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从相遇开始 Ⅲ 作者:藏妖 文案 狡诈腹黑侦探VS女王严谨警察。其实,这是一个老夫老妻联手破案的故事。 如果说林遥 是个容易惹事的主儿,那么,司徒就是个彻头彻尾以麻烦为生的家伙。 过了两年平静的婚后生活,该来的还是来了。众人猜测,这一次是冲着谁来的?司徒?还是林遥? 司徒:这个我真不知道。 林遥:跟我有个屁关系? 霍亮:别指望我,我还有个祖宗要对付。 要说靠谱,还得是人家叶慈。叶慈清清冷冷一句话: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内容标签:惊悚悬疑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徒千夜,林遥 配角:霍亮,温雨辰,习东平,叶慈等…… ┃ 其它:刑侦推理 编辑评价: 司徒千夜外出办理委托案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不仅没在说好的半个月回来,更可恶的是已经快十天没给林遥打电话了! 心情郁闷的林遥极为不爽的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虽说特案组处理的都是棘手的案件,不过这次竟然是食人案! 案件正待展开调查,林遥终于接到司徒的电话,却意外得知司徒在外同样遇到了食人的案件…… 过了两年平静的婚后生活,林遥和司徒的麻烦又要开始了。 本文以食人案着手,案件扑朔迷离,扣人心弦。 不论是敏锐单纯的温雨辰,还是令人捉摸不定的司徒彦, 似乎目光总是绕不开林遥,一切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作者文笔愈加成熟,离奇惊悚的案件,悬念四起的伏笔,带领读者体会探案的惊险刺激。 【第一卷 心魔】 引子 仲夏夜的风徐徐吹进Sman garden小区的绿化树林。温雨辰打着手电钻进最茂密的那一片林子,偷偷解决内急问题。 即便是深夜,温雨辰还是有些紧张的。他害怕被人看到,一旦被发现,这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拜托,哪个男人在晚上犯急的时候不是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解决的,为什么社区管理处单单对夜间巡逻的保安严格到苛刻的地步?况且,巡个林子就要花费掉五十分钟。最可恶的是:这林子里居然没有设置公共厕所! 抱怨过后,温雨辰也舒服了很多。他重新系好腰带,从嘴里拿下手电筒,准备走小路回保安室。 小区的绿化林很大,自从没了守林人之后,巡逻工作就落在了他们保安的身上。事实上,这工作并不累,只是晚上有点渗人罢了。温雨辰加快脚步,想着尽快回到凉爽又舒适的值班室,所以,他准备走平常不走的路,穿过废弃的守林人小屋,跳过隔离带,从小区的北门回去。 脚步声在密集的树木间显得尤为清晰,而在这清晰单调的声音中莫名的多了一抹不协调的伴奏。仿佛像深山里的泉水穿石入潭,滴答、滴答…… 那是什么?温雨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回头看去。手电光扫过小屋虚掩着的房门,声音似乎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或许,他该过去看看,温雨辰想。但是下一刻,他马上打消了这种念头!半夜时分,进入一个废弃已久的小屋子里,这是多么无聊又可怕的事。他才不会那么做! 但是,滴水声再一次唤住了他的脚步…… 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小屋虚掩的房门,里面浓重的腥味儿扑面而来,温雨辰捂着嘴,手电无意间扫过地面。 趴伏着的男人被血泊浸了大半个身子,头部血红。 宁静的夜被一声惊骇的惨叫打破。 第1章 该区的警察分局一大早就出动了三辆警车赶赴案发现场。分局刑侦队王队长一脸的不悦。可以试想一下,任哪个准备带儿子去钓鱼的父亲硬生生被拖到案发现场都不会开心,而且,今天还是周末。 听报案人的描述,尸体似乎极不寻常,王队长招呼下属先维持好外围的秩序,再带着法医和鉴证人员进入林区。没多一会儿,王队长面色铁青地跑了出来,吸根烟,梳理一下紧张的情绪。 分局的人按部就班开始工作,期间,王队再也没去过现场。几个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员不禁纳闷,今天王队是怎么了?对现场不闻不问的,不像他的风格啊。王队自嘲地笑了笑,说这案子怕是轮不到他们局来侦破。话音刚落,从围观的人群外面传来一阵车辆疾驰的声音。听动静绝对是好车,难得一见的好车! 一辆法拉利跑车以嚣张的姿态停在警戒线内,维持秩序的警员愣愣地看着那车,猜测着里面的人是谁,竟如此张狂。车门打开,一身休闲西装的男人下来,太阳镜遮住了一部分脸,饶是如此,还是可以看出他俊美的不同寻常的五官。这人气势凌厉,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强悍和冷静,瞬间镇住了周围吵闹的围观群众。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这个男人。 王队又笑了,嘀咕着:“得,特案组的林遥来了。咱也该撤了。” “特案组?”新来的警员不解,偷偷问自家队长,“我从没听过什么特案组。那人是谁?王队你可别告诉我他是警察,我没见过这样的警察。” 说话间,林遥已经快步走到王队跟前,俩人像是认识,连客套话都省了。王队一把揪着身边的菜鸟,“你带林警官进去,顺便介绍一下情况。”开玩笑,他再也不想被林遥挤兑了!那种经历一辈子一次都嫌多! 林遥并没有在乎王队的敷衍,对小警员点点头,不待对方的回应,自顾自地朝着林间走去。王队使劲推了一把小警员,示意他赶紧跟上。 林遥的脚步紧促而又坚定,他开口便问:“这片林子占地多少平米?” “大概有两千左右。”警员忙不迭地回答。 “案发现场在什么位置?” “里面,大概是林子正中间的位置上。” “现在是早上七点,几点发现的尸体?” “这个我还不知道,是我同事询问的。我们接到报警的时间是早上06:50。” 闻言,林遥的脚步也没缓慢下来。他继续疾步前行,但是口气可变了。他瞥了眼亦步亦趋的小警员,问道:“发现尸体和报警时间不吻合,你们没有追问么?” “是报案人的问题。”小警员在林遥冷飕飕的眼刀子底下冒了一脑门的冷汗,“那小子当场就吓昏了,醒了之后打电话报警。当时是06:50.” “你们法医来了么?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了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得进去问我们法医。” 小警员一问三不知,林遥还没觉得他疏忽大意,小警员早已冷很淋淋。林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王对手下干活,你能回答我两个问题就很好了。” 小警员觉得自己真是无话可说。事实上,这片林子到底占地多少平,还是他自己闲着无事用手机上网查到的。 又疾行了一段时间。林遥不说话,小警员也不开口。他偷偷打量林遥,发现这人完全颠覆了他对“警察”一职的概念。帅气的警察他不是没见过,可这个林遥不止是帅气了那么一点半点儿。那张脸耐看,越看越想看,可人家脸上那表情,真让他没胆多看。 他觉得,林遥脾气肯定不好。而他不过就是小警员,这位林大爷连他们头儿都不敢得罪,他算个啥?但是,玛丽隔壁的,压力很大啊! 其实,一脸冷若冰霜的林遥真没想什么特别正经的事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家爷们! 那混蛋外出办理委托案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临走时说的最慢半个月就能解决的话彻底成了浮云。倒也不是林遥觉得司徒说话言而无信才因此烦闷,而是因为那厮已经快十天没给他打电话了。这种情况以前是绝对没有过的。难道说是被案子难住了? 行,司徒,有本事你一直憋着别给我打电话! 小警员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紧张兮兮地看着林遥疾行的背影。心说:我都没说话啊,他咋一脸要杀人的狠样儿?我咋了?我干啥了?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还不快走?”林遥在前面吆喝了一句。小警员屁颠屁颠跟上。 案发现场是林间守林人的小屋。此刻,二十来个警察正忙着勘察现场。林遥一身便装混在里面很不和谐。不少人对他身份不甚明了,跟他一起来的小警员赶紧对一些人使眼色,跟大家说这是特案组的人。 “林遥是吧?”一个警服没系扣子,衣襟大敞的四十来岁警察迎面而来,“我是副队,彭骁。” “你好。”林遥跟彭骁握了手,“特案组其他成员马上就到,我先来看看尸体和现场。” 彭骁略有些为难地说:“最好是等你们组长来了,跟我们这边做个交接你再看。 “用得着走这些场面上的程序么?”林遥只是以事论事,没有针对彭骁的意思。彭骁这个人,他听说过。工作能力很强,为人还算不错吧,唯一的缺点就是认死理儿。不管私事还是公事,一板一眼的非常较真儿。这也是他为什么有能力却始终不能升职的原因。这位,太不会变通。 想到这里,林遥清浅地笑了一声,他压低声音,说:“彭队,案子优先,咱们之间那点繁琐手续我们肯定差不了你们的。先让我进去看看吧。” 林遥这话说的非常客气,彭骁也有点意外,在他的印象里,林遥不仅脾气暴躁,性格还不咋地。可见了本尊,彭骁觉得这林遥挺好的。 “那好吧。”彭骁说,“我带你进去。” 林遥笑着拍拍彭骁的肩膀,随着他一同进入案发现场。这一脚跨进去,林遥忽然扭了头。他瞧见不远处的几块石头上坐着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年轻男人。或者说是个男孩更合适。男孩的脸色很不好,神情慌张,一双大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林遥瞥了一眼,什么都没问。 现场算得上是“干净”,只有一张废弃很久不用的单人床,床上没有床单只有床板,脏兮兮的看着就不舒服。整个小屋也不大,撑死也就三十平米。在屋子的正中间,俯趴着尸体。尸体的脑袋朝着床的方向,脚朝着门的方向。 尸体上半身的血迹很多,尤其是头部,几乎被血染透。肩膀部位的衣服也被血浸透。在脑袋下面,已经形成了血泊。 林遥就蹲在法医身边,看着他仔细观察死者的头部。并问:“能看出大概的死亡时间么?” “差不多是今天凌晨01:00——02:00。”法医说,“从尸体表面上,致命伤应该是这个。” 法医手里的镊子指着尸体脑后的血凝块儿,“应该是用钝器击打头部,造成死亡。但是,这似乎并不是简单的谋杀。” 法医小心翼翼地将尸体头顶的发夹起来,让林遥看的更仔细些。旁边两个法医助手马上别过脸去,喉结下意识地耸动着。 死者头盖骨已经被掀开,里面的脑浆和脑子缺了很多。法医进一步指明,死者的头盖骨也少了一些,但是,他们在案发现场以及周边并没有发现死者的头盖骨以及脑浆、脑子。 这说明什么? 林遥深深吸了口气,抬头问站在身边的彭骁,“凶器找到了么?” “找到了。被扔在尸体旁边,等会移交给你们特案组。” “是什么凶器?”林遥问道。 彭骁皱皱眉,似乎光是想想,就觉得那凶器很古怪似的。他说:“一把锤子,长三十厘米。” 林遥并未对凶器加以追问。这时候,他已经开始研究尸体的衣服和鞋子。鞋子上沾了泥土和杂草,看到这里,林遥一成不变的神情才产生了明显的变化。 “彭队,死者的身份查清了么?” “目前为止只知道是别墅区的业主,具体的情况我们队的人还在调查。估计快了。” 林遥点点头,“你们安排人去找车了?” “车?什么车?” 林遥神色漠然地抬起头看着彭骁,继而再度把目光放在死者的身上。他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拨了快捷键。电话马上就接通了,林遥说:“让田野在附近找找,特别是山脚下的海边儿……一辆车,进口车。你们到哪了?” 刚刚把车停在林子入口,葛东明打开车门,讲着电话下来,“我跟谭子和苍莲到了,其他人还在路上。”说着,他对着谭宁比划了一下,谭宁立刻心领神会,马上给田野打电话,让他按照林遥说的去找车。 王队早就看见葛东明到了,他故意慢吞吞地不过去打招呼。等到葛东明拍了他一把,才恍然大悟似地说:“哎呦,你们总算来了。怎么才这几个人?““先来了两个。走,进去看看,顺便把交接手续办了。” 王队晃晃脑袋,心说:之前只来了一个林遥啊,怎么说来了两个? 苍莲以女王般的气势走过王队身边,看都不看他一眼。王队抖抖肩膀,觉得特案组里真没几个正常人。 再说林子里面。林遥在现场转了一圈就出来了,他站在小屋门口,放眼看着四周,越看他的神色越差。彭骁也跟着看,除了自己局里的同事们,也没什么了,林遥这股子不爽劲儿哪来的呢? “足迹找到没有?” “收获不多。杂迹太多,要一一拍照对比才知道。” 林遥把一声叹息咽回肚子里,打消了给他们指条名路的念头。彭骁却忽然说:“跟我讲讲吧,我也跟你们学学。” 不管是论年纪还是职龄,彭骁都是林遥的前辈。但是他肯低下头说句软话,肯虚心请教林遥,这一点倒是让林遥深受感动。林遥说:“从林子外面走到案发现场,至少需要十五分钟。最近是雨季,林子里的泥土会变得非常粘,易沾鞋。如果死者是自己走进林子,靠近案发现场,他的鞋上就会粘上厚厚的一层泥土,还会沾上一些树叶。你仔细观察过死者的鞋么?鞋上的泥不多,也不厚。所以,我想,死者只是走进林子大约十来米的位置上,并未深入。致命伤在脑后,凶手在死者背后袭击他,然后带到这个小屋。” 仅仅是几点线索,林遥就分析出:凶手没有死者高大,体力方面也不及死者,所以凶手才要在背后下手;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01:00——02:00之间,那么晚了死者怎么才回家?再有一点:凶手袭击了死者的地点在哪里?这至关重要。 林遥暂时放下诸多待查的疑问,转回神来问彭骁:“你仔细看过死者的衣服么?今年阿玛尼最新款,但绝不是出席正式场合该穿的,怎么形容呢?”林遥沉思片刻,忽然笑了,“很‘骚’吧。” “什么?”讶异于这种不和谐的字眼儿林遥居然能说的面不改色,很违和,彭骁极度不适应。 林遥不在乎他的观点,继续说:“死者那一身打扮绝对不是为了工作,更像是去流连色情场所。很高级,会员制的色情场所。” 买欢、晚归、代步车必不可少。但是林子里却乃至周围却没有发现死者的车。所以,林遥才让田野去找。 “目前为止,还无法确定死者跟凶手认不认识。” “肯定认识吧。”彭骁说,“你看,大半夜的,谁会把车停下来背对着一个陌生人?” 林遥没有回答彭骁的问题,只是意义不明地笑了笑,随后换了话题,“死者在林子大约十米左右的位置上被打昏,凶手只能扛着他进入小屋。所以,我觉得,深一些的脚印才是凶手的。用不着收集所有的足印,只要找最深的就可以。” 他的话音刚落,忽听半空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找到了!林哥,在林子以北那条小路上。哎呦,还有血迹呢。” 众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纷纷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林遥丝毫不觉得惊讶,一抬头就准确地找到了最高那棵树上的唐朔。 第2章 唐朔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上去的,居然没人知道。他正骑坐在最高最粗的树干上,手里拿着高倍望远镜,眺望远方。 彭骁俩眼瞪得溜圆,指着大树上的人,问林遥:“他,他是谁?” “唐朔,特案组的。” 这就是唐忠军的小公子?彭骁不禁多看了唐朔几眼。 林遥早已习惯了唐朔的各种古怪行为。这孩子也不知道都跟叶慈学了什么,处处都跟旁人不一样。人家找足迹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他却爬上树,拿着高倍望远镜往下看。话说那个望远镜好像不是组里发的…… “小唐,你哪来的好东西?”林遥有点嫉妒地问。 唐朔嘿嘿一笑,“大兵哥上回去欧洲给我带回来的。” 这时候,葛东明、谭宁、苍莲也赶到了。苍莲二话不说直接杀进现场;葛东明直奔林遥;谭宁走到树下跟唐朔商量,“我去检查那边,你给我指路行不?” “我跟你一起去。”说着,唐朔一个纵身跳下来。好家伙,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啥事没有。周围的人眨眨眼,再一次认识到特案组里的正常人只有谭宁一个。 林遥拦住了他们俩,让他们先去看看尸体。等小屋外面的特案组成员只剩下他跟葛东明,林遥才跟组长打了声招呼,慢慢悠悠地走到一旁。 负责给报案人录取口供的警员是彭骁的下属,他对林遥非常尊重。林遥没什么架子,对小警员笑了笑,低声说:“你去休息休息,我接着问。” 小警员巴不得赶紧把这差事交给特案组,将手里的记录本递给林遥,颠颠儿地跑了。林遥看也不看已经记录了几页的本子,他甚至直接把本子揣进口袋里。 “叫什么名字?”林遥不冷不热地问。 “温雨辰。” 漂亮的眼睛直视着温雨辰,这让对方怔愣地无法将视线从林遥的脸上移开。林遥却是淡淡地笑着,说:“名字不错,谁起的?” “我妈。” “你妈妈一定很有文化吧?” “嗯,她是大学老师。” 林遥的手摆弄着录音笔,貌似随口问道:“教什么的?” “生物工程学。” 在询问的过程中,林遥不会说一句废话。他习惯给对方挖坑下套,最后来个一举击破。但是,温雨辰没说一句假话,甚至很爽快地说出不符合他工作的家庭背景。这跟林遥之前对他的猜测大相径庭,林遥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大眼睛,清秀的男孩。 “你多大了?”林遥问道。 “二十二。” “说实话,到底多大。” 不算严厉的质问让温雨辰的脸通红,他避开了林遥的目光,低下头双手揪着衣襟,呐呐地说:“十九。” 林遥笑了。他的笑让温雨辰轻松不少,至少不像前一刻那么紧张。他好奇地看着林遥,主动开口:“警察大哥,我是不是耽误事了?” “耽误什么事了?” “就是那个报案的事。”温雨辰懊恼地说,“我胆子小,看到‘那个’的时候就昏倒了。我昏了将近两个小时,醒过来就往别墅区跑。那个,我,我很害怕。跑着跑着就……” “你迷路了?”林遥忍不住继续笑。第一眼看到他那时候就知道他心里有事,但是一番交谈下来,林遥发现孩子还是好孩子,而且很单纯。 “温雨辰,先不说你迷路的问题。告诉我,你几点发现的尸体?” “我算算哦。”温雨辰抬眼望天,嘴巴张张合合无声地嘀咕了几句。最后说:“凌晨两点三十分到四十分之间。” 林遥纳闷地打量几眼温雨辰。拉起他的双臂,发现他并没有带手表,问他是否带了手机,他也摇摇头。林遥便问:“你用什么来确定时间?” “算的。”温雨辰眨眨无垢的大眼,“我是两点整从值班室出来的,以前巡逻的时候走到那个小木屋都是两点三十到两点四十,基本不会相差五分钟。昨天晚上我在林子里解了一回手,花掉两分钟时间。然后,犹豫要不要进小屋花掉两分钟时间。所以,我发现尸体的时候就是两点三十到两点四十五之间。” 不可否认,温雨辰给了林遥一点意外的收获。 林遥说:“你给我形容一下,当时你都看到了什么,听见了什么。仔细点说。嗯,就从你解完手说起吧。” 温雨辰的回忆听起来很繁琐,但是思路清晰,表达能力很强。林遥听的入神,很久没有打断温雨辰。 跟外面认真工作的林遥不同,现场小屋里唐朔和谭宁一人一个苹果,跟俩民工似地蹲在尸体旁边啃,一边啃一边交流:“哎呀,脑子都没了啊,徒手挖的呢,还是用勺子舀的呢?” “不像用勺子舀的。”谭宁继续淡定啃苹果,“你看脑袋旁边的污迹,这个应该是被拿出来的脑子和脑浆,污迹成直线型,忽然消失。从圆点形状来分析,我更倾向于凶手徒手挖出来,然后装进容器里。” “装这玩意干嘛?带回去煲汤?” 卧槽,你们别说了。特案组就没正常人! 注意到王队手下的几个人脸都成了菜色,一旁正在验尸的苍莲也觉得这俩熊孩子神烦!横了一眼,叱道:“你们俩能出去吃么?我昨晚到现在就没吃,你们故意馋我是吧?” 当场的王队就不淡定了。苍美女在意的重点很显然是错误的! 谭宁嘴巴一抹,厚道地说:“我叫苗苗带吃的来了,黑的是小唐他们家户主。” 又黑我大兵哥!唐朔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画圈圈抱怨:“不就开了家饭馆么,你们这帮吃货真不厚道。” 苍莲心想:你们家那个也叫饭馆?上下五层楼,想要吃一顿特么的要提前一周预约。越想肚子越饿,就问谭宁,“点我最喜欢的椰奶鸡蛋羹了么?” “叶慈定的菜,我估计每人都有一道最爱。” “走啦,干活!”唐朔气不过,拉着谭宁要去勘查另外一个现场。 苍莲笑的阴气森森的,忽然来了一句,“吃掉的哦。” “我知道要吃掉的!”谭宁抽空回了一句。 苍莲却说:“我是说,死者的脑子和脑浆是被吃掉的。凶手趴在死者脑袋上,嘴对着脑腔吸溜吸溜那么吃的。” 瞬间,现场里鸦雀无声…… 数秒后,唐朔大叫着:“林哥林哥,丧尸吃人啦!!!” 这时候的林遥顾不上唐朔。因为,他跟温雨辰聊的热火朝天。 “你说听见了滴答声,当时你站在哪里?带我过去看看。” 温雨辰也不含糊,马上把林遥带到距离小屋有二十多米的位置上。林遥诧异地看着他,“站这么远你都能听见?” 温雨辰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低声说:“我听力比一般人好。” 这不对劲!林遥推测:如果温雨辰说的是事实,他站在距离案发现场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听见了滴答声,那么,就说明屋子里有发出滴答声的源头。但是他方才看过现场内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发出滴答声的东西。 当即,他拉着温雨辰快步走出去,远离了案发现场至少一百米以上。 林遥确定周围没有杂音,就让温雨辰原地站好。他说:“你别动。我会在距离你三十米的地方低声说话。”他没有叮嘱温雨辰必须听见或者是重复他要说的话,只是吩咐温雨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挪动一步。 温雨辰很乖,表示雷打不动! 林遥匆匆忙忙离开温雨辰,估摸着够三十米停下来。刚琢磨着要说点什么才好,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林遥一看,是霍亮的号码! 霍亮来了电话就表明司徒有了下落。瞬间,林遥就把温雨辰抛到九霄云外。 “你们俩这阵子玩大发了是吧?忘了自己还有家了是吧?”林遥开口就数落起霍亮,口气冷的快赶上三九天。 电话那边的霍亮就知道林遥肯定生气了!手捂着电话跟坐在对面的司徒嘀咕,“你死定了你,林遥生气了!” 司徒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事实胜雄辩,不管过了多少年,司徒还是怕林遥。他赶紧给霍亮支招,“就按原计划说,别让他听出破绽。” 霍亮直接翻了白眼,认命地重又把电话贴在耳朵上,笑嘻嘻地说:“那不是忙嘛。前几天我们俩都在山区里,那破地方没信号。今天回酒店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 林遥没追问山区的问题,只问他家爷们,“司徒呢?” “出去办事了。委托案马上要结了,他这几天都忙。怕你惦记着就让我先打个电话。” 司徒对小徒弟的表现特别满意,对着他竖起大拇指,霍亮飞了个眼神过去,觉得自己又牛逼了一点! 林遥不急不忙地换了只手拿电话,随后说:“亮子,让你身边那个正在挤眉弄眼的白痴接电话。告诉他,十秒钟不接我电话就不用回家了。” “啊?不是,林遥你误会了。司徒没在我身边……” “顺便你也不用回家了。” “我操,我不玩了。”霍亮很没原则地把电话往司徒手里一扔,“赶紧吧,他说不让咱俩回家。” 司徒只好接过电话,还没开口先照着霍亮的脑袋抽了一巴掌!在霍亮委委屈屈的抗议下,这厮腆着脸一副妻奴样。 “宝贝儿,你真聪明!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猜到我在屋里呢,刚才我还跟亮子打赌,他就说你肯定猜不到。你看,还是老公了解你。” 霍亮真想一脚踹飞这种无良师傅,又让他这个徒弟背黑锅,麻痹的太没良心了! 林遥终于听见了司徒的声音,说实在的,毕竟是自己的爷们能不惦记么?听他这口气并无大碍,林遥的心也放进了肚子里,剩下的就是那点摆不上桌面的两口子之间的猫腻儿了。 “司徒,咱俩从认识到今天几年了?” 司徒一愣,琢磨了一下,“要说从认识算起,这都六年整七个年头了吧?怎么,嫌老公岁数大了?我今年才三十出头,男人的黄金期!” “是啊,你可不是黄金么,值钱,很多人等着抢呢。咱俩这也到了七年止痒,你最近皮痒了是不是?” 司徒笑不出来了,小心肝小肺子什么的抖啊抖,赶紧说了实话:“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早先那个委托案其实已经结了,我这又遇上一件怪事,怕你不答应就没告诉你。放心宝贝儿,咱俩就是到了七十岁也不会痒痒!” “什么奇怪的事?”林遥自动过滤司徒的废话,直奔主题。 “我遇上一个案子,死者被剖尸,脊椎骨都拉出来了。骨头里面的骨髓没的一干二净。” 林遥的眉头瞬间紧蹙,忽然想起唐朔好像喊过一句什么玩意儿吃人了。 “司徒,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林遥抓紧时间逼着自己爷们回来。 电话那端的试司徒苦哈哈地跟老婆请假,“我知道你想我想的心痒痒。宝贝儿,再匀我七天行么?我这边要等一份很重要的报告。” “司徒,我不是以为你十来天不给我电话着急。