼了】
　　【刚进来不懂就问、陆神你笑啥】
　　【笑你们不懂事】
　　【要不是知道他旁边是易爸爸，我都要以为坐了个女人】
　　【还是某个会送礼物的女人】
　　【看来大家和我的猜测一样，啊～女人】
　　【大宝，你不可以谈恋爱】
　　“战队不管谈恋爱的。”易澈架着手撑着下巴，声音从游戏队伍语音传到直播间，“你们想想啊，冷冰冰的大宝都学会送礼物了，那不是挺好的嘛。
　　【？？？】
　　【？？？？】
　　【易爸爸，你的意思是大宝谈恋爱了？？？】
　　【官方锤】
　　【听不太清楚，易爸爸到底在旁边还是没在一起啊】
　　【真的有女人啊】
　　易澈挂着直播间，看着满屏的问号忍俊不禁，指尖在桌面一点，扬声道：“一直在一起。”
　　陆一听出了一语双关，他挑眉，含着笑问：“易教练赞助找好了没？我话都放出去了。”
　　“当然，你的话某人敢不听？”易澈暗暗搞事。
　　陆一捏他手指尖，“那也不一定。”
　　“你给买件毛衣就一定了。”
　　弹幕都疯了，信息量有点大啊。
　　直到旺旺上线，丢了一个火箭随后发弹幕说：你们俩唱双簧呢？毛衣你脱给ta不就得了
　　【旺财这个ta很有灵性】
　　【大宝这是官宣吗？？】
　　【别啊，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
　　“旺旺你来了啊。”陆一单边嘴角一勾，带着几分促狭。
　　旺旺：爸爸，我错了
　　陆一问：“他们呢？”
　　旺旺：正在上线
　　陆一点开游戏看了眼好友列表，随后开了自选房间，设定好雪山图四排，对着易澈说：“密码你发给他们，你和他们三个一队。”
　　易澈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还有我的事？”
　　“那不然？”
　　“……我都……”都献身了，送的礼物你也用了，居然还要受罚？！
　　开着直播，易澈没能说全话，嘴一瘪，不情不愿地和旺旺三人说了房号密码，然后四人乖乖待在了一个队。
　　等他们进了陆一才进去占了一个位置，把自己队伍的另三个位置给了人机，随后把房号密码告诉了直播间水友。
　　进了游戏，陆一用易澈的号在地图上标了点，“今早上说的事，去吧。”
　　“旺旺问你，跳了就能把他们从黑名单移出来吗？”易澈转述。
　　“三局，等我过来当观众。”陆一操纵人物朝标记的山跑去。
　　正在游戏的水友们拼力厮杀，LAY的几人岁月静好地站在雪山山顶等他们的小队长。
　　小队长到了山脚，找点蹲好，“来吧。”
　　易澈瞥了眼陆一的屏幕，另外三人也都看着陆一的直播间，旺旺叹口气，刷了几个流星雨：爸爸开心就好。
　　直播间百万观众就这样看着四人纵身一跃，场面还挺好看。
　　【LAY-L1使用P1911击杀LAY-Wawang】
　　【LAY-Xie坠亡】
　　【LAY-Y1坠亡】
　　【LAY-Tiger坠亡】
　　易澈笑得肩膀直抖，把耳机摘下来递给陆一，“大宝，咱儿子要跟你说话。”
　　陆一瞥他一眼，接过耳机，“说。”
　　“宝儿，你不让我落地杀我可以，你用狙也行啊，为什么用手枪！这是侮辱！侮辱你懂不懂！？”
　　“不懂，下一个。”陆一面无表情。
　　虽然水友都不懂他们的爱恨纠葛，但看见陆一对着天空瞄准的样子都笑疯了。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生日升仙亲密无间】
　　【陆神治队有方】
　　【哈哈哈你们怎么惹到大宝贝了】
　　【怎么不是全息跳崖】
　　【遛狗cp以爱之名祭天哈哈哈哈哈】
　　【LAY的队霸非同凡响】
　　【水友赛水友赛，别人的比赛】
　　陆一丢了P1911手枪，去找自己的人机队友汇合去了。
　　旺旺开始在直播间里作妖：我跟你们说，你们粉的这个男人可小气了
　　旺旺：就逗他一下，就把我们微信全拉黑了
　　【怎么逗的】
　　旺旺：大宝今天生日嘛……
　　旺旺：诶，打字好麻烦啊，要不我开个播，你们都来我直播间，我跟你们讲故事
　　Xie小宝进入直播间
　　Xie小宝：二宝别作死，我还不想过完年回不了基地
　　Tiger：不可言说的礼物，谁问谁死，你们别理旺旺
　　【今日直播间标题——LAY队内不可言说的秘密】
　　【哈哈哈就爱看队内相残】
　　【我觉得今日标题是——杀妻的真相】
　　【杀妻666】
　　【相爱相杀】
　　【下一局还是那个地方吗？我也想现场当观众】
　　【再看一次亲刃对象】
　　易澈关掉直播间窗口，“陆宝，送你的成年礼物好用吗？薄荷味的。”
　　陆一：“……”
　　陆一淡定将对面爆头之后，才看易澈：“看来你也想试试空中死亡？”
　　易澈靠过去，手臂搭在陆一的椅背上，在镜头外离陆一最近的地方笑道：“试，怎么能不试呢，反正都是一死，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我呢，就想死你手里。”
　　陆一算是听出来了，这又吃干醋呢。
　　他木着脸转回头，继续游戏，本以为这话题就过去了，谁料陆一说：“礼物好不好用你不知道？”
　　在直播间里挂着的三个队友默默被狗粮撑死了，还不敢说话。
　　旺旺犹豫了一阵，发了条弹幕：既然好用，那就把我们加回来吧
　　【好想知道是什么礼物】
　　【成年礼物，重在成年】
　　【我想发车，陆神在不在车上】
　　【旺旺还敢提礼物，哈哈哈哈】
　　陆一这一局相当于单排，遇上一个队还能刚一波，结果刷圈特别不友好，进圈被三个队卡，死拼之后去陪了队友。
　　这局结束陆一看了下弹幕，被满屏的【成年礼物好不好用】惊呆了，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干咳两声，摘了耳机给易澈：“你来解说，我去厕所。”
　　易澈看他落荒而逃乐得不行，关了摄像头坐到陆一的位置上帮他营业，“你们把我家大宝吓跑了，我先解说着，现在还有17支队伍……”
　　陆一去厕所洗了把脸，从兜里拿出纸巾擦脸，刚闭上眼，那些画面便蹿出来，他低声骂了一句，看向镜子，这脸白洗了，以目前火热的程度得把脸泡在冷水里冷静冷静。
　　他倚着墙拿出手机，易澈没开摄像头，至今为止“易教练”的脸还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那张脸更肆无忌惮地往脑海里蹿，他切到微博。
　　「感谢你的出现。」
　　附图是昨晚黄桷树下拍的照片。
　　粉丝们裂开了。
　　评论瞬间盖起高楼。
　　【？？不是在厕所】
　　【玫瑰花是认真的？？】
　　【这他妈是恋爱官宣】
　　【大宝生日快乐】
　　陆一还刷着评论，看有没有粉丝火眼金睛发现幕布上的人影不是他，易澈的电话就来了。他一愣，手比脑子快，点了接听，易澈的声音传来，“大宝，你干嘛呢？粉丝们让我来逮人，说你偷偷摸摸在干坏事。”
　　“马上就回来了。”陆一不好意思说。
　　易澈笑着问：“先说说干什么坏事了？”
　　陆一接起电话就在往回走，易澈问这话他已经出现在了易澈身后。
　　易澈开着免提，跟水友们互动呢。
　　陆一挂了电话，快速扫了眼网吧，趁着没人注意这角落，他倾身飞快在易澈嘴唇上啄了一下，“你觉得我会干坏事吗？易教练。”
　　“易教练”三个字陆一咬重了说的，视线交汇的瞬间就有了股火，烧到两人身上。
　　易澈敲了下话筒，“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kswl】
　　【那位姐妹磕什么了？】
　　【一直在一起＆玫瑰花】
　　【kkkkkk路易路易】
　　“现在这个圈三号队胜率很高啊，位置好，满编队，就看右侧的十二号队怎么转点了，十二号队想要进圈势必要打一波，就看是和三号还是和二十号打，这一波影响很大，看他们怎么处理。”
　　易澈突然正经解说起来，搞蒙全直播间。
　　这正经一直持续到游戏结束，易澈才让了位置，陆一回到电脑前，开了摄像头，继续下一局。
　　这次大家知道了跳崖的戏，出生点在附近的几个队都跑到崖下偷偷观赏，陆一这次赏脸搜了把狙对着【Y1是你爸爸】就来了一枪。
　　易澈开心了两秒就怨念起来，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写下：2月8日，谋杀亲夫第6次
　　写完之后亮给陆一看，陆一一噎，到底是谁要我杀他的啊？！
　　因为附近埋伏了太多人，跳崖之后就是一片混战，战况乱得陆一都走不出这一区域，生生把他卡死在崖底，让他和他的队友死在了一起。
　　第三局陆一让他们等一会儿，这一等就是十分钟，四人站在雪山顶上差点成为别家队的靶子，想着这条命是他们队长的，几人齐心协力愣是用匕首杀了一个人。
　　“好了，你们跳吧。”
　　于是几人带着向死而生的心情往下一跃。
　　突突突——
　　【LAY-L1使用GROZA击杀LAY-Wawang】
　　【LAY-L1使用GROZA击杀LAY-Xie】
　　【LAY-L1使用GROZA击杀LAY-L1】
　　【LAY-L1使用GROZA击杀LAY-Tiger】
　　“漂亮。”陆一击杀之后毫无留恋，直接钻入冰道，不给周围埋伏他的人机会。
　　“……你专门搜了把狗杂来？”易澈歪头，哭笑不得。
　　陆一含着浅笑点头，“恩，怕你们摔死了，GROZA伤害高。”
　　【哈哈哈哈哈，怕你们摔死了！！】
　　【这一通扫牛逼】
　　【霸霸就是霸霸】
　　陆一这一局保持快节奏，一路小心谨慎拼进了决赛圈，在一波漂亮的突脸刚枪之后拿了第一。
　　粉丝们很久没看过L1键盘模式这么秀了，礼物呼呼刷起来。
　　这一下午持续开水友赛，算上易澈，LAY的5人都被拆开和水友组队，旺旺他们也都开着直播，四个视角下都极为精彩。
　　一直打到六点半陆一在无数“生日快乐”中下播，带着易澈去小餐馆。
　　约的还是那家餐馆，陆峰喜欢他们家的自酿酒。
　　餐馆人还不少，可能是年前聚餐的，喝酒划拳，闹成一片，怪热闹的。
　　七点十五分，不见陆峰人影。
　　“你要不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易澈说。
　　陆一条件反射一般立刻皱紧眉头。
　　易澈抬手抚平，“有这么艰难？你和你爸说吃饭不也打过电话？”
　　“没，短信。”
　　易澈一愣，他记得陆峰说不识字，“你爸他能看短信？”
　　“可以转语音朗读。”陆一想了想还是拿了手机拨出去。
　　电话接得很快，“喂儿子怎么？”
　　听声音，对面兴致很高，零星的杂音也跟着传来，还在牌桌上。陆一当即想挂电话，手机被易澈接过去，“喂叔叔，我是易澈。”
　　“说，什么事！诶，等等，老子有炸。”
　　易澈等他炸完这一把，才笑说：“叔叔，你现在在哪里，我和陆一来接您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啊，狗儿子咋不提前说今天吃，现在才打电话，来了来了。你们打吧，儿子叫我吃饭了，走……”
　　这句话易澈还没听完，陆峰就挂断了电话。
　　陆峰来得挺快，五分钟就赶过来了，进了餐馆，把茶杯放桌上，拢了拢衣服，“狗儿子你怎么不早点说。”
　　“之前说了我生日吃饭，你回了的啊。”陆一板着脸，很不爽。
　　陆峰“嗤”一声，“我哪知道你生日哪天。”
　　“今天早上也给你发了短信。”
　　“这两天过年，垃圾短信多，老子没看，你不知道打电话说啊。”陆峰拿起茶杯桌面使劲一磕，也很生气，“跟老子说话什么态度！”
　　“叔叔别生气，今天陆一生日，别骂他了。”易澈偷偷拉着陆一的手，面上安慰陆峰。
　　“从来不跟老子顶嘴，今天仗着生日还了不得了，怎么，20岁就无法无天啦！”
　　陆峰来劲，陆一今天像是故意的，也跟着来劲，“日子记不住，年份也记不住，我今天18。”
　　“18个锤子。”陆峰骂骂咧咧，一边摸了摸兜里的钱，“老子今天请客。”
　　易澈手机响起，他说了声“出去一趟”就跑了，留着父子俩红着脸干瞪眼。
　　陆峰瞪了他几眼，“哼”一声说：“你个娃娃还长胖了，过得挺好啊。”
　　“恩，没了你挺好。”陆一撇撇嘴。
　　“你个臭儿子，20年前没把你扔掉都好的了，现在跟老子说没了老子挺好，行了，好就好。”陆峰拧开茶杯喝了口茶。
　　陆一喊服务员把酒先拿来，“我18。”
　　“你们那套不对，你说你出生是不是就一岁了，然后等第一个生日是不是就活了两年了，生日就第三年啦，你往后数数你现在是不是20。”
　　易澈提着蛋糕回来就听见陆峰说他这计数方式，偷偷勾起一抹坏笑，清了清嗓子压下想法，将蛋糕放桌上，“定了个蛋糕，一会儿许个愿。”
　　陆一愣住，盯着易澈，他都忘记蛋糕这回事了，他放松一笑，所有的一切易澈都安排得很好。这样一个人……
　　他收回带着光的视线，落在陆峰面前的桌面，有点紧张地舔了下唇，缓缓说：“爸，我今天叫你吃饭，就是想跟你说，我和易澈在一起了。”


第72章 
　　陆峰完全没明白这个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一脸空白地望着两人。
　　陆一扫了眼易澈，刚刚的不好意思尽数消散，眼里满是坚定。他解释说：“跟他一起生活，以后如果可以的话领证结婚。”
　　陆峰轻轻地“啊”了一声，显然没有反感或者惊讶，只是有点意外，他垂下眼，给已经空了的杯子倒上酒，迟缓地端到唇边，抿了一小口，似是在琢磨这件事，咂咂嘴品了品酒味儿，随后一饮而尽。
　　易澈没料到陆一会突然这样说，一时有点无措。
　　他想如果陆一提前告诉他，他能准备些话哄哄陆峰，陆峰若是反对，他再不济也能辩解两句争取点机会，现在脑子里乱作一团，话通通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陆一最为淡定，他说了这件事好似就结束了，陆峰同意不同意都不重要。
　　然而陆峰喝完这杯酒，慢慢放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突然笑了声，一边点头一边说：“挺好挺好。”
　　抬起眉眼扫过二人，又是几声“挺好”。
　　陆一本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听见陆峰这几声“挺好”有点想哭。
　　以前他不理解陆峰，甚至不理解自己。
　　他总是独来独往，除了直播必要的互动他几乎不怎么说话，他以为是天性使然或者是陆峰带给他的成长环境如此，现在有了易澈，有了队友，在这一声声“挺好”里他才恍然，他和陆峰其实是一样的。
　　小的时候陆峰在家里吵吵，是希望陆一和他顶嘴的，对两句家里才有声，后来陆一不说话，他也就不回家了。
　　陆峰没有结婚，想来挺孤单。
　　父子俩都是渴望有人陪伴的。
　　陆一嘴里有点涩，伸手拿了陆峰面前酒壶倒上一杯。
　　“狗儿子你干什么喝老子的酒！？”陆峰伸手就要抢。
　　陆一护着酒壶，张嘴不客气道：“我给你带了一个孝顺儿子回来还不能喝你一口酒？”
　　陆峰的手停在半空，想明白陆一说的话，视线飘向易澈，满眼新奇，“儿子，叫爸爸。”
　　易澈：“……”
　　这似乎是个梗。
　　易澈错愕的神色慢慢温柔下来，他甜甜叫道：“爸。”
　　陆峰满意点头，笑意都掩不住，“行吧，但你只许喝一口，这一壶都倒不了几杯，狗儿子你别喝完了。”
　　“爸，我再给你叫一壶。”易澈喊得顺口。
　　陆峰挥挥手，成心和陆一作对，“不要了不要了，陆一你给老子还回来。”
　　…
　　晚上的风更冷了，红灯笼在地面印下一团团红影，像是从地面跳出来的火焰，排成一列，指引着回家的路。
　　吃完饭两人没能去看电影，因为陆一喝醉了。
　　蛋糕都还没来得及拆，父子俩拼起酒来，陆峰也喝多了，但耐得住酒劲儿，不要人送，自己回家去了。
　　分开之前陆峰两手提着易澈送的年货，胡乱挥舞，还嘲笑陆一：“什么垃圾酒量，就这点上不了台面！还要我儿子送你回去，丢不丢人！”
　　易澈也不知道是因为极为顺口的“儿子”，还是那夸张的动作，反正觉得陆峰怪可爱的。
　　他儿子也很可爱，老老实实跟着自己走，脚步平稳，如果不是陆一几近迷恋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还真不知道他醉了。
　　走到楼下，黄桷树的阴影盖下来，陆一停住脚步，手从易澈的衣服下摆伸进去，轻轻摩擦着他的后腰，语气黏腻，“哥，你那里还疼吗？”
　　易澈停在他面前，一手拎着未拆封的蛋糕，一手绕过他的后颈将他的脑袋摁向颈窝，“想要？”
　　陆一双手环住易澈的腰，闷在他颈侧的头轻轻点了点。
　　“想要就给你，走吧先回去。”易澈揉揉他的后脑勺。
　　脑袋的确好揉，怪不得陆一经常揉他。
　　陆一不走，闷声说：“抱一会儿。”
　　“那你手揣我兜里，冷。”
　　易澈刚说完就觉得腰后一凉，陆一双手直接伸进去了，虽然他的手心是热的，但薅起来的衣摆漏风，冬夜的风那个呼呼往里灌。
　　易澈咬牙忍了忍，都认爹了，这是弟弟，得宠着。
　　“哥，我想吃蛋糕。”陆一抬起头。
　　艹了，这撒娇的语气，硬了。
　　“现在？”
　　“嗯。”
　　“在这儿？”
　　“嗯，还没许愿。”
　　易澈憋着火拉着陆一到一边的石凳子旁，拆开蛋糕包装插上数字蜡烛，用火柴点燃。
　　烛光摇曳，陆一蹲在旁边，闭上眼，双手叠成拳放在鼻尖前。
　　易澈慌忙掏出手机将他这认真的样子拍了下来。
　　“许了什么愿？”易澈见他睁开眼便随口问道。
　　陆一看着他的眼睛说：“和哥在一起一辈子。”
　　陆一今晚上每一声“哥”都软糯糯的，特别乖。
　　两人在楼下街角切了蛋糕，一口一口慢慢吃着，陆一蹲累了干脆席地而坐。易澈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点在陆一的鼻尖，然后花式拍照。
　　蛋糕吃了好久好久，陆一的酒劲儿都被夜风吹散了。易澈还在回味照片，陆一瞥了眼，“易澈，把我鼻子上的奶油擦掉。”
　　“不要。”
　　“今晚还想睡觉的话就擦了。”
　　易澈眉梢一挑，“做一晚上？”
　　陆一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易澈撑着石头凳凑上去，舌尖一卷，奶油就没了。
　　陆一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人带到自己怀里，狠狠亲吻。
　　火终于从地面烧到了两人身上，他们磕磕绊绊地上楼、滚进浴室，又滚到床上。
　　两人都很疯，易澈是因为陆一跟他爸出柜了，陆一……陆一好像也是，只不过多了一层念头，他想要易澈一辈子。
　　陆峰的“挺好”后面应该是：“有人陪着挺好，在一起了那就好好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
　　陆峰除了骂人强点，这些话根本不会说，但陆一明白。
　　他也想一辈子，不是期望易澈陪他一辈子，而是易澈的一辈子他都要了。
　　“哥，我不会放你走了。”
　　易澈仰着脖子，绷着的腿慢慢环上陆一的腰。
　　他压着呻/吟说：“老公，爸说你20了，那差我的两年今晚得补上。”
　　“好。”
　　-
　　新年的清早，易澈在网上找了鞭炮的音效，噼里啪啦把陆一吵醒，“起床了，收拾房间然后去给爸拜年。”
　　陆一冷着眼坐起来，语气生硬：“你对你亲爸有这么好吗？”
　　易澈想也不想：“那肯定没有。”
　　这过年电话都没打一个，别说拜年了。再说易之林根本没有过年的意识，现在指不定在哪间会议室里。
　　“手，放哪儿？”陆一把被窝里不老实的爪子拎开，“别瞎撩，求饶的时候没见这么勇敢？”
　　“陆宝啊，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话痨了。
　　易澈顿了一下之后接着说，“好了～”
　　他们打算让陆峰到出租屋来住，安装了空调也暖和，陆一劝肯定不行，但现在有易澈。
　　陆峰宝贝易澈得不行，比亲儿子还亲，这几天也给陆峰买了不少东西，衣服裤子什么的成套成套买，还有牛奶水果之类的，反正易澈买的陆峰都收下了，到哪儿都夸他新儿子孝顺。
　　陆一虽然乐见其成，但是有时候感觉在易澈心里，他的地位都比不上他爸了，比如现在，大清早的明明可以晚点过去找陆峰，非要把他起床气招出来。
　　陆一拍拍脸醒瞌睡，下了床从椅子上拿了衣服裤子丢给易澈，“你给他打电话。”
　　“晚点打，我们还得吃早饭。”易澈把毛衣丢回床尾，“我要穿你手上那件。”
　　陆一无奈，换了一件毛衣，一边穿一边说：“以后买衣服买两件一模一样的好了。”
　　“嗯，同意。”易澈笑着下床，逮着陆一完成早安吻指标之后飘进厕所。
　　收拾好东西他们去了废弃停车场外，易澈给陆峰打了电话，陆峰慢悠悠地出来，还没走近易澈便喊道：“爸，新年快乐。”
　　“恩。”陆峰捧着他的茶杯走近，笑眯了的眼在看见陆一的瞬间就严肃起来，“狗儿子不说两句？怎么这么不懂事？”
　　“爸，新年快乐。”陆一干瘪瘪说。
　　“易澈你瞅瞅他那臭脸，你看他像是给老子拜年的样子吗？”
　　易澈看着这俩父子都好笑，他伸手半圈着陆一，把陆一的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像教小孩子一样捏着他手腕冲陆峰做了个作揖的动作，“爸，新年快乐。”
　　“乖儿子。”陆峰从包里摸了一个红包出来，塞进易澈手里，随即转身就走，“走吧，逛逛，逛了去你们那儿吃饭。”
　　陆一：“……”
　　易澈背着陆峰，在陆一脸上亲了一口，偷偷把红包放进陆一的羽绒服包里，跟上陆峰，又是一口一个“爸”哄得陆峰开心至极。
　　每年初一都是好天气，陆一摸到红包的棱角，轻轻勾唇笑了，他挺了挺背脊，一直掩在衣领里的下巴露出来，春天已经悄然而至，他抬脚跟在二人身后，一起迎着阳光走向远处。
　　午饭是陆一做的，随便做的几个菜，陆峰嘴上挑剔着，吃得却比往日都多，几个月都没吃过自家狗儿子做的饭了，想了好久，而且今天很开心。
　　陆峰吃饱过后，满足放下碗，从兜里又拿出一个红包：“刚刚那个还给易澈，这个是你的，老子才赢的钱，好好花，别浪费。”
　　多亏这几次易澈帮他揭开了他爸的真面目，对于他爸别扭的喜欢，陆一都不惊讶了，收了红包说了句“谢谢爸”就揣好继续吃饭。
　　陆峰看他又不顺眼了，直接上脚踢他，“没良心的狗儿子。”
　　陆一“哼”一声，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丢过去，“你的。”
　　陆峰一捏就知道钱不少，“肯定是易澈包的。”
　　“是是是，你大儿子给你的。”陆一嘴里还嚼着菜，没好气地囫囵一句。
　　易澈趁势说：“爸，你要不搬到这儿来住吧。”
　　易澈还没说理由，陆峰就打断他，一个劲儿说不行。
　　“爸，虽然我们没法天天回家，但每个月一定会回来看看你，你住这边我们放心，而且我们直接回家来，陆一也方便做饭。”
　　陆峰点点头，“有点道理。”
　　易澈看这势头用手肘使劲儿拱陆一。
　　陆一抬起眼：“搬过来吧，贴柜子上的对联别撕我的，其他的随便造。”
　　易澈：“……”
　　陆峰指着对联“呵”了一声，“写的什么玩意儿，念来老子听听。”
　　“招财进宝。”陆一睁眼说瞎话。
　　“狗儿子下午去那边收拾行李去，搬就搬吧，易澈，你说了会回来看我的哈，得回来。”
　　“知道了。”陆一抢先应下。
　　易澈见陆一吃完，收了碗筷到灶台边洗碗，让他们聊。
　　陆一扯了纸巾擦桌子，“爸，我现在是电竞职业选手，说简单点就是打游戏赚钱，战队是易澈弄的，我就是想说…以后比赛的话你想看我就给你拿票。”
　　陆峰没说话，后背倚着窗静静看着他。
　　“现在只出了全国赛的赛程，以后还会有世界赛，你儿子…”陆一突然笑了一下，“你两个儿子都很争气，现在过得很好，你也要过得好些。”
　　“狗儿子越来越会说话了。”陆峰摸出烟来点上，耸耸鼻尖，“知道了，比赛老子看不懂就不去了，但是你要是出去，去哪儿了你得给我说一声，别丢了，一百多斤挺值钱的。”
　　陆一板着脸，踢了下桌腿儿，“哥，你过来给老太爷付一下肉钱。”
　　“狗肉贵。”陆峰也笑起来。
　　易澈甩甩手上的泡沫，上半身后仰，“爸，你小儿子是无价之宝。”


第73章 
　　陆峰答应了搬家但也没全部搬完，只收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到这边出租屋。整理房间的过程陆峰全程盯着，时不时吼两声指挥俩儿子放东西，等收拾好一看，才发现这屋里属于陆一的痕迹一点没少。
　　陆峰没注意到陆一突然的沉默，拿了柜子上的钥匙就要出门，“我去打牌了，你们一会儿要走就走。”
　　陆一和易澈也没多留，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跟着一起下楼回基地。
　　“有点想给爸发个征婚启事。”陆一说出这想法自个儿都乐，“我从来不觉得我爸这么温柔，一直以为我妈跑了都是因为我爸脾气不好甚至家暴，或者好赌，但现在看来我爸就嘴上惹人烦了点，打牌打得也不大，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一团糟。”
　　“征婚挺好啊，不知道爸愿不愿意。”易澈剥开棒棒糖的糖纸，把糖塞进陆一嘴里，又从兜里拿了一颗出来继续拆糖纸，“我就怕他独自生活惯了，突然找个人陪他会打乱他的生活节奏，你先跟旁敲侧击提一提，慢慢来。”
　　陆一把棒棒糖取出来，“你去旁敲侧击，现在你说话比我管用。”
　　易澈笑起来，“怎么感觉语气有点酸。”
　　陆一塞回棒棒糖，含糊说道：“吃糖呢，甜的。”
　　“那我尝尝，看你嘴里是不是甜的。”说着易澈就往陆一眼前凑。
　　陆一毫不留情推开他，“别乱发/情。”
　　“你不是说我是猫嘛。”易澈懒洋洋一笑，搂着陆一的脖子蹭了蹭，“春天了，该发/情了。”
　　两人沿着公交线路慢慢走，顶着冬日暖阳散步，陆一拖着行李箱看着前面一直欢脱的易澈不禁感叹他的出现。
　　如果没有易澈，他和他爸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率会在漫漫时间中越发疏远。
　　陆一快步走到易澈身边，抬手勾住他的肩颈，满眼欣喜说：“哥，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我送你？”
　　易澈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太好看了。
　　易澈轻轻一笑，嘟起嘴唇凑过去，结果两人叼着的棒棒糖棍子戳了各自一下，陆一疼得猛地压手臂，将易澈的头给压低，狠狠揉他的头，“能不能好好说话？！”
　　易澈哇哇叫着，笑得差点岔气。
　　陆一松开手拉上刚刚暂时抛下的箱子继续往前走，将易澈丢在身后。易澈跟小孩子一样追上来，扯住手臂从身侧探出歪着的脑袋来，“你刚刚说要送我礼物？”
　　“恩。”陆一故意冷着脸。
　　“好端端的送什么礼物。”易澈狡黠一笑，“你要送你自己的话随时送都可以。”
　　陆一凉飕飕地瞥他一眼，扁扁嘴不跟他说话。然而易澈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继续道：“送什么难道不是该你想吗？问我算怎么回事？是不是为过两天的情人节做准备？”
　　不提的话陆一还真忘了情人节这回事。
　　这一说易澈起了兴致，兴奋地计划起情人节的约会来。但是易澈在哗哗写攻略的时候忘记了一件事——胡乐宇带着老婆儿子上门来了。
　　虽然他喜欢儿子，还是他未来干儿子，但是吧……儿子都是电灯泡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胡乐宇是开车过来的，年前自驾出门，一路到了江市刚好初三——情人节。
　　情人节计划彻底泡汤，而且更让易澈伤心的是他的约会攻略被胡乐宇拿去成了他们的江市第一天/行程。
　　易澈来江市之前，胡乐宇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小公举”马甲的人，对于小公举和主播L1的故事了解颇深，见到陆一没有意外，甚至还特地包了一个大红包给陆一。
　　因为胡乐宇没法抛开自己老婆和易澈单独说事，所以出门玩儿的两天都是四人并肩走，聊天都没避着谁。
　　胡乐宇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有点江湖豪气，和易澈关系好，互怼的话两人是信手拈来，陆一也从胡乐宇口中了解到易澈更多的细节。
　　比如易澈比起参加各种局更喜欢一个人跑去看话剧音乐剧或者泡在图书馆，比如易澈很喜欢收藏东西，但并没有收藏系列或者成套的瘾，只是灵光一闪式的想留下某件东西，比如易澈喜欢拍照，但没有去学摄影课，总是乱拍一通然后回家挨着删照片。
　　除开这些，胡乐宇说易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大概是“小澈这人脾气好”，说自己从没见过易澈真的生气。
　　陆一每次听到“脾气好”三个字总是会去捏一捏易澈的手，有点心疼他。
　　胡乐宇和他们待了两天半就带着他老婆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走，临走时他对易澈说：“好好生活。”
　　易澈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伸手给了他一拳，“我什么时候没有好好生活了，赶紧滚，打扰我的二人世界。”
　　胡乐宇他们前脚走，旺旺和Tiger后脚就回了基地。
　　易澈从小区门口送完人溜达达地回基地就见到门口的行李箱，心里血泪成河。
　　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
　　易澈进门踢了一脚两人的行李箱，看向站在客厅聊天的旺旺、陆一和Tiger，“堵在门口干嘛，还要我来请你们回屋吗？”
　　旺旺回头，“这是吃火/药了还是来大姨夫了？”
　　陆一低笑起来，“你们先回房间休息会儿吧。”
　　陆一也把易澈拎回房间给他消气，易澈在陆一面前好好的，转头就让旺旺和Tiger进了训练室，丢了一堆训练任务。
　　旺旺一练就练到了晚上，但一反常态地没有喊累，高高兴兴溜到陆一房间和他聊起了春节趣事，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儿说起来没个完。
　　易澈想赶人，被旺旺一吼：“狗男男已经待了这么多天了，就不能给好基友一点时间聊天啊，你再闹，我让陆一休了你！”
　　“……”
　　早知道你们下午聊多好，春宵一刻值千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生无可恋地挥挥手手，“你们聊吧，我去找个闺蜜聊私房话。”
　　旺旺一副大舅子的神态嫌弃地让易澈赶紧走。
　　易澈回房间还真找了个人聊天，论起来也能算半个“闺蜜”。
　　小宝：怎么突然问Vince？
　　易澈：了解下他的近况，如果他有空的话想和他谈个合作
　　小宝：他年后就不回CE基地了，打算自己开个咖啡店之类的，还没定
　　易澈：你们俩在一起了？
　　小宝：[惊讶.jpg]
　　小宝：没
　　易澈：你们肯定天天聊天，捅破窗户纸多好，多大年纪了还玩儿暧昧
　　易澈：想想当时你们小队长向我表白，快准狠
　　小宝：……
　　小宝：要点脸
　　不要脸的易澈这边招惹着小宝，那边就去勾搭Vince，拿出了最高谈判技巧把自家妹夫勾搭回来了。
　　谢小宝回基地得晚，因为家里就奶奶一个人，就多陪陪老人，所以当他回到基地直接奔向训练室发现Vince在用他的全息舱时整张脸都是空白的。
　　“？？”谢敬飞惊讶看着同屏上自己的全息舱位挂着的id，“怎么回事？”
　　易澈靠向沙发靠背，慢慢交叠双腿，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回看谢敬飞，“新聘来的教练，小宝放心，教练和队员搞在一起是咱们队的传统，不要怕。”
　　“……”
　　谢敬飞梦游一样拖着行李箱上三楼整理，不到半小时他的房门被敲响。
　　只叩了两声，他知道是Vince。
　　谢敬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开了门。
　　他和Vince自从上次场馆见面闹出八卦新闻后就没见过，虽然偶尔聊天，但只限于打字没开视频。
　　“哥。”谢敬飞抬眼，轻轻喊了声。
　　Vince换了发型，和以前的花美男造型大不一样，只留了寸头，看着有几分硬汉的味道，而且成熟不少，如果说以前是令女友粉疯狂，那现在男生也有点疯狂了。
　　Vince浅笑着看谢敬飞，谢敬飞心跳渐渐加快，他觉得自己的脸都有些红了，才干咳一声，“你怎么来这儿了？”
　　“应聘来的。”Vince耸了一下肩，“易教练让我先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不然拿不到第一季度的工资。”
　　谢敬飞呆愣愣地问：“什么问题？”
　　Vince掏出手机调出和易澈的聊天界面，亮给谢敬飞看。
　　-想邀请你来LAY做教练
　　-马上就要赛季了，我能训练他们的基础能力，但对比赛的安排布局不够了解，所以需要你的加入
　　-工资可以商量，不过我先说我们比较穷
　　-你先不要拒绝我
　　-我还有一个筹码
　　-你媳妇儿在我手上，你就说你来不来领吧
　　Vince：来
　　“敬飞，聊聊？”Vince问。
　　谢敬飞眨眨眼，“好。”
　　说完他侧开身体让Vince方便进屋。
　　Vince扫了一眼屋内，“还没确认关系就不进去了，下楼去聊吧，他们都在训练室。”
　　Vince很温柔，没有易澈的腹黑气质，但谢敬飞依旧觉得Vince给他下了套，不然怎么会聊了十分钟自己就晕晕乎乎说出了“喜欢你”三个字？然后看似顺理成章地就答应了交往？再然后收下了他补的情人节礼物？
　　谢敬飞踏上楼梯猛地回过神，顶着最后的倔强问：“刚刚的话是不是易澈教你的？”
　　Vince眸光一暗，当是自己的小朋友还不相信是真的喜欢他，垂头吻下去。
　　谢敬飞本就懵的脑子彻底宕机。
　　趴在二楼栏杆的易澈看到这一幕，偷偷撤离，暗道他能写本《追求大全》，轻轻松松写个十万字不成问题。
　　当晚，LAY全员到齐，在会议室开了个会。
　　宣布Vince以教练身份加入LAY，以后的训练任务安排以Vince为主，易澈从旁协助并且参与训练，并重新强调了后续训练的要求规范。
　　会议开始气氛就紧张起来，易澈甚是满意，紧接着就开始介绍即将开始的比赛赛程。
　　全息赛程比赛时间和参赛队伍名单已经公布在了联盟官网，一共32个队伍分为两组，自4月20日开幕式当天起进行为期近两个月的比赛。
　　赛程时间安排不是特别紧，但第一届全息赛总赛程拉长，想给观众留下更深的印象。
　　不出意外以他们的实力是可以进决赛的，决赛在六月中旬，为了不耽误陆一的高考，这次队内会议直接公布了阶段比赛的阵容搭配，算下来易澈要上5天，易澈上场指挥位交给谢敬飞，易澈突击和陆一没法比，只能打自由位。
　　少一个突击，指挥位变更，意味着整个队伍需要另一个节奏，他们需要下功夫练配合，根据效果来决定赛程阵容名单。
　　这一训练大方向定下，易澈就没办法陪着陆一做题了，陆一的学习时间就是易澈训练的时间。
　　所有人都绷紧了弦，旺旺三人每天高强度训练都超过了十二个小时，单人基础训练也都保证了每天最低两小时。
　　刚确立关系的那两位谈恋爱谈得宛如异地恋，私人时间基本没有，最后是易澈看不下去，心疼地问他们：“要不你们俩搬到一个屋住？我给敬飞那房间换成上下铺？”


第74章 
　　LAY的众人过着暗无天日、全靠队长月考报时的日子，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唯一有所安慰的是做饭阿姨听说他们要比赛了，天天换着花样做吃的，成功让每人都胖了几斤，还让陆一和谢敬飞两个年龄10+的少年身高窜了一截，陆一肉眼可见高于易澈。
　　至此，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里，旺旺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群能原地出道娱乐圈的男人，所以只愿跟Tiger待在一起，Tiger赏了旺旺几个白眼之后，抱紧旺旺一起远离一个个高富帅。
　　草长莺飞春暖花开的季节比漫长的冬季过得快，一晃眼便进入了四月，海市那边基地装修也基本完成，而恰好陆一的新班主任打来电话，说他知道比赛赛程，让陆一好好比赛，四月的月考卷到时候传给他做，就不用他回学校考试了。
　　这些条件组合在一起，好像天时地利人和，一行人在四月初带上所有行李去了海市。
　　陆一离开江市之前给陆峰说了声，从那天起陆峰关注起日期来，好似掰着手指头过日子，总算数到了4月20日，一早醒来就去了陆一常去的那家网吧。
　　“就那个什么比赛，今天开始的，怎么看？”陆峰站在前台，将一百块拍在台子上，大喇喇地问网管。
　　虽然语气特别不客气，但不难发现陆峰的脸上有几分局促。
　　今天当值的网管认识陆峰父子俩，也听说过陆峰一贯的行为，听到他说陆一的比赛很是吃惊，反应过来解释说：“陆叔，比赛下午两点开始，一个小时开幕式然后就是比赛。”
　　“那…我下午再来。”陆峰把钱收进衣兜，扯了扯衣摆便往外走。
　　两点开始的比赛全体队员中午十二点集结完毕，做了赛前登记和比赛流程确认之后各自回休息室。
　　这次全息比赛现场颇有种神仙打架的气势，键盘模式在休赛期，各个耳熟能详的键盘模式大神现场应援全息队，宣传平台方见这大场面直接上报方案，临时增加了赛前后台直播采访环节。
　　上千万观众跟随着镜头瞻仰大神，大部分的键盘模式大神都在观众区或者后台休息区聊天，对于突如其来的镜头没有惊讶，自如地和粉丝打招呼，或者相互继续聊天，而休息室内的并不知道这一出，房门一开见到镜头都有些懵。
　　不过走过CE训练室和LAY的训练室，粉丝们比选手还懵。
　　【为什么Ken在队员房间？】
　　【为什么Vince在LAY的房间？】
　　【为什么Ken穿着队服？】
　　【为什么Vince穿着队服】
　　【什么jb玩意儿？】
　　Ken和Vince的事一下子翻了天。
　　CE键盘模式和全息模式队服款式是一样的，但赞助商不一样，队服上的标自然不同，粉丝都是显微镜女孩儿，要说借的一件也说不过去，毕竟Ken穿的那件衣服上还有他的id。
　　而Vince的事对于粉丝来说就更匪夷所思，退役了，然后去了LAY？没有通告没有发博，就这么不声不响披上了队服？
　　直播采访组从LAY休息室离开，易澈立马上了直播平台看粉丝们的反响，Vince的存在他们没想瞒，但这样的公开方式有点突然。
　　易澈摊着手机，挑眉问Vince：“情侣装的代价有点大啊。”
　　Vince是教练身份，穿不穿队服影响不大，但今天穿上只因为谢敬飞之前无意中提了一句“在CE的时候没能穿上队服和Vince站在一起”。
　　Vince无奈笑笑，“易老板你说怎么解决？”
　　易澈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出柜吧，就说你是为了和媳妇儿穿情侣装，自己去网上订了同款队服，非官方发放。”
　　易澈对着Vince喊谢敬飞从来都是“你媳妇儿”，几个月下来，谢敬飞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了，他喝了口水拧好瓶盖，镇定说：“大宝，管管你媳妇儿。”
　　陆一十分配合地掐了下易澈的腰。
　　“……胳膊肘往外拐。”易澈撇撇嘴，正经起来，“这事儿先不管吧，等比赛快结束的时候，Vince自己去把微博昵称加个队名前缀，然后穿着队服到台前亮亮相就行了。”
　　“行。”Vince应下来。
　　“说说，Ken怎么回事，今年打不打算上场？”易澈话题陡然转个弯。
　　“我以为这个问题早该问了。”Vince毫无意外，“今年不上，等七月键盘模式世界邀请赛过了宣布转全息。”
　　易澈点点头，“恩，回去再签一份选手合同，做个替补吧，把队内除你媳妇儿之外的三个人哄好，看明年有没有机会上场，夫夫同战挑老队友，啧，精彩。”
　　Vince微微颔首，眯起眼笑道：“谢谢易老板。”
　　两人这一来一回把旺旺和Tiger听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信息量有点大吧？
　　易澈指着两人笑出声，“你们是直男不是智障，醒醒！Vince给你们当替补，兴奋吗？”
　　旺旺、Tiger：“……”
　　这他妈是替补？明明是他们首发位置不保好不好？！天天吃狗粮就算了，这还威胁事业！真憋屈。
　　“今天三场比赛，大家放轻松打，我们一路奋斗至此，今天只是个起点，后面的路还很长，你们是我见过最优秀的选手，我相信你们可以拿下心里的那个目标，不要有太大压力负担，享受游戏享受比赛。”易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鼓励说。
　　Vince瞥了眼身边有点心神不宁的谢敬飞，接着易澈的话说：“易老板，心里的那个目标你说得太含蓄了，你可以直说拿冠军。”
　　易澈垂眸扫了眼陆一玩儿他手指的手，“这不是怕太狂了嘛，哎，其实我不想凡尔赛的，既然说到这儿了，那就再重新鼓动一下。”
　　易澈清清嗓子：“大家不要紧张不要害怕，咱们就随便打打，轻轻松松拿冠军，好不好！”
　　Tiger摸了摸肚子，“如果这段放网上，那弹幕上估计全是‘随便打打’。”
　　易澈认同一笑，“凡学金句，随便打打。”
　　陆一放松地往后靠，手也从腿上滑到沙发上，随后带着易澈的手放进了队服外套的口袋里，十指扣住，若无其事地扫了眼时间，端起队长架子淡淡说：“准备一下，该去厕所的赶紧去，五分钟后准备上台。”
　　“好。”几人异口同声。
　　话音一落，休息室里就剩陆一和易澈了。
　　易澈动了动在陆一口袋里的手指，“他们可真懂事。”
　　“恩。易澈，我觉得你比我紧张。”陆一偏头看着他笑。
　　“我紧张什么。”易澈傲娇道。
　　陆一轻轻撞他一下，“谁知道呢。”
　　做好战队，拼尽全力送战队站上领奖台，是易澈的梦想啊。而陆一自己…初衷只是为了陪易澈，给自己换个生活方式，真要拿奖杯倒不是那么重要。
　　不过于易澈重要的事就是于自己重要的事。
　　陆一盯着易澈的双眼，“第一次全息表演赛上没拿到的第一这次给你拿回来。”
　　顶灯的那一团亮光落进了陆一眼里，像一颗十字星，透着亮。易澈看出了神，片刻后倏地一笑。
　　他的陆宝眼里是有银河的，是囊括了所有星辰日月的银河。
　　“好。”
　　两人并肩坐着，除了交握着的手没有其他亲密的举动。
　　静默了很久，易澈才又开口说：“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全息第一次内测差不多结束，我从全息舱里出来，写了项目结束报告，然后一晚上没睡着，那会儿就想说做个全息战队吧，但没想到会实现，会走这么远。
　　如果没遇见你，或许战队也能办，在圈子里淘到4个资质还不错的选手，但也许我连基地的贷款都搞不定，也许无法面对易梵，搞不定我爸，反正我觉得总会败在某一步。
　　还好，有你。”
　　“如果没遇见你，我或许现在还在教室，做着最基础的练习题，浪费时间听老师讲评我全对的卷子。”陆一含着笑意说，“还好，有你。”
　　“这么自信？卷子全对？”
　　“恩，随便做做，肯定全对。”
　　两人相视一眼一齐大笑起来。
　　“第一届生存战场全息模式中区春季赛现在开始！”光束随着音乐舞动，映亮舞台上一台台全息舱。
　　陆峰看着灯光乱晃的画面有点难受，拍了拍桌子，“这什么鬼！老子狗儿子呢？！”
　　网管小弟在边上着急解释，“等一下就可以看了，比赛开始可以切视角，到时候陆叔你想看谁就可以看谁了。”
　　“有什么好看的嘛，我就看我狗儿子。”
　　陆峰不懂这些，现在甚至有点气恼自己为什么要来网吧，刚想要摔键盘走人，镜头就给到了LAY，陆一的脸出现在现场的大屏幕上，陆峰凑近屏幕看，刚看清他家狗儿子在笑，画面就给切走了，他又是一阵气。
　　还好没气多久，游戏便开始了，网管小弟帮忙换了直播间，只看LAY-L1的视角，然后调整了网页设置，将陆一本人脸的小窗口放大，这样一调整游戏画面被切了一半。
　　没一会儿枪声笃笃地震，闹得陆峰心发慌。
　　单人视角没有解说，网管小弟看着陆峰阴晴变幻的神色，又联机开麦，自己也调了LAY视角给陆峰进行简单解说：“陆叔，这游戏简单，就是枪/战比赛，四人一队，现在这场一共16个队伍比赛，杀了敌人留到最后的一队获胜。”
　　“现在陆一他们在搜索武器，拿到自己惯用的枪进行战斗。”
　　陆峰静静听着，盯着屏幕没有再说话，好似透过屏幕上的那张脸看见了别的人，想起了陈年旧事。


第75章 
　　“坚持住，我刚拿到MK。”旺旺朝谢敬飞的方向跑。
　　系统保护期刚过他们就遇上了一队人，对面运气太好了点，开局就爆出一把MG3来，谢敬飞不敢对枪，陆一和Tiger从两侧吸引火力，掩护谢敬飞往后撤。
　　旺旺赶来连狙一扫，“MG3的枪声真特么舒服，队长就差把这样的。”
　　很快旺旺汇报说：“耶，击倒一个，VCT的人。”
　　陆一眼睛微眯，顿时沉着说：“往前压，敬飞，枪给你。”
　　“你呢？”
　　陆一丢了枪给谢敬飞标点，握紧匕首就往一边跑，打算绕后摸VCT。
　　谢敬飞慌忙叫了声：“队长。”
　　“谢不怂，赶紧的开镜掩护队长，我还没见过谁能拼刀拼过我们大宝。”Tiger笑着说。
　　陆一闻言自信一笑。
　　陆峰看着屏幕想：陆一长得真的很像他妈妈，笑起来都一个样子。
　　十五年前陆峰最后见到林霞的时候，林霞也是这样笑着的。
　　哪怕身处监狱。
　　每个人活几十年都有故事，而文化人的故事配酒，像他们这种粗人的故事就只是一地鸡毛。
　　当初林霞走的时候，陆峰没有拦她。
　　从生下陆一到离家，林霞哭了整整三天，孩子是陆峰求着她生下来的，既然生了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拦着她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虽然最后林霞没能逃出泥潭过上好日子，甚至因为吸毒贩毒进了监狱。
　　在监狱见面那次他们提交了离婚申请，林霞在分别的时候笑了。
　　陆峰现在就希望陆一能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他曾经说易澈“能让陆一笑就当他是陆一的朋友”，没想到是男朋友，真的挺好。
　　“这比赛…要打多久？”陆峰问网管小弟，声音沙哑，有点哽咽。
　　网管小弟看比赛看得起劲，没注意到陆峰的不对劲，“两个月。”
　　陆峰瞪大眼睛：“这么久！”
　　“是啊陆叔，不过也不是天天打，现在是初始排位赛，之后再晋级赛和生存赛，再然后是……”
　　“行了行了，老子搞不懂，不看了，要是我狗儿子赢了你记得告我一声。”陆峰摘了耳机丢桌上。
　　网管小弟眨眨眼：“那陆叔你给我个电话号码，比赛出结果我给你打电话。”
　　陆峰刚要报号码又顿住，抿抿唇：“算了，不找你，老子直接问儿子。”
　　“恩，行。”
　　陆峰站起身往外走，走两步回过头，陆一恰好咧开嘴大笑起来，随后像是说了什么，画面就被网管关掉了，陆峰擦了下眼角快步离开网吧。
　　旺旺大喊：“陆一牛逼！”
　　“队长，你这波极限逃生不火不行，经典案例。”谢敬飞服气。
　　陆一给刚到手的MG3装弹，“常规操作，还行。”
　　Tiger笑说：“哟，你这是有样学样啊。”
　　“恩，易教练说了随便打打，加油。”陆一宰了VCT的Cheng，心情颇好。
　　第一波战斗自然被导播捕捉放到了现场，解说席上某位解说看样子是LAY的粉丝，一通解说下来兴奋得满脸通红，那激动程度和解说决赛圈有得一拼。
　　好歹这是全国赛，旁边的小姐姐暗暗踢了他一脚，这位解说才努力平复心情。
　　另一位解说立刻接话将气氛圆回来，“刚刚LAY-L1的动作确实亮眼，近距离躲子弹如此敏捷，若是任一一发子弹擦中他，L1的命也没了。VCT开局丢失两个人头实在可惜，当时Cheng认为可以扶起，判断是没有问题的，确实没有想到L1能直接提刀突脸。”
　　女解说：“是的，VCT还有机会拼名次的，前段时间的人气选手调查，VCT-Burt和Zheran人气都位居前列，据说他们两人的默契度也非常高。现在他们直接进圈，看这个选点的能卡住这个方向的AH以及SSS。”
　　在休息室的易澈直接切了主画面，这女解说说的是些什么玩意儿，AH离VCT这么远，而且AH队长从来都是绕圈边寻点进，VCT两个傻逼卡得住谁？
　　没几分钟，网上就有了陆一这一波操作的短视频，是粉丝录屏截的，易澈看见就转发给了易梵：看看我们队长牛逼不牛逼
　　正在上选修课、看不了比赛的易梵内心是崩溃的，没点开视频直接回复：牛逼牛逼
　　易澈满意地关了手机，继续看比赛。
　　又刷圈了，是个同心圆，LAY的位置还不错。
　　旺旺是高倍镜，看着远处来人立刻报点，“220方向来客了。”
　　“等他们过来。”陆一也盯着这方向，敌人就像是朝着他们而来的，“估计是看上了我们的占点。”
　　谢敬飞待在旺旺身边，“谁给他们的自信让他们以为这好地方没人？”
　　“老天吧。”陆一笑道，“看我一个趴地。”
　　陆一说的同时改变姿势，趴地架枪，MG3一阵狂扫，旺旺连狙配合，很快刷出两条击杀公告。
　　【LAY-L1使用MG3击杀VCT-Burt】
　　【LAY-Wawang使用MK14击杀VCT-Zheran】
　　旺旺：“阿欧，好巧的哦，又是VCT。”
　　陆一收枪起身，“旺财你抢我人头。”
　　谢敬飞：“我刚要开枪，你们连个助攻都不让我混上。”
　　Tiger：“上分艰难啊，只能躺了。”
　　旺旺：“行了行了，又来人了。”
　　陆一立刻转了方向，找好地方趴下，“看我一个趴地。”
　　旺旺看着L1的动作若有所思：“大宝啊，你这么搞笑是为了证明你是随便打打吗？”
　　谢敬飞满心混助攻，积极补枪，“倒了两个，队长能不能补？”
　　“旺财扫几枪，补不到也要把他队友拉住，不要让扶起来。”陆一快速说，“我觉得后背有人，直觉。”
　　陆一边说边调方向，“我看见了，旺旺和敬飞都开枪，继续引，让他们以为能偷，Tiger跟我走。”
　　Tiger猫着身体跟上，默默看着L1收枪抽匕首。
　　“……”
　　队长是真·随便打打。
　　Tiger犹豫了一下，还是端枪继续摸。
　　旺旺那边枪声连成片。
　　谢敬飞在Vince的调/教下，不仅指挥能力有质的飞跃，和狙/击手的配合也越发得心应手。
　　以前谢敬飞是尽可能配合旺旺，现在配合的是狙/击手，这样的改变也让旺旺有所解放，加上易澈给旺旺特制的移动靶训练，旺旺现在是个不再完全依靠队友的成熟狙/击手。
　　“还差一个，快快快！”旺旺很激动。
　　陆一扫了眼队友状态面板，旺旺被击倒，谢敬飞残血。他没有出声，全都交给两人。
　　击杀公告弹出来的时候陆一已经冲进了敌人内部，举起匕首乱杀，Tiger配合尽力收割。
　　“这随便打打我吃不消啊啊啊队长。”
　　二打四，击倒对面两人，陆一收了匕首撤退，就在Tiger以为结束战斗时陆一一个急转弯接着趴地开枪。
　　MG3的射速太快，眨眼间就补掉了倒地的人，陆一随后下了指令，“撤。”
　　四人这一波算是满载而归，陆一没有选择转点，继续守在此处。这个点是个好点，直到第6圈都还在安全区内。
　　CE这局运气实在不好，天谴圈一个接一个，被一路卡，卡到6圈还剩下独狼Abbtt。
　　刚成功进圈落点的Abbtt转身就迎上了满编队LAY的身影，Abbtt想骂娘。
　　Abbtt想避战苟圈，但被Tiger发现，Tiger冲着自家队长喊：“305方向一个人，不知道是独狼还是队友不在，随便打打那位，要不要趴个地。”
　　“3、0、5…看见了。”陆一开镜找人，“看我一个趴地。”
　　打到一枪，对面反应很快，陆一立马问：“CE剩几个？”
　　谢敬飞会记击杀公告，小队伍可能记得不准确，但CE应该是有注意的，“1个，Abbtt，其他三个都没了。”
　　“我觉得那个独狼是Abbtt。”陆一说，“走了，进圈。”
　　“这杀气腾腾的样子，进圈个鬼，又要掏匕首了。”Tiger盯着L1背上的MG3露出羡慕的眼神，“队长，你要不就用匕首刚决赛圈吧，MG3给我。”
　　陆一想也没想答应下来，“行，记得趴地。”
　　“MG3趴地稳得一批，我也想试试。”谢敬飞在心里暗暗搓手。
　　旺旺扫他们一眼：“你们还记得现在是全国赛吗？”
　　另外三个人异口同声，给旺旺耳膜一震：“随便打打！”
　　旺旺：[微笑.jpg]
　　“上了。”陆一在语音里分配任务，四人成半包围逼向Abbtt，“T神MG3架好了说一声。”
　　Tiger根据陆一的要求到了点位架好枪，“可以了。”
　　随着Tiger语音一落，谢敬飞率先想Abbtt藏的地方开枪，陆一握紧匕首偷后。
　　一波交锋后陆一成功接近Abbtt，秀起来刀光剑影，三打一，Abbtt实在抵不住，在将死之际击倒L1。
　　“别过来！”陆一喊，“还有人，刚刚乱枪中有两枪不属于你们，我没听清方向，我勾引一下，你们先别动。”
　　击倒后的血条在快速降低。
　　敌方看这状态觉得这倒地的人是被放弃了，想收人头，开了枪。
　　同一时刻，旺旺的MK枪口火光闪动。
　　敌方灭队，陆一死掉。
　　陆一“啧”了一声：“还好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决赛圈随便打吧，还有2队人。”
　　在直播的同屏画面上，陆一本人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拼刀拼枪连眉头都不曾皱过。
　　易澈的笔记本上没有任何失误点记录，而是一张陆一的速写画，虽然不太像，但那双明亮的眼眸和一直高扬的嘴角记录下了LAY的小队长在第一届全息赛第一场比赛中的完美状态。
　　易澈在纸页空白处潇洒写下：
　　【属于我的银河.Princess】