你身边麻烦不断,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惹上一堆烂事。不管到哪儿,你都要给我报个平安。再有这种没事十来天不打电话的情况,你收拾收拾睡马路去吧!”说完,林遥果断地挂了电话,转身朝着案发现场走。忽然想起,身后还有个孩子呢! 第3章 回到他画地为牢的地方,看到温雨辰很乖地一动没动,只是脸色红了些,敲自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亲昵。林遥猛地想起,这孩子不是听见自己说什么了吧? “听见了么?”林遥试问。 温雨辰的脑袋垂的更低了,点点头,“听,听见你讲电话了。” 林遥的反应一点不惊讶。讲电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很安静,温雨辰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林遥所在意的是:他是否听见了其他。 林遥以寻常的态度面对温雨辰,说:“除了我的声音之外,你还听见了什么?” 温雨辰怯怯地看了林遥一眼,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先是听见手机震动声儿,然后你,你讲电话。跟你讲电话的是两个人,都是男的。第一个年轻点,比我大不了几岁。你叫他亮子,他叫你林遥;第二个年纪三十出头,说自己是黄金期。你叫他司徒,他叫你宝贝儿。他自称是你老公,还跟你请假……” “行了我知道你都听见了不用全部说出来!” 林遥觉得自己捡了一块儿烫手的东西。温雨辰的听力不止是比别人好一点那么简单!这样的人,遇上谋杀案,还是第一个发现的尸体报了警。按照程序,温雨辰必须接受很多测试和实验。而作为第一个发现他的“伯乐”林遥有责任在最后的确定书上签下大名。那是一份责任,不管是对温雨辰来说,还是对案件本身来说。 林遥心里揣着太多疑问,其中就有司徒在V市遇到的案子。他不知道两起案子之间是否有关联性。或许是直觉吧,现下,林遥已经把V市案子放进了心里。 带着温雨辰回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王队和彭骁的人已经撤了。林遥把温雨辰的情况详细地向葛东明说明,葛东明瞪大了眼睛前前后后打量这个害羞的孩子,把孩子看的面红耳赤。葛东明挠挠头,问林遥:“他真听见了?” “嗯,听见了。” 葛东明还不死心,问温雨辰,“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跟小林通电话的那个人叫什么?” “司徒。” 答对了。葛东明继续问:“另外一个叫什么?” “亮子。应该是小名儿,我没听见他的大名。” 其实,葛东明有点“阴谋论”了。他觉得,这些个问题都可以事先调查好。如果温雨辰有问题,是冲着林遥来的,那就需要更高深一点的提问。 “小温,你别紧张啊。你跟我形容一下,司徒说话时候的口气给你什么感觉。别犹豫,就说第一个感觉。” 温雨辰想都不想,开口就说:“欠打。” 葛东明使劲拍打着温雨辰的肩膀,“太正确了!” 见自己赢得了葛东明的好感,温雨辰再接再厉,“叫司徒的那个人对林警官特别好,叫他宝贝儿的时候声音可甜了。他俩感情肯定也别好,就是说道吃人的案子那时候都是甜的。” “吃人案?”葛东明的眼神马上就变了! 林遥气恼地瞪了温雨辰一眼!V市案子那事,他还没打算现在就跟葛东明说。现在好了,这孩子把那点东西都抖落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呆啊,还是假呆! 听闻在V市有一起类似的案件发生,葛东明自然没心思玩孩子了,赶紧安排人带温雨辰去相关部门做检查。回过头来,跟林遥说了几句尽快催司徒回来的事。 司徒什么时候回来,林遥并不像过问。爷们撒出去了,他也由着他在外面胡折腾,只要定时报个平安就行。眼下,组长发了话,不管愿意不愿意,林遥都得催催司徒。 几句话打法了葛东明,林遥并没有返回案发现场,而是跟着谭宁、唐朔去了凶手将被害人打昏的地点。 死者就是在这里被击昏的。有一些血迹,和凶手突然加深的足印。林遥在加深的脚印周围转了几圈,确定是凶手移动被害人,快到小屋的时候体力不支。这很奇怪,林遥觉得。 他走到被害人遇袭的地点,看到了正在拍照取证的谭宁和唐朔。谭宁告诉林遥:“凶手袭击了死者的位置距离入林口约有十五米左右,从这个位置到林间小屋,大约有九百米左右。” 林遥点点头,说:“大半夜的林子里也没人,凶手为什么要费事把死者转移到小屋里?你俩看到后半段的脚印了么?很吃力,说明凶手快到小屋的时候已经没有体力了。” “或许,小屋对凶手来说具有不同的意义。”唐朔没了方才那股子闹腾劲儿,正正经经地观察周围。 谭宁一把拉开靠近足迹的唐朔,提醒道:“杨老大带人来了,看你又乱动现场肯定恼火。走吧,先回去,我估计东明该找咱们开会了。” 特案组副组长,计算机专家杨磊同志最近两年压力很大。手底下的悍将们越来越难管束,正组长葛东明就是个随性的主儿,基本采取的是放羊吃草的政策。所以,所有琐事杂事都落在杨磊的肩上。目前为止,用一句话总结杨磊对特案组的形容,就是:太他妈的操蛋! 杨磊很能干,脑子灵活做事仔细。他为特案组单独培养了一批优秀的检验组成员。而像林遥啊、胡苗啊、王永斌这些勘察现场高手,只要分检结果就行。唯一让杨磊头疼的就是唐朔。这孩子真心不消停,每次在现场都能搞的人仰马翻,故此,杨磊曾经在会议上再三强调:以后,你们给我看紧了唐朔。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我不骂他,我就骂他身边的人! 杨磊没把唐朔当成警监的儿子看,只把他看成是前途无量的优秀警员。所以,处处对他要求严格。唐警监知道这事后特意打了电话支持杨磊,叶慈知道这事后,让杨磊的主机瘫痪了整整一天。杨磊便“顶风作案”扣了唐朔一个月的奖金。 最后,唐朔跟叶慈说,你别针对杨磊,其实我挺喜欢他的。然后,杨磊每次见到叶慈都能感觉到一股杀气。 林遥也不想霸着别人的工作不放,就带着唐朔回到了小屋现场。这时候,基本该来的都来了。胡苗和王永斌拎着四个口袋的外卖,在小屋旁边找了个干净地方,铺了块儿毯子,招呼大家一边吃一边开会。葛东明站在一边吃吵吵,说他们是准备开会的,不是到这里来野餐的。这要是被其他部门知道,他这个组长吃不了兜着走!很可惜,他的话被人当成了耳旁风。看着这群熊玩意儿也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葛东明叹息一声,也跟着他们同流合污了。 葛东明盘着腿坐在毯子一角,一口一个虾饺。谭宁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做记录,顺便又将收集来的线索和资料给葛东明看。 “死者名叫‘姚志’是本市天传经纪公司的老总,现年38岁。已婚,没有子女。他跟妻子‘马云丽’住在Sman garden小区第6栋别墅。” 说到这里,王永斌打断了谭宁,转过头问林遥:“林遥,我记得你们家就在这附近吧?” “嗯。”林遥点点头“跟你们比是很近,所以,我来的比较快。” 众人皆是摇头咂舌,吐槽林遥和司徒这夫夫俩是狗大户!要知道这片儿能看见高山大海的房子都贵的天怒人怨了!对同事们的吐槽林遥不以为忤,怎奈一人难敌众口,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对勤苦赚钱的爷们说上一句“我爱你”了事。 闲话说完,谭宁继续说死者的问题,“姚志夫妻俩感情不好,貌合神离。姚志私生活很烂,换情人比换内裤还勤。他的经济情况非常稳定,无偷漏税款、无外债、天传娱乐被他经营的相当不错。目前为止,已经排除了情杀,因为姚志包养的几个小三都被他甩了,大约在一年半以前吧,姚志成为‘他她娱乐城’的会员,从那之后,小三们就不受宠了。” 谭宁看到葛东明抵到眼前的烧卖,摇摇头,意思是说完了再吃。葛东明干脆沾点酱油直接塞谭宁嘴里了。等谭宁这点东西吃完,众人才得到姚志剩下的情况。 姚志对情人很大方,几个小三离开他的时候,得到了非常满意的补偿。从那之后,姚志几乎天天都要去他她娱乐城,每次去都换不同的人来玩。后来,姚志那个肾出了问题,说白了,就是纵欲太猛,伤着了。他老老实实在家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后,故态复萌,继续扎根在他她娱乐城。连续去了四天,第五天,保安在林子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胡苗坐在一边嘿嘿笑的阴森,“这就是作死的节奏!我说你们几个脑袋好使的,赶紧破了这案子。这案子让我恶心。” 王永斌抱着特大号粥碗正大快朵颐,顺便说:“你能吃掉三屉小笼包也叫恶心?” “讨厌吧你,我本来能吃五屉的!” 林遥默默地将自己面前的小笼包给了胡苗…… “小林,报案人提到的那个滴答声很关键。你准备怎么下手?” “再说吧。”林遥食欲不佳,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他眺望着远处的案发现场,神色渐渐冷凝了起来,“要等温雨辰回来,我才能进行下一步。下午,我跟小唐先去他她娱乐城看看。” “好。”葛东明马上开始布置任务,“谭宁和田野去天传经纪公司调查死者的情况;胡苗和永斌留守现场,做24小时全封闭式现场勘查。快吃,吃完了赶紧办事去!” 他的话音刚落,苍莲施施然地走来。他站在唐朔身后,抬手揉了揉小动物的头发,笑道:“刚才说吃脑子的事是我吓唬小唐呢。” “不是被吃的?”谭宁问道。 “是吃的。不过,不是嘴对着脑腔吸溜着吃,而是用器皿取出脑浆和脑子放在盘子里慢慢地吃。”说着,苍莲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次性的盘子和刀叉。 “这些东西是杨老大的人在现场窗户外面发现的。现在看着很干净,但是我的血迹测试证明,这东西染过大量的血迹。剩下的,你们慢慢琢磨。” 苍莲走后众人看着手里的美食有些难以下咽了。唯独唐朔,一手一个包子,啃的相当欢乐。他笑道:“这事要是被我大哥知道了肯定吵着要来看热闹。话说,我哥以前也遇到过样的案子。” 众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唐朔。胡苗试问:“别告诉我,你哥尸检的时候你就在旁边。” “我在啊。”唐朔眨了眨眼睛,非常坦率地说,“我上警校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看我哥尸检。我哥平时不爱说话,上了解剖台就跟话唠似的,可好玩了。” 葛东明当时就让唐朔给他哥打电话,询问有关吃人案的事。 第4章 林遥揣着一肚子坏水儿算计温雨辰,司徒在V市也没闲着。 本来,半个月的委托案已经结束,准备带着委托费回家讨老婆欢心的司徒接到了黄正的电话。黄正让他帮忙解决一起失物纠纷问题,虽说是拜托,也是有正儿八经的委托人,事后也有委托费可拿。按理说,这点小事司徒不会亲自出马,交给霍亮就可以。可对方是黄正的小舅子,他那位老大哥纠结了十来年才愿意迎接第二春,小舅子出了事,黄正肯定是要紧张的。司徒也觉得这个忙必须帮。 失物纠纷并不复杂,小舅子还真没责任。事后,小舅子请司徒师徒俩喝了顿酒,把委托费打到了司徒的账号上。当晚,司徒喝的很多,回到酒店后就睡了。第二天早上一查,发现小舅子多打了一倍的钱。司徒只好亲自登门拜访,退还多出来的钱款,表示一下谢意。事后,他想,如果当时用转账的方式还给对方,也不会出这么一个让他头疼的案子。 这事,还要从五天前说起。 司徒带着霍亮找上委托人的家门,一来是感谢他的好意,二来是退还多出来的委托费。当时是早上六点整,他算好了时间。跟委托人见面花去半小时,然后直奔机场。 小舅子住在一楼,他家有个院子,院子通往屋内还有个门。时值盛夏,小舅子晚上都不关院门,过堂风一吹比空调可凉爽多了。所以,司徒按门铃足有二十分钟后失去了耐心,跳过两层铁栏进入院子,从院子门进入主屋内。 一进去,司徒跟霍亮都傻了眼。 霍亮下意识地紧紧鼻子,看着一切正常的客厅,嗅着空气里不正常的气味,说:“我怎么闻着像一股血腥味呢。” “不是像,就是血腥味儿。”司徒比霍亮有经验,他知道这种味道是什么,并确定血量绝对不小。 两个人谨慎地脱下鞋,走到卧室门口。卧室门紧逼着,扭扭把手居然打开了!随着房门被推开,血腥味更加浓重。司徒探头看了一眼,马上把门闭合!他瞥了霍亮一下,说:“我估计咱俩回不去了。去,先把包里的手套、鞋套拿出来,还有相机。” 霍亮的神色一变,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们俩武装完毕,才正式推开卧室的房门。 卧室里一片狼藉,衣柜和抽屉都大开着,衣裤被褥什么的都在地上;小舅子的尸体趴伏在床,血染红了尸体的上半身,特别是肩膀部位,跟血葫芦似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把卧室搞得昏昏暗暗。 司徒绕过地上的狼藉走到床边,低头一看尸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亮子,你见过国外的僵尸么?” “国内的我都没见过,国外的更没见过。”说着,霍亮整了整脸上的口罩走到司徒身边。一打眼,他也恶心够呛。 司徒说:“早早年,我看过一部国外的恐怖电影。说有个女的死了,他男朋友舍不得就把她扔进什么实验室里复活。这女的复活之后什么都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她就想吃人的脑髓和骨髓,吃的时候把脑袋往外拔,整个脊椎骨都拔出来,然后吸溜吸溜的吃,吃的可香了。” “司徒,你能闭嘴么?” 司徒扭头朝着一脸菜色的小徒弟阴仄一笑,并指了指小舅子的尸体,“不觉得他很像被那女的吃过了么?” 妈的,听司徒讲完那电影再看尸体,的确很像。 尸体的背部全部被豁开,脊椎骨似乎曾经被大力拉扯,在颈骨部分已经脱节,戳出去长长的一段。那些内脏什么的就不能细看了,估计现在也分辨不出来。跟霍亮打完趣,司徒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又扫了一眼整个卧室的情况,说:“不看尸体,只看现场的话,很像入室抢劫。有点意思。我还没见过入室抢劫主人家骨髓的罪犯。” “你怎么就确定骨髓被吃了?”霍亮反驳道。 司徒勾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个令人极度不爽的痞子笑,他说:“你看翘起来的这节断骨,它的末端是朝上的,断裂处呈现空心……话说,亮子,你知道人的骨髓是在骨头里么?” 霍亮直接翻了白眼,“白痴都知道好么?但这并不能说明凶手吃了死者的骨髓。” “相信我吧,你家师傅的直觉不会错。” 说来说去的居然是直觉,霍亮继续翻白眼。 尸体被破坏的很糟糕,所以无法做死亡时间的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更就无从知晓。司徒想的比较多,首先,V市不是他的地盘,这里的警方未必会稀罕他,其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第一时间通知黄正。那么,问题接踵而来,通知了黄正,估计自己就很难再脱身。他们家小祖宗那边还等着他呢,这事着实麻烦。 “司徒,干脆让黄正自己过来查不就得了。咱俩再不回去,林遥肯定发飙。” 司徒无奈地叹息一声,“人家老黄正蜜月旅行呢,我舍不得叫他回来。” “有个屁舍不得?”霍亮不耐地咂舌,“死者是他小舅子,他媳妇儿的弟弟。这么大的事,他两口子不回来?” 说到这个,其实司徒还有点私心。想来想去的,还是给黄正打了个电话。结果就像他想的那样,黄正说就算现在往回赶,也要三四天才会到。这几天,你就费费心,帮我办了吧。 司徒收好电话对霍亮耸耸肩,一副“我早就说过是这样”的态度。 紧跟着,通过黄正跟V市的警方的关系,司徒还是参与了调查工作。得知林遥那边也冒出一具尸体,并与小舅子案非常相似的时候,他觉得有必要回去看看。 当天勘察现场与调查基本情况已经结束。林遥离开案发现场后,带着唐朔去他她娱乐城调查死者姚志的情况。娱乐城不可能下午一点就开门营业,只有两个值班的保安给林遥开了门。林遥说明来意,两名保安为难地挠挠头,直言想要见他们的老板,只能晚上来。唐朔又拿出死者的照片让保安辨认,其中一个保安说:“这人我还真见过,常来。” “他有固定的少爷或者是公主么?”林遥一开口特别专业,就跟常年混迹色情场合的老手似的。保安嘿嘿一笑,似乎误会了林遥。林遥脸色一沉,“问你话呢!” “这个我们哪知道啊。”保安忙不迭地回答,“我们只负责大门口的治安情况,你们要想了解里面的事,就得等到晚上了。” 林遥也觉得是自己操之过急了,但是这案子的线索不但少,而且杂乱不堪。他只是想尽快查到新的线索。这时候,葛东明来了电话,说是召集大家开会,家里的,外面的都要参加。 林遥想了想,告诉葛东明他不回去了。原因?当然是出去调查线索啊。葛东明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跟他商量:“你先回来,开完会再出去。” “开会的内容我让小唐给我录下来,晚上回家听。” “不是,你这么着急要干嘛去?” “去现场周围转转。”林遥拿出在路上画的地图,跟葛东明细说,“田野找到死者的车,距离案发现场五公里之外。我刚才想了一下,凶手打昏死者的地点、案发地点、弃车地点,这三个地方形成了标准的三角形。我怀疑,凶手非常了解案发现场周围的情况,没有个三四年的时间,绝对不可能这么熟悉。我要去转转。” 正在办公室准备开会的葛东明想了一番,便说:“也行,你去看看吧,带着小唐一起去。回头我把开会记录的音频发到你邮箱,你们俩一块儿听。” 合着林遥的意思,小唐他都不想带。他这一去没个准地方,走到哪是哪,小唐跟着也没多大意义。另外一方面,他还想让小唐去办点其他事情。 “小唐,你去总局一趟,查一查近二十年里有没有类似的案子。咱不能光等着你哥拿资料过来。”事实上,唐朔他大哥真的不大靠谱。 两个人分头行动,林遥开车去跑现场周围的地形路况,也是计算案发时间前后的问题。这一趟,他收获甚微,到了晚上六点,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他只好找了个街边摊随便吃点东西,回家听会议记录。 把车开进车库,顺着里面的门走进客厅。一打眼,客厅里明晃晃的灯下坐着他们家失踪了两个月的爷们——司徒! 两个人结婚已经有两年整,当初热恋的劲头儿按理说早就冷却了下来。可才分开两个月,林遥就觉得好像分开了两年似的。看着眼前只穿了一条黑色四角裤,一脸坏笑的爷们,林遥特别没出息的面红耳赤,心跳过速! 司徒懒懒洋洋在沙发上展开双臂,对着林遥笑道:“来,宝贝儿,让爷们抱抱。” 林遥一本正经地咳嗽两声,质问:“亮子呢?” “回你那个房子了。咱俩分开俩月,总不能还留个灯泡下来,碍事。”司徒动了动几乎赤裸的身子,“来吧,快想死我了。” 下一秒,林遥像重磅炸弹似地砸在了司徒的身上!跟司徒在一起久了,林遥本来超薄的脸皮都厚了几层,压在爷们身上,手直接滑进了人家四角裤里,揉揉捏捏。 司徒笑着搂紧怀里的人:“怎么没羞没臊的?” “有本事你别摸我。” “我没那本事。“说着,司徒笑嘻嘻地扯开了林遥的腰带。 林遥舒服的半眯着眼睛,看身下爷们那满足的神情。越看越是喜欢,手里的动作也不禁快了起来。林遥的呼吸有些急促,使劲朝下面压了压,手里的玩意儿刚有几分硬度,他就摸到了一点点不同质地的东西。当时就愣住了!手,急忙抽出来,手心里多了一个用塑料包着的小东西。 “司徒,你变态啊你。怎么往裤裆里塞东西?”林遥真心觉得自家爷们越来越不正常。 司徒笑道:“我就知道回来你要检查,这不是省时间了嘛。” “这是什么?”林遥纳闷地看着。 司徒的眼神沉了沉,一口咬住林遥的耳朵,“先把老公喂饱了再看。” “洗澡,我跑一天了,浑身臭汗。抱我进去。”说着,他起身,双腿缠在司徒的腰上,双手把司徒的头发拢上去露出爷们光滑的额头。动作粗鲁而又霸道,却是让司徒喜欢到骨子里的举动。 他们家小祖宗终于习惯撒娇了! 一口噙住林遥的嘴唇,热切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司徒托着林遥的屁股,搂着他的腰从沙发上起身,林遥也在激烈的吻中难以自持,抓着司徒的头发狠狠地咬,用力地啃,恨不能把司徒吞下肚子似的。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急的连门都不关。 花洒下,司徒亟不可待地把林遥扒的一干二净,将人推挤在墙上。前戏才刚刚开始,司徒就失控地使劲晃腰,一下一下顶在林遥的肚子上。 要命,林遥是失神的一瞬,想不起自己准备骂他些什么。 分别两个月的夫夫俩在浴室里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休战。按照司徒的意思,就是应该马上转移战场到卧室继续厮杀。但是林遥脑子里的事太多,他按住司徒要抱起自己的手,一连问了好几件事。司徒很不情愿地跟他商量,咱能明天再说么? “不能!”林遥气喘吁吁地驳回司徒的上诉,“先把话说清楚,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案子的事呗。”司徒亲手给林遥穿好了浴衣,固执地抱着他走出浴室。 回到客厅后,司徒就把黄正小舅子的案子跟林遥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末了儿,补充:“老黄帮我跟V市的警方打通关系,我得到不少第一手资料。经过尸检确定,死者的骨髓的确没了,肯定也被吃了。” “为什么?你怎么确定的?” “死亡现场很乱,他们在勘查的时候我就去其他房间转了一圈。我在厨房的洗碗槽里找到一个碗和一个汤匙,这两样东西虽然被人洗过,但是洗的不干净。” 闻言,林遥瞪大了眼睛,抢了司徒的话头,“别告诉我,那个碗里化验出骨髓了。” 司徒扬扬眉,笑道:“回答正确。” 当时,司徒也是多了个心眼儿,就让鉴证科的人拿回去化验一下,结果里面化验出来的东西还真是骨髓。这可吓坏了V市警局的人,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子。那时候,司徒就想:这案子迟早会移交到特案组。只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自家门口居然也发生了一起类似的食人案。所以,他才急着回来,跟林遥商量一下。 第5章 按照司徒的说法,V市小舅子的案发时间是6月10号,死亡时间是:23:30——00:00之间。致命伤在脑后,利器大力击打造成枕骨粉碎性骨折。 “死者的基本情况呢?”林遥问道。 “咱小舅子叫‘王铮’今年三十六岁,是V市市医院的眼科大夫。单身、独居、经济情况良好,人际关系良好,反正就是各种良好。既没有跟谁结仇,也没有跟谁结怨。对自己的要很高,是个严以律己的人。现场分析是熟人作案,可我总觉得这里面猫腻太多。” 一旦涉及到案情,夫夫俩就没了继续温存的心思。林遥也把姚志案的情况跟司徒说了一遍。司徒一边摸着林遥滑溜溜的脚丫一遍琢磨着说:“这两起案子可定有联系。” “何以见得?”林遥笑问。 “餐具。你看,姚志案里有一套一次性餐具,王铮案凶手也使用了餐具。从这一点分析,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 跨市作案么?林遥忽略了脚上温柔的爱抚,说:“但是,两个被害人的情况差异很大。一个是商人,死生活不检点;一个是医生,严以律己。如果是连环杀手无差别作案,至少会选择同一个城市的猎物,为什么会跨市作案?如果是有目标性的作案,在选择猎物的要求上就该有一定的标准。但是,目前为止,我看不出两名被害者有什么相同的情况。” “可能我们还没查出来。”司徒说,“毕竟姚志案今天才发生,王铮那边的调查也才展开几天而已。” “还有不少问题呢。”林遥苦笑着说,“两起案子看上去都像是陌生人作案。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姚志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假设,他在他她娱乐城出来往家走,半路为什么停车?他遇到的是陌生人,会停车么?他敢在半夜的树林子背对着一个陌生人么?” “你喘口气儿。”司徒好笑地递过去一杯水,帮着分析,“姚志停车未必就是遇到了什么人。比方说:‘自古华山一条路’他想回家就只能走这一条路,并且不能调头往回开。如果凶手事先在路中间摆设了路障,迫使姚志不得不下车。你想,这样一来,凶手就可以在背后打昏他。” 司徒提出的关键是:你们的人是否在路上发现特殊的痕迹。 说到寻找特殊的痕迹,那必须要胡苗和王永斌出场。但是,这俩人还在现场做48小时封闭式现场勘查,肯定出不来。林遥就想跟司徒先去找找。 “你闲着没事干?”司徒老神在在地说,“给杨磊打电话,让他的人去。” 司徒又把人抱进怀来,准备再来一场酣战。但是林遥却忽然坐了起来,抓着司徒的手腕,兴冲冲地说:“我发现一个奇葩!” “什么玩意儿?” “报案人,那孩子的听力简直不是人!”当下,林遥把关于温雨辰的问题详细地说了一遍。司徒听着也挺感兴趣。不过,他的重点不在温雨辰的身上,而是在自家祖宗身上。 司徒笑问:“我不觉得一个听力绝佳的孩子会引起你的兴趣。还有什么其他问题么?” 林遥乐滋滋地捧着司徒的脸狠亲了一口,方才说:“我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准备出门,听说是离咱家比较近的地方,我就直接去了。路上,我让110报警台那边把报警录音给我传到手机里。我反复听了二十来遍。” “结果?” 林遥意义不明地笑了起来,“温雨辰报案的时候的确很慌乱,但是,他说话的条理特别清晰。报地址的时候很详细。而引起我注意的是他从头到尾的所有话。” 司徒好奇地问:“他说了什么?” 林遥索性挣开了司徒的拥抱,跑去把裤子捡起来,掏出电话。 音频文件开始播放。司徒没有注意接线女警的声音,他的注意力都在温雨辰的声音上。 温雨辰:杀杀杀杀人了! 女警:你冷静一些先生。 