第76章 
　　7圈在LAY和Abbtt战斗时已经刷出来了，对于LAY来说并不太好。目前来说，LAY的优势在于他们还有3人，另外两队都是各2人，除此之外旺旺在Abbtt身上拿到了AWM和5发马格南。
　　“应该够了。”旺旺装好子弹。
　　陆一看了眼地图提出意见：“旺旺单走阴人，敬飞Tiger一起，敬飞指挥。”
　　说完陆一便选择了闭麦，不干扰他们的作战节奏。
　　谢敬飞立刻在地图上标出线路，“旺旺一号点，注意安全。”
　　已经是最后两波了，如果被击倒基本没有扶的可能。
　　“收到。”旺旺拎着AWM朝目标点去，“能不能涨点粉就看这5发马格南了。”
　　解说A：“LAY队内一直都是双指挥模式，L1在场的时候Xie向来不起眼，但他却是队内不可或缺的存在。”
　　女解说：“我也听说过他们队内这个双指挥模式的说法，挺有趣，其实也很适合LAY，我们知道L1的性格是比较急躁的，刚起枪来不管不顾，Xie在其中能起到很好的平衡作用。就像刚刚L1对CE-Abbtt，没必要用匕首的，就算没有成熟的射/击条件也完全可以等下一次机会。”
　　易澈看着屏幕上这个女解说，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敲打。
　　什么叫L1性格急躁？
　　不知道易梵现在混得怎么样，能不能把这个女解说直接开了。
　　解说C不着痕迹地抢过话头：“L1刚成年，但很成熟，考虑事情都很周到，从LAY成立到现在都引领着LAY走向轰动，我认为今天这场比赛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意义的。现在旺旺已经就位，手握AWM能不能跟随队长创造下一个奇迹，我们可以期待一下。”
　　解说A：“旺旺这个选点很好啊，算是把T7卡死了，T7要进圈就必须要和旺旺对枪，一旦露头…！旺旺一枪爆头，漂亮！”
　　事实证明旺旺的狙越来越稳，5发马格南是否是奇迹不好说，但完美解决掉T.seven不成问题。谢敬飞这边以一换二搞定战局，Tiger极限拉枪的一幕也是非常漂亮的操作。
　　“让我们恭喜LAY拿下今晚的首冠！LAY以总击杀16人的骇人成绩夺下第一！”
　　从全息舱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全场惊天动地的掌声。
　　LAY全员只当自己放松地打了一场练习赛，殊不知已经掀起风暴，造就了全息的传奇。
　　生战一直是一款操作空间很大的游戏，操作难度造成了高低端玩家中间是条鸿沟，全息模式操作要求没那么高，对于普通玩家来说就是在这鸿沟上搭上了一座桥。
　　然而今晚L1让他们看清了职业玩家就是职业玩家，该存在的鸿沟依旧存在。
　　整局游戏只干了两件事——提刀近战、趴地扫枪的男生并不知道他在玩家和粉丝心中已经封神。
　　此时他站在聚光灯下正侧着头和队友说着什么，带着浅笑，察觉到镜头扫来，他略微僵了一下，立刻调整表情，转头凝视镜头中央，轻轻牵起嘴角。
　　镜头好像能照进他的眼底，倒映出一片光亮。他的身上有股18岁少年独有的干净气质，纯粹得令人怦然心动。
　　易澈听着被收进音响带上混响效果的尖叫声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有异能力可以把台下的所有男粉女粉通通真人封号。
　　别人的老公觊觎什么呢？
　　第一场比赛结束有十多分钟的休息时间，所有队员都下台回了休息室。
　　陆一在易澈身边坐下拧开一瓶水就发觉了易澈的不对劲，但这莫名的气氛不太严重，还有点儿熟悉。
　　他用手肘碰了碰易澈的身体，小声地说：“易教练不夸两句？”
　　易澈挠了一下被他弄得发痒的耳廓，也小声回过去：“夸你什么？夸你招蜂引蝶？你不知道她们的眼神，恨不得吞了你。”
　　陆一不动声色地喝完水，将瓶子放回原处，“只听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没听过吃葡萄的羡慕没吃着的。”
　　“那不是好久没吃着了嘛。”易澈不怀好意的小眼神已经飘到了陆一腰腹以下。
　　两颗脑袋越凑越近，抵在一起说悄悄话。易澈又问陆一：“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VCT没了。”陆一简单说了几个字，暗暗挑起一边嘴角，眼睫投下的阴影微颤。
　　易澈能想象到此时看不见的那双眼里有多么的骄傲。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只在训练时无意提过一次VCT，当时是有点想针对的意思，但最后也没把这破战队当回事，没想到陆一记心里去了，而且看他这样子估计是去了解了战队情况，知晓了其中渊源。
　　“谢谢陆宝，你真棒。”易澈没控制住音量，高扬的语气传遍休息室。
　　“咳咳，那边那两个，你们能不能考虑下亲爱的单身狗队友？”旺旺叫起来，嫌弃中带着难以压制的姨母笑，“夸人不带这么单独夸的。”
　　易澈坐直，摆起认真的神色，“旺旺上把表现不错，AWM命中率极高，值得表扬，小宝Tiger都很棒，没有不足可挑。”
　　谢敬飞举手，“易老板，我想举报！”
　　“举报什么？”易澈食指轻抬，示意他说。
　　“举报我们易教练玩忽职守，刚刚Vince总结了不少可改进的失误点，易教练紧接着就说没有不足，请易老板鉴定一下他是故意拆台还是不认真听讲。”
　　谢敬飞的话不知道怎么触到了旺旺的开关，他笑成一团，“谢小宝真是越来越贼。”
　　一直笑闹到了上场前，易澈说了两句打气的话，话末他犹豫着说：“小心VCT。”
　　陆一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他拉开休息室的门，没想到撞上VCT全员。
　　VCT的休息室靠里一些，看样子他们也是正要上台。
　　易澈那句话说得很轻，按照正常来说是不会被门外的人听见的，但陆一清晰看见了VCT眼里的敌意和厌恶。
　　如果是上局比赛的击杀，那大可不必，竞技本身就有输赢，大家作为职业选手不可能这点觉悟都没有。这样排除下来，两队交恶的原因只会是易澈和VCT家的关系了。
　　陆一朝着他们礼貌点点头。
　　Cheng冷哼了声，加快脚步走了。
　　旺旺反手阖上休息室的门，“没办法，我们让他们排名16，垫底了，深仇大恨可以理解。”
　　“排名10以后积分都是0，一样的，有什么垫底不垫底的。”谢敬飞撇了下嘴。
　　“大家正常打就是了。”陆一将队服外套拉链拉上，双手插进衣兜，脸色在通道拐角灯光的交错间晦暗不明。
　　像是命运弄人，第二局的第二个圈LAY就和VCT遇上了，VCT的打法偏保守，战略对枪他们是有胜算的，但是遇上LAY这样喜欢出其不意的，就很头疼。
　　枪线拉扯，VCT队员被迫散开，陆一直接突脸刀死VCT-Cheng。
　　这一局LAY单局名次第二，人头9。
　　CE拿了个第一，名次赶上来了。
　　第三局LAY像是继承了第一局CE的衣钵，几乎圈圈对角圈，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进圈跑毒上，还好几次被卡圈陆一都稳住了，避其锋芒，扛着毒迂回进圈，没有人员折损一路到了决赛圈，但药品在路上几乎耗尽。
　　决赛圈第一波消耗战里他们就团灭了。
　　不过很巧的一点是——在LAY最后一人Tiger挂掉之前，VCT被团灭。
　　即VCT名次刚好被压了一名。
　　还好前两局LAY成绩不错，三局的总排名保住了第一。
　　CE第二，而VCT第十。
　　从台上下来LAY就被告知要去接受采访。
　　旺旺闻言兴奋，“采访？都去？”
　　Tiger：“说是都去，但肯定队长主发言嘛。”
　　谢敬飞有点疑惑：“一阶段的排名赛才打六分之一不到，拿个半场第一就要采访？”
　　这也是陆一所惊讶的。
　　第一阶段的排名赛是由这次的32支战队分为了四组，两两一场进行对决，三天赛程打下来形成循环，每个队打满12场比赛进行排名。
　　别说第一阶段了，就连今天的比赛都还没有结束，尽管对于AB两组今天没了比赛，但接下来还有CD的比拼。
　　陆一也觉得意外，带着疑惑领着队伍去采访区，易澈已经在采访室门口等着了，看见他们来挨着抱了一下，表扬一通才说：“这次采访别提第一，就以人气队的名义接受采访，还有就是…我觉得他们会提VCT，陆宝注意不要被他们的问题带偏，就表示专注比赛。”
　　陆一拉着易澈到了一边，“发生什么了吗？”
　　易澈抿了下唇，环视整个走廊没看到其他人才小声说：“三局比赛解说都不对劲，和VCT有关。”
　　陆一皱起眉，脸上没有丝毫获得第一的快意，他沉声说：“我知道了。”
　　转过身的瞬间，陆一轻轻勾了一下易澈的小指。
　　“恭喜LAY今天拿下首冠以及第一天上半场的第一名。”女主持人坐在高脚椅上一脸喜悦。
　　陆一神色淡淡：“谢谢大家的支持，第一是竞技的追求，现在的LAY离第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LAY会坚持初心，享受每一场游戏。”
　　主持人：“陆神胜而不骄，着实难得。”
　　陆一瞥扫过去。
　　胜不骄难得，乍一听没问题，但细究起来三观不正，好像正常来说就该骄傲一下，这么一理解，感觉像是陆一在装一样，而且只提陆一，忽略队里其他三人，黑子一扒可有得黑。
　　主持人被这一眼惊了一下，微微停顿又扯开笑容，“我们知道LAY和CE的关系十分融洽，Vince也到了LAY任职，渊源颇深，今天除了第一局和Abbtt有交集外都没和CE交手，是否有遗憾？”
　　陆一回答：“参加比赛的32支队伍都是无比出色的，每个选手都是经历了日以夜继的专业训练，在游戏里和每支战队每位选手交战都是一种享受，这就是生战的魅力。”
　　“生战的确魅力无限，那今天场上有没有令你们印象最深的战队或是选手？”
　　陆一一笑：“当然有，我们自己。”
　　“恩？”主持人一怔。
　　陆一并没有重复回答，也没有做出解释。
　　看得出来这个采访是录播，有什么问题后期可以解决，陆一不打算画蛇添足，至于会剪辑成什么样，他也不担心，虽然比赛是联盟举办的，和天域游戏没有太大关系，但是采访这样的小事易澈易梵兄弟俩肯定能搞定。
　　主持人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平板，随即问道：“有网友说今天的比赛和VCT很有缘分，陆神如何看？”
　　在旁边当花瓶的三人心下一凛。
　　陆一放在腿上的双手手指轻轻搅了一下，很快松开，“可能是吧，但VCT应该不会这么认为，战场上的缘分并没有那么妙不可言。”
　　他像是开过玩笑一般轻笑出声，然而眼里却没那么放松。
　　主持人应该是受导演指示，转了话题，不再聊今天场上的事，聊起LAY队内的趣事，包括双指挥模式。
　　“原来你们这样称呼，双指挥模式。”陆一笑着重复这个词，“也不是那么贴切，特定情况下，任何人都可以为下一步动作做出判断决定，当其余人认可这个决定并跟随，那么这个决定者就是指挥者，这个等式成立即是说指挥者并不局限于我或者Xie，是LAY的每一员。”
　　陆一的话并不是滴水不漏，黑子不管他会说什么都能黑，但在易澈看来，坐在被采访位置上的陆一是已经出鞘的刀，看似淡然实则句句不让。
　　自诩嘴笨的陆一也有如此强势的一天，只因为他说和VCT有关。
　　易澈的猜测不是没有根据，那个女解说明显在诋毁LAY，VCT在的时候都在暗捧，而且虽然只有第二局有参考价值，但易澈感觉VCT是在找陆一他们，不过实力不够，找上门去送快递。
　　易澈还在暗自研究闻语到底什么意思，采访已经结束了。
　　旺旺嚷嚷着要去放水，没注意到混在工作人员中间的易澈，谢敬飞拖着陆一咋咋呼呼跟上，赶紧逃离这满是人的屋子。
　　Tiger慢慢往外走看见门边的易澈一愣，“啊，他们怎么跑这么快。”
　　“没事。”易澈失笑，“一会儿去观众席还是回休息室看？CD组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
　　“这就是所谓的比赛么，真搞不懂，刚刚那个采访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播出，VCT他们也能和CE并提？脸真大。”谢敬飞知晓一点VCT的事，是从Vince那儿听来的八卦，这会儿仗着厕所没人，吐槽两句。
　　旺旺“嗤”一声：“他们要庆幸NT和XZ他们不在我们这组，不然也没VCT什么事儿了，前十五都进不了。”
　　“那就十六咯。”谢敬飞笑着接话。
　　陆一看他们两眼，无奈笑道：“你们收敛点，才第一天。”
　　“旺财，你他妈好好尿！”谢敬飞叫起来。
　　“艹。”
　　“很得意？”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破欢乐的气氛，陆一关掉洗手池的水龙头看过去，开口的人是VCT-Cheng，真名成漠，19岁。
　　陆一扯了张纸巾慢慢擦手，擦完将废纸丢进垃圾桶里才抬眸缓缓说：“竞技比赛成绩说话，我们得意与否对于你们来说不重要。”
　　陆一说得平淡，但语气里满是不容反驳的强势。
　　陆一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成漠身侧，身高本身带来的压迫感让成漠更加难以忽视，他微微仰头，“让易澈等着。”
　　“我不太懂这时候提我们教练是什么意思。”陆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成漠，别把无关紧要的事情带进比赛。”
　　“无关紧要？”成漠挑高尾音，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易澈就不该存在。”
　　陆一的脸当即黑下来，旺旺见势不妙想要出声，被陆一扯住手腕。
　　陆一嘲了一声，“如果你一直保持这个情绪，我相信VCT进不了决赛。走了，旺旺敬飞。”
　　出了厕所旺旺就好奇问陆一，“那谁，和易澈有关系？”
　　“刚刚的事不许跟易澈说。”陆一朝着身后两人说。
　　易澈在休息室等他们，Vince和Tiger已经先去了观众席，“旺旺你们两个先过去，陆一留一下。”
　　“好嘞。”旺旺拿上放在休息室的包，“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易澈耍帅似的倚着门框，手插在兜里，目送旺旺和谢敬飞远去，随后柔软宠溺的视线落在陆一身上，“老公。”


第77章 
　　陆一看着他的眼睛轻笑，“哥，你看看场合再叫。”
　　说着陆一往休息室里走，易澈跟上。
　　关了门，易澈又叫了声，“老公。”
　　“怎么了这是？”陆一侧过身直接搂住他的腰。这两个字对陆一来说很勾人，易澈除了撒娇或在床上之外都不会叫，更别说在外面，又是如此正式的场合。
　　“没，就想叫叫你。”易澈拉着陆一在沙发坐下。
　　他心口很满，无关VCT，只是觉得陆一天生就适合在聚光灯下，不管是舞台上，还是镜头前，他都展现出十足的魄力。
　　“以前我想的是把你捧到舞台上灯光下，今天我发现我错了，根本不用捧，你本来就在。”易澈撑着胳膊，将脑袋搁在掌心，满心崇拜地望着他，“当初Ken第一次接受采访比你现在青涩多了。”
　　陆一被夸，脸有点红，他压下上扬的嘴角，“采访是不怕的，就是说话没技巧，上去前我就想板着脸做个队霸形象就好，不过后来一想，有你在，我怕什么呢，说错了也有你兜底。”
　　这想法是在易澈意料之外的，但收到如此信任他很开心，“嗯，我在，不过说得很好，没绷着脸气场也够强。”
　　“反正都是要被骂的，无谓好不好。”
　　易澈轻轻点头，“嗯，骂就骂吧，不看就是，比赛期间不刷微博论坛。”
　　“看看也不影响，我直播两年多，最开始的时候恶意弹幕很多，算是练成大心脏了，如果要我现在打开微博念两条喷我的评论都行。”陆一咳两声学起来，“只会匕首，连枪都不会压拿什么第一，菜逼。”
　　易澈一开始有点心疼，眉头刚皱起来就被陆一逗笑了，“陆宝，你知道吗？你说菜逼两个字的时候好帅。”
　　易澈表情夸张，陆一都不知道是真夸他还是说反话，瞪他一眼。易澈看他不信，模仿起来，蔑视的眼神拿捏到位，“拿什么第一，菜逼。哈哈哈。”
　　“最后没绷住。”陆一笑他。
　　易澈笑得直摆手，“不行，我没你帅，你再来一遍，痞帅痞帅的，迷死人。”
　　陆一不干，易澈疯狂缠他。他快速压下嘴角，眼皮半敛，高高在上的眸光从眼缝溢出落在低处，缓缓启唇，吐出两个音节，“菜逼。”
　　易澈爱死这表情了，凑过去亲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你传染的。”陆一斜靠着沙发背，手指又抓着易澈的指尖捏，“说点正事儿，VCT。”
　　VCT和他们同在A组，第一阶段所有比赛都会遇上他们，如果不提前做准备，迟早被阴。
　　这次的赛制很残酷，一旦在排位赛中没有进入前16名就会进行生存淘汰赛，将要多打一周的比赛，16个队伍争取9个进入二次排位赛，和之前的16支晋级队争取决赛名额。
　　意味着第一轮排位赛大家都要挤破头往前冲，VCT现在非常危险。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感觉不对劲，我甚至猜不到他们的目的和动机。”易澈说，“你们和VCT的交战导播都给了镜头，女解说有点拉踩的意思，后来突然通知说要采访，我就猜这事儿有问题，比赛过程动不了手脚，只能在其他地方做文章，采访感觉也像捧杀的节奏，但是……”
　　“但是太明显了。”陆一接过话。
　　“对。”易澈点点头，“不是我自夸，咱们调/教出来的粉丝都不是智障，这点小伎俩很容易看出来，而且你的影响力大，粉丝都三观正，不喜欢这样腌臜的一面，撕都撕不起来，翻点浪花反而给VCT拉反感，所以不太明白。”
　　陆一猜测道：“万一他们以为你会掉陷阱里呢？”
　　易澈“呵”一声，“VCT背后是谁，闻语，我亲妈，不说她有多能干，最起码她对我有自信，我像是那么傻的人么，这都看不出来。”
　　陆一歪了歪头，又想到成漠的一番话，他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这件事的线头，“也许这出你妈不知道呢？”
　　“嗯？”
　　“明天游戏里再看，到时比赛你多注意下VCT的动向。”陆一打算暂时放弃思考VCT的鬼，“去台下看比赛吧，热闹。”
　　两人找到自家根据地，旺旺当即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啧，20分钟你们就完啦？太快了吧。”
　　易澈坐下，半探身体回旺旺：“你看我和大宝谁像20分钟就能解决的？”
　　旺旺拖着调子“哦”了一声，“我以为大宝就20分钟呢！”
　　陆一：……我是为什么要坐在中间听你们两个讨论关于我的黄色话题？？
　　“只有20分钟的话我会跟他在一起这么久？”
　　易澈刚说完天灵盖就被陆一一掌扣下，“看、比、赛。”
　　“遵命。”易澈坐好，目光投向台上的大屏。
　　CD组的第一局已经进入决赛圈，还有4支队伍，看圈形对NT很有利。
　　“NT一如既往的苟。”旺旺笑一声。
　　谢敬飞接道：“老苟逼了，人头都在决赛圈。”
　　NT确实苟，全息队比键盘模式的队伍还要苟，简直是苟出新境界，但又不得不承认人家实力很强，不然也拿不下决赛圈。
　　NT操作很细节，最终三局打下来人头积分没有那么瞩目，倒是把把第一，积分算上去直接将LAY挤下来。
　　“我们第三局打得太垃圾了，不然不会被他们挤到第二。”谢敬飞有点不服气的样子，被Vince狠狠揉了下头。
　　易澈站起身，“不着急，还有两天比赛，明天5局后天4局，会追回来的，走吧，去签字回家。”
　　他们回到后台，在通道口遇上工作人员叫NT去接受采访，他们顿时眼神一亮，偷偷跟上去打算旁观，正好Ken来找Vince，偷看队伍又多了两个CE的人。
　　Abbtt大大方方地冲着谢敬飞说了声“恭喜”。
　　谢敬飞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恭喜他们打败CE拿了AB组第一还是恭喜自己和Vince的事，犹豫一小会儿凑到Abbtt旁边回说：“谢谢你上次的入场票。”
　　“小意思，那次Vince让我关照一下LAY，我也算是关照到位了。”Abbtt说，“我当时担心你会影响到他，语气不太好，你别介意。”
　　谢敬飞摇摇头，那次他很感谢了。
　　采访室是一间剪辑工作室临时改的，机器和工作人员塞满这个不太大的房间，他们一行人混进去，尽管有人认出来了但也没掀起风浪。
　　主持人的开场和LAY差不多，也是这几个问题，但提出来比较的战队不是他们同场的队伍，而是LAY。
　　从头到尾提了LAY五次，作为NT近八年对手的CE连姓名都没有拥有，Ken盯着那块临时搭起的采访区，玩味儿地笑了声：“很强啊，你们LAY。”
　　Vince现在可是LAY的人，闻言便曲起手肘怼了Ken一下，“搁这儿阴阳人。”
　　“出去说。”Ken揉了揉被Vince撞的地方，带头往外走。
　　NT的采访基本结束，也没有其他看的了，他们几个尽力降低存在感走到场馆吸烟休息区。
　　Ken拉开椅子悠然坐下，点了支烟叼着才慢慢说：“联盟胆子也是够大，公然这么搞也不怕被网暴，第一回 见问第一名有没有觉得第二名是个威胁。”
　　“人家说得挺委婉的，没你说的这么明显。”易澈无所谓地笑笑。
　　Ken“嗤”一声，“那女的就这意思，你们得罪谁了吧。”
　　易澈耸肩，“谁知道呢。不过堂堂CE落到现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步还挺意外的。”
　　“麻烦你上网看看CE的人气。”Ken吸一口烟，“不过打得确实不怎么样，这支烟抽完就回去复盘加训。”
　　Abbtt下意识缩了一下。
　　“先走了，看你抽烟勾我烟瘾。”易澈站起身。
　　Ken勾了勾嘴角，“恩，回去好好练吧，决赛圈你们和NT正面的话胜率只有30，明天加油。”
　　“谢了。”易澈把凳子推回小圆桌下。其余几人都打了招呼跟着易澈走了。
　　走好赛后的所有程序，一行人回了基地，此时时间不早了，明天的比赛早上就开始，易澈没有强制他们加训，只简单说了几人的小失误点，让他们明天注意就散了，时间自由安排，不能晚于2点睡觉。
　　众人应下，谢敬飞回房间洗澡，旺旺和Tiger直接进了全息舱，Vince看易澈没有要监督训练的意思便跟着进了训练室，担起教练的职责。
　　陆一则是进了电脑训练室，开了机子，易澈倚在门边，“不先洗个澡？”
　　“晚点。”陆一随口应道。
　　“用不用陪？”
　　“不用。”电脑已经开了，陆一调出自己要的页面，想了想又抬头越过显示器看着门口的人，“你去休息，弄完来找你。”
　　易澈点点头就撤了。
　　他知道陆一自主性强，由着他去，不过只能给他两个小时，之后再亲一个小时就该睡觉了。
　　陆一首先查的是VCT的资料，特别是成漠的消息，至少要弄清楚这个成漠到底是谁。
　　姓成，肯定和闻语现在的家庭有关，他不想直接问易澈，徒添烦恼，若是问胡乐宇或者易梵应该也能得到答案，但总有点背着易澈做坏事的感觉，不如自己查。
　　还有NT…30的胜率实在是涨他人威风了。
　　易澈洗澡出来接到了陆峰电话，“爸，这么晚还没睡啊？”
　　“恩。听说你们打比赛了？”陆峰的语调很沉。
　　隔着千里易澈都能感受到陆峰的别扭，他笑起来，“是啊，今天陆一表现得很好，拿了小组第一。”
　　陆峰淡淡“哦”一声，像是没兴趣一般，却又没说其他的，也没挂电话。
　　易澈含笑继续说：“不过总排名第二，明天会跟第一打，明天比赛结束一出成绩我就再跟您汇报。”
　　“谁要你汇报了。”
　　“是我要主动跟您汇报的。”易澈擦着头发坐到床边，“第一阶段要打三天，我天天给您汇报一次。”
　　“行了行了，老子要睡了，你…你们早点睡，明天早点给我打电话。”
　　“好。”易澈甜甜说，挂了电话失笑摇头。
　　什么时候陆一和老爷子能主动联系闲聊几句就是成功了。
　　-
　　成漠，成清的堂哥。
　　所以呢，为什么会对易澈有敌意？
　　闻语在中间起到什么作用，她现任老公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些问题陆一想不明白，只觉得这些人太复杂了，闻语和易之林已经离婚，各自有家庭，为什么非扯着易澈不放？
　　事实上，所谓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这个社会一旦有了牵扯很难彻底断掉。
　　另一边VCT基地。
　　“小漠，你今天到底回事？两次报点都失误了，还都是LAY。”VCT队长Burt严肃问。
　　成漠垂着头，额前的头发盖下的阴影将眼睛遮住，“第一次比赛有点紧张。”
　　Zheran劝道：“队长，算了吧，失误难免会有，小漠调整下状态明天好好发挥。”
　　成漠低低地“嗯”一声，看似难过却已经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第78章 
　　半夜易澈被陆一的腿给蹭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陆一正小幅度乱动，大概是无意识想翻身却因为易澈在身边没法动，只能不安地蹬腿。
　　易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手搭到陆一的身上，绕到他的颈后轻轻按揉，一下一下顺到后脑勺。
　　比赛前一天其实陆一就没睡好，应该还是因为比赛有些紧张或是兴奋，今天心里又装着其他事儿，肯定更难受了。
　　“闷声闷气，有事儿不说自己受，活该。”易澈无声嘟囔，手上的动作没停。
　　陆一像是感受到易澈的怨念，不服气地动了动腿，结果撞到了敏感处，易澈闷哼一声，哭笑不得地重重捏了一下后颈，随即抬腿压住他的腿。
　　这一折腾易澈几乎整晚没睡，打着哈欠起床伺候自家队长吃早饭喝牛奶。
　　“怎么这么困？”谢敬飞在餐桌旁坐下，“你该敷张面膜，黑眼圈都出来了。”
　　陆一偏头瞥了眼易澈的黑眼眶，心虚地低头喝牛奶。
　　易澈注意到陆一的小动作和微红的耳根，嗤笑一声，故意戳破，“你们队长觉得我还不够珍稀，打算捧成国宝。”
　　谢敬飞难以置信瞪大眼，“所以这是被揍的？”
　　“……”易澈无辜眨眨眼，“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昨晚上你们队长在我身上动了一夜，我一夜……哎哟。”
　　陆一淡定收回掐易澈的手，“真揍人了啊。”
　　谢敬飞压根不信这比赛期间他们俩还能干个什么，撇撇嘴嫌弃摆手，“你们就可劲儿秀吧。”
　　Vince换好衣服下楼，“你们动作快点，要准备出发了，敬飞你一会儿帮我装几个小面包在背包里。”
　　说完Vince就往外面走去和司机确认出发时间。
　　自从Vince来，齐星和易澈都轻松了不少，特别是易澈，要不是老板的身份还挂着，他能舒舒服服当个队员。
　　谢敬飞三两口吃完面包就去收东西了，餐厅里又只有陆一和易澈两人。
　　“再开黄腔你就别进我房间了。”陆一恶狠狠说。
　　易澈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撑着桌沿，快速探过去偷了个吻，“不让我说，那今晚只好直接做了。”
　　陆一又掐他一下。
　　易澈笑着躲开，拿出手机敲敲打打，随即拿着手机举到陆一眼前，“这个得你帮我买了吧。”
　　陆一扫过去，屏幕上是眼膜的购买页面。陆一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放下杯子，摸出手机丢给他，“自己下单。”
　　陆一背上易澈放在空椅子上的背包往外走，径直钻进了保姆车最后排。易澈也不跟他客气，搜索下单一气呵成，操作完切回主屏幕，点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浏览器，窗口还停留在联盟官网-战队信息查询-VCT的页面。
　　易澈无声笑了笑关掉浏览器跟着上了车。
　　每两组的比赛场次应为4场，因为昨天开幕式和比赛前流程确认的关系，比赛时间不够，AB/CD都只进行了3场，今天需要各补一场之后，下午再进行AC/BD的各4场比赛。
　　可能是昨晚睡得舒服，陆一的状态好得出奇，比昨天的第一场还要刚，VCT-Cheng、VCT-Zheran和CE-Abbtt都死在陆一的刀下。
　　是的，刀下。
　　人家都不屑于开镜。
　　侮辱性极强。
　　两队的其他人人头全被LAY收了，然后凭着全队总24个击杀拿了单局第一，最后结算还未出地图的时候，L1高调比了个剪刀手，乐坏了众多粉丝。
　　积分榜立即更新，LAY到了首位，而CE在第三位。
　　Abbtt心态有点炸，当了人家垫脚石不说，就眼下的状况，等CD组的打完，他们可能就会被挤到第4位或者第5位去，今天回去不得被Ken臭骂一顿才怪了。
　　当然LAY也有被NT超越的风险，但就NT一贯的打法来说，超过LAY重回榜首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不到。
　　Abbtt在心里暗骂陆一，好好的比赛不打狙，玩儿匕首TMD玩儿上瘾了，看着挺沉稳一小孩儿，没想到一进游戏猖狂得不行，只有看下午会不会被NT收拾。
　　CD组结束，积分榜上的名次如Abbtt所料，LAY稳在第一，NT第二，XZ第三，CE第四。
　　至于VCT，32支队里排名16。
　　排名赛进行了三分之一，VCT刚刚够着及格线。
　　因为这一场的超高击杀数，LAY上了热搜，网上吵吵嚷嚷一锅乱，有人崇拜有人嫉妒，技术太好没得黑，黑子只能角度刁钻出奇招，说L1破坏枪/战游戏秩序，降低游戏体验，高楼一盖，就不知歪到何处，到后边说他公然开挂的都有。
　　说得像模像样，没一会儿不明觉厉的网友开始疯狂艾特《生存战场》官方和联盟要求给说法，搞得官方一脸懵。
　　易梵知道了此事，上着课远程安排技术部剪辑视频，被大材小用的技术部赶在午饭休息时间完成了任务。
　　很快生战官方发博，视频是一段动作对比，L1这次比赛的所有持匕首的动作和键盘模式中能操作的动作完全一致。
　　技术部还特别骄傲地附上了键盘模式中的操作按键详解。
　　《生存战场》的开发就是奔着牛逼去的，曾经的技术部研究了多少战斗动作才设计出来的按键组合，但对手速要求太高，整个游戏还是以枪/战为主。而全息的设计是以键盘模式为基础的，动作效果自然是共通的。
　　这游戏让那些专业格斗家来都不一定能玩好，毕竟还是有很多限制，全息并不代表进入游戏所有的肢体动作都是随心所欲，不然也过不了审。
　　生战有一套自己的动作规则，L1算是把规则摸透了，才发挥得如此精彩。
　　LAY彻底大火。
　　LAY众人对此并不在意，正悠哉悠哉在场馆提供的餐厅用餐。他们吃得差不多了，VCT进了餐厅，陆一遥遥看了眼在取餐的成漠，若有所思。
　　如果是MOBA游戏就好了，他一定会无限针对这个人。
　　根据昨晚找到的一些非官方八卦消息来看，成漠在整个庞大的成氏家族来说并不起眼，只是成漠他爸跟成清他爸成耀文年龄相近，关系亲一些，所以成漠长期被丢给成耀文跟着学习。
　　成耀文目前是成家当家人，忙起来也没怎么顾得上成漠，不过很多条件都提供给了这个侄子，例如权、钱。
　　虽然比赛是联盟主办，但宣传这一系列是外包给专业公司的，成漠要干点大动作没办法，在这些小细节上还是有一定的操作空间。
　　女解说那一两句话以及不确定会不会播出的采访在整个比赛过程不过沧海一粟，只不过和LAY关系大了，才让易澈和陆一都警觉起来。
　　陆一不管他目的是什么，反正不可能让他伤害到易澈，面对女解说和主持人瞎带的节奏，他就干脆坐实好了，说他性格急躁也好，说他们不要脸自居第一也好，都没关系，疯狂杀人拿下第一，说的这些他都认。
　　而成漠…更简单，现实里不要出现在易澈面前，游戏里无差别全杀，遇见算他运气好，没遇见不强求，反正总会死在别人的枪下。
　　陆一收回视线，夹起面前盘子里的糕点放进易澈的碗里，易澈没有犹豫就用叉子叉起来吃了，陆一又给他夹，吃完一盘，陆一支使旺旺又去取。
　　结束用餐，易澈撑得想吐。
　　赛前，俩牲口一如既往地打发了闲杂人等，留在休息室里说悄悄话。
　　易澈瘫着不敢动，“我真的快撑死了。”
　　陆一揽过他接了个缠绵的吻，“吃饱了好睡觉，一会儿补个觉吧，比赛有我有Vince，你别操心。”
　　“嗯。”
　　这么一说易澈真有点困了，陆一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黑暗袭来，易澈只觉得脑子昏沉，温暖从陆一的掌心传到眼睑，很是舒服。
　　旺旺他们回休息室来，易澈已经睡熟了。
　　陆一轻声和Vince交代了几句，脱下队服外套搭在他身上便转身和队友上场了。
　　主持人正渲染气氛，“意气风发少年时，鲜衣怒马似锦华。”
　　听到这句话，陆一顿时眸光柔软，想到刚刚那个甜腻的吻，不禁伸出舌尖在唇上滑了一圈，随即缓缓挑起嘴角。
　　他就是他的意气风发。
　　AC组的比赛开始。
　　出生地明了的瞬间陆一便在地图上标点。
　　Tiger笑道：“队长，这意思是刚到底了呗。”
　　陆一“恩”一声，脚下越发快。
　　陆一标记的点是山崖和森林交界处，是他们出生这一区域爆率最高的地方，这样的点一般来说人比较多。
　　他们在路上固定刷物资点拿到伤害不太高的枪/械，刚到区域边缘就听到有枪声。
　　“敬飞带旺旺去打猎，Tiger跟我去劝架。”陆一拔/出匕首，真人的眼眸里流光溢彩。
　　Tiger跟上，热血沸腾，“真他妈刺激。”
　　“队长小心点，这局药品不够。”谢敬飞提醒说。
　　陆一兴奋：“没事儿，大不了没能近身直接翻车，节目效果拉满。”
　　“爸爸牛逼。”看过中午的视频，旺旺妥妥成为陆一的忠心小迷弟，以前是认可陆一，现在已经奉为神了。
　　那个视频影响还是挺大的，有些战队临时修改战术，特别是和LAY同为A组的一些战队，力求火力密集不让可疑人物近身。
　　但是千防万防总有疏漏，且陆一肯定不至于翻车，找不到机会近身人家也能开枪。
　　三方混战，每队都面临左右夹击的局面，当Tiger远程击倒一人，系统弹出击倒提示，LAY这三个字母立刻让另外两队改变方向，被击倒的OP队像是火气上头，打算专心搞LAY，而另一队当即避开，将所有火力集中到了OP这里。
　　OP不堪重负，团灭。
　　人头LAY只抢到一个。
　　陆队长很不满意，“追。”


第79章 
　　陆一在地图上重新标出两个点，“应该是这两个位置，旺旺你们尽快过来找我们汇合。”
　　“虎口夺食，弄不死他们。”Tiger笑说。
　　旺旺一边打配件，一边拉出地图看情况，“你们俩那破装备也敢去追人，肯定又得被说不自量力了。”
　　陆一哼一声以示回应。
　　没多久，语音频道里传来旺旺惊恐一声“啊”。
　　Tiger立刻问：“怎么了？”
　　旺旺：“艹！大宝，是VCT！”
　　旺旺被击倒，虽然谢敬飞在旁边，但这战局随时引爆，根本没办法扶，“我肯定没了，敬飞往后撤一点。”
　　陆一在听到旺旺说VCT之后立马调了方向赶过来，“敬飞把人拉住了。”
　　谢敬飞虽然后撤但始终露踪迹给VCT，造成一种仓皇逃离的假象。
　　VCT的人到了旺旺身边，准备舔包拿武器，陆一恰时赶到，一梭子弹下去，VCT倒一个，陆一也掉了半血，他没顾得上打药，直接捡了旺旺尸体旁的UMP9，率先把倒下的那个补掉。
　　VCT的阵型刚刚被陆一打乱，已经散开，Tiger和谢敬飞给陆一掩护，等陆一打满状态，三人直接往前压。
　　陆一拿着满配的UMP9不把VCT当人看，只当是一地死尸。
　　三对三的战局，因为陆一的自信buff加成和VCT的避战想法，这一场交锋LAY成功打出了四打一的气势，很快LAY解决完VCT全员。
　　陆一一个没忍住，鞭尸成漠。
　　VCT挺肥的，陆一他们舔完包之后每人两把枪，都达到满配状态。
　　旺旺这才说起遇上他们的缘分画面：“我走太快了，没注意到旁边，突然蹿出来，吓得我差点尿了。”
　　“出息。”陆一嫌弃。
　　“好像是Zheran吧，他之前也没看见我，就这么遇上了，我和他下意识都往后退，结果被他们队长爆头，Zheran才想起来打，真特么有缘分。”
　　这次的确是巧合，不是成漠带着找过来的。经过之前的四场比赛，VCT队长Burt对LAY有一点阴影，而且中午官方公布的那个视频让他的心理阴影加重不少，所以后来知道交战对面是LAY，士气大落。
　　成漠呆滞地看着灰暗的天空，心里说不清是愤恨还是苦涩。
　　他想起自己无意中听到叔叔婶婶的谈话，他叔叔成耀文很欣赏易澈，想让婶婶闻语把易澈挖到VCT，做经理、教练或者队员都好，还说如果易澈提出做队员的话，正好能把他换下来。
　　凭什么亲侄子还比不过老婆跟前夫生的儿子？
　　成耀文就这么大公无私心无芥蒂吗？
　　呵，欣赏？
　　虚伪至极。
　　成漠没有选择观战，而是直接退出游戏，解除全息绑定，呆坐在全息舱里。
　　一旦解除全息绑定全息舱就会自动关掉隔音，台下如潮水般的欢呼声涌进耳膜，热烈的呼声里不难分辨出“LAY”“陆神”的存在。
　　一直到回休息室，成漠都有点浑浑噩噩的，心里被莫名地压得喘不过气来。
　　“小漠，你怎么回事？”
　　成漠有点懵地抬起头，“啊？”
　　Burt本想教育一下成漠，对上他这空白神游的神色一口气憋在胸口，“算了。”
　　Burt有点恼，从背包里拿了烟和手机往外走。
　　成漠坐到沙发上，视线落在墙面的屏幕上，LAY这一局单局名次第2，全队19个击杀。
　　他冷哼一声，按了遥控面板调到主场直播画面。
　　-
　　陆一回到休息室，易澈下巴抵着他的队服外套睡得酣甜。陆一翻出手机快速拍了张照片，不动声色地坐到他身边，装作无事发生翻起相册。
　　队友对拍照的事全然不知。
　　“我看到了。”
　　陆一耳边传来易澈的气音。气息喷在脸侧，痒痒的。陆一偏头，“什么时候醒的？”
　　“你们回来就醒了。”刚睡醒，易澈声音有点哑。
　　陆一拿了瓶水递给他，易澈懒洋洋不愿意动，“不喝，继续看照片。”
　　“就这一张。”
　　“哦。”易澈鼓起腮帮子，有点不开心的样子，盯着陆一手中的照片不动。
　　照片很普通，没有滤镜没有美颜，甚至因为陆一背着队友拍，图像有点糊，不过队服上的【L1】瞩目。
　　易澈歪了歪头，无声笑起来。
　　半晌易澈清醒过来，慢慢坐好，搭在身上的队服外套滑下来，他顺势抱在怀里，“陆宝，不用针对VCT，那跟我没关系，扇点妖风也无所谓。”
　　“恩。”陆一应了声。
　　易澈也不清楚他到底答应没。
　　虽然他也讨厌VCT这种一点也不竞技的恶意小动作，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妈妈手底下的战队，若真要伤他，他也受着。
　　不过在这话之后，VCT和LAY之间缘分倒像是断了，后续的三场比赛LAY都没能再收到VCT的人头，不过VCT几人心态出了问题，状态很差，一局比一局菜，哪怕苟活到了决赛圈，一打起来就频频失误。
　　今天全部比赛结束后，VCT名次掉到了20，而LAY牢牢钉在了第一。
　　NT没能教LAY做人，不过人家稳如老狗，锁在第二的位置，第三名CE，和NT差距不大，50分而已，两队的最终名次看明天BC组的对决如何了。
　　易澈窝在沙发里轻轻踢了踢陆一的脚，“你给爸打个电话。”
　　“恩？”陆一转过头。
　　“月底了，我今天下午给爸转了生活费，你给他打电话说一声。”易澈说。
　　“我过两天转不就行了，你又给他了多少？”
　　“没多转。”易澈囫囵说，“你打电话就是了嘛。”
　　陆一看了眼休息室里在分析最后一局战况的队友，低低“哦”了一声，拿起手机出了休息室。
　　推开安全通道门的时候，隐约听到里边传来质问的声音。
　　他正要离开，通道内的人愤愤挂断电话，猛地拉开门，两人正好对上。
　　“偷听？”成漠讥诮看着陆一。
　　“没有。”
　　“呵，开心了吧，我被换下场了，给易澈腾位置，多好，易澈不管在哪儿，都有人给他准备退路，真他妈厉害啊！”成漠气上头，一步一步逼近陆一，脸上的凶狠毫不掩饰。
　　陆一没听懂他说的话，若是接他的话肯定是鸡同鸭讲。陆一没打算争辩什么，只是皱着眉烦躁地扫了眼通道里外，没看见人，但成漠的声音不算小，不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去了。
　　“我叔他妈的就是娶了个吃里扒外的女人回来，自己进了成家的门还想领着前夫的儿子一起来，吸血鬼！易澈跟他妈一样不要脸！你他妈也不要脸，被潜规则了吧，男的和男的，恶不恶心？居然还想把你一起送进VCT，一千万的签约费，拿着舒服吧，睡几觉了，一千万！啊！”
　　“你这嘴真该洗洗。”陆一的声音冷到极点。
　　他从没如此生气过，以前住在废弃停车场，腌臜事儿腌臜人都见过不少，难听的话多了去了，也没当回事，现在他真想一拳揍他脸上。
　　“嘴长我脸上了，你还能怎么？哈，打我啊，比赛第一名的队长后台打人，你说会不会上社会新闻？还第一？垃圾。”成漠半仰着头，眼里已经被愤怒占满。
　　“成漠，你得庆幸你不会再上场，不然，赛场上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陆一咬着牙压下打他的冲动，这种神经病不值得他赌上前程，电竞圈打架一旦上报联盟，终身禁赛。
　　“就凭你？”成漠越站越近，几乎抵到了陆一身前。
　　陆一使了劲推开他，浑身带着冷气说：“就凭我。”
　　陆一离开安全通道转身去了走廊另一边的洗手间，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回休息室，心里压着的那股气感觉随时会喷薄而出，这样的感觉比以前生陆峰的气还要强烈。
　　他站在洗手池前，咬紧后槽牙，往脸上泼冷水。
　　对了，他还没给陆峰打电话，算了吧，他爸收到银行短信提示会转语音的，拿着钱自己用就行，不需要特地打个电话。
　　他从洗手间出来又去场馆内的饮料贩卖机买了冰水，快速灌下，凉意从喉咙到胸腔再到胃，好像刺到了心脏，浑身打了个颤。
　　找了个地儿随意坐着，慢慢冷静下来。
　　一些忽略了的东西在脑子里渐渐清晰起来，成漠刚刚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说出的话不像是编的，如果抛去成漠自认为的受害者角度，假定“易澈进成家门”、“一千万签约费送L1进VCT”是真实的，那么换个角度就是——
　　闻语想让易澈去成家，或者去VCT，并且开出了一千万的签约费给易澈或者给他。
　　陆一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心还是真有可能，总之闻语夫妻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成漠，这件事一定和易澈有关。
　　这个想法和之前搞小动作的人只是成漠，闻语不知情的猜测也能连成一条线。
　　“希望以后他以后能离他爸妈远一点，不然……”陆一喃喃道，想到没出口的后半不禁笑起来。
　　不然婆媳关系他搞不定啊，豪门是真不好进。
　　所有的愤怒都能在想起易澈时瞬间消散，陆一整理了一下思绪回了休息室。Vince已经拷贝好了今天5局比赛的视频原档，其他人见他回来便都起身准备回基地。
　　易澈也没问他和他爸聊得怎么样，通过神色判断似乎没什么问题。
　　基地门口易梵等得望眼欲穿，之前还是他经常来这儿替易澈盯装修，居然他们一搬过来就把密码什么的全换了，他下了课就过来，结果进不去门，给易澈发消息问密码，居然被喊“滚”，真是过分！
　　一码归一码，他生易澈的气不影响他对陆一的热情，“陆一，你回来了啊。”
　　易澈下了车，看着易梵那狗腿一样的表情，立刻揽住陆一的肩膀往旁边推，自己站在了陆一和易梵中间，“你来干什么？”


第80章 
　　易梵这次来没别的意思，就是真心实意地表达一下他对陆一的崇拜。
　　“不剪不知道，陆一你真的太厉害了吧！”
　　“陆一你真的惊艳到我了，居然知道这么多冷门的动作。”
　　“你这手速应该去键盘模式啊，指定拿个大满贯，键盘模式赛制这么成熟了，你肯定能打进世界赛嘛。”
　　“CE之前邀请你你怎么没去啊？”
　　“你怎么研究出来那些招数的？真的太厉害了！”
　　“我能要几张你的签名照吗？”
　　易澈：“……你是他跟屁虫吗？”
　　易梵上下打量同样跟着打转的易澈，“哥，那你呢？好意思说我？！”
　　“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易澈仗着身高优势，抬手扣住易梵的头，拧着往门外扯。
　　两兄弟第一次的打闹竟然发生在陆一的卧室，且原因是短暂时间内陆一的归属权。
　　陆一看着幼稚的两人不由得出声制止：“消停点，你们要闹出去闹，我要做题了。”
　　易梵倏地停下动作，震惊转过头看着陆一，“比赛期间还做题？”
　　易澈又狠狠扒拉了一下易梵的脑袋，“你以为和你一样学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高三过得多滋润我略有耳闻。”
　　“我…那是…”易梵羞愧低下头，最后也没将辩解的话说出口，要真说出来是自取其辱，他从易澈的钳制中钻出来，“那我也跟着学习吧，陆一这桌子大，我能分一半么？”
　　说着易梵真就从包里拿出了课本，他本来就是下课直接过来的，今天又是满课，包里有四科的书，做题能做好久了。
　　“滚蛋，那是你哥我的位置。”
　　“凭什么就你的位置了？上边也没写名儿啊！”
　　陆一扶额，“出去。”
　　“听见没，叫你出去。”易澈使劲儿戳易梵，要不是怕接触过多让陆一吃醋，他能把易梵给抱起来丢出去。
　　易梵今天处于兴奋中，加上之前传卷子的情分，他现在可真是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胸膛一挺，理直气壮：“叫的是你。”
　　陆一一掌拍在桌上，冷冷看着他俩。
　　两个人灰溜溜的一起滚了。
　　第二天是周六，易梵不打算回学校，想着明天跟他们一起去场馆看看，公司也有派人在现场盯，他当是去工作。
　　兄弟俩人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中间隔着楚河汉界各自刷手机。
　　没一会儿易澈有来电，易梵偏头扫了他一眼，听他愉悦地喊了声：“爸。”
　　爸的电话？爸给易澈打电话？不会是找他的吧？易澈为什么愉悦？恩？愉悦？
　　易梵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问题，想到最后愉悦两个字，浑身打了个寒颤，心里抗拒身体却又十分诚实地往易澈身边靠，他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怒火满满。
　　易梵顿时更紧张了，很快又听易澈回道：“恩？没打吗？今晚上我让陆一给您打电话了，可能是当时场馆信号不好没接通吧，后来回了基地他就忙着训练去了，许是给忘了，我的错爸，我也忘问他了。”
　　易梵：？？
　　“爸你消消气，我这给您重新汇报，今天总排名第一了，陆一很厉害很厉害。”
　　“是，明天我一定盯着他给您打电话。”
　　“诶！好！您早点休息！拜拜。”
　　易梵：？？哪儿来的舔狗？
　　易澈挂了电话就对上惊恐的易梵，“谁爸？”
　　“我爸。”易澈把他的脑袋推远，“跟你没关系，准确来说这是我岳父，啊不，我公公。”
　　“？”易梵脑子被糊住了，“你刚刚是提了陆一的吧？”
　　易澈点出陆一的对话框，一边啪啪打字质问陆一，一边轻松回易梵：“是啊。”
　　“恩？我听不懂。”
　　易澈嫌弃扫他一眼，还不忘瘪嘴加重嫌弃之意，“你要是有你嫂子一半聪明就好了，等着，我让你嫂子给你解释。”
　　“？”
　　易梵静静等着，只等到陆一下楼来，看了他们俩一眼之后去厨房拿了牛奶过来，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要问我什么？”
　　易梵眨巴眨巴眼，“啊？”
　　陆一插上吸管，“你们俩又搞什么？”
　　易澈抬起手肘狠狠捅了易梵一下，“叫人啊，叫嫂子。”
　　陆一和易梵齐齐一愣。
　　两人的关系除了队内和他爸，没跟外人说过，看来易梵真被纳入自己人范畴了。陆一笑笑，出口解救懵圈的易梵：“哥，你就不能挑温和一点的方式公开吗？”
　　易梵张大嘴，像是下巴脱臼了一样。
　　易澈伸手抬他的下巴，给他嘴合上，“这傻子真的救不回来了。哎！我跟你说！我和陆一在一起了！”
　　“你就别欺负他了，自己去训练室，让Vince休息会儿。”陆一站起身，“易梵你跟我去房间做题。”
　　直到陆一拍了下他的肩，他才总算消化完成，呆愣愣地问：“你们在一起了？谈恋爱的那种在一起？”
　　“恩。”陆一柔声应道。
　　易澈给了易梵的脑门儿一个脑瓜崩儿之后也站起来，到了陆一身侧。
　　“不是个女的吗？我还和她在电话里聊过。”易梵宁死不屈，做着最后的挣扎。
　　陆一想起了那次在操场上，易澈自导自演分饰两角的场面，“你哥开的变声器。”
　　“啊……”易梵被吓傻了一样，长叹一声，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哇”一声就往易澈身上扑，“哥！你那时候就开始逗我了啊！那时候我那么混蛋你都没生我气，还把我当弟弟看，哥！你怎么这么好！”
　　“……我现在能不能否认这个人跟我的任何关系？”易澈无奈地看着陆一说。
　　陆一还挺能理解易梵的感动。
　　因为易澈这人亲疏关系分得挺清的，就像现在他父母，从不联系，提都懒得提，但在易梵还认为两人敌对的时候，易澈一直当他是亲人，那些混账事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还能以玩笑的方式逗他，未曾见外。
　　哇哇叫的易梵被易澈揍冷静了，站在易澈面前郑重地说了声“谢谢”，又转头喊陆一“嫂子”。
　　陆一并不太想认领“嫂子”这一称呼，但没反驳还领着人回了房间，认真学习。
　　易澈不清楚易梵对他们在一起这事儿怎么理解的，居然在晚上回房睡觉的时候见两人同进一间房表现出了震惊。
　　“老公，我们要不要去帮易梵相个亲什么的啊？他这不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易澈关上房门忧心说。
　　陆一敲他一下：“赶紧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易梵消化良好，并且在一顿早餐之后熟悉了LAY的队风，对那对狗男男旁若无人的举动表现出云淡风轻见怪不怪的态度。
　　在车上易澈“呵”一声，又给易梵投下一枚深水鱼雷：“谢敬飞和Vince也是情侣。”
　　“……”易梵无语了一分钟，视线幽幽飘向旺旺和Tiger。
　　旺旺疯狂摆手，顺便远离Tiger，“不不不，我们不是，别这么看着我们，我是直男，直男。”
　　易梵学着易澈的讥讽语气“呵”一声，眼里透出“我已经看穿你们了”的意思，弄得旺旺想揍人。
　　到了场馆易梵没跟着进休息室，四处溜达去了，他有工作证，易澈也懒得管他。
　　比赛开始，易梵刚好和在三楼工作的天域技术部员工打完招呼准备下楼，等电梯的间隙他想着给易之林汇报一下比赛的情况，也算是在易之林那儿打一下上班卡，便到了安全通道掏出手机拨号，顺便走楼梯下去。
　　“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听不懂吗？给我曝光！怕什么，出了事我负责。”
　　安全通道安静空旷，饶是压低了声音也能传上楼。
　　易梵从楼梯扶手间隙往下看，只能看见一楼某个人的脚，是一双限量款的球鞋，死贵死贵的，他之前还想抢来着，但零花钱不够，就没去排队。
　　那人应该是说完了事情，没有再发出声音，又在楼梯那儿待了一会儿才离开。
　　说的唯一一句话听着语气不太好，不过有点熟悉，像极了他混账的那半年，在外呼风唤雨，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结果屁都不是。刚刚那个人既然穿着限量款球鞋，说不准也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倒霉孩子。
　　易梵摇摇头，给他爸去了电话。
　　-
　　场上LAY、XZ、SSS、VCT四个队形成了焦灼的拉锯场面。四个队接连卡着，而LAY在中间，如果没处理好，他们将会腹背受敌。
　　易澈看着上帝视角，心里有点着急。
　　VCT今天换下去了两个人，成漠和队长Burt，两个替补上场，而指挥位落在了一个替补身上，整个队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了。选点偏保守，但运气好，此时以有利的位置卡着XZ。
　　几支队伍都简单交手过一波，都已经知晓各个位置是哪支队伍。
　　“一换就换俩替补，把队长都换下去了就离谱。”旺旺架好的枪一直没有机会开，有点难受，开始吐槽起来。
　　谢敬飞接道：“钱多烧得慌呗，替补比首发还厉害，别忘了VCT还有二队，目前我就看见VCT.sec在击杀版出现过一次。”
　　“这就是所谓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广撒网，万一就捞到个第一呢？”Tiger也跟着分析起来。
　　旺旺：“是不是对于他们这种战队来说，拿个单局第一就够了？”
　　谢敬飞骄傲说：“大概吧，谁让我们强呢。”
　　旺旺感叹：“我以前做青训的时候，训练就跟完成任务一样，虽然有一腔热血，但拼不过大家的玩儿心，一天训练七八个小时总是忍不住玩儿会儿，教练和队员之间没什么羁绊，教练在训练室就像老师盯调皮学生一样。”
　　谢敬飞笑出声，“还羁绊…用词挺有逼格啊，旺，你想夸易澈就直说。”
　　旺旺连忙说：“谁他妈要夸他了，不把我们当人看，一个魔鬼。”
　　魔鬼归魔鬼，但走到现在，四个人无不感谢易澈，他们和易澈的牵绊早已不只是教练和队员了。
　　陆一收枪，“魔鬼是我招来的，受着吧，僵太久了，我去摸近点，多半回不来，我争取换两个，旺记得帮我狙VCT。”
　　毒圈开始缩了，再维持这样的局面最先遭罪的是SSS，紧接着就会是LAY，陆一不想把SSS的人头让给毒圈或者别的战队。
　　LAY可以拿不到单局第一，但击杀数一定要最多。
　　陆一朝着SSS过去，一直卡着他们的XZ立刻开枪，四支战队都动起来。
　　“牵一发动全身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旺旺狙人还不忘嘲一句。
　　谢敬飞扫枪接话：“渣渣。”
　　“把45方向架住了，要是我受到那边队伍一发子弹伤害，旺旺回去三小时移动靶训练。”陆一没有再动用匕首刺杀，摸到近点迅速切枪。
　　SSS反应很快，但本来就被LAY卡着的，陆一出来当诱饵，他们避无可避只能上钩。
　　很多人怕L1是下意识的，因为只有他敢出其不意打近战，但此时看见摸过来的“诱饵”已经端起枪，SSS立刻反应，开始反打。
　　不过犹豫的时间里，SSS已经被LAY打掉两人，剩下的Lemon血量谈不上健康，避开L1的火力他立刻后撤。
　　“3S的Lemon在绕L1！这个躲避太棒了！战争到现在Lemon居然停下补血！”解说激动无比，Lemon的操作的确不可思议。
　　解说C补充：“Lemon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他不打状态，要和L1周旋注定挨不过毒圈。”
　　“现在这四支队伍以LAY为分界线分割成两个战斗区域，L1面对3S的独狼Lemon，LAY的另外三人和XZ战斗，就看VCT如何破局。”解说B说，“VCT今天的打法很不一样，今天上场的Forever虽然是职业选手中的新人，但在圈子里大家并不陌生，他曾经……”
　　赛场上VCT已经动了，解说C打断B的介绍，“VCT这是要干什么？！看方向并不是去摸XZ啊！他朝着LAY去了！”
　　【VCT-Forever使用98K击杀LAY-L1】
　　“Forever接连两枪！两枪头！击倒后直接补掉了！”解说B激动不已。
　　LAY的队伍语音里一片沉寂，在陆一报方向之后，另外三人像是打了鸡血，疯狂扫VCT的方向。XZ也加入战局，三方呈三角，射击场面称得上一锅乱炖，SSS的独狼却偷偷舔了L1的包绕了过来。
　　L1死亡后看不见自己的周围，只能OB队友，这边战斗太过激烈一时忘记了Lemon的存在，陆一在谢敬飞的视角听见隐约的脚步声顿时心下一紧，“敬飞，后面。”
　　谢敬飞回头已经来不及了，Lemon的匕首到了眼前，抹喉直接退开，看似毫不留恋这个人头。
　　“T，先稳住，我去扶敬飞。”旺旺闪身回掩体，准备趴地前行到谢敬飞身边，但就说话这一停顿，他也被击倒。
　　你被VCT-Zheran使用98K击倒
　　旺旺：“艹，又是哲冉，他们VCT全员98K么？”
　　【SSS-Lemon使用M416击杀LAY-Xie】
　　【SSS-Lemon使用M416击杀LAY-Wawang】
　　“……不给一点机会？”旺旺欲哭无泪，“草了狗了，Lemon这狗逼居然猫着阴我们。一个独狼打得这么冒进，还敢跟VCT抢人头，草草草。”
　　陆一知道这局没办法了，现存战队7，苟名次和找VCT、3S报仇之间，陆一选择了名次，“Tiger换位置，扛毒绕西边，注意Lemon。”
　　“好。”Tiger找了空隙收枪准备离开，一颗子弹落在了脚边。
　　“够狠。”谢敬飞“啧啧”两声。
　　“我们是不是仇恨拉得太大了？”旺旺若有所思。
　　Tiger：“你才知道？3S都学会用匕首了，都不用等到下个赛季，最多周决赛的时候，全员都会陆一那些动作了。”
　　谢敬飞：“是啊，当他们知道那些是游戏设定，不是陆一天赋异禀，肯定得回去练啊。”
　　陆一没和他们聊天，仔细分析了现在的状况，在地图标了点，“Lemon应该在这里，去找他。”
　　Tiger看了眼标点有点犹豫，“这位置易守难攻啊，而且Lemon已经知道我的位置了，肯定盯我呢。”
　　陆一毫无感情说：“旺旺已经领了三小时训练了，你要是搞不定今天回去也三小时突脸训练。”
　　Tiger：“……”
　　旺旺：“我怎么就三个小时了？XZ我防着的呀。”
　　陆一不理他。
　　Tiger认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慢慢转点，但心里已经认下了三小时加训了，这真的难。
　　XZ没拿到LAY的人头，甚至击倒都没有，心里憋着一股火，狠劲儿突突VCT，一换二结束这一波。
　　新圈已经刷出来，各个队伍都需要尽快占点。
　　【SSS-Lemon使用M416击杀LAY-Tiger】
　　至此LAY单局名次第7。
　　“……我有打中他一枪。”Tiger委屈说。
　　陆一冷漠无情，“三小时。”
　　队伍全灭，观战便可以选择其他队伍，陆一调了Lemon视角，一个独狼收了他们三个人头，能耐啊。
　　这一看，竟然就看到了这局结束，Lemon躲在一个好位置，一动不动吸引敌人靠近，再凭借新学到的匕首招数阴人头。
　　SSS单局名次第一、人头数第一，总排行榜一跃到了8名。
　　赛后下台，Lemon在通道口等着陆一出现，郑重其事道谢。
　　LAY全员：“……”
　　这个男生说完“谢谢”腼腆一笑，双颊红扑扑的，眼里还带着刚获胜的喜悦，见众人都没有回他，他又猛地一鞠躬。
　　通道里灯光明亮，刚刚场上的对手，来往的工作人员，来迎接队员的各站队教练愣愣地看着他们两队八个人。
　　旺旺：他是嘲讽吧？
　　Tiger：是的吧？
　　谢敬飞：肯定是嘲讽！
　　三人靠着神识沟通，对于Lemon这个操作啼笑皆非，而陆一盯着依旧垂着的后脑勺许久，绷着脸淡定说：“不用谢。”
　　说完潇洒离去。
　　旺旺、Tiger、谢敬飞：牛逼。
　　Lemon也火了，带着L1上了热搜。
　　这热搜速度让易澈都微微咋舌，这实时观看比赛的人数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啊。
　　“采访一下，这局比完心情如何？”易澈噙着笑问陆一。
　　“心情就是今天得加训三小时。”陆一半敛眼眸，手肘撑着沙发扶手，脑袋搁到掌心，懒洋洋地说，“那…旺旺和Tiger就得六小时。”
　　旺旺、Tiger：“……”
　　易澈一笑：“这怎么说？”
　　“菜呗。”
　　陆一这语气和之前两人单独说“菜逼”时一模一样，易澈狂笑。
　　队长和教练兼老板不做人，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旺旺瘫在沙发上想死，今天还有三场比赛，要是后面三场又培养出几个Lemon，他们的加训得多久啊……
　　当AD组比赛结束，LAY的休息室场面不忍直视，谢敬飞浑身跟没有骨头一样，被Vince揽在怀里，旺旺为了表示他们战队gay里gay气的精神，和Tiger依偎在一起，胖瘦对比分明，挺有喜感。
　　剩下的两人占了整条沙发，没打比赛的易澈比陆一看上去还累，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沙发扶手靠垫，腿搭在陆一的大腿上。
　　舒服。
　　Tiger和旺旺害怕魔鬼加训时间继续增长，最后三局拼了老命，现在是真的脱了力气，三局里两局第二，一局第四，总排名目前第一，就算后面的比赛NT和CE会加分上去，LAY也是妥妥进了晋级赛。
　　今天是排位赛的最后一天，不光是LAY，所有队伍都是铆足了劲儿干，每结束一场那排名都是上下翻飞，特别是后排的战队，尽最大的努力挣积分。
　　LAY的十二场比赛全部结束，他们也顾不得其他，好好休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不过说是如此说，他们现在的积分超过NT980分，超过CE1030分，意味着四场比赛他们平均每场250分才能超过LAY。
　　单场拿到250不稀奇，每场都这高分数，NT和CE还是无法保证，何况他们之间还要争二三名，谁知道会不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笃笃笃——
　　有人敲门，几人低声骂几句慢慢地调整姿势坐好，陆一才过去开了门。
　　来人是SSS的Lemon，陆一将人请进屋，旺旺疑惑得五官都拧在一起了。
　　“你好，我…我就是有个不情之请。”Lemon面对几人有点紧张。
　　“恩？”
　　“就是…听说你们和…那个小公举关系很好，她经常组局给你们召集陪练，能不能帮我们说一下，想…加入。”


第81章 
　　排位赛结束后的第三天，小公举一早就预告下午三点水友赛，全服CEI排名前两百私房号密码。
　　大家早已清楚小公举的水友赛是和LAY打，就算没有奖品也是一呼百应。
　　然而临近三点，第一个进入自选房间的路人惊了一下，他是个资深电竞迷，只要技术够6他都粉，所以现在房间里字符花样百出的小号在他眼里就是皇帝的新衣。
　　虽然他也不全认识，但有那么几个曾经出现在各个直播间的小号就足够判断了，何况齐齐整整10个满队，一点都不像水友赛……
　　这次职业选手多，易澈筛选水友很仔细，水友不光要提供全服CEI截图，还有账号等级，最近场次等等。
　　等自选房间100人到齐已经半个多小时后了。
　　游戏加载出来，易澈才将同屏放到了直播间。
　　Lemon那天提出的加入小公举的比赛自然瞒不过CE，CE当天就在打趣LAY他们，结果被旁人听了去，事情小范围传开了，很快易澈就收到了来自各个战队教练或队长的请求。
　　易澈想了想便都答应了。
　　排位赛结束后不少人都去练了陆一的匕首招数，他们不用去扒键盘模式的操作，只需要照着陆一已经成型的动作练，加上官方那个辟谣视频，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教材。
　　练了两天想要上场练练兵，且想要保持比赛状态，才有了这次比赛。
　　参加的10支职业队伍，有6支来自即将参加淘汰赛的后16名，他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易澈好人做到底，这次直播几乎没有切视角给这6支队伍，让他们安心享受比赛。
　　“奥~天哪~这位水友是高估了自己的弹跳能力吗？怎么会有人想要跳起来躲子弹？”开了变声器的小公举慷慨激昂无所畏惧，“这位水友，如果我说了什么你不要介意，我也不是针对你，就是吧……忍不住。”
　　小公举的语速倏地快了起来：“您要是能劈叉跳我还能敬你是英雄，但你这跳得跟袍子打冰洞一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夸，下回记得跳的时候甩甩脑袋，那样更像傻狍子，然后我给你封为保护动物。”
　　【劈叉跳会扯着蛋】
　　【哈哈哈哈扯淡那位等等我】
　　【陆神打全息之后有没有扯过蛋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老粉们纷纷回忆起L1第一次参加小公举自选房间比赛的场景。
　　易澈看着弹幕无声笑了笑，把视角给了陆一，陆一进小公举的比赛虽然不曾用过职业账号，但他也从没藏着掖着，账号id——L1小号。
　　“玛利亚~”易澈刚感叹完，看见数据不禁一顿，扯着嘴角咬着牙慢慢说，“大宝今天大概是心情比较好，所以不杀生，开局15分钟，全队0击杀，真是闻所未闻。来吧，我们开个竞猜，猜一下LAY这局击杀数能不能超过5个。”
　　易澈开了竞猜，还丢了10000块现金在奖金池里，赢得一方会平分奖金。
　　【一万块！壕还是我小公举壕】
　　【谢谢老板】
　　【老板大气】
　　“别声张，我现在很穷的。”易澈说，“那什么…竞猜输了的记得给我刷礼物，让我把这一万块奖金挣回来，私自动用大笔金额，被…知道了我会很惨的。”
　　【怎么惨？】
　　【哟，财政大权不在手里哦】
　　【那真是惨了】
　　【想知道后果，兄弟们刷起来】
　　【一万块老板大气】
　　【一万块老板大气】
　　【一万块老板……99+
　　“后果…”易澈笑起来的气音传进直播间，随后音调一挑，“后果就是我将会几天下不了床。”
　　弹幕顿时疯了，一顿吵吵把超级房管都招来了，超级房管给小公举弹了个涉/h警告，水友们笑岔了气。
　　“奥我的超管，这位名叫shiningsuperstar的选手，您的名字可真长啊，就不能取个3S吗？3S选手的匕首招数越来越熟练了，击杀数，噢哟不得了嘞，都十个了嘞，和我们不杀生的陆神比起来，真是……啧。”
　　【Lemon：3S太明显了，不适合做小号名】
　　【L1：女人，爬墙了？】
　　【哈哈哈哈，小公举你居然嫌弃陆神，你变了】
　　【热搜预订#小公举抛弃L1#】
　　“哪里就抛弃了？我这是恨铁不成钢好伐，陆神那边不杀生我怎么给他镜头，给他镜头黑子不就来黑我了，这不是委屈呢嘛。嘤嘤嘤。”
　　上班摸鱼的易梵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在“嘤嘤嘤”御姐音，正在三观重塑中。
　　他是为什么手欠无聊刷微博，为什么会刷到小公举的直播推送，为什么要手贱点开，为什么……
　　这个短暂沟通过的“嫂子”的声音他都以为自己忘记了……谁能告诉他这个骚气的小公举和易澈不是一个人。
　　半疯的易梵去翻了小公举的直播回放，翻了几场彻底疯掉。
　　“小梵，你怎么了？”一路过的同事问。
　　易梵脸压在桌面，生无可恋抬起手无力地摇了摇，“没……”
　　易梵缓了缓终于坐起来，坚强地继续看直播。
　　“奥上帝~”直播间里传出声音。
　　易梵黑着脸，“我也想说奥上帝。”
　　易梵挂着直播继续刷微博，听着激烈点儿的打斗就抬眼看一眼电脑屏幕。
　　今年的第一届全息比赛热度一直未减，精彩动作集锦，高难度动作模仿，队伍阵型分析，战队优势解读等等，微博上各式话题都讨论激烈。
　　易梵各个话题都翻，他想看看网友们对游戏和比赛的反馈，准备多收集点信息以便完成易澈给他布置的作业。
　　易澈嫌弃他不会写总结报告，不会写项目启动计划，大多他能抓住报告应该表达的重点，但写不好，易澈就让他多练习。
　　他翻得快，有用的才看看，但翻了这么久，他注意到一个叫“波波爱打游戏”的号，好像每个话题都有他，说得都能和“专业”俩字沾点边，每条微博在一百字以内，还都有那么一个重点在里边。
　　易梵点进主页，发现这人粉丝还挺多，不过不像是大博主，只是个普通粉丝，但话题广撒网，又爱聊，评论区都能和别人讨论起来。
　　易梵当他是个厉害一点的圈外粉丝。
　　这位粉丝挺狂热，每天都发几十条，数起来还挺困难。易梵来了兴趣，挨着看他的微博以及评论。
　　很快他发觉了不对劲，他对LAY的讨论度很高，其实这也不算奇怪，但他没有表明过他喜欢LAY，博文都没提过LAY，却在评论区有意无意提几句，或者在别人提起LAY的文字下回复，讨论的大多是L1和易教练。
　　【LAY的每个人都很棒很棒，特别是L1，超级厉害的，也多亏了易教练带他打职业】
　　【L1真的很好，见到流浪狗都会心软，听说现在养在身边的这只狗是去年暑假捡来的】
　　【你上哪里听说的这种谣言？不过就算是也不能说他利用家里关系，易家的事对他的打击已经够大了，他离开家离开海市都是被迫的，孤苦伶仃】
　　【L1和易教练相遇就是一生的缘分，他们一定要好好的】
　　怎么说呢，有点婊。
　　而且暗藏在话里边的意思外人看不懂，但知晓两人关系、知晓易澈家事的易梵却能明白。
　　易梵揉了揉眉心，其他的可能会让他觉得自己想多了，但L1养狗的这个绝对是故意的，还暗讽易澈是陆一捡的狗。
　　真恶劣。
　　他切走界面不想再看，结果一刷新实时微博，又发现了一条热度很高的微博，刚发没多久，没有文字只有三张图。
　　第一张是闻语、成耀文和成漠在VCT基地门口的抓拍。
　　第二张是易之林、闻语和易澈参加某个活动的现场照。
　　第三张是易之林和易梵同台宣布事情的照片。
　　易澈顿时有点难受，捏紧了拳头点开评论区。
　　热评第一，波波爱打游戏：【你发这图片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说易澈的父母抛弃了易澈各自组了新家庭，而且两边的儿子都19岁了吗？你发出来就是恶心人，易澈已经有了新生活，在战队和队员队长关系亲密如家人，他过得很好。】
　　易梵：……你他妈解读得真到位，生生给闻语添了个儿子，成清在家里得流泪吧。而且这位爆料的博主发了三张照片，屁都没说一个，你给唰唰讲完了，还提上了和队长关系亲密真厉害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点赞数有一半都还是LAY的粉丝。
　　这都什么事儿。
　　他看了眼小公举的直播画面，心情复杂。
　　易梵将这位【波波爱打游戏】说过有关L1和易教练的话通通截图，一股脑发给了易澈。
　　在易梵翻波波爱打游戏的微博时，如火如荼的水友赛已经结束了第一局，陆一沉稳了20多分钟，到了决赛圈爆发，压住CE拿下单局第一。
　　中场休息，易澈叫了齐星来帮忙筛选新一局水友，他去和队员们聊聊。
　　易澈靠着全息舱门，挑眉笑问，“说说这局战术？”
　　“学学NT，感受一下他们的比赛心态。”陆一简单说。
　　旺旺慌忙补充，“这局开局，我们的出生点和刷圈和之前AC组有一场NT的情况挺像的，大宝就说尝试下苟着打，看看第二名所看的风景。”
　　谢敬飞“嗤”一声，“队长说的时候这么霸气，你说出来怎么就有点猥琐。”
　　“看看第二名所看的风景。”易澈品了品这话，失笑摇摇头，“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打算杀生了。”
　　“让大宝不杀生，不如杀了他。”Tiger说，“方案他自己提的，也是他最先忍不住的，好几次都收枪提刀了，被旺财拉回来的。”
　　陆一瞥了眼Tiger，孩子气般地瞋他一眼，随后说：“我看击杀公告，有好些都是用匕首击倒，然后狙补掉的，我也在考虑后面的比赛不用这个了，得想办法防着匕首的接近速度，破掉这招走在大家前面。”
　　旺旺笑说：“这就是我克我自己。”
　　易澈点头，“陆宝你先慢慢尝试着，我们的下一场比赛在淘汰赛之后了，时间来得及，回头我和Vince也讨论一下方案。”
　　齐星插进话，“人齐了。”
　　“准备第二局吧。”陆一示意几人回舱，等他们看不见了，陆一抬手在易澈的脑袋上狠狠揉了下，“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易澈动了动脑袋，让后颈在陆一的手心蹭了蹭。
　　陆一扣着他的后脑吻过去，一触即分，“在想我怎么能帮我的小公举实现几天下不了床的愿望。”


第82章 
　　易澈闻言一愣，随即摆出一副教练的严肃姿态，“队长比赛开小差，怎么罚？”
　　“有人通风报信。”陆一把自己手机摸出来丢给易澈，转身进了全息舱，关舱门前陆一挑眉笑说，“回头帮你实现愿望。”
　　易澈笑着摇头，坐回同屏显示器边上，陆一的手机在他递过来的时候就解了锁，易梵的通风报信现在就大喇喇地摆在易澈眼前。
　　易梵：[语音]
　　易梵：嫂子，我哥真的好恶心
　　易梵：你听听这什么虎狼之词，都弹警告了
　　易梵：啊！
　　易梵：[受不了了.jpg]
　　易梵：他还嘤嘤嘤
　　易澈按住语音键说：“你没了。”
　　说完迅速拉黑。
　　易梵听到他哥的声音浑身一抖，再发消息就发不过去了，他锁了屏幕，对着黑屏强颜欢笑，被拉黑这么多次…该习惯了。
　　易澈一直没管自己的手机，这会儿捏着陆一手机才想起看一眼，结果点开全是易梵的消息。
　　真得给这弟弟相个亲，整天对着哥哥嫂嫂黏糊，太恶心了。
　　易澈一边嫌弃一边认真看起来。
　　快速看完他心里其实松了口气。
　　还好放的不是成清的照片。
　　他想。
　　易梵发来的这些他已经不在意了，他现在唯一还介意的只是成清。
　　易梵成漠，闻语易之林他都能接受，唯独成清不行。
　　易之林不是个称职的父亲，甚至说都没有成为了父亲的意识，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易澈对易之林自然没什么感情，但他对闻语是有过期待的，唯一让他有所期待的亲情。
　　所以当闻语带着歉疚把所有母爱补偿到成清身上，他有点难以接受。
　　至于和陆一的关系，只要机会合适，他们会公开的。这人说的几句话真的无关痛痒，也没什么价值，网上的瓜一天一个，娱乐圈的八卦比他们电竞圈好嗑多了，石锤图一张接一张，只要拍不到他们接吻，他们这点事就掀不起风暴。
　　游戏已经开始了，甚至因为第一阶段占点开始了试探性对枪，他嘲了一声丢开手机，视线回到游戏上，开了直播间的麦，“奥！真是十分抱歉，我刚刚被摁墙上了，不然不会迟到的！希望大家能原谅我！”
　　弹幕飘过一片问号。
　　易澈这一皮把自己逗笑了，那一丁点儿阴霾一扫而空，开开心心解说起比赛来。
　　水友赛从下午打到晚上，职业选手都已经被扒得差不多了，从未出现过的小号也被扒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们这场非官方约赛竟收获了一大波好感。
　　易澈找人抓紧时间剪了一段视频，内容是从各个选手那里要的存档，剪辑出精彩动作集锦，而配音不是BGM，是他们赛前在语音室讨论水友赛制，相互请教的语音，氛围极为和谐。
　　经过所有战队同意后，此视频由小公举发出，各战队转发。
　　战队、队员都疯狂涨粉，有人在战队间溜达完回到小公举这儿，才倏然发现，最大的赢家是小公举，这个女人从猎奇主播一下成了全息圈子的重要人物，如果再发展一下，没准儿整个生战圈都是她的了。
　　虽然是半开玩笑，但这说法让职业圈子都心紧了一下。
　　紧张过后就是不少之前没联系过的战队都关注了小公举的微博，小公举秉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回关了所有职业战队官博，但职业选手就是挑着回关了，一眼能看出亲疏来，毕竟唯七的特别关注就是LAY全员。
　　搞完外交，小公举又发出水友赛预告：明天三点继续，全服前三百，位置100个，参与有红包哦[比心]
　　小公举把新参加的战队通通拉进群聊，丢下一句：我只负责开比赛，具体的问LAY
　　易澈切了账号，顶着LAY-Y1的id礼貌又谦逊地参与群聊。
　　陆一对于他精分现场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己安心做题。过两天他得回江市参加七校联考，这个考试不比月考，出题难度不是他们学校能比的，打算回去考试，看看自己目前的成绩状态。
　　易澈和各个战队沟通完就开始摆弄他新弄来的模拟程序。
　　今天陆一尝试了用枪阻断匕首攻击，但效果并不好，动作练得差点的对手还能击倒，但像Lemon这样已经运用自如的，陆一没能断掉其动作实现击杀，最多双方都弄不死对方而撤出战斗。
　　生战里匕首是初始武器，很重要，所以存在一定的机制问题，收枪用匕首，人物的速度很快，持匕首跳跃起来在空中的短暂停留时间里即使被枪扫射到，人物受到的伤害也很低，这就像是个bug。
　　破不了局，易澈去问了公司技术部，他堂哥给他的回答是：有办法的，自己研究。
　　易澈吼回去：“哪有玩游戏不给说明书的？”
　　堂哥不理他，被易澈缠得烦了，丢给他局内模拟程序，初始设定好了一套持匕首攻击的动作，易澈操作另一个人物去击杀，看着就跟一款固定小游戏一样。
　　然而易澈和模拟人物打了两个小时，结果都是自己死亡。易澈玩儿游戏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憋屈，又一次死亡后，易澈摔了鼠标。
　　陆一还在做数学最后一道题，没抬眼，右手拿着笔唰唰写着，左手抓住易澈搁在桌面的手，手指慢慢岔进他的指缝，随后覆着没动，直到最后一道题写完，陆一丢开笔就朝着易澈扑过去搂住。
　　“别研究这个了。”陆一半推半抱地把人弄到了床上，“研究一下人体构造。”
　　易澈平躺在床上，眼眸晶亮，双手放在陆一的腰上，“明天还有水友赛呢，不上场了？”
　　陆一俯下身磨了磨鼻尖，“比啊，我比，你解说可以躺床上。”
　　陆一的手已经探进易澈的衣摆，易澈缩了一下，手也跟着乱动，从衣服下摆摸到领口，手从领口伸出来环住他的脖子。
　　陆一十分配合地脱掉T恤，“我要回去五天，四舍五入就是一周见不到你了。”
　　易澈轻轻“恩”一声，本来玩笑的心情因为这句话突然着急起来，他把拖鞋踢掉躬起身体，双腿在陆一的腰侧蹭，“你提一下我。”
　　陆一笑出声，勾起易澈的腰往床头一提，软软叫一声：“哥。”
　　易澈立刻偏头让陆一气息喷到的耳朵在床单上轻磨两下，他受不了陆一这么温柔，因为陆一总是在最凶狠的时候像这样叫他。
　　洗完澡陆一将易澈揽在怀里，“今天是不是有事没跟我说？”
　　“恩？”易澈还在放空自己，没听清陆一的话。
　　陆一吻了一下他的发顶，“易梵问我你有没有事。”
　　易澈仰起头，声音有点哑：“我不是把他都拉黑了嘛。”
　　“电话没拉黑。”陆一一笑。
　　易澈撅嘴：“那个小屁孩儿整天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看我像是有事？”
　　“哦——”陆一狡黠一下，“没事的呀，那就……”
　　“艹。”
　　“恩，正在。”
　　“陆一，你你他妈轻点！”
　　“哥，你喊错了。”
　　“老公…”
　　“恩。”
　　-
　　“妈耶。”半夜觅食的旺旺被吓得一下跳起来，“你吓我一跳！”
　　陆一把冰箱门完全拉开，“自家冰箱你跟做贼一样，开这么一条缝干什么呢？”
　　“我就喝酸奶。”旺旺火速干掉一瓶，然后把空瓶放回了冰箱深处。
　　陆一：“……Vince只是不让你多喝，怕你肠胃喝出问题，你这……”
　　陆一拿了点东西放灶台上，打算自己做个热食吃，旺旺在边上倚着冰箱门问他：“很难得半夜遇上你啊，今天不睡了？”
　　“饿了。”陆一没多说。
　　旺旺打算陪陪他，去客厅拿了包谢敬飞的薯片来，站陆一边上，“易澈呢？”
　　陆一一笑，没回。
　　旺旺感觉有点齁，就像是喉咙被什么卡住了，左右摆头找水喝，最后无奈地吞了几片薯片，也不打算问了，掏出手机刷微博。
　　蒸腾的热气在厨房弥漫开来，朦脓感拢在陆一的眼前，易澈刚刚被折腾得哭出声的样子怎么都挥散不去。
　　“卧槽，陆一，你看！”旺旺慌慌张张将手机递到陆一面前。
　　陆一扫过一眼，高扬的嘴角都还没压下来就僵在了原本的弧度。
　　路易超话里，现在热榜第一的微博。
　　波波爱打游戏：他们szd！！
　　附图有两张，色调都不太明亮，正中间的两个人因为放大而显得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来是两个男生，一张图在接吻，一张图十指相扣。
　　陆一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9月月考之后，易澈接他放学，他们在巷子里接吻，去了超市之后提着购物袋回家，路上易澈撒娇牵着走了一段……
　　这显然是监控截图。
　　当时他们以为不被人看见就好了，忽略了监控的问题，更是万万没想到会被人拿到。
　　“陆一……这……”旺旺见陆一的神色越发不好，顿时担心起来。
　　一时间陆一想了很多，比如这条微博是发在cp超话里，可以糊弄过去；比如不承认这是他和易澈，图片有点糊，没有正脸，顶多是接吻时露出的四分之一张脸；比如不会火，有可能止于超话；比如他从来没想把易澈藏起来……
　　陆一关了火，转身上楼。


第83章 
　　“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我想不会有人这么巧找到这一天，找到这两个探头。”
　　“你说这是九月底你月考之后，小澈刚回江市去了学校接你，背后的人起码要掌握到小澈的航程和你月考的事，就算是猜到会在校门口见，那要知道你们后面的行动也是个难题，毕竟没有直接回基地，你们去超市是随机的，不是随便问一问路人就能打听到，若是大海捞针寻找你们俩的路径再找到这两个亲密画面，工作量可不小。”
　　“虽然小澈以前就做过很多关于公开或者被迫公开的公关方案，但现在不清楚背后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毕竟消息放在了cp超话里，看着也只会以为是粉丝磕cp，不会想到是爆料。还是等我天亮了查一查背后是谁在推动，再对症下药吧。”
　　经过齐星的分析，陆一越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半夜三点多发这么一条微博，不知道他是想敲山震虎引起当事人注意然后敲诈一笔，还是想循序渐进往大了整。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火已经烧起来了，陆一想直接处理，不想让易澈心烦。
　　如果去找这个博主沟通，那就等于是送上门的把柄，其他的方法陆一一时半会儿想不到。
　　“等高考结束还是得学一学公关和营销。”陆一喃喃自语。
　　齐星没听清，疑惑抬起头，“嗯？”
　　陆一看着齐星说，“他做的那些方案能给我看看吗？”
　　齐星把文件翻出来发给陆一，“上次Vince和敬飞的事情之后小澈就整理的，小澈的方案里公开或者隐瞒乱七八糟都有，还有要撇清关系的。”
　　陆一点开浏览文件，就像齐星说的，方案有点乱，病急乱投医的感觉，什么想法都有，易澈本来脑子就转得快，零零散散写了好多。
　　突然瞥见一条概要让陆一哭笑不得——公开我和小公举的恋情。
　　还能自己和自己谈恋爱的。
　　陆一失笑。
　　“齐哥，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把监控原视频放出来？”陆一问。
　　齐星说，“说不准。”
　　陆一也不确定，想了想抬起眸认真说：“我公开正在和小公举谈恋爱吧，监控原视频你去处理。现在比赛期间，闹大传开了影响不好，而且谁看到那些谩骂心里都不舒坦，我公开一半，易澈也高兴，等比赛结束还有什么风吹草动，大不了让他掉马。”
　　陆一说着说着就笑了。
　　小公举全网掉马可得比易澈生日那天掉马疯狂多了。
　　“你怎么公开？”齐星问。
　　陆一看了眼时间，四点，挺合适。他微微一笑，“我去开个直播。”
　　从齐星办公室出来，陆一先去了一楼，打算把刚刚弄乱的厨房收拾一下，旺旺还搁沙发上吃薯片。
　　“你不睡了？”陆一瞥他一眼。
　　旺旺懒懒地回说：“睡，明天下午的比赛，我可以晚点起，吃不了午饭就得现在填饱肚子。”
　　陆一看桌上已经空了一包的薯片袋子和他手上快见底的一包，摇摇头，“敬飞明早发现了肯定得找你算账。”
　　旺旺“哼”一声坐起来，跟着陆一进厨房，边走边说：“算什么帐，他找Vince买就得了，冲我生气不划算。刚刚那事儿你和易澈商量了？”
　　“没，找齐哥聊了会儿。”陆一倒掉一开始烧的水。
　　旺旺点点头，“怎么处理？”
　　“公开。”陆一说。
　　旺旺动作顿住，“啊？”
　　“公开我和小公举。”陆一把最后一样冷冻食品放回冰箱，轻笑着说，“这个故事有头有尾的，大家会相信的。”
　　“你的太太粉不要了？”旺旺听到不是直接公开他和易澈松了口气。
　　“那我老婆不要了？”陆一挑眉。
　　旺旺：“……”
　　我就多嘴问这一句。
　　陆一拍拍旺旺的肩，出了厨房，“早点睡，我上去了。”
　　“哦。”旺旺冲他挥挥手，打算吃完这包薯片再喝瓶酸奶就去睡。
　　L1四点多开播，虽然人气不如平时，但弹幕却一点不少。
　　【我小说正虐着呢，突然弹出老公开播，悲喜交加差点背过气】
　　【陆神四点开播！！？】
　　【熬夜不好】
　　【所以前面的姐妹兄弟睡觉去吧，我独享我男神】
　　【那不行，我就是猝s也得跟陆神s一起】
　　【陆神开摄像头吗？】
　　陆一开了摄像头，他现在已经能自如面对镜头了，“睡不着，播一会儿键盘模式，娱乐局。”
　　【哇！熬夜也能这么帅！】
　　【大宝心情不好吗？半夜睡不着】
　　陆一开了客户端，“没，心情太好所以睡不着，就想找人聊聊天。”
　　粉丝们都很激动，L1这么亲粉丝难得一见，嗷嗷叫起来。
　　“你们别叫我老公，不合适。”陆一已经进了游戏，嘴角挂着笑，“那个称呼应该留给最亲密的人。”
　　他一边操纵这游戏人物，一边说：“很感谢大家的支持，等你们遇见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可以每天见到触碰到的时候，就会明白这个称呼的意义。”
　　【我早说你们这些女人整天老公来老公去，跟神经病一样，看直播就好好看，喜欢电竞就喜欢，别乱七八糟叫】
　　【陆神说得在理】
　　【你们狗直男懂个屁】
　　【所以你明白了？陆神别啊！？】
　　【楼上别吓我？】
　　【陆神才18，你们叫人家老公本来就不合适，陆神我挺你】
　　陆一开着弹幕助手，但没有正面回应弹幕上的话，自己起了话头说着：“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粉丝是从以前做直播的时候跟过来的，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没想过今天这样子，今天站在全国赛上。”
　　“可能你们会觉得全国赛很简单，只要是个战队提交了申请就能上，世界赛才牛逼。”陆一笑出声，“但其实没那么容易的。”
　　“以前的粉丝知道，我拒绝了很多职业战队，坚持不打职业。现在我说出来像自己打自己脸，但从不后悔当时的拒绝，也不后悔现在的加入。去年七月有个人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他挺不讲道理的，有时候说是胡搅蛮缠也不为过，但我偏偏不讨厌。”
　　游戏里L1开镜收掉一个人的人头，看了圈型标点。
　　“他就是阳光，不打招呼跑到身边来照亮黑暗的一角，说出来显得有点矫情，可是他就是那样的。他建议我打职业，他说我属于游戏，属于竞技比赛的舞台。他给了我很多建议，包括学习上，我十八岁，还在读高三，他的所有建议我都能听进去，所以也就答应他试一试。”
　　L1突脸对枪，慢慢说话并不影响他游戏里的快节奏，还是那个熟悉的L1，突进收割永远那么自信，或者这些话并不需要过脑子，真就是随口聊聊。
　　二圈刷出来，L1目前两个击杀，他再次标点，打算去圈中心点。
　　“和LAY也是缘分，签约合同对我来说很宽松，他给LAY说的，我得高考，就算打了职业也不能放弃学业这一条正路，为了将就我的学习时间，我参与训练时一定要是有效训练，不管是队友还是教练，都付出很多的，研究合适的训练方案，高度的配合状态。”
　　“比赛就能看出来，我们队伍对我的指挥接受度很高，这是紧张时间训练之后的效果，不能在战场上做无意义的战术争论。在队伍里我年龄最小，单排实力强并不代表什么，哦，总决赛之前会有活动周，会有单排赛，看我干翻他们。”
　　陆一脸上满是骄傲的笑，他连狙一扫，又收掉了两个人头，迅速缩回掩体补状态。
　　“说回队伍，我年龄最小，才建队，除了旺旺也没人真心服我，他说想做队长吗？想就要征服他们。其实我也没那么想，但面对他，我就说不出来‘不想’，后来做了队长，再后来去了生战开幕式，再后来站上了全国赛场。”
　　“第一次比赛很兴奋，想得会多一点，回想当初，是用缘分来解释发生了改变的生活，但仔细想想，我接受他的种种建议，其实是担心拒绝了他之后，他会消失。才相处大半个月，我就已经接受不了他会离开我的生活这个猜想，不想回到最开始无趣的生活。”
　　“我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玫瑰花，我发了微博你们知道的。”陆一笑颜柔和，“玫瑰的意义你们也知道的，他送我了，虽然应该我送他的。”
　　这一局游戏打得很激烈，毕竟这个点要么是大神熬夜，要么是菜鸡泄愤，这才第四个圈，生存人数只有11个了。
　　陆一小心摸点，不管弹幕的疯狂，等找好点之后才继续说：“今天答应他要送他99朵玫瑰，再下次……”
　　陆一顿了顿，乍然笑得灿烂，“就送108朵。”
　　【我他妈疯了呀！】
　　【绝壁是小公举啊，这个女人！】
　　【我不信，只要没说名字，陆神的老婆就是我】
　　【L1你好好打游戏，谈尼玛恋爱啊】
　　【到底是谁？！是谁？！】
　　【肯定是谁不是小公举啊，出现的时间能对上，七月初，就是那个把自己送出去的比赛】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今天突然说这个？！】
　　“他总在直播间提到我，我想我也光明正大提一次吧，我的小公举，你早就是我的女王了。”
　　陆一开枪收了最后一个人头，大大“胜利”出现在结算面板上，他切回直播间，发了一万的随机红包，似乎和下午小公举的那一万块红包对上了。
　　随后他开了第二局游戏。
　　他一直播到了八点，粉丝群里已经传遍，有好多人从被窝里被挖出来。这个消息吓死了一批又一批粉丝，又因为他直播了将近四小时给炸活了。
　　他一直在直播间挂着，耐心回答那些真心对他的粉丝的问题。
　　“我们很好。”
　　“不想瞒着大家，因为我对他是真心的。”
　　“半夜来说可能是有些冲动，但就是想说一说，因为他今天很乖，恩真的很乖，我很高兴。”
　　…
　　下播的时候粉丝们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天光从远处漫过来，他的脸上没有熬夜之后的疲惫，反而因为初升的阳光显得更加温柔。
　　L1在镜头前从来没这么温柔过，他的干脆利落，游戏里的杀伐果断是他一直以来的高冷。
　　然而在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却满目星光，让人看见流星划过夜空令人惊诧的灿烂一瞬。
　　陆一回到房间，易澈感受到异样迷糊睁开眼，要不是昨晚被折腾得太惨，这个点他早该清醒了。
　　陆一笑笑，对上他睡意迷蒙的眼睛忍不住逗他，“起床了，起得来吗？”
　　“唔，恩，起床。”易澈无意识地回。
　　“还起得来，那说明任务还没完成。”陆一说着手便往身下探。
　　易澈浑身一颤，清醒不少，“别别别，不来了老公，我已经起不来了，真的，下不了床。”
　　陆一失笑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揉他的脑袋，“乖，再睡会儿。”
　　“真的不动我了？”易澈像只受伤的兔子，缩着脖子小心翼翼问。
　　“恩，睡吧。”
　　“晚安。”易澈小声说，脑袋在他胸膛蹭了蹭，闭上眼。


第84章 
　　齐星一夜没睡，通宵盯着状况。他开着电脑盯陆一的直播间，害怕尺度没掌握好就出直播事故，一边盯着微博，就差把那位波波爱打游戏设为特别关注了。
　　陆一这次的公开比他想象中成功。
　　齐星负责战队运营，很清楚这些粉丝的心理。陆一家的粉丝比起其他人的有纪律些，但也是有不少太太粉的。
　　公开这种事情不怕黑子黑，就怕大规模脱粉，遇上粉丝回踩更麻烦。陆一又是队长，在全国赛期间出事整个战队都会乱，赞助商投资商都得来质问。
　　还好。
　　陆一讲述故事时虽然生涩稚嫩，毫无公关技巧，但真诚而温柔，没有人会质疑他对小公举的喜欢。
　　这样的L1，粉丝怎么舍得让他难过，爱屋及乌也就接受了小公举的存在。
　　路易cp的超话里哭出了决堤的阵仗，那条“他们szd”早已淹没在了悲伤中。
　　cp超话差点就散了，毕竟人正宫都坐上了，隔壁沸沸扬扬过大年了，他们留着也只能每天打卡戳心窝子。
　　然而群里一个出现不久但疯狂氪金的粉丝冒出来说：磕吧，不上升真人，不ky。
　　随后面不改色砸了十万块让群主做点cp小礼物分发，但形象只做Q版。一群人叫起来感谢金主爸爸，承诺着一定天天打卡。
　　易澈真正睡醒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他翻动身体立即“嘶”一声，怨念地戳了两下身边的人，然而陆一没有要醒的意思，他想了想干脆趴着了，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脚蹭陆一的腿，一边看手机。
　　“哥，蹭出火了。”陆一没睁眼轻轻说，手自然地搭上易澈的后腰。
　　易澈反手拎开他的爪子：“你再动我，今晚上你睡全息舱去。”
　　陆一一笑，侧身压过去，半边身体都压在易澈身上，易澈想哭的心都有了，丢开手机将手缩进被窝乱掐他，陆一也任他掐，身上的印子也不缺这点。
　　陆一拿过他的手机，点开微博，将账号切到小公举的号上。
　　“干嘛？”易澈没好气问。
　　陆一没说话，进了主页没管底下99+的私信，点进资料修改简介：L1的女王。
　　易澈一头雾水：“恩？”
　　陆一把手机塞进他的手里，“看看私信。我去洗澡，不反锁，一会儿要进来就……”
　　“不进，谁要跟你一起洗澡，赶紧走。”易澈拿起旁边的小方枕丢他。
　　“嗯，别打脸。”陆一进了浴室。
　　易澈小声吐槽，“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陆一很少主动的，都得易澈缠他，像昨晚这样主动不说还突然进化…真特么吃不消啊。
　　易澈胡思乱想着点开私信，越看越震惊。
　　【小公举，你可要对我们L1好呀】
　　【祝幸福祝99祝百年好合】
　　【小陆还小，一定要保护好他】
　　【在这个圈子把爱说出口是需要勇气的，L1真的太棒了】
　　…
　　易澈的脑子还糊着，好像能看懂大家的话，又好像看不懂。
　　突然想到陆一改简介的事，一下子就串起来了。
　　“陆一！你干了什么？公开了？”易澈撑着手臂支起上半身，扯着嗓子对着浴室吼。
　　易澈没等陆一回，开始快速刷消息，总算翻到了陆一的直播剪辑。
　　“你们别叫我老公，不合适，那个称呼应该留给最亲密的人。”
　　“我的小公举，你早就是我的女王了。”
　　“不想瞒着大家，因为我对他是真心的。”
　　一句句从手机扬声器传出来，易澈愣住了。
　　“啊艹！老公！”易澈蹿起来，三两下把自己扒干净了冲进了浴室，“老公！”
　　“打脸吗？”陆一伸手揽住冲进自己怀里直接挂脖子上的人。
　　易澈捧起他的脸狠狠亲一口，“打脸就打脸。”
　　陆一就是想早起冲一下，易澈看剪辑视频的那么长时间陆一早就洗好了，纯属在浴室等他，现在也不打算再干点什么，帮他慢慢搓一下，逗他玩儿。
　　易澈享受地冲热水，“怎么想的？突然公开？”
　　“昨晚你太乖了，我开心没忍住。”陆一说。
　　易澈没追问，但不太信这话，自己什么样陆一没见过，虽然昨晚是那什么了一点，但不至于让陆一起了炫耀的念头，陆一一贯沉稳，比他还能沉得住气。
　　“早上你弄醒我的时候，你才睡？”易澈问。
　　“恩，直播久了点。”陆一轻点头。
　　“那你再睡会儿。”
　　“不睡了，不困，今晚早点睡，就当调作息了。”陆一按计划说，“明后两天在家模拟考完我就得走了。”
　　易澈扯过毛巾递给陆一，让陆一帮他擦水，陆一瞥他一眼，“懒虫。”
　　“嘿，我可是你女王。”易澈抬了抬下巴。
　　绷起的下颚线流畅漂亮，陆一嘴角一勾，拇指按着颈侧轻轻吻上去，易澈颤了颤，伏在他身上平缓微乱的气息。
　　陆一伺候好女王准备下楼，却正好遇见Vince拿着三个酸奶瓶上来。
　　“这？”易澈疑惑。
　　“旺旺半夜喝的，三瓶！也不怕真拉肚子，我放他门口去。”Vince看了他俩一眼，“恭喜你们啊。”
　　“谢谢。”陆一心情颇好，“旺他昨晚还吃了敬飞两包薯片，看着了没。”
　　“……还没，敬飞没去看他的薯片。”Vicne叹口气，“你们赶紧去吃饭吧，吃了去准备比赛了。”
　　陆一很早就进了全息舱调整状态，易澈立刻收了笑，像是换了张脸，严肃着去找齐星。
　　齐星堪堪补了个觉，看见易澈的脸色不等他问就都说了。
　　“我看了这个波波爱打游戏，说话都挺内涵的，感觉是故意的。”齐星说。
　　易澈抿了下唇，“我知道，昨天易梵提醒过我这个账号，还有几个也是阴阳人账号，和这个波波爱打游戏互/评频繁，我一会儿发你，你一起查查看。”
　　“监控怎么处理？”
　　“他不会发了，发那个图片就是可进可退的方法，现在被陆一封了下一步的路，就只能先稳着，等下一次时机合适再发，防着吧。”易澈的手指在手机屏上轻磨，很快收了手机站起来在齐星肩头拍两下，“下午补个觉，辛苦了。”
　　离开齐星办公室，易澈拨出一个电话。
　　-
　　“亲爱的们~下午好。”
　　【嫂子好！】
　　【弟妹好！】
　　【最幸福的女人你好！】
　　“谢谢！还是抓紧时间开游戏吧，我家宝贝一晚没睡，早点打完六局宝贝早点休息。”小公举毫不避讳说。
　　【女人，虽然你以前也是这个调调，但是我就是觉得今天的你甜齁了】
　　【想吐】
　　【老子是来看比赛的，不是看你们谈恋爱的，能不能行了】
　　【怎么就没让你看比赛了，你静音用眼睛看不就得了，耽误你妈了？】
　　【今天的比赛有点恐怖啊？！开了两个房间？！】
　　【64个！！十六支职业战队？！？】
　　在小公举刚刚调出来的界面中，两个自选房间，小号昵称不再是各自的，而是NO.1-64，包括LAY，全都隐去了id。
　　“今天找联盟和直播平台要了直播间切视角的权限，大家喜欢看哪个水友的视角请自由切换，两个房间同时比赛，娱乐局，勿吹捧拉踩，胡乱猜测职业选手名字，辛苦房管，我仅仅是个组局人，简单解说两句，感谢大家的捧场！今天的比赛即将开始！”
　　十六支职业战队约局，规模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样隐去id是对参与或没参与的所有战队的保护。另外联盟特地来打了招呼，你们约局联系可以，但不允许单场职业选手超过十支。
　　易澈自然应下。
　　“另外今天开心，有礼物的哦，击杀NO.1-64的水友都能获得礼物，如果能压下这64人拿第一的队伍更有厚礼，加油！”
　　“出生地都刷出来了，让我们看看这一队。”小公举点出NO.13的视角，“出生地旁边就是狼群区，全息的狼群区爆率不如键盘模式，但是……”
　　说到此，小公举笑了声。
　　【笑屁啊！】
　　【这13肯定是L1了呗】
　　【知道你家宝贝喜欢打狼群】
　　【小公举：已检查，没有扯着淡】
　　“嗯，他喜欢，他就像狼一样，从来都不畏敌人，坚韧且凶残，当然，对我不凶残。”小公举已经切了视角，“18岁，啧，私下可软可乖了。”
　　【细细品味ing，在线变成柠檬精】
　　【秀得我心口痛，他曾经也是我lg】
　　在早上的那场直播后，粉丝们称呼L1再无“老公”两个字，易澈看着弹幕笑得骄傲。
　　“赛场上的L1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可以大胆喜欢他，赛场下，你们就不能叫了。”小公举慢慢说。
　　“好了，不说大宝贝了，他的优秀有眼睛的都看得到。45号队伍这边打起来了，46号绕后拉枪线，对面没有发现，偷屁股偷得很熟练啊，击倒直接补掉，队友压过去，配合很棒。这一队水友配合上默契不足，如果刚刚的3号位在这个点架住了，46号就没有机会偷。”
　　“这个背斜对于20号队伍来说是有优势的，他们稳一点是可以吃掉对面这支队伍的，但是战局拉开，得了个淘汰负一人的结果，可惜了，这一波突进真是神勇。”小公举惋惜道。
　　【小公举解说得挺好的，有没有考虑过去做职业解说啊？】
　　【富婆需要工作么？不需要】
　　【最早就说过啦，解说是兴趣】
　　“13号现在一把MK14，一把GROZA，这装备emmm…”小公举又笑出声，“第一预订吧。老公冲啊！”
　　【瞎了我的钛合金耳朵】
　　【那位让她考虑职业解说的，睁大你的单身狗眼看看，看清楚了没？就这？能上职业赛场解说？怕不是要被联盟当场踢出比赛】
　　【话说……小公举好像很久没有在直播间提过老公两个字了……以前逮着谁都乱喊老公的】
　　【那就对上了呗，他们真的很早就在一起了，她只叫陆神老公，陆神只愿意听她叫老公】
　　【i了i了】
　　【kdl！！kdl！！】
　　【以前不知道你们关系就算了，毕竟小公举这女人从不按套路出牌，专门招敌人来损自己人我都信，可这你男朋友都第一轮晋级了，来帮未晋级战队练兵？LAY到底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收钱了呗，LAY一个新战队，也没几个赞助商，缺钱缺到一男多用，在yc那里做0，在xgj这里做1，都是有钱人，收钱打假赛算个球】
　　【popo打打打被房管禁言】
　　易澈眯起眼，眸光透出危险的意味。