温雨辰:我我我我,我冷静。我发现尸体,杀人了,死者的脑袋都是血,上半身都是血。刚看到的时候我就昏过去了,回到住处找电话报警。死者只有一个,现场没人。现场位置在本市东郊古城街恒元路77-12Sman garden小区以南的绿化林里,从盘上路上来第二个入口进,我等着你们。 显然,温雨辰过于详细的报出地址让接线的女警愣了一下。但是,她马上说:“好的,我们立刻安排出警。先生请告诉我你的姓名。” 温雨辰:我?我叫温雨辰。温暖的温,下雨的下,时辰的辰。今年十九,不是,今年二十二岁。职工技巧毕业,是个保安。” 女警:好的温先生,您冷静点。我们已经安排出警。” 温雨辰:快点来啊,我一个人很害怕! 播放完毕,司徒的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他说:“再给我听一遍。” 林遥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事实上,第一次听完报警电话后,林遥就是这个想法。再听一遍,接着就是一遍一遍地听,听到二十几遍的时候才琢磨出滋味。 司徒没有像林遥听那么多次,他只听了三遍。便说:“这小子一点不慌张。至少在叙述案件和地址的时候他很镇定。但是,说到他自己的个人情况他却忽然紧张了,介绍自己的名字都说错。““不止这些。“林遥追加一条,“温雨辰是个保安。据我们的了解,每天晚上每个小区门都有三名保安值班,其中一个负责巡逻林子。温雨辰发现尸体,当场昏倒,醒来后跑到林子里迷路。啊,他告诉我他迷路了。” 这就是违和点!温雨辰推算自己发现尸体的时间,可谓是清晰而又准确。这表明,温雨辰了解这片林子,对里面的每一条路都很熟悉。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林子里迷路?再者,温雨辰跑回值班室取电话,那势必会遇到同事。他为什么不跟同事讲在林间的遭遇?为什么不请同事陪着他一同等待警察? “这个温雨辰很奇怪。”最后,林遥说,“我也算阅人无数,看人很准。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在其他场合,我遇到这孩子,我一定会很喜欢他。他的眼睛很透彻,纯净,性格马马虎虎,跟过去的小唐差不多,少根筋。” “别逗。”司徒笑着把脚放在林遥的肚子上,“小唐是披着羊皮的狼,顶着一张天真的脸做尽了不天真的事儿。他要是真缺根筋怎么能把饕餮套的死死的?” “那你说温雨辰是什么?”林遥失笑间续问。 司徒扬扬眉,“不好说。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如果温雨辰真的像你描述的那样……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因为温雨辰还在被研究,暂时轮不到他们玩耍,林遥只好想写别的。他给唐朔去了电话,商量今晚再去他她娱乐城的事。唐朔却说,知道司徒回来了,估计林遥今晚没时间,就自己先跑了一趟。他她娱乐城的老板就是个老油条,基本上什么都没说。不过,有一件事让唐朔很在意。在案发当晚陪了死者姚志的俩个女孩今天没来上班。唐朔觉得,白天他跟林遥去那一趟很可能让他她娱乐城的老板害怕了,毕竟他们做的是皮肉生意。所以,把那两个女孩藏了起来。听过这个消息,林遥坐不住了。把司徒的脚打下去,就势起身:“走,跟我去他她娱乐城看看。” 怎么说来着?小祖宗遇到案子比自己还拼命。司徒不能说不去,但是…… “小遥,你不觉得咱俩分开两个月,今天晚上应该在家里的每个房间都滚上一遍,做的腰酸腿疼才对么?” 林遥眼睛一眯,“怎么,不愿意陪我去?” “愿意,愿意!”司徒马上起身,搂着林遥去卧室换衣服。顺便表一下忠心,“宝贝儿,你还没看我给你的礼物呢。要不,咱看完了再出去?” 对啊!这厮还在裤裆里藏了个东西,那是什么? 司徒费尽心思准备礼物讨老婆欢心,献宝似地把塑料层剥开,露出里面细细的白金链子。链子系着个小小的的透明坠子,里面好像还有液体缓缓流动。林遥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简单漂亮的东西,抬手摸摸自己爷们的脸,“给你个殊荣,帮我戴上。” “谢陛下恩典。”司徒笑嘻嘻地给林遥戴上项链,在林遥看不到的地方笑的相当猥琐。 俩人梳洗打扮完毕,驾驶司徒的路虎直奔他她娱乐城。 到了地点,时间刚好是晚上的十一点整。司徒把车停好,临进去前先问林遥:“小遥,咱是暗访啊,还是明察啊?” “小唐已经明察了一回,咱俩暗访。”林遥整理一下衣领。出门前特意穿了婆婆给买的骚包衣服。平时他基本看都不看这套衣服,今天来暗访,配合场合打扮一下,估计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司徒打量几眼“盛装”的林遥,突然觉得自己又饱了一次眼福。 “行,既然暗访就有暗访的规矩。等会要是有人往你身上贴,可别发火。” 林遥冷笑几声,说:“我不发火,你能么?” 司徒挠挠鼻子,“你别逼我大开杀戒。来吧,先安抚我一下。”说着,揪住林遥的衣领把人扯过来,深深吻了一记。 他她娱乐城采取的是会员制度,不是会员你就进不去。司徒偷偷问林遥,“你怎么没搞张会员卡?” “我哪知道还有这破规矩。我就以为会员可以打折呢。” “没听说这种高级会所嫖娼还带打折的。” “废话太多!” “哎呦,小遥,别揪耳朵!不是,你先放手,我去弄两张会员证。” 为了顺利进门,林遥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那只手感超好的耳朵。他朝着大门努努嘴,“去吧,我看你怎么搞到会员证。” 司徒揉着被揪红的耳朵,一把搂住林遥的腰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口。 他她娱乐城的大门外不是保安把门,而是两个穿着得体的服务生负责接待。他们看到一个帅气张狂的男子搂着另外一个男子走过来,不禁直在心里嘀咕:这位帅爷是谁?以前没见过啊。就这位爷还来花银子买欢?估计里面那些小骚货们都得上赶着倒贴钱。 如果说婚后两年的变化让林遥稳重了许多,那么司徒这厮就是比以前更张狂了。本来,他从不是刻意的想要表现什么,这一年来的幸福婚后生活让他更加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走运的男人。如果说,老天真的有宠儿,他会很不要脸的把这个标签贴在自己身上。用林遥的白话来解释,就是:这厮不知道怎么得瑟好了。 司徒虽张狂,但是他不讨人厌。就那张脸,时不时露出的痞子味儿的笑容,着实让他看上去又可爱又可恨。可偏偏林遥就是爱死他这个样,走到哪里都想把人藏起来不给外人看。今天情况特殊,林遥是拉不下脸来去搞什么会员证,就让司徒折腾吧,他倒要看看,爷们有什么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两张会员证。 在林遥打着心里那个小算盘的时候,负责接待的两名服务生也终于看清看他的脸。这就忍不住继续琢磨:这位来干嘛的?就这样的进去,还不被人撕吧撕吧分喽? 不过,这俩人真般配! 司徒目不斜视走到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钞票,一手塞进了服务生的腰带里!俩服务生当场面红耳赤,看着司徒的眼神都不对了。惊愣之余,竟忘让他们出示会员证。这二位爷居然堂而皇之地逃票进去了! 林遥格外诧异地看着司徒,“你认识他们?为什么不跟咱俩要证?” 司徒搂着林遥的腰,低头在他脸上狠劲吧唧了一口,坏笑道:“爷的脸就是通行证。” 林遥无奈地扶额。自家爷们都得瑟出花样儿来了。 第6章 等林遥把注意力放在娱乐城内部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在他的想像中,这种收费离谱,小鸭子小母鸡配备齐全的地方是没有酒池肉林那套的。为什么?镀金呗,那些肮脏的,见不得光的玩意儿都在最顶层或者是最底层藏着呢。但是!他她娱乐城显然是众多色情场所的异类。灯光昏暗的大厅内,正中间是凹陷下去的舞池,这舞池足足下陷过五米深,成圆形。有四处楼梯可以通往舞池底部。林遥敢打赌,过了十二点,这个舞池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么简单。 林遥走到舞池边上往下看。下面是正在演奏的乐队,看上去还算正常。他又放眼观察舞池上面周围的情况。圆形的场内摆放着形状、质地不一的桌椅,客人不少,大多都点了自己的“茶”靠在一起卿卿我我。也有一些男女继续寻觅着,眼神在大厅扫过,一个个都跟狼似的。在大厅的东侧是一面墙的酒吧台,酒吧台前坐了几个客人,正在给里面的几位调酒师聊天。林遥不喜欢这个地方,尽管这看上去并不奢靡,却始终透出一股让你自甘沉溺的气氛。 司徒紧了紧林遥的手,在他耳边说:“分头行动吧,我去找调酒师聊聊。” “行。” 这种地方肯定有提供给客人嘿咻的客房,或许,还有那种特殊的房间。死者姚志在此流连忘返,林遥不信,光是这么一个大厅就把姚志那身体掏空了。 他坐在一处比较明亮的地方,马上有漂亮的女侍者过来问他需要什么酒水。林遥点了一杯酒精含量很低的饮品,一个小果盘。随后,女孩子弯下腰,靠近林遥耳边,含笑问道:“先生要不要找人陪?” 林遥一抬眼,瞧见女孩笑眯眯的脸,不禁心有感概:这么年轻就拉起皮条了么? “好吧,一个人喝酒很闷,找个人陪陪是不错。” 女孩子一听林遥这话马上来了精神,跟着继续问:“您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现在的高级色情场所已经这么直接了么?某方面还很单纯的林遥心里直打鼓,他觉得为了工作需要,以后要经常来调查市场行情。 根据姚志的资料里说明,姚志是个异性恋者,所以,现在他要点的应该是女生。林遥想了想,说:“女的,年纪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间,年轻了没意思。” “好的,您稍等。” 女孩离开后,马上就有一个性感女人不请自来,涂满豆蔻的纤纤玉手将一杯红酒放在林遥面前,“有幸请你喝一杯么?” 林遥看也不看,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电话,并说:“抱歉,我是来花钱的,不是来找419的。” 女人不在乎这个漂亮男子的冷漠,继续邀请他,“你这样的人还需要花钱么?““花钱不麻烦。” 仅是这一个理由足够让女人知难而退。来这里玩的人都怕麻烦,所以,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女人怏怏地走了,但是很快,又来了一个男人。男人三十多岁,看穿着应该是个很有钱的主儿。男人不像女人那么莽撞,他只是站在林遥面前,笑眯眯地说:“一个人?” “我对男人没兴趣。” “没试过怎么知道没兴趣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就是试过才知道没兴趣。” 男人挑挑眉,作势要留在林遥身边。林遥瞧见方才的女侍者已经带着一个女人朝他这边走过来,便提醒男人,“我的菜来了,你不觉得自己很碍事么?” 男人抬头看到即将“服侍”林遥的女人,不免皱皱眉头,低声说:“你怎么点了她?小心。” “谢谢提醒。”林遥不卑不亢地说。 男人自觉无趣,只好转身离开。这时候,女人已经走到林遥身边,没坐下,先开口,“就这么一会儿,有两个人跟你搭讪了。你确定不要那些自己送上门的?” 林遥对女人露出一点笑意,女人当时就傻了眼。不禁直在心里嘀咕:这么漂亮的男人,就是倒找他钱都行啊! “请坐。”林遥请女人坐下,为女人点了一杯度数很高的酒,两个人一碰杯,算是达成了今晚的交易。 女人很纳闷,“你为什么找我?我年纪大了,在这里不受欢迎。你看,客人们喜欢的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我今年都二十四了。” “年轻的不懂事,我喜成熟的。”言罢,居然伸出手,手指在女人的手背轻轻刮了一下。 不远处,已经跟调酒师帅哥勾搭上的司徒恨的牙根直痒痒!他们家小遥居然会调戏女人了,妈的,等回家的! “看什么呢?”调酒师不满司徒的走神,将一杯免费的鸡尾酒塞进他手里,“不是刚说要喝我的新品么。”调酒师偷偷摸摸在司徒手心挠了几下,司徒意义不明地笑笑,迷的对方神魂颠倒。 “帅哥,在这工作多久了?”司徒对调酒师勾勾手指,笑问。 调酒师不顾其他客人,单独为司徒服务。他靠近司徒的耳朵,轻笑回答:“已经快两年了。” “是做了两年调酒师,还是在这玩了两年?” 调酒师嘻嘻笑着捶了司徒一拳,“讨厌啦,取笑人家。” 面对调酒师含羞带怯的嗔怪,司徒有点反胃。他比较喜欢硬朗,健气的类型。脾气火爆一点,干事嘎嘣溜脆,被调戏几下马上就会脸红!不爽就开口骂人,恼火就出手打人,爷们嘛,就该这样才对!眼前的这个装嫩男实在让他吃不消。可一转眼,就见林遥那边都如火如荼了,那女的手放在林遥的腿上,怎么看怎么碍眼。司徒心说:以前查案怎么不见你愿意牺牲色相? 司徒那边的情况林遥尽收眼底,虽然他没明目张胆的观察,但还是看的清清楚楚。林遥也觉得不爽,心说:你再勾搭,你再勾搭?妈的,再勾搭几句是不是就要带出台了?混玩意的,走了两月连家法都忘了? “sami,你的酒量很好。”林遥揣着一肚子气跟女人套近乎,“我还要开车,不能多喝。要不,你帮我开?” Sami是个聪明的女人,从他她看见林遥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人不是来找乐子的。可林遥做的到位,sami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来。但是,sami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太遗憾了,我是不能陪客人出去玩的。别扫兴嘛,来少喝一点。”Sami把林遥的酒杯拿起来,亲手送到他的嘴边,笑意盈盈地说。 司徒马上就瞪了眼珠子,那边亲自喂酒,再过一会儿还不得嘴对嘴的喂?司徒有点恼火,碍于现状又不好做什么。他走神的状态让调酒师不高兴,伸出手捧着他的脸硬是把人转了回来。 调酒师故作可爱地说:“跟我聊天,怎么还看别人呢?” 臭不要脸的,居然上手了!? 余光瞥到司徒跟调酒师的暧昧互动,林遥的脸顿时火辣辣的。气的!sami还注意到林遥的反常,拿了一颗葡萄送到林遥嘴边,以讨他的欢心。林遥咔嚓一口咬下去。 “哎呀!”sami惨叫一声。再看手指,被咬出血了…… “对不起,对不起。”林遥赶忙道歉。他刚才干什么了?怎么把人家的手指头咬出血了呢?真心觉得挺对不起sami的,林遥就拉着她去处理伤口。 林遥一琢磨,女人的卫生间他也进不去,男人的卫生间sami进不去,况且,sami显然对他有了戒心,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林遥当机立断,带着sami离开了娱乐城大厅。说是车里有药品。 Sami被林遥扯的一愣一愣,浑不知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林遥走到停车场脚步缓缓慢了下来。Sami误会了林遥的本意,还以为这个漂亮的男人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干点啥的心情。Sami恰到好处地贴近了林遥,轻轻挽住他的手,低声魅惑道:“不差这一会儿。要不要先吃点宵夜?” 女人柔软的小手让林遥浑身不自在,赶紧推开sami,说:“就附近吧,我不想开车。” Sami没想到林遥不但没有着急,反而推开了自己。她再接再厉,“去世茂酒店?我喜欢那里的晚茶。” 林遥那肺管子差点没爆开!世茂酒店的晚茶超级贵,六百九十九一位,平时司徒拉着他,他都舍不得去!一想到司徒辛苦赚钱养家,他却要拿着钱请一个“小姐”去吃那么贵的宵夜,顿时心疼的浑身难受。当下,再看sami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林遥正了正脸色,说:“我给你看样东西。” “好啊,是什么?” 然后,警官证明晃晃地亮在她眼前。 Sami惊讶又紧张地看着林遥,终于发现这位漂亮的男人神色不对。林遥说:“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扫黄的。” 得知眼前的人压根不是来找乐子,sami面露愠怒。林遥并不在乎她的心情,直言不讳地说:“我来调查一起命案,希望你能给我提供些线索。” “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遥笑了,“我还没问,你就确定自己不知道?” “警官先生,你要是没事我回去了。”说着,sami转身就走。 林遥急忙伸手拉住她,不轻不重地警告几句。Sami完全没有把林遥的话放在眼中,使劲挣脱了几下,说:“我又没干什么,你放手!” “小姐,我只是要问几个问题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sami使劲推了一把林遥,“离我远点!” “等一下。” 林遥追上sami,再度拉住她的手臂。平时,林遥很少跟异性在身体方面有什么接触,手上的力气不知道收敛,怕是弄疼了sami。女人大叫了几声,胡乱数落了林遥几句。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横插在两人之间。林遥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心里仅存的那点耐心也耗光了。但是,男子似乎把却说:“就算是警察也不能胡来。这位小姐不愿意跟你走,你何必强迫她。” 这人怎么知道他是警察?疑惑之余林遥冷着脸,瞥了一眼男子,说:“我是来找她调查案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调查案情?”男子诧异地回头看了看sami,又转回头看着林遥,“但是您这一身衣着可不像来查案的。” 林遥没心思跟男子解释,只说:“要么你赶紧走,要么当什么都没看见。” “恐怕不行。”男子很固执地说。 卧槽!你这是妨碍公务知不知道? 虽然林遥心里憋了很大的火气,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性格冲动,脾气火爆的林遥了。他不想因为这点破事耗时间,于是,无视了男子的存在,只跟sami说:“我不想请你回局里喝茶,今天以私人身份来也是不愿意影响你的工作。如果你不愿意现在跟我谈,我只能明天名正言顺的找你。” “为什么是我啊?”sami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也特别的倒霉。 林遥微微一笑,“我在店里就跟服务生说过,要找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因为只有这个年龄段的人才会接触到我想要的情况。既然服务生给我找了你,就说明你在店里做了很久,相比那些年轻的,你更了解情况。” 一番交谈下来,林遥有没有说动sami他不知道,但是他发现男子的眼睛里流露出古怪的神色。林遥这才想起,问男子:“话说,你谁啊?” 男子郑重其事地掏出名片,递到林遥面前,“我是天传经纪公司副董,叶剑羽。” 天传经纪公司?不就是死者的公司么!林遥在惊讶的同时并不认为这仅仅试一次巧合。 第7章 就在三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从旁边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快步走出一个人来。林遥转头一看,看到自家爷们径直朝自己走来,不免心里有点高兴。看来,司徒并没有跟别人纠缠多久。 等林遥从司徒的身上收回目光,发现,sami看司徒看的直了眼;天传公司的副董,深深蹙着眉头。一瞬间,林遥觉得这位副董认识司徒。 显然,司徒并没有在意副董的存在,他走到sami身边,拉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话。Sami惊讶地看着司徒。下一秒,司徒拉住了林遥的手,只说了一个字,“走。” Sami咬咬牙,恨恨地跟上了司徒的脚步。林遥都懵了,心说:司徒跟她说了什么? 天传公司的副董被晾在一旁,林遥本来还想把这人一起带走。他刚要回头,却听司徒低声说:“他会跟上来。” 果然,在林遥纳闷的同时。那位副董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司徒!” 看吧,他们果然是认识的! 司徒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到车前,打开车门让sami上车。随即,也为林遥打开了车门,这才回过头看着副董,“叶剑羽,当初我说什么来着?咱俩就是犯冲。” “这回不一样。”叶剑羽很固执地挡住司徒,“我要跟你谈谈,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 坐在车里的林遥探出头来,戳了戳司徒的背脊,“你们有话找地方说,别在这耗着。” 司徒无奈地叹息一声,只好答应了叶剑羽让他的车跟在后面。 路上,坐在后面的sami很紧张。林遥彻底不再顾及她的存在,质问司徒,怎么跟叶剑羽认识的。司徒含含糊糊地也不说明,林遥只当他是不想在sami面前提及此事罢了。不过,林遥好奇,转回身问sami,“刚才,他跟你说什么了?“司徒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Sami尴尬不已地低下头,不再去看林遥好奇的目光。司徒拉着林遥让他坐好,满不在乎地说:“你就是太老实,除了摸两把脸蛋你还能干什么?” “你倒是挺能干,跟那个调酒师聊的不错吧?人家把电话号码给你了?” 司徒得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在林遥面前晃了两下,随即打开车窗扔了出去。林遥这才满意地哼笑一声。Sami发现这两个男人的互动很暧昧,再仔细观察司徒看林遥的眼神,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不就是一对儿嘛! “行了,现在我不问你跟叶剑羽是怎么认识的。他来干嘛?好像知道咱们的目的。” 司徒点点头,在车镜里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车,说:“你白天不是来过了么。我估计,他她娱乐城的老板早就得着信儿了,叶剑羽肯定认识老板。从案件发生到现在,你们的人也去过天传公司接触过他,叶剑羽也有他必定的理由联系过他她娱乐城老板。” 如果按照司徒这么分析,叶剑羽岂不是故意等着他们来的? 司徒并没有带着人回家,而是带到了林遥以前的那个房子。这个房子林遥已经给了霍亮,要进去,他也得敲门。只是敲了半天也不见霍亮来开门,林遥转头看着司徒,“亮子是不是不在家?” “肯定在!”司徒掏出手机拨打霍亮的电话,很快,他们隔着门听见了手机铃声。司徒挂了电话,照着房门狠狠踢了一脚,大喊,“霍亮,给你两分钟赶紧滚出来!” 司徒的话音刚落,房门就打开了。霍亮站在里面,看着外面“一堆”的人。 霍亮出来的比较匆忙,脚上都没穿鞋。牛仔裤的拉链拉着,裤子扣没系,露出里面深蓝色的内裤边边;上身的灰色衬衫敞着,露出里面精悍的胸膛和六块腹肌。他的嘴角咬着香烟,一脸的不耐烦。就是傻瓜都看得出来,这小子是被从床上叫下来的。 司徒也不在乎霍亮不恭敬的眼神,朝里面昂昂下巴,说:“赶紧把人弄走,别碍事。” “进来吧。”霍亮闪身让众人进屋。自己则是走进了卧室,门一关,也不知道搞什么去了。 林遥冷眼白了司徒一下,说:“挺好个孩子,看看被你带成什么样了!真他妈随根儿!” “跟我有什么关系?”司徒苦哈哈地为自己辩解,“他就那样。再说,我管的着他下半身的事么?” 一旁已经自己找地方坐下的叶剑羽瞥了眼卧室的房门,又看了看林遥。忽然说:“司徒,如果不是事先见过林遥的照片,我会以为刚才那个人才是你的伴儿。” 我操,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遥的眼刀子马上飞到叶剑羽的脸上,对方淡笑不语。司徒赶紧接过话题,“刚才那小子是我徒弟。” “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连徒弟都有了。” 司徒随意地把手举起来,秀婚戒。叶剑羽惊讶地合不拢嘴,“你居然结婚了?” 林遥冷飕飕地扔出一句话,“他结婚碍着你什么事了?” “不,别误会。”叶剑羽笑道,“我只是很难想像司徒会在一个人身上安定下来。林警官,你很厉害。” 林遥不搭理叶剑羽了,偷偷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司徒一脚! 这时候,卧室的门打开。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子低着头匆匆走出,一直走到门口离开。林遥眨眨眼,偷偷摸摸跟司徒说,“像不像东平?” “半点不像!” “怎么会呢?你看那身材,多像啊。” “你眼花了?” 霍亮并没有因为家里来了客人就把自己打理的体体面面,他照旧露着内裤边边,照旧不系所有的衣扣。走到客厅后大大咧咧坐在林遥身边,打量两个陌生人。 司徒还是不提他跟叶剑羽是怎么认识的,一开口就是姚志的案子。他问sami,“天传经纪公司的老总姚志你认识,我知道,所以咱们也不用说废话了。9月15号晚上你见过他么?” “见过。”sami很聪明。她知道既然来了,不说也得说。她看了眼司徒,有些胆怯地继续说,“不就是前天晚上么。我当然见过他。” “OK。”司徒真是懒的说废话,“最后一个做了姚志生意的是谁?” “两个女孩。一个叫雯雯,一个叫雅心。”说到这里,sami不耐烦地抱怨,“以你们的能力可以直接找她们谈,干嘛为要找我?” “那两个女孩没去上班。”林遥说“或者,以后她们也不会去了。” Sami认命地叹息一声,“我也会被赶出去的。