第85章 
　　因为今天开了观看视角自由选择的模式，这十几队职业选手可谓是被死盯，特别是已经暴露身份的No.13。
　　对于小公举和陆一的感情，大部分粉丝表示了接受并献上了祝福，但黑粉喷子永远揣着“老子是神，能审判你们”的心。
　　早上就在微博和LAY的粉丝正面刚过一波，没有人水军下场，黑粉势力不够，另外现在没比赛，第一阶段人还拿的第一，喷的理由不够充分，黑粉败退。
　　此时就指着水友赛LAY能出点差错逮着L1喷死他，然而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LAY没有每局第一，但也没有大失误，逮着那丁点儿运气差产生的小问题也喷不起劲。
　　小公举的直播间更是没有这些喷子的容身之地，小公举除了最开始一句“老公冲啊”之外就没再有过其他出格的言语，老老实实带着他的玛利亚解说，若是有人不死心在叽叽歪歪发些恶心的弹幕就会被满屏的“新婚快乐”挤出视线。
　　开着弹幕的话，这场直播对于技术粉来说观看体验算不上好。好在只是娱乐局，十六支职业战队参与的噱头就能盖过一切。
　　这天的直播结束后陆一便进入了备考模式，两天后回了江市。
　　江市进入了雨季，阴沉沉的天总让陆一忍不住抬眸从窗户望出去，想要透过云层看见阳光，看见易澈那张明媚的脸。
　　陆一在江市住在原来的基地，直到考试结束他才回到出租屋找陆峰。
　　出租屋里很干净，看得出来是有好好收拾打扫，冰箱里有冷菜冷饭，小小的灶台上锅碗瓢盆摞得整整齐齐，墙边还摆了一整排的空酒盅。
　　生活的气息很浓，饶是阴雨天，屋里也有种亮堂堂的感觉，这是和以前废弃停车场的阴暗隔间完全不同的氛围。
　　陆一心酸地笑了，早该让他爸搬出来的，或许当初有钱租房子的时候就应该租一套大一点的房子，那么他们会和现在的境地完全不一样，没准儿能过两年父慈子孝的生活。
　　陆一正胡想着父慈子孝的场景，陆峰就回来了，他看见屋里站个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猛地甩上门，巨响之后是他粗狂的嗓门：“你个狗儿子有病啊，站这儿不声不响，回来不晓得打个电话？堵这儿干嘛！当门板？老子以前是亏待了你还是怎么，离了老子才几月，长这么高！”
　　陆一强忍住条件反射性涌上来的气愤，没好气地说，“你有没亏待我的时候吗？”
　　“那怎么没有了？狗没良心的，算求了，不跟你个批娃娃计较。”陆峰把刚买回来的一块肉丢灶台上，命令道，“做饭。”
　　陆一白眼一翻，站在了灶台前，“买肉不买葱？”他又翻了翻柜子，“姜蒜呢？”
　　“没有就炒不出一盘肉了吗？”陆峰从底下柜子里拿出油桶“砰”地放陆一眼前，“倒点油就炒了，哪那么麻烦。哎呀，你边儿去，这么高这屋里都塞不下，算了算了，出去吃。”
　　陆一不打算跟他争，把肉放进冰箱，“赢钱了？”
　　“没，戒了。”陆峰出了门就点上一根烟。
　　陆一跟在他身后慢慢下楼，“呵。”
　　陆峰当即停下脚回过头，瞪着他，“你个兔崽子还不信是不？就说你个没良心，可不如易澈乖。”
　　陆一嗤笑一声，“易澈让你戒的？”
　　“恩。”陆峰应得很轻，走过一条长街，他才又说，“老子现在每天都去上工，够自己过了，你们俩给我那些钱，一会儿去取了。”
　　陆一抿唇，“你自己留着用。”
　　陆峰又转头瞪他，比刚刚那一眼还要凶，“老子又没说给你，老子是说取了去买点礼物给易澈，你他娘的不对人家好点，人家得跑了。”
　　“……”陆一小声嘟囔，“跑不了。”
　　还是那家店，一壶酒一碟酥花生米，再加一道荤菜，父子俩就够了。
　　陆峰的话比以往多，絮絮叨叨的，从易澈说到陆一，再到他自己。陆一能感受到他对现在的满足，无比的满足。
　　陆一安静地陪他，还陪他喝了一杯，陆峰高兴得不得了，离开小餐馆的时候还抓了下陆一的手。
　　陆峰的指腹有很厚的茧，磨得陆一的心生疼。
　　陆峰领着他去取了钱，再牵着他的手坐车去了市中心的商场。
　　陆一乖乖地任他牵着。
　　父慈子孝不用想象，很容易就能实现，只要他对他爸能耐心一点。
　　珠宝店门口，陆一怔愣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又做什么？当门神啊？进来啊。”陆峰也没管他跟没跟上来，径直进去，嘴里还嘟嘟囔囔在戒指的柜台前打转。
　　陆一脑子空白一片，他明白陆峰带他来的目的却不明白陆峰的意思。
　　“这个怎么样？”陆峰指着一枚男款素戒问，也不知道是问店员还是问陆一。
　　店员很礼貌地将戒指拿出来开始介绍，陆峰喝得有些晕乎，听不懂店员说的，闷着头转身去拽着陆一的手腕将他扯到柜台前，“老子不懂你们那些，就是觉得当年老子欠你妈一枚戒指，你…你看你是买两枚还是…害，你自己看，老子出钱。”
　　陆一喉结一滚，“爸。”
　　陆峰没理他，转身到了休息区往凳子上一坐，耷拉着头缓酒劲儿。
　　陆一看着柜台上反光的戒圈，眼眶热乎乎的。他没再挑，就定了刚刚拿出来的这款素戒。
　　他试戴了一下确定手寸，在手机里翻出一张两人牵着手的照片，让店员目测一下易澈的手指尺寸。
　　店员看着照片上两个男生蓦地一愣，转瞬笑起来，“祝百年好合。”
　　付过钱，店员包好戒指，陆一接过，很认真地说：“谢谢。”
　　手提袋很轻，却又很沉，陆一觉得心里最深的地方也透进了阳光，对易澈的那抹喜欢已经扎根、发芽。
　　陆峰已经昏昏欲睡，陆一走到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爸，走了。”
　　陆峰的头猛地一点，瞬间清醒过来，“哦，诶！老子！说了老子买！你个狗儿子！”
　　陆峰这会儿是真气了，抬手就打他，陆一笑着抓他的手，将他爸半揽着才让陆峰消停下来。陆峰不尴不尬地推开他，自己埋头一个劲儿往前走。
　　他走到半路突然急停，转头盯着陆一，“你给戒指的时候郑重点，听到没，小屁孩儿不懂就网上查查怎么弄，别搞得小家子气的，你这木头笨死了，看着都让人来气，你得笑，嗨呀，真来气，不球看你了，真是糟蹋我儿子。”
　　陆一哭笑不得。
　　他爸有一点还是认识很清晰，易澈是被糟蹋的那个。
　　趁着没下雨，父子俩从市中心走回家，路上陆峰第一次给陆一说起他妈妈。
　　陆一静静听着，心里没有波动，以前一直没有而期待的感情这会儿不再那么重要，和陆峰相处自然，又有易澈，他什么都不缺了。
　　-
　　七大校联考，成绩出得慢了些，陆一本打算拿到卷子和成绩就回海市，但出成绩的这天，陆一刚到学校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陆一，这次你成绩在本校年级第二，市里第78名。”班主任将成绩单放到陆一手边，“这次市内前100有个集训，这两年江市高等学府升学率一直提不上去，这次联考教委牵头说弄个集训营，想让前100冲刺一下一等大学，你情况特殊，所以想问问你参不参加？”
　　“集训半个月，高强度的复习训练，老师也是一中附中的老师过去指导，机会还是很难得，集训完五月中旬，调整半个月就高考。”
　　陆一拿起成绩单看，这份成绩单是全市前一百排名，这一百人中他们九中只有三人。这三人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九中的荣誉，学校肯定希望他去。
　　他这位新班主任没有多说，是真诚地在询问他的意见。
　　陆一放下成绩单，“老师，我今天晚点给您回复，我需要和战队商量。”
　　“好。”班主任笑笑，“之前你们的比赛我看啦，很不错啊，目前还是第一，不错不错，加油！不管什么样的形式，都是为你自己争光，只要在选择的那一刻感受到热血和希望，那选择就是正确的。”
　　陆一笑着点点头，这个班主任他还挺喜欢的。
　　淘汰赛才过半，他们的下一场比赛还有将近十天，就算他赶不上比赛，后续的比赛易澈也可以上场的。
　　如果给易澈说集训的事情，易澈一定会让他参加集训。
　　陆一很犹豫，他坐在教室里，台上语文老师正厉声讲评着，他却盯着窗外的云层出了神。
　　没多久，一个笔帽就砸中了他的额头，他呆愣愣地看向讲台，语文老师正极度不满地盯着他，“陆一，我知道你特殊，但是你进了这教室就给我好好听课！”
　　陆一立刻低头，视线落在试卷上。然而看着看着就又开始想集训、比赛和易澈的事儿，越想越焦躁，他索性摸出手机放在桌面下，给易澈发消息：哥，市里前一百有个高考集训，半个月，我
　　字还没打完，语文老师的下一个笔帽又到了，“陆一站起来！”
　　“……”
　　他就不该留在学校……拿着卷子答案回家让小公举给讲评不香吗？
　　陆一一直站到语文卷子讲完，等老师一离开教室他也跟着冲了出去，留着一堆想搭话的同学跟暂停的了机器一样呆滞地望着门的方向。
　　初中三年，高中两年，好像没见过这么活力四射的陆一。
　　如陆一所想，易澈听了这件事就让他去，不给商量的空间。
　　陆一决定给易澈说，一个是不想瞒他任何事情，另一个也是班主任那句关于正确选择的话。
　　高考和比赛一样重要，他一开始就这么想。
　　毫无疑问LAY可以冲进总决赛，如果换个人，他也许会因为缺少几场比赛而感到遗憾，但替他的那个人是易澈，是他想要送出戒指的人。
　　陆一选择了去集训，集训开始于5月5日，全国赛的第二阶段的二次排位赛也在同一天开始。


第86章 
　　前一晚易澈加训，第二天上午又因为陆一集训白天不能使用手机，两人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好好说句话，易澈一直到上场脸都是臭的。
　　“易澈啊，你再这样散发冷气，你今天可就没有队友了。”旺旺抬手搭在易澈的肩头，意味深长地拍了拍。
　　易澈冷哼一声，把他的手扒开。心情虽然不太美丽，但是他状态还不错。
　　LAY全员上了台，进入队伍分隔区域，镜头便给到了易澈。
　　【阿西吧！这个帅哥哥是谁！是谁！】
　　【这是…LAY？LAY？】
　　【有点帅的诶】
　　“我们可以看见，今天LAY的阵容变了，队长L1的位置由替补队员Y1顶上，Y1我们知道他本是LAY的教练，也是L1的好朋友，没想到他也是联盟登记的在役选手。”解说A看了眼台本继续说道，“LAY一直是以队长L1为核心的阵容队伍，今天不知道在打法上会不会有所变化。”
　　解说C点点头：“是的，L1的优势很明显，他是天赋型选手，一般的选手很难达到L1的节奏，而且Y1平时作为教练，肯定是更加侧重于策略型的打法，期待LAY今天给我们一个惊喜。”
　　【艹？那是Y1？】
　　【啊啊啊啊我疯了呀】
　　【L1这就不上场了？谈恋爱去了？】
　　【可真搞笑啊，才第二阶段，就上替补了】
　　【求求喷子们看看通知吧，L1考试去了】
　　【陆神是学霸，还得高考，吵吵个鬼啊】
　　【呵，年薪千万还要去高考】
　　【L1呢？我那么大一个陆神呢？】
　　【惊喜肯定没有，我就看LAY今天怎么翻车】
　　【瓜子辣条爆米花】
　　显然看好戏的人比期待的人多多了，在这个领域，高考学习和电竞好像就是两块毫无相交区域的圈，并没有多少人认为他们应该读书，应该考试。
　　弹幕里的争论没有持续太久，游戏已经开始。
　　出生点刷新，LAY的动向就和往常有了些许的不一样。L1一般都是去高爆率区域刚，而此时的LAY完美地挑了一条偏僻的路快速绕到树少的灌木丛区域，这一片几乎没有人，他们就跟混时间一样慢慢打着猎物，还颇有心情地下水摸鱼上树掏窝。
　　连刷两圈，他们都在安全区内，也未曾对上敌人，看着他们好像玩儿得挺开心。
　　其实可以把“好像”两个字去掉，易澈就是玩儿得很开心。
　　作为指挥的谢敬飞有几分无奈：“易教练，玩儿够了没。”
　　易澈打开自己的背包面板看了眼，“还差一个握把，打出来再走。”
　　“去收个快递不就有了？”旺旺嫌弃说。
　　易澈并不着急去刚人，他没陆一那能力，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曝尸荒野。
　　这一局运气都还不错，去摸了把梅花鹿，竟然从爆率极低的梅花鹿那儿得了握把，“啧，lucky，谢谢陆神保佑。”
　　要不是比赛时队伍语音有监听，他能喊“谢谢老公”。
　　装配好一把连狙，易澈把武器递给了旺旺，“你打一把SKS。”
　　“……”旺旺苦不堪言，“易教练你都替补了，能不能放弃想要采集数据的心？”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旺旺还是接过了易澈给的枪，都已经给他配满了，敢不用吗？
　　旺旺最喜欢用98K和AWM，次之M24。他的连狙发挥很不稳定，万一马了可不得被骂死，今天他们换人，网上指定已经风雨一片了。
　　要是因为他雪上加霜，他只能剖腹向陆一谢罪。
　　他们悠哉悠哉调整好武器分配才在谢敬飞的带领下去往圈边的一个背坡山坳。
　　上帝视角里，LAY悄无声息地避开几个战队，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这个地点怎么说呢，如果看NT的选点或者转点位置，一天的比赛里总能出现几回这个位置，NT是谁，苟王，这个点就是苟王看上的点。
　　【？？？】
　　【这他妈是啥，我就想看打架】
　　【岁月静好半天以为能刚一波了，结果还要继续岁月静好，不看他们了】
　　【众所周知教练都不会打游戏】
　　【陆神打架空手都敢硬刚，现在他们枪械差不多满配了居然还不上】
　　【Y1跟L1一起排过这么多次，是个什么水平大家心里都有数】
　　【求陆神回来啊】
　　还没开始打弹幕上就又要翻天了。
　　易澈确实没有能达到陆一水平的自信，他是战队教练老板，保住LAY晋级就可以了，干嘛要去冲着超越自己老公去。
　　他家陆一给的起点这么高，他比不上比不上。
　　他上场让谢敬飞指挥是为什么，是为了苟！苟名次不丢脸。
　　然而一场比赛里两队都苟就很尴尬了。
　　谢敬飞扫见有人过来：“来人了，接客。”
　　“估计是NT，明明有其他位置，干嘛来跟我们抢。”易澈到了山坳边沿，趴地架枪。
　　砰砰砰——
　　易澈直接开了三枪，【LAY-Y1使用M24击倒NT-Modo】
　　“旺旺补掉。”易澈快速闪身到了另一个点位开镜。
　　谢敬飞和Tiger也极有默契地往前压，Tiger火力压制，谢敬飞防着对面去扶人。
　　易澈享受着M24“订书机”一样的枪声，脸上挂着的骄傲笑意与陆一如出一辙。
　　四人这一波大获全胜，将NT按在了第17名。
　　17这个数因为第一阶段的排名赛有了另一层意义，虽然这一阶段并不会产生淘汰，但17这个名次不怎么好听。
　　这一战究其根源是因为NT没有料到这里会有人，一时间被打懵了，失了前手自然反击困难，但易澈的表现很亮眼。
　　一共开了七枪，枪枪都中。
　　谢敬飞调侃说：“旺旺狙位不保。”
　　Tiger有几分惋惜地摸了摸自己手中的UMP9，“你们这么远就开打，让我很为难啊，怀念小队并肩突击的日子。”
　　“怀念小队长指挥的日子，我绷得神经都突突在跳。”谢敬飞窝在山坳里打药。
　　旺旺看看自己的SKS，又看看易澈背上的M24，扁扁嘴：“怀念小队长从不管我用什么枪的日子，我再这么马下去，当真狙位不保。”
　　易澈冷哼一声，“就是不招人待见呗，有我在多轻松，陆一会让你们瘫在这儿休息吗？”
　　“不会。”旺旺摇头，“但我并不想休息，这样太怂了。”
　　谢敬飞说：“别想了，还得怂好几天呢，不管今天表现如何，至少今天得怂过去。”
　　“昂，下局NT还来吗？压着NT打还挺过瘾。”易澈摩拳擦掌。
　　旺旺赏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没打过比赛的人，啧，见识少。”
　　“是是是，就你们拿过第一。”易澈笑嘻嘻回，“那你们第一是和大宝一起拿的，那我不得酸一酸。”
　　“……走了，刷圈了。”谢敬飞打断易澈的胡言乱语。
　　今天他们当真怂了一整天六局比赛，不知道是不是易澈为了苟而研究了NT的选点，总之六局比赛他们和NT遇上了五局，你死我亡的。一天下来，LAY总排名9，NT总排名第10，便宜了CE，亮晃晃地摆在第一。
　　最后一局结束他们下台时和CE遇上，两支兄弟队伍相互挤兑，说说笑笑往休息室走，通道口遇上了VCT。
　　成漠的队内处罚禁赛只禁了几天，淘汰赛的时候就上场了，在淘汰赛里表现极好，也算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并且赛后配合战队宣传，凭借还能将就看的脸皮树立了分外努力的少年人设。
　　饶是这么忙的情况下，成漠也还抽了时间给LAY安排舆论大戏。
　　错身而过的时候，易澈半垂着的眼眸掀起，一道刺人的眸光轻飘飘地落在成漠身上，让成漠陡然一凉。
　　成漠猛地回头，却只能看见易澈和CE队长Abbtt说笑的侧脸和云淡风轻的背影。
　　但刚刚那眼神，分明是警告。
　　原监控视频现在就在他手上，超高清，该发出警告的人是他。
　　狗男男。
　　陆一还打着和小公举谈恋爱的旗号遮掩同性恋，恶不恶心。
　　他讨厌被威胁，他要发出去，陆神？啊呸。
　　成漠回到基地径直回了房间，翻出视频点开，他的脑子已经被嫉妒填满，丝毫没有注意到跟着他上楼的队长Burt以及想找他聊聊的闻语。
　　成耀文挺重视成漠这侄子的，听战队里的人说成漠状态不对，就让闻语到战队看看，顺便关心一下战队队员，最近比赛，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发挥打出成绩。
　　成漠进门的时候，闻语就叫他了，然而他好像有点魔怔没理人，直接上楼，所以闻语也跟上来了。
　　“成漠。”Burt帮着闻语叫他。
　　闻语已经走到了成漠身边，电脑上的画面就这样闯进了闻语的视线。她愣了愣，有点吃惊但又觉得这事儿是意料之中。
　　她依旧温婉端庄，含着浅笑，甚至能从她的眼眸里读出儿子成家作为母亲的欣慰。
　　视频放完，闻语轻声问：“小漠，你怎么了？”
　　成漠呆愣愣地转过头，眼里的狠厉还没来得及收。闻语敛下眼睑，“你叔叔很担心你，你给他去个电话吧。”
　　闻语说完转身就走。
　　Burt看着闻语的背影，感到一阵心凉，这个老板并没有眼睛所看见的那么温柔。大概过两天替补就能上场了，只是不知道陪着成漠被罚下场的又会是谁。
　　闻语对成漠的温柔都是表面的，为了面上过得去，上次他陪成漠受罚不过是闻语找的理由，私下闻语给了他钱做补偿。
　　Burt没有跟成漠多说，跟着闻语离开了成漠的宿舍。
　　-
　　陆一做了一整天题，脑子里嗡嗡的，他现在坐在宿舍楼外的花坛上，强撑着精神跟易澈聊视频。
　　已经一点多了，明天六点半就要到自习室，集训的学生早睡了，他只能在外面聊。这几天天气起起伏伏的，这会儿陆一披了件外套都还是觉得有些凉。
　　他听易澈说今天的比赛，听易澈说旺旺对他的嫌弃，听易澈说粉丝们的吐槽，他好想回到战队跟他们在一起。
　　“你说我为战队做这么大贡献，他们还嫌弃我，是不是他们的错？”易澈傲娇说。
　　陆一闭着眼睛说瞎话，“是，他们的错，今天我看新闻了，你们表现得非常好。”
　　“嗯，你今天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一吸了口凉气让自己清醒几分。
　　这次集训教育部重视得很，派来的老师一个赛一个厉害，简直是丧心病狂，考完一科，上一科就能出成绩，他们一整天模拟了个小高考，晚上全部成绩出来，100人，他排65。
　　虽然被表扬了一下，但还差得很远。
　　看到易澈的脸，因为差距产生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他无意识地动着拇指，在手指内侧转动中指的戒指。
　　他的那枚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易澈的那枚他买了根链子穿起来当项链挂着。
　　“哥，我想你了。”陆一的声音沉进夜色。
　　易澈没有立刻接话，没有问他“不怎么样”是什么情况，没有问他安慰他让他不要有这么大压力，反而严肃地盯着视频里的人。
　　隔了好久他才笑起来，“陆宝，加油！你说过的高考要好好考，把海大的录取通知书送给我。”
　　陆一的不安瞬间散了不少，轻轻点点头，“那我得去睡了，做题比训练还要耗精神。”
　　“嗯，去吧，小公举爱你。”易澈在那头兴奋地挥手。
　　陆一挂断电话，在黑夜里又坐了会儿才回到宿舍，轻手轻脚爬上床。
　　接下来的比赛易澈继续怂，似是要将这一宗旨贯穿到底。
　　技术粉快要郁闷成疾了，要说LAY不行吧，但人家真没失误点，死得都很自然，要说他们打得认真吧，看那总排名得被气死，第一阶段排名第一，现在直接加个零。
　　这矛盾的感觉让他们喷都喷不起来，LAY让技术粉没了应援斗志就算了，看见喷子乱喷还要给自己打气下场撕喷子。
　　心里感觉更怄了。
　　但易澈的心情日渐轻松，直到LAY的休息室出现了不速之客。


第87章 
　　易澈是最后一个进休息室的，看见闻语蓦地一愣，快步走过去，沙发角落窝着的小小身子也跟着出现在他眼前。
　　是成清。
　　他在闻语的朋友圈见过成清的照片。
　　成清显然刚睁开眼，也许在他们一行人回到休息室之前在这里都睡了一觉。
　　易澈的火瞬间上头，出口的话语气也生硬起来：“最基本的礼貌教养都没有吗？这里不是VCT的休息室。”
　　“小澈。”闻语轻轻的唤了声，依旧那温柔的模样，“来得是有些唐突，但有点事想和你说。”
　　“还有比赛，要说事等回了基地说。”易澈打开门，侧身站在门边，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一副逐客的姿态，视线落在地面，没再往成清的方向看。
　　“就几句话。”闻语看向易澈，满眼柔情，“一会儿要带小清去医院…”
　　易澈打断她，“有话赶紧说。”
　　其余人见此情形说着去厕所便离开了休息室。
　　屋内只剩下母子三人，成清已经清醒，慢慢挪到闻语身边，闻语顺势将他揽进怀里。易澈自嘲一声，没有走过去，靠着门板垂下眼，下意识地伸手摸进裤兜，但他已经戒烟好久了。
　　“我昨天去了趟江市，没想到小清他爸爸也出差了，结果这孩子一个人在家一晚上，今天非跟着我出来，我…”
　　易澈捕捉到“江市”一词，这个词让他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后面的话根本没有听仔细，“去江市干什么？”
　　闻语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低头看着成清，“叫哥哥。”
　　“哥哥。”成清很乖地叫了声。
　　成清才8岁多，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单纯得让易澈有些不忍心。易澈喉咙有点涩，上下一滚，闭上眼轻声说，“要不再把易梵叫过来，兄弟三人一家亲？”
　　易澈叹口气，敛下刚刚嘲弄的情绪，“你给成清戴上耳机吧，别让他听见一些难听的话。”
　　闻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没什么动作，张嘴想要说话被易澈打断：“算了，你儿子你自己教吧，他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知道自己有多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不用你一再提醒我他有多幸福。”
　　易澈说得似是云淡风轻不在意，然而他放在兜里的手已经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说正事儿，你去江市做什么？”
　　对于易澈的控诉闻语心里有几分复杂，像是要掩盖心中的慌乱，她从包里拿了小蛋糕，撕开包装递给成清，之后又看向易澈，“小澈你要吃一个吗？”
　　易澈恨不得把人丢出去。
　　“本来想去见陆一，但没找到人，听说在封闭训练，便和陆一爸爸聊了聊。”闻语拿出手机发了消息给易澈，“这个视频我截下来了，不会流出去，放心。”
　　视频是两段监控，就是网上爆出来的截图的原视频文件，易澈只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又听到闻语的话，立即抬头看过去，眉头紧拧，“你跟陆一爸爸说了什么？”
　　“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和陆一我本来也不反对，只是想和他聊聊，但是我见到他爸爸之后，我想你应该离他们远一点。”闻语噙着宠溺的笑，伸出拇指擦掉成清嘴角的蛋糕屑。
　　“你以什么身份来阻止我和陆一的事情？我还认你是我妈仅仅因为那点可笑的血缘关系，以及……”易澈顿住，“第一，大家各过各的生活，如果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能当我自己是孤儿，你没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第二，陆一他爸就是我爸，他比你和易之林对我都好，离他们远一点？我应该离你们远一点。”
　　“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个视频你爱发就发，这点东西还威胁不了我。爆出去对我影响不大，反正你发出去了，我就在网上说，成耀文是我后爸，成清是我弟，成家的市值可经不起这样的消息。”
　　“小澈，你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说一句，你还十句，妈妈什么都还没说，你就开始威胁我了？”闻语说得很慢，似乎真的是难以置信。
　　“威胁？呵，我这样子挺好的，活得自在。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易澈笑起来，表情却比哭还难看，“陆一公开恋情的对象，那个小公举就是我，我小时候就开始用变声器了，您生出这样的儿子，还满意吗？”
　　易澈浑身竖起了尖刺，他不再顾及闻语的心情和此时成清的存在，他只想发泄出愤怒和这么多年的不甘。
　　他知道见到成清是必然的，他做过心理建设，或许在某次商业有关的活动上，意外见一面没有交集，或许在多年以后他在陆一的陪伴下去给闻语拜年的时候，家庭聚会上相互介绍，他可以当一个好哥哥，就像对易梵那样。
　　不管是什么样的场景，至少不是现在，他还没有放下心结。
　　想到以前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哪儿也不去，再想到现在的成清时时刻刻都有父母相伴，易澈就会觉得自己有抑郁症，纾解不了那种情绪，刺骨的寒冷席卷全身。
　　明明他已经好了，已经因为陆一不再去想以前家庭带来的孤独，为什么闻语一定要这样？一定要在陆一不在身边的时候带着成清来，还要他离开陆一。
　　“我也是你儿子，你不能这样对我。”易澈无助地扫了一眼成清，太难受了，微颤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他用手掌捂了一下眼睛，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快步离开。
　　洗手间，他将冷水泼在脸上，还有几分钟就要上场了，他还有比赛要打，还有成绩要交给陆一看。对了，他得给陆峰打个电话，希望陆峰不会将闻语放在心上。
　　大概能猜到闻语会如何表现出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但闻语对陆峰的轻视一定是掩藏不住的。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易澈看了眼镜子里糟糕的自己，他又给陆一打去电话，这个时间陆一应该还在教室，没有手机，但他依旧想打一个。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易澈双手撑着洗手台，嘴里呜咽出的声音辨不清说的是什么内容。
　　上场前Vince担忧问：“易澈你还好吗？”
　　“不好。”易澈绷着脸，他已经没了强颜欢笑的力气，“但也没有替补了，我只能说我尽力。”
　　这是旺旺几人不曾见过的易澈，毫无生气。
　　现在的场合和时间不允许他们多问几句和多做纠结。
　　第二阶段，倒数第二天的第五局比赛开始了。
　　-
　　一天前。
　　陆峰下班往家走，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走在他前面，看着也就初中的年纪，听到他们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叽叽喳喳间他听到了陆一的名字，本来不想听这些孩子吵闹准备加快步子超过他们，结果现在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还恨不得上前去让他们说话说慢点。
　　“陆一是真牛逼，这两天没有他，LAY打了个什么鸟样，以前觉得旺旺还有点用，没想到没了陆一，什么也不是，仔细想想他狙神的传奇都是陆一带的，那些名场面全靠陆一卡视角或者吸引火力。”
　　“他为什么不上场啊？”
　　“你没听学校传的啊，他去这次的高三集训营了，全市前一百，听高三的说，他们班老师可得意了，全学校就三个，除了陆一其余两个都在一班，他们十班出这么个尖子，宝贝着呢。”
　　“艹，人比人气死人，之前粉丝扒过他的训练时间，一天到晚训练能有十个小时，怎么做到还好好学习的。”
　　“天赋吧，打游戏也挺有天赋的，我哥说的，键盘模式还能苦练三年五载练出个大神，全息就真的是靠悟性，靠感觉，这个两词就属于玄学了。”
　　“拉倒吧，你哥的话能听？他自己都是个半吊子……”
　　陆峰跟着他们走了一路，暗自高兴，脑子里都是“陆一”两个字，所以再次听到有人提起时他瞬间抬起头看了过去。
　　一个看上去就很有钱的女人在问街角的店老板：“陆一是不是住这附近？”
　　“陆一出去打比赛去了，早不在这儿了，你找他？”说话间店老板扫见陆峰，当即指了一下，“喏，那是陆一他爸。”
　　“你好，我叫闻语。”
　　陆峰听那个女人自我介绍道。
　　陆峰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便开口说：“你找老子儿子干什么？”
　　是他一贯的不客气的语气。
　　这样的语气对闻语来说已经很粗鲁了，厌恶在她眼里一闪而过，“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儿子易澈？”
　　“你儿子？”
　　陆峰瞪着眼看她，浑身的痞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凶狠。闻语舔了下嘴唇，往四周看了看，“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吧，附近有没有咖…茶楼？”
　　陆峰不太愿意跟这位贵气的女人打交道，但前两天才鼓动自己儿子去买了戒指让送给易澈，这也算是亲家了。他不怎么开心地抬抬下巴，指了方向，“那边。”
　　易澈的妈妈这么…他家很有钱？也对，易澈自己都办那什么战队。
　　不过他儿子也很有钱啊，听说现在能挣很多。
　　陆峰一路上都在犯嘀咕。
　　陆峰是个粗人，但基本的礼数常识还是有的。上次说要掏钱给买戒指也没掏成，所以这会儿身上还挺富。
　　到了一间不错的茶楼，陆峰让店家上壶好茶，便和闻语坐到了窗边。
　　陆峰刚下班，平时习惯了也没怎么收拾自己，现在茶艺师在桌尾泡茶，安静的氛围更显得陆峰格格不入。
　　闻语是优雅的，两相比较，差距实在有些大。
　　陆峰心中知晓差距，但并不想落了主动权。他家儿子堂堂正正，可不能在因为他而在易澈家里输了面子。
　　语言习惯很难改，说惯了的字眼脱口而出，陆峰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却让闻语很不习惯。
　　连带着陆一一并看不上了。
　　闻语拿出了在商场上的谈判气势，直言：“我认为你儿子和易澈并不合适，现在他们只是因为游戏在一起了，他们的成长环境差异过大，以后没了游戏他们就会发现毫无共同话题。我不想易澈在感情里受伤，陆先生，我希望你给陆一开导一下，趁现在感情不深，及时止损，两个孩子年纪都小，不明白人生到底是什么，所以需要我们做家长的进行引导。”
　　闻语很善于控制自己的气场，她强势起来根本不给陆峰说话的余地。
　　陆峰听不来她的道理，也没有和气商量的机会，一生气他便大着嗓门儿冲着闻语就是一声：“狗屁！”
　　“孩子高兴，引导个屁！孩子小？孩子怎么就小了？再小人生也是他们自己的，老子四十多岁也没见活得多明白，要他们活这么明白干什么！一套套说起来，真是放他娘的狗屁！”
　　闻语离开的时候，陆峰都还生着气。
　　不说这上来就对着俩孩子的事儿叭叭叭不同意，就冲她说易澈是如何如何优秀，以前是多么的绅士，参加这个参加那个，陆峰就不高兴，什么妈，明显也没活明白嘛。
　　孩子现在过得多好，谁见了不是夸他们？
　　陆峰从茶楼出来也没回家，径直去了小酒馆，叫了几盅酒摆在面前，慢慢喝起来。
　　他还是应该买点礼物送给俩孩子。
　　“诶，老孟，你说送孩子应该送点什么？”
　　陆峰常来这店，就算不来吃饭也会买酒回去，和孟老板混熟了，趁着这会儿不忙，孟老板干脆坐他边上聊起来，“怎么，要送陆一啊？”
　　“恩，两个儿子都要送。”陆峰点点头。
　　孟老板摸着下巴说，“现在的孩子什么都不缺，你干脆送点有意义的。”
　　陆峰疑惑恩：“什么有意义？”
　　“看你了呀，我倒是觉得你可以给你们陆一送本相册，你多和孩子拍拍照，你们不常在一起，给孩子留点什么，能相互之间想的起来。”孟老板建议说。
　　陆峰摇头，“狗儿子才不稀得看见我嘞，算了算了，我自己上商场给他挑去。”
　　说着陆峰就站起身往外走，着急忙慌的，连帐都忘了结。
　　孟老板懒得喊他了，等明天碰见了让他补就是。
　　陆峰漫无目的地逛，一个看着不太整洁的男人又喝了酒，引得商场保安直接找来。
　　他晕乎乎地问：“我想买点东西送给孩子。”
　　他说得认真，保安干脆带他上楼到了儿童区。陆峰还没醉，看着儿童玩具不由得笑起来。
　　又想到闻语和他说的话，就打算买儿童玩具送了，反正孩子还小，高兴就好。
　　要是陆一小时候他能想到送这些东西就好了。
　　陆峰挑了一辆遥控车和一个需要自己动手拼的飞机模型，满意地往外走，高兴地自言自语说：“俩儿子，嘿，真好。”
　　商场临近关门，路上乍然显得有些冷清了。
　　路灯车灯和高处的广告牌，光影交错。
　　晚间的车开得总是要快一些，呼啸而过带起一阵不怎么好闻的风。
　　车道的信号灯变为了红灯，他抬眼看了眼灯光，轻轻点着脑袋，或许还哼着不成曲的调子，缓缓踏上斑马线。
　　迎面过来一个小男孩儿，他奶奶跟在后头叫他走慢一点，小孩儿回过头，喳喳叫起来，“奶奶，你快点就好啦。”
　　陆峰笑起来，陆一这么大点的时候就已经不理他这个爹了。
　　陆峰哼哼唧唧继续往前走。
　　忽地一束远光灯照过来，伴着轮胎在碾着地面沙砾的摩擦声。
　　…
　　小男孩儿站在斑马线上惊魂未定，他的脚边是一条长长的刹车印还有散落的汽车外壳碎屑。
　　不远处有一滩血迹。
　　小男孩的奶奶将他护在怀里，手掌覆在他的眼睛上，柔声安慰着。
　　警铃和救护车的铃音在夜里分外刺耳。
　　“酒驾超速闯红灯，行人死亡，司机重伤。”一交警沉重地向上级汇报情况。
　　“验明身份，寻找家属。”
　　-
　　陆一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刚下晚自习，他总是出了教室的第一时间就会开机，易澈一般都会给他留言。
　　没想到还没看到易澈的消息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说，有人出了车祸。
　　谁？
　　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他……
　　陆一拨出集训营负责老师的电话时，他惊觉自己脸上满是泪水。
　　易澈说他们今天结束后，总排名到了第10名，Vince很不满意，打算折磨他。
　　陆一松了口气，他不用担心易澈突然给他弹视频了。给易澈留好言，简单说了两句他便将易澈暂时设置成了黑名单。
　　打车去医院领…领他爸。
　　但是他不知道该领到哪里去。
　　“哥，我该怎么办？”
　　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像个机器人一样，呆滞地在网上搜索流程，机械地查找殡仪馆的位置，查找附近的墓园。
　　或许得办一场葬礼，他爸喜欢热闹。
　　陆一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亮的，浑浑噩噩的一晚上，他甚至在无意识的时候给老师发了消息说退出集训营，还给易澈发了好多“怎么办”，还好提前拉黑了，不然易澈会担心的。
　　车祸的性质已经足够公检对司机提起诉讼，也没有商讨追责的意义，陆一见到了那个小男孩的奶奶，老人除了感谢也说不了其他的。
　　陆一扯出笑，没有温度的笑更显脸色苍白。
　　火化下葬，进行得很顺利，很多人帮忙，当然还因为陆一有钱，没费多少工夫，他没有力气去纠结那些。
　　他又在墓碑边上坐了一夜。
　　墓碑上的照片是陆峰的身份证的证件照，他翻遍了家里和自己手机，竟然找不见一张陆峰的照片。
　　陆一的头靠着墓碑的一侧，像是小孩子依偎在父亲的身边。
　　但是陆一怎么都感受不到父亲的温暖，他只觉得冷…五月已经暖和了，墓园却始终透着不同寻常的阴冷。
　　陆一头昏脑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再天亮的时候，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交警队通知他去领取他爸遗落在现场的物品，他才离开了墓园。
　　碎掉的手机，一些现金，还有两个手提袋。
　　所有东西都沾染了血。
　　陆一回到出租屋，将东西摊在桌上，盯着它们发呆。
　　遥控车和飞机模型，显然是给他和易澈的。
　　陆一浑身都僵硬了，实在熬不住了便趴在桌上，闭上眼。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睡得还不错，还做了一个梦，场景有些熟悉。
　　他梦见易澈提着早餐进屋，站在门口看见他趴桌上，轻手轻脚地进屋，但他还是醒了，抬起头对上易澈的眼，哑着声音说：“回来了。”
　　易澈走近，将早餐放在他的手边，“先吃早饭。”
　　他敛下眼，害怕易澈看见他哭红了的眼睛，但易澈好似已经察觉到了，双手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了看，问他，“你哭了？”
　　“没。”他下意识地否认了，好似害怕易澈不信，补充说道，“我这是没睡好，细皮嫩肉的趴着睡一夜，眼睛不肿才怪了，虽然比不上豌豆公主，但也很娇贵。”
　　陆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知道梦里的自己很开心。
　　陆一清醒之后去了浴室冲澡，时间在睡觉的时候溜得很快，一晃眼都晚上了，他点了个外卖，能睡着觉了，那肯定也吃得下东西。
　　然而味同嚼蜡，他机械地往嘴里塞饭菜，眼眶干得发疼。
　　将外卖盒往前一推，不再吃了，他转身准备上床，坐在床沿，对上了贴在衣柜上的那副对联。
　　易澈……
　　他叹口气，看了眼时间打开手机进了比赛的直播间。
　　今天应该是第二阶段的最后一天比赛了，虽然前天易澈说他们第十名，但他相信易澈会稳当当地带领战队晋级的。
　　可是陆一还没去看总排名，就被扑面而来的弹幕骂懵了。
　　隐晦的，明显的，乱七八糟都有，房管封都封不过来。
　　【都他妈打成什么逼样了？真他妈以为那个一段第一就了不起了？】
　　【求求L1回来吧，老子要看吐了】
　　【L1回来？回个p啊，还他妈高考？肯定他妈谈恋爱去，真是恶心！】
　　【L1nmsl】
　　【Y1nmsl】
　　【一天天除了炒cp就他妈的是谈恋爱，拿着粉丝的钱piao，就TM该被联盟除名】
　　【意气风发打不出成绩，被骂两句就顶着个上坟脸，谁欠你了，Y1你妈死了啊】
　　【LAY全员恶心】
　　【别人训练十二小时，你们训练俩小时，就垃圾得一批】
　　【真搞不懂恋爱就恋爱，为什么一定要公开呢，说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骂呗】
　　【公开恋爱就是放个理由在这儿，万一后面比赛输了就能说老子是谈恋爱去了，是为了生活，为了人生大事，垃圾】
　　陆一关掉了弹幕，这才看见了游戏画面以及四人的脸。
　　镜头下，易澈的脸色很难看，他这状态不是因为排名，有其他事发生！再看另外三人，好像只是情绪低落。
　　陆一心一下子慌了，他立马站起来，眼前猛地一黑，他又摔坐回床边。
　　憋了两天的悲恸随着此时的着急和心疼涌上来，他崩溃地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大哭出声，咽喉的哽咽让他连“爸”和“哥”的音都发不完整…


第88章 
　　陆一订好明天的第一趟航班之后就蜷缩在床上，靠坐在墙角，双臂环着曲起的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怔怔地看着窗户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该好好睡一觉，不然明天见到易澈精神状态太糟糕，但不想睡，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孤独是件令人害怕的事，心里很空，有点慌，有种乱麻的刺痛感。
　　很多人都有在微信上关心他，朋友老师邻居，还有他爸的那些牌友，然而他如以往一样没有回复。他已经把易澈从黑名单里拖出来了，他想如果易澈找他的话，他可以陪着易澈打字聊聊，但是一晚上易澈的消息框都没有出现小红点。
　　今晚之后，LAY的总排名已经到了第15位。易澈见过闻语之后就没有合过眼，精神状态不好，比赛中出现几次失误。名次的落差，频繁的失误，LAY被喷得就差全体道歉退役了，就连小公举的微博都被屠了一遍。
　　Tiger有点挺不住，把所有社交平台都给卸载了。
　　易澈清楚主要问题在自己身上，他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来安抚大家。他能在镜头前扯出微笑来应对，却没法在最亲的队友面前表现出无事发生。
　　“旺旺你帮我给陆一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回来？”易澈双手扣在一起，拇指不安地在另一只手的虎口处用力掐，“比赛虽然还有几天，但他好多天没有训练了，如果…要上场比赛的话还是尽早回来的好。”
　　他想自私一次，让陆一回来陪他。
　　谢敬飞也有几分紧张，他没有陆一指挥时的那种魄力，一旦出现状况队伍就会乱，易澈旺旺和Tiger都会提方案，队伍一下就散了。
　　他同样很希望陆一能回来，但会耽误高考吧…他犹豫着问：“那…小队长的集训……？”
　　Tiger默不作声地拿出手机，给旺旺发去一条信息：易澈现在不敢面对陆一，陆一既然没打电话问我们，就说明是有跟易澈联系过，知道情况，你给陆一打视频过去，接通了就让易澈接，盯着他俩聊会儿，万一聊好了，易澈恢复状态，陆一就不用回来了。
　　旺旺一噎，打字回过去：我他么还得盯着啊？本来就被喷憋屈了，还得吃狗粮？！
　　Tiger：……那你让小宝做。
　　旺旺截图给谢敬飞发去。
　　谢敬飞一脸拒绝。
　　三人挤眉弄眼相互推脱，一时间忘记了易澈的存在，Vince见易澈盯着他们仨看，抬手就拍了下谢敬飞的头顶，转头对易澈说：“你先去休息吧，其他的别担心，我们联系陆一。”
　　易澈回了陆一的房间，对着桌上的相框发呆。相框里是很多张陆一的小照片，他第一次领陆一回自己家的时候弄的。
　　他除了睡不着觉，还因为想陆一而难受，没了比赛的压力，更想他了。
　　看着照片，陆一更多的样子出现在他脑海里，包括喘着粗气喊他“哥”的样子。
　　想…被陆一.操。
　　他猛地将相框扣下来移到最里的桌角，深吸口气转身进了浴室。
　　旺旺没有联系上陆一，陆一电话没人接消息不回，把旺旺三人整懵逼了。
　　“陆一不会也出什么事了吧？”旺旺拿着手机不知所措，担忧问Vince。
　　Vince年纪最大，在这种时候让几个崽子都很有安全感。
　　Vince也猜不准陆一是什么情况，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估计是集训营还在忙吧。”
　　几人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然而电话一直打到凌晨，依旧处于无人应答的状态，易澈也像是忘记了向他们问结果，旺旺找过去的时候发现易澈已经睡下了。
　　易澈还是睡不着，旺旺敲门进屋他知道，只是脑袋身体都发空，不想应。
　　熬到半夜有点熬不住，黑夜太长了，让易澈有一瞬的恍惚，好像不知今夕何年。
　　他上了微博翻看那些骂他的话，也许这样能敲打一下自己，告诉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他的打赌协议还在，如果没能赢下和他爸的赌约，毁掉的不仅仅是他的未来，还有旺旺、Tiger、敬飞，以及陆一的。
　　陆一赌上了他的高考，赌上了他自己。
　　易澈的心一阵阵发疼，“做的是些什么混账事！”
　　夜色深沉，如墨泻千里。
　　今天的云层太厚了，看不见月光星星，但隔着几千里的两人都透过窗框望着黑夜，期待另一个人能发出亮光。
　　两人放在枕边的手机时不时都闪一下。
　　旺旺、谢敬飞、Tiger、Vince、齐星还有易梵都在给他俩发消息。
　　没有提问，全是简单的关心和安慰话语，那些直白而简单的句子盛放着真诚的友情。
　　他们缺少亲情，但不妨碍他们获得更加炙热浓烈的感情。
　　就像黑夜里不只有一颗星星。
　　-
　　陆一本打算空手回去的，但想到陆峰不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回来，索性开始收拾行李。出租屋的还有旧基地的，能带走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好，一早就叫了个车，搬着几个大箱子去了机场。
　　天刚亮起的清晨，航站楼也依旧忙碌，来来往往的人或多或少都面露困倦，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带着不同的期待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海市机场，从下机的廊桥走向出站口，通道一边是巨大的玻璃窗，一边是广告墙，有一块广告牌让陆一停下了脚步。
　　“LAY，征战即为王”
　　墨蓝色的底，他们四人一字排开在画面正中，照片是用的这次全国赛前官方要求拍摄的定妆照。
　　他们穿着黑白相间的队服，大概是P过的原因，他们四人的眼眸都很亮很亮，透出无比的坚定。
　　人物的旁边是他们的id。
　　LAY-L1
　　LAY-Tiger
　　LAY-Wawang
　　LAY-Xie
　　这一瞬间陆一好像看见了他们参加键盘模式开幕式最后改名的一刻，带着荣耀告诉所有人，他们是LAY！
　　“LAY是什么意思？”他问易澈。
　　易澈笑着回：“Love and Youth，爱与青春。”
　　陆一说：“好俗的含义。”
　　“是，很俗。”易澈指了一下陆一又指着自己，同时说，“陆一、和、易澈都很俗。”
　　陆一一笑，扣住他亲上去，“恩，陆一和易澈。”
　　陆一的思绪从回忆里抽出来，视线重新落在眼前的广告上，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又挑了一张易澈正经一些的照片，用两张图发了微博：LAY还在。
　　他告诉粉丝也告诉自己。
　　陆一快步走向行李转盘，取了所有行李上了回基地的车。
　　早晨基地很安静，旺旺他们担心了一夜，四点多才熬不住散了回各自房间睡觉，陆一回来的动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行李往客厅一堆，他便大步上楼进房间。
　　此时易澈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抱着相框半趴在书桌上，听见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回了头。
　　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两人都想哭，眼眶一热，下一瞬都将酸气压了回去，没有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易澈身体有点僵硬，还有无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陆一大步走过去，弯腰抱住他，安抚的一吻落在头顶。
　　陆一顺势将下巴搁在头顶，“哥，我回来了。”
　　“陆宝…”易澈感觉不真实，然而近在耳边的心跳声告诉他，他的陆宝真真切切地在身边。他猛地转身，将脸埋进陆一的腰间。
　　“哥，我在呢，哭吧，我哄。”陆一说到后半句声音都在颤。
　　易澈没出声，但陆一感觉到腹部传来的濡湿，他一下一下捏着易澈的后颈，也任由自己无声地哭着。
　　哥，我想告诉你，爸没了，但…我还不能跟你说，你要好好的，我只有你了。
　　“陆宝，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我爸我…妈哭，没有…下一次了…我保证。”易澈埋在他怀里抽噎说着。
　　陆一轻轻“恩”了一声。
　　“我可以…不要成清这个弟弟吗？我不要…”
　　“易梵…也不想要，他们…我只想自己一个人，我可以…过得很好…真的。”
　　“陆宝，我只要你。”
　　易澈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断断续续说着不成句的话，分明已经哭得气息不稳，还绷着脸很认真说。
　　陆一在帮他擦眼泪的时候迅速调整了神情，没让易澈看出来自己也哭过。
　　“你是不是又几天没睡了？”陆一问。
　　易澈重重点头，“我睡不着，其实…没当回事…我比赛的失误不是因为…见到他们，只是因为没睡好，脑袋…有点昏沉，我想要…拿好成绩的。”
　　“那我陪着了，你乖乖睡觉好不好？”陆一用拇指擦掉眼眶边沿要掉下的泪珠，牵起嘴角轻笑，“你看看你自己都哭成什么样了。”
　　“不睡，我想再看看…你。”易澈红着眼眶盯着陆一。
　　陆一哄着他上床：“那躺下看，我为了赶早班机昨晚没睡好，陪我躺下？”
　　易澈看了眼床，又看了眼随手放下的相框，“陆宝，我们做了再睡好不好？”
　　陆一一愣，反应过来倾身吻他，咬住他的唇。
　　许久未有过的疯狂，两人都在发泄满腹的难受，憋了几天的劲儿全数化为情/潮，涌上来，撞上崖边巨石，溅起浪花，在激烈中慢慢退下去。
　　两个人都累了。
　　易澈睡得很快，陆一摸了摸他的脸，轻手轻脚下床，从刚脱下的外套中拿出昨晚收行李时摘下的戒指，给自己戴上，易澈的那枚也从链子上取下，套进他的左手无名指。
　　刚刚好。
　　精疲力竭后，相拥而眠，踏实又温暖。


第89章 
　　易澈一直睡到了下午，迷迷糊糊睁眼，意识逐渐清醒，想到陆一立马伸手往身旁摸，触碰到他温暖的后背才放下心来，侧过身贴上去，额头抵着陆一的后颈，“抱住你了。”
　　陆一抬手覆上腰间的那只乱动的手，“睡醒了？”
　　“恩。”易澈不满手被按住，挣开从T恤下摆探进去，另一只在被窝里的手扯了下内裤的裤腰，“谁让你穿上衣服裤子的？”
　　陆一没应声，继续去抓他的手。
　　手指相缠，左手的手指碰到一起，摩擦时好像相互挂了一下，易澈感觉到什么，摸上了陆一的无名指，“恩？”
　　脑子里想到某样东西，抓着他的手拿出被子，举到眼前，“哪个小妖精求的婚？我这就绿了？”
　　陆一反手抓他的手，将他手上的戒指一并亮出来，“这个小妖精。”
　　易澈短促地“啊”了一声，看了半晌才说：“保留节目，我绿我自己。”
　　易澈嘴上开着玩笑，眼里却是分外认真。
　　陆一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欣赏，“礼物，爸让我送的时候好好说话，别把你气跑了，但我嘴笨，就趁你睡觉的时候送出去了，这样总不能拒绝我然后跑了。”
　　“哪有你这样的？婚没求，玫瑰没送就把戒指给套上了。”易澈靠在他的怀里，“上回你在直播间说要送我99多和108朵玫瑰呢。”
　　陆一捏了捏他的脸，见他心情好不少也跟着开心起来，“这次回家上爸那儿去吃饭，他估计是喝多了，拉着我去商场买戒指，戒指是爸挑的，算是礼物，不算求婚。”
　　求婚，还是等再晚一点。
　　他才18岁，还要坐在教室里，坐在考场上，现在的他什么都给不了易澈。
　　再等等。
　　“那这算谁送的礼物？”易澈听他狡辩。
　　“我送的，爸另外有给我们买，遥控车和飞机模型，你要哪个？”
　　易澈支起上半身往书桌那边看，指了指在睡觉时多出来的大纸袋，“那个袋子？这么大？”
　　“恩。”陆一眸光微黯。
　　易澈蓦地一笑，他亲爹妈都没送过什么礼物给他，陆爸爸对他果然好，“爸送的，我都要行不行？”
　　“行。”陆一侧身亲了他一下，“爸肯定也是想着你买的，不然不会给我买这么幼稚的东西。”
　　“是嘛，我是亲儿子。”易澈坐起来，想要去拆袋子。
　　陆一拿过提前准备好放在枕边的干净衣服递给易澈，“衣服穿上。”
　　“哦。”易澈抓过来就往头上套，没有注意到陆一的情绪变化，也没注意到他们俩穿的都是黑色的衣服。
　　陆一看着易澈开心地拆盒子，眼眶止不住地发酸。他不孝，他爸去世第三天就离开了江市，连纸钱都还没来得及烧一些，现在也只能尽可能地完成一些仪式。
　　遥控车还挺大的，是一辆拉风的越野车，炫酷蓝的车身隐隐泛着光。易澈真成了个小孩子，坐在地上开始玩儿。陆一挨着他坐下，帮着拆了飞机模型的盒子，上千块零件够他们拼一阵了。
　　“我得打电话谢谢爸。”易澈撑着床沿想去拿手机。
　　陆一抓住他的手，“他手机摔坏了，我之前就谢过了，没事。”
　　“摔坏了？那给买一个呗，一会儿就办好了。”易澈说。
　　陆一心里一紧，忍着难受把这谎圆下去，“我叫他去买了，他没当回事，现在也联系不上他，回头联系上了再催催。”
　　“行吧。”易澈点了下头，又折腾遥控车去了。
　　“哥，下一场比赛还是你上吧。”陆一说。
　　易澈停下操控遥控手柄的手，“你还回去参加集训吗？”
　　“不了，已经退了。”
　　易澈抿着唇在思考什么，陆一在他额头弹了一下：“哥，别想那些，你这个样子，我不可能不回来。虽然我回来了，但下一场比赛你还是得上，你得赢回来。”
　　易澈沉思一会儿点点头，放下遥控手柄，“好，那我去训练，这几天打得真的烂。”
　　陆一舔了下唇，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今天没睡多久，也就浅眠了一会儿，下楼去拿堆在客厅的行李时遇上了正在商量处理舆论和赞助商的齐星和Vince。
　　他们两人见到陆一突然回来都愣了，但很快陆一就看到了他们眼里透出来的轻松和期待。
　　齐星说LAY缺了他还真有点难办。
　　他当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做。
　　Vince简单和他说了目前的状况和整理出来的复盘要点，倒没说易澈，可能觉得易澈只是状态不好，他现在回来了，易澈就没问题了，Vince主要说了谢敬飞的指挥问题。
　　他说谢敬飞在赛场上还是怯场了一些，平时训练没看出问题，一旦队内处于逆境，心态就没那么稳，指挥会乱。
　　Vicne希望陆一归队指挥。
　　上午那会儿陆一还处于混沌状态，顶着压力去了训练室。他在全息舱里呆坐了一会儿才进了训练服务器。
　　觉没睡够，心情不好，他整个人迟钝得可怕，别说开枪准不准，就是敌人的脚步声，树叶抖动的摩擦声还有子弹来的方向都听得模糊，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以为自己短暂失聪了。后来觉得自己有点像行尸走肉，放弃了立即归队的心思。
　　他拿了这个装礼物的袋子回了房间，躺回易澈身边才感觉自己有心跳，看着易澈他才明白自己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让易澈开心。
　　“哥。”
　　易澈已经收拾好自己，打算去训练室，被陆一叫住，回过头：“恩？”
　　陆一走过去紧紧抱住他，“抱一会儿。”
　　声音闷在肩窝里。
　　两人到训练室的时候旺旺他们已经在练了，差一个人Vince顶上当了陪练，易澈和陆一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同屏等他们结束这一局。
　　陆一捏着易澈的指尖，还时不时地转动戒指，易澈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没有问，只是在他走神得厉害时重重地回捏一下，让他回过神。
　　两人心照不宣地藏好心里的难受，用最好的一面支撑着对方。
　　他们都深知对于对方来说，“我在”就足够了。
　　看到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旁若无人地做着小动作，旺旺差点就哭了。
　　“爸爸啊，你回来了啊！你都不知道，我们被骂成什么鸟样了！”旺旺哭天抢地的阵势惹得另外几人都离得远远的。
　　“连我妈都打电话来骂我了，说我丢她脸，她什么都不懂还骂我！啊啊啊！你回来了！回来了啊！”旺旺转头又面向易澈，“易爸爸你也终于振作起来了啊！你前两天的上坟脸太丑了，我忍了几天终于说出口了，真的丑！你他妈怎么能这么丑！啊，网上还有你的表情包，就那上坟脸！那脸啧啧啧！多谢陆爸爸！”
　　LAY除旺旺以外的所有人：“……”
　　“我觉得你在哭坟。”易澈抬脚作势踹他。
　　旺旺意味深长地叹口气，“在网友心中，你已经死了八百回了，鞭尸都鞭得没人样了。”
　　易澈嫌弃瞥他：“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被骂成什么逼样了。放心，等下场比赛爸爸秀给他们看。”
　　“你还要上！”
　　“陆一不是回来了？”
　　旺旺和谢敬飞同时说。
　　Tiger默默地把刚下载回来的微博又给卸载了。
　　“我…有这么菜？”易澈挑眉，质问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丝底气不足。
　　“比赛我有看，拖后腿的是他们。”陆一总算开口，说着冷漠地看向队友，“菜逼，平时我一拖三带得太累，有机会休息我想多休息一会儿。”
　　被拖的三人面面相觑，又开始了神识交流：？？队长骂我们菜逼？？我们有这么菜？？
　　听到“菜逼”易澈忍不住笑出声，“菜逼们，进舱训练了。”
　　陆一含着浅笑看着他们一齐进入全息舱。
　　当天晚上齐星收到易澈的指令，让他去安排舆论，内容就是曾经那条关于他以及另外两个家庭的微博。
　　三张照片足以说明很多事了。
　　三张照片，三个家庭，他自己剖开这一切，家丑不外扬，但有的家丑在心底溃烂发臭，还不如彻底划开。
　　买热搜的钱他没有动LAY的资金，他去找胡乐宇借了一笔钱，打算等完成赌约，拿回自己所有资产的时候再还，这也当是身处易家的易澈所做的了断。
　　在那之后，他只会是陆一的易澈，和闻语易之林再无关系。
　　LAY本就一直处于刀口浪尖，陆一早晨的微博，此时深夜的大瓜，无数声音更是铺天盖地地涌来。
　　陆一一边盯他们的训练，一边刷微博，关于易澈家里的那些言论，谁骂易澈他就啪啪骂回去。
　　平日里的陆一说得最脏的字眼也不过是“艹”，然而现在没有当着易澈骂，易澈也没有看，但他就是气不过，不会骂人也没关系，去自己微博下面逛一圈，随便摘几句给回也够用了。
　　他这一骂就骂了三个多小时。
　　四人疲惫地从全息舱里出来，在舱里待了六七个小时，人多少有点恍惚。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又看看依旧坐在沙发上的陆一，旺旺震惊了：“快一年了，我第一次凌晨在训练室见到陆一，不做题啦？不集训也不能不复习啊，离高考都没几天了。”
　　陆一在微博上被脏字熏陶太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学习，两件事的跨度实在太大，他也跟着懵了，“啊？”
　　“啊个屁啊？滚回去睡觉了。”旺旺对着陆一凶。
　　旺旺看似神经大条，但其实挺细腻，前一天晚上一直没人接的电话，今天突然的出现，他知道有问题的不光是易澈，还有陆一。不过看样子他们也不会主动说，他便不打算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他们赶紧回到正轨，回到正常而又普通的生活。
　　骂骂咧咧推着陆一回了房间，还撂下话：“明天九点我要看见你在桌前做题！”


第90章 
　　可能是白天睡了太久，也可能是刚刚回骂情绪起伏太大，陆一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精神还处于兴奋状态，思绪跟着乱飘。
　　这样的深夜，他很容易想到他爸，记忆里那点为数不多的相处场景已经被翻来覆去回忆许多遍。真是得人死去了才觉得遗憾后悔，当初那些时光是他自己丢下不要的。
　　陆一睡不着也不敢大动作，怕惊醒易澈，然而他以为已经睡熟了的人手脚却慢慢缠了上来。
　　“陆宝，我冷。”易澈抵着他的手臂外侧软糯糯地说。
　　“怎么了？”陆一侧身对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热。陆一撑起上半身要下床，“我去拿药。”
　　易澈抱着他不松手，“别，你抱着我就好了，就一点点不舒服，估计是今天被老公.操.太狠了。”
　　几天没休息好又经历一场激烈的情/事，的确吃不消，但易澈很满足，现在这么说就是逗逗陆一。
　　陆一半坐着，一手环住他帮他调整姿势，让他挂在自己身上，一手扯了被子掩好他的后背，“像只考拉。”
　　“嗯。”易澈任他摆弄，还得意地蹭他锁骨，“不想睡。”
　　陆一抚着他的后背没出声。
　　易澈静了一会儿又说：“我妈给我发了消息，她说她明天过来。”
　　“想见吗？”陆一柔声问。
　　易澈摇摇头。
　　“那就不见。”陆一轻吻他的头顶，“你乖乖训练，你妈妈一定要来的话我去见，嗯？”
　　易澈愣了一下，突然沉声说：“不想让你见她。”
　　“别怕，没事的。”
　　“不…”易澈早就意识到陆爸爸没有告诉陆一闻语去过的事，他本也不想提，引得大家不舒坦，但他始终对此怀有歉疚，而且…他想让陆一护着自己。
　　“对不起陆宝，我不知道她去见了爸，可能说了一下难听的话，对不起，她……”
　　陆一拧紧眉打断易澈，“见过我爸？”
　　“她说的。”易澈收紧环着他的手，“我说了你别生气，就是那两段关于我们的监控视频，她在成漠那里看见了，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就去江市找你，不过应该没找见你，阴差阳错地见了爸，她…她想让我们分开。我见到她就难受，这件事…我处理不好，你帮帮我。”
　　陆一总算知道为什么这次易澈反应这么大，不光是成清的出现。现在去计较他爸的车祸和闻语是否有关已经没了意义，他只有易澈了，他要好好守着面前这个人。
　　“恩，我在，老公在。”陆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吃点药好不好？你现在不能倒下，明天还得训练。”
　　“好。”
　　易澈嘴上说着好，抱着他的手可一点没松。他抱着陆一的脖子，跟着陆一下楼接热水，找药，再乖乖喝下。要不是陆一实在扛不动这一米八的崽，没准儿真能完全赖他身上当只考拉。
　　外面的天似乎都要亮了，易澈看了眼时间笑说：“你还睡吗？九点旺旺就得来检查你做题了。”
　　陆一扫了他一眼，易澈眯起眼，幸灾乐祸：“反正我能睡到十一点。”
　　“不用九点，一会儿就能去把旺旺搞起来让他看着我写。”陆一面无表情说。
　　易澈笑出声。陆一觉得他像只猫，趴在自己肩头喵呜喵呜叫，他伸手狠狠揉了一把。
　　重新躺回床上，陆一用被子把他裹好。
　　“陆宝，是不是裹太紧了？我呼吸不过来了。”易澈抻着脖子，脑袋在枕头上乱蹭。
　　陆一拍他一掌，“睡觉。”
　　“你真不睡了啊？”易澈见他没给自己留被子，全裹自己身上了。
　　“恩，睡午觉就好，作息就能调整过来了。”陆一坐到了书桌边。
　　易澈偏着脑袋看他背影，“集训是怎么过的？是不是强度很大？”陆一不理他，他接着问：“早上几点到自习室？总不能是天天考试吧？考试难吗？你们是自己去找老师订正错题吗？老师讲得有我好吗？应该没有那么仔细吧？不过我觉得你这木头就不会去问问题，太不主动了，咱们谈恋爱你都不主动，难得主动送对戒还不算求婚，啧。”
　　“……”陆一丢开笔，走到床边，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俯身吻住他的唇。
　　易澈全身被被子禁锢着，也没想着挣开，完全享受着陆一的“主动”。
　　良久，陆一放开他，“可以睡了？”
　　“再亲一会儿就能睡了…唔。”
　　这次亲完陆一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头隔着被子轻轻拍他，将他哄睡着才又到书桌边拿了英语资料坐回床头，塞了一只手在被窝里让易澈抓着，希望他能睡得更安心些。
　　易澈表面上已经恢复平常有说有笑，但还是害怕一个人待着，听不到他的声音碰不到他的人就心里发慌。
　　陆一暗骂一声“笨蛋”。
　　旺旺订了八点五十九的闹钟，梦游似的睁眼出门，轻轻敲响对面的房门。
　　陆一小心抽出手捧着英语资料去开门，见是旺旺哭笑不得，“早啊。”
　　旺旺还保持着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的状态，迷迷糊糊说：“早。”
　　“在学习，放心。”陆一晃了晃手中的资料。
　　旺旺点点头又梦游回了自己房间。
　　陆一目送他回屋上床，失笑摇摇头，走过去帮他带上忘记关的房门。
　　闻语如她自己单方面约定的时间到了基地，十点半，陆一知道这时间，提前在一楼客厅等着了。
　　陆一在可视门铃里见到闻语和一个小孩子，当即捏紧了拳。他深吸一口气开了门，“阿姨好。”
　　闻语见到陆一没有惊讶，至少面上没有波动。她点了点头进了屋。
　　成清礼貌地打招呼：“哥哥好，打扰了。”
　　成清的眉眼和易澈有几分像，此时穿得像个英国的小绅士，进屋之后也没有乱看，只是紧紧跟着他妈妈。
　　如果不是闻语的因素，陆一想，他应该不会讨厌这个孩子。
　　“昨晚大家训练到很晚，现在还在休息。”陆一看着闻语说，“阿姨如果不介意的话，有什么我可以代为转达给易澈。”
　　“我和小澈有约好，他是个很守时的孩子，我上去找他。”闻语牵着成清的手往楼梯方向走。
　　陆一拦在他们面前，“如果阿姨不想和我说，那就请您先回去，改日晚上再过来。”
　　闻语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转了脚步走向沙发，“我本来也要找你的。”
　　母子俩在沙发上坐下，陆一给二人倒了水。
　　闻语的视线在纸杯上停留了一会儿，没有动作，又看向陆一，“有的事情看来是我低估了。”
　　她顿了顿，对着陆一的笑容慢慢染上几分讥诮，“去年我去过一次你们江市基地，那会儿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在游戏里，听了会儿你们的队内语音，挺沉稳的，后来也听了一些关于你的评价，我以为你是个成熟的孩子，没想到是我判断失误了。”
　　“阿姨，您这话矛盾了，孩子成熟了他就不会再被称为孩子了。”陆一说。
　　闻语含着浅笑慢慢说：“有什么矛盾的呢？就像小澈是我的孩子，永远都是，并不妨碍他渐渐成熟。小澈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来没要我操心过，可能唯一的倔强和反抗就是在我和他爸爸离婚这件事情上，我知道他怨我们，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不重要，小澈他明白我和他爸爸之间的事，用不着和你说什么。”闻语交叠起双腿，姿态显得有些高傲，“去年他突然去江市，我以为只是因为和他爸的协议想完成梦想，这两天才知道是为了你去的江市。”
　　“我没想到他会受到你和你爸这么大的影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的成长环境差别太大，别说三观不一致，就说最基本的礼貌可能都成问题，比如现在，明明是约的他，却不来见我，你们不适合在一起，我建议你和他……”
　　陆一生气地打断她的话：“我和他不需要你的建议，你去见过我爸了对吧？我爸对孩子的教育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管不着，你大可以想象一下我爸会如何用骂的方式说出这句话。”
　　闻语的表情可见地难看起来，陆一却是继续说：“易澈现在很好，你从来没操心过现在也同样不用操心。我和易澈的事也用不着和你说什么，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们的生活，你所认为的孩子什么样请都放在成清身上，易澈只归我管。”
　　“易澈的确很懂事，我说什么他听什么，你教给他的那些观念我可以给抹得干干净净的，我让他不准来见你，你怎么也不会见到他。”陆一强势起来，“我和我爸就是这样的人，有点疯。阿姨，你今天来是想说昨晚爆出来的那个事吧？我不懂产生的商业影响，但我知道，如果你再想做点什么让我和易澈不开心，我一定会做出更疯的事情。”
　　闻语的脸已经黑了，“昨天的事你做的？”
　　“我刚刚说了，我说什么易澈听什么，你去找我爸的事情让我很不开心。”陆一心底一痛，咬了咬牙，“今天我给你开门只是因为你是易澈血缘意义上的妈妈，以后不会了，下次别找易澈，有什么找我。”
　　闻语气得站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魄力，你一没背景二没资历，你以为你能斗过谁？”
　　陆一敛下眼睑，眸光落在闻语的高跟鞋鞋尖，“是，我什么都没有，连爸都没了，只有这么条命，我可以换易澈的命，不信你试试。”
　　说完陆一抬眼看他，眼里是凶狠和威胁。
　　“你！”闻语一时被他的眼神吓住了，看着陆一她产生了面对陆峰时的那种无力感，她没有细想陆一的话，丢下一句“等着”就带着成清走了。
　　别墅里又静了下来，比闻语来之前还要安静，陆一脱力地靠着沙发椅背，泪水涌上来在眼眶里打转，他压下这股酸涩，偏头看向大门。
　　易澈他得护着。
　　在楼梯的拐角处，易澈坐在墙的转角发愣。
　　陆一在房间收拾的时候他就醒了，知道陆一是要下楼见闻语，他不怎么放心，另外又想看看陆一会如何应对，便打算在一二楼的楼梯之间听一会儿，还特地拿了凳子坐着听，谁知道……
　　陆一的每句话他都听清了，陆一强势地把他纳入保护圈不让闻语找他，他也理解到了，但是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
　　爸没了？
　　他垂头看自己摊着的双手，感觉有些雾茫茫的，这两天略显怪异的感觉却突然清晰起来，他这两天穿的衣服都是陆一提前准备好放在枕边的，包括身上这件黑色的卫衣，房间里也多了一些黑色的东西，连陆一的微信相册封面也是一片黑。
　　他在戴孝。
　　易澈起身，腿软了一下，他扶着扶手跌跌撞撞下楼。陆一听见动静呆滞地望过来。
　　两人视线对上，陆一知道他都听见了。
　　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起的？”
　　易澈走到他腿边蹲下，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陆宝，你给我妈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陆一喉结滚了一下，扯出笑：“意思是我的命都是你的，那样说只是吓唬你妈的，没想到真被唬住了，怕我以命换命伤害你。”
　　“不…是…”易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慌张无措。
　　陆一的手掌覆上他的头顶，揉了揉，之后用力往自己腿上按，让易澈的下巴搁在了他的大腿上，“我会保护好你的，以后你妈有什么话让她冲我说，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我…只有你了。”
　　陆一说到最后几乎失了声。
　　易澈一下蹿起来，弯腰抱住陆一，很用力地环着他的身体，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怀里，“陆宝，我在，有我，有我。”
　　话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陆一回抱他，“恩。”
　　陆一现在一点也不想哭，甚至有点担心面前的宝贝哭起来哄不住。
　　等安抚好易澈的情绪，两人才并肩坐在沙发上聊起来。
　　“车祸，肇事司机醉酒，这样的意外每天都在上演，谁也不想看见的。”陆一垂眸盯着易澈在自己手里的指尖说，“他那晚上也喝酒了，还没给孟老板结账，肯定喝了不少，去了商场给我们买了那两样玩具，从商场出来就出事了。”
　　“是为了救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挺好看的。”陆一偏头看了易澈一眼，轻笑一声，“长得还有点像你，下葬之后我在公墓那儿骂了他一晚上，他都没管过我，怎么突然发了善心去管别家小孩儿，他…”
　　陆一咬了下嘴唇，呼出口气，继续说：“你说他是不是太讨厌了。他走了我收拾房间，房间里除了生活用品，什么都没有，遗物就是两套玩具和当时为了给我们买戒指取出来的现金。”
　　“他活了43年，什么都没留下，墓碑上的照片还是我找派出所调的户籍登记照。我…太不孝了。”陆一转动易澈手指上的戒指，“哥，我给爸说了，等我考上大学，等我们拿到第一，就带着录取通知书和奖杯去看他。”
　　“好。”
　　这个字之后两人沉静了许久，陆一才开口换了话题，提起刚刚应对闻语的那些话，问易澈：“我说的那些会不会太狂了？”
　　易澈也不想让陆一这么沉重，调整了状态回说：“不会，我听得挺带感，真有种被你绑在房里乖乖听你所有指令的感觉。”
　　“绑在房里？”陆一挑眉。
　　易澈凑过去亲他，陆一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推回沙发靠背，“没让你亲，不许乱动。”
　　“……那你来，随便欺负。”
　　陆一盯着他好几秒，探过上半身想咬他耳朵，还没咬到，大门指纹锁解锁的声音响起。
　　是做饭的阿姨来了。
　　偷/情的两人顿时回到正经乖学生的样子。
　　全员起得晚，阿姨向来是在自己家吃过午饭才过来，见到两人打了个招呼，“你们这就在这儿等着啦？饿不饿？我先做点给你们俩垫肚子？”
　　“不用阿姨。”易澈笑道。
　　说完他就拉着陆一上楼，慌慌张张的，和迎面走来的旺旺装在一起，旺旺的瞌睡都醒没了，捂着鼻梁叫唤，“妈的易澈，你是铁板做的吗？撞得我疼死了。”
　　“你该庆幸你还能撞到我下巴，要是再矮点，撞的就是我胸口了，得把鼻梁撞断。”易澈嫌弃说。
　　旺旺瞪他一眼，“我饿醒了，阿姨来没？我想吃点东西。啊！陆一！你又跟易澈鬼混什么？！题做完了？我检查检查，你做了多少？”
　　陆一咳一声，“给你检查你看得懂么？”
　　“……草。”旺旺待不下去了，卑微地从两人身边挤过去下楼找阿姨要吃的去了。
　　回了房间，易澈就推着陆一让他上床睡觉，“你现在就睡，睡到吃午饭，只有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吃了饭下午就好好复习了。”
　　陆一点点头，“行吧，听易老师的。”
　　易澈猜到陆一也肯定几天来都没休息，虽然很心疼他，但说过了要努力学习，他要努力训练，就相互监督吧！一定要熬过去！
　　两人总算风平浪静，网上却是腥风血雨，易家家变的事件还在持续发酵，经齐星授意过的大V在疯狂带节奏，现在已经从无序的乱骂到了深扒。
　　曾经那些出现在电竞板块、财经板块、网游推广等等不起眼的小报道，被一一扒出来，“有心人”整理了一份时间线，易之林出轨——闻语改嫁——易梵上位——成清庆生，有理有据，唯一不清晰的就是易之林和闻语的离婚时间。
　　离婚时间可能闻语和易之林都记不清是哪一天了，但是易澈放在先前家里的那张唯一的全家福的背面有一行字：留于离婚前夜。
　　如易澈所说，这张照片之后，他就没有爸妈了，所有的交集都是毫无感情地用合同说事，那年易澈八岁，活成了闻语口中“成熟的孩子”。
　　易家家变这件事被炒成这样还有一位功臣——易梵他妈，要不是易梵他妈亲自下场撕，端着一副小三上位其实是真爱的样子，这事儿也没这么大流量。
　　易梵还算清醒，没有掺和，不过也被骂得有些惨，带着满心憋屈给学校公司请了假，到LAY的基地避一避风头。
　　至于成家那边，成漠和闻语因为那两段监控视频的事当场在成耀文面前吵起来，成耀文却无心管家里的鸡飞狗跳，全力扑在挽救自己形象和公司形象上，而八岁的成清，不哭不闹，冷漠地吃着自己的冰淇淋，在一边看着所有人忙碌。
　　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新一阶段的比赛，而比赛开始的当天，陆峰的墓碑前多了一束白菊。


第91章 
　　LAY刚到场馆没多久就被邀请去赛前小采访，像这样已经到了比赛中段的赛前采访都是采的当前名次第一的战队，若是已经采过了可能换明星战队，但这次挑了已经采访过且上一阶段十五名的LAY，采访内容大家都心知肚明。
　　工作人员也不过是个传话的，见LAY全员都霎时沉默下来，他一下就忐忑了，小心翼翼偷瞟易澈的神色。易澈好像有所感知地看过来，他立刻心虚地别开脸。
　　易澈就要站起身，却被陆一拦了一下，陆一对着工作人员说：“麻烦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和队员说几句话。”
　　工作人员连忙鞠躬好几下，退了出去。
　　“你去？”工作人员一走，易澈就挑眉问陆一。
　　陆一点点头。
　　易澈笑道：“吃瓜群众最讨厌你这样截胡的了，瓜都递到嘴边了却吃不着。”
　　陆一站起身穿好队服，一掌扣在他头顶，“你好好准备比赛，今晚要是不能拿前三，分房睡吧。”
　　听到这个威胁，全员的嘴都张大了，视线有些暧昧地在陆一和易澈之间来回扫。易澈更是立马乖乖拿起了复盘用的Pad，“我保证拿下第一！”
　　“我定的前三，你要改为第一，那么如果拿不下来就……”说到此，陆一狡黠笑着弯腰靠近他的耳畔私语。
　　后边的话其他人便听不见了，只见易澈脸一红，推了陆一一下，陆一笑着离开了休息室。
　　旺旺拉着谢敬飞不用言语，光眼神就能交流一出大戏。易澈抿嘴偷笑完就看见某两个队员不认真，他张嘴就吼：“抓紧时间复盘，今天要谁比赛里边失误了我饶不了他。”
　　Vince揉了把谢敬飞的脑袋：“今天认真点。”
　　要真惹得队长和教练分房了，他和小敬飞肯定会成为“殃及池鱼”里的鱼。
　　然而易澈捧着Pad却丝毫没看进去，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门的方向。
　　不管是战队目前的垃圾排名还是易家的事，他都是当事人，现在有陆一在身边不比前几天的怯弱，去接受采访满足大家的八卦心也未尝不可，天塌了也有老公给他顶着，何况这点毛毛雨。
　　易澈浅笑着咂咂嘴，带着炫耀嘟囔说：“他就是舍不得我受委屈。”
　　赛前采访时间不会太长，因为要考虑到不耽误比赛的准备，所以准备的问题不多，也会提前让选手过一遍，提前想一想答案，以免采访时尴尬或者想不到好答案而延误时间。
　　工作人员恭敬地将一张纸递给L1，“陆神，你先看一下采访问题。”
　　陆一接过刚扫了一眼，就听见一道令人讨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采访？怎么是你去呢？”
　　成漠是从自家休息室出来上厕所的，没想到正巧遇上。
　　陆一停下脚站在他面前，“不应该是队长去？”
　　成漠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在陆一身后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当即垂下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成漠勾起一边嘴角，满意地继续挑衅：“哦？那你代表的是LAY还是易澈呢？”
　　陆一轻轻一哂：“这种问题何必问？如你所想。采访时间紧，我先过去了。”
　　陆一走了两步又猛地顿住脚，一直低着头没敢看两人的工作人员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他挥了挥手上的纸，“看来今天的问题你还没过目。”
　　陆一没等成漠说话，嗤笑一声就大步离开了。
　　陆一坐上采访席，暖光打在他噙着浅笑的脸上，显得柔和且礼貌，甚至还能从手指的小动作感觉到他的一丝局促，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工作人员看了一会儿倏地松了一口气，他有些恍惚了，弄不清哪一面才是陆一的伪装，因为现在台上坐着的这个人才符合他的年纪他的气场。难以想象刚刚面对成漠时陆一竟然会居高临下的气场，那压迫感让人心生畏惧。
　　那会儿他就在疑惑：这人真的才十八岁吗？
　　而且他的内心快要憋炸了！原来网传的那些家变、不和都是真的！果然豪门深似海，不论谁对与错，易澈在这段家庭关系中都是受害者。
　　细想这些天网上的风雨，他有些心惊，LAY自上而下面对网暴和资产阶级都能如此淡定，或许真不能小看了这支看似单薄的新队伍。
　　-
　　“欢迎回到第一届生存战场全息模式全国赛现场。”
　　“现在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四阶段，网上关于这届比赛的赛制有过激烈讨论啊，有网友说赛制很残酷，的确，这一阶段排名中段和下段的战队即将进行苦战，为了目前决赛还空着的十个名额。”
　　“投票通道已经打开，键盘模式和全息模式都可以参与投票。现在选手们已经登台了，期待他们今天的表现。”
　　一小时前的赛前采访。
　　“你好，陆队，很高兴见到你。今天的出现是否表示已经归队了呢？”主持人问。
　　陆一浅浅一笑，“我一直在队里，就算没上场我也是LAY的L1。”
　　主持人：“那今天L1会上场吗？”
　　“不会。”陆一微微抬了抬下巴，“上场的还是Y1，旺旺，Tiger和Xie，不需要担心他们的状态，LAY的骄傲一如既往。”
　　舞台上，战队一支支登上舞台，LAY也踩着震撼的舞台音乐的鼓点站在了全息舱一侧。
　　镜头从最前排的左端扫起，CE、NT、XZ、SSS、MKD、BET六支已经确认晋级的战队，选手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轻松之色，接下来的战队便是严肃紧张的备战状态。
　　直到镜头给到了LAY，全员都在开心地笑着，而作为风暴眼的易澈甚至还俏皮地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剪刀手。
　　采访间。
　　主持人因为陆一提前回答了第三问而不得不更改了接下来的问题表述：“上一阶段LAY的状态出了问题，表现不理想，那作为队长的你如何评价队友？”
　　陆一点了下头，接话说：“网上的评价就是我对他们的评价。赛后他们有认真地看大家地评价，也有看到粉丝们的担心，现在我想告诉网友，经受过大家批评的LAY已经无坚不摧，心态很稳，我也想告诉粉丝，Y1很好，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他，会保护好LAY的。”
　　主持人愣了一会儿，所谓的批评其实是满屏谩骂的网暴，粉丝们所担心的Y1的家庭变故是长达十多年的童年少年情感缺失，都在陆一如此浅淡的一两句话里散开。
　　舞台上的所有选手已经进入了全息舱，在最后的简单调试后游戏开始——
　　LAY的出生地物资不算贫瘠，这一块随便打打也能有基配，然而Y1和Tiger直接转点，趁着系统保护的30秒头铁地弄出了大动静，生怕遇不上敌人。
　　谢敬飞和旺旺在努力打野怪，争取配齐武器。
　　八卦主力军悠闲下来那个嘴就合不上，旺旺调侃说：“易爸爸啊，你的军令状是不是立得有些许的草率？万一你这开局就失手以后可怎么办啊，看你之前那娇羞神色，后果还挺严重的呐。”
　　“旺啊，你爸爸我发烧还被踹进全息舱训练，能他妈失手吗？你刚刚的话我就当你这是反奶一口啊，别瞎逼逼。”易澈一边跑一边说，“另外，别妄想揣摩你们小队长的话。”
　　“我觉得吧…”谢敬飞故意拖着调子说，“就小队长说的没进前三那个惩罚，我觉得难受的是他自己。”
　　易澈洋洋得意，“是吧，我也觉得是，所以啊~才有了后面一句。”
　　Tiger见这势头快要收不回来了，含笑打断：“上了。”
　　采访间、纵然主持人心有波动，也得按着准备好的台本走，“那你觉得今天LAY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呢？”
　　陆一没有立刻回，反而看了一会儿镜头，似乎是透过镜头在看另外的人，一会儿他才温柔一笑，慢慢说：“他立了军令状，如果没达到他说的那个成绩，会有惩罚的。”
　　这个笑容不同于先前的礼貌假笑，是真真切切的温柔，一瞬间主持人会以为他是在和女朋友对话，但眨眼之后再见到的依旧是疏离冷淡的L1。
　　主持人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说的他是指Y1吗？”
　　陆一轻挑眉梢：“那不然呢？”
　　“哈哈，突然有种陆神才是教练的错觉。”主持人笑着揭过这一话题。
　　陆一礼貌笑着。
　　说他是教练也不算错。
　　在前几天的高压训练下，他和易澈都相互下狠手，易澈发烧不仅仅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有换季的因素，所以低烧持续，鼻涕眼泪也没断过，就是这样陆一也毫不留情将他丢进全息舱，撒娇求饶威逼利诱通通没用。
　　易澈一气之下，也不管陆一一天才睡几个小时，拿着红笔就在练习册上“唰唰”圈题。陆一做作业的地方也从房间挪到了全息训练室，还特地搭了书桌，两个人互相督促，效果卓群。
　　就是难为了队友在高难度的训练服务器里替精力不太好的易澈挡伤害，也难为了盯训练的Vince耳机一戴就是一整天，听力都下降了。
　　“T神去左。”易澈快速发出指令。他握紧匕首上树，抓住藤条一荡，落点瞄准了一敌人的位置。
　　不过他们两人动静太大，敌人有所防备，条件反射一般地紧急避开，易澈有所料地将匕首换手，右手在落地时撑了一下，利用身体的滚动带起旋转力度，匕首从手心脱出，像飞镖一样扎在了敌人身上。
　　易澈没有停顿地冲过去，拔出匕首将人直接补掉。
　　【LAY-Y1使用匕首击杀PATA-Fangping】
　　Tiger那边也很忙碌，吸引住了两个人的火力，开局还太短，他们几乎只有枪和少量子弹，配件不足，等反应过来再拔匕首已经来不及了。
　　【LAY-Tiger使用匕首击杀PATA-Shine】
　　【LAY-Tiger使用匕首击杀PATA-Thar】
　　“艹，你一击双杀？不要抢我人头。”易澈在这空隙已经给刚刚从Fangping手里捡到的98K上好了子弹，屏息射出一枪，一枪爆头。
　　【LAY-Y1使用98K击杀PATA-Bb】
　　“这弹道…完美！”易澈得意地拉栓弹弹壳。
　　队内其他三人十分捧场：“易爸爸牛逼！”
　　易澈傲娇说：“嘁，那可不牛逼了！这98K什么都没有，烧火棍加4发子弹，啧。”
　　团灭一队，LAY的士气大涨，旺旺和谢敬飞的筹备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易澈，你玩儿什么？AK，Mini，VSS。”旺旺问。
　　“就98K吧，幸运第一枪。”易澈吻了一下枪。
　　Tiger能看见他动作，无语一阵，“什么都亲，嫌弃，出了游戏记得擦擦嘴再那什么。”
　　易澈哼哼唧唧，“你又不是我对象，嫌弃就嫌弃，略略略。”
　　采访间里，主持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上一阶段LAY除了状态不好，应该在战术上也有问题，L1可不可以分析一下之前的问题所在？”
　　陆一点头，“最大的问题在于Y1的位置，因为我的因素，每个人的训练方向一开始就有些固定，从上一阶段结束到今天，不到五天的时间，LAY进行了重组。还请粉丝们给我们一点展示的时间，LAY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因为他的宝贝会拼尽全力不让他失望。


第92章 
　　如陆一赛前采访所说，关于Y1的位置有了新的安排，现在拿了98K的易澈像是黏上了旺旺，亦步亦趋一起行动，遇上一队两人同时架枪开镜，大有双狙击位的趋势。
　　不过遇上这一队双方没打起来，Y1的作用目前还成迷。
　　休息室里的陆一认真地写作业，旁边还有个陪读Vince。Vince没有开官方同屏，而是戴着耳机从手机上看直播，让陆一能好好学习，但是陆一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认真。
　　Vince好笑地盯着他那“有思想”的笔，“什么时候选择题有Y这个选项了？”
　　陆一一愣，随即笔尖未提起直接划掉重新看题快速写下答案，一气呵成。
　　“易澈他扛得住，你别担心。”Vince柔声说。
　　“没。”陆一垂下眸重新做起复习题。
　　Vince还想说什么，但陆一没有多说的意思，这话题也就罢了。
　　游戏里，LAY的配件差不多齐了，朝着圈内一个点行进。选点位于森林腹地，他们心知这里肯定早已经有人占点了，他们再过去便是待宰的羔羊，但易澈还是选了这里，想要搏一把。
　　“LAY在这个时候过去已经晚了呀，森林这一区有三支队了，一旦打起来LAY势必会失了先手，还会腹背受敌。啊！EI这边Saxia看见他们了！虽然LAY的森林战很厉害，但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会被EI阴掉。”解说有几分惊讶说。
　　解说B：“其实这样的气势颇有L1带队时的感觉，L1向来就是刚，L1赛前说的重组不一定是指队伍人员位置的重组，也可能是士气，毕竟上一阶段落差挺大的，心态在比赛中也很重要。诶！现在他们分开走了，Y1还是跟着旺旺，两人上树，他们这是想钓鱼么？”
　　解说这次还真猜对了，易澈就是在钓鱼。
　　Tiger和谢敬飞走在最前面，看似小心翼翼，但动静不小，有种鬼子呈战斗队形进村的既视感。
　　“我觉得我被瞄准了。”谢敬飞小声说。
　　易澈在树上小心跟着，“那可太好了，你就是活靶子嘛。”
　　谢敬飞呜咽一般说：“委屈，我还是比较想念小队长，小队长顶多是卖我们，你像是遛狗。”
　　易澈一笑：“给你买薯片，小心点，应该差不多了。”
　　谢敬飞对危险的察觉有极高的天赋，易澈话音刚落，他便就地一滚，子弹紧接着就落在了身后，溅起泥石。
　　一直注意着动静的Tiger立马调转枪口，“285方向。”
　　在树上的易澈和旺旺反应极快，即刻开镜射击，敌人迅速反击，同时Tiger收枪换匕首，谢敬飞举着一把M762向敌营冲，两人相隔不远，但跃起落下的节奏错开，让敌人的弹道混乱，看着就像攻击总是迟于他们的动作。
　　易澈和旺旺配合默契，很快击倒一人，并将另一人逼到了Tiger的匕首下，谢敬飞也紧接着赶到战场中心，一波拉枪加上旺旺的精准一狙，EI转瞬只剩了一人。
　　“别追，我们这边有人来了。”易澈突然说，“你们打好状态去三号点，那边汇合，旺旺吸引目标之后就撤。”
　　他的身体动作比嘴上快，已经收枪起身才将指挥说完。
　　易澈扯住身边的藤条轻轻一荡，在低空划出一道弧线，除了几片树叶落下外便没有其他声音。很快旺旺给了信号，摸过来的有两人。
　　旺旺做出撤退之势，易澈握紧匕首，脚在树上猛地一蹬，折身荡回去，身体惯性带起旋转，刀刃落下。
　　突如其来的近身攻击打得对方一懵，一人倒地，另一人慌乱扫枪，易澈腰腹中两枪，剩丝血。他没顾得上多加考虑，打算以命直接换掉对面。
　　然而下一瞬语音里传来了Tiger的声音制止了他的动作：“下，我来了。”
　　易澈毫不犹豫当即下树，落地滚进石头后，“刚刚有发子弹是从外面来的，敬飞找人。”
　　Tiger顶上易澈的位置留给他打药的时间。旺旺和谢敬飞汇合，两人迅速调整，找到以前的节奏。
　　没一会儿谢敬飞说：“20方向的坡顶露头了，跟刚刚的不是一队。”
　　易澈刚好打完药，将针管一丢，干脆利落说：“狙了。”
　　“收到。”俩人异口同声。
　　四人都行动起来，专注且热血。腹背受敌，他们依旧能自信迎战。
　　接下来的战场有些混乱，三方混战，杀人的同时还要相互提防身后的冷枪。易澈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全是紧张的冷汗，然而全息里战火连天无法喘气。
　　Tiger和易澈解决完这两人，他们的队友压了过来，由于血量过低，可谓是一番苦战，以Tiger被击倒的代价灭掉对面。
　　旺旺这边的战局双方都未摸近点，胶着地对枪，本来易澈方向会分担一些火力，但此时少了一队人，旺旺他们的对敌便将全部火力集中到了旺旺和谢敬飞这里，二对四压力太大，就易澈扶起Tiger的工夫，旺旺他们处于了劣势。
　　易澈拿了Tiger和已杀敌人包里的所有药就往敌人的方向去，“T神自己弄药。”
　　易澈争分夺秒打药，刚到半血，战势便容不得他再拖拉，小心摸过去，端起M762就冲进去突脸，后座力震得手臂发麻，一梭子弹发射完立马切了匕首。
　　还好游戏里没有血，不然这得糊一脸。
　　易澈在间隙的时候想。
　　视野里的景象并不是那么清晰，他的意识完全没有跟上身体的动作。全息不比键盘模式，这里面都是实打实的感觉，包括疲惫以及眩晕感。
　　明明也就是半分钟的交战，但感觉像是过了许久，有种恍若隔世的脱力感。
　　硝烟散尽，这一片森林只剩下他们LAY。
　　灭掉三队未减员，LAY带着属于他们的骄傲并肩往下一个点去。
　　易澈对于自己的战绩骄傲了一小会儿就开始骂骂咧咧，“艹，要不是他说那种话，我他妈绝不会这么拼命。”
　　语气里似是不小心流露出几丝炫耀。
　　“头不头不关心，我就想知道那种话是什么。”谢敬飞偷笑着说。
　　Tiger咳一声：“语音有监听哈。”
　　旺旺：“监听小姐姐不要外传~”
　　易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上唇，痞笑着说：“你们都不能听的那种。”
　　易澈想到陆一去采访前说的那话，脸又红了，他装腔作势地清清嗓子，压下躁动。
　　陆一说：要是没拿下你任我处置，拿下了我任你处置，你购物车里的东西…我买，不过用在谁身上就看今晚的表现了。
　　购物车里的东西……购物车里的东西…艹…他什么时候看见的！
　　-
　　“要看看吗？刚刚一波很厉害。”Vince说。
　　陆一停下笔，牵起一抹笑，“我知道他很厉害。”
　　说完他没有动笔，呆愣了一会儿干脆将笔放下了，转过头对着Vince淡淡说：“我只是在反思自己…”
　　“恩？”Vince露出疑惑。
　　“易澈他其实不想上赛场的，不管是建立战队之初还是现在，他对生战的热情是在比赛之外的。”
　　“之前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当着易澈我没说，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陆一拿了遥控器打开同屏，盯着屏幕上的那个人，“他在训练时没有负担，是完全享受游戏的，所以可以乖乖听话，队伍的配合度很高。”
　　经陆一这么一提，Vince想起上一阶段的比赛，在易澈的心态出问题之前他们的表现也只能算是过得去，虽然战略是怂着打，但落在第十的成绩是训练结果的预料之外了。
　　陆一继续说：“上了赛场就不一样了，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以一己之力扛起所有困难，在不经意间抢过指挥权，甚至打乱四个位置，所以敬飞做指挥有点难。我其实不想这样做，要不是这次准备时间短，又为了出成绩，不得已我这样提议了一句，把他这些本能的都给他，并且训练成模式化操作。”
　　“虽然适合他，但太难了。”陆一的脸色变了一下，“我知道他能扛得住，就是不太舍得让他扛。”
　　Vince和陆一两人都是较为内敛的人，相处这么久还没聊过这么多，Vince歪了下头，觉得陆一此时就是想和人聊聊心里因为没有替他扛下压力而产生的难受、懊悔以及无措，便没有开口打扰，静静等着他说。
　　“我本来可以上场的，他只需要高考的那两天再替我两场，但他有他的骄傲的。”
　　虽然内心住着个小公举，事事都想找老公撒撒娇，但他不会允许自己留下这么一个烂名次。
　　陆一想到他小公举的模样顿时宠溺笑起来。
　　Vince往沙发上悠然一靠，“想到什么了？今天军令状后你给他说的话？”
　　陆一含笑点了下头，“他压力太大了，LAY输不起，战队是他的所有心血，没有败了明年再来的机会，逗逗他，让他放松些，反正都是赢，笑着赢下比赛总比板着脸好。”
　　“今天一定会赢？”Vince挑眉。
　　“一定会赢。”


第93章 
　　“昨天Ken找我聊天，他也说LAY第一天就能晋级。”Vince笑道，“有时候觉得你跟Ken挺像的。”
　　“大概吧。”陆一回说，“这个赛制对我们还算有利，如果今天拿下第一晋级，我们就可以休息至少五天。”
　　这一阶段是决赛的名额争夺赛，除开以前三阶段综合名次成绩晋级的六支队伍，还有十个晋级名额。而现阶段将比十天，每天六场比赛，积分排名第一的即可晋级。
　　按照上一阶段的排名顺序进行比赛，一支战队晋级便下场休息，往后名次的队伍顺位补上比赛，有的队伍可能打十天也只能陪跑，所以还是挺残酷。
　　“聊到这儿了也跟你提一嘴，Ken说他已经把你会的匕首招数全练了，他会跟我说肯定也是想在你这儿炫耀一下。”Vince了解Ken，知道他就是故意来说的，便将这话转达了。
　　陆一一脸惊奇随即一笑，“我也没想过会有现在这样的…场面，最开始我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操作其实是做直播的惯性——为了节目效果。LAY是一支新战队，没有资源没有背景，输不起，没有想到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人快速记住我们。”
　　Vince对“节目效果”四个字表示了惊讶，随后莞尔一笑，“我说呢，不过挺好的。生战键盘模式已经到了第24赛季，很多东西都变味儿了，生存战场变成了完全的枪/战游戏，键盘模式市场上不少外挂，你这带动效果很不错，官方都被带得热血了。想想最初的生战，就算是职业选手在比赛中也会因为沼泽瘴气、动物猎杀而亡，后来这些小细节都慢慢没了。”
　　“全息会慢慢改回来的。”陆一看着同屏画面里那个恣意的人，“易澈很喜欢这些东西，他跟我提过以后有机会还是会把游戏人物的自然生存难度提高。”
　　“易澈这个人……”Vince顿住，像是在细细揣摩，又看了眼陆一，“他在你面前真是不一样的。”
　　陆一挑起下巴，眸中的星光闪耀，骄傲地看向Vince：“我的人。”
　　“是，你们俩真是越来越像了。”Vince说。
　　陆一越发像易澈那般活泼，易澈越发像陆一那般果断。例如此时战场上的Y1带领全队披荆斩棘拿着21个人头进了决赛圈。
　　场上还有六支队，经过几轮对枪击倒，信息基本已经吃到，剩下的队伍以及所处的位置都已摸清楚，接下来就看来往之间谁能扛住不拉跨了。
　　相互试探一直到了缩圈，战斗一触即发，枪线拉开，存活人数一个个减少，转眼只剩了三队。
　　LAY、NT、WPN。
　　二对三对三。
　　NT已经确认晋级，目前是陪赛充个数。
　　看这圈的位置，不算NT的名次的话，LAY这局算是稳了。
　　不过易澈没有放松分毫，十分认真地在对NT。
　　NT准备绕后偷LAY的屁股，刚选好摸近点的方位，LAY就已经突到了脸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眨眼间NT只剩Sunny一人，他火速撤开。
　　他还有半血，现在要想搞定LAY有点困难，刚刚突脸LAY也是残血，他们如果还想要赢就必须打药。Sunny在一秒的时间想好了方案，立即抬枪开镜，瞄准了想要坐山观虎斗等着收渔翁利的WPN。
　　LAY听见动静想要去劝架已经晚了，Sunny趁着他们补状态的CD时间收了WPN两个人头，在Tiger赶到的最后关头Sunny使劲跃起，在石壁上借力跳起同时开枪扫射击倒Tiger，几乎同时Y1开枪一狙爆了Sunny的头。
　　爆头之后没有停顿，Y1切枪转身朝着WPN的方向冲去。
　　WPN的独狼一直紧盯战况，他是有准备要避开攻击的，但终究还是慢了半秒，Y1的M762怼到了眼前。
　　【WINNER！】
　　第一局结束，易澈差点累瘫，最后三队之争的时候他枪都要拿不稳了。犹豫之后没有回休息室，他担心见到陆一之后就忍不住求抱求夸求亲亲，再往后便是君王从此不早朝。
　　他跟旺旺他们打了声招呼，独自去了后台休息处。上台比赛不能带手机，这会儿他就只是坐在小圆桌边上发呆，脑子里还在疯狂演练比赛时的场景。
　　可能以前从没这么认真过，现在一时有点平复不下来。
　　因为全息是全息舱识别身体肌肉的颤动来达到游戏内的操作，浑身难以压抑的兴奋感和身体不自觉的抖动像是出不了戏。
　　大概是全息的后遗症，难受却又有点爽，要是能有烟抽就好了。
　　易澈半瘫在椅子上想。
　　这椅子好硬，不如陆宝软，好想要抱。
　　他阖上眼眸打算入定修佛。
　　陆一肯定会夸他的，唉，上场前应该先把那些链接发给陆一，早买早用多好。他也没那么h，也没那些特殊癖好，就不小心看了篇帖子加小视频，上头了就乱七八糟加了一堆购物车，没真想买。
　　害。
　　要买也不错。
　　不知道陆宝会不会喜欢。
　　要是喜欢…要是喜欢自己以后会不会就一天天出不了房门？咳咳，但也不能不喜欢…
　　陆一什么时候看见的？他既然都看见了怎么不直接就买了，真是的，非要勾得他心痒痒。
　　易澈就这么胡思乱想想了十来分钟，直到广播里响起上场的提示。
　　他睁开眼，满含笑意，整理好队服往台上走。
　　若说第一局LAY是疯狗，那么第二局LAY就是猎豹，冲出去就是满嘴的血。
　　两局下来连CE都直说怕了。
　　不过CE今天不想出头，几乎没跟LAY对上。据Vince分析，CE的全息队目前还在等时机，等Ken加入之后再出鞘露刀光，如今只为了避开LAY的锋芒，顺带不让成绩太难看就行。
　　其实LAY的锋芒有点过了，以致于已经晋级除了CE外的五支战队都在针对他们，也不算针对，就是挑起了大家的兴趣，想要一战，但这举动却是捧了LAY，让粉丝们都看到了Y1的真正实力。
　　最后两局易澈明显有些疲了，靠着精神力吊着，出现了几次失误，还好不致命。
　　总共六局，LAY拿了三次单局第一，总积分拉第二名NT近三百分。
　　LAY重回王座。
　　从全息舱出来的时候，场内高呼“LAY！”、“Y1”，其热烈像要掀翻场馆顶棚。
　　易澈仰头，舞台炽烈的光线让他眯起眼，他喉结滚了滚才垂下头来看向观众席，扯出一抹灿烂的笑。
　　少年人的纯粹都揉在了笑容里，那些污杂的破事都被竞技的热血掩埋摧毁，无关红尘，只有信仰。
　　LAY的队标刻在心脏处，这是他们一起创造的奇迹。
　　“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啧。”旺旺开心说。
　　易澈走在最后，听着满场的热潮他忍不住伸手揉前面三人的脑袋。
　　旺旺想打人：“易澈你他妈高了不起啊！别动我几百万的头！”
　　谢敬飞也不乐意，自己的头得留给Vince，他抬腿就要踢，“你回去弄陆一去，放开我啊啊啊！”
　　Tiger看乐事笑得直打嗝，没想到易澈的下一爪子就到了他的头顶，“不是…易澈啊！我直男直男！”
　　旺旺又嚎起来：“T！你要认清你自己，T懂不懂？女变男，就我是直男好不好！易澈你再不放开我，我回去告状了啊！”
　　易澈不说话光笑，把他们特地定型过的发型通通给揉乱了才罢休。
　　这儿人多，其他队看着他们这么乐呵呵的就气不打一处来，压根不想听他们瞎瘠薄嚎的是什么。
　　快到休息室门口，易澈一手薅一个，一个跨步挤到了最前面，打开门就冲进去，“陆宝！”
　　他一边叫人一边反手甩上门，旺旺摸着自己受伤的鼻尖欲哭无泪。
　　没几秒，门又开了，Vince一脸无奈地走出来，背着身体关门，冲他们摇摇头。
　　被无情抛弃的三个崽：“……”
　　谢敬飞极小声地嘟囔：“我也有男朋友啊，怎么没地儿亲热。”
　　四人表现出无奈和嫌弃，但实际上也是真心疼他俩。易澈的事在网上风风雨雨，他们自然有所了解，易澈的所有不容易都让大家心疼。至于陆一的爸爸突然去世这件事，他们更是不敢在陆一跟前提，换谁都难受，还别说陆一直接赶回海市和易澈相互支撑着战队。
　　比赛结束，所有战队都回了休息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廊来来往往，停不下来的嘈杂从门缝里挤进来，也冲不散室内的旖旎。
　　一晚上没见，精神又高度兴奋，易澈很想把陆一扑倒压下狠狠地吻一会儿再把自己揉进他身体，不过这里实在不是个好地方，纵然知晓休息室没有监控，也不好意思胡作非为。
　　两人只是亲了一下就分开，压抑着情绪坐在沙发上，侧身面对面地抱着。易澈将下巴放在陆一的肩上，闭着眼听自己如激烈鼓点的心跳，不知道是因为还没离开游戏还是因为一下下抚摸着他后背的那只手。
　　“哥，你真厉害。”陆一几乎是碰着他的耳廓在说话，“辛苦了，后面的比赛交给我，你就安心做我的小公主。”
　　在他的第一个音节出口时，易澈浑身就抖了下，听他在自己耳边说完这么长一句话，易澈已经软成一滩水，夹着低喘轻声说：“陆宝，你这样太犯规了。”
　　“硬了没？”陆一的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裤腰处。
　　易澈埋下脸，闷声说：“艹，你今天坐火箭来的吧。”
　　“好了不逗你了，走，我们回家。”陆一捏了捏他的耳垂。