算了,反正我也打算不做了,你们想问什么?” “所有你知道的。”司徒说。 事实上,sami提供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无非就是姚志在他她娱乐城如何如何挥金如土,如何如何如鱼得水。姚志没有固定的“茶”,娱乐城里所有的女孩几乎都陪过他,这里面自然也包括sami。说到与人结怨这一点上,sami表示从未发生过。他她娱乐城的会员都是有身份的,没人会因为一个少爷或者是公主跟其他客人闹的不愉快。姚志也遇上过跟另外的客人想要点同一个女孩的情况,那种时候,不是姚志先放弃,就是对方先放弃。所以,想要从这一点下手调查,并没有什么切入点。 最后,sami提供了一个勉强算是可观的线索吧。 “我最后一次陪姚志,还是两个月前的事。那时候他的身体不大好,基本点了小姐也不会带出台。我陪他喝酒,他跟我絮叨了很多工作上的琐事。具体怎么说的我不记得了,他大概的意思是跟同事之间闹了一点纠纷,对方很过分,居然找人跟踪他。” 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叶剑羽。叶剑羽微笑着,说:“这个问题稍后再议。” 司徒让霍亮开车把sami送回家。没了sami叶剑羽说话才算爽快了一些。他直接说在他她娱乐城遇到林遥并不是巧合。这也跟之前俩人猜测的差不多,因为姚志的死,叶剑羽通过电话联系了他她娱乐城的老板,想要了解一下最后一晚姚志在那里的情况。但是,老板油滑的很,没有给叶剑羽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他不死心,这才晚上去了他她娱乐城。 “先说之前的事。”司徒点燃一根烟,坐在叶剑羽对面,“刚才那女人说的情况,你怎么解释?” “跟踪姚志?怎么可能。”叶剑羽不屑地笑道,“这么说吧。以前的姚志虽然爱玩,但是不会忘记工作。最近半年,他玩的很过火,工作上出了不少错误。之前,我暗示过他几次,他没往心里去。差不多是在他身体出现问题那时候,我找姚志正式谈了。” 当时,叶剑羽很明确地指出,如果你再这么胡混下去,你在经纪公司的董事长职务就会不保。现在,董事会已经有很多董事对他不满,但是碍于姚志父亲的面子,都只是在私底下抱怨两句了事。 说到姚志的父亲,叶剑羽更是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说:“姚志的父亲早年旅居国外,把经纪公司交给姚志管理。我跟姚志是表兄弟,他父亲是我姨父。原本我是有自己公司的,但是姨父临走前不放心姚志,让我过去帮忙。这一帮就帮了五年。” 姚志的父亲叫姚俊星,现已知道儿子被杀一事。但是姚俊星身体情况很糟,医生说经不起舟车劳顿。说白了吧,这老爷子回来,基本就回不去了。 所以,姚俊星让两个女儿回来办理此事,并拜托叶剑羽追查到底。 接受了叶剑羽对姚志案的关注点。可说到姚志跟哪个同事有了冲突,对方甚至找人跟踪他这事。叶剑羽也不甚明了。 林遥觉得很奇怪。就跟司徒说:“田野他们去经纪公司调查过姚志的人际关系,并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如果说,经纪公司的人不了解详情,这一点线索就要继续查下去。但我并不认为有多大的价值。” “为什么?“叶剑羽不解地问。 司徒接过了话题,说:“案发现场很特殊,初步推测凶手不大像正常人。你们公司有那种神经兮兮,性格古怪的人么?” “没有。”这一点,叶剑羽倒是可以肯定。最后,叶剑羽说在公司里能跟姚志发生正面冲突,并对他动手脚的人并不多,也就那么两三个人。他把名字写下来给了司徒,方便他们调查。 送走了叶剑羽,林遥和司徒等霍亮回来,好开车回家。司徒给霍亮打了电话,问他还有多久能到家。霍亮在电话那边就哼哼地笑,说:“你俩要是不愿意住那就打车回去吧,我在他她娱乐城呢。” “你跑哪干什么?”作为师父,司徒处处关心徒弟。 霍亮说:“最后陪死者的那俩妞儿不是没来上班么,我来问问联系方式。” “行。那俩妞儿的事交给你了,有了具体结果再告诉我。” 说完了跟霍亮的电话,司徒还是决定打车回家。虽然他这人没有洁癖,但不代表他愿意跟林遥趟在那张刚刚有人滚过的床上。林遥也想回家,顺便仔细盘问一下司徒跟叶剑羽到底怎么认识的。 第8章 “怎么认识的?”正在开车的司徒吞吞吐吐,“我都忘了,好几年前的事,没记住。” 林遥低头摆弄手机,没搭理他。 “好像是通过朋友认识的吧。” 林遥开始用手机磕打车窗,照样不搭理他。 “具体的真忘了。” 林遥的手机换了地方,开始磕打司徒的脑袋。 “行了行了,我都告诉你。”司徒欲哭无泪。这个怕媳妇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呢。 司徒不愿意说主要还是怕林遥生气。跟叶剑羽认识的时候,他才刚刚跟林遥勾搭上,不过连人家的小手都没摸到。说到具体时间,就是琉璃失窃案那会儿。那会儿,司徒还没想过要为林遥守身如玉,该玩的时候他照样玩,有自己送上门的,他也是照吃不误。 有一次跟几个朋友喝酒,酒席上就有第一次见面的叶剑羽。当时,朋友的朋友带来了几个小明星,长相身材都很不错。其中一个就看中司徒了,司徒也有那么点意思,在酒桌上俩人的眼神勾搭来勾搭去,终于勾搭到了一起。可还没等司徒下手,叶剑羽那边先掀了桌子。 原来,那个小明星是叶剑羽公司旗下的二线演员,走的是奶油小生的套路。叶剑羽平时不怎么去公司,一直都是幕后操作,所以一个二线的奶油小生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大老板。叶剑羽在当时就把话挑明了。我要是没看见,你就是玩NP我都不管,可这事我看见了,我觉得膈应,你就给我老实点! 小明星被骂的面红耳赤,司徒也有点不自在了。就跟叶剑羽吵了几句。司徒也把话挑明。我看上谁,带谁走,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要是想把带走我也不拦着。但是你不能在这地方给人下不来台。你一个人的原则导致整个包间的朋友都他妈的不高兴,你说你是没教养,还是太任性? 当场,叶剑羽也急了!心说:我又没冲你,你还来劲了?你勾搭我家孩子我都没说什么,你叽叽喳喳的显摆什么能耐? 于是乎,俩人对上了!见他们吵起来,朋友们赶紧劝架。俩人觉得吵的不过瘾,干脆出去在大厅要了酒,继续掰扯谁任性,谁没教养的事。司徒那天心情不爽,就想跟人吵架;叶剑羽也是个认死理的人,俩人越吵越来劲儿。 吵到最后,居然成了朋友。 林遥冷飕飕地笑,“说说,跟我认识之后,你上了多少人?” “别把我老公说的那么不堪,我从介入袁可欣那案子后再也没找过别人。” “谁信啊?” 司徒不禁失笑,“我说你今晚怎么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拿来说。” “不平衡。”林遥赌气地说,“我从头到尾就一个前任,你呢?数的过来么?这些事我都懒得想。” “我知道你想什么,不就是想上我一次么。” 林遥那眼睛顿时亮了!可马上又怏怏地把脸扭到一边,“反正最后我都没得逞。” 见他如此可爱,司徒伸手把人搂进怀里,亲亲额头,“乖,这事你就死心吧。” 林遥气闷地把脸扭到一旁,一眼瞧见了远处的自家小区中心那座高高耸立的雕塑灯,当初司徒选择这里就是看中了周围和园区的环境,绿化、清新的空气以及安安静静的生活条件。虽说,在衣食住行方面不方便了些,好在他们有车,倒也没什么大碍。林遥的确是喜欢的,这几年开车上下班也习惯了。 跟自家小区遥遥相对的就是Sman garden…… 司徒把车速放慢,笑道:“要不,咱俩去现场看看?” 林遥笑了笑,说:“不看了,回家。你好好睡一觉。” 他不是个温柔的人,平时还总是对司徒拳打脚踢的,但也是真切心疼司徒。司徒在外面跑了两个月,吃不好睡不好,刚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被自己拉出去查案。怎么说呢?谁家的爷们谁心疼。 司徒怎会不明白林遥的心,握紧他的手,无言地感谢。时至今日,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什么。 回到家里,俩人洗洗涮涮上了床准备规规矩矩睡觉。还没等司徒把人抱进怀里,林遥习惯性地钻啊钻,搂着司徒的腰,把一条腿挤进他的俩腿之间,蹭了半天,才满意地安静下来。 “宝贝儿,我过几天可能还要回一趟V市。”黑暗中,司徒一本正经地说,“那边的案子我不能放手,争取在老黄回来之前把基本情况都摸清。” “王铮的案子你不打算交给黄大哥办?” “不大想。”司徒说,“他那新媳妇跟家里的关系不好,很久以前就没联系了。老黄他们俩结婚都没通知女方家。我估计,老黄要插手这事,那们家老人不一定愿意。我是想,老黄为了我爸守了十几年的单身生活,他好不容易放下了,我不想他在接受新生活的时候再遇上点家长里短的麻烦。反正这案子我已经接手,也很有兴趣,干脆就一查到底吧。” 黄正究竟是不是为了司徒文涛才死守了十几年的单身生活,这件事林遥以前也问过司徒。司徒总是没有明说,今天倒是给了一个明确的答复。脸颊在司徒的肩上蹭了蹭,说:“看看吧,如果有需要,咱俩一起回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八点,司徒被林遥的手机铃声吵醒。他看到是葛东明的号码,只好认命地接听。 “我知道你回来了。司徒,唐警监刚才跟我说,让你跟着小林半小时后直接去现场。” 司徒一愣,当即答应下来。 林遥也觉得纳闷,唐警监不是没干过召集大家到现场开会的事。可姚志的案子不至于让他这么看重吧?这里面好像飘散着浓郁的猫腻味儿。 司徒拖拖拉拉快一个小时才出门。林遥也不催他,其实他也不想早到现场听那些老神仙啰啰嗦嗦。等俩人都吃完了早餐才出去,以正常速度赶到绿林外的时候,司徒打量了周围几眼,哼哼地笑了几声。林遥问他笑什么,他也不说话,拉着林遥的手走进林间。 林遥走的比较快,司徒磨蹭着走在他身后。马上要到案发地点,忽然被一股大力扯到了一旁,司徒瞪着眼睛看对方的脸,哭笑不得地说:“老爷子,您别吓我啊。” 抓住司徒的老头儿正是唐朔的父亲,唐忠军!这人一身警服,脸上也是严肃认真。他瞥了眼已经发现他的林遥,点点头,示意林遥先过去,他有话跟司徒单聊。 司徒纳闷,老爷子这是要干嘛?要跟他开小会儿? 唐忠军拉着司徒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低声说:“特案组成立两年,虽然口碑很好。但是还有很多微词。” “还有人对您指手画脚?” “话不能这么说。”唐忠军笑道,“毕竟特案组是我力排众议成立的,有什么舆论我都要承担。特案组不可能解散,但是面子还是要给人家的。” 司徒马上嗅到了阴谋味儿,“老爷子,您直说,他们几个意思?” “借着这案子评估特案组。并且还调来一个专家,官方说法是:协助破案。其实,就是来看情况的。他们都知道你和小叶的事,你也不用有顾虑。但是你要叮嘱小林,他那个脾气,很容易跟人起冲突。” 司徒点点头,“放心吧,小遥做事有分寸的。话说,那个专家干什么的?” 葛东明带着林遥走到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说:“这位是协助我们办案的犯罪心理专家,司徒彦。” 林遥一愣。这也太巧了。好吧,司徒这个姓虽然少见,可也不是多么稀有。可他们家爷们姓司徒,就不许别人也姓这个? 司徒彦笑了笑,“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不。”林遥伸手跟他握了握,“你好。” 司徒彦很年轻,看上去三十刚出头。一派斯斯文文的作风。他礼貌地跟林遥打过招呼之后,就继续跟刚刚被从小屋里揪出来的王永斌说话。林遥扯着自家组长去一边咬耳朵,问问这个司徒彦究竟什么路子。 葛东明把情况说明,林遥就开始皱眉头。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同样是空降下来的苦瓜脸“刘汉周”,真是要多烦有多烦,最后那苦瓜脸还差点害死小唐。 林遥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可也不能跟葛东明发什么牢骚。 现场那边,胡苗钻进车里补眠,王永斌陪着司徒彦走进小屋。林遥和葛东明聊完之后,怀着特别无奈的心情被扯了进去。进到案发现场,便看见司徒彦站在被勾勒出的尸体轮廓前,手里拿着一个DV拍摄。 司徒彦主攻犯罪心理画像。也叫“犯罪现场画像”,这样的人才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侧写师。 林遥就站在门口,他不想进去。或者说,他对“侧写师”这个职业就没抱有多少兴趣。他始终认为,在刑事案件的侦破过程中,侧写师只是起到辅助作用。说的仔细些:侧写师的工作是诊断性,而非调查性。如果你想安全依靠犯罪心理画像来破案,那是不切实际的。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林遥一个人。方才钻进车里补眠的胡苗就跟王永斌嘀咕过:“我讨厌侧写师。” 但是,作为空投下来的特殊专家。司徒彦的表现着实让大家惊了一跳。 他慢慢围绕着小屋内走着,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忽然开口。口气中不夹杂任何私人的情绪。他说:“凶手是男性,年纪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偏瘦;他有某种缺陷,身体方面的可能性很大。他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受过至少十八年的教育;性格偏激,头脑灵活清晰,时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丰富的知识和清晰的头脑以及性格的偏激,造成他有稳定、系统的自我价值观;并伴有逻辑参与错觉。”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司徒彦忽然抬起头来,盯着林遥,说:“凶手是个头脑清醒的疯子。” 或许,众人中唯一没有惊讶的只有林遥。他看到司徒彦投过来的目光,很淡定地问:“麻烦老师解释清楚。” 闻言,司徒彦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微博发表了一片霍亮归属问题的分析。有想看的亲可以去搜一下。 很多亲都在问我这件事。我决定把霍亮给一个新人。 微博那边做出决定之后,就有亲弃文了。我表示理解。也感谢弃文的亲还支持我其他故事,以及一直以来对一切的支持。 这个结果我是纠结了很久很久才决定的。那时候说初恋结局,是经过投票结果的。那时候还没写大纲以及人物剧情分析。吧所有案头工作做完,我发现复合真的很牵强。所以,我正式为之前所说”初恋结局”这件事向喜欢霍亮VS东平的亲道歉。对不起。 请亲们纵容我一次吧(鞠躬) PS:前面几章的一些地方我做了修改。因为突然发现时间不对(我脑子抽了)婚后生活改为两年。温雨辰年纪改为19岁。如果亲们再看到哪里没有修改,请告诉我。谢谢。 第9章 “昨天我已经详细看过资料,还反复看过你对凶手的分析。我赞同。凶手在身材和体力上远不及死者,所以才会在背后下手。那么,我们来看看死者的情况。” 身高178公分,体重80公斤。凶手的体重身高标准若是低于死者很多,那么是无法将一个大块头扛进案发现场。这是其一。 其二,凶手在吃掉死者脑浆的时候使用了一次性餐盘和刀叉,这说明他接收过良好的教育,不然的话,可以选择碗、汤匙,更甚的可以直接用手。使用刀叉也是需要技术的,不熟悉西餐礼仪的人所拿刀叉的位置、使用力度,跟受过这方面教育的人所留下的划痕、磨损度有着一定的区别。 司徒彦举了一个例子:比方说一个不习惯吃牛排的人,切割牛排时他的双臂肘会翘起,刀叉在餐盘上发出声音;而一个习惯并熟悉西餐用具礼仪的人,他的双臂肘会下垂,刀叉不会发出声音。两者的刀叉,在餐盘上留下的摩擦痕迹也有明显的区别。 那么,来看看诸位找到的一次性餐盘上的痕迹吧。很少,没有反复式的擦痕。这些就说明来了凶手习惯使用刀叉,并有一定程度的对西餐餐具的使用知识和经验。 从以上一点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凶手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凶手将死者引致林间偷袭,这说明凶手的头脑清晰,犯罪时沉着冷静。 司徒彦慢慢起步,走在小小的充满了不良味道的现场里。一边走着,他的手一边比划着什么。他的眼睛好像失去了方才的光彩,眼神迟缓,没有焦点。他走到门口,转回身来,看着尸体的位置,忽然低声说:“将食物带进来,就像进入一个只为他服务的高级餐厅。将食物放下。” 司徒彦走到尸体位置上,缓缓蹲下身,手,虚空地做着抚摸的动作,“他打开他的脑袋,将里面的脑子取出。使用随身携带的餐具开始用餐。”说着,司徒彦的手里仿佛捧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坐在地上,“吃的津津有味。慢慢咀嚼,珍惜难得的美食。这说明什么?在凶手的概念里这不是犯罪,而是一次为自己准备的盛宴。在我们看来,凶手的行为以及思想跟社会产生了极大的偏差,甚至会认为他是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但事实上,他非常清醒。” 众人看着司徒彦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他的口气,表情,都不是几分钟之前的那个人。谭宁不禁猜想:这就是侧写师么? 忽然!司徒彦的眼神变的锐利起来。他抬起头,举着手里的证物袋,那里面装着凶手使用过的餐具。司徒彦恢复了常态,说:“上面的划痕很少,但是每一刀都特别清晰,没有来回切割的痕迹。他吃的时候有条不紊。不在乎身边的尸体,不在乎房间里没有灯光。脑子一旦被他取出,尸体对他而言就毫无意义。换句话说,我们在吃猪肉的时候还会为猪感到伤心么?” 杀人本身就是犯罪,但是凶手同样不在乎。他熟知这个社会的法律,却毫不放在眼里,甚至连藐视的心态都没有。过度漠视周围的一切,让他以自我为中心,不会关注周围的任何人和事。 这样的世界观、价值观不是与生俱来的,凶手的一些特殊经历,导致他有稳定的,系统的自我价值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一切的主宰。而他犯罪的时候把每个细节都计划的很清晰,这说明他的逻辑思维正常。 “凶手很有生活规律,每一口吃的细嚼慢咽。”说道这里,司徒彦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以自我为中心,忽略社会。在他的视线里,别人不是同类而是食物,他要比他们高出一等。有自己坚定的信仰,生活一丝不苟。” 最后,司徒彦又走出自己思索的空间,他还是看着林遥,“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偏瘦;穿着廉价的西装,从事翻译、或者是研究工作;生活规律,有轻度的强迫症;很少跟他人冲突,不会为自己辩解;走路的时候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他把别人当成食物,喜欢看着对方的额头、喉结、肚子还有双腿。他推崇我国的饮食文化,相信吃什么补什么。因为他异于常人的观念,导致他人际关系很差,工作不顺利、生活窘迫。患有长期的慢性病。” “你的意思是他在给自己补脑?”谭宁耐不住好奇,“他脑子有病?” 司徒彦乐了,说: “‘人’是他的食物,但是他不会吃人肉,就像我们不会吃猪的猪毛一样。”司徒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人脑是身体的司令塔,对凶手而言,脑袋更适合他的口味和要求。以此类推,人脑、器官、骨骼。” “那从事的工作、廉价西装和长期的慢性病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很简单。”司徒彦耐心地给谭宁解释,“凶手的自我价值观导致他无法融入这个社会,被排挤。他看不起那些排挤他的人,在人际关系上自然糟糕的一塌糊涂,在工作上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员工,他藐视上级,无视下属,这样一个人很快就会被排挤出去。他有自己的骄傲,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四处为自己找工作。他喜欢坐在家里,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那么,要在要在社会上生存,没有收入是不行的。他只能选择一些可以坐在家里的工作。比方说翻译。他只需要通过电脑把工作结果发送出去就可以,不需要跟人见面,这对凶手来说非常好。那么,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他的生活就会很窘迫,但是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不会像民工一样随随便便穿衣服。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的首选还是西装,廉价的西装。” 至于长期的慢性病,司徒彦让在场的众人仔细想想。三十几岁的人怎么可能不生病?况且,凶手长期以来的饮食偏癖造成他的营养不良。但是,凶手鄙视这个社会的所有系统机构。政府、警察、医院等等。有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他不会去就医,时间长了就形成了慢性病。 “你确定这人不是变态?” “不是。”司徒彦肯定地说,“他的行为逻辑很正常。如果一定要给凶手做这方面的定位,我更倾向于他有一定程度的偏执狂症。” 司徒彦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林遥。眼神说不上是什么意思,这让林遥很反感。他没有再问司徒彦任何问题,而是转身走出了案发现场。 外面,站着司徒和唐忠军。林遥马上在心里叫唤着:司徒快来让我用你的脸洗洗眼睛! 司徒打趣着说你们特案组多了一个神棍,林遥不以为然地笑笑。 这时候,就听身后的林子里传来唐朔的声音。 “林哥,我带小温回来了。他说要找你。” 温雨辰回来了!林遥的注意力,哦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声音传来的方向。唐朔被人看习惯了,大大咧咧毫不在乎,跟他身后的温雨辰一见这阵势,愣在当场。面红耳赤的。 司徒乐了,心说:这小子够嫩的,还没怎么着就脸红了。 温雨辰虽然被大家看的紧张又脸红,却没有躲躲闪闪的意思。他低着头紧跟在唐朔身边,乖乖地走到林遥面前。 林遥真是觉得这孩子真有意思,忍不住笑着问他:“你找我?” “嗯。”温雨辰眨了眨大眼睛,瞧着林遥,“我跟其他人沟通不良,就,就想到你了。” 闻言,林遥纳闷地看着唐朔,似在问:这孩子怎么了? 唐朔有点无奈地伸手给温雨辰揉了揉耳朵。这时,林遥才发现,温雨辰的耳朵里塞着棉花。不禁问道:“怎么了,这是?” “他们给我做了很多实验。我头疼。”他头疼,不爱跟人说话。专家们搞不清楚究竟是因实验造成的头疼,还是病理性的头疼。一份折腾下来,一向温顺的孩子闹了脾气,拒绝合作。唐朔也是觉得温雨辰被折腾坏了,就说带他出来透透气。一离开试验所,温雨辰就说想要找林遥。 “找我什么事?”林遥问道。 在唐朔说明情况的这点时间里,司徒仔仔细细观察温雨辰。他发现这孩子格外专注,方才被人看的面红耳赤紧张不已的模样在跟林遥对上视线后荡然无存。仿佛,在那一刻,他看的,听到的只有林遥。那不是爱慕的专注,而是一种,只能在一个时间做一件事的笨拙。 司徒觉得很惊讶。寻常人要集中注意力是很容易,但是要保持长时间将注意力只集中在一点上,却是很难。从温雨辰看到林遥,到唐朔说明情况,再到林遥向他提问,他自己做回答。这少说也有七八分钟的时间。七八分钟里,温雨辰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我在做实验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温雨辰专注地看着林遥,“我不明白。嗯,我有点糊涂。” “到底什么事?” 温雨辰说:“我听见到的滴答声,最开始我以为。嗯,这么说吧,我看到尸体,再回想起滴答声,我会以为听见的是滴血的声音。这叫什么来着?嗯,先入为主?”温雨辰跟自己较劲儿,没人逼他说个子午卯酉,他倒是把自己搞的语无伦次。最后,他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昨天在试验所被人当成小白鼠,我听见好多好多滴滴答答的声音。” “你觉得你听见的滴答声,不是滴血?”司徒忽然插了句话。 显然,司徒忽然的介入打破了温雨辰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他略惊讶地看着司徒,最后,点了点头,“仔细回想起来不敢确定了。所以,我想找林遥问问看。” “为什么?”司徒忽然说,“为什么不会在意那是什么声音?为什么独独想要林遥呢?” “哎呀!”司徒的话音刚落,温雨辰大叫了一声。那双眼睛瞪的更大,紧紧地盯着,“你你你你你,你就是司徒!那你不就是跟林遥,你们俩……” 司徒挑挑眉,撇撇嘴,指着刚从现场出来的司徒彦,说:“他才是司徒。” 刚巧,唐忠军招呼司徒彦,“司徒,过来一下。” 但是温雨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肯定地说:“他不是司徒,反正不是林遥的那个司徒,你才是。我记得你的声音。” 嘿!这孩子神了。司徒来了兴趣,让温雨辰转过身背对着自己,并说:“我说几句话,你给我重复一遍。” 