第94章 
　　得知今天的比赛结果，在家守着的齐星本打算订个餐大家出去嗨一晚上，之后就好好训练准备决赛，然而这一提议被全员否决，其原因是陆一的高考倒计时16天了。
　　关于陆一的学习，旺旺和谢敬飞比他本人还着急。
　　旺旺对着手机那头的齐星吼：“齐齐，不是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大局观意识？现在时间就是分数！时间高于一切，我们陆大宝连比赛都没空看了，还嗨？嗨什么嗨？！”
　　他这暴躁的神情和更年期的政教主任一模一样。
　　谢敬飞顶着坏笑在一边附和，还叽叽喳喳叫着让陆一现在就把书拿出来看。
　　Vince欲言又止，想说陆一一晚上都在看比赛，题做了两页不到，还基本都是在场间休息被旺旺盯着磨出来的几道题。不过他看了看无动于衷的陆一，无奈地摇摇头，任由自家小朋友闹去。
　　商务车内空间狭小，陆一被吵吵得头疼。他被迫从包里拿出了背诵小本，随后假装认真看起来。
　　旺旺和谢敬飞才消停了。
　　其实他大半注意力都在被压在易澈的腰后的那只手上了。
　　易澈斜靠在陆一身上，抿唇偷笑盯着他的侧脸以及他手里的本子，好一会儿才在陆一耳边用气音说：“小哥哥，你忘记翻页了。”
　　陆一小幅度地偏了偏头，眸光垂落下来，“不想动。”
　　“那我帮你翻。”说着易澈伸手帮忙翻了一页。
　　“可不可以不看了？”
　　易澈动了一下，探出头看前座的旺旺，见旺旺闭着眼又轻轻地靠回去，瞪着眼悄悄说：“可以哟。”
　　陆一合上本子塞到座椅旁，脑袋一偏抵着易澈，两人的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绕在一起。
　　从场馆到基地车程将近一个小时，高强度的六局比赛让大家都有点累，到半路车内就已经响起微弱的鼾声。
　　陆一刚抬手把顶灯关掉，旺旺一下就睁眼看过来，探头的动作之迅速，表情之认真，陆一哭笑不得。这架势自己要是考不好真是辜负了他们。
　　陆一指了指前座睡着了的人，极小声说：“你也休息会儿，我看手机上存着的知识点。”
　　旺旺还虎着脸瞪他。陆一拿出了手机翻到文档，转过手机给旺旺看手机屏，旺旺才勉强点头同意，坐好闭上眼。
　　陆一冲着易澈无奈地耸耸肩，切了手机界面刷论坛，本想让易澈也睡的，易澈说这会儿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坚持不合眼。陆一便找了些好玩儿好笑的帖子和易澈一起看。
　　车内的静谧就像是在雪地里走过之后进了一间烧着碳火的木屋，大家围坐在一起，尽管没有交流，却能在暖烘烘的空气里察觉到隐隐的喜悦。
　　陆一很享受。
　　回到基地，一个个神清气爽没了先前的困倦，旺旺嚷着要检查刚刚的复习成果，陆一抓起背包和小本子就往楼上跑。
　　旺旺想要追被易澈拦下，“追别人去，他有主了。”
　　旺旺“呸呸”两声。
　　今天大家都累了，Vince给放了一晚上的假，定了明天下午一点会议室复盘。
　　各自回房，只有易澈自个儿配着音效高调地打开了陆一的房门，惹得谢敬飞眼巴巴地望着Vince，Vince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让他自己早点休息便径直进了自己房间。谢敬飞恨恨瞪一眼易澈。
　　易澈以拉仇恨的形式进了房间，却在关上门的瞬间愣住了，脸上的得意还未褪去，慢慢浮上一片空白。
　　陆一正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屋中央，歪头对他笑着，柔和且又充满爱意。
　　易澈的眼眶顿时红了，他垂下头，无意瞥见身上的队服。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也深情地回望眼前的人。虽然陆一的上半身几乎被巨大的玫瑰花束遮住，但他知道玫瑰花后是“LAY”。
　　此时这三个字母无关战队无关梦想，只是陆一和易澈，是关于他们俩的故事。
　　陆一迎着他的笑说：“哥，我很庆幸遇见了你，希望这一束玫瑰送得不算迟。”
　　易澈张开手臂，嘴巴轻轻一瘪，像是要哭的小孩。
　　只听他软糯糯地说：“要抱。”
　　陆一把玫瑰花放到一边，大步一跨将人揽进怀里，“笨蛋。”
　　易澈挂在陆一身上，正好能瞥见那一束火红艳丽的玫瑰，嘴角一挑，“谢谢老公。”
　　抱了一会儿，易澈轻轻推开陆一几分，相视着，疑惑的眸光投进陆一的眼里，陆一捏了几下他的腰，问他：“在想什么？”
　　易澈咬了咬唇，慢慢说：“我以为收到玫瑰会很惊喜，就是那种哇塞的感觉，但好像有点不一样。”
　　陆一浅淡一笑，看到他的那呆愣愣的样子便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提问让他说下去，“是什么感觉？”
　　“这是99朵吧？”
　　“嗯。”
　　“天长地久，一辈子啊。”易澈感叹一声，“我有点不敢接。”
　　他的陆宝不是随意的人，不会突然起了兴致想要送个礼物。看到他捧着这99朵玫瑰就像是眼睁睁看着他捧上了一生的承诺送给自己，心里更多的是震撼和热烈。
　　易澈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玫瑰早就订好的吧，是不是不管今天比赛结果如何你都会送？”
　　“嗯，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赢的。”陆一腾出手作势要去拿玫瑰花束，“不敢接的话那我收回了？”
　　这次易澈没有丝毫犹豫，果断道：“别！我要！你的一辈子都要！”
　　陆一扣着他的头吻过去。
　　眼前的人明明极尽温柔，易澈却感觉被他的舌尖烫到，他努力地去捉住那抹炽热，将自己迎上去，气息绕在一起，他舒服地嘤/咛出声。
　　“好了，哥，别亲了。”陆一想把赖在自己身上的考拉丢开，“再亲要蹭出火了。”
　　易澈张嘴就要撒娇，陆一抬手捂住他的嘴，“乖，今天好好休息。”
　　易澈使劲儿说着什么，却被陆一的手捂了个严实，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陆一认真地听他唔唔完，了然点点头，“嗯，我知道，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会儿我买。”
　　“唔唔唔唔唔…”易澈继续努力发声。
　　“不行，买了先放着，等比赛完了再用。”陆一回说。
　　易澈瞪大眼，很想咬他一口，不是说的这个啊！谁管那好久才能到货的东西，他现在就要！现在！now！
　　两人拉扯半天，最后陆一还是拗不过易澈，一起进了浴室一起洗了澡……
　　从浴室出来易澈就抱着玫瑰花不松手，就跟狗子护着自己玩具一样，一旦陆一伸手抢，易澈张嘴就咬，玫瑰花瓣落得床上到处都是。
　　“易澈，再闹我不理你了啊。”陆一单腿跪在床沿，居高临下说。
　　“哼！”易澈抱着玫瑰背过身去，顺手还扯了一下被子。
　　陆一眸中暗沉，怔了许久弯腰对着他屁股狠狠拍了一巴掌，随即转身就走。易澈顶着满头问号弹坐起来。
　　一手抱着玫瑰花一手拿过手机给陆一打电话。
　　童音彩铃在耳边响，不远处目光所及的穿衣镜却是映出一片旖旎风光。
　　身上套着的黑色T恤被扯得歪歪斜斜，领口歪向一边露出锁骨，皱皱巴巴的被子只是象征性地搭在身上，玫瑰的红，大腿的白，衣服和包装纸的黑，混在一起勾勒出“欲”。
　　身上要是能多一些痕迹就好了…不过这么久以来，他身上都没怎么出现过那些痕迹，陆一舍不得弄他，倒是每次陆一都跟被狗啃过被猫挠过一样。
　　自己这幅模样这么可口，陆大傻子居然不吃？
　　难不成…是跑了吧？
　　电话没人接，他挂断。
　　对着镜子他缓缓勾起魅惑的笑，拿着手机咔咔拍了好多照片。
　　赤脚下床，回身看向散落一床的花瓣，他想象了一下自己赤身躺在其上的画面，脸上不由得一阵燥热。
　　他伸手把床弄得更凌乱了些，又拍了一张，调成暗色调满意地用小公举的账号发了条微博。
　　【99朵玫瑰与我】
　　发完之后不再管会有多少谩骂，他就这般光着腿出了房门转头进了自己的宿舍。
　　这边屋几乎没用过，但不妨碍他抹黑找到床。
　　躺过去缠上他。
　　“说不要就不要了？”易澈用腿在陆一的腿上摩擦。
　　“怎么这么坏呢？”陆一轻笑一声翻过身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拍打，哄他睡觉。
　　易澈拱了拱，找到舒服的姿势问：“陆宝，你是不是怕自己经不住诱惑才又出来的？”
　　“嗯，你这么诱人。”陆一顺着他的得意劲儿说。
　　“那你可太有福气了。”
　　“这么好的老婆自己打包送来的。”
　　易澈懒懒地眯眼笑起来，“老公，你还差一束108朵的。”
　　“还不到时候。”陆一想到他看见玫瑰的那副模样又说，“不过其他的礼物可以常送，接下来是六一，然后七一，之后就是认识纪念日，在一起纪念日，八一七夕，国庆生日，再来……”
　　易澈打断他，面带娇羞说：“行了行了，也…也不至于这么…”
　　陆一低笑，吻在他的眼睛上。
　　易澈闭上眼感受他绵柔的轻吻，有点晕眩。
　　“乖宝，睡觉了。”
　　陆一哄睡觉的手段对易澈极有效，没一会儿易澈就嵌在陆一怀里睡熟了。
　　陆一指尖在易澈的鼻尖轻点两下，掀开被子小心越过他下了床。走廊里能看到各个房间漏出来的光，都是一群夜猫子，让早休息也不会真乖乖休息了。
　　果然只有易澈最乖了。
　　陆一穿过走廊去了二楼训练室，按开灯开关，怔然盯着几台全息舱。
　　那些过往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一点一滴，每个画面都有易澈，每个画面都有生战。这么一恍惚回顾，在遇见易澈之前的记忆少之又少。
　　陆一手插在兜里愣了许久，才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等待音一声一声，漫长难捱，直到一道“滴”声之后，提示了进入语音留言信箱。
　　“爸，今天比赛易澈拿了第一，他熬了好多天，还好成绩很好，之前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不然你知道了又得说我折磨你儿子。”陆一说到这儿短促地笑了一声。
　　“戒指我送给他了，还是没好意思多说，百度了也没学得会，不过还好，你亲儿子不介意，他今天还收下了我的玫瑰花。再过些天我就要考试了，就不给你打电话了，等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再给你报喜。”
　　“爸，你放心我俩会好好的，你也要注意身体，好好的…”
　　陆一挂了电话，盯着亮着的屏幕上的“爸”，盯到屏幕自然熄灭，他才叹了口气收了手机进入全息舱。


第95章 
　　关注他们的粉丝们这一晚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成功晋级普天同庆，黑子来一个撕一个，转眼小公举一条暧昧的微博让大家底气不足，这边努力排位赛，那头队长跟人约会，打着学习的幌子不上场还搞这些，别说喷子了，就连粉丝都看不过，结果骂骂咧咧没多久L1顶着大号登了游戏。
　　什么玩意儿！
　　反正不管好消息坏消息，LAY永远都处在舆论中心，在整个电竞圈内讨论度极高，和之前的CE不一样的是，LAY不控评不树人设，真粉黑粉爱咋咋，一队人红是真的红，但红里透黑。
　　之后的几天LAY的评价都处于同一状态下，白天看Y1、旺旺、Tiger、谢敬飞拼死拼活训练，晚上就能看见小公举秀恩爱，之后陆一会上会儿游戏，id亮晃晃地挂在全服CEI排名榜首。
　　LAY每人好像都习惯了这样的节奏，该训练训练，该学习学习，网上的风风雨雨只会成为他们的饭后的闲聊，聊起来还总是带着嫌弃。
　　小公举秀恩爱也不是刻意的，只是陆一同学鉴于之前自己这男朋友当得不称职，送一次礼物竟然让易澈呆愣许久。
　　于是这几天搜罗了些小玩意儿给易澈，车内挂件、耳机盒贴纸、手机壳还有项链什么的，要么是生战他们俩形象的周边，要么就是陆一自己的照片，或者弄情侣的。
　　易澈收礼物收得太过欢天喜地，没有在意陆一上哪儿找的，也忘记了早该到货的某些东西。
　　陆一收了快递就藏在衣柜深处，没去勾易澈。然而在高考这天凌晨，易澈大半夜睡不着，心血来潮要收拾衣柜，竟然不小心把东西翻出来了。
　　易澈坐在地上，盯着箱子发愣，时不时还瞟一眼搁在床沿的手机，时间在沉寂中溜走，他的双颊越来越红。
　　现在这个时间显然不适合给陆一打电话。
　　陆一4号晚上就回江市备考了，易澈心里为高考这事儿紧张得不行，估计比陆一本人还紧张，怕影响到陆一，这两天他们几乎没聊天。
　　这会儿浑身紧绷的状态达到极点，呼吸都粗重起来。
　　易澈脚一踹，把东西踢开，侧身将头埋在床沿，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啊啊啊啊啊！陆一我日你仙人板板哦！”
　　最终易鸵鸟消息都没敢给陆一发，自己怂去了浴室。
　　然而心里痒得哪里是右手能满足的，忿忿出来，顶着一脸的欲/求不满去了训练室，打算以神圣的训练洗涤脏污的心灵。
　　“你叨叨叨，叨什么呢？”旺旺刚好结束一局自定义训练出舱喝水，见到易澈垂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便问他。
　　易澈不耐地抬眸扫他一眼，“你管我。”
　　“不是我说，你至于吗？陆一刚走两天，考试结束就回来了，你……”
　　易澈打断他：“不是这个。”
　　“这两天没比赛，你怎么跟着回去？”
　　“他不让。”易澈委屈巴巴说。
　　旺旺喝完水盖上杯盖，“他不让你不会自己订机票啊？”
　　“阳奉阴违会死得很惨的。”易澈走到全息舱边，“不跟你说了，我要训练以净身心。”
　　“……净身心？”旺旺咂咂嘴品了品这个词，“我以为你愿意死他身上呢。”
　　“愿意啊，不过真惹到他了，床都不让我上。”易澈瘪嘴，叹口气关上了全息舱门。
　　旺旺也跟着进舱继续训练。
　　凌晨四点，醒着的除了天分差每天刻苦训练的旺旺、为男朋友紧张的易澈，还有远在江市的陆一。
　　陆一远没有在易澈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放松，这一年，虽说他尽了最大努力在学习，月考成绩似乎也还挺好，但始终心里没底。在学校有在学校的好处，哪怕没太认真也是在学习的氛围里泡着的，他却是恍恍惚惚一年，现在回想起来不太满意。
　　不过不后悔。
　　时间好像一下被拉到了他给易澈说休学的那天晚上。
　　他说：尽管他十七岁，没有考虑得多周全，但有好好考虑。
　　现在就是为决定承担后果的时候了。
　　如果考砸了，易澈只会比他更难受。真到那个场面，他的小公主可能就哄不好了。
　　他偏头看向衣柜，那副对联还在衣柜上贴着，不过边角已经微微卷起来，也不知道那几个月他爸看这东西会不会觉得黏黏糊糊的。
　　他爸对成绩的要求不高，但也得带去好消息，不然他爸没了可炫耀的话，牌桌上都得受欺负。
　　他一直胡思乱想到了清晨，很久没有通宵过了，坐起来伸个懒腰竟不觉得疲惫，大脑依旧兴奋。在闹铃响起的同时，一条消息进来。
　　吧唧一口：老公加油！
　　陆一顿时宠溺一笑，扣下手机去浴室冲澡。
　　这备注是易澈自己改的，他说这样陆一每次看他的消息就像是听他说话前先被亲了一口。
　　旺旺肝了一个通宵，人废了一半，跌跌撞撞从全息舱出来瘫在沙发上缓神儿。
　　“要睡回屋里睡去。”易澈抬脚踢了他一下。
　　旺旺头枕着沙发扶手，“一会儿就回去，你呢？还练？”
　　易澈摇摇头：“等陆一进考场我就睡。”
　　“你们是小孩子吗？这种…恩…”旺旺想了想措辞接着说，“浪漫，恩…对，浪漫，你们这种浪漫我初中之后就不玩儿了。”
　　“嘁，单身狗。”易澈扒拉着套在项链上的戒指，“我这不是没高考过，有点紧张嘛。”
　　成绩不咋地、高考考了个寂寞的旺旺：“……”
　　“我回屋了，你要不要上楼？”旺旺站起身，“啊对了，昨天晚上一直训练忘了给你，你也一起上去吧，我拿给你。”
　　“什么？”
　　“每日礼物啊。”
　　“恩？”
　　“陆一不是每天晚上给你礼物嘛，他走之前让我记得继续给，昨天第一天就给忘了。”旺旺关掉全息舱的电源打算离开。
　　易澈在懵的间隙艰难理出了一个想法：“礼物从你那儿拿的？”
　　“昂。”
　　“……”
　　易澈跟着上楼，上楼的过程中易澈有了某个猜想，他记得旺旺第一次见陆一就给带了礼物，那个礼物和前几天收到的那些可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前几天那些礼物还有吗？”
　　旺旺嘴快，“有啊，你还要？还要的话得让我同学寄过来，我这儿的昨天刚寄完，都给陆一那些大粉了。”
　　“你同学？”易澈挑眉。
　　旺旺在房间里找东西，扬声说：“恩，平时没时间，网店都是我同学在帮忙打理。”
　　易澈一笑，眼里已经起了风云，“真会找赚钱的路子呐。”
　　一时间他的脑子里过了无数想法，中心思想就一个——陆一该怎么死。
　　旺旺拿着两串珠链出来，大概是太困了，没注意到易澈的阴阳怪气：“喏，这个是陆一订的，就做了两条，没多的。”
　　易澈接过来，旺旺就挥挥手表示自己要睡了。易澈哼一声，旺旺的帐回头再算，现在他要立马订机票，赶去江市把陆一摁在床上掐死！
　　欢天喜地这么多天，结果这些礼物都是粉丝想有就能有的，靠！忘记问旺旺他弄的网店店名了，得去把店砸了，全部买空！
　　易澈拿着珠链回房间，看见还在地上的盒子，心情更加复杂…MLGB…
　　他深吸两口气在床边坐下，才摊开手仔细看这两串珠链，刚刚旺旺说这是陆一订的？
　　殷红的珠子透着星点亮光，在珠链某段有两条小缎带，仔细看缎带，上面墨色的字竟是他写的那副对联。
　　他将珠链绕在手腕上，又小心取下，在屋里翻翻找找拿出一个内有绒布的盒子来，把两串珠链都放进去盖上盖子收进抽屉，他盯着抽屉喃喃自语：“坏人，不跟你计较了。”
　　坏人此时正收拾完准备出门。
　　江市今天的天气很好，已经有了初夏的感觉，还不算燥热，清晨的空气里甚至有股清香味，他在街角买了早饭，从老板手里接过袋子的瞬间竟有种初见易澈后的那个早晨。
　　也是熬了一夜，也是这样的热气蒸腾的清晨。
　　他咧开嘴笑了一下，那时不会想到自己竟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日常的点点滴滴都能联想到他。
　　八点五十。
　　发卷提示，陆一拿到卷子写下自己的学校、准考证号以及名字，写名字差点写成了id。
　　易澈坐在桌前，在空白的纸上认真写下：祝陆小一考试顺利。
　　九点。
　　陆一提笔做题。
　　易澈将所有社交平台的头像换成了红底金字“逢考必过”。
　　十一点半。
　　陆一从考场出来。
　　易澈给他发去消息：可以睡个午觉，我一点半打电话叫你起床
　　陆一回他：好
　　下午一点半。
　　睡了四十分钟的陆一被易澈叫醒，两人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单的一句“加油”一声“好”。
　　而基地里全员到齐的晚起少年们被易澈按着都改了头像。
　　这一强盗行为不仅在战队内展开，手还伸到了别的队伍，比如知道陆一考试来祝福一句的CE，比如好奇来询问的SSS，比如来约练习赛的UQT……
　　陆一高考这件事很快传遍全息职业圈。
　　更远一点便是易梵、胡乐宇，差一点就把赞助商拉着发官方微博了，最后还是齐星赶来圆场，把赞助商爸爸给哄着。
　　不过这一通闹，天域游戏官方下场发了祝福微博，配图正是那张“逢考必过”。
　　易澈还没去打听怎么回事，原来的某位同事就来给他说，这微博是易总让发的。
　　易澈心情复杂。
　　-
　　陆一下午场考完出来，开机的瞬间一堆消息挤进来，等手机慢慢读取完消息，看见整整齐齐的头像，陆一顿时大脑缺氧。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他的小公举是不可能安分的。
　　他没有去找易澈，只是往家走，拿着钥匙在手里晃，钥匙扣上是他生日时送他的那个小人，他拍拍小人当是拍易澈的脑袋了。
　　在陆一没有看的消息里，有一条好友申请，名字是——易之林。


第96章 
　　陆一看到这个好友申请的时候已经是睡前了，他点了通过。
　　易澈他们家的人都是这么直接的么？
　　闻语如此，易之林如此，都是不顾别人找上门。
　　其实想想，就连易澈当初也是如此。
　　陆一想到此笑了笑。
　　好友通过，陆一便把手机丢开准备睡觉，不然要是易之林说点什么把他气到了影响明天的考试，找他吵架也得等考试之后再吵。
　　-
　　天域游戏官博的操作虽然没有引起地震，但还是让网友们有了不少可以bb的话，比如从LAY是天域亲儿子说到LAY的比赛黑幕，再到陆一是易之林未公开的私生子，难听的话砌起高楼。
　　易澈看了丝毫不气，反而觉得说“陆一是易之林儿子”是便宜了易之林。如果他之后能和易之林和解，陆一多个ATM爸爸倒也不错。
　　易之林会知道陆一高考不奇怪，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很关心LAY的发展，毕竟涉及到他儿子以后会不会回到天域做管理。
　　易澈离开家这么久但并没有离开易之林的控制范围，这一点易澈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默许齐星定期和易之林报备战队情况，包括财务状况、队员状态等等。
　　或许易之林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他和陆一在一起也说不准。
　　易之林这人在商场上是很有手段的，但对他这个儿子还算不错，至少协议定了之后没有使手段，甚至大半年来父子俩只通过一次电话，还是为了无关紧要的易梵。
　　不管他爸怎么想的，反正目前来说不会折腾他，协议的事快要出结果了。
　　按他的计算，只要这次比赛最终名次能进前五，他和他爸的赌约协议就能完成。
　　决赛前五有奖金，拿到奖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战队的商业价值不可同日而语，在协议最后的半年时间他完全能够为战队争取到一些资源完成赌约的利润金额。
　　快了，离决赛周开始就还有10天时间。
　　在那之前是活动周，会有单排赛，LAY全队都报了名参赛，包括陆一。
　　陆一的时间很紧，考试一结束就得收拾好去机场，赶夜班机回海市，第二天就要上赛场。
　　所以当下午场开考前别人放在走廊的是书包，只有他放了一个行李箱的时候，有些同学心态微崩。
　　学校里不少人都知道陆一加入打职业的事，稍微关注一下就知道这次的生战全息全国赛。
　　看看自己，再看看人家，同样是十八岁，同样是高考，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
　　考完离开考场，陆一是轻松的。
　　高考比他想象中要简单，也许是因为自己一年来的复习基本都是在模拟考，也许是打游戏让他心态很稳，总之每一科他都觉得还不错。
　　不用对答案他也能估个大概的分数出来，考海大应该没有问题。
　　刚出校门，在路边等车，陆一就接到了易澈掐着时间来的电话：“陆宝陆宝！”
　　“在呢在呢。”陆一坐在行李箱上，学着他的话俏皮喊。
　　易澈兴奋说：“我到机场了。”
　　陆一失笑，“接我也用不着这么早吧？”
　　“不是！我到江市机场了！”
　　“？？”陆一愣住。
　　“你等着我啊，我这就坐车过来找你！”
　　“你别动，我车来了。”陆一用肩膀抵着手机，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上了车跟司机确认好信息才继续同易澈说，“你就在机场别动，我已经在去机场路上了。”
　　“啊？晚上九点多的飞机你这么早到机场？”易澈惊讶问，“我还说我来找你吃一顿江市的火锅嘞。”
　　“你飞机来回就为了吃火锅？钱多烧得慌？”陆一心情好，说的话里怎么都是带着笑的。
　　“是啊，我跟你说我今天做了个大投资，如果成功了那我就不是我了。”
　　陆一仿佛看见了易澈傲娇地抬手紧了紧虚无的领带的模样，这样的语气一般都不是什么正经事，他问：“多大？”
　　“保守点说二百万到一千万吧。”易澈骄傲说。
　　“哇哦。”陆一很捧场，“什么投资？说来听听。”
　　“我跟你说哦，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了一组数字，今天醒来就去买了一注，我觉得肯定会成功的，两块钱的投资，一百万倍的回报！”
　　陆一反应过来这所谓的大投资是买了注彩票，顿时笑得不行，“是嘛？”
　　“你笑屁，绝对会中的。”
　　“又不是嘲笑。”
　　“那不管，你不许笑。”
　　“恩。”
　　车窗外的景色快速溜走，陆一含笑看着他长大的城市，耳边是易澈的叽叽喳喳，他的心从没这么温暖过。
　　快到机场陆一让易澈去候机楼找好餐厅等他，两人才挂了电话。
　　“女朋友啊？”司机听了一路，现在含着欣慰的笑容看了他一眼。
　　陆一轻轻眨了下眼，“男朋友。”
　　司机极短地“啊”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又点点头，“加油哦，好好在一起，幸福就是最好的。”
　　“恩。”
　　陆一点开手机查看从昨晚到刚刚堆积起的微信消息，诸多的祝福消息里有一条竟来自易之林。
　　昨晚23：40发来的，在他通过好友之后五分钟。
　　他说：陆一，高考加油。
　　陆一讶异。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还是易澈的爸爸，人家以礼相待，他也客气回道：谢谢叔叔，昨晚没有顾得上看消息。
　　消息回过去之后没多久，消息列表便多出一个群，群里四个人，没有群名。
　　易之林邀请他进群之后便说：后天晚上我有空，比赛结束回家吃饭
　　吧唧一口：？？
　　易梵：好的爸
　　吧唧一口：什么鬼群？
　　易梵：嫂子也在啊？
　　陆一的内心：……………………？？？
　　陆一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盯着手机屏幕脸都有些扭曲。
　　好在接下来易澈一连串消息怼了过去，易之林应该没这闲心看他大儿子骂他。
　　陆一果断按熄了手机准备下车。
　　刚拿好行李就被人从背后抱住，陆一垂着的视线里闯入一双熟悉的手，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扣下车后备箱，一边宠溺说：“不是让你在候机楼等我？”
　　“那我来都来了，总不能机场都不出啊，白瞎了我的往返机票。”易澈松开手，在他旁边站好，顺手拉过行李箱。
　　“那怕什么，你有大投资。”陆一打趣他说。
　　易澈抬手就给他一拳。
　　两人一同进了航站楼值机托运行李，易澈这一趟就像是坐公交，除了手机身份证还有手机充电线，其他什么都没带。
　　陆一还是没忍住骂了他两句。
　　易澈靠着他笑得像个傻子。
　　在候机楼找了家面店吃晚饭，两人面朝着机场走廊并排坐着，几乎肩靠着肩。来来往往的旅客从他们面前经过，而他们像是风景外的人，在匆忙与喧嚣中自顾自地说着悄悄话。
　　“所以你爸是什么意思？”陆一问。
　　易澈用手撑着脑袋，看着他说：“可能是抽风？谁知道呢？易梵那个棒槌已经把群名片改了。”
　　“改的什么？”说着陆一打算掏手机。
　　易澈用生无可恋的语气说：“相亲相爱一家人…我特么真想让他回小学去重新学学语文。”
　　“……”
　　相亲相爱…一家人…
　　这两个词跟他们这个四人群好像没什么关系啊……
　　“如果老头真是这意思，我觉得我可以和他去做个亲子鉴定。”易澈嫌弃说。
　　陆一轻笑一声：“真是这意思也挺好的，不管是对于你还是对于我，不是吗？”
　　易澈有点别扭说，“是倒是，就是…这个群名太挫了…”
　　“恩，你可以改一个。”
　　“算了，我也不知道老头到底是不是这意思。”易澈挥挥手，“只要别搞我妈那套都好说。说到我妈，昨天齐齐跟我说她最近在成家不好过，说是因为我的事和成漠起了争执，真他妈的没意思，你说她是为了什么？明明一直都在讨好成家，现在争个屁。”
　　“为了很多东西…人都是有所求的，可能你妈妈就是求的东西多了一点，不管怎么说，她的所求里是有你的。”陆一安慰说。
　　易澈对他妈妈的感情很复杂，就像他妈妈对他一样，虽然有一些别的情愫在，母子到底还是母子。
　　“也许吧，她心里有我没我都没差了，反正我有你。”易澈用小指轻轻勾了陆一的手指一下。
　　陆一点点头，“恩，我在呢。你爸喜欢什么？后天回家见你爸，我去的话得带点礼物，上门提亲不能小气吧啦的。”
　　易澈斜睨他一眼，“你的钱都在我手里，这么穷，买什么礼物。”
　　“娶老婆的钱不能省。”陆一狠劲儿揉他头顶。
　　易澈双臂交叠放在桌上，将下巴垫在手背上，方便陆一rua他，“行吧，明天我看着买，你专心比赛。”
　　“比赛分组名单你这儿有没？我看看。”
　　陆一这些天一心扑在高考上，关于游戏的事都没在意，明天的比赛虽然不差那点信心，但还是要了解一下情况。
　　“我找找。”易澈拿出手机翻文件，“我也就大概看了眼，就记得Lemon那小子跟你同组，我总觉得他看上你了，你离他远点。喏，自己看。”
　　陆一接过易澈的手机看文件，同组陆一有印象的除了Lemon，就还有NT的Sunny，VCT的Zheran，其他的都不太熟悉。
　　“还有一个消息，前天公布的，你估计没看，主办方邀请了几位键盘模式的大神参加这次单排赛，包括Ken，我琢磨着这几人都是要转全息的，这次造造势。”易澈接着说情况，“旺旺和Ken分到了一组，哭天抢地的，敬飞和Abbtt同组。”
　　“是按组交叉比赛，又不是只和同组的比到底，就一个Ken旺旺哭什么，还不如哭一下要和我打四场呢。”陆一看完分组，嘲道。
　　易澈满意点头，“我们家L1厉害了啊，一周没训练了还这么狂。”
　　“是啊，你招来的队长…不能怂。”


第97章 
　　关于易澈谈恋爱的事，齐星是在陆一爸爸去世之后给易之林提了一次，想着俩小孩太不容易了。易之林听后没什么反应，齐星也就想这事儿以后再慢慢说，没想到易之林会主动打来电话问陆一。
　　当然齐星更不会想到在那个电话之后易之林就跑去加了陆一微信，还建了个群。
　　虽然这个群在未来的好几年里都只有一个对话内容——
　　易之林：明晚回家吃饭
　　易梵：好
　　易澈：好
　　陆一：好
　　但这是易之林一个巨大的改变，他褪下商人的外衣，扮演起家人的角色，再更远的某一天，易梵有了孩子，三代同堂时，他们终成为了真正的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陆一正靠着易澈睡得正香，易澈拿着陆一带着的pad看视频，帮他总结明天单排对手的资料。
　　易澈偏头看他，只能看见头顶和鼻尖。
　　平时的陆一在他面前就是攻气小狼狗，这会儿窝在飞机狭窄座位上感觉好小一只，脑袋搁在自己的肩上，毛茸茸的，没有一点攻击性。
　　易澈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刚从高考考场出来的十八岁少年，这青涩的样子……啊呸，这人的十八岁已经会藏玩具了，他十八岁刚打开新世界大门。
　　显然易澈已经忘记那些东西是来自于谁的购物车。
　　回到海市，陆一就被抓去了训练室。
　　他在飞机上睡了会儿，精力还能支撑。易澈心疼他，但也不会放松他的训练计划。
　　旺旺指着易澈大骂他没人性。易澈微微一笑：“不能对不起我的魔鬼教练的名号。”
　　在魔鬼教练的辣手摧花下，考试一天又训练到凌晨的陆一回了房间还得交公粮。
　　“哥，我今天其实可以不洗澡。”陆一扒着门框，对易澈霸王硬上弓强拖进浴室的行为表示反抗。
　　易澈抱着他的腰，“我不干什么，真的，就一起洗个澡，坦诚相见。”
　　“我信了你的邪。”陆一笑着说。
　　易澈贴着他的后背，轻声说：“陆宝，你反抗得一点都不认真。”
　　说完猛地一用劲，陆一的后背撞到他的胸膛上。陆一“哎哟”叫一声，紧接着就是浴室门关上的声音。
　　易澈没有乱来，认真地给他搓背按摩，从浴室出来，陆一彻底卸下一身疲惫，躺上床没几秒就睡熟了。
　　“笨蛋陆宝。”
　　-
　　今天选手上场同之前从侧幕上台不一样，选手们都是按组经过观众席前从舞台正面上，粉丝们更是疯狂，应援声此起彼伏，这时候就是比谁的个人影响力大了。
　　活动周和这样的方式都是主办方有意为之，经过一个多月的比赛，战队、选手多少都有了人气，特地弄一个活动周一是为了给决赛造势，二是推广游戏。
　　这次有键盘模式的几位大神，人家粉丝基础牢固，场馆被闹得震天响。
　　不过L1的粉丝群也很庞大，他们为这单排赛的应援筹备了许久，作为新职业选手来说，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L1从侧幕出来的时候下面就喊成一片，跟在他身后的Lemon笑着说：“L1啊，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得靠技术，真是要饿死我们的节奏。”
　　陆一扫了眼观众席上的灯牌，找到了那些隐匿在黑暗里支持着自己的粉丝，朝着那个方向微微一笑，随后偏过头对Lemon说：“那总还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Lemon对陆一的性子稍有了解，玩笑说这么一句根本没指望他回，结果他不仅回了，还冒出这么一句雷语，给Lemon惊得差点绊一跤。
　　陆一有这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怪易澈。
　　两人今天起床之后对给易之林挑什么礼物展开了讨论，聊着聊着重点就偏了，易澈开始给陆一洗脑，从见家长说到丑媳妇见公婆。
　　易澈认真编鬼话瞎扯骗人，陆一根本不是对手，虽然脑子刚好够用没被绕进去，但“丑媳妇见公婆”这词在脑子里挥散不去。
　　Lemon这么一说，那话就下意识冒出来了。
　　Lemon想了想给回过去：“你已经被小公举同化了，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陆一闻言，笑意瞬间染上眉梢。
　　Lemon失笑摇头。
　　之前小公举给他们组练习赛的直播视频，Lemon都有看回放，一开始没有消掉小公举的声音，被吓了一跳，等他想关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感觉消音后的比赛没有灵魂，于是就开着了。
　　这一听脑子嗡嗡好几天，太魔性。这么一联系，Lemon也不奇怪了。
　　“夫妻相么。”陆一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笑容的弧度越发大了。
　　比赛开始，陆一没有像以前那样充满了进攻性，反而玩得挺开心，开局的节奏极慢，不明白的还当是战略战术，只有陆一自己知道，他这是“夫妻相”。
　　易澈是为了补陆一的位才训练的，所以他几乎没有单排训练过，就连旺旺他们可能都不清楚易澈自己打游戏是什么样子，但陆一知道。
　　他的沉浸和享受，是旁人看了都会羡慕的，对于易澈来说，游戏不等于比赛，游戏是他的世界。
　　陆一一边想着，一边去梅花鹿那儿摸了几爪子。
　　正要离去，身边的梅花鹿就倒了一只，陆一眉间一拧，当即闪入掩体，朝着350方向架枪。
　　一波对枪之后，对面的人中了三枪，陆一看了眼自己的血量，快速算了算伤害，果断收枪突脸。
　　【LAY-L1使用匕首击杀SSS-Lemon】
　　Lemon：“造了孽了。”
　　陆一舔了包，一下子配件都齐了。
　　他关掉物品页面，伸手在Lemon的“尸体”上拍了拍。
　　Lemon：“……”
　　毒圈刷新，梅花鹿的区域还在圈内，并且离圈中心不远。
　　陆一回到梅花鹿群中间，找到一处掩体开始守株待兔。
　　大概运气之神降临在了陆一身上，圈很懂事，每个圈都能囊括这一片区域，他在这儿没挪窝，收快递收得不亦乐乎，间隙还能逗逗梅花鹿，最终轻松拿下单局第一。
　　陆一下场第一时间就去抓易澈，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在他嘴角印下一吻，“lucky kiss。”
　　易澈捧着他的脸回吻，深入。
　　在之后的比赛里，陆一一直都保持着超好的心情，虽然后面单局名次上上下下，总排名没有保持第一，但每个看见他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连在后台侧幕等上场时，那笑容都没下去过，一直和易澈说说笑笑，也不知道乐个什么劲。
　　两天比赛结束，陆一总排名第五。
　　这成绩对陆一来说算不上好，但还有一天翻盘的机会，粉丝们对他很有信心。
　　这次出乎意料的是Ken表现极其出色，一个键盘模式的在役选手在全息模式的全国比赛上大展风采，高调在榜一挂着。
　　那积分榜越看越嘲讽，粉丝都说Ken是来踢馆的。
　　“你微博里所有的私信评论全都是让你赶紧把Ken弄死。”易澈在等车的间隙同陆一说。
　　他们刚从场馆出来，准备回易家吃饭。
　　陆一站在他身边笑说：“Ken那打了鸡血的状态，我哪儿追得上。”
　　“粉丝很相信你的，说你现在是龟兔赛跑里的龟。”易澈还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屏幕上是龟兔赛跑的漫画图。
　　“你才是绿王八。”陆一看易澈那幸灾乐祸的模样，轻轻锤了他一拳，没好气说。
　　一辆车减速慢慢停在了他们前面，陆一碰了下易澈，戴上口罩，“车来了。”
　　易澈也收了手机戴好口罩上车。
　　他们虽然还不至于红到要防网约车司机，但在场馆门口上车，一起在被易梵曝光过的易家别墅下车，还是小心点好，怕有心人知道了联系起来。
　　两人上车没多久，群消息就震起来，都是易梵发的，知道他们比赛结束跑来问还有多久到家，没吃晚饭，他很饿。
　　“你跟我说是回去吃夜宵的。”陆一说。
　　易澈也没想到约的是真·晚饭，他无辜地指着手机锁屏界面的时间，“这个点，理所应当是夜宵时间啊。那就算你知道他们会等我们俩，难不成还能提前回去陪他们俩吃晚饭再回场馆？”
　　说得有道理，陆一点点头，“那你回你弟。”
　　“以前骂他傻都是夸他了，就是个棒槌。”易澈啪啪打字，“老头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时间，非约今天。”
　　陆一没反驳，还笑了笑。
　　回易家不算远，两人便没有闭眼休息。陆一逮着易澈说笑，有的没的聊了一路。
　　陆一这两天的状态多少跟要见易之林有关系，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兴奋，又或者是想要去为易澈过去这些年申诉的，因为偶然几个瞬间他会露出想要吵架的样子。
　　各种各样情绪缠在一起，就成了现在这样难以描述的状态，而源头是那个带着示好意味的群，搞得陆一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易之林。
　　下车之后，陆一从易澈包里拿出给易之林的礼物，是一只钢笔，包装精良。
　　易澈说他爸喜欢钢笔，收集了一堆，这一支也算是有收藏价值，还是托胡乐宇弄到的。
　　易澈刚要按指纹开门，就被易梵抢先开了门。
　　易梵拉着门把手打招呼，“你们来了啊。”
　　陆一点了下头，被易澈带着进屋。
　　易梵他妈妈出去玩了不在家，易之林在客厅坐着，见到二人进屋抬眸淡淡看了眼，“回来了。”
　　易之林的照片陆一是见过的，声音也是听过的，但都和眼前的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陆一下意识看向易澈。
　　易澈大方伸手捏住陆一的手，牵着他走过去，“这是我男朋友陆一。”
　　“叔叔好。”陆一微微躬身，将礼物递过去，“第一次登门，打扰了。”
　　“恩，谢谢。”易之林站起身，接过礼物，很认真地打开，看见钢笔顿时笑起来，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意味深长地说，“眼光不错。”
　　易澈下巴一扬，满是骄傲，“那是。”
　　易之林收好礼物往餐厅走，“吃饭吧。”
　　易梵搁旁边使劲儿点头。
　　餐桌上是满桌的家常菜，易澈看见的瞬间愣了下，缓缓浮起笑让陆一坐在了自己身边。
　　易之林没有询问陆一任何问题，只是简单聊了聊这次的比赛，易澈时不时替陆一说两句，易梵全程没吭声，气氛柔和且温暖，好像真的是一家人。
　　易澈今天晚饭吃了不少，这顿本是奔着夜宵来的，结果这满桌的菜，他筷子几乎未停。陆一看他那样子也跟着开心。
　　若易之林不说话，存在感挺低的。
　　和和气气吃完一顿饭，易之林就把易澈叫去了书房。
　　“易梵，你带陆一去院子里走走，他一天都没活动了。”易澈上楼前吩咐说。
　　书房-
　　“赌约协议结束了，你自己抽空去把你那些卡解封。”易之林语气有些僵硬，还透出一股别扭。
　　易澈对于他爸今晚的态度已经觉得新奇了，这会儿更是直接笑出声：“那不行，说年底就年底。”
　　“什么德行！”易之林瞪他一眼，“易梵说，工作上你一直在帮他，我也不强求你回天域接我的班了，你就在公司挂个闲职，把易梵带出来，那小子现在张嘴就提你。”
　　“什么时候你还有这美国时间听人瞎掰扯了？”
　　易之林听得出来易澈这是在怨他，脸色变了变。易澈没盯着他看，余光瞥见他的神情，忽的觉得刚刚的话是有点尖锐了。他轻轻笑了声，“我可没给他灌迷魂汤，别赖我，而且你这人近老年，别告诉我说你那句话是在吃醋。”
　　“这一年是在去鬼学院进修了？”易之林严肃起来。
　　易澈抿抿唇，漫不经心地拿起他爸桌上的摆件，看两眼又放下，磨蹭几秒才又说：“他还给您老说什么了？”
　　“你比易梵聪明，但如今你这状况我也不想强迫你，但易梵现在就对你服气，你好好教导他，这要求不过分吧。”
　　老头难得有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易澈点点头，“行。该你说了，他还给你说什么了，能让您老对陆一这么温柔？”
　　“我有这么老？你一句一个您老，没大没小。”
　　易之林说完哼两声，愣是把易澈逗笑了，竟然感觉有陆峰身上那种别扭劲儿，仔细想想，两位父亲都差不多，都是不怎么会和儿子相处的，不过易之林和陆峰的区别在于陆一是陆峰唯一的期盼，但易之林不是，至少还多一个易梵。
　　算了，对他怎么样不重要了，对陆一好就行。
　　“也没说什么。”易之林靠上椅背，放松下来，“儿子记住，感情很脆弱，如果想要维持感情需要不断地付出，甚至需要丢掉其他自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同性更是。让你带易梵，也是想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背后还有一棵大树可以靠。”
　　易澈敛下眼睑，没有看易之林。
　　他总觉得易之林后面还有一句没说完的话。易之林前面说会给他在公司挂个闲职，闲不闲另说，只要挂上职务，就有能够调用的资源。大概后半句是——易梵可以靠，但也要懂得培养自己的势力。
　　“我也不是那种把权看得很重的人，没那不愿意松手的一套，以后所有都是你们两兄弟的。”易之林说，“陆一那边…我也会安排一些，主要还是看你自己，你那些卡，解封了也有不少钱，把该还的贷款先还了，再置办点家用，别抠抠搜搜的，还让别人跟着你还贷款。”
　　易澈挑了挑眉，“合着终止我们的合约是觉得我委屈了陆一？不是，我男朋友，我心疼就行了，你操心什么。我就不，说到做到，年底清算了利润再说。”
　　“……”这死孩子！跟去年夏天赌气封卡清算一个死样子！
　　“行啊，两亿，少一分都给我去留学把管理读了回公司。”
　　“没问题。”易澈挑衅一笑，随即开始贫嘴，“对了，既然你心疼你儿媳妇儿，给钱，我去给陆一买衣服，再买辆车，啊对了，今天给你买的礼物还欠着钱没付呢，你看……”
　　易之林脸一黑，直接打断他：“滚。”
　　“走了，陆一明天还要比赛。”易澈走到门口回头补上一句，“你来看吗？”
　　“没空。”易之林冷冷说。
　　易澈“嗤”一声，施施然地出了书房，去院子里把陆一领走了。
　　“这么开心？”刚出门陆一就问。
　　易澈憨笑点头，“你知道吗？第一次他会搭理我那些不着调的玩笑，以前只要我一不正经，他就虎着脸，要么叫我出去罚站，要么直接让我滚，还挺神奇的，虽然这样的改变是因为易梵，当然，也有你的功劳。”
　　易澈转头看陆一，眸光闪耀，那些星光底下满是深情。
　　陆一一愣，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啦易教练，回家训练了。”
　　易澈无奈摇摇头，把手塞进陆一的手里，“你就不能让我夸夸你？”
　　他们从来都不是谁照亮了谁，他们都是一直闪着微光的星辰，只是在黑夜里找到了彼此。
　　因为只有光会吸引另一团光。


第98章 
　　易棒槌：哥哥哥！
　　易棒槌：据可靠线报，爸去看比赛了
　　易棒槌：文姐说老爸还特地问了她今天的比赛时间
　　易澈看到这三条消息无语地耸了下肩，调出相机，举起手机冲着身边，“爸，看我一眼。”
　　易之林下意识转头，易澈快速按下快门，然后把照片给易梵发了过去，还打字回复道：打听消息的能力还要多加训练
　　易之林皱眉：“你干什么？”
　　“没事儿，教易梵当间谍呢。”易澈微微一笑，将手机收兜里。
　　易之林懒得搭理他的胡话，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继续看比赛。
　　易之林推了晚上一个饭局，下班就从办公室过来了，本来是自己挑了个角落坐着看比赛，奈何身份摆在这儿，场馆负责人、主办方的经理知道他来通通都去“请安”。易澈想不知道都难，晃晃悠悠顶着一张讨打的脸坐到了他爸旁边。
　　易澈昨晚上也就是挑衅地提一嘴，没想到他爸会真来，既然来了易澈就没打算当个安分的乖儿子。自从坐这儿，他的嘴基本没歇，在一边煽风点火，话都挑着令人尴尬的说。
　　易之林见惯大风大浪，也没什么尴尬的，顶多当自己儿子不存在。
　　两个人就以这样诡异的氛围一起看了两场比赛。
　　易梵给易澈发消息的时候在赶往场馆的路上，也就比赛场间休息的时间易梵便到了。
　　“爸，哥。”易梵规规矩矩打了招呼。
　　他其实是有些怕他爸的，从不敢像易澈一样在易之林面前笑嘻嘻。
　　易之林看到易梵冷漠地点了下头，易澈轻笑一声，叫易梵坐。
　　父子三人就这样坐成一排，神色各异。
　　十分钟过去，易梵才真的放松下来，“哥，现在是第几场了？”
　　易澈一巴掌扣到易梵后脑勺：“那边不知道看啊？十分钟了，想什么呢？”
　　易梵委屈地“哦”一声，看向积分面板。
　　积分面板的左侧划分成几块小区域，是每一场的积分和单场排名，可以清晰看见今天已经结束的四场的前三名都有“L1”。
　　易梵看向右侧的总排名区域，L1已经在总榜第二位，和第一的Ken相差一百多分。
　　虽然一百多分看上去并不多，但Ken依旧势头很猛，都能拿高分，L1想要拿第一要得到的可不止这一百多分。
　　易梵还在研究陆一要如何获胜，就听他哥说：“您老来都来了，不赏主办方一个面子？”
　　易之林依旧不理，易梵却有些懵地看向易澈：“什么面子？”
　　易澈眯起眼，左手呈介绍人的手势瘫在易之林的斜前方，笑说：“生存战场开发商天域游戏集团董事长易之林先生，上场为第一届全息模式全国赛活动周单排友谊赛的第一名颁奖。”
　　易梵张了张嘴，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啊——让爸给嫂子颁奖啊？”
　　“……”易之林听到嫂子这个称呼有点牙疼，他偏头看过去，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易梵，再看着易澈冷冷说：“我可以安排你上去给他颁奖。”
　　“呵。”易澈笑出声，“爸，你别忘了我是LAY教练的身份，我上去算怎么回事儿？假公济私？”
　　“你什么身份，你还是天域全息项目组组长，颁奖名正言顺。”易之林冷哼。
　　易澈突然笑得停不下来，一时觉得他爸有点可爱。
　　这些话放昨天以前，他爸是万万不会说出口，昨天那顿莫名其妙的饭，还有他爸对陆一莫名其妙的关注，竟然就将他们父子之间长久的矛盾解开了。
　　“笑什么。”易之林说，“你去不去？”
　　易澈敛了笑容，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说不去吧，又有点想，哦不，很想，但真要让他上台，好像真不太合适。
　　在易澈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易之林出声了：“行，如果陆一拿了第一，我就给他颁。”
　　“易梵，赶紧找主办方去，说易总给颁奖。”易澈支使易梵道。
　　虽然易梵相信陆一能拿第一，但万一呢，他更怕他爸翻脸，犹豫着问：“嫂子一定第一？”
　　易澈瞥他，眼神里充满了不悦。
　　易梵一顿，慌忙起身找负责人去了。
　　“以前没让你打游戏，怨过我吗？”易之林看着大荧幕，好似随意聊天地说。
　　“实话呢，就是怨过。”易澈吊儿郎当地拖着调子说，他忽地想起之前和陆一说起过这事儿，笑一声接着说，“但是看你砸我键盘的时候就没那么气了。爸，你气性别那么大，成天生气容易早逝。”
　　易之林：“……”
　　要不是这里是公共场合，他指定得把这儿子踹出去。
　　“前段时间，去医院做了个体检，高血压一直都有，现在多了个高血脂，其实我觉得没什么，但你杨阿姨每天都要提醒我吃药，就某个瞬间真的意识到自己老了。”
　　杨阿姨，杨雯，易梵的妈妈。
　　易澈听到易之林说这个不由得皱了下眉。
　　易之林像讲故事一样慢慢说：“你和陆一的事情是你妈给我说的，我第一反应也跟你妈一样，想要阻止，但是你杨阿姨说，同性在一起本来就很难了，何必再让你因为家里的声音更难。后来我也想了想，你们两个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在外面受了气总得有地方靠一靠。”
　　“小澈，回家吧。”
　　易澈不安地舔了下嘴唇，感觉有些无措。
　　以他对杨雯片面的了解来说，劝易之林不阻止他和陆一的事初衷肯定是为了易梵，为了以后易梵能拿到所有的家产，不过话是从他爸嘴里说出来的，在这一瞬间，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易之林是站在了“父亲”的角色上。
　　“恩。”易澈很低地应了一声。
　　父子俩没有再说话。
　　场上这一局接近尾声，还剩5个人，L1和Ken都还在，谁能单局获胜还不好说。
　　易澈站起身，“我去休息室等他们，下局开始了再过来。”
　　易之林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易澈已经二十岁了，二十年他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孩子，倒不是不在意，只是好像用错的方式，以前所有的教导和培养都跟“父子情”无关。
　　他和闻语没感情，甚至是相互埋怨的，这么多年各自安好，说白了两人就是开放式婚姻，只要别闹出新闻，随便折腾。却忽略了一个孩子从小就承受了不该他承受的东西，大概在易澈很小的时候还是有温情的，但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已经记不得上次和易澈说工作以外的话是什么时候了。
　　“小梵，比赛结束去跟他们全队合个影吧，然后发条微博。”易之林见易梵回来便说。
　　易梵“啊”了一声又点点头，“好。”
　　易之林又补充道：“文案等会儿公关部给你。”
　　“哦。”易梵的脑瓜子整不明白他爸到底想干什么。
　　易梵在坐哪个位置的问题上纠结了一会儿，等他最后挨着易之林坐下时这局比赛刚好结束。
　　易梵抬眸望去，偌大的id以缩放的效果呈现在大屏上，L1两个字符是那么的耀眼。
　　观众席满是欢呼，易之林松懈下来，毫无负担地笑了。
　　生战从某种程度来说是自己创造出的世界，今天因为易澈因为陆一，终才看清这世界的盛大。
　　看来是真的老了，老了才会伤感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罢了，希望以后的易梵易澈都能好好的。
　　-
　　后台休息室。
　　“我真的要哭了，今天和陆一一共打了两局，两局都死陆一手里，妈的！”旺旺哭嚎着。
　　谢敬飞乐得咯咯笑：“旺财，我相信小队长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广撒网，逮着谁狙谁。”
　　Tiger也安慰说：“旺旺你这样想，反正你也拿不到前面的名次了，不如送分给大宝，到时候大宝拿了奖金我们分。”
　　陆一没理他们，跟易澈靠在一起，拉着易澈的手指捏。
　　易澈习惯了陆一没事儿就捏他手指，不过今天好像捏得有些重，他笑笑问：“紧张？”
　　“还行。”陆一轻松回。
　　易澈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拿第一有秘密奖励。”
　　“什么奖励？”陆一挑眉。
　　“秘密嘛。”易澈反手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乱动，“还有十分钟上场，要不要去上个厕所？”
　　易澈这个问句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拉着陆一起身，陆一乖乖跟上，在几个队友见怪不怪又暗戳戳磕糖的眼神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休息室。
　　单排赛的最后一局比赛开始。
　　易澈回到了观众席和易梵易之林坐在一起。
　　“你们好好看啊，看看…”陆一的角色被给了特写放在大屏上，易澈蓦地一卡壳，随即笑得更加骄傲，“看看他是如何征服全场的。”
　　就如同第一次相识，陆一征服他。
　　缘分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世界这么大，偏偏遇上了这么一个人，因为遇见了这个人，他身边的一切都悄然发生着变化，如果这些变化是命运使然，那陆一就是他的命中注定。
　　而且不谦虚地说，这位命中注定对他一见倾心。
　　若不是，以陆一的性子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散发出厌恶的气场，让他不敢靠近。正是因为当初陆一的默许，他才能一步一步得逞。
　　亲吻、在一起、做i…
　　易澈想着想着，脑子里的画面就染上了颜色。
　　在沙发上，床上，浴室，镜子前…还没在阳台试过，阳台的话…他自己那儿的阳台挺大的。
　　啊，还有衣柜里的东西，干脆挑个好日子一起实现。
　　得等决赛后，还有一周多一点，快了。
　　看易澈嘴角越吊越高，易梵疑惑出声：“哥，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叫哥这么难听，你嫂子叫我哥这么好听。”易澈也不管易之林在那边，凉飕飕地说。
　　易之林欣慰笑说：“幸好你们两兄弟没有一起长大。”
　　“是，不然易梵一定会被我的优秀震惊得长不到这么大了。”易澈说。
　　易梵嘴里嘟嘟囔囔一通没将这话题接下去。
　　易澈还想说却被场内的欢呼和鼓掌打断，他抬眸看向投射大屏，Ken刚好完成一波击杀，接连两个人头。
　　几乎下一秒，右上角的击杀公告出现了LAY-L1的id，同样收下了两个人头。
　　虽然导播没来得及切视角给L1的击杀画面，但很快网上就有专业团队发出录屏片段，是直播中L1的个人视角。
　　那场面看着十分地爽。
　　接下来的半场游戏，Ken和L1像是打擂台，交替出现在击杀者的位置。
　　看他们这状态，都对第一势在必得。
　　精彩的剪辑视频快速上微博，给两家粉丝忙得呼吸都只能抽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看比赛实时直播还是精彩剪辑。
　　一个全息王一个端游王，就这样隔空battle起来。
　　易澈上了小公举的微博号，跟一个铁粉一样见到有关夸奖L1的视频、图片一股脑地转发。
　　太帅了！
　　然而所有粉丝的动作在L1和Ken遇上的瞬间停了下来。
　　他们俩隔着一段距离，因为L1露头，Ken率先开枪而交手。
　　一波换子弹之后，两人都猜到了对方是谁，对枪逐渐小心起来。他们都没有要撤离的意思，都打算把对方按死在这里。
　　现在只要谁死，另一方的第一应该就没有悬念了。
　　Ken有意拉开距离，坚决不与L1拼近战。
　　两人都是同级选手，节奏几乎一致，露身勾引后快速躲避，子弹消耗。
　　这阵势还引来了两个想劝架的，L1和Ken几乎是同时掉转枪口方向，令人震惊的是，两人瞄准的是不同的方向。
　　几枪过后，两条击杀公告接连刷出来，他们随即立刻又回到初始状态对枪。
　　这先攘外后安内的默契堪称天神级别。
　　他们对枪还没分出胜负呢，微博上一个cp超话莫名冒了出来——顶流cp。
　　正牌小公举：？？？
　　wtf？？
　　易澈微微一笑：“爸，颁奖还是我上吧。”