对自家爷们闲来无事逗孩子玩的行径林遥没怎么在乎,他观察着唐忠军和司徒彦的一举一动,想要看看唐警监对那个司徒彦是什么态度。而自家爷们也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反正林遥是一点没听见。 “好了,转过来吧。”司徒笑着说,“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 温雨辰挠挠鼻子,嘀咕了一句。唐朔没听清,就扯了扯林遥的衣襟,问:“林哥,你听见了么?” 林遥哪听见,便不耐烦地催着温雨辰,“大点声,这么点声音谁能听见?” 温雨辰赶紧昂起头来,身板挺拔,双手手心紧贴着裤线,昂首挺胸地,“这破案子真他妈影响夫妻生活!” 现场内外,一片静默…… 林遥已经被司徒彦促狭的眼神搞的很心烦了,握紧的拳头都不知道打哪个才好。干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而自家爷们根本就没羞没臊地哈哈大笑起来,还使劲拍打着温雨辰的肩膀,称赞孩子有一颗实事求是的心!顺势勾住温雨辰的肩膀,凑到人家耳边继续夸赞,“小朋友,后面那句话你怎么不敢说?” 温雨辰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咬着嘴唇,低声回了司徒的提问,“不是我干的。” 第10章 司徒勾着温雨辰的肩膀不放手,而唐忠军那边已经在召集大家准备开会。司徒没羞没臊地拍了一把林遥的屁股,就势说:“这孩子借我玩会儿,你们去开会吧。” 温雨辰就这样被司徒半强迫地带到很远的地方。近了,司徒真怕他听见那边的会议内容。 俩人走出差不多三百米,司徒才停下来。他靠在一棵树上,吊儿郎当地点拿出一根烟,还没等点火,温雨辰一把抢了过去,义正言辞地说:“林区不准吸烟!” 司徒愣愣地眨眨眼。这都几年了?敢从他嘴里抢烟的只有林遥,嘿!这小子是真傻啊,还是装傻呢? 抢了司徒的烟,温雨辰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也没惧怕司徒那意义不明的目光。他笔直地站在司徒面前,看着司徒。 司徒乐了。这孩子真好玩! “小朋友,为什么要隐瞒年纪?十九岁跟二十二岁有什么区别?” 小朋友低着头,脚尖碾着土,呐呐地说:“不说行不行?我自己的事,跟你们的事没关系。” “不说也行。”司徒笑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意这个案子?千万别用你对林遥一见如故就想帮他这种借口,你家叔叔不傻。” 温雨辰的大眼睛眨了眨,司徒等着他的回答。这孩子把脑袋一拧,看别处,“我不想说。” 这回司徒直接笑出声了,很大声! “行,你真行。难怪小遥对你另眼相看。但是呢,小朋友,这个问题你不说也得说。就算你不跟我说,很快就会有警察来问你。或者,你只想对小遥说?” 面对笑容满面却又步步紧逼的司徒,温雨辰流露出非常不解地神情。他问道:“我从来没有说过只对林遥怎么怎么样。我只是讨厌那些试验所的医生,而我又只认识林遥一个警察。我只有他一个选择。” 说着说着,温雨辰来劲儿了,“你要是真想知道也行。但是,你不能说我是帮凶。我没干那么缺德的事。” “好吧,我为之前的话道歉。” 不管是不是错觉,司徒都觉得温雨辰对林遥不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可究竟是怎样,他也说不清。毕竟,不管是林遥也好,还是他也好,对温雨辰只是初识。这个孩子,他们完全不了解。相对,温雨辰对他们也不了解,在彼此都陌生的情况下,温雨辰的表现处处都很古怪。 “好了,现在能说了么?”司徒问道。 “也没什么特殊的。”温雨辰说“我遇上这么件事,因为听力被警察折腾够呛,我就对这案子多了点好奇心。如果他们没把我当小白鼠搞什么实验,那我可能就回家睡觉,几个月之后彻底忘了这事。” “为什么是几个月?” “我看见尸体了!”温雨辰几乎要哭出来,“你知道那是什么样子么?你知道我当时就被吓昏了么?我可能要连续做几个月的噩梦啊。” 司徒没再说什么了。他走到温雨辰面前,点了点他的胸口。似笑非笑地说:“小朋友,我阅人无数,你跟我偷换概念并不明智。所以呢,叔叔给你几句忠告。一,我知道你来自哪里;二,我知道你绝对不是小遥看的那么简单;三,林遥比你大十一岁,足够当你长辈。” 好吧,孩子,你准备怎么回击我? 温雨辰微蹙着眉头,瞧了司徒几眼。随后,非常认真地说:“林遥都三十了?看上去好年轻啊。” 第一次,司徒觉得想揍人却不知道怎么下手。他气哼哼地说:“给我在这待着!不准走!” “哦,那什么时候能走?“ “我回来找你。“ “哦,那你去吧。我等着。” 司徒带着不知名的心情回到现场附近,这时候正好听见那个司徒彦很严肃地说:“我请求跟林遥一组。” 当场愣住的唐朔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司徒彦,特别怀疑他是不是对林遥有什么不良企图。相对唐朔赤果果的惊讶和打量,林遥本人可是冷静沉稳。他转头看了看葛东明,似在征求组长的意见。 葛东明看着手里的分配表,那上面,跟林遥搭档的是司徒。但不是这个司徒,而是另外那个司徒。 “小林要是没意见,当然可以。”葛东明这话刚说完,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好浓的怒气! 林遥就知道组长会把球踢到自己脚边,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我跟谁搭档都可以。” “那就这样了。”司徒彦朝着林遥笑笑,“等会议结束,我想去凶手袭击死者的现场看看,可以么?” 站在后面的司徒抢了林遥的话,直接说:“正好可以一起去。” 闻声,司徒彦回了头,刚好跟帅气高大的男子对上视线。司徒彦缓步迎上前去,伸出手,说:“你好,司徒。” 司徒也笑了笑,伸出手,也说:“你好,司徒。” 两个司徒面对面不知道都在笑些什么。反正在场诸位都觉得两位司徒的脸上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笑。司徒彦先放了手,调侃道,“不介意我带走你的人吧?” “带走?这话从何说起?” “抱歉,我口误。我是说,我跟林遥搭档,你是否介意。” 司徒继续笑,笑的有些夸张,“他做他的工作,我介意什么?还是说,你很想我介意?” “当然不是。”司徒彦表现的也有些夸张,“我只是担心你会不高兴。毕竟从我到这里来就一直很关注林遥。啊,放心,我是异性恋,不会把林遥怎么样。” 两个司徒洋溢着脸上的笑容剑拔弩张。旁观的众人都不好说话,就连林遥都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明智。看自家爷们那样,现在已经恼火的想要揍人了,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林遥真想错了。司徒对眼前这个人更多的是揣摩和试探,同样,对方也才揣摩、试探他。一番较量下来,司徒心里有了底。笑着回答司徒彦的“调侃” “你想多了。就算你是个G,我们家口子也看不上你。这事,你真不用担心。”说着,司徒嘶了一声,“话说,你很在意我不高兴么?” “当然。”司徒彦理所当然地说,“办案过程中我们会有合作,比方说,V市的王铮案。我不希望我的合作伙伴因为私人原因对我有什么偏见。” “哦,那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司徒嘻哈着拍打司徒彦的肩膀,“能左右我心情的人只有一个。你排不上号儿。” 也不知道司徒跟司徒之间还要纠葛到什么时候,大家都有“你俩干脆单聊去得了”的心情。幸好,司徒的手机响了,这才打断了他们之间的相互探测。 电话是叶慈打来的,说是之前拜托他调查的事有了结果,让司徒赶紧过去。顺便,让司徒转告小唐,餐馆里进了一批新鲜的海鲜,有他最还吃的海胆。 唐朔当场留下三尺口水! “叶慈……”司徒彦摸着下巴,面带微笑地若有所思。 司徒心说:哥们,饕餮你可惹不起。那家伙不像我这么好说话,直接一拳能让你半身不遂。 司徒彦特别诚恳地说:“不知道你让叶慈调查什么。” “关于王铮一点情况。私底下的,摆不上台面的。” 一听这事,林遥也来了精神。虽说他不知道司徒是什么时候让叶慈干的这事,但是叶慈的能力他绝对相信。如果王铮干干净净,叶慈不会这么着急找司徒过去。 “先去叶慈那看看吧。”林遥说。 “我能不能一起去?”司徒彦很诚恳地请求,“如果不耽误你们的话。” “没事,一起去。”司徒很大方地答应了司徒彦的请求。顺便招呼小唐,“别擦嘴了,一起回去吧。在你们家饭馆吃饭,吃完了再回来看现场。” 唐朔本想拉着老爸一起,唐忠军很明智地拒绝了儿子。等四个人离开现场,唐警监开始担心。希望司徒彦不要招惹他们家叶儿子。 叶慈的饭馆有个很古怪的名字。叫“寇兜舀”当初这个名字出炉,大家着实纳闷了一番。叶慈也懒得解释,只说这名聚财。廖江宇则哈哈大笑着说:“这不就是扣豆角么。”没人搭理和尚的冷笑话,也没对这个所谓聚财的名字有什么更大的兴趣。但是半年后,大家惊讶地发现。扣豆角真尼玛赚钱啊! 四个人到了扣豆角时正好是中午的饭点儿,门前根本没有车位。唐朔和司徒只好把车停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步行走了回来。 叶慈就站在门厅里等着,一见四个人进来,率先走向小唐。 两年的安稳生活不但没让叶慈发福发胖,反而让他更具男人魅力。就这几步的功夫,不管是服务员还是就餐的客人,只要是异性,眼珠子都盯在叶慈的身上。叶慈照旧不理会任何人,甚至包括司徒和林遥。在他眼里,只有唐朔。 “大兵哥,我要吃海胆!”唐朔笑眯眯地站在叶慈身边,亲密却不招摇。 叶慈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地笑着。 小动物继续恳求,“就吃十个。” 继续揉,手感真棒。 “好吧,我只吃五个。” 叶慈满意了。顺手牵住唐朔,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司徒。司徒指了指身边的司徒彦,说:“村里来的新人,侧写师。司徒彦。” 在叶慈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司徒彦。跟众人说:“跟我来。” 五个人在包房里落座。叶慈随手甩给司徒一打儿文件资料,目测,没有个把小时看不完。没想到王铮的事这么麻烦,司徒决定吃完了再看,先让叶慈口述一些重要点。 叶慈白天不喝酒,剩下四个都要工作,也不能喝酒。餐桌上只有飘香的饭菜。叶慈亲手给唐朔舀汤,眼睛里都是宠溺的温柔。他不管司徒如何抱怨,林遥如何催促,只等唐朔喝完了一碗汤,才把目光收回来。一转脸对着司徒,冷漠地说:“他在吃饭,你消停会儿。” 林遥正捧着饭碗大快朵颐,抽空说了一句,“你快把他宠上天了。” “咱不眼热。来,宝贝儿,多吃点。” 司徒忙着给林遥夹菜,叶慈忙着给唐朔掰开海胆。司徒彦居然对他们的互动不感兴趣,埋头大吃!这一桌,和谐的令人发寒。 吃了七分饱,司徒抹抹嘴巴,给自家小祖宗倒茶,顺便问了叶慈,“你现在也没事干,跟我几天吧。” “不。”叶慈果断拒绝,“我说过,以后就是个饭店老板。其他的一概不管。” 大兵哥为了他把所有的“业务”都停下来了,唐朔被幸福撑的要死,脸上滚烫。 虽说,拒绝了司徒,但是有些事还是可以帮忙的。叶慈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桌下面摸着唐朔的腿,跟司徒说:“去找和尚,他闲着。我只能在家里帮你查查资料,原地待命吧。” 一听“原地待命“四个字。司徒大喝一声:“我操!” “你操什么?”林遥不悦地瞪着他。 司徒心有戚戚地说:“我把那孩子忘了,我还让他在林子里站着呢。” 众人都是一愣。唐朔赶紧看手表,“走了吧,这都过去三个小时了。” 林遥却说:“未必。温雨辰真不一定会走。小唐,你知道他的手机号么?” 唐朔当然知道。赶紧给温雨辰打电话,果不其然。温雨辰说:“司徒让我站这等着啊。” “你,还在那呢?” “在啊。司徒还没回来,怎么了?” 听着他没有怨言,没有气恼的寻常口气,唐朔都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孩子。赶忙说:“那什么,你走吧。” 林遥忽然拿过唐朔的电话,塞给了司徒,并紧贴在他耳边说:“让他等到你回去。” 司徒点点头,跟电话那端的温雨辰说:“小朋友,叔叔马上就回去了,你乖乖等着。叔叔给你带午饭过去。” “真的?那好,我等你。” 挂断了电话,众人面面相觑。司徒彦噗嗤一乐,“咱们几个大人,还真缺德。” 不,不是大人们缺德。是那孩子太不正常了!司徒在如此断定的时候,被林遥狠狠踩了一脚。 第11章 叶慈把唐朔留下了,不吃好午饭就去工作绝对不可以!司徒觉得这么多人回去也没必要,就跟唐朔借了那个高倍望远镜,打算自己回去。林遥肯定是要跟着的,司徒彦再傻也不会留下来当灯泡,故此,也跟着司徒离开。 三人到了地方,司徒说:“那孩子听力绝佳,咱们这么多人进去,离的很远就能惊动他。小遥的意思是想要暗中观察一下孩子独处的状态。所以我们尽量轻一点。” 但是林遥还是觉得不稳妥。温雨辰的听力到底敏锐到什么程度,他还不知道。虽说,暗中观察也不是紧要的事,但有机会看看还是好的。 与温雨辰所在的位置还有三百米的距离,司徒拉住了林遥。司徒彦笑问道:“远了些吧。” “不,再近一点就被发现了。”林遥也坚持不能继续前行。 司徒彦看了看远处,“怎么办?谁爬树?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肯定不行。” “我来。”司徒把望远镜挂在肩上,找了一棵最高的树,三下两下爬了上去。落稳了脚,开始寻找温雨辰的身影。 茂密的林子枝繁绿浓,放眼看去,就像绿色的波浪,被风吹摇着一波一波地涌动起来。司徒花费了一点时间才看见小小空地上的温雨辰。那孩子…… 司徒笑了。温雨辰真的一动没动过,还站在他临走前指定的位置上。小朋友的状态倒不是焦躁气恼,他仰着头,嗺着嘴,打着口哨,逗弄树上的鸟儿。 逗鸟儿的温雨辰看上去悠然自得,好不惬意。司徒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给林遥发了一条短信。 “向前走一百米。” 林遥对着司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带着司徒彦,继续往前走。 这样一来,林遥和温雨辰的距离就是两百米。司徒观察着温雨辰,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异动,似乎没听见林遥的脚步声。他又发了一条讯息,让他们继续前进。 很快,林遥的短信回来。说是已经前进了大约两百米,跟温雨辰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百米。 司徒让林遥继续靠近。 直到林遥、司徒彦跟温雨辰之间的距离只有五十米的时候。司徒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实验结果。他让林遥去见温雨辰,自己稍后过去。 司徒直接给霍亮打了电话。 电话才刚刚接听起来,霍亮那边传来他极不耐烦的声音,“大姐,我真不好你这口儿,能不往上扑了么?喂,司徒,你等一下。” “快点!”看来,小徒弟已经找到了陪姚志的两个小姐。不错,行动力还挺快。 等着霍亮那边把黏上了俩妞推开,才得空好好跟司徒说话。 司徒说:“你去查一个人。温雨辰,今年十九岁。在Sman garden做保安工作。我要他跟同事之间的关系情况、家庭情况、交友情况、接受的教育程度…… “你先告诉我,这姓温的是谁?” 司徒在望远镜里看着见到林遥后一脸微笑的温雨辰,司徒也笑了,仿佛会被那个孩子纯真的笑脸感染了似的。但是,他的口气却又几分冷硬,“很奇怪的一位小朋友。我估计,他的听觉能力高出常人的三到五倍。” “我操,那还不被烦死?”霍亮觉得,听觉能力敏锐到那个程度,平时肯定会被各种噪音烦死。 “不。”司徒说,“几分钟前,我也跟你一样这么认为。但是经过试验后,我发现小朋友可以选择性忽略周围的噪音。”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能够让自己的专注力高度集中。在高度集中的时候,他可以屏蔽周围的声音。” 电话那边的霍亮久久没有吭声。过了片刻,才感概地说:“真他妈牛逼。但是,不科学。” “没什么不科学的。只要经过正确的、系统的长期训练,你也可以。所以,我怀疑小朋友一点不像我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给你几点提示:他可能来自军营。但是以他那个年纪不会是退伍的,我想,他应该出生并成长在军区大院;他独居,有母亲,父亲不详。他的父母你要小心调查,别惊动了什么人。一旦发现不妙,马上撤回来。” “收到!”霍亮在电话里很爽快地接下任务。最后还汇报了现在任务的进度,“我找到那俩妞了,正审着呢,有了结果再联系。” 林遥还不知道司徒已经对温雨辰下手了,此刻,他正在跟温雨辰道歉。不管怎么说在,自家爷们把孩子忘了连累人家都没吃到午饭是事实。温雨辰完全不介意这件事,咬着汉堡喝着可乐,一派的满足模样。林遥建议他不要去上班,并主动提出帮他请几天假期,这几天他可以好好在家休息。温雨辰想了想,“能带薪休假么?” 林遥失笑,“当然能。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坐公交车回去,顺便还要买点晚饭的食材。”说着,他看了看司徒彦,“那个,这位大哥,你的手机一直在包包里嗡嗡嗡哦,你不接么?” 司徒彦一愣,赶紧打开手包。这才发现震动的手机,在一堆东西里嗡嗡着。 这孩子,到底能听见多少东西? 温雨辰没有跟林遥说多久的话,得到了允许又吃饱了肚子,很欢快地离开了林间。等到他走了,司徒才跟林遥汇合。司徒摆摆手,“现在不好说,等几天吧。” 随后,三个人去了凶手袭击姚志的地点观察。司徒彦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一句话没说;司徒和林遥转了几圈,也没多少收获。之前想到的凶手是否给死者设置了路障等问题,引起了司徒彦的高度兴趣。但是,他摊摊手:“现在不行。我看过入口那段的路面情况,很干净。那么干净我什么都看不出来。除非,胡苗和王永斌能根据存留的痕迹还原现场。” 这个好办!当初特案组成立的时候,就各处寻找痕迹学高手。胡苗和王永斌可说是其中的佼佼者,至少林遥相信,这点事难不倒那俩人。跟王永斌取得联系,对方说他们已经着手在做。估计再有个四五天就会有结果。顺便,王永斌又给林遥一个线索。 “我跟胡苗在现场内做24小时封闭是勘查。发现不少东西,但是能作为调查线索的只有一个。我说,你可以在脑子里做个结构图。尸体在屋子的正中间,我们从门口延伸至两边的墙角开始算,左边为A角,右边为B角。以此类推出C角和B角。在靠近C角地方,发现几滴液体。已经干化。你想出来没有?液体对着死者头部的。” “然后?”林遥强耐着心情,因为他每次都搞不懂王永斌那稀奇古怪的比喻方式。他直接给自己一张图不就得了,干嘛每次都让自己幻想? 事实上,这是王永斌特殊的勘查方式。除了他,还真没人一点就透。 那几滴液体本不算起眼,但是胡苗愣是研究了半个多小时。又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把干化部分取样,用仪器分析成分。 “胡苗说那是红细胞生成素的药液。” “什么病需要这个?” “很多。胡苗还在统计。”王永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他喘了口气,继续说,“我们在开会。刚才我已经跟大家说了情况。我们首先怀疑以前住在现场里的守林人需要注射这种药物,但是那个人很早以前就辞职了,即便是他,留下的那几滴也早就没了。所以,我们把怀疑对象放在了凶手、温雨辰身上。还记得那个侧写师说的话么?凶手身体有问题。” “快查,有了结果通知我。” 挂了电话,林遥迫不及待地想要去V市看看王铮的现场是否也也残留着什么药物。他开口就叫:“司徒!” “啊?” “啊?” 两个司徒同时回头,同时答应。林遥头疼了…… 司徒彦哭笑不得地说,“这么叫是有点乱。” 司徒勾住林遥的肩膀,贼兮兮地说:“要不,叫我老公?” “滚!” 林遥提出要去V市,两个司徒相互看了看,同时点了头。这种感觉,林遥再一次觉得头疼。 当天下午一点,三个人启程赶往V市。两座城市相距较远,开车至少需要花费了五个小时。车上,司徒详细说起了王铮案的情况。 在司徒回来之前,基本工作已经完成。王铮的死亡时间是:6月10号23:30——00:00之间。死因是利器击打头部。凶器已经找到,正是王铮家里的一盏铜质仿古台灯。凶器被处理过,没有查到任何指纹。 “凶器在哪里找到的?”司徒彦插嘴问道。 “在一堆衣物里。”司徒说,“现场很乱。所有能打开的抽屉啊柜子啊都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都被倒腾出来,乍一看,真像入室抢劫。” 自家爷们的描述在他听来很明确了,但司徒彦的眉心微微紧了紧,这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流露,的那个林遥想要看清些时,司徒彦已经恢复了整正常。 林遥你闭上眼睛,继续听司徒说话。 在尸体表面有明显的瘀痕,证明了死者跟凶手有过强烈的厮打。初步判断,凶手很了解王铮的情况,但是两者之间是否认识,还需要继续调查,现在,并不排除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 听过两遍这些情况,林遥没有参与到讨论中去。他干脆躺在后面睡觉休息。两个司徒轮流开车,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案子的事。过了半小时左右,见林遥睡的香甜,司徒习惯性地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头发。开车的司徒彦在车镜里看到司徒的一举一动,便笑道:“你们感情很好。” “都结婚了,感情当然好。” “这不合逻辑。”司徒彦说,“不是因为结婚了感情才好,而是因为感情好所以结婚。” “逻辑?”司徒懒洋洋地说,“你觉得凡事都要讲逻辑么?干了这么多年的侦探,我就知道,真相未必合理,合理未必是真相。有的时候,根本无逻辑可循。” 或许是司徒一直吊儿郎当的样子给司徒彦留下了第一印象,现在,这人一本正经地说话,司徒彦还有些不适应。他抬起头,正式看着镜子里司徒。 “我听说了你们跟协会的案子。三年多吧?” “嗯,都快四年了才搞定那帮孙子。” 司徒彦脸上那点淡淡的笑意也没了,他沉重地叹息一声,说:“恶意,总是这样。” 躺在司徒腿上睡觉的林遥慢慢张开了眼睛。司徒彦的那句话很值得琢磨。 “恶意,总是这样。”他口中的恶意究竟指的什么? 即便不说,林遥也清楚司徒始终明白自己的心思。从见到司徒彦到现在,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关注自己。这种关注,司徒彦表现的落落大方,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可就是这种古怪的态度,让林遥觉得不安。尽管他相信,司徒彦不可能给他们带来致命的危险,但此人的目的却深不可测。 他为什么偏偏针对自己? 另有企图?不,从司徒彦的眼睛和一举一动能够看得出,他是个纯粹的异性恋。一个异性恋不可能只通过几张材料上的免冠照片就被自己掰弯了。所以,司徒彦图谋自己的意图不可能是为了这个。 他究竟想要什么?或者说,想要通过目前的案子得到什么? 第12章 六点整,三个人进入V市市区,本想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谁料V市警察局刑侦队队长的电话打进了司徒的手机里。对方是黄正曾经带过的警员,黄正对他来说是无法撼动的大神一般的存在。对于大神极力推荐的司徒,更是以上宾相待。 刘队长的来电内容很重要。在司徒离开的这两天一夜里,王铮案的案发现场已经全部做完了勘查工作,指纹等痕迹正在检验核对中。王铮最后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法医检验出王铮死前服用过过量的安眠药。 司徒一愣,随即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还有么?” “有。有一个自称来自公安部的女人,带着介绍信找我们。他说是特案组安排过来的心里犯罪专家,来做侧写的。” 王铮临死前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着实让司徒意外了一回,但是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侧写师更让他感到惊讶。他不着痕迹地偷瞄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司徒彦,随后,跟队长说:“我再有半小时就到现场了。” 司徒挂了电话,林遥也起了身,懒洋洋地靠在司徒怀里,问道:“有线索了?” “嗯。尸检结果出来了,王铮临死前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 这一句话,不但林遥蹙紧了眉头,就连司徒彦的脸色也不好。通过司徒带回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王铮的致命伤在头部。凶手使用力钝器击打了他的头部。第一次分析,凶手应该是熟悉王铮的,但两者之间认不认识还有待调查。至少,他们没有排除陌生人作案。然而,王铮死前服用过的安眠药剂量超标,这不可能是王铮自己寻死吞了那么多安眠药,只可能是凶手诱骗他吃下去的。这样一来,就全盘否定了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但是,问题马上便浮出水面。 