第99章 
　　L1和Ken的操作都是亮眼，但凡出现一丁点失误都没得看，不过子弹经不起这么一直消耗，双方也心知必须要尽快分出结果来，不然得利的将是看戏的渔翁。
　　Ken换了枪，小心绕开，打算从侧身勾引L1离开现在的掩体，同样陆一也是这么想的，两人算是棋逢对手。
　　然而陷入僵局的棋也会在棋过三招之后被打破。
　　一步、两步…
　　就这个点，他一定会露头的。
　　陆一沉着气。
　　闷声一响，消音后的子弹出膛。
　　同时——Ken开镜……
　　L1连射。
　　【LAY-L1使用SLR击杀CE-Ken】
　　预判成功。
　　陆一不做停顿，转身就走。
　　尽管是游戏中的人物，也能感受到他的潇洒。
　　可能是了L1和Ken的比拼太过头，两人从游戏开始就一路收割，加上一波耗时耗精力的拉枪，现在场上存活人数竟然不足十人。
　　再扫一眼积分榜，L1的胜局已定。
　　虽然易澈对此结果一直坚信不疑，但他真真切切看到这一幕依旧屏住了呼吸，瞬间热血澎湃。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沉笑着低骂一声：“艹。”
　　视线一垂，落在手机屏幕上，他顿时想大骂“草草草”！
　　顶流cp超话里热度第一条：【这哪里是神仙打架，这明明是神仙爱情，默契到这份上没个十年八年的爱恨情仇都说不过去】
　　附图一共9张，集齐了Ken出现在L1直播间的所有场面，包括进入直播间特效以及曾经邀请入队的话，还有L1加入LAY之后的诸多同屏场面。
　　评论第一：【一看太太的存货就知道磕他们好久了吧！我也早就觉得他们很配啊！死对头都是爱情！爱情！】
　　评中评：【就凭你那些同人，送你上第一！早该火了！】
　　易澈酸得后槽牙都疼了，明知道不能再点进这位热评第一的朋友的主页，但还是没管住犯贱的手。
　　微博置顶长图——
　　标题：《生战是我们的天下》
　　KL（附：设计键盘的人告诉我们K在前）
　　看到第二行，易澈差点没厥过去。
　　这他妈！陆一是受啊！
　　往下看…看不下去了。
　　一上来就是语气词嗯嗯啊啊，老子头上是青青草原了啊？！
　　易澈关掉图片页面，反手就是个举报。
　　易澈咬了咬牙，双手不安分地想要抓点什么，他将队服外套脱掉，团在手里用力捏住。
　　易梵看见他的动作问：“哥你干嘛？”
　　易澈装作心平气和偏头回他：“准备去颁奖。”
　　还好他今天只穿了队服外套，里面是件白T，要是里面也是队服还真不知道换什么上场。
　　易梵却是“哦”了一声，默默腹诽：？？颁奖就颁奖，怎么这么大的火/药味？
　　“你真去啊？”
　　“废话。”易澈赏他一个蔑视的眼神。
　　易梵慌忙闭嘴，麻溜地去和场馆负责人沟通颁奖换人的事，刚刚还以为他哥开玩笑呢，没当回事。
　　生战活动单排赛最后一局很快结束，结局没有意外。
　　当L1身披光芒从全息舱站到舞台中央时，台下的人都被迷了眼。
　　易澈想到一个词：光芒万丈。
　　然而在这光芒万丈的时刻，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嗯嗯啊啊。文字自动被替换成了画面，那个被压在身下的……艹，那个写同人的，一会儿要想办法把他号封了！mlgb！！阿西吧！
　　易澈的微笑逐渐僵硬，直到工作人员过来叫他去侧幕等待上场。
　　他深吸一口气，离开观众席。
　　“……让我们再次恭喜L1！另外今天我们请来了特别的颁奖嘉宾，虽然他是我们熟悉的人，但在此我还是要隆重介绍一下，他也是天域游戏全息项目开发阶段的总负责人，带领着整个天域实现了这一构想，让我们欢迎天域游戏全息项目代表人易澈为L1颁奖！”
　　全场哗然！
　　陆一在台上也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拿第一有秘密奖励。”
　　陆一突然想到最后一局上场前易澈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
　　陆一掩不住地笑开，歪头看向从侧幕踏上舞台的那个人。
　　他捧着一个奖杯缓缓走向自己，耳边还萦绕着主持人渲染氛围的声音，但天地之间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情景从未发生过，但有些眼熟，就像…就像什么呢？
　　就像在一条铺满玫瑰花瓣的花路上，他穿着白西装踏着音乐手捧着粉白玫瑰走来。
　　原来幸福就是在看见你的一瞬间就想结婚，要在很多很多人面前举办盛大的婚礼，要在神父面前宣誓，如果神父认为同性婚姻要下地狱，那便一起下。
　　而这样的念头无关年龄，只需要一句“我爱你”。
　　易澈经过主持人身边时接过了话筒，但他站到陆一身侧，麦克风举到胸前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看上去像是在平复激动的心情，最后他放下了麦克风，将奖杯直接放到了陆一怀里。
　　下一秒两人拥抱在一起。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阴影下，陆一微张嘴唇，在易澈耳边轻声说：“小公举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句话被淹没在全场的尖叫浪潮里，却深深刻在两人的心尖。
　　他们站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昭然若揭却又秘而不宣。
　　所有人都见证着朦胧细纱下纯粹的爱情。
　　两人松开彼此，相视一笑。
　　易澈拿好话筒说：“大家好，我是易澈，接到颁奖邀请到上台前我都在想，我上台会不会不合适？然而真的走上台，我才真的万分庆幸我有这么一层身份，我可以和我的队长一同站在灯光下，把荣光捧到他的手上，恭喜L1！我的队长，我的L1。”
　　陆一的眸光一直落在易澈的脸侧，毫不克制的爱意倾泻而出。
　　话筒被递到了陆一的嘴边，陆一闭了闭眼，才道：“谢谢易澈，谢谢我的易澈。”
　　易澈顿时明眸璨若星河，展颜一笑，在主持人的控场下离开下台。
　　活动赛流程相对多一些，给陆一颁奖之后，又采了其他选手，包括Ken还有一些表现精彩的选手，连带着让他们聊了聊。
　　等陆一下台已经是十多分钟后。
　　全部结束易澈就拉着陆一跑了，易之林等着陆一过来和他打个招呼也没等到，黑着脸让易梵去找他们拍合照发微博。
　　易梵已经收到了公司发来的文案，意思就是表示他们一家亲，易澈已经回归天域。
　　得到易之林明确的意思，易梵抓起易澈丢下的队服追过去了。
　　可怜的易梵在完成任务之后就被毫不留情地丢出了基地，他一边骂着那一对狗男男一边把刚接收到的那些看不懂的公司任务转发给易澈求救。
　　当然他很清楚今晚易澈是不会有时间理他的。
　　-
　　易澈八百年不进一次的房间…
　　今天一天高能比赛，陆一其实挺累了，但没有躺下休息，而是拉着易澈在衣柜前挑挑拣拣一晚上。
　　台上的那突然的幻想让他迫不及待想看易澈穿白西装的样子，然而没有。
　　没有白西装陆一也没放过他，让他一套一套地试衣柜里的所有西装以及衬衫。
　　“老公，你是不是对正装有什么癖好？”易澈哭笑不得地反复脱、穿。
　　陆一倚着柜子好笑地看他：“恩，喜欢看你穿衬衫。”
　　“还最喜欢那件黑衬衫。”易澈扣好袖扣，摆了个pose，“这件是不是有点正式？”
　　“帅，挺好的。”陆一帮他整理衣领。
　　两人离得近，易澈索性把手搭在陆一腰上，“你说你喜欢的是衬衫呢？还是我？”
　　“你说呢？”陆一挑眉。
　　“那肯定是我。”易澈骄傲说。
　　“恩。”陆一站远了些，欣赏易澈现在的样子，他舔了舔嘴唇，犹豫着说，“正式点好，婚礼上肯定得正式一点。”
　　易澈当即愣了愣，“你…你是在求婚吗？”
　　陆一没说话，走过去拥住他，轻轻地吻上他的唇，慢慢描绘一圈，退开些许，手掌扣着他的后颈，额头相抵。
　　陆一柔声说：“我想给你一场婚礼。”
　　……
　　在他们柔情蜜意之外，网上是腥风血雨，当晚各个平台上关于生战的所有内容，聚焦精彩操作的话题被八卦强势压下：
　　#顶流cp——论L1和Ken的默契（不是，论他们的绝美爱情）#
　　#易澈回归天域——易家的瓜还有完没完了#
　　#谈一谈L1和小公举的zqsg——倒追女孩的冷宫待遇#
　　#LAY队内颁奖——你的我的我们的#
　　#路易十二——他们相识的十二个月#
　　#旺旺：爱过#
　　L1无疑是话题中心，电竞圈子再像饭圈也不是饭圈，他用实力劝退那些黑子喷子，让八卦帖子能好好待在首页不受纷扰。
　　就是万万没想到cp有点多，敬飞Tiger就不说了，Lemon都能插一脚，震惊易澈！
　　要不是陆一给他看了另一版关于他自己的言论，他就让陆一跪榴莲了。
　　L1受捧，意味着对比之下其他人会被喷，而Y1首当其冲，都让他好好继承亿万家产，别上场霍霍队友。
　　易澈知道自己会被骂，没预料到会被骂这么惨，转头就去陆一怀里寻安慰了，完全忘记跪榴莲一事。
　　一边是粉圈刷L1，一边是黑子刷Y1，LAY成功被送上热搜。
　　不关注游戏的人不明所以点进去，又成功吸引一批颜粉和cp粉。
　　这样的热度持续到了决赛。
　　决赛周从周一到周五，打一天休息一天，三天比赛，每天六场。
　　积小分制。
　　即以每半天的赛程的排名来积分，人头分加单局名次分为排名，排名第一记5分，第二名记4分，以此类推，只有前五名有小分。
　　半天3场之后重新排名再积小分。
　　小分相加来算总排名，前五有奖金。
　　这个赛制复杂，但是分差很小，每半天就重置人头分和名次分，弱一点的战队也随时可以翻盘，避免了像单排赛一样三天比赛拉通积分，分差越来越大，第一名毫无悬念的情况。
　　这赛制更加公平，容错率低，以前拉开了分差稍微放松一点出现失误也没关系，现在就不行了，哪怕你优秀也得绷紧神经直到最后。
　　紧张的氛围在后台休息室漫开。
　　LAY的队伍里，旺旺最紧张，但也只是心脏跳动超快，面上未露，因为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们是LAY，他们最强！
　　等待的时间很快过去，终于…他们披着队服踏上了决赛的舞台，易澈看着四人的背影有几分骄傲，又有些如释重负。
　　犹记得那天Vince给大家分析赛制，只说到一半，他的陆宝就提议停止会议继续训练，不等Vince说什么，他便说了一句话，随意的口吻，眼里却是无限的清明。
　　他说：
　　“只要一直赢就行，对吧？”


第100章 
　　-
　　比赛开始。
　　枪口的火焰，匕首的刀光，所有的光影汇集，破开山林雨雾。
　　不知道是主办方特别设定还是碰巧，今天的第一局是雨雾天，视野变差，脚步声被压低，难以辨别方向，大大增加了游戏难度。
　　然而全场的节奏却是前所未有地快，几乎所有的队伍都在努力拼，想要在第一局拿下气势。
　　经历了两个月的比赛，每个战队都在成长，比赛得来的经验是平时训练完全比不上的，淘汰赛一轮又一轮，筛选出的16支队伍都很强。
　　已经打上“猎豹”标签的LAY依旧保持着他们的冲劲儿，虽然在第一波对战他们就失去了Tiger，但L1的顶着极大的突进压力在山林里搏出了一条生存的血路。
　　易澈是坐在观众席上的，因为今天易之林和易梵又来了。
　　观众席的解说主屏幕无法锁定单独的视角，也看不见全息舱中选手本人的脸，不过易澈能想象陆一此时坚定而又自傲的神色。
　　比赛前，易澈作为战队老板有考虑多种情况，当然这也是他做事的思维惯性，会囊括各种可能性，包括失利没进前五，没能达到目标所需要准备的公关，需要运营的商业活动等等。
　　但陆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他一直坚信着LAY能得到他们想要的。
　　这样的自信不光是来源于他强大精神力的底气，还有LAY近一年几乎无假期的训练，全息游戏内是他们的世界，是他们动作的本能。
　　正如此时一波突脸后紧急后撤，陆一一人扛住敌方两人的压力掩护旺旺和谢敬飞离开掩体转点，尽管艰难，但整体的行动挑不出错误，流畅且完美。
　　鏖战三局，他们踩紧节奏，陆一再秀他的近战突击。


第一节 结束，LAY以第一的名次下场时，几人都酣畅淋漓，双颊带着尽兴之后的绯红。
　　“大宝太强了！”谢敬飞很兴奋，眯起眼笑得灿烂。
　　陆一走在最前，闻声半侧身体转过头回说：“老天爷赏饭吃。”
　　“嚯！”谢敬飞撑着自己前面的旺旺探手捶了陆一一拳。
　　旺旺身体微微晃了晃。
　　从舞台到后台，光影明暗变化太大，没有人注意到他满头的细汗。
　　拐入走廊，旺旺直接去了洗手间。
　　他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点陌生，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两个月比赛月，都很注意身体，不能允许生理出现问题，他确实没有哪里疼，但就是不太得劲儿…
　　大概…没笑吧。
　　他努力扯了下嘴角，脸色却更加苍白，那抹笑都有些刺眼。他猛地呼出口气，抬手揉搓脸颊，缓了缓才转身往休息室走。
　　笑声从门里传出来，他放下搁在门把上的手，他好像有点害怕，心底慌乱。
　　他在走廊站了许久才推门而入。
　　“旺，你拉肚子？”Tiger问。
　　旺旺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没，就有点紧张。”
　　易澈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走吧去吃饭。”
　　虽然LAY第一节 拿到了好成绩，但是第二、三局的问题还比较明显，旺旺有点轻微脱节，全靠陆一努力补上。今天都还有三局，陆一一旦累了，节奏断半秒全队都会完。
　　易澈有些担忧，偷偷勾了一下陆一的手指。
　　陆一捉住他的指尖，用指甲轻轻刮了两下，“你爸他们不一起吃？”
　　“不了。”易澈想到这个不禁一笑，“他怕见到你就得给钱。”
　　“什么钱？”
　　易澈歪头说：“emm，彩礼？聘礼？那词是这么说的吧？”
　　陆一瞪他一眼，丢开他的手：“……你就贫吧，在外面，安分点。”
　　两人走在最后，低声说话也没引起谁的注意，易澈偷笑两声，说起比赛来：“都还好吗？”
　　陆一意有所指地看向旺旺的背影，“没事，还没到那个点。”
　　-
　　饭后第二节 开始，积分榜复位归零。
　　然而运气神好似离开了，第一局LAY接连天谴圈，被卡得难受，一波战斗中失了先手，全队淘汰，总积分第12。
　　第二局旺旺听漏脚步声，被阴了一把，虽然谢敬飞残存下来，但没能挺到决赛圈，总积分排名第10，第一节 的高光不复存在。
　　这场决赛全网关注度很高，讨论热烈，电竞——“菜”是原罪，所以关于LAY的言论没什么好话，从“菜逼”到“落水狗”，满篇都是乌七八糟的，没有一句好话。
　　下场时，全队的心态情绪都有点崩，灰败的脸色清晰。
　　易澈一直都有留意网上的消息，面对现在的风暴，他索性没收了所有人的手机，不允许他们看那些东西。
　　旺旺的状态不好，吃饭的时候表现得就有些迟钝，就像是疲累之后的精神力不足，虽然他尽力在掩饰，但眼神里始终差点东西……
　　易澈想叫他单独出去聊聊，刚要起身就被身边的陆一抓住了手腕。
　　陆一冲他微微摇头，轻声说：“哥，交给我。”
　　易澈忽地感觉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失笑垂头，看着陆一的手指缠上来，十指相扣，他掌心的温度暖到了自己心底。
　　今天的最后一局开始，陆一对队友什么都没说，几人直接上了舞台进了全息舱。
　　游戏加载，陆一突然说：“旺旺，有空没？”
　　“恩？”旺旺有一点懵。
　　陆一轻笑一声，随即收了笑，用冷淡的音色说：“上游戏。”
　　旺旺一愣，这样刻意压低的声音很久没有听到过了，他蓦地想起很多很多场景——
　　他从食堂回宿舍的路上，点开微信语音；他通宵连跪，一大早打电话给“陆爸爸”哭诉；他无聊问L1在干什么…等等，陆一永远是极为冷淡地回他：“上游戏。”
　　他还吐槽过L1高冷，那些无数时光…
　　不算战队这大半年，他们也认识相交近两年。
　　那时候L1回消息很慢，可能几个小时，可能一整个白天，但只要他看见了，一定会回，而回得最多的，就是“上游戏”，或文字或语音。
　　冷冷淡淡，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但游戏里他是永远的神。
　　跟着L1打游戏，从来不用担心上分。
　　是啊，不用担心。
　　有时候沉浸在一件事里太久，会变得恍惚，忘掉了曾经重视、珍惜的人或事，还有曾经那一瞬间的感觉。
　　竟然会紧张到一夜睡不着，一节三局游戏就让他精神力耗尽，紧张疲累担忧，拼尽全力想不拖后腿，结果还是……
　　“旺财，我在。”
　　陆一这句话打断了旺旺的胡想。
　　沉静过后，陆一不再压低声音，正常笑着说话，语气显出少年人的活泼来：“连跪通宵，CEI掉出全服排名榜，被打爆的次数数不清，都没见你心态崩过，这会儿崩了是等着粉丝给你哭坟吗？我知道你昨晚没睡，但通宵这么多次，也没见第二天就萎了的，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还是越打越菜，菜逼？”
　　谢敬飞上场前有Vince，心态调整了不少，现在听陆一这么一通说，也积极调动情绪，跟着骂一声：“菜逼！”
　　Tiger虎着脸：“菜逼！”
　　旺旺：“……”
　　我招谁惹谁了？
　　“菜逼发表一下获奖感言。”陆一刚好收掉一只狼，爆出了一把M24，优哉游哉地拿到了旺旺跟前丢下，“来，指哪儿打哪儿。Tiger敬飞你们一起，这把分组走，易澈还想着和我同队打一场呢，你们小心成替补回休息室看饮水机。”
　　语音里传来旺旺吸鼻子的声音。
　　陆一冷哼一声：“菜逼。”
　　“我想要98K。”旺旺嘴上这么说但捡M24的动作一点没耽误，极为熟练地上配件上子弹。
　　陆一突然转过头戒备地看向身后稍远处的灌木丛，旺旺很默契地同步躲入掩体后，子弹上膛。
　　陆一标点右绕，端起还未配备完全的UMP，旺旺立刻架枪，随着陆一就地一滚的突进，旺旺开枪。
　　击倒公告刚亮起，陆一没给敌人反应时间，紧接着就送他们上了击杀公告。
　　击杀两人，旺旺火力掩护被敌队剩余选手缠上的陆一全身而退。
　　撤回掩体打药的间隙，两人相视一笑。
　　一瞬间仿佛煦日的光拨开枝丫透下来，光亮连接起从前的炫丽时光和眼下的决赛战场。
　　这一眼，万千粉丝又看到了默契搭档之间流转的爱意。
　　cp粉活过来了！遛狗cp！yyds！
　　“我说过老天爷赏饭吃，相信我，也相信你们自己。”
　　“会赢。”
　　陆一说得十分坚定，年纪最小，却一直都是队里的定心丸，此时更是直接在波涛汹涌的浪潮里插下定海神针。
　　“队长！”Tiger年纪大，多的那几年经历过不少伤心事，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淡定，没想到此时染上了一层感性，这短短一句比前两天易澈的决赛动员来得安心真诚得多。
　　“嗯！小队长！会赢！”
　　“陆一，以前你从来不嫌我菜的，你变了。”旺旺跟着陆一转点，一边委屈说，说完还咂咂嘴，“不过太好了，有了小公举之后的你，真的太好了。”
　　“我还以为你吃醋了，这特地跟你拉一波关系。”陆一笑笑。
　　谢敬飞幸灾乐祸说：“这一段监听要是给放出去，保准得炸。”
　　陆一看眼地图，“行了，大家调整好了这把加油干，这一节争取拿到1个小分。”
　　谢敬飞：“遵命！”
　　旺旺：“得令！”
　　Tiger：“好！”
　　“……”
　　一点默契都没有。
　　1个小分，说起来不起眼，但对于已经两局拉垮的LAY并不容易。
　　积分前八名，每两队之间的分差都不容小觑，这次决赛除了像CE、NT、XZ这样的极稳的一线战队外，还有像SSS、EI、UQT这样的黑马，特别是SSS，Lemon已经不是比赛开始之初的Lemon了。
　　现在Lemon和L1的几乎是近战天花板，只要他们俩起了先手，对面定会被击倒一人。
　　就算是CE，也只能尽全力和他们拉开距离，避免近战。
　　不过这是团战游戏，他们俩再厉害也要考虑诸多因素才能拿下一波战斗。
　　LAY的四人虽是分组走，但离得并不远，一旦有机会还能对敌人形成包围之势。
　　随着全队击杀人数的增加，他们的状态也基本恢复到了应有的水准。
　　言语氛围是调节心态的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需要成绩，成绩是绝对的底气，是不需要多加反应就能立刻得到的信心。
　　一步一步，他们满编杀进了决赛圈。
　　然而刚进圈就被Lemon阴了，3S占点早，一早就打主意要搞一队，谁能想到遇上的是LAY。
　　Tiger和谢敬飞连近战的机会都没有，两人几乎同时被击倒，另一边的L1和Lemon缠斗起来，努力掩护旺旺撤离。
　　他们俩刀光剑影，上下翻飞，宛若轻功运气。
　　旺旺成功找到安全点，正要趴下就听陆一说：“旺财，现在、我就是标点。”
　　旺旺一愣。
　　指哪儿打哪儿，点已经标好，你掌握时机开枪。
　　他深吸一口气，趴下架枪瞄准L1和Lemon的打斗方向。
　　M24是单发狙/击枪，面对如此高速移动的靶子难度很大，更遑论陆一还时不时会进入弹道范围。
　　旺旺闭了闭眼，等再次睁眼时，从瞄准器里看到的景象只剩下Lemon了。
　　很久以前L1说他不打职业，因为他离那个世界很远。
　　这场决赛，旺旺想——一定要让陆一知道，他一直站在这个世界中心。
　　装了消音的M24独特的声音一响，子弹出膛……


第101章 
　　【LAY-Wawang使用M24击倒SSS-Lemon】
　　【LAY-L1使用匕首击杀SSS-Lemon】
　　谢敬飞惊了：“我他妈！旺！你怎么一枪击倒的！？！”
　　谢敬飞话音未落，新的公告接二连三刷了出来——
　　【SSS-KUN使用M762击杀LAY-L1】
　　【LAY-Wawang使用M24击杀SSS-KUN】
　　【CE-Abbtt使用98K击杀LAY-Wawang】
　　陆一看着这一串公告，缓缓放松笑起来。
　　他和旺旺最早虽说只是游戏网友，但聊得来后来面基、成为队友，尽管整个战队氛围和谐，但他们对于彼此来说始终是特别的，比起别人，他们之间应该更为熟悉，然而这一年却是差了点什么。
　　“旺，晚上有点事跟你说。”陆一说。
　　陆一语气轻松，旺旺知道这也不会是什么严肃的批评教育便打趣说：“哟，不找易澈找我了？”
　　“嗯。”
　　【#LAY#-9/16】
　　队伍名次刷出来。
　　场外的易澈松了一口气，缓缓挑起唇角。
　　他旁边的易梵拳头一捏，“第二节 都没分了，你还笑。”
　　易澈嫌弃瞥他：“跟你说不清。”
　　旺旺几乎每天都在练习移动靶，在群魔乱舞的脚本里熬了很久，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成绩，百发百中，Lemon那一枪，KUN中的四枪，全中。
　　更别说之前他状态不好，还有陆一作为干扰项。不管之后网上会如何评价，在易澈心里，旺旺已经一狙成神。


第二节 0分的LAY却是带着笑意下台，陆一和旺旺一直在小声说着什么，易澈一直跟在陆一身侧散发醋味儿。
　　醋是醋着，但易澈也心知队员心理健康重要，没去打断他们的话。
　　当晚，两位教练被拦在门外，队员四人拿着薄毯枕头在会议室开了个“卧谈会”。
　　卧谈会的内容易澈无从得知，陆一那嘴突然就跟上了锁一样，任其百般磨也没磨出来。
　　而这之后他们四人更是同进同出，除了睡觉以外形影不离，上厕所都能约一波，搞得两位教练兼家属怨声载道，还无可奈何。
　　不过这凝聚力和默契度让他们在第二个比赛日发挥超常，两节比赛拿下5分和4分，总排名一跃至第二。
　　网上便有人炒起来，说他们这是“万年老二”的人设立住了。
　　细数LAY这一年参加的各种表演赛，正式赛场都是第二，平时却嘚瑟牛逼得不行。一通吹拉捧踩下来，旺旺第二节 的表现又被拉出来鞭尸。
　　易澈喜欢电竞，从小也有这资源接触到这个圈子，他见过太多太多因为心态状态而跌下神坛的选手。
　　之前易澈就有过担心，谁都是平凡人，就算是他也会被那些垃圾话影响。
　　出乎意料的是全队平淡如水，不管网上怎么骂，LAY的几人心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好，他们因为相互之间的信任与温柔将世界的恶意都抵挡在外。
　　若说陆一是因为成长的路上听过太多市井的闲言碎语，那他能带着全队微笑面对赛场是他的本事。
　　陆一从来都不是冰冷，相反他的感染力很强。
　　不然当初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易澈拉起来。
　　易澈笑着看向走上舞台的那个背影，掏出手机翻出一个文档，加上了一句话：
　　陆宝，我感受到的所有温柔都是你给的。
　　如果将这个文档翻到最顶端，就会看见去年留下的偌大的“谋杀亲夫”几个字。从头往下翻，这一篇文档记下了很多瞬间，那些点点滴滴，包含了无数的爱意，不管是他对陆一还是陆一对他，所有的情絮都融进了字里行间。
　　大概这就是——爱可言说。
　　...
　　最后一天比赛，总共还剩六局的发挥，目前前五的队伍和前一名的小分分差都仅有一分，每支队伍都有翻盘的可能，而垫底的队伍总会有当水鬼的心思，获胜无望也可能会想碰碰运气拉人下水，整体的气氛可谓剑拔弩张。
　　这样的基调，残酷的赛制，人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不少人甚至选择每局前期就开始拼杀，把敌人按在找到枪械之前。
　　于是握着匕首近战的方式被使用得越发频繁。
　　毕竟游戏机制预设，熟练之后对职业选手来说难度不算大。另外，饶是已经到了决赛最后阶段，匕首击杀的近战动作依旧没有被破解。
　　比赛激烈程度超出想象，以往第三个圈可能才开始对枪，现在已经能算决赛圈。
　　或许因为这样的战斗令观众酣畅淋漓，或许是高频率创造无数高光场景，网上的讨论一直没停过。
　　在同步直播和专业同步分析的条件下，“近战”一词一直挂在排在热议榜前三。而在第五节 比赛结束后，生战圈内热议榜被“近战”相关词条霸榜。
　　这一节的三场比赛可以说是神仙打架，并且打完架排行榜上前五个队伍名全都动了窝。
　　这可怕的比赛节奏令人心惊。
　　除此之外让全网心惊的还有SSS-Lemon的表现，不仅将不擅长近战的选手按着摩擦，还干翻L1和Ken，直接封神。
　　网上一堆嘲笑L1这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还有人闹着说让L1赶紧想出破解之法。
　　这事儿不仅在网上闹腾，连用餐休息时间都有人凑到陆一跟前来，笑着说：“陆神你赶紧想想办法收拾Lemon啊，不然我们真没法打了。”
　　这话来得突兀，正在取甜点的陆一抬眼看过去，是之前参加过小公举组局的一支队伍队长，现目前他们队排名第7。
　　说起来他们并不熟。
　　陆一轻点头，慢慢回道：“我也觉得有点难。”
　　这队长“哈哈”一笑，“当初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效果。”
　　旁边又一道声音插进来：“当初…呵，恐怕是为了噱头吧，另辟蹊径，自食其果。”
　　这话听得先前那队长一愣，他本来就是看好戏一样故意到陆一面前刺两句，但没想有人这么直接挑衅。
　　陆一人前一向清冷，没什么表情，这会儿却是勾了勾唇角，浅淡一笑：“至少我们吃得下。”
　　说完他举了举手中的甜点盘，颇有点一语双关的意味。
　　“借过。”陆一从两人让开的通道离开，回到自家战队的餐桌边。
　　“刚刚和那俩说什么呢？”旺旺问。
　　易澈微张的嘴缓缓合上，怨妇一般地瞪了旺旺一眼。旺旺不为所动，接过陆一手中的餐盘，“谢谢大宝。”
　　“少吃点。”陆一在易澈身边坐下，落在桌面以下的手摊开，轻轻碰了碰易澈的腿，“没什么，就是说了两句蛋糕的事。”
　　易澈低头，眼睛蓦地一亮，不动声色地拿过他手心的巧克力，剥开糖衣用手微微遮掩，塞进嘴里。巧克力慢慢化开，甜得易澈半眯起眼，舒服地靠着椅背偷偷勾着陆一的手指听他们聊天。
　　“蛋糕什么事？”
　　陆一歪头想了想说：“担心我们吃不下，还拉肚子。”
　　“？”旺旺一脸“你在说什么”的嫌弃表情，往自己嘴里塞蛋糕。
　　“你们真的不再吃两块？赛前得补充糖分。”旺旺边吃边劝，“我妈刚刚还发了条消息说让我别低血糖晕全息舱里边。”
　　谢小宝只对薯片和拆旺旺台感兴趣，“你这几天摄入的糖分我怕你得糖尿病。”
　　“小宝你得原谅他，脑子不好就得靠糖分填。”Tiger笑说。
　　旺旺“哼”一声，“大宝，他们欺负我。”
　　陆一十分配合地帮旺旺说话：“你们不知道喜欢吃甜食的…恩…运气好吗？旺旺是在为我们积攒运气，还有最后一节比赛了。”
　　旺旺咬着叉子冷笑：“我觉得你在骂我。”
　　谢敬飞和Tiger相视一眼，齐齐说：“谢谢二宝的运气。”
　　“希望运气让我们未来的三场比赛都离Lemon远点，我都要被他杀出阴影了。”旺旺说。
　　“我之前去上厕所的时候就听到他们有人在说Lemon饭没吃多少就去全息基地练习了，我们在这儿岁月静好，人家挤了一个多小时训练。”谢敬飞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旺旺面前的蛋糕。
　　旺旺护着蛋糕，“可不关我的事。”
　　“陆一把近战带火之后到现在时间太短了，这个赛季应该是没法破解。”Vince说。
　　易澈目前也没想到办法，对于这件事，只能随缘。
　　“最后三场大家尽力，离我想要的那个目标还差一点。”陆一说。
　　易澈赞同地点头，点到一半一愣，好像不是说队伍的目标，偏头看过去，只见陆一微抬下巴，露出几分傲气，还有捕猎者的危险气息。
　　他半眯的眼缝透出探究的光，还没来得及问就听旺旺那边手机一声响，随后旺旺便举起手机晃了晃，笑说：“来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恩？”易澈疑惑出声。
　　“我去个洗手间。”陆一站起身。
　　“我也去。”旺旺跟着动。
　　易澈立马凶狠道：“不许去。”
　　陆一侧身看过来，易澈脸色一变，立马堆上笑：“你去你去，旺旺你等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陆一不动。
　　易澈叹口气：“我吃醋了。”
　　旺旺：“……”
　　本打算跟着一起去但没来得及说的小宝：“……”
　　也就仗着现在餐厅几乎没人，说些什么胆大不要脸的话？
　　Tiger干咳一声：“易澈，你也太直接了…放心，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感觉更不清白了。
　　陆一懒得听这些，转身就走了，不过背对众人之后扬起了笑。
　　没有陆一守着的易澈褪掉小娇妻的皮，俨然是大魔王，笑容一变，那张脸越看越像狐狸。
　　“果然是狐狸精。”Tiger嘟囔一声。自Tiger到基地的第一晚，这一形象就深入Tiger的心。
　　“说说，你们这短短几天有了什么秘密？”易澈双臂环抱，姿态强硬。
　　谢敬飞眯眼一笑，“易教练，我们一会儿还要打比赛，你现在是准备搞队内心态吗？小心队长让你回去跪榴莲哦~”
　　易澈抿唇瞪他一眼，有点怀念一年前那个高冷不说话的小鬼。
　　“易澈，你要记住一句话，对于男人来说，兄弟如手足，女…不是……如衣服。”旺旺眉梢一挑，“懂否？”
　　“呵。”易澈冷笑。
　　旺旺继续炫耀，“朋友二字千斤重，共患难同生死，我与他之间容不得……哎哟！”
　　旺旺捂着被敲的脑袋叫唤，“不是…你也不至于直接上手啊，你说一句咱们也是朋友我不就把秘密告诉你了吗？”
　　“给老子滚远点。”易澈嫌弃，“朋友个鬼，谁跟你们……”
　　易澈突然顿住，“朋友”两个字在脑中闪了一下。
　　“你把狙扔了，匕首也收起来，走过去，他就不会动。”
　　“选和你做朋友，然后就可以杀了。”
　　曾经陆一完成那间冰室挑战的时候他说过的两句话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如果……丢掉武器，是不是就杀不了了？
　　但是这样的正式比赛中，丢武器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太不可思议了。
　　第一赛季的比赛只剩三局，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个荒谬的想法，一旦想错了，他们将会全军覆没。
　　“易澈？”见易澈陷入沉思许久，旺旺不由得试探性叫了一声。
　　易澈回过神，“啊，我…”
　　他张嘴发了一个音节便有些恍惚，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陆一从门口走过来就看见易澈这呆愣愣的样子，轻笑一声：“干嘛呢？”
　　“啊——陆宝，我想跟你说个想法，做不做由你。”易澈面色有几分震惊。
　　陆一看他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远，剩下四人面面相觑，也一起回了休息室。
　　从安全通道出去，到了场馆后的小通道，易澈倚着墙，盯着陆一看了一会儿。
　　陆一也不催着他说，就静静站在他身边，手习惯性得揽着他的腰侧。
　　对于刚刚最后的犹豫，易澈心里忽然就有了答案，面前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他快速心安，“陆宝，你刚刚干什么去了？我闻到一点香味。”
　　陆一木着脸，“厕所。”
　　“……”易澈在怀疑自己嗅觉和怀疑陆一逗他之间反复跳了一会儿，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他无奈摇摇头，长叹一声说：“之前在做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一直秉持着‘这是我的游戏’的信念做的，不过我不是程序员，也不是策划，能融入的大概只有心血，但刚刚有那么一个猜想，如果是真的，我可以不谦虚地说——这是我的游戏，我的世界。”


第102章 
　　最后一节开场，场上的音乐也换成了生战官方主题战歌，激情随着光束铺满整个场馆。
　　易澈在vip观众席第一排坐下，视线一直落在正在上场的选手身上。
　　“能赢吗？”易之林问。
　　“能吧。”易澈漫不经心答。
　　易之林：“庆功宴定好了？”
　　“还没。”
　　“那结束之后回家？家里房间给你们收拾出来了，偶尔回家住两天。”
　　“不回。以后空了会回去的，今晚打算和陆一约会。”
　　“……”
　　父子俩面无表情毫无眼神交流的友好沟通因为易澈秀恩爱的心思而中断。
　　易之林还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父慈子不孝的场面，还没出口就听易澈说：“爸，上次你来现场没叫陆小一过来请安，今晚我还是尽一下做儿子的义务，不过等他过来记得多夸夸。”
　　易澈蓦地一笑，又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以后也记得多夸夸易梵，这些小孩儿需要鼓励。”
　　易之林愣了愣，“小孩儿”这个词由易澈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但看他此时的神色和浑身的气场，又没什么问题，原来易澈真的长大了。
　　“恩。”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台上已经就绪，进入了设备准备期。
　　队内语音里，陆一开始了简单的交代：“过去的近一年时间，谢谢你们对我的包容和支持，更加感谢这两天来做的关于我和他的所有事，MVP我要定了。虽然我们的目的不同，但目标相同，最后三场，请大家全力以赴！”
　　“这三局就算场场天谴圈我们也得扛住了。”谢敬飞说。
　　旺旺立马“呸呸”两声：“什么乌鸦嘴，会不会说话，换我来，这三局就算场场遇到Lemon也得扛住了。”
　　Tiger：“……”
　　这是传说中的反奶吧，是的吧？！！
　　Tiger想了想还是没跟队形，他笑说：“提前恭贺小队长求婚成功！”
　　陆一：“……”
　　他们三个都有毒。
　　求婚什么的…咳…再说。
　　游戏开始倒计时，音效在耳边响起，陆一眼神逐渐坚定。
　　从他进入战队开始，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自己站上领奖台，他就是为了易澈，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能够着站在高处的易澈。
　　-
　　开局就能明显看到LAY的节奏放慢了，根据出生地位置挑了一处相对偏远的据点。
　　为了防前期近战，大多数战队都会选择开局四人抱团，防止被逐个击破没法扶，但这样会影响枪械资源的收集。
　　“维克托，小宝。”陆一喊了声谢敬飞，随后把刚获得的Vector丢在地上。
　　谢敬飞捡起枪问：“队长，真的要赌吗？”
　　陆一沉吟片刻，坚定地说：“赌，我和易澈分析过可能性，百分之八十，就算我赌输了，还有你们。记住了，这局保旺旺。”
　　另外三人异口同声：“明白！”
　　游戏外解说A：“这一局LAY一反常态，不仅节奏慢下来，队长L1更是将拿到的所有资源都分给了队友，他只拿着匕首和一背包的药，完全是抢了后勤医疗兵Xie的工作啊，比赛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节，现在调整打法是不是太冒险了？”
　　解说B显然也对LAY的表现很感兴趣，接过话说：“要严格说打法的话，L1算是全息近战的引领者，单拿匕首也算有道理，这是他们的新战术也说不准。”
　　“这么一说也有点道理，新战术，我很期待。”解说A笑笑说，“如果要打纯近战，第一强敌便是Lemon，现在比赛进行了5分钟，3S这边Lemon可以说是几近神装了啊，已经击杀2人。”
　　导播镜头一转，给到CE，CE从第四节 游戏开始，就在努力苟名次，他们没有侧重近战，打法上还是更倾向于中远距离枪/战以及战略位置的选择布局。
　　“CE的选点一如既往的精准，现在看，这个点至少能稳两个圈。”解说A说。
　　“从前几场比赛开始就能发现CE在求稳，占好点架好枪，很少有队伍能破掉他们的防御。”解说B说，“因为赛制关系，CE想要保住第一的位置要时刻小心。”
　　镜头一切，有队伍开始对枪，解说立刻结束CE的介绍：“NT和XZ遇上了！对枪角度XZ占据优势，XZ的Autober枪线拉开，左移闪避进掩体漂亮！NT-AZh被击倒了！这个地方没办法扶！XZ-Eddy能不能补掉？！Eddy！Eddy反被击倒，Eddy失误了！怎么回事？双方一换一，NT率先撤了！”
　　“这一波如果Eddy没有失误，NT的局势就难了，总排行榜现在NT在第三位，XZ在第五位，如果刚刚这波硬打下去，两队的排名会超乎想象。好的，我们来看一下回放，啊！Eddy的连发自动没有打开！射速没赶上，可惜了。”
　　“刚刚Autober的那一套动作确实漂亮，看后面XZ能否继续保持这样的高光时刻。”
　　NT这一波被打得有点措手不及，不仅损失一人，子弹量也消耗过高。
　　正打算转点补给的NT转个弯竟然就遇上了L1！
　　“L1是一个人！他什么时候和队友分开的，这偷袭太阴了！”解说A拍了一下桌子，义愤填膺气不过的话却隐隐带了些欣赏和激动。
　　L1这1v3的偷袭可谓是十分大胆，而且L1只拿着一把匕首上门找茬，真不知道对NT来说是不是嘲讽。
　　偷袭的位置是附近树林最茂密的一处，L1打满一套连招迅速上树，隐匿进树叶间。
　　“漂亮！这一套伤害算是打满了，但终究是顾忌NT人数占上风，没有冒险收割。之前就有听说一种形容，说L1是属猴的，树林作……”解说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突然蹿出来的L1，“他没有想逃！击倒了NT-Sunny！啊！他还能杀一个！”
　　游戏画面没有多余的特效光影，能看到的就是L1这个角色做出的极为漂亮且优雅的动作。
　　优雅。
　　这个词明明和杀/戮场面扯不上联系，此时却觉得——若真要找一个词来形容战斗中的L1，那就应该是优雅。
　　转瞬L1又收下一个人头。
　　一场打斗下来，L1的血量也不太健康，他自然地后撤，看样子是打算离开战场。
　　然而NT的独狼看着血量不到三分之一、身上没有配备一把枪械的L1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击。
　　“旺旺。”陆一在队伍语音里沉稳喊。
　　“收到。”架枪多时的旺旺八倍镜一开，98K三枪。
　　【LAY-Wawang使用98K击杀NT-Moxi】
　　NT灭队。
　　单局名次16。
　　“NT可惜了，遇上了LAY，这下翻盘无望，只有看后两局能不能拉一点分回来保一下总名次。”解说A说道，“旺旺刚刚的三发远距离射击非常精准，这赛季的比赛，旺旺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解说B说。
　　“怎么说？”另一人问。
　　解说B想了想说：“旺旺的8倍镜射击距离虽然没打破记录，但是已经算超远射击了，三发全中，我觉得这里面有一半功劳属于L1，L1在给旺旺标点。当然，L1和旺旺是相互支撑的，没有旺旺架枪，L1也不敢只身深入敌营一对三。”
　　选手视角的直播间内，粉丝们对此认识得更加清晰！
　　LAY隐隐听到交战的枪声，XZ和NT的击杀公告一出，LAY就马上动身去劝架，不过去的人只有L1，LAY的其他三人反而走向另一边，安顿架枪的点十分隐秘，如果不开枪暴露位置很难被发现。
　　【遛狗搭档yyds】
　　【NT算是被堵死在前五之外了啊】
　　【陆神是真神，这他么都能行！】
　　【真不是吹旺旺，八倍这个距离牛蛙】
　　【我觉得解说小哥说得有道理，我看旺旺视角，别说狙了，就能堪堪看见那儿似乎是个人，陆神肯定给标点了】
　　【标点就标了呗，给你标个点，这么远你打得中】
　　【反正两人都腻害！遛狗cpszd】
　　【cp粉别刷行不行，好好看比赛，别舔】
　　【碍着你什么事儿了？s*b】
　　眼看弹幕就要吵起来，LAY又开杀了。
　　这次依旧是L1偷袭，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之后，全身而退，在后方瞄准的队友开枪支援。
　　这一整套下来，不说很恶心，也是十分地阴险。
　　不过不管怎么评价，他们的得手率极高，L1也有这能力支撑这一战术。而LAY的后方也有Tiger和谢敬飞强势护航。
　　没有L1的突击做对比，TIger的力量凸显出来。
　　随后拉进的节奏又快了起来，仿佛开局慢悠悠分枪/械的队伍不是他们。
　　主直播间不完全是LAY的粉丝，讨论的话杂乱不少。
　　【LAY这不就无敌了？】
　　【无敌个锤子，当Lemon是死的啊？】
　　【老实说，我没弄懂L1这不带枪械的自信是哪里来的，旺旺当他靶子，别的人也能把他当靶子，一旦被架上了，反击都没办法。】
　　【前面说得对】
　　【我就像看L1和Lemon对战，刀光剑影爽歪歪】
　　【这些垃圾队也就是被L1的突袭吓到了，但凡有一个人反击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呵，反击一个试试，把你都送回家】
　　不知道是开局旺旺的反奶还是上天听到了水友们的请求，第四个圈刷出来没多久，L1一个人和SSS整队碰上了。
　　“碰上人了。”陆一一个闪避，近距离的子弹从他身边擦过。
　　还未调整，就见一个人影快速接近，陆一快速报信息，“3S，Lemon。”
　　打法太过熟悉，都不用等击倒信息，他便知道这是谁。
　　Lemon占了先手，还有SSS其他队员在旁火力支撑，L1的境况很被动。
　　“旺旺，准备了。”这话比先前的语气都要来得沉重。
　　LAY的三人快速交流一波做好准备，屏息开镜瞄准，旺旺说：“好。”


第103章 
　　陆一听见旺旺的信号，当即丢了匕首，顶着不到半血的状态进行单纯闪避。
　　不止是直播间水友，就连解说都惊讶至极，不明白这疯子一样的举动是为何？！
　　“从开局就只携带了匕首，现在竟然把匕首都扔了，不可能是失手掉了吧！”解说A说。
　　虽然解说过程禁止说一些偏向性语言，但解说B真心喜欢LAY，忍不住辩解一般说：“L1肯定是有用意！”
　　两三句话间，没有任何攻击的L1饶是身手敏捷也很难挺过去，他的血条很快见底。
　　导播适时给了旺旺三人镜头，他们都已经开镜，并且从视角看是瞄准了SSS。
　　解说A难以置信地大喊：“LAY这边竟然还不开枪支援！是想弃L1保全队不暴露位置吗？”
　　话音刚落，旺旺的98K子弹出膛，紧接着Tiger和Xie也开了枪。
　　“丝血了！”解说B紧张喊。
　　也就是这声“丝血”，所有人都眼睁睁看这L1的血条框亮了，一圈金色的边描了一圈，随后落在L1身上的攻击全都无效。
　　子弹飞到，在与L1咫尺的Lemon挨了两下，Lemon的动作快于意识，他快速切了狙/击/枪，身体侧过，找了一块不大石头做掩体。
　　双方火力交战。
　　L1逮着空隙转身离开，Lemon余光瞥见，枪口一转。
　　随着一声枪响，L1倒地。
　　同时，作为掩体的石头体积有点小，没能挡住Lemon的头，被旺旺击倒。
　　LAY迅速往前压，不给SSS扶Lemon的机会。SSS这边也心知必定要减员，将L1补掉之后便结束交战，往圈内撤退。
　　“五秒。”陆一松口气，崩了许久的神经稍稍松懈一点。
　　“太狠了，只给五秒，真要用起来，难。”旺旺吐槽说。
　　陆一切到队友视角观战，“好歹试出来了，如果给点时间练，肯定可以利用这五秒脱身。”
　　后面的“但是”陆一没有说出口，但大家都清楚。现在是决赛最后三局，没时间试了。
　　“小宝，还有多少队？”陆一问。
　　谢敬飞汇报数据：“11，5支队伍灭队。”
　　陆一说：“你们调整一下节奏，小宝指挥，注意路线，准备苟一会儿，这个圈小心CE。”
　　这是易澈最初就定下的规矩，指挥位一旦死亡，指挥权必须移交。因为哪怕是观战，人的注意力和精神力和身在局中的人是不一样的。
　　何况这局陆一节奏拉得快，要骤然慢下来他自己还没调整过来，对于整个队伍就更加困难，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指挥权交给谢敬飞。
　　谢敬飞跟着易澈好好学过指挥意识，而且Vince给他开过小灶，关于应对CE的一些技巧。
　　当然Vince离队这么久，CE的全息套路和键盘模式定然有不同，但很多意识是共通的，特别是CE全息队现队长Abbtt是Ken一点点教出来的，选点或是抓时机的技巧Vince还是知晓几分。
　　谢敬飞根据圈形在地图上标点，“旺旺先看看这个点有没有人。”
　　“没人。”旺旺回复说。
　　“好，这个圈避一避，下个圈就去找CE。”谢敬飞又标了个两点，“等会儿架这两个点，CE应该就在这两点附近。”
　　“如果CE在这个名次灭队，怕是总排名保不住第一。”Tiger算了算。
　　“差不多。”陆一说，“同样，我们在这里灭队，第二也保不住。”
　　队伍语音里清晰听见旺旺倒抽凉气的声音。
　　陆一轻笑：“也不用这么……”
　　“不是惊恐，就是想想那些苟了半局游戏的队伍要踩着我们上名次就难受，我特么累了半局，每一枪射出去的都是我的阳气。”
　　“……阳气。”谢敬飞无语复述了一下这个词。
　　Tiger笑说：“没事儿旺财，比赛打完了带你去吃羊腰子，补补。”
　　“行了。”陆一打断他们，“架好了，要是输了，我让你们每天每顿都吃羊腰子。”
　　“还没女朋友的我瑟瑟发抖，会不会火气过旺而亡啊。”旺旺说完这句，飞快补上一句将陆一准备出口的话堵回去，“好了我闭嘴。”
　　谢敬飞选的圈边点，比较偏僻，还得抗会儿毒。
　　没有陆一的情况下，LAY都是求稳。
　　因为L1的锋芒太盛，有时候遮盖了其他三人身上的光。特别是谢敬飞，四人队伍他几乎没有存在感，安心当好后勤医疗兵，然而他在队内可是“老阴比”。
　　只要他想，他能把整个队伍都带不见。
　　平安度过一个圈阶段，队伍又少一支，人数也减了不少，满编队只剩2支，CE算其一。
　　CE的位置已经清楚，新刷的圈他们也得转点，谢敬飞决定去偷屁股。
　　然而刚接近，LAY就被另一支圈边队伍卡了，CE也发现了他们，三方交战，谁也没讨到好处。
　　毒圈缩过来了，他们没有恋战，都撤离进圈。
　　比赛进行到三十五分钟，Tiger突击一换二，LAY还剩两人，场内存活10人。
　　四十分，谢敬飞完成队长交代的任务，全力保下旺旺，场内存活4人。
　　“1对2对1。”谢敬飞说，“CE两人，还有个没记错的话应该是UQT。”
　　“独狼在135方向，CE应该是在悬崖那边，两人分开的，崖顶一个，下面一个。”陆一分析说。
　　“独狼那边不好打，苟得太深。”Tiger说。
　　陆一想了想，“先找独狼吧，把独狼的位置占了能狙CE。”
　　旺旺苦笑：“大宝，我压力好大哦。”
　　“小队长，你这是往大了整啊。”谢敬飞一笑。
　　旺旺还想说两句，局势却不容他们再讨论下去。
　　旺旺的本意是找CE，冒险拼一拼，不谦虚地说（运气好的话）能一换二，毕竟比起独狼那个位置CE更好打。
　　而且他觉得单局名次让UQT拿了也没事，能影响到总排名的是CE，要想办法把CE摁在这里。
　　但是陆一的意思就是要旺旺将剩下的三人全收。
　　队长这么发话了，旺旺自然不敢反驳，为了陆一的终身大事，拼了！
　　旺旺用从谢敬飞包里舔的M762火力掩护自己换了位置，一个翻滚落入CE的射击盲区。下一步却是不太好走了。
　　语音频道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旺旺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
　　全息舱里，陆一攥紧了双手。虽然现在已经的成绩对总排名结果影响不会很大，但他想做到最好，想将最盛大的荣誉送到易澈手上。
　　他闭了闭眼，全息战场在他脑中成型。
　　“打药后退，进毒圈从山丘后绕。”陆一快速说。
　　旺旺愣了半秒，反应过来当即清空自己脑子里的所有思绪方案，凭本能地听指令完成动作。
　　在之后的两分钟里…旺旺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只知道当胜利的结算页面出现在眼前的虚空时，他想丢了手中的枪，哇哇大哭起来。
　　全息游戏里的角色没有眼泪，但满地打滚哇哇叫的模样却是完完整整出现在了主直播间。
　　“今天第一场！旺旺封神！让我们恭喜LAY！”解说鼓掌，“旺旺这庆祝方式好像是激动过头了吧！哈哈哈哈！”
　　另一人也激动说：“旺旺这最后的表现实在太棒，角度卡得太刁钻了，最后一狙真的封神，擦着两棵树而过！！若不是子弹真的飞过去将Abbtt爆头，我都以为两人以及两树在一条直线上！”
　　“这一局各支队伍都打得很极限，还有最后两场比赛，让我们……”
　　场上解说的声音越来越小，陆一合上休息室的门，迎上易澈张开的怀抱。
　　陆一轻轻抱了一下便松开他，笑着往沙发上走，紧跟着进来的旺旺也想获得一个拥抱，结果被摁着脑袋转向了Tiger。
　　闹到最后，作为教练兼老板的易澈还是挨着抱了一下自家的每个队员，毫不吝啬地夸了一通。
　　陆一笑看他们打闹，瘫在沙发上不想动，这一局打得有些累，他得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调整状态。
　　然而好像绷得有些紧，脑袋里不停地闪过他死亡前的几秒钟，像是在预演所有的操作可能性。
　　额头上渗出细汗，黏腻得有些难受。
　　易澈靠过来，没有出声，用湿纸巾细心地擦掉额头的汗，又拿了一张干净的一下下地擦拭他的手。
　　随后他轻轻地按揉起陆一的手腕、虎口、手心、指骨，两人的手相互摩擦着。陆一闭上眼静静享受，等一只手捏舒服了，又换了只手塞进易澈的手心里。
　　第二局上场前，易澈拥抱着陆一，在他耳边轻声说：“陆宝，不要怕，我一直在，保持好的状态心态，为你的男人冲锋陷阵。”
　　陆一低低地“恩”了一声，偏头在他耳根印下一吻。
　　…
　　如果说第一局LAY像是疯子，那第二局就是疯子拿上了枪。
　　陆一将节奏带得飞起，一人深入敌营4人，血条上下翻飞，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其余三人更是都当了狙击手，隐没在丛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远处就是一枪。
　　第二局LAY的3人队伍熬到第四个圈被人阴了，独剩下L1苟到最后，拿下单局第三名。
　　总榜排名保在第二。
　　看似所向披靡的LAY第三局碰上的第一波敌人竟然就是SSS。
　　【3S这是非要当LAY的绊脚石啊】
　　【先碰到CE也好啊，CE不打近战，开局武器装备薄弱，对上LAY就是劣势，这碰上Lemon真是天域的黑洞】
　　【惊心动魄】
　　【最好的结局就是L1和Lemon一换一，干掉两个不按规则出牌的，其他人慢慢打枪/战】
　　【楼上说得有道理】
　　正如网友们期望看到的那样，L1和Lemon直接匕首开战，才开局不久，系统保护期刚过，LAY的阵列还没拉开，双方的装备还未成型，这一场架可谓有点混乱。
　　陆一拼命想保旺旺，分心之际连接Lemon两下伤害，陆一想也没想朝远处丢了匕首，眼见丝血，他闪身到了SSS另一人身后。
　　“旺旺。”
　　随着陆一的一声喊，旺旺果断朝L1的指示标开枪。
　　3S这人被击倒，L1的身影露出来，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四分之三的血量。
　　陆一竟然利用了5秒的免伤时间打了药。
　　“队长牛逼啊！”谢敬飞惊讶地赞了一声。
　　5秒——刚好是急救包的CD时间。
　　陆一打完药没有丝毫停顿，捡起落在身旁的匕首将刚刚倒地的人击杀，迅速完成舔包动作，拿了此人的枪。
　　子弹上膛。
　　【LAY-L1使用S1897击到SSS-Lemon】
　　随后，已经准备多时的Tiger扫射补掉。
　　一切发生得太快，SSS减2人，LAY还是满编。
　　而L1的血量提醒着所有人——近战的局已经破了。
　　近战的无敌是因为匕首作战时会触发对战玩家对子弹的免伤机制，而陆一利用丝血状态下无武器的免伤5秒机制让前者脱离匕首作战状态，再实现击杀。
　　【天域这一设计真的好恶心啊】
　　【这玩意儿简单来说就是看谁豁得出去，应证了那句老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不懂就问：L1是如何想到丢匕首的】
　　【不懂就问*2】
　　【天域黑洞吧，L1最后三局开局都没拿过武器，就是为了好丢匕首，肯定开后门了】
　　场下观战的易澈浅浅一笑。
　　在这之后，LAY迅速将SSS团灭，才往下一步走。
　　最后一战，尽管激烈，但各个队伍的能力本就参差不齐，加上精神力的消耗，后半场打得很快。
　　LAY和几大强队都对了枪，一来一往，开战时机、地势优劣、拉枪状态都影响到了每一场的交锋。
　　总的来说LAY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L1站到了最后。
　　这一场，他们真的赢了。
　　浪潮一般的欢呼紧紧包裹着在台上拥抱的四人。
　　大屏镜头停在他们身上。
　　易澈掏出手机对着大屏上的几人拍了张照片，登上官博，编辑草稿箱里那条早已准备好的获胜官宣。
　　【舞台和灯光都属于你们】
　　附图两张：大半年前他们第一次带上队名id亮相的截图以及获得荣誉的刚刚。
　　从LAY第一次站在大家面前起，就没有人怀疑过“他们能得第一”，如今他们真的拿到了！
　　他们用实力证明了一直以来的高调。
　　他们值得所有凝聚的目光。