根据现场勘查,死者王铮的确跟凶手搏斗过,而且还是生死相搏的程度。如果王铮被诱骗吃下那么多的安眠药,他怎么跟凶手死磕? 三人越想越着急,干脆饭也不吃了,直接去了王铮家。 到了小区门口,司徒没让停车,他跟司徒彦说:“把车停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吧,别在门口就行。” 司徒彦也没说什么,等林遥跟司徒下了车,他继续往前开。这时候,林遥一把扯过司徒,低声质问:“你瞒我什么事了?” “小祖宗,我能瞒着你什么啊?那不是司徒彦在不好说嘛。”司徒瞥了眼车的方向,才说,“你说怪不怪,本地警方接到了一个自称是公安部下来的侧写师,还是特案组派过来的。” “咦?”林遥瞪大了眼睛,“我怎么没听说过?” “多新鲜呢,我也是才听说啊。咱就当不知道,先看看司徒彦到了现场怎么唱戏。 “你怎么这么坏呢?”林遥无奈地笑着,“你这不是打了两个人的脸么。上面只可能安排一个人来,司徒彦不是假的,那新来的就是假的。你招呼都不跟司徒彦打一声,到时候多尴尬?” “他们尴尬,跟我有个狗屁关系?”司徒理直气壮地说,“司徒彦打来就对你不坏好心,我没直接对付他已经算是给足了唐老的情面。啊,那玩意儿把挑战书都他妈的摔我脸上了,我还要顾及他的面子?我吃饱了撑的?” 林遥想了想,“既然你看出司徒彦没怀好心,为什么还要答应他跟着咱们?” 司徒嘿嘿地坏笑,悄悄告诉林遥:“司徒彦无非就是两种企图。一,跟我抢你;二,整死咱俩。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性,我直接给他一枪。““那要是第二种呢?“ “直接给两枪!” 这爷们,真是越活越闹腾了。林遥会心一笑,扯着司徒的衣襟大步朝前走。 在王铮家的楼门口,刘队长已经等候多时。见了面不说别的,先说那位侧写师就在现场里面。听说司徒也带来一个,刘队长当时就傻眼了。心说:你们俩故意的吧? 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到门口了,想要支走不可能。刘队长擦擦脑门的汗,在心里直犯嘀咕。林遥本着跟自家爷们统一战线的原则,试探了几句。 “那个侧写师今天还来过现场么?” “来过一次了。”队长说,“没看多久就走了,下午我没见着人,给你们打电话的前二十分钟她联系我,说想要再勘查一次现场。” “这么说,他已经做过一次侧写?” “嗯,做过。”队长一脸的深沉,颇有大不满的态度,“我不是没跟侧写师打过交道。但是那位,哼哼,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儿。” 林遥必然要追问到底怎么让你头疼了。队长简单地说:“侧写的结果,必须要解释清楚其推理的过程,但那女人不说。直接说结果。我问她过程呢?她说我没必要了解。你说让人头疼不?” 侧写师不给过程只给结果,这是大忌。 司徒彦拿着钥匙回来,跟刘队长客气了几句。四个人一同走进了王铮的家。 司徒彦刚刚跨进卧室,顿时愣住了。就在卧室门口,站着一个年纪跟他相仿,黑衣黑裙一派精英气势的女人!女人乍一见司徒彦也吃了一惊。司徒和林遥站在后面,没安好心地看戏开场。 女人惊讶的神色转瞬即逝,面对司徒彦冷冷地哼笑一声,“是什么风把‘行为画像协会’的人吹来了?” “什么协会?”刘队不解,偷偷地司徒。 关于这个协会,司徒还是知道一些的。“行为画像协会” 成立于1993年。也叫“Academy of Behavioral Profiling”是独立、跨学科专业团队。它不依附任何大学,或者是机构,是单独存在的国际性协会。 在犯罪心理画像这一块上可说是世界最权威的机构。 司徒彦的背景虽然很牛逼,但显然,上面不会安排一个国际性组织的人来协助调查。而眼前这位看上去就冷冰冰的女强人,似乎才是真正的“钦差”。 究竟谁才是真大圣,谁才是六耳猕猴,一目了然。 面对女人的冷嘲热讽,司徒彦无奈地耸耸肩,笑了笑,大步朝女人走去并礼貌地伸出手,“好久不见,云娜。” “请称呼我樊云娜。” “好吧,樊小姐。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樊警官。” 樊云娜似乎很不待见司徒彦,她的目光直接落在林遥的脸上,质问:“你就是林遥吧。我很想知道,你们特案组在没有查清对方证明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要带着一个不相关的人来案发现场?” 司徒不喜欢这个女人。理由很简单,她挤兑他们家小祖宗了!不过,司徒不会为林遥出头,他很清楚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位叫什么樊云娜的女人就会了解到林遥并不是个乖孩子。 林遥对异性还是很尊重的。尽管樊云娜一开口就没什么礼貌,他仍旧保持着绅士风度,先问候道:“你好,樊警官。关于证明一事,目前为止,还轮不到我来关注,那是我们组长和副组长的工作。况且,您到现在似乎也没有出示过任何相关证明。” 樊云娜无所谓地点点头,似很随意地说:“是的,验证身份证明的确是你上司的工作。稍后,我会直接联系你的上司。” 我操!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林遥有点生气了,扭头看着自家爷们,以眼神询问:她的警衔比我高么? 看吧,他们家宝贝儿闹脾气了。司徒偷偷地揉了揉林遥的腰,林遥那点不大不小的火气也被他揉散了。再转回头看樊云娜,她正紧盯着司徒彦,眼睛一眨不眨。 显然,他跟她是认识的。 司徒彦对樊云娜充满了敌意的眼神表现的很自然,他甚至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转了头直接跟林遥说:“抱歉,手续上似乎没有走正规程序。” “这不仅仅是需要道歉才能解决的问题。”樊云娜插嘴道,“司徒彦,我希望你,以及你的协会能给我方一个明确的解释。” “不,你误会了。”司徒彦心平气和地说,“我到这里来是以私人身份,与协会无关。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也就不掺和了。你们加油,我走了。” 这就完了?司徒彦战都不战就降了?没劲啊!被自家爷们带坏的林遥还有点“舍不得”让司徒彦走。不过,还有比他更舍不得的。 樊云娜立刻上前几步,拦住了司徒彦的去路。一改方才冷冰冰的态度,露出了微笑的表情。她说:“司徒博士,既然来了就看看吧。也给我一个机会跟您学习学习。” 司徒彦眨眨眼,很纳闷地反问:“你一个双料博士要跟我一刚刚毕业的博士学习?樊警官,您搞错了吧?” “虽然我很不喜欢你这人,但是我信任你的水平。”说着,樊云娜指了指林遥,“你看,连我的上司都赞不绝口的林遥都把你带在身边,这一点足够证明你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司徒觉得樊云娜的枪口下一个就要瞄准林遥,可不等他准备为林遥做点什么,司徒彦抢先说:“樊警官,我要声明一点。我跟林警官在一起查案,是我主动提出的要求。这与林警官自己的的意愿无关。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冲我来。” “你?”樊云娜瞥了司徒彦一眼,“司徒博士,现在谈的是我们部门和特案组之间的问题。我代表的是我的部门,林遥代表的是特案组。你以私人身份解释这些情况,毫无意义。” “OK。”司徒彦无奈地摆摆手,“我马上就走。樊警官就不要咄咄逼人了,我真是挺怕你的。” 樊云娜也不愿意跟司徒彦继续纠缠下去,一扭腰,走进了卧室。司徒彦哭笑不得地返回门口,对着林遥和司徒说:“抱歉,让你们难做了。” 如果说,十几分钟前他还想看司徒彦的笑话,这个时候,司徒已经对这个跟自己同姓的人产生了好感。他拍拍司徒彦的肩膀,低声说:“电话联系。” 司徒彦离开后,三个人也跟着进入卧室。 这时,樊云娜已经开始侧写工作。 “我看过姚志案的所有资料,整合王铮案的资料分析,我认为凶手是同一个人。男性,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偏瘦;生活规律,有轻度的强迫症;反社会性人格障碍;有严格的、良好的家庭教育;家中兄弟姐妹很多,家境贫困。” 樊云娜的侧写与司徒彦的侧写在大方向上是一致的。但是一些细微的东西就出现了偏差。司徒彦在侧写的时候讲一个结果都解释的清清楚楚,有条有理。但是樊云娜侧写到最后,都是有结果而无过程。等她做完了长达二十几分钟的侧写,另外三人还是没有听见她的推理过程。 司徒率先提问:“先不说别的。樊警官,你断定说凶手是同一人,为什么?” “凶器、杀人手法、作案时间。”樊云娜挺直着腰板,目不斜视地看着司徒,“凶器都被擦过,被凶手毫不留恋地丢弃;死者的死因都是钝器击打头部;死者身体某部分被吃掉;作案时间都是深夜。” 这一番说明非常晦涩,但三人都是老手,也听得明白。相对,疑问也很多。 林遥不觉得把个人情绪代入工作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要有足够的能耐让他忽略这一点。林遥为了求证樊云娜究竟有多少斤两,进一步提问:“你也知道死者在死前服用过过量的安眠药。大家都明白,死者不是自愿吃下,他还没那么白痴。那么,就是有人有诱骗他吃下安眠药。这里面就有一个疑问,既然凶手已经诱骗死者吃下过量安眠药,为什么还要跟死者动手?” 第13章 面对林遥的质问,樊云娜也没生气,她冷漠地说:“关于这些问题,我会在最后的报告里写明。现在更紧要的是侧写工作,找出更多的线索给你们。林警官,你说不是么?” 不是个屁!林遥强压着火气,继续劝说:“樊警官,我本人希望你现在就说清楚。在推论过程中,每个细节、推论论点都是我们需要的。我们可以从你的侧写过程中抓住更多的线索。” “我觉得很难。”樊云娜很认真地皱起了眉头,很认真地回答林遥,“侧写工作是一门深奥的多科类型的技术工作。如果你不熟悉心理画像,那么即便我说出过程你也无法理解。” 这话说的很婉转。而在司徒听来,就是:你懂个屁啊!? 林遥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但是碍于自己是特案组成员,他不能跟樊云娜有什么冲突,至少不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人惹火了。但是司徒不同! “樊警官,你知道我是谁了,对吧?”司徒笑嘻嘻地问道。 樊云娜点点头,“当然。私家侦探司徒千夜,我的上司也非常钦佩你。” “好。那咱就不废话了。”司徒推开林遥和刘队,走到樊云娜面前,“破案这种事我真没受过什么系统教育,跟你比,我就是个野路子。您就当让我开开眼,给个解释呗?” 自己爷们那一肚子坏水林遥能不知道么?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樊云娜,看她如何应对司徒。一旁的刘队也苦哈哈地请求,请樊老师给个痛快话。 樊云娜有些不耐烦地抿着嘴,只好说:“好吧,我只做一次,你们看清楚点。” 司徒特别虚心地点点头,林遥就在一边偷着乐。 樊云娜走到门口,静默了几秒种,随后打开了房门。她说:“凶手是按响门铃,以很正常的方式进来。见到凶手,死者非常惊讶,有点意外之喜。凶手跟死者相识,死者请他进去说话。” 说着,樊云娜走到沙发前,回身,似乎请一个不存在的人坐下。 “死者准备了招待客人的水,或者是其他东西。随后,因为什么事暂时离开了客厅。”言罢,她的脚步缓而不断地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死者可能为凶手拿了些水果。看,从超市买回来的盒装的草莓少了一半。” 说完,她拿着剩了一半的草莓回到客厅,“这个时候,安眠药已经被掺进了死者的杯子。死者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喝了水,但是不多。因为死者在跟凶手交谈。”这个时候,樊云娜已经坐在沙发上,似乎面对着一个不存在的人。 “但是很快,死者发现了凶手有不良企图。或者是,死者因为什么事必须请凶手提前离开,凶手必定不肯走。这样一来,凶手的目的就暴露了。死者有了警惕,凶手见势不妙,便提前下手。他们开始厮打,从客厅到卧室。” 樊云娜起身疾步奔进卧室,“死者用力推开凶手,并试图找到可以防身的武器。但是他摔倒了,额头撞在衣柜上。” 刘队打开带来的数码相机,里面存着现场照片和尸体照片。其中一个,尸体的头部,右侧额角上的确有一块淤青。看来,樊云娜还有点斤两。 樊云娜的身体几乎贴在柜子上,她的时候不自然地扭到背后,真的很想那么不存在的凶手已经把她控制住。 “凶手上前趁机压住他。一回手摸到床头上的台灯,抓在手里狠狠击打了死者的头部。” 然后呢?林遥仔细地看着樊云娜。她半眯着眼睛,扭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前,“死者头部被击打,但是还保留一些神智。他惊恐地看着凶手,因为疼痛和眩晕,他脚步不稳,要摔倒的时候抱住了凶手的腰。凶手举起手里的凶器狠狠砸他的头。他的头顶被砸了几下,彻底死亡。” 忽然,樊云娜一个踉跄跌倒在床边,“他被凶手甩到了床上。他被剖尸,取出骨髓。” “凶手在厨房里找到容器,吃掉自己的战利品。杀人的过程对凶手来说不重要,那只是他得到想要的东西的手段而已。他最在乎的是他的‘食物’,犯罪、尸体在凶手眼里都如同虚设。凶手的逻辑思维很正常,他知道临走前要清洗容器,擦掉凶器上的指纹。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他将水杯带走了,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死者接待过一个客人。凶手将现场伪造成入室抢劫,弄乱了正卧室。这说明凶手有初步的反侦察知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凶器被随手一丢。那一刻起,他是最大的赢家。” 樊云娜最后一句落定,安安稳稳地看着三人。她的态度并非是等着这三个人表现出什么兴趣或是态度出来。只是单纯的,结束工作后的一种示意。 刘队自然不会多嘴说什么。林遥已经被各种疑问缠住了思维,暂时腾不出时间发表看法。司徒嘛,这位轻轻地咂着舌,走到樊云娜面前,说:“樊博士只作了一半的侧写吧?““对。我侧写的只是案发过程。“ “我看出来了。”司徒笑眯眯地说,“但是,咱俩之间的判断,有一点点差距。” “那是肯定的。“樊云娜丝毫不惊讶地说,“你自己也说了,是野路子出身。你没有接触过犯罪心理画像,也就没办法像我这样搞出什么推论过程和结果。”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司徒对她礼貌的藐视并不在意,“我这个野路子也做过跟你相似的事情。只是,我叫它‘再现案发过程’你们叫‘侧写’。当然了,出发点是一致的。这样吧,今天我在专家面前献献丑。” 闻言,三人都愣住了。首先,林遥兴趣十足!自家爷们临场发挥做侧写,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刘队长对这个黄正极力推荐的侦探更是抱着期待的心情;至于樊云娜,看她惊愣后不屑的神情就知道,压根没把司徒当回事儿。 司徒说了,我是个门外汉,就有样学样,照着您的路子来。 司徒也走到门口,但是他没有像樊云娜一般打开房门。他转回身,面对着客厅:“死者为凶手打开门,惊讶,好久没见的人突然来访。纳闷之余,请客人走进,落座。” 说着,司徒走到沙发前,看着沙发,忽然改变了话题,“案发当晚,我跟死者在一起喝酒。他喝了很多,我们推想一下。一个喝多的人回到家里会觉得口渴,在看电视或者是做其他事的时候,他会为自己准备一杯水。而事实上,凶手进来之后,死者并没有跟他一起坐下,而是去为凶手准备招待客人的饮品。” 司徒指出:饮水机就在客厅,沙发的旁边。杯子也被放在饮水机下面的消毒柜里。如果死者为客人准备的是水,那么死者就完全能够看见客人的一举一动,客人也没机会在死者的水杯里下药。所以,死者为凶手准备的不是水。冰箱里没有饮料,因为死者本身是一名医生,他知道喝饮料对身体不好。故此,死者家没有饮料。但是死者是个很喜欢红酒的人。去掉招待客人不是用“水”这一情况后,剩下的可能性只有红酒。 死者为什么用酒来招待客人,而不是用水呢?这种原因有两点可能性。一,死者见到久未见面的故人高兴,要喝两杯庆祝;二,他知道客人的习惯、喜好,并很尊重客人,所以选择了客人喜欢的红酒。 樊云娜张张嘴,司徒那边摆了手,“听我说完,谢谢。”这样一来,樊云娜只好闭嘴。 司徒仍旧站在沙发前,仍旧懒散着,“在死者为客人准备红酒的时候,客人在他的杯子里下药。好了,现在红酒上桌,死者下意识地拿着杯子继续喝水,跟客人聊天。我要说明一点,所谓的‘过量安眠药’究竟是多少呢?至少需要十片,一杯未满的水,溶解了十片药,味道还能是原来的么?啊,当然,死者喝了酒,又处于一种兴奋状态中,他没注意到水味儿的变化也正常。” 关键是:死者既然喝了掺有安眠药的水,为什么还会跟凶手打起来? 司徒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关于这一点我跟樊博士的看法相同。那杯已经下了药的水死者未必都喝了。在客人来之前,死者已经喝过水缓解了口渴。客人来了之后,他喝水仅仅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所以,不会喝很多。凶手需要有足够的耐心等着他把水都喝完,药效发挥之后再作案。但是,对,一定有什么突发情况造成了凶手提前动手。这一点,我跟樊博士的看法也是相同的。” 但是,这个环节暂时无法推论,只能搁在一边。司徒走进卧室,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 他站在床边,打量周围,“他们进入卧室后才动手。因为,如果在客厅动手,客厅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鉴证组的人并没有发现客厅有什么痕迹,所以,他们一定是进入了卧室才开始打斗。虽然死者身上很多伤痕,通过尸体照片就能看出来,那些伤痕都在致命处,而且力道很重。死者王铮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保持常年锻炼身体的习惯。而姚志案的凶手,一百七十公分,偏瘦,身体不好。这样一个凶手,怎么可能每一次攻击都打中了王铮的要害,还留下严重的伤痕?这一点,我想不通。” 随后,司徒又提出了第二个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像樊博士所说‘杀人过程对凶手来说并不重要’他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地给死者下药?想想看,凶手有预谋性地作案。几点到达死者家、以什么借口见面、如何下药、这些都需要事先策划好。在姚志案里,凶手也是策划了一些事情,让半夜归家的姚志在路上停了车,下了车,进入树林。” 樊云娜说:“这不就证明了两起命案是同一个凶手么!” “樊博士,以姚志案来看,凶手很有头脑。否则的话,怎么会让一个成年的智商正常的男子半夜停车,自愿走入树林?从这一点分析,姚志案的凶手非常聪明,他的策划对被害人来说天衣无缝。但是,王铮案里却百密一疏,凶手不得不用最笨的办法,将被害人打死。” 樊云娜微眯着眼睛,口气不善地问:“司徒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结果很简单。”司徒严肃地面对樊云娜,“姚志案的凶手非常聪明,要比王铮案的凶手聪明。两起命案,不是同一个凶手。” 司徒的话音在忽然安静下来的卧室里显得更加清朗。林遥按捺着心中的悸动,转眼观察樊云娜的反应,只见她,脸上虽有些许不满的神情,却也是认认真真地思索着。须臾,樊云娜摇摇头,“不对,你这个不算是侧写。“闻言,司徒嘻哈地笑起来,又恢复了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摸样,“樊博士,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侧写了?” 噗! 林遥没忍住,到底还是笑了出来。他家爷们这点最招他的喜欢,气死人不偿命。刘队也有点忍俊不禁,碍着樊云娜是个女人,他不好像林遥那样笑出声。只能偷偷给了林遥一个眼神,示意他:你们差不多就行了。 樊云娜瞠目结舌地看着司徒,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第14章 “你这是混淆概念。”樊云娜还端着架子,准备跟司徒辩论。 林遥走到司徒身前,对着樊云娜微微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俩两天两夜没睡,这人是困疯了才会胡言乱语。樊博士您别在意。这样好不好,今天到此为止,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约个时间,樊博士您是想跟他文斗还是武斗都可以。” “我也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樊云娜严肃地说,“难道你们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不能这么说啊,樊博士。”司徒很自然地搂住了林遥的肩膀,对着樊云娜似笑非笑地说,“谁家人谁心疼。我们不像您,孤家寡人的不用别人心疼,也不用心疼别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樊云娜听出司徒话中的讽刺,不免动了气。 司徒垂眼看了看她的手,“您手上还有带过婚戒的印痕。”说着,抬起眼,礼貌地笑笑,“刚离婚吧。您这样的女强人,的确没几个男的能接手。” 这一回,樊云娜真的被气到了!她指着司徒,却说不出话来。司徒笑眯眯地摆摆手,“明儿见吧,樊博士。好好休息啊。”说着,已经拉着林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王铮家。 刘队抹了把脸,看着敞开的房门,再回头看看目瞪口呆的樊云娜,无奈地叹息一声…… “樊博士,要不,我送您回酒店?” 走出小区,回到车里,总算没了旁人。林遥一把搂过司徒到怀里,使劲地揉搓。本来,被樊云娜那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挤兑的心情很糟,被司徒这么一搞,郁闷的心情变的格外爽朗,还他妈的特别兴奋! 这两年来,林遥的脾气收敛不少,也懂得顾全大局了。如果他对樊云娜怎么样,就等于是给葛东明找麻烦,故此,林遥只有忍着。虽然他知道司徒肯定会为自己出面,却没想到司徒把樊云娜气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兴么?肯定高兴! 而在司徒看来,樊云娜继续那么持才傲物,很快就会突破林遥的底线。这人现在虽然学会了忍耐,但那脾气较比他人还是很火爆的。自己发飙还能控制尺度,他们家小祖宗真要发了飙,估计就彻底的得罪了人。 司徒被林遥揉的美滋滋儿的,一路上都笑的像个傻瓜。林遥想起他方才那个招人稀罕的劲儿,就忍不住靠过去狠亲一口,把司徒亲的嗷嗷直叫。 这一刻,在林遥脸上洋溢着的快乐沉淀了下来,目光柔和地看着司徒。林遥觉得这很神奇,俩人快走过七个年头了,这人对待自己的心思始终如一。回想,当年那个动不动就对他拳脚相交,恶言相向的自己,仿佛像是深刻在记忆中的梦,混杂着一点点的懊悔,每每想起,是足可会心一笑的甜蜜。 这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刃,慢慢的削磨了他浑身硬邦邦的刺。好像那时,他站在面前,浑身的痞气,不肯放手的坚持,一天、一季、岁岁年年,到今天你且看他,他已然成了自己生命的全部。 “司徒……”林遥低声唤着。 心有灵犀一般,司徒笑而不语。他知道,有的时候,林遥只是想叫叫他的名字。几年的感情沉淀,相濡以沫的彼此扶持,融化在流光岁月里,成就了一声声没有下文的轻声呼唤。就像现在。 酒店房间的门刚一打开,司徒就把林遥拦腰抱起直接甩到了床上。他被他亲的浴火焚身,不干点什么妄为男人。林遥也乐得看他冲动的像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拢起他额前的发,露出整个光滑的额头来。抬头亲了亲,笑道:“你这嘴,越来越不饶人。” “今天我也算落了下乘。樊云娜很有教养,我那么挤兑她,她都没骂一句脏话。说到底啊,我一遇到不待见你的人就没了分寸。”说着正经的话,司徒的手不正经地解开了林遥的衣扣,就在那光滑的胸膛上用舌尖描绘它的形状。迷恋之间,舌尖上的触觉更加令他沉醉。 林遥被舔的发出轻微的哼吟声,身体下意识地蠕动起来。两个半裸的身子相互摩擦出灼热的温度,冲撞着想要融进对方的体内。 裤子是什么时候脱掉的,全然没了记忆。只知道,肌肤相贴的瞬间,想要他的欲望山呼海啸般地袭来。胸膛顶着胸膛,下面浓密的丛毛几乎摩擦出一滚滚的热烟,大口大口的喘息,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对方的脸上,咬着,啃着,把自己最疯狂的姿态毫不吝惜地呈现给他看。 林遥弓着身子,长长的脖颈优雅而美丽,他的头依附在司徒的肩膀上,用力吮嘬着肩膀上紧绷的肌肉,发出滋滋的暧昧声音。紧抱着司徒,他胳膊上的肌肉也凸显了出来,不明显,却蕴含了强大的力量。他把司徒从头到脚都摸了一遍,最后,灵活的手指停留在滚热的体物上面,爱不释手地揉揉搓搓…… “宝贝儿……”司徒舒服地长叹一声,随即,没脸没皮地使劲往下压了压,“让我进去吧。” “等会儿。”林遥蹭着身子,使劲勾引自己的男人,却又不肯让他吃进嘴里。林遥最喜欢看这个时候的司徒,可爱又好玩。 果然,被林遥拒绝的司徒好像一只撒娇大狗,在林遥的身上不停地扭动摩擦。那手也不老实地钻进林遥的里面,鼓捣了两下很准确地找到某个点…… “啊……”林遥的身子抖了抖,扛不住突然而来的感觉。 