第104章 
　　所有选手退场，颁奖将在三分钟后进行。
　　陆一快步冲下舞台，见到迎过来的易澈直接扑了过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哥！”
　　“恩。”
　　在旁边站得整整齐齐的三人又开启了神识沟通：
　　谢敬飞：他们抱得太紧了吧！！
　　Tiger：他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们要不要上去抱一起掩护一下子？
　　旺旺：掩护个锤子！一会儿就要官宣了，没必要，走吧，我有点晕，想躺躺。
　　谢敬飞：那就回休息室吧，我要去找我男朋友抱抱。
　　Tiger：你们要不要一起公开了？
　　谢敬飞：算了，我低调。
　　陆一和易澈抱了许久才分开，四目相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不约而同笑起来。
　　这一刻好似不需要言语。
　　他们并肩回了休息室，也就上个厕所的功夫，颁奖时刻到了。
　　经过大家的一致推举，全票通过让易澈上台领奖，所有人都知道在过去的一年里，LAY是易澈的全部心血，这第一个奖杯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谢小宝说：“我们享受了比赛，赢下了第一，结算面板就是我们的奖杯，你什么都没有，上去领一个。”
　　Tiger说：“比赛我们还可以再打，奖杯我们还能再拿。”
　　旺旺说：“咱战队混到现在厉害了吧，配置应该会高点了吧，回头该换教练了吧，换了明年你就没机会啦，现在赶紧去吧。”
　　陆一说：“我的就是你的。”
　　易澈无奈，带着全村的希望上了台。
　　领奖环节千篇一律，但捧在手里和看看的感受相差甚远，应付过场面话，最后一声“谢谢”他看向了站在舞台侧面的人，他的LAY。
　　陆一、旺旺、谢敬飞、Tiger、Vince、齐星，甚至还有他们的司机也站在那里喜极而泣。
　　“恭喜LAY。”主持人将满载荣誉的易教练送下舞台，“最后让我们看看整个决赛周综合实力MVP是谁！”
　　大屏幕上快速切换这各个选手的宣传照片，最终随着“铿”地一声音效，停在了LAY-L1的id和照片上。
　　“掌声有请L1！”
　　陆一深吸一口气，拿过工作人员从一旁递来的话筒，一步一步上了台。
　　易澈捧着奖杯站在一边，看着陆一几近痴迷，没有注意到L1的三位队友已经偷偷溜了。
　　“先让我们恭喜L1获得本次决赛周周MVP！”主持人笑说，“刚刚让易教练上来是因为知道自己还能上来吗？”
　　陆一一笑，“第一的奖杯应该由易教练拿。”
　　主持人应了一声带过，说起了正题：“今年第一届全息模式从各个意义上都是创新式的，L1从上赛场起，表现都极为亮眼，引领了近战的战斗方式，丰富了《生存战场》的游戏意义，这次的MVP的数据更是令人惊叹！L1，最后这几场比赛，紧张吗？”
　　陆一认真地想了想，“有一点紧张，我有不能输的理由。”
　　“哦？是什么？”主持人好奇问。
　　“易教练说，他手上缺个奖杯。”陆一半开玩笑说。
　　这话一出，路易cp粉像是过年。
　　导播很懂事地将镜头给到站在侧幕阴影的易澈，他正捧着奖杯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人，结果发觉镜头扫过来当即一愣，错愕的神情停留了一瞬，他便炫耀似的举了举奖杯，冲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主持人掩面笑道，“关于最后几局的近战破局，大家都想问问你是如何想到不带枪械，丢掉匕首的？”
　　陆一脸上肉眼可见地漫上一点幸福。
　　他缓缓说：“在今天中午上场前，因为机缘巧合想到了游戏内的一个剧情。”
　　主持人笑着问：“哦？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
　　陆一都做好准备回答“什么剧情”了，话没出口反应过来主持人的问题，无奈失笑。主持人逗开心了将话题拉回来，“游戏内还有剧情？”
　　陆一点点头：“键盘模式雪山图，编号37的甬道，C40-2冰室，还有全息模式……全息模式那个有点特殊，我想保密。不过以前我直播的时候播过，也许可以去找找。这两个冰室挑战和这个机制异曲同工，其实，这个机制也算是生战世界一条支线的设计初衷。”
　　“原来如此。”主持人什么也没听懂，但面上装出一副恍然大悟，“那L1有没有想和队友说的？”
　　“旺旺、T神、小宝、易澈、Vince，谢谢。”陆一郑重说完“谢谢”两个字继续说，“近战破局，少了他们任何一个人，我都做不到，所以我现在的荣誉有你们的一份，恩…其他肉麻的话留着私底下说吧。”
　　这几句聊下来，主持人没料到L1这么平易近人，和网上的冷漠完全不一样，她便放开了胆子问。
　　陆一的回答不疾不徐。
　　聊了聊从进入职业圈到现在的心得，还有对其他战队选手的评价，以及LAY战队内的情谊趣事，到最后可谓是宾主尽欢。
　　“说完战队，我想问L1一个私人的问题，不知道L1能不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女主持说完冲着台下wink，顿时掀起一片尖叫。
　　陆一抿了抿唇，手指交叠放在身前，气氛烘托的这五六秒，他不动声色地将上台前偷偷摸摸戴在食指上的戒圈换到了无名指。
　　随后他撤开右手，轻声一笑。
　　低笑通过话筒传开，全场的欢呼和他的笑容一般越来越热烈。
　　甚至满场都齐刷刷地开始喊“小公举”！
　　“嗯。”
　　“哇～看来不用问了，L1已经向世界宣告了他的幸福。”女主持看着他的手指，满脸kdl的表情。
　　“谢谢。”陆一眉眼微垂。
　　“今天小公举有来现场吗？”主持人问。
　　陆一点点头，“嗯，他一直在台下看，从我的第一场比赛开始他就在。”
　　观众席一片欢呼和掌声。
　　从那个凌晨他公开以来，粉丝对此事的包容度比他想象中高。
　　陆一眯眼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这样柔和的神情被投在大屏幕上，尖叫浪潮又涌来。他用左手拿好话筒说：“其实今天我想送礼物给他，你们帮我喊他上来好不好？”
　　“小公举！小公举！小公举！”
　　满场的呼喊让陆一的心口更满。
　　早在旁边准备好的旺旺抱着一捧玫瑰勾着腰躲着摄像机上台，火速递给陆一又匆匆撤离。
　　戒指！玫瑰！
　　啊啊啊啊！
　　台下疯了一半。
　　“小公举，叫你上台了。”陆一含笑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疯狂的尖叫声让站在侧幕的易澈惊得说不出话。
　　那捧玫瑰在舞台灯光的衬托下，更显浓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108朵。
　　易澈失笑，一时间的不知所措让他捧着冠军奖杯就上了台。
　　他的目光锁在陆一身上，灯光笼罩，光斑落在陆一眼里，那双眼一直都藏着银河，此时更加炫目。
　　他一步一步走近，朝着他的星辰而去。
　　台下有点不知情况，议论四起，嘈杂了一瞬。大家弄不清此时易教练上台是不是为了打断这奇异现场，还是什么…直到两人站到了一起，面对面相视一笑。
　　在异常相似且甜蜜的笑容下，整个观众席瞬间静了。
　　“这…？”主持人显然也有些茫然，茫然间还不忘替易澈要了个话筒。
　　“陆宝，玩儿这么大？”易澈拿着话筒笑说。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易澈这一句好苏啊！！】
　　【看陆神的眼神！我踏马没了呀！】
　　比起现场观众席，蹲直播的网友看得更加清晰，毕竟两人眼神缠绕间的情愫太浓了。
　　“是啊。”陆一歪了歪头，有点俏皮的样子，“我的小公举值得。”
　　“108朵？”
　　“恩。”陆一应完就将怀里的玫瑰花束往前送。
　　易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捧着奖杯，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奖杯换到了外侧，右手接过玫瑰，两样东西都抱在怀里，开心说：“谢谢…老公？”
　　最后两个字说得飞快还带着上扬的尾音，却不妨碍大家听清，台下所有人哇啦啦地乱叫起来。
　　灯光在金色的奖杯杯壁折射一道，迷了台下观众的眼，一切都好似幻觉，那大捧玫瑰像一道光影填在两个男孩儿中间，融进耀眼的舞台光里。
　　两人无名指上的对戒熠熠发光，提示着在场所有人——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
　　画面唯美，但耐不住有人起了玩心。易澈半侧身子面对台下，用懒懒的调子起了个头：“啊——大家好，我是易澈，对于我们家队长公费谈恋爱的事情，我决定给予一点惩罚。”
　　陆一刚将话筒举到嘴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台下就整整齐齐喊道：“什么惩罚！”
　　“那不能给你们说。”易澈狡黠一笑，“陆宝，凑过来。”
　　陆一万分无奈，放下话筒，将耳朵附过去。
　　没一会儿，万千粉丝就看见他们陆神脸红了。
　　【草，说了什么？！？】
　　【有什么是我们VIP会员不能听的吗？】
　　【ghs，举报了】
　　台下也是欢天喜地喊：“路易！路易！”
　　“怎么样？”易澈问。
　　陆一垂眸瞥了眼他的嘴唇，低低地“恩”了一声。
　　“好了，感谢大家参加我和陆一的……不是……感谢大家对我们LAY的支持！未来我们会更加努力，不辜负粉丝们的期待，我在此代表LAY祝所有人幸福平安！”
　　易澈喧宾夺主，抢了主持人的活儿，一句话给这场单采收了尾。
　　他和陆一并肩鞠躬，缓缓下台，留主持人继续神游。
　　其实他们很多话也没有明说，但没有人不相信他们是真的。
　　不知道人群中谁大喊了一声：“LAY发官博了！”
　　许多人回过神，纷纷点开了微博点进LAY的主页。
　　【对于LAY来说，他们是起点，但对于他们来说，LAY不会是终点。
　　祝@LAY-L1和@LAY-Y1百年好合！】
　　附图是一张L1的微博截图，发博时间是那次公开和小公举恋情的凌晨直播之后，卡着5:20发的、仅自己可见的一个字：“像。”
　　在这个字下面——是当初Y1这个id申请他游戏好友时的申请信息截图：“你看像不像情侣名”。
　　那些忽略了这么久的细节都圆上了，原来——陆一那么爱易澈，爱到用如今的每一分在意去回应他曾经的炙热。
　　官博的热评看下来：
　　@LAY-Tiger：祝小队长和教练幸福美满！
　　@LAY-Xie：祝小队长和魔鬼99！
　　@LAY-Wawang：祝你们早生贵子！
　　这队友送祝福，更像婚礼现场了。
　　战队经理齐星同志看了看网上的腥风血雨和挂在热搜上3条战队相关的tag，决定放弃拯救，拿着官博的号回复旺旺：
　　-回复：@LAY官博：怕是生不出来…/遗憾
　　这边皮得开心，策划这一切的陆一却被易澈按在墙上深吻。
　　易澈到现在也说不清看到他抱着那么大一捧玫瑰时的心情，只觉得如果不是公众场合，他应该会向陆一要一句“我爱你”。
　　他没有想过性格内敛的陆一会做到此。
　　他曾经想过公开的场景，但他一直认为提出来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就像当初提出在一起一样，陆一会考虑一阵，然后答应他。
　　没想到踏出这一步的人是陆一，还是这般大的惊喜。
　　气息逐渐粗重，陆一偏了偏头停下这个浓烈的亲吻，额头相抵，许久…两人才分开。
　　易澈眼里水光潋滟，娇艳欲滴，相反陆一的嘴角又被咬破了，看上去带了些野性。
　　陆一拇指在嘴角抹了一下，笑骂他“狗玩意儿”，随即轻柔地拉起他的手轻轻捻着指尖，“哥，我今天很高兴，很高兴。”
　　“陆小一出息了啊。”易澈掐着他的腰说。
　　陆一一脸无辜，“哥，我打了一天游戏有点累。”
　　“是嘛？”易澈挑眉，“花是中午说上厕所那阵儿去拿的？”
　　“恩。就那个时间合适一点，全部结束之后没时间。”
　　“怎么不让Vince下午拿？”
　　陆一瞥他一眼：“想自己拿。要不是我手机一天都搁你那儿，我肯定不会让旺旺下单。”
　　易澈捏了一下他的脸，“藏哪儿的？”
　　“沙发背后。”
　　“弄得这么像婚礼…戒指什么时候戴的？”易澈捏着他的下巴挑逗似的问他。
　　“就…刚刚。”陆一含糊说。
　　“傻老公。”易澈被他后知后觉的害羞给逗笑了，低骂一声，凑过去啄他的嘴唇，“说了要惩罚你的……”
　　陆一想到他台上说的荤话，摇摇头笑说：“恩，回家。”
　　易澈抱着玫瑰和奖杯，领着陆一回了基地，然后带上换洗衣服和藏在衣柜深处的某个快递盒去了易澈自己的家。
　　两人撤退速度之快，完全忘记了莫名围观了儿子被求婚现场并且还在观众席等着的易之林…以及还没摸到奖杯的LAY其他人。
　　易之林强忍着和不孝子断绝关系的念头，回了公司，抓着易梵加班。
　　LAY除了老板和老板娘的其他所有人在外面嗨皮到大半夜，回到基地开门的第一眼就看见被随手搁在玄关台面的奖杯，一个个伸着脖子跟鹅一样傻站在玄关口盯着奖杯，仿佛石化。
　　走在最后、喝晕了的旺旺推挤着进门，看见奖杯就扑了上去。
　　“啊喂！狗旺财，你！”
　　“旺财这个不能抢！松手啊你！”
　　“艹！别吐里面了！敬飞！拦着他！”
　　“松开松开！”
　　“呼——”
　　谢敬飞从旺旺手里抢了下来，小心翼翼捧到客厅放好，“以后禁止旺狗出现在奖杯50米以内！”
　　安顿好奖杯，齐星催促着喝得差不多的众人回房睡觉，随后去了楼上打算找易澈汇报一下情况，然而连带着陆一都找不见，两人的电话也关机。
　　齐星心累，索性也将震动不停地手机给关了机，自作主张地放了假。
　　基地在短暂的闹腾之后恢复了安静，一个个都累成了狗，就连Vince都没舍得多折腾谢敬飞，洗过澡就睡了。
　　另一边的小别墅里，不知疲倦的两人从客厅闹到阳台，再到屋里。觉得自己没了半条命的易澈还不安分地胡乱勾着陆一，惹得陆一想上皮带或者领带。
　　不过看了几眼满地的狼藉，陆一散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小心地揽着他半躺在沙发上。
　　或许是太嗨上了头，易澈完全没有倦意，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在陆一赤/裸的身上来回扫，“恩~陆宝，我好喜欢今天的你啊，各方面。”
　　陆一轻笑，“是吗？”
　　易澈重重点了下头。
　　“怪不得你那天问我介不介意掉小公举的马甲，这样的惊喜，怎么都不介意。”易澈捉住陆一捏他指尖的手指，想到那天陆一装作不经意提问的样子都好笑，“什么时候决定这么干的？”
　　陆一笑着抬眼：“那天易梵给你发的全场流程表，我看见有一项是MVP单采。”
　　“然后呢？这不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易澈问。
　　“怎么就不像了？嗤，算了，按我的性子确实做不出来。”陆一失笑摇摇头，“他们说要讨你喜欢就得按你的方式来，今天的效果还不错。”
　　易澈撑着沙发靠背凑过去吻他一下，“嗯，喜欢。”
　　陆一了然，他发现易澈很喜欢收礼物，不管大小轻重，像个小孩儿。
　　他心里像是有片羽毛拂过，柔软一片。
　　“以后会对你更好一点。”陆一拥着他的腰，没让他退开，“小公举是我的，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后果我也考虑过，现在可能网上都在骂我，但我真的不在乎，我18岁，能够给我喜欢的人一点安全感和满足感。”
　　一如当初。
　　陆一尽他所能地奉上一切。
　　“我好爱你啊，陆宝。”易澈压不住酸气，泪水漫上眼眶。他20岁，竟能获得如此偏爱。
　　“恩，说起来我能做出这么张扬大胆的事不光是因为他们的提议。”
　　“那还有什么？”
　　陆一意味深长一笑：“跟你待久了呗，近墨者黑。”
　　“这难道不是近朱者赤？”
　　“不是。”
　　“怎么这么皮。”易澈伸手捏他，捏两爪两人就不知不觉缠在了一起。
　　暧昧混乱的气息里，易澈微不可闻地说：“我没力气了，去床上。”
　　-
　　两人在家里没羞没臊无所顾忌地过了三天，若不是比赛结束后的第四天高考成绩出炉，他们恐怕还保持着失联状态。
　　他们公开出柜的事，网上吵吵了几天，热度降得并不快，齐星为了战队的名誉，好说歹说让易澈同意了直播查成绩，意思就是露个脸稳一稳粉丝。
　　陆一倒是无所谓，对于成绩他心里有数，总不会太丢脸，而且能如此顺利完成高考，队里每个人都给了他一份力量，理应让大家知道自己的成绩。
　　于是开网页的时候全队都守在电脑前，由旺旺通过手机直播，“下注了下注了！开了个竞猜盘，感兴趣的大家可以撒撒豆子押个分数段。”
　　豆子是签到免费领的那种，无关痛痒。
　　不过真粉丝、大黑子下手都过分狠了，一看竞猜盘，最高分段和最低分段下注最多，中间零零散散没多少，弹幕更是热闹一片。
　　【我们L1必须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你们都醒醒！战无不胜也不至于满分啊！】
　　【不管不管，我们L1最厉害】
　　【我笑了啊，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网瘾少年加早恋，还能学习成绩好？开什么玩笑】
　　【牛批吹上天了，嗤，还敢开直播，当众鞭尸么，我倒要看看能考几十分】
　　【路易99】
　　【路易99】
　　【路易99】
　　…
　　满屏的“路易99”将其他的话都顶了上去。
　　瞥了眼弹幕的陆一笑着说了声“谢谢”，随后平静地打开网页，输入证件号密码进入页面。
　　总分689。
　　旺旺看到的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直接问了一句：“这算好还是差啊？”
　　陆一又点了一下全省排名：第96名。
　　“对我来说挺好的。”陆一扭头对着镜头笑了笑，此时他褪去了浑身的光环，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毕业的大男孩儿，“我估分685，比预期还多了几分。”
　　站在他旁边的易澈抬手在他头顶狠狠揉了两下：“我们L1最棒了！”
　　真的是最棒！
　　这一年的复习时间几乎是抠出来的，付出多少心力别人不清楚，易澈却是真真切切看到的。
　　陆一抬头就看见易澈敛下的眸光，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了，陆一歪了歪身体，轻轻靠着他，“恩，天才教出来的徒弟。”
　　轰轰烈烈的掉马公开之后，他们俩肆无忌惮，尽管骂声很多，脱粉大戏尚未落幕，但不影响。
　　这两天他们已经商量过了以后，关于他们两人的以后。
　　陆一决定先从赛场退下来，现在全息模式对年龄的限制放宽不少，以后多的是机会参与比赛，18岁的他更想和易澈一起多看看这个世界，长长见识。
　　等这段休赛期结束，他身上的代言约差不多到期，就能结束营业，还能抓着暑假的尾巴和易澈出去旅游一趟，回来就入学认真学习。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进海大，跟易澈做校友，学长学弟什么的感觉有点小暧昧。学习之余，易澈正式回到天域兼职。
　　至于LAY，Vince已经确定选手身份，另外会组建二队，以及完整的教练团队。
　　整个管理按现在的计划是交给陆一，想当教练或是老板都行，实在想过瘾也可以挂一个替补身份，回头有机会上场玩玩。
　　有所期待的未来就宛如盛夏之初，热烈和静谧交织，仿佛能看见阳光缠绕着向日葵的花盘，光影将绚丽晕染进花田的每一处。
　　在未来的假期，他会带着他去往世界各处的花田，送上世间各色的浪漫，会在每一片绚烂里送上一支玫瑰，最终他将收到的玫瑰插在了LAY的队徽上。
　　LAY——Lu and Yi。
　　-正文完-


第105章 番外一
　　联盟那边所有程序走完，LAY拿到了第一的奖金，易澈又去易之林那儿磨了些“零用钱”，凑上给几个队员发了笔丰厚的奖金，随后让大家放了假。
　　易澈和陆一也待在家里没有回基地，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惬意悠闲。
　　可能是因为去年一年都缺少运动很少出门，这会儿几乎每天都会出去转一转，有时候是网红打卡点，有时候是静谧的老巷子，再不济也会去小区里散步。
　　小半月过去，某位队长才想起了他的直播时长。
　　“随便播点日常？”易澈半瘫在沙发上看陆一收拾桌子，“之前旺旺回家从基地开始播，播到登机，混时长小能手。”
　　陆一一边整理一边说：“什么日常，恩爱日常？”
　　易澈甜甜一笑，“可。”
　　“去你的，估计还没播完齐齐就得打电话来骂你。”陆一无奈说。
　　齐星很努力地控制这次公开事件的发酵，好不容易让决赛夜的火降了下去，又突然爆出来路易cp的粉群里，易澈易梵两兄弟都在。
　　没几分钟两兄弟偷偷摸摸支持cp事业的所有动作都被整理出来贴上了cp超话。
　　不管是粉丝说甜蜜还是黑子说不要脸，总之不可避免地又闹了一阵。
　　那两天齐星觉得头都要秃了。
　　陆一整理好桌上的盒子，转身拿了抱枕丢易澈身上，“行了，知道你不想回基地去，我就播键盘模式好了。”
　　“恩恩。”易澈餍足地点点头，“全息头盔已经在试用阶段了，估摸着暑假结束就能投放市场，到时候玩全息就会方便些了。”
　　陆一就着刚刚的抱枕垫着躺易澈身上，“能提前试用吗？”
　　易澈伸手在他脸上作怪，“回头问问，头盔的体验感肯定不如全息舱好。”
　　“各有利弊吧，比赛肯定还是全息舱。”陆一一边回易澈，一边拿着手机发了直播预告。
　　虽然决赛过后也就半个月时间，但易澈已经在追公司的进度了，他一旦决心做什么，一定是全身心投入。他还是在全息项目部，聊到他领域里的东西他必是信手拈来。
　　这么一聊易澈便没停下来，陆一躺在易澈腿上听得混沌，昏昏沉沉没想就睡了过去。
　　易澈闭上嘴，浅笑着薅他额前的碎发，小心翼翼抬腿，将脚丫子搁在茶几上，仗着腿长，用脚趾把刚刚陆一摞好的收纳盒给踢得零零散散。
　　近些天他对于弄乱房间乐此不疲，尽管之后会挨顿揍。
　　环视整个屋子，比起以前独住生活气息浓了不少，特别是二楼卧室，没了阿姨帮忙收拾，房间算不上整洁。
　　易澈想起最初见陆一时他那满屋子无牵无挂的感觉就心疼，这会儿两人同居独处的，想给他养随意些，至少得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陆一从小都没有太强的归属感，在哪儿都是，包括后来在基地，要不是每天被训练和学习填满，他那种无所适从的状态或许会更加明显一些。
　　不管陆一现在对这个家有什么样的状态想法，易澈都想让他感受到在家应有的懒洋洋。
　　直播是下午三点，现在时间尚早，易澈由着他睡，探身拿过沙发上的薄毯给他盖上便自顾自地玩手机。
　　他也不是漫无目的乱刷，这种亲亲男朋友发了微博不搞点事就不是小公举了。
　　易澈若无其事地穿着皇帝的新衣浪，用小公举的账号发了一张陆一此时的睡颜照片，然后在评论区活跃。
　　怼毒唯怼黑子，甚至还自己抢热评，和cp粉光明正大称姐妹，评论里一来一回聊得热火朝天。
　　这边玩儿开心了，又切了号登上Y1的账号，以一本正经的口气回评论，也不知道他端的是教练的架子还是L1家正宫的态度。
　　陆一睡醒动了动脑袋偏头便看见某人晃悠悠的脚丫子和乱糟糟的桌面，他抬手掐了一下易澈的腰，随即无奈翻身，侧躺面对易澈的小腹。
　　“醒了？”易澈在他头顶揉了两下。
　　陆一囫囵“恩”了一声，静了许久才又问：“几点了。”
　　“没事你继续睡，大不了一会儿我用你账号开播，直播陆神睡觉。陆神大白天为什么睡呢？因为…昨晚被…干得太累了。”易澈讨打般故意说。
　　陆一闭着眼缓了缓神，撑着坐起来，一边理头发一边问：“哦，原来被干会累啊，我以为躺着省事儿呢。”
　　“咳，也还行，不累。”易澈假意扶住后腰。
　　“你不睡一会儿？”
　　“不困。”
　　“午觉不好好睡，等会儿五六点犯困，睡了半夜又睡不着。”陆一睨他一眼，慢慢站起身，“今晚再闹就自己下来睡沙发。”
　　易澈揉了揉有点僵麻的腿：“别呀，今天我不睡午觉了，一定坚持到晚上早睡！”
　　陆一懒得搭理他，洗了脸准备上楼，见易澈起身要跟过来，陆一淡淡说：“把桌子收好了再上来。”
　　等开电脑的间隙，陆一才按开了手机看消息。微博上消息成堆，陆一挨着看下来才发现他的小公举又在作妖了。
　　他认命地开了旁边的电脑，自家小公举放出的话还得帮忙兜着。
　　易澈进房间的时候陆一已经调好摄像头上播了。
　　他笑着走过去，故意在镜头范围内晃了一圈，没露脸也足够粉丝疯狂一阵儿，毕竟是公开后的双人首秀。
　　“你播吗？”陆一主动开口问。
　　易澈歪头一笑，“也可以，看能不能混点礼物。”他说着点开了直播间，输入标题——大佬带飞躺第一。
　　很快一堆人涌进小公举的直播间，见没摄像头又一窝蜂退出来。
　　“？”易澈借着陆一的麦说，“这潮涨潮落的，你们看不起我？是我没吸引力了吗？”
　　这话刚落，陆一直播间的画风顿时变成：
　　【没开摄像头差评】
　　【没开变声器差评】
　　【没女装可看差评】
　　【陆神脸红了好评】
　　【没开摄像头差评】
　　【没开变声器差评】
　　【没女装可看差评】
　　…
　　挂着陆一直播间的易澈疑惑地“嗯”了一声，“弹幕里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你们陆神身经百战，怎么可能因为联想到我的吸引力就脸红。”
　　“闭嘴，上号。”陆一点开游戏客户端，冷漠说。
　　易澈实在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哦。”
　　偷瞥他两眼觉得越发好玩儿，易澈咂咂嘴又说：“我上哪个号呢？Y1肯定不行，被L1拒绝的小公举，小公举要抱抱，啊！这个！陆宝家的小公举。”
　　陆一本来选了大号，听他最后一句，轻轻地“恩”了一声，切了服务器，登上小号“小公举家的陆宝”。
　　【情侣档恶心心】
　　【我就想问问陆神这个号什么时候改的名！】
　　【103区的号以前明明叫L1的小号5】
　　【改名卡谁买的？】
　　这回易澈还没来得及回弹幕，陆一先说话了：“前两天改的，小公举瞒着你们偷偷摸摸改的。”
　　“陆宝，什么叫偷偷摸摸啊，我这上嗯嗯的号还得跟他们报备么？”易澈故作凶狠。
　　【嗯嗯是什么，没听清！！】
　　【楼上姐妹，我听清了，他那儿说的老公】
　　【我也听清了】
　　【得报备，我们可是婆家人，你想清楚，不要制造婆媳矛盾】
　　易澈看见弹幕漫不经心地说：“唔，没准儿是陆宝的娘家人。”
　　陆一偏头看过去。
　　易澈笑眯眯地缩了下脖子，又坏笑着继续胡闹。陆一听他用沉沉的调子故意说：“宝贝，今天的直播要不算了吧。”
　　【？？？？】
　　【？？？】
　　【？？？你再说一遍】
　　【娘家人？？】
　　【这调调，苏得我心脏怦怦跳】
　　【如果没有陆神，易教练应该也是个诱人的霸道总裁】
　　【楼上姐妹，没有如果！！】
　　【你们继续播，为娘看着！】
　　【默默问一句，会不会涉h？】
　　【小公举的直播间哪回不涉】
　　陆一抬手挡了一下镜头，勾着一边唇角冲着易澈用唇语说：“晚上试试。”
　　看清他眼中的“杀意”，易澈觉得自己某处一紧，慌忙求饶：“陆宝，错了。”
　　陆一笑笑没说话，点下双排排位匹配。
　　进入游戏，两人很有默契地分区域打装备。陆一的动作快，横扫一片之后爆出来一把98K，他问：“98K要不要？”
　　“小哥哥你用吧，我想打连狙。”
　　上一秒还想反攻的人现在就已经开了变声器。
　　陆一“哼”了一下，不过声音极轻，就像是呼吸重了点。
　　【？？？？】
　　【女人，你出现了啊】
　　“小哥哥，给你药。”
　　“小哥哥，N方向有人狙我。”
　　“小哥哥，我来了，等我支援。”
　　“小哥哥，我没子弹了。”
　　“小哥哥，别动，我要给你一个亲亲。”
　　……
　　小公举就有这本事，每一场直播都能让某一个词在水友们的脑子里无限循环，产生幻听。
　　以前装怪搞笑的也就算了，今天满脑子的“小哥哥”实在是腻歪得让人想吐。
　　不过腻歪归腻歪，小公举的游戏技术还是稳，一路只要助攻不要人头，给足了陆神面子。
　　直到下播，游戏的专注力过去，易澈的困劲儿瞬间翻上来，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吃夜宵吗？”陆一站他旁边，让他靠在自己肚子上。
　　易澈抱着陆一的腰，仰起脸，眼睛里仿佛一闪一闪，“吃什么？吃你吗？”
　　“你能耐了啊～”陆一笑出声，捏他的脸，“你现在有力气上我？”
　　“算了，没力气。”易澈脸埋下去，狠狠蹭了蹭陆一的腰腹，“我躺好，你来。”
　　“嗯，今天让你再累一点。”陆一的吻轻轻落下。
　　早睡的flag倒得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慢慢唠几句。
　　这本文一开始就是想写爸爸和孩子的关系的，我跟我爸就成天不对付，现在眼不见心不烦的状态，也没法沟通，我对我爸的态度就真的像陆小一那样，看见就怄气，气自己也气他，转身就会走，如果我爸在家，我基本就是待在房间一整天不出门。
　　陆爸爸车祸那一段可能就是让陆一能立刻转换心态、打开这个结的方式，而易爸爸的故事是我希望我和我爸关系和好的结局，我妈说再有下一代一切都会不一样的（虽然我现在男朋友都木有），就很希望我和我爸都能退一步，等以后家庭关系有所变化的时候，我和我爸就能好好的。
　　害……矫情了一丢丢。


第106章 番外二
　　“爸，今天学校来通知说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陆一顿了顿，像是在等待电话那边回一句。
　　隔了两秒他露出一抹浅笑才又继续缓缓说：“其实之前网上录取结果出来就说给您打个电话，但想着还是等通知书到了再说。”
　　“这么多年录取通知书还是纸质寄送还是有道理的，知道那份东西实际存在真的会开心很多。易澈已经订了回江市的机票，回头拿了通知书就来看看你。”
　　“前些天的决赛我们拿第一了，从小到大还没拿过第一，多亏了易澈。现在我跟他挺好的，不过最近太闲，偶尔会拌几句嘴，今天订票的时候还争了几句，还没哄好。”
　　“我这都会哄人了，爸你要是……还在的话，我们……哎，不说这个。”陆一将一直盘着的腿伸开，拿了抱枕在怀里抱着，“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挺晚了，你好好休息吧，先挂了。”
　　陆一挂断电话，盯着屏幕直到黑屏才垂下手，视线落在黑夜中虚无的一点发愣。
　　“陆宝，睡觉。”
　　身后传来易澈的声音，陆一有几分茫然地转过头，张了张嘴，心情还没调整过来，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于是又合上了。
　　易澈走到他身边坐下，习惯性地将自己塞进他怀里。陆一顺势抱住他，紧了紧手臂把他圈起来。
　　“房里空调温度太低了。”易澈放低声音说。
　　陆一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吻，“我抱着就暖和了。”
　　“恩，你没在所以我醒了。”易澈说，“到时候我陪你去看爸，陪他喝两杯。”
　　陆一点点头，“之前想他的时间并不多，也就是今天说回去就突然想他了，始终有点遗憾，过去这十几年不该这么对他。”
　　“不要自责，每一段时间都会有不同的心态，人生如此，强求不来。”易澈捏了捏他的手掌，“你别不高兴了，我这不是依你买的明早的票嘛，你要是再不睡我就把票退了，换下午的。”
　　“嗯，上楼睡觉。”
　　陆一拍他肩膀示意他起来，结果易澈赖着不动，笑着摇摇头，“你抱我上去。”
　　“你不知道你最近胖了快十斤吗？我都要抱不动了。”陆一嘴上如此说着，但动作却不含糊，直接公主抱。
　　“那你养出来的肉更得你负责了。”易澈笑着捶他，“诶，你别晃，等会儿上楼梯迟早得把我摔了。”
　　“别乱动就不会摔。”
　　陆一这话音刚落，打算调整姿势帮陆一省点力的易澈就拉着陆一一齐摔了。
　　“陆宝你谋杀亲夫！”易澈立刻道。
　　陆一无奈地笑了声，“刚刚是谁都双脚踩地上了还拉我一把，让我当人肉垫子的？”
　　“是我又如何？那不管，反正是你的问题。”易澈抱着陆一不撒手，不让他起身。
　　“恩行，我的问题，起不起，不起就在这儿睡了啊。”
　　“抱一会儿。”易澈蹭他颈窝。
　　陆一叹了口气，他哥这安慰人的心思太过明显了。他伸手薅易澈后脑勺的头发，“行了，再在地板上睡下去明天我俩都得感冒了。”
　　“明天早饭吃什么？我不要吃飞机餐。”
　　陆一爬起来，冲易澈伸手，“我做，你想吃什么？”
　　易澈把手搭在陆一手心，任他将自己拉起来，开心一笑又挂他身上，“都行，你做的就行。”
　　“你别乱蹭，睡裤薄。”
　　“我没有。”易澈闭着眼继续蹭。
　　陆一护着身上的“章鱼”上了楼，轻轻放在床上。易澈一滚，将空调被裹起来，还不忘给陆一留好位置。
　　“睡吧。”陆一柔声说。
　　“晚安陆宝。”易澈囫囵一声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两人起了大早，简单吃了个爱心早餐便收拾去往机场。
　　虽然在圈内出名，但还不到人人都认识他们的程度，所以他们没有丝毫地遮掩，连口罩都没戴，不想转眼就被粉丝拍了放到网上。
　　粉丝没有恶意，发博配字都是“土拨鼠的尖叫”，但耐不住人长得帅，颜值够打，生图也不妨碍他们收获一波关注。
　　还有些战队粉跑到LAY其他几人的微博底下疯狂艾特，说他们教练和队长私奔。
　　于是……被Vince吵醒的谢小宝在群里闹起来：
　　你们去哪儿？
　　为什么不带我们？
　　我们是不配当你队友了吗？
　　你们不爱我了吗？
　　就不能带上我吗？
　　陆一是一：……
　　易妖妖零：@文的大傻，把你家捣蛋鬼领走
　　旺财招福：你们去哪里度假？
　　T神不老：你们去哪儿？
　　小宝很怂：我就想离文大傻远一点，求求带我走
　　旺财招福：哟，这几天闭门不出就怂啦
　　T神不老：Vince牛逼
　　T神不老：对比起来陆队不行啊，易澈一天活蹦乱跳的
　　旺财招福：请把陆一不行打在公屏上
　　小宝很怂：文秋！你给老子滚远点
　　小宝很怂：易教练你们在哪儿，我来找你们！
　　齐齐植发：江市
　　齐齐植发：看时间已经起飞了
　　齐齐植发：如果需要我安排家政阿姨去打扫江市基地
　　齐齐植发：可以代买机票，欲购从速
　　作为刚接受了一大堆工作的齐助理不可能让易澈过得太/安逸，果断把人卖了。
　　易澈和陆一这边刚落地，那边四个已经做好准备出发去机场。
　　易澈看着他们的战队群名一阵头疼，有想退群的冲动——
　　【江市团建联系群】
　　不想带钱的旺财：江市天气怎么样啊，是不是比这边还热
　　只带内裤的小飞：你去年不就在那里过的吗？？问些废话哦
　　没有墨镜的T神：我希望这趟旅行能让我减掉十斤
　　带上小飞的文秋：最后检查一遍，东西别掉了
　　只带内裤的小飞：出发！［冲啊.jpg］
　　不想带钱的旺财：谢敬飞你内裤掉了
　　没有墨镜的T神：[狗头.jpg]
　　……
　　易澈拿着手机狂按，那架势八百字小作文都能折腾出来。
　　陆一从伸手压下他的手机，将手指嵌进他的指缝，“好啦，你还欠我们一次游乐园，等他们过来一起去。”
　　“行吧。”易澈嘴微微瘪了下，收了手机，扣紧陆一的手。
　　本来两人计划回出租屋住的，这下便也就算了，索性回了别墅那边，帮着家政阿姨收拾房子。
　　别墅虽然有小几个月没有住人，但并不冷清，似乎还能看见当初他们几人嬉戏打闹的样子。
　　易澈坐在地上整理衣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偏头看向陆一。
　　入夏之后的热浪撞在窗户上，他的陆一就这么站在一片热烈之中，短袖T的袖子被卷上去，戴着一顶他折的纸帽子，手里还拿着一张已经黑不溜秋的抹布，他笑了笑说：“宝，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恩？”陆一侧目看过来。
　　“就上次你说白西装的时候我就定了一套，顺便给你订了一套黑的。”易澈很随意地说，“前两天就做好了，我想着得穿给爸看，就寄回江市了，当时还想说怎么骗你回来，正好你说要回来拿录取通知书，现在衣服还寄存在许哥那儿，看什么时候过去取。”
　　陆一眉梢一挑：“你确定你是忘了？”
　　“昂。”
　　陆一停下手中的动作，冲他扬扬下巴：“过来，让我亲一下。”
　　“不要。”易澈没挪窝，傲娇说完一句脑袋就伸进衣柜里继续收拾。
　　下一秒易澈就感受到熟悉的手环上他的胸腹，把他拦腰往外拖，他顺势往后倒，侧摔在地上，“咯咯”笑起来。
　　吻从上面落下来，陆一的脸离得那么近，好像能看见一束光从陆一的侧脸划过，落在眼睫上，再映进眼底。
　　眸光一如既往，温柔如漫天星光。
　　易澈轻轻合上眼，回应这个温柔缱绻的吻。
　　-
　　后脚跟来的四只虽然抱着打扰他们二人世界来的，但真到了还是懂事。
　　也许是怂……
　　毕竟以前还有个陆一绑着，左右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现在两位都是老板，惹不起惹不起，回头惹急了他们没比赛打就惨了。
　　他们一起吃了个晚饭就各过各的，旺旺和Tiger开了个播双排，表示他们现在到江市老基地了，两位老板没有丢下他们。
　　旺旺说话那语气表情，真就差脸上写上“此地无银三百两”。
　　粉丝们感受到了LAY队员的卑微，乐成一片。
　　舒舒服服睡个懒觉，易澈便陪着陆一回学校，写着他名字的横幅、印着他照片的海报挂在校门口，把陆一雷得不轻，万万没想到他不在学校的日子竟然红了。
　　门卫大叔认出他来，迎上前笑说：“你是陆一吧！哈哈哈，这个月天天看你照片，错不了！”
　　“……”陆一深吸一口气无奈点点头。
　　易澈在旁边憋笑憋得不行，问大叔：“叔叔，怎么这么大张旗鼓的？”
　　“招生啊！”大叔立刻接道，“你们小孩儿都迷那什么游戏，学校说这招生比状元效果都好，游戏玩儿的好，成绩还顶呱呱，厉害。”
　　陆一呆了许久冒出俩字：“谢谢。”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能说什么了。
　　两人又听门卫大叔瞎扯两句进了学校，现在放暑假，学校人不多，只有零零散散抽空回校签字的毕业生还有中考完来看学校的小孩和家长。
　　“你要不想可以去找学校撤下的，这算是侵犯你权益。”易澈说。
　　陆一摇摇头，“那倒不至于，就感觉有点牙疼。”
　　“哈哈哈哈，排面儿！”
　　“有这么好笑？”陆一冷冷看过去。
　　易澈立刻抿紧嘴唇，但脸上的笑意完全遮掩不住。
　　走进教学楼刚踏上楼梯，迎面就遇上了政教主任。
　　“陆一。”教导主任率先叫道。
　　本想偷偷溜掉的陆一只得停下脚步，站在矮几阶的位置仰头看他：“主任好。”
　　政教主任冷冷哼了一声，又扫了眼易澈：“上回说家长，这哪门子家长。”
　　陆一短促地“啊”了声，后知后觉想起那次的事，想来这位政教主任也是看过相关消息了，知道他们的关系。
　　陆一轻点头，顶着压力硬掰扯：“是，也算家长吧。”
　　政教主任板着脸，易澈笑眯眯火上浇油：“改为家属也行。”
　　根据政教主任的脸色来看，应该是气得够呛，“你们……也够明目张胆的啊！早恋……算了，都毕业了，管不着你们。”
　　政教主任说完便继续下楼，陆一站在原地等他走过去，说：“谢谢主任。”
　　政教主任下完楼梯，突然又停下回过身，看着他俩目光沉了沉说：“挺难得的，好好的吧。”
　　陆一愣了愣才回过神，“恩。”
　　在教学楼走一遭，或是老师或是路上迎面相见的谁都将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惊喜、愕然、轻视等等各样的情绪。
　　虽然他们并不在意那些目光有什么含义，但多少有点不自在，还好领取通知书和成绩确认核对身份签好字就行，流程一走完两人便离开了学校。
　　易澈被陆一催着往外走，走出大门看见学校标志的时候，他想了想说：“都没拍张照片留念。”
　　陆一心情颇好地自然接道：“有什么好留念的？”
　　“怎么没有了？”
　　“我最有意义的一年都没在学校呆，前18年过得没什么滋味。”陆一似是品味一般咂了下嘴，“你说我的生活什么时候有滋味的呢？”
　　“我出现的时候。”易澈勾住他的小指，轻轻捏了捏。
　　“满分。”
　　“恩，满分，上次你说满分我记得是你问我喜不喜欢你吻我。”
　　陆一惊喜地睁大眼，“这都记得？”
　　“恩，看在满分的份上能不能奖励一个吻，我喜欢。”易澈嘴角高扬。
　　陆一重心换到右脚，身体靠过去，轻啄一下快速收回来，“喜欢吗？”
　　“喜欢。”
　　“恩。”


第107章 番外三
　　许哥还在以前那家网吧上夜班，他爱玩儿摩托，前俩月用攒了好些年的钱换了辆好车，然后进了个俱乐部干兼职教练，生活算是越过越好，陆一和易澈见到他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越发阳光自信的状态。
　　易澈迎上去打了个招呼，“许哥好久不见。”
　　“哼，两个臭小子，现在出息了，要用我的时候才想起我来啊！”许哥挑眉笑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易澈回道。
　　陆一也朝着许哥颔首，喊了声：“许哥。”
　　“诶！”许哥开心应道，“等会儿走之前一定记得给我留几个签名。”
　　陆一说：“好，不过我的签名可不值钱。”
　　“陆神可用不着谦虚，你嫂子可想要你签名了。”许哥领着他们往居民区走，“你嫂子今天正好在家，让你们直接上我家拿，还不好意思，就让我多余跑一趟。”
　　“嫂子一个人在家我们怎么好叨扰，跟你就不用讲这些虚的，麻烦事也张得开口。”易澈说。
　　许哥“哼”一声，“是个人精鬼，小陆你得管着他点。”
　　陆一偏头看易澈一眼，带着满眼笑意冲许哥说：“挺听话的，用不着管。”
　　“我特么嘴贱。”
　　几人说笑着到了许哥楼下，许哥叫他们上楼坐坐，易澈三两句婉拒，在楼下等着。
　　许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陆一那高冷的气质瞬间没了，凑在易澈身边：“哥，我还有点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易澈宠溺地勾住他脖子，让自己靠过去。
　　陆一笑眯眯地摇摇头，有几分得逞的样子，“你不懂。”
　　“是，怪我。”
　　“就是怪你。”陆一捏他指尖，“明天的游乐园计划要不改成两天，晚上在附近住一晚。”
　　“嗯哼？”易澈挑眉，转瞬好似猜到了他的想法，“还想去动物园？”
　　“恩。”
　　易澈立刻炫耀说：“看我懂你吧。”
　　“是，订房吧。”陆一戳他。
　　“行，听你的！不过……陆宝，你都没存点私房钱？”
　　陆一斜睨他一眼。
　　易澈拿出手机开始看酒店，俩脑袋凑一起，时不时讨论几句。
　　许哥提着两个大防尘袋下来就看见他们近得几乎贴着了，偷笑说：“我说你们俩还是稍微注意点影响，在外边呢，腻腻歪歪。”
　　许哥一出现，两只当即消停了，主要是陆一，亲昵的动作一收，乖乖的样子像好学生站在老师面前。
　　“我那儿没合适的口袋装，这西装又怕给弄皱了，只能就原样提下来了，这袋子里是皮鞋。”许哥说。
　　易澈接过来：“谢许哥。”
　　陆一也跟着说一声：“谢谢许哥。”
　　“行吧，你们刚说还有事，忙去吧，我回去搞腾我车了。”
　　易澈说：“去，你可别摸着这个老婆把家里老婆给忘了哈！”
　　许哥瞪他一眼，和陆一打过招呼就匆匆走了。
　　陆一从易澈手里将衣服接过来用右手拎着，左手牵着易澈，“换了过去还是怎么？”
　　易澈假意甩手，“说了别腻腻歪歪。”
　　“笨蛋。”陆一瞥他。
　　他们提着回了出租屋换衣服。
　　陆一叫了车，和师傅约好接送。
　　“穿整套出门会不会太热了啊，大夏天的。”易澈挽起衬衫袖口。
　　陆一将领带递给易澈，示意他帮自己系上，“是你说穿去给爸看的。”
　　易澈往前一步站在他身前，两人脚尖相抵，对方的呼吸在咫尺间，易澈看着他眼里的星辰慢慢替他系好。
　　“好帅。”易澈夸道，手上微微用力，逮着领带拉近他的脸，“老公，还忍得住？”
　　陆一抬手捧着他的脸，唇瓣相距毫厘时停下，“忍得住。”
　　易澈看着离自己远去且悠闲回消息的陆一：“？？”
　　“走啦，车到了。”陆一把外套搭在臂弯，牵着易澈出门。
　　易澈没来过这个墓园，跟着陆一一步步走进来，心里直泛疼，那会儿陆峰走的时候不仅没陪着他，还让他那么着急地赶回海市开解自己。易澈想到此，握着陆一的那只手不知觉用了力。
　　“没事。”陆一安抚地回捏两下，“我觉得现在有事的可能是我的右手，牵着一百多斤有点儿累。”
　　易澈看着眼前整片整片的墓碑实在扯不开笑，他太心疼了，“对不起陆宝，明明是…还得你来安慰我。”
　　陆一抬手揉他头顶，“说什么对不起，我明白的。都过去了，乖，不心疼。”
　　“爸在哪儿？”易澈往远处望了眼问。
　　“还在前面，当时身上还有点私房钱，给选了一户门前宽点的，算起来还是湖景房。”陆一以轻松的口气说。
　　见易澈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他叹口气，“哥，今天我们是来给爸报喜的，你再垮着脸他该不高兴了。”
　　易澈舔了下嘴唇，抿着唇勉强笑了笑，“爸见着我不会不高兴的。”
　　“嗯，爸喜欢你。”陆一带着他继续往前走。为了转移易澈的注意力，他接着说道：“发生的这些就像是爸陪着我走了前一段，遇见你，放心把我交给你，他便安心停下了。我何其幸运。”
　　“幸运的是我。”易澈说。
　　“这又何必争，每个人都有属于他幸运的瞬间。”
　　“说的有道理，对于爸来说，他的幸运瞬间应该就是你出生的时候吧。”
　　陆一想了想这句话，浅浅地笑了，“嗯，或许吧。”
　　三言两语间，两人走到了陆峰的墓前。
　　陆一将在门口买的一束菊花放在墓碑前，轻轻的喊了一声：“爸。”
　　“爸。”易澈也跟着甜甜喊道，拿出准备好的酒杯和下酒菜摆上，三个小杯子都满上酒。
　　“我们来看你了，顺便给您报个几个喜事，第一件事儿呢，就是我们打的那游戏，这次全国赛拿了第一，陆一说他之前答应了要拿着奖杯来看你，不过陆宝他要带上一百多斤的我，就腾不出手抱奖杯了，那奖杯沉着呢，我只好给您拍了照片儿，您看看。”
　　说着易澈调出了相册，把自己抱着奖杯的图点开，然后把手机屏幕怼在了墓碑上的照片前。
　　陆一站在旁边轻笑两声，“哥，你挺会说话呀，怪不得爸喜欢你。”
　　“那是。”易澈又滑到下一张继续给“陆峰”看，“爸，你仔细看看啊，你儿子多帅！啊对了！今天我和陆一穿西装了，是不是超级帅。你就放心吧，我和陆一已经是大人了！”
　　陆一失笑摇摇头，心里想着：穿西装可不是为了告诉爸他们长大了，而是另有用处。
　　易澈没察觉到陆一逐渐炙热的眼神，专心地把自己的照片翻完又开始展示陆一抱着奖杯在基地拍的照片，他一边翻还一边跟陆峰絮絮叨叨说着基地的趣事。
　　等夸自己夸尽兴了才说起第二件喜事，“还有啊爸，陆小一高考考得很好，被海大录取了！陆一这一年是真的很努力也很辛苦，当然也离不开我的辅导。”
　　陆一轻轻踢了下他的鞋尖，“别逮着机会就夸自己。”
　　“我这是实事求是好不好？你赶紧的，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易澈懒洋洋地哼哼两声。
　　陆一从包里拿了通知书递给他，自己蹲在一边擦拭墓碑，他也有话给陆峰说，却是在心里默念：爸，有这么个人陪您说话挺好的吧，上次我守您一夜一句话也没说，怪无趣的。我会努力和他好好过，以后可能就在海市了，只能每年过年回来看看你，所以今天……想在你面前给他一个承诺。
　　“来，爸，陪你喝一杯。”
　　易澈的手伸向酒杯，半途却被陆一捉住。
　　“等等，还有第三件喜事没说呢。”陆一站起身，把外套穿好。
　　“恩？”易澈疑惑看向他。
　　陆一冲他摊开手掌，易澈隐约意识到什么，心跳得极快，他呆愣愣地把手放在陆一的掌心，陆一握住他，顺势提着他站起来。
　　“哥，上次趁你睡觉偷偷套上了戒指，我说是礼物，不算求婚。”陆一垂着头，将易澈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放进裤兜里，又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个小小的绒布盒，“今天当着爸的面……”
　　陆一单膝跪下，仰着头，认真看着易澈的眼，缓缓打开戒指盒，“易澈，你愿意和我结婚吗？一辈子不分开那种？”
　　易澈闹不清自己是感动多一点还是惊喜多一点，或者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意外。
　　一对情侣穿上黑白正装，多少有点像婚礼的意思，但他没想到会是今天，会是在爸的墓碑前。
　　“我愿意。”易澈回过神来根本不做思考，三个字脱口而出。
　　陆一露出浅笑，郑重地为他戴上戒指，随后站起身，张开双臂，易澈立刻扑进他怀里。
　　两人的心跳跳得一样快，就像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抱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陆一的手挪到了他的颈后，闭上眼吻住他。
　　两人站在一起，一黑一白，没有观众，没有玫瑰，没有欢呼，却有最好的见证。
　　这个亲吻很浅，毕竟老父亲在旁边看着。陆一俯身端起两个小酒杯，将其中一个递给易澈。
　　碰杯、饮下。
　　“易澈，我爱你。”
　　易澈短促地“啊”一声，像是后知后觉，又抿了口酒，才抬起头，“唔，陆一我也爱你。”
　　一切都那么简单随意，却又感觉是精心计划。
　　陆一总是这样，暗戳戳的小心思。
　　浓烈的感情在这样的简单里归于平淡。
　　两人又陪着陆峰说了不少话，大多都是易澈在说，最后他们一人给陆峰敬了一杯酒，将酒洒在墓前，便收拾东西回去。
　　出了墓园，易澈立刻黏上陆一，“老公，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刚说什么了？”陆一明知故问。
　　“就求婚那句，在爸面前没放得开，你再说一遍。”易澈一口啃在陆一的脖子上。
　　陆一“嘶”一声，揽住他的腰：“我说我要娶你！我们结婚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
　　四年后…
　　陆一毕业，终于有了空闲带着杀进全球赛的LAY出国比赛，几只崽崽正因今年有陆一和易澈陪着出征而激动得疯狂训练时，他们的小队长和易老板偷偷离队去过了二人世界，轧马路、买买买、走遍大街小巷，最后逛到了婚姻登记处。
　　公证章印下的那一刻，两人相视一笑。
　　“陆宝！”
　　“恩，我在。”
　　“老公！”
　　“我在！”
　　只要你叫，我永远在。
　　骄阳万里，对戒熠熠生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