司徒咬住林遥的耳朵,调戏着。舒服么?想要么?让我进去。 林遥心口不一,在揉捏司徒的屁股时还嘴硬地说:“就不让你进来,憋死你。” “你这是憋我呢,还是憋自己呢?再让我捅两下,你都射了吧?” “找抽吧?” “找夹呢!” 俩人在床上也忍不往逗两句嘴乐呵一番,可说的多了,有人真就熬不住了。他不管林遥愿意还是不愿意,强迫地把两条腿分开,直捣黄龙。 “司徒!”林遥憋了一口气,吐出来,叫着爷们的名字,掐着爷们的胳膊。整个人舒服的变成一滩泥,任由爷们捏圆搓扁。 司徒呼哧呼哧地林遥身上耕耘,埋头苦干,不遗余力!没多一会,林遥受不住了,搂着司徒挣命似地往上拱,迎合着司徒每一次悍进。 一场酣畅淋漓之战结束后,林遥舒舒服服地靠在司徒的怀里。俩人都觉得舒爽了很多,闲聊了几句家里事,聊着聊着,林遥的话越来越少。司徒察觉到他有心事,紧了紧搂着他的手,轻声问道“想案子呢?” 林遥矢口否认。在甜蜜的时刻还惦记案子,实在很煞风景,他不想司徒看出来,他在分心。司徒却是淡淡地笑着,“有什么想不通的,说出来咱俩一起琢磨。” “不觉得我没情趣吗?” “你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司徒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 好吧,不管司徒就是喜欢宠着自己,还是他本身同样是个工作狂,在床上谈案子这个提议至少俩人达成一致。林遥皱了皱眉,说到王铮案。 因为没亲眼所见,林遥始终抱有一些疑问。比方说,王铮跟凶手发生了搏斗,起始点究竟在哪里?客厅还是卧室?司推论说不会是客厅,因为客厅没有留下痕迹。可说实在的,林遥有些信不过当地的鉴证水平。进一步说,当地的鉴证水平虽然不错,但终究是比不过特案组的。如果让特案组的人来做勘察现场的工作,会不会有另外一种结果? 对此,司徒让他放宽心。 “我发现尸体后,就跟亮子做过初步的现场勘查。我发现,客厅很整洁,至少当时,在我看来非常整洁。桌子上既没有红酒杯子也没有水杯,我估计肯定是凶手处理掉了。卧室是主现场,其他地方、东西咱姑且不提。单说卧室里的那面镜子。你也看到了,镜子碎了。我进入现场的时候发现碎片都在地上。经过验证,镜子碎片上有一些死者的血迹,但是不多。” 这时候,林遥已经坐了起来,光溜溜的,在司徒身边盘着腿,听的入神。司徒正说着自己的分析,一瞥眼瞧见了这般无所顾忌的林遥,只觉得鼻子一热,喉间一紧,他赶忙把眼神移开,继续说:“因为血迹太少,暂时分析不出是在哪种状态下留下的。那时候,我翻看过死者的裤脚和袜子。” 死者所穿的睡裤裤脚是有折边儿的,袜子虽然也穿着,但是很薄。司徒先把袜底检查一遍,发现并没有碎的镜子碴儿,继而又将裤脚的折边翻下来,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碎小的镜子碎渣。 “如果死者跟凶手在扭打过程中碰碎了镜子,那么,死者的脚上就会沾上很多的镜子碎渣。但是他的袜子很干净,脚也没有刮破。” 林遥打断了司徒的话头,也跟着分析:“嗯,这说明镜子不是俩人扭打的时候弄碎的。但是,死者的裤脚里怎么有少量的小碎片呢?啊!”林遥忽然低喝了一声,“这他妈的不对劲啊。” 未等林遥说出下文,唐老的电话打到了司徒的手机里。司徒对林遥笑的蔫儿坏,“你猜,唐老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 林遥摸着自己的大腿,也跟着笑的蔫儿坏。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着…… 跟唐老接通了电话之后,果不其然地听见了司徒彦和樊云娜的名字。司徒把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唐老那边半天没吭声,须臾,才说:“司徒彦也是带着圣旨下来的。只不过,此圣旨非彼圣旨。同样是圣旨,你说我能不接么?” “那樊云娜是怎么回事?” “司徒啊。”唐老微声叹息,“这就是你不适合官场的原因。肉就一块儿,谁都想吃。吃不到的,也要流流口水。你们别管了,让他们自己闹吧,反正这肉到最后谁都吃不去。” 司徒明白了,说了几句道谢的话,算是把唐老那边的问题搞清楚了。 回过头来,夫夫俩相视一笑。都有这点烂事怎么想怎么可笑的意思。 在林遥看来,樊云娜那个人虽然傲慢了些,对待工作还算是比较认真的。 司徒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但是她那个工作方式不可取。虽然我没接触过多少侧写师,对这个行业也是有些了解的。我可没听说把推理过程放在最后写到报告里的。按照他们的工作顺序,是必须在第一时间给出一份‘可调查性物证’报告,好让战斗在第一线的傻小子们有个调查方向。所以,我才说樊云娜的这一点,招人烦。” “那你觉得她水平怎么样?”林遥伸出手,手指轻刮着司徒的下巴。 司徒正色想了想,说:“在很多大问题上她的结论跟司徒彦一样,所以,樊云娜还是有点能耐。但是我觉得司徒彦比她高明,她要是跟司徒彦在一起工作,会被压的死死的。” 说到这里,司徒搂着林遥坐起身来,表情也认真了些,他说:“你发现没有。司徒彦在做侧写的时候将自己代入的是凶手的角色,但是樊云娜侧写的角度是从被害人出发。” 林遥能没有发现么?他还发现,司徒“侧写”的时候,是以第三人的角度出发。三种不同的角度,得到的结论自然也不同。司徒分析出的几个最重要的疑点,也是困惑了林遥的问题。但是,对于两位相互不看好的侧写师,林遥觉得他们的帮助并不大。 于是,问题又绕回来了。司徒彦究竟抱着什么目的而来,这一点必须搞清楚。不把这事鼓捣明白了,司徒睡不好觉! 司徒勾着林遥的下巴贼兮兮地说:“你信不信,司徒彦下一步就是拉拢咱俩。” “拉拢我们?”林遥琢磨着这种事的缘由,不甚其解。 司徒给他分析了一下,“司徒彦不可能轻易放弃。但是樊云娜的存在他也无法撼动,那么,他要想留下继续查案,只有拉拢我们。想让我们来重视他,他必须做的比樊云娜好,所以,他再出现的时候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所以?” “所以,咱俩再做一次。” “妈的,去死!” 第15章 这一夜,林遥做了很多梦。他梦见了几年前跟司徒一起办过的案子,跟司徒一起走过的路。他梦见了司徒老家的那道彩虹,还有彩虹下十几年的大石头。过往的种种,如走马观花一般在梦境里重现,最终还是逃不过紧张与胆寒。那时,若司徒稍有偏差,他与他便是阴阳两隔。 天才微微亮,林遥在“扑下潭水寻找司徒”的梦中醒来。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扭头看着身边睡的香甜的司徒,伸出手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胸口。 手心下是强而有力的心跳,林遥这才长吁了一声,让自己回到现实中来。却也因此,再没了睡意。他给司徒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在沙发打开台灯,拿过司徒的包,在里面翻找叶慈调查王铮的资料。 摸索了好半天,也没摸到。林遥干脆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仍旧不见那份资料。林遥猛地意识到,资料很可能被司徒彦拿走了。为什么?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马上要被排挤在外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坐不住,起身拿了衣服准备去卫生间穿好。裤子才拿到手,他看见了床上酣睡的司徒,冲动的念头就在这一眼里消弭。或许,他不该这个时候离开。 林遥耐心下来暂时把司徒彦和资料的问题放在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整合两个案子的线索进行分析。 姚志案、王铮案,相同的地方不少。首先,案发时间都是深夜、两名死者的死因都是钝器击打头部、凶手食用死者身体部分的时候都用了容器,用过后都擦洗干净。 王铮案在前,姚志案在后。从时间上来看,姚志案的凶手的确有时间作下王铮案。但是,林遥总觉得两起案件不是同一个凶手。他的看法跟司徒相同,姚志案那个凶手要比杀了王铮的凶手聪明。 但是,通过昨晚跟司徒聊了一些情况后,这个推论似乎产生了动摇。而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王铮家里的那面镜子。 这一点,可以做一个简单的逻辑分析。 俩人扭打,碰碎镜子,镜子的碎渣有一些掉进死者裤脚的折边里。在俩人继续扭打的过程中,死者的脚踩到了镜子碎渣,脚破。好吧,镜子碎后,俩人扭打的地方马上改变,死者没有踩到镜子碎渣,也是有可能的。 林遥又把主现场的布局图打开,上面标示了每一样家具的位置。穿衣镜在门旁,对着床的右下角。假设,当时凶手背对着镜子,站在死者面前。死者挥拳打他,凶手避过,死者的拳头打在了镜子上留下少许血迹。然后,凶手必须把死者扑到。死者的脚底处于无落处状态,这才不会踩中镜子碎片。接着,凶手骑在死者的肚子上殴打他,抓着死者的头发朝着床上扯。 为什么是床? 既然凶手不在乎杀人手法,杀人过程,为什么还要固执地把死者拖上床?亦或,凶手只是想要一个更能施展手脚的空间?那卧室的地板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等一下! 林遥想起,姚志是先被凶手诱骗到林间。凶手将他打昏后,扛起来徒步行进约有三十分钟,到达主现场,也就是林间的小木屋里。其实,凶手大可不必非要进入屋子再行凶。林子走的深一些,照样可以杀人取脑。姚志的死亡时间,跟温雨辰巡逻时间相互错开。这说明凶手知道保安半夜巡逻的具体时间,所以,他成功地避开了温雨辰。那么,问题回来了,凶手为什么固执地要进入小屋? 就像王铮案一样。凶手为什么固执地要在床上取了死者的骨髓? 林遥再一次看尸体照片。王铮趴伏在床上,身下的床单几乎被血染红大半。尤其是头部、肩部几个位置。从血迹、痕迹两方面观察,王铮就是在床上被凶手杀害,取出脊骨。确定了这一点,林遥不得不重新审视“两起命案非同一人”的推论结果。 司徒会错么? 司徒也是人,只要是人都会犯错。况且,推论是同一凶手的结果仅仅是初步的分析,做不的数。但林遥却认为,有些话,司徒还没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睡的司徒醒了,看到林遥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笔记本电脑还开着。他无奈地摇摇头,下了床拿了毯子,轻轻地盖在林遥的身上。 “吵醒你了?”林遥抱歉地说。 司徒坐在地上倚靠着林遥的双腿,他看了眼笔记本上面的资料,说:“其实,我在王铮家做的再现案发过程是错误的。” 果真么? 在以往的案件推论中司徒不是没错过,在发觉自己走了偏路的时候,司徒很快能够找到正确的路线。也不会因为错了就烦恼不已。但是这一次似乎不同。 “说说看,哪里有问题?” “不是‘哪里’,而是从根本上。”司徒的神色沉了下来,“在我看来,凶手伪造现场这件事就是个错误。凶手将现场伪装成入室抢劫,但是有哪个抢劫犯还会吃掉屋主的骨髓?这根本起不到蒙蔽警方的作用。我不信凶手傻的连这个都不明白。” 可这也是这么回事。林遥开始烦恼起来。司徒的分析合情合理,既然如此,那之前的那些推论都是白做工。不过,这不要紧,只要能摸到通往真相的大门,白做几份工又有何妨?关键是司徒这个情绪,不对劲。 “司徒,既然你明白这里面的问题,为什么还要跟樊云娜争来争去?我不觉得你是无事生非的人。” 司徒苦笑一声,坦言,“我也是想在樊云娜的嘴里听到些不同的分析。樊云娜是个合格的侧写师,但不是一个优秀的刑侦人员。他忽略了镜子碎片的问题。她把凶手将现场伪装成入室抢劫合理化了。另外一方面,我也不想管中窥豹,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总是好的,对不对?天底下又不止我一个聪敏人。或许,人家想的比我更靠谱呢。” 听他一番言论,林遥不免哑然失笑。樊云娜的问题,已经不能用“靠谱”与否来衡量了。毕竟她的出发点就是错的,因为她不知道司徒所提出的的‘伪装现场本身就不合理’的论点。但是,如果排除这个论点,从樊云娜的角度出发,她的侧写还是靠谱的。所以说,这个事真的很难掰扯明白。 林遥知道,司徒被“卡”住了。司徒意识到,凶手伪装现场这一点极不合理,却又找不出其正确的答案,所以才会隐瞒疑问,希望能从樊云娜嘴里听到些提示。 但是结果,似乎并不好。看到司徒眉间隐约透出来的烦恼,林遥就知道是这样。 轻轻揉弄着司徒的头发,林遥低下头吻了他的额头,轻声说:“我赞成司徒彦的一句话。合作伙伴不应该因为私人问题相互有意见。所以,司徒,我们是男人,人家一个女人,我们何苦为难她。” 司徒欲言又止,林遥也不催他。须臾,司徒反身搂住了林遥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呐呐地说:“去找她吧。” 一个小时候,司徒联系了刘队,约好了早上八点在刘队的办公室跟樊云娜见面。 路上,林遥告诉司徒王铮那份资料很可能是司徒彦拿走了,司徒也没急,低声笑了笑。林遥也不急,这俩人似乎肯定那份资料会回到手里,还是司徒彦自己交出来的一样。 关于司徒彦这个人,目前为止只有持观望态度,毕竟对方马上就要被踢出局。他们只能耐心等着司徒彦新的招数,在此之前,那位樊云娜更难解决。 樊云娜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见到司徒和林遥也没什么好脸儿。刘队那边继续在心里犯嘀咕,不知道这回司徒还要怎么挤兑她。 但事实上,司徒见到樊云娜后,很正经地说:“昨天是我口不择言,我很抱歉触及了你的私事。为此,我向你道歉。” 樊云娜没想到司徒居然放低了姿态,一时间愣愣地看着司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林遥那边倒是毫不意外,司徒本来就是个爽快人,从不会因为自己错而不好意思去跟对方道歉。只是,能够得到他的歉意,也是需要代价的。 被司徒这一手先发制人搞的有些尴尬,樊云娜低下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没了婚戒的手。刘队见气氛尴尬了起来,赶紧打圆场,樊云娜也借着这个台阶下来,说:“是我的工作方式不适合你们,这一点我做检讨。” 司徒客气了几句,这个话题算是就此打住,谁都不再提起。末了儿,司徒问道:“樊博士,别怪我多嘴。能说说你跟司徒彦是怎么认识的么?” “司徒彦?”樊云娜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头,“怎么说呢。大家都是搞心理犯罪的,这圈子才多大?时间久了必然有一些接触。” “他那人怎么样?” “背后莫论他人非,他到底怎么样,你们自己去品。我不好说什么。” 尽管樊云娜婉转地拒绝了司徒的询问,她的理由和言辞却赢得了司徒的好感。这时,林遥已经翻看了一眼樊云娜的报告,果然在物证里看到了“镜子” 已经放下偏见的樊云娜始终不会多露几次笑脸,对待工作更是严肃认真。就自己那份报告她特别说明:“就像我之前说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我在镜子、床、客厅之间做了一个对比性的侧写。我发现,凶手对于最后的杀人地点似乎非常执着。姚志案的小屋、王铮案的床。打个比方,世界上一流的烹饪大师都非常在乎自己的工作台,工作用具。如果,把凶手比喻成一个烹饪大师,死者就是他的食材,那么,床、小屋就是他的料理台。他在那里烹饪出极佳的美食。” 这些侧写都与凶手的性格、逻辑性参与错误、自我形成的世界观、价值观相吻合。 换句话说,在以上几点,樊云娜和司徒彦的推理是相同的。 “我的侧写不会有问题,这一点我可以用自己二十三年的职业荣誉保证。我也希望,你们相信我。” “当然。”林遥马上给予了肯定。 司徒也点点头,表示会相信她。但是,有些问题,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司徒说:“樊博士,在工作上我们都有自己的原则。你坚持你的结果,我也坚持我的结果。你可能觉得我很固执,但是我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你。” “我会认真考虑。”樊云娜冷着脸说。 看吧,接到司徒的道歉,果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林遥默默地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资料做好准备。 司徒说:“首先一点,没有任何一个警察会将王铮案的主现场看成是入室抢劫。因为,没有哪个抢劫犯会吃掉死者的骨髓。在姚志案里,你侧写出凶手的性格、特征以及心理异常等问题,你判断凶手是个聪明人。那么,这个聪明人怎么会做把现场伪装成入室抢劫?这是不是不合理?” 面对司徒提出的疑点,樊云娜第一次给了个笑脸,只是这笑脸让林遥非常不爽! 樊云娜笑道:“我总说过,你们不了解侧写这门高深的学问,所以无法完全领悟我的结论。就司徒你这个问题,我的结论是:凶手的目的就是你的答案。” 麻痹的什么态度?林遥越发不待见樊云娜。啊,你承认自己的工作方式不对,还特么的损我们家司徒四六儿不懂。你什么意思? 见林遥的眼神有些寒意,司徒偷摸对他眨眼睛,似在说:乖,忍忍,老公摆平她! 林遥短促地哼了一声,脸扭一边,不搭理司徒。司徒倒是极有耐心地问樊云娜,能不能再给我解释解释? 樊云娜说:“昨晚,包括现在,你都坚持凶手不是一个人。这就是凶手伪装现场的目的。” 说着,樊云娜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认为,他不是杀了姚志的凶手。姚志的凶手比他聪明。为什么这么做呢?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恐慌’社会性大面积的恐慌。就像很久之前,柏林墙刚刚倒塌,德国出现一个杀人魔,那里的人民在杀人魔的阴影下生活了十年。这个人几乎不会自己动手杀人,他去怂恿别人,去蛊惑那些心中有杀意,却没有胆量的人。让他们作下一桩又一桩的恐怖谋杀案。我们的凶手也是这个目的。他要让警方乃至社会知道,食人魔,不止有一个。而是有两个、三个,甚至是四个。” 言罢,樊云娜停住了脚步,眼睛紧紧地盯着司徒,“不要把我的话当成是危言耸听。不久之后,就会出现第三名被害人,现场勘查结果,仍然不是同一个凶手。但事实上,食人魔,只有一个。” 在樊云娜分析的过程中,林遥在看她的报告。她发现,在分析凶手的性格、心理特征等等问题上,樊云娜的结论和司徒彦是一致的。所以,林遥打断了樊云娜,问道:“你的报告里提到,‘凶手熟知这个社会的法律,却毫不放在眼里,甚至连藐视的心态都没有。过度漠视周围的一切,以自我为中心,不会关注周围的任何人和事’我可以不可以把这段话理解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个社会?” 樊云娜一愣,随即反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他不在乎这个社会,甚至连藐视社会的态度都没有,何来报复这个社会,给社会造成大面积的恐慌?” 小遥,干得好!司徒站在樊云娜身后,偷偷地给他竖起大拇指。 第16章 樊云娜摇摇头,似乎不怎么耐心。她说:“你求知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的时间不多,不能解释的过详细。其实,你要是认真看过我的报告就能找到答案。凶手早年的一些经历造成了他有稳定的,系统的自我价值世界。他只存在于这个世界里。那么,林警官,我问你,什么是世界?” 刘队觉得樊云娜太较真儿了,而且实在不该向林遥提出这么学术性的问题。这一时,温和的刘队也不免有些气恼。至于司徒,似乎在一旁窃笑不已。 林遥已经面露愠色,他说:“以地理学角度来解释,世界是全部的时间和空间的总称;但如今,所谓的世界偏指空间,也就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中文所讲的世界,来源于佛教用语,‘世’为时间意。‘界’为空间意。樊博士,你是搞科学研究的,用你的角度来解释,世界就是一个知识体,用科学方法收集起来的真相集合体。不好意思,我平时很忙真没时间研究这腻歪玩意儿。说的不对,樊博士别见怪。” 樊云娜:“……” 刘队:“……” 司徒几乎快忍不住了,他扭过头去捂着嘴,憋着满肚子的欢喜和狂笑之意。林遥出身学术世家,家里大老学究、大学究、小学究各种学究配备齐全。他爸爸是搞文学的、他妈妈是搞历史的、他姐姐是搞什么中外古典文献的。把林遥养大的姥姥是搞语言的,姥爷是搞地理的…… 在这样一个家庭中长大,就算林遥挺厌烦,耳熏目染的也会有些收获。所以说,樊云娜这一手,真是没戳中林遥的软肋,反而打中了他的铁骨。 就像司徒所想,樊云娜万万没有料到本以为会将林遥逼到哑口无言的问题竟然输了。林遥表面上只是个有些能力的刑警罢了,怎么会对自己的问题对答如流? 可说了。樊云娜惊讶归惊讶,可人家好歹还是个双料博士,对林遥的反击马上回以颜色。她说:“很高兴林警官学识渊博,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讨论下去。” 樊云娜继续揪住“世界”这个话题说下棋。她觉得,世界就是个知识体,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凶手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两个世界在凶手的概念里完全不同,所以,他的世界跟现实世界就会发生冲突。 凶手不是变态,也不是杀人狂,他是个思维正常的疯子!但是,不管给凶手怎样的定义,首先,凶手还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情绪,好的,坏的,正面的以及负面的。他也会想要报复,但是他报复的不是个体,不是哪个鄙视他、害过他的人,因为在他眼里“人”都是食物。所以,他报复的是这个社会,也就是他眼中的另一个世界。 在刘队听来,樊云娜的这番解释很清楚了。但是司徒和林遥始终觉得太过笼统。而且,司徒仍旧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不会像樊云娜那样的分析,他拿出来的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的线索。 司徒点开笔记本里的一张照片,让樊云娜看。 “樊博士,你注意看这几张。”司徒说。 随着他的话,林遥还有刘队都集中在电脑前,看着点开的图片。 图片中,是凌乱不堪的卧室。尸体已经被移走,只有血迹淋淋的床和满屋子的凌乱。镜子碎片散落在一堆衣服里,还有些许是在衣服下面的地面上。 “樊博士,按照你的推理。凶手先和死者相互殴打,期间碰碎了镜子。然后,凶手杀了王铮吃了他的骨髓,最后才是布置现场。照这样分析,这些镜子的碎片就会全部被压在衣物下面。但是,镜子碎片其中的三分之一都在衣服上,也可以说在所有东西的最上面。这就不对了。难不成,凶手在布置现场的时候,特意将一些碎片拿到了上面?这是为什么?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不合理啊!” 尽管司徒说的巨细靡遗,可仍然无法说服樊云娜,反而让她彻底失去了闹心,甚至拍了桌子,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凶手的思维虽然正常,但是他自我的世界观念还是会给他造成一些异于常人的思维逻辑性。在他的思维逻辑性里有合理的,也有不合理的!” 司徒抿着嘴哼笑了两声,及有耐性地说:“樊博士,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专业知识可以将不合理为合理化,但是我不行。在我这儿,不合理的就是突破点。” “关键是:我已经给你合理了!” “这算什么合理?” “所以我才说你们不了解心理画像的人没办法完全领悟我的结论。” 操了!林遥的眼睛都瞪了起来。见司徒还想跟樊云娜继续掰扯,他疾步走过去,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一手抓住司徒,狠狠捏了他的手腕。 林遥对樊云娜说:“你有你的坚持,我们有我们的肯定。我们意见无法统一,是没办法继续合作。我们特案组还有很多优秀的警员,你随便挑,我就不奉陪了。再见。” 司徒赶紧劝林遥别冲动,刘队也劝樊云娜再考虑考虑。但是樊云娜显然已经被林遥的做法打个措手不及。很快,樊云娜回敬了林遥,“我也没办法跟固执己见的警员合作。你们主动提出真令人欣慰。” “那你慢慢欣慰吧。”说着,林遥扯着司徒离开了刘队的办公室。 樊云娜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自语地说:“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负气离开的林遥一路拉着司徒回到车里,狠狠地把车门关上,磨着牙嘀咕了一句,“她怎么就不是个男的呢?” 司徒无可奈何地笑着,伸出手给自家炸了毛的猫顺气儿,并劝说:“你怎么了?不至于吧。” “是不至于。”林遥一生气小脸煞白,一双眼睛瞪着,那架势见谁都能咬一口似的。他气哼哼地说:“你就没看出来?她压根没把你我,不,她是没把特案组放在眼里。在她看来,我们这种刑侦方法就比不上她的侧写。” 说着说着,林遥来劲儿了。转过身正面对着司徒,“如果她只是说话难听点,态度傲慢点,但是对合作伙伴是平等看待的话,我绝对不会生气。但是她压根就不是那样,她就是看不起老套路的刑侦手法。觉得他们那个侧写才是最牛逼的,最稳妥的。我操,没侧写那时候案子都是怎么破的?” 听见自家小祖宗爆了粗口,司徒赶紧把人搂进怀里,继续顺毛,“但是,你怎么就决定不跟她合作了?这几年的脾气改哪去了?”这很容易得罪人啊,宝贝儿。 “我这是快刀斩乱麻,省得她在组长面前唧唧歪歪。”组长那是只狐狸,肯定会把樊云娜丢给自己解决。这样就彻底掐死了组长的念头。少来,别想,大爷这儿不是麻烦收容所。也被提什么收敛脾气,男人再怎么容忍,也不能丢了自家的尊严。 林遥越想越生气。到方才,他才终于明白,樊云娜根本瞧不起他们,瞧不起重案组。如果樊云娜针对的只是自己,忍忍也就罢了。妈的,他连特案组都瞧不起,再不吭声还是男人么? 虽然他的做法冲动了些,但绝对不后悔!林遥挺直了身子,双手捧着司徒的脸,一边用力地揉搓一边气鼓鼓地说:“咱一定要先破案,要不,你去跟亮子住半年。” “啊?”司徒惊了,“不是。小祖宗,你跟樊云娜志气,怎么是我遭殃啊?““我身边就你一个!她要是个男的我还能骂几句,气急了还能打几下。可她是个女的啊,骂不得,打不得,再没个撒气桶,我会憋死。” 自家小祖宗摆明了态度:我就是不讲理,我就是用你撒气,你怎么着? 怎么着?司徒把心一横,大手一挥,“走,再去王铮家看看,我就不信找不出线索来。” 被推开的林遥偷偷地笑,心说: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 其实林遥心里明镜儿似的,如果不是司徒宠着他,愿意顺着他,就这点激将法能撼动这满肚子坏水儿的爷们?所以啊,老话当真说的在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两个人急急忙忙赶到王铮家,负责看守现场的警员也没拦着他们。他们大大方方走进去,其结果有点意外,也有点在预料之中。预料中,是因为他们看见了司徒彦;意外,是因为司徒彦身边站着葛东明。 林遥惊讶地叫着:“组长?你怎么来了?” 司徒揣着明白装糊涂,也跟着说:“你怎么来了?” 葛东明愤愤地白了俩人一眼,说道:“你们就给我找事儿吧!”说着,怒指林遥,“你说说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林遥的眼神开始往别处瞧,没心没肺地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人家樊博士刚刚跟我打了电话,投诉你!投诉你懂不懂?” “我又不是没被人投诉过,早习惯了。” 葛东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噎死。 一旁忍笑的司徒彦拍了拍葛东明的肩膀,感概道:“你这个组长还真不容易啊。” 组长大大无奈地叹息一声,借用林遥一句话,习惯了。 司徒知道葛东明也就唠叨两句,不会真把林遥怎么着。所以,他没再关注葛东明,而是定睛看着司徒彦,“我说,你怎么回事?” 关于司徒彦,葛东明抢先给了回答,“司徒博士也是累协助我们办案,他是权威部门‘行为画像协会’安排过来的,跟樊云娜不发生关系。小林,你们还是办案的搭档。” 牛逼!司徒对着司徒彦竖起大拇指,随即走过去,搭着司徒彦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这案子两个侧写师,打擂?” 司徒彦一本正经地问:“我认输行么?” 听他这么说,司徒嘿嘿地笑,“樊博士那边可是被我们彻底PASS了,你呢?没有新的贡品,面圣的时候伸不出手吧?” 司徒彦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说:“没有贡品我敢回来?” 好吧,大家拭目以待。 其实,司徒彦这人看上去一直不怎么正经,对待工作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的,跟樊云娜截然相反。他没有走进已经清理干净的主现场,而是坐在沙发上对众人勾勾手指,开口便说:“不是同一个凶手。” 林遥和司徒一挑眉,没插话,继续听司徒彦说:“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相通。有个同一种思想、观念、错觉。” “拜托,理由!”司徒已经受不了没有过程的推理结果了。 闻言司徒彦喷笑出来,“看出来了,你们被樊云娜折磨的不轻。” “拜托,别提。” 这一回,脸葛东明都笑了。看着他的笑容,林遥特别想给组长一拳。 司徒彦的话,打断了林遥对葛东明的虎视眈眈。他说:“首先,凶手伪装现场就是掩耳盗铃的行为。这个凶手远不如姚志案的凶手聪明。其次,他在模仿。模仿姚志案的凶手。他也在之前计划了作案方法,步骤,却因为突发事件不得不用武力获胜。如果,王铮只是被杀,被吃了骨髓,而现场并未被伪装,那么,我会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所以,伪装现场是一个败笔。” “相比姚志案的凶手而言,王铮案的凶手更正常些。我说的正常是指以我们现实的社会以及一个人对罪责的认知。他知道一旦被发现跟死者有关,自己会被抓,会被判刑,所以他忙中出错,伪装了现场。他希望现场看上去越乱越好,也希望凌乱的现场能够掩盖他的所有痕迹。姚志案的凶手是干不出这种掩耳盗铃的事。” 司徒彦做了一个比较:姚志案的凶手作案更利落、干净、纯粹;王铮案的凶手作案临场反应不佳、没耐心、混乱。 第17章 司徒彦长吁一声,“目前为止,出现了两个食人魔。很可怕。” “不。”司徒低沉的话音打断了对方的肯定,“可怕的不是有两个食人魔。而是姚志案的凶手已经有了追随者。既然有了一个,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相比司徒的果断,林遥更求稳一些。他提出了樊云娜侧写的几个重点,最为着重的就是关于凶手要造成社会恐慌这个问题。司徒彦听过之后,并未露出什么不屑的神情。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她想的太多了。按照她的侧写,凶手有明显的反社会性人格障碍,这种人的心态是强烈的,长久的,用老百姓的白话讲,就是:让所有人知道,老子就是不服这个社会,老子有能耐弄死你们所有人。所以,这种凶手作案的时候会有批判性思维,他杀的不是人,而是现实社会的缩影。这种高高在上以及对自身信心的主观意识,会让凶手留下属于自己的标志。” 正在抽烟的葛东明蔫儿啦吧唧地插话:“刀叉碗匙算不算标志?”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竟都说不出话来。客厅里陷入了压抑的安静之中。 须臾,司徒摇摇头,“我觉得不算。别问我为什么,这就是直觉。” “我投司徒一票。”司徒彦笑道,“有的时候,直觉也很重要。” 总而言之,两个司徒的结论一致:凶手非同一人。 葛东明真是头大如斗。食人魔啊,一个不算完,这又冒出来一个。这案子真他妈的让人头疼。 有黑暗的地方总会有一线曙光等待着你去发现。这一线曙光来自于叶慈,准确些说,来自叶慈的调查资料。司徒彦并没有很正式的道歉,只是说了自己为什么拿走资料。那时候,司徒让他单独去停车,他就知道司徒和林遥有话要单独说,为了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司徒彦在车里拿出那份资料看了一会儿。看到关键处,急着找司徒,没想到看见了樊云娜。司徒彦承认,临走前也没放下资料是存了点私心。 林遥偷偷踩了司徒一脚,示意他不要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重要的是:司徒彦在资料里看到了什么。 司徒彦把资料放在桌面上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段话说:“王铮和姚志是大学同学。” 几个人并没有在V市停留很久,因为当晚特案组一个电话就把四人叫了回去。其原因很重要,田野和苍莲根据司徒彦的提示,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嫌疑人名叫“韩栋”36岁,没有正当职业,在家里做一些日文翻译工作。收入微薄。韩栋患有慢性肾衰症,需定时注射红细胞生成素。这些情况都与司徒彦给出的侧写完全吻合。不仅如此,胡苗找到的那几滴药液,也在韩栋的身上彻底合理了。这不得不让负责寻找嫌疑人的田野和苍莲重视,连夜叫葛东明等人回去。 在没有见到韩栋前,林遥把他想像成一个衣着寒酸,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学究摸样。这种想像也被司徒彦肯定,但是,他们见到韩栋的瞬间,别说林遥,就连司徒彦都有些惊讶。 韩栋很脏。长长的头发几乎遮住了眼睛,因为长时间不洗澡的缘故,他的头发黏成一缕儿一缕儿的。身上的西装已经脏的看不出本色,廉价的黑皮鞋都是灰土和脏污。这个人坐在审讯室里,就像一个敞开盖的垃圾桶,臭不可闻。 大家没有洁癖,但那个味道实在难以忍受。司徒率先走出审讯室到走廊里抽烟,紧跟着,林遥也捂着口鼻出来。 “东明快吐了吧?”司徒打趣着说,“你说,那小子至少得半年不洗澡才能那么臭吧?” “半年?我看至少一年。” 司徒又狠狠吸了口烟,“要不,咱先让他洗个澡再审?”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葛东明一脸菜色疾步走出,朝着走廊尽头大喊:“胡苗,把你那套洗澡的瓶瓶罐罐拿出来!” 林遥纳闷,组长平时也挺邋遢的,他又没洁癖,怎么反应这么强烈呢?原因,司徒偷偷指给他看。原来嗅觉敏感的谭宁已经在恶心了。 葛东明把谭宁拉出来,并打开窗,让他呼吸新鲜空气。司徒凑过去,不知死活地调侃道:“谭子,现在知道嗅觉敏感不是好事了吧?你看把东明心疼的。” “滚!”葛东明气呼呼地白了司徒一眼。并!顺手给谭宁拍背。 谭宁真是被熏的够呛,这会儿也不顾上跟司徒斗嘴了,“东明,快给我弄杯冰水。” 组长大大屁颠屁颠地去给他的万年跟班弄冰水,司徒瞧着他那急样,又戏弄了谭宁一句。说话间,看到林遥的神色不对,便也顾不上戏弄谭宁了。 林遥在想什么,司徒知道。他拉着林遥去了办公室,关了门,揉揉林遥的眉心,“还在想时间问题?” “你不想?”林遥没好气地呛他一句,“你怎么不跟组长他们说呢?““我不说,他们很快就能想到。” 可想到是一回事,怎么分析是另外一回事。自从听完司徒彦对王铮案凶手的分析之后,林遥始终心事重重。按照司徒彦所说,王铮案的凶手在模仿、追随姚志案的凶手。但是!王铮案发生在半月的10号,姚志案发生在本月15号。王铮案在前啊。怎么模仿?何谈模仿? 这点事特案组的人都能意识到,性子急的先说出来,觉得纳闷又担忧;性子沉稳的继续琢磨,似乎遗漏了什么。林遥的性子其实挺急的,只是他身边有个司徒,他习惯了凡事都给先跟他通个气。至于其他人有没有跟组长说的,林遥已经不放在心上。他纳闷的是:司徒为什么不跟自己说。 司徒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王铮案的凶手真的在追随并模仿着姚志案的凶手,那么,合理的解释就有两个。一,王铮案之前,已经发生过一起食人案,但是这期案件至今无人发现;二,凶手相识,并无数次策划着如何吃人,但仅限于纸上谈兵。王铮案的凶手为了向他所敬仰的人致敬。追随、模仿对方的一切,而作下头一桩案子。紧跟着,姚志案的凶手以绝对纯正的理念,压倒了自己的崇拜者。 细细想,第一种可能性很大。然而,无论是一还是二,都引出一条令人胆寒的猜测。 “小遥,或许樊云娜说对了一个问题。我们很快就会发现第三个死者。” 如何未雨绸缪?当已经知道罪犯是个有着正常思维的疯子的时候,如何杜绝凶案再度发生?林遥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这个问题。他们掌握的线索太少,只知道王铮和姚志是同学,只有一个还没审问的嫌疑人。司徒的意思他非常清楚,即便那个韩栋是凶手之一,第三名死者还是会出现。 警察究竟能不能提前遏制罪犯的恶意?能不能救下未知的、还活着的被害者?警察能做的,只有在某个人被杀后抓出凶手么?凶徒的恶意,刑警的智勇,天敌,互博之间你死我活。 他们不是神算子,没有掐指一算就知道下一个被害人的能耐。他们能做的,只有抓紧一切时间找出线索,破案! 在林遥坚定而又沉暗的眼神中,司徒看到了他担心已久的问题。林遥,责任感过重,这样,他会被自己压榨的精疲力尽。 “小遥……” 忽然抬起的手,捂住了司徒的嘴。林遥正色地看着他,说:“说多了没劲。想多了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我也算是老警察了,什么事不能钻牛角尖我清楚。你别整天惦记我这,惦记我那的,过三十的人了,这点事我还不明白么?该干嘛干嘛去。” 司徒被他一番抢白说的哑口无言,只好闭嘴乖乖地离开了林遥的办公室。 赶巧,林遥刚好看到葛东明带着韩栋朝着浴室走去,他喊了一声,从葛东明手里接过了这个活儿。葛东明挠挠头,有点看不透林遥,就跟走到身边的司徒打听,你们家小祖宗又哪根筋扭着了? 司徒苦笑一声,“他那几跟筋顺溜过么?”言罢,拍拍葛东明的肩膀,“我去查姚志和王铮的关系,等他出来,你跟他说一声。” 浴室里,林遥大大方方地拿了把椅子坐在门口,顺便又拿了本杂志。韩栋脱的只剩下脏兮兮的底裤,他偷偷看了看林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林遥头不抬眼不睁地说:“都是男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是,你……”韩栋尴尬地说,“你是同性恋啊。” 闻言,林遥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对方,“你怎么知道我是同性恋?” 这一次,韩栋不吭声了,背过身去,看样子还是不肯在林遥面前脱下底裤。林遥不耐烦地问他:“说话,你怎么知道的?” “这算是审问?” “对。” “我看出来的。你,还有那个高个子的你们俩都是,而且,你们结婚了。” 林遥蹙蹙眉,“我不认为你是看到我们的婚戒才确定这一点。” “你们之间的感觉吧。”韩栋说了几句话,也不像方才那么紧张了。他转回身,看了林瑶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林遥观察着韩栋,几秒后,他无奈地说:“赶紧洗澡!” 水哗哗地流着,在下面冲刷着的韩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很快,他高高昂起头,任由水落在脸上。林遥对光着身子的男子毫无兴趣,不是他们家爷们,他真的没有以观赏角度去看韩栋。即便如此,林遥还是看的仔细。 韩栋很瘦,个子不高,撑死也就一百七十公分。他的手因为清洗过后而显露出原本的肤色。很白,手指修长;他的背脊微微有些弯曲,脊椎骨透过薄薄的皮肤显出一节一节的形状。 忽然,韩栋回了头…… 他已经洗过了头发,额前的发全部拢了上去,露出干净的一张脸。眼睛不大,无神;鼻子笔挺,嘴巴圆润。如果忽略那双无神的眼睛,这会是一张很讨喜的娃娃脸。 林遥的目光淡然地跟韩栋的眼神对上,两厢无话,只是看着。韩栋似乎已经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一个同性恋的面前,他甚至敢于提问,“你们说我杀了人,为什么?” “是请你来协助调查,并没有定你的罪。” “为什么?”韩栋执着地问,“我想知道找我的理由。” “理由啊。”林遥低下头继续看杂志,貌似很随意地说,“本月15号的凌晨01:00-02:00之间你在哪里?做什么?” “在家,睡觉。”韩栋想都不想的回答,“我到了晚上八点以后不会出门的,常年都这样。” “有人证么?” “我的主治医师吧。”他不肯定地说,“我在电脑上做翻译工作。工作的时候会开着聊天软件,连续半个月我都看到他在线,我也是在线状态。我看到他,我想,他也看到我。” “这个做不得证据。” “那我没办法了。” 林遥始终没有再抬头看他,听他不冷不热地一句话,林遥耸耸肩,“快洗。” 第18章 把洗完澡的韩栋送回审讯室,林遥一转身出去了。他抓住走个对面的葛东明,质问:“田野呢?怎么不叫他来审?” 不说这事可能葛东明还真把田野忘了,林遥这么一提,他来了脾气,“你说呢?你把樊博士气的到组里来投诉,我不找个好人给她,她能善罢甘休?” “田野去了V市?” “你和司徒到王铮家之前他就动身了。”说着,戳了戳林遥的脑门,“你就仗着有司徒给你撑腰使劲闹吧。” “我什么时候指着他了?”林遥不忿地反驳,“再说了,你不也是拿他当免费劳工使唤,你算算,这都几年了?” 某人尴尬地挠挠鼻子,说你们继续闹腾,赶紧把这案子闹腾明白了最好。 林遥跟在葛东明身后一个劲儿偷笑,抬头间,刚好跟韩栋的眼睛对上。林遥忽然发现,韩栋似乎无视了葛东明,只看见了自己。 按照司徒彦给的建议,葛东明需要先问几个不想管的问题。他打开记录本,看着洗过澡仿佛脱胎换骨的韩栋,问道:“你以前在哪里工作,工作了多久失业的?因为什么失业?” “失业有三年多了。”韩栋说,“之前在盛茂科技有限公司当文员,就是整理一些资料的工作。后来他们公司裁员,我就失业了。” 坐在葛东明身边的谭宁,立刻在互联网上查询这个科技有限公司,结果却发现这家公司于两年前破产倒闭。查不查?哪去查?一堆麻烦。 林遥问韩栋:“你的经济来源只有翻译么?平时都跟哪些出版社有业务往来?” “挺多的。”韩栋一口气报出六七家出版社,但是连编辑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只说,那些编辑都是在聊天软件上跟他联系,用的也都是网名。 这个更麻烦,林遥只有耐心地记下些古怪的网名,安排其他人去调查一下。估计时间不会很快。 林遥又问:“15号晚上零点到一点之间,你还在上网么?” 韩栋回答:“零点还在,零点十几分下线了。下半夜我的神智不怎么清醒,怕弄错工作,所以就下了。” “在线过程中,有跟谁聊天么?频繁的。” “有吧。我记得不清楚。你们可以去查我的聊天记录。” 那边的谭宁已经用韩栋的号码登录,好家伙,好友全满状态,最近联系人更多。电脑右下角的标示滴滴滴往外蹦,光是听提示音都觉得几乎耳鸣。 林遥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索性换了一个与案件毫无关系的问题,“你知道么?从下月一号开始无业人员的低保多了四道手续,审核特别麻烦。官方说法是打着低保骗政府的人太多,需要谨慎一点。你觉得这么做,谁受益?” 这是什么问题?韩栋糊涂了,他那双无神的眼终于露出不解的目光,看着林遥好半天,才说:“我,我不拿低保。” “我知道你不拿。”林遥说,“我只是问你,你觉得这么麻烦的规定下,谁最受益?” “谁?”韩栋为难了,他想了很久,才说,“老百姓吧。” 林遥轻轻地哦了一声。桌子底下踩踩葛东明的脚,暗示他:你继续。 葛东明继续审问韩栋的时候,林遥几乎没怎么开口,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韩栋。发现,这人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内容”,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是的,自从自己那无厘头一样的问题之后,韩栋的心活了。 林遥装作口渴的样子离开了审讯室,走到隔壁的监控室里。 司徒彦一直坐在监控室里看着韩栋的一举一动,发现林遥进来,他笑着竖起大拇指,“那个问题不错。话说,这种信口开河的询问方式,我以为司徒更擅长。” “老实人骗人一骗一个准儿。”林遥打打趣着。随即,他的脸色一正,“以你看,我骗到韩栋了么?” “不好说。”司徒彦摇摇头,“目前来看,他很有可能是王铮案的凶手。他过于在乎你那个假问题,因此而在心里产生了动摇。” 林遥有些疑问,却又抓不住要领,只好直白地跟司徒彦说:“我怎么觉得他更像是姚志案的凶手。” 司徒彦夸张地笑了笑,遂正经了些。他说:“你要知道,姚志案的凶手根本不在乎这个社会,更不会在乎低保到底会有什么变化,以及谁才是受益者。如果你真想听我一句实话,我倒是觉得不管韩栋说什么都是错的,只要他开口,就必然会露出马脚。” 司徒彦明确指出韩栋在回答林遥的问题上说了谎。但是,林遥至始至终的目的司徒彦都没有揣摩出真正的用意。 林遥坐在司徒彦身边,看似有些慵懒。他知道,此刻,司徒彦虽然没看着自己,但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的身上。那种嚣张的关注又回来了,不刻意掩饰,恰到好处,所以,林遥才没办法真正接受这位新搭档。 或许,司徒彦自认为很了解他林遥,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家爷们之外,还有谁会对自己了如指掌呢?想到司徒彦对自己怀着不明的态度,无法探究的目的,林遥的心里就跟窝了团火似地难受。他瞥了眼司徒彦,笑道:“问题是假的,出发点是假的,结论自然也是假的。不管他回答什么,都可以用两种结果解释。所以,他的回答不重要,而我想要的就是你那句话。” “我的哪句话?” “你慢慢想,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司徒彦怔愣之时,林遥哼着小曲离开了监控室。 对韩栋怎么处理,葛东明很为难。林遥干脆劝他,放了吧。咱们现在要证据没证据,要线索没线索,你凭什么扣着人家?葛东明觉得是这个理儿,但心里还是别扭着,不想放人。 林遥轻松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你着急,我也急,可能我比你还急,但这不是急就能解决的事,对吧?先把人放了吧,安排几个人监视他。” 韩栋在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林遥好几眼,林遥忍不住乐了。他想起司徒说过:你吧,特别容易招惹不正常的二货。比方说我。 一旁正在啃黄瓜的胡苗瞧见林遥的笑脸,问他,你笑什么呢?林遥低下头,忽觉有点不好意思。 “救命!大哥你别这样,我可受不了你这种硬汉子害羞。”胡苗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讨厌,小心脏噗噗直跳。 林遥白了眼胡苗,笑道:“韩栋的家去过了?“ “嗯,这不刚回来嘛。他那家,我跟永斌都勘察过了,包括每一个角落。永斌哥还顺便绑架了他家的几只蟑螂。” “呃,永斌的嗜好真是越来越重口了。”林遥跟着打趣,“结果呢?” “不知道。永斌哥的实验才刚刚开始,要等几天才有结果吧。干嘛,你着急啊?” 林遥心说:废话,除了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大家都着急。你没见着组长的脸上都是火疖子了? “胡苗,韩栋的卫生间你看过没有。我是说,嗯,地漏里没有没有发现值得你纳闷的东西?” “没有哦。”胡苗继续啃着手里的黄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没办法像你们那样思考问题,我只做我份内的工作。所以呢,我告诉你哈,以我的工作角度分析韩栋家,那里没有任何异常。当然了,我会写一份详细的报告给你们的,最迟今天晚上吧。” 要今晚啊?林遥有些小小的不满的同时,抢过她手里另一根黄瓜,笑道:“打个赌?” “赌黄瓜?” “顶花带刺的。”说完,坏笑一记,“你下午就能做好报告。如果你输了,请我吃扣豆角全斋宴;如果我输了,送你一张草间阁的金卡。” 咔嚓一口咬了黄瓜。清香,脆甜,满口生津。林遥步履稳健地朝着院子走去,独留下胡苗,一个人咬着黄瓜尾巴,愣愣地看着林遥。 须臾…… “林遥,你混蛋不混蛋啊你?我答应跟你赌了么?喂!内什么,金卡的事不准反悔哦。” “草间阁的金卡?你还没送出去么?”电话里,司徒纳闷地说,“那是女人做SPA的地方,我留着那玩意干嘛?不在我这儿,是不是你放在家里了?” “我记得特别清楚,就是放你车里了。”林遥坚持。 司徒想了想,说:“我问问亮子吧,最近都是他给我洗车。”说着,司徒一个电话打给了霍亮。 电话响了很久还没人接听。好像亮子有这习惯,即便电话在手里,他也要等响上十来声才肯接听。 “你不是去V市了么?”接了电话的霍亮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是回来了,还是在那边呢?” “回来了。”司徒觉得小徒弟的状态不对,就问他,“偷鸡摸狗呢你?” “去去去,有这么说自己土徒弟的么?我调查那小朋友的情况呢。比咱想的复杂。” “那个温雨辰你别管了,我让唐朔接替你。等会我发给你一个地址,还有人名,你去找这个人了解一下情况。” “师傅,您几个意思?” 司徒说了姚志和王铮是大学同学,让他去找的是两名死者的同学。至于问什么,随便。说到最后,司徒问道:“你在我车里见到一张粉红色的卡片么?就是上回那个胖的跟狗熊一样的女老板硬塞我手里那个。” 电话那边的霍亮憋着劲儿乐的直颠儿。心说:司徒啊司徒,人家那可不是冲着你去的,是冲着警界新贵林遥去的好么?你自作多情了你。 霍亮从窄小的胡同里探出头来,确定周遭无人,才大大方方地走出。他朝着车子方向走去的时候,扭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跟踪目标所进的屋子,帅气俊朗的脸上流露出丝丝不解。闪瞬即逝。 “那卡我知道在哪,找着了我给林遥送去。话说啊,你们去V市查的怎么样了?”霍亮正好心情,边走边说。 司徒叹了口气,只说线索还很少,但是遇到的侧写师很有趣。闻言,霍亮在电话那边发出很为难的嗯嗯声,司徒马上损自家徒弟,“有话就说,别跟便秘了似的。” 霍亮说:“其实吧,在法国那时候,少安就想给我找两个侧写师上课。但是我对那玩意真没啥兴趣,拒绝了。现在你也说侧写挺有意思,我就想,当时是不是不该拒绝少安。” “这无所谓。”司徒说,“不管有没有好处,首先说你喜不喜欢。不喜欢就别勉强自己。” 看看,还是司徒好,还是待在司徒身边自在。在法国,少安真是各种体贴的让人不适应。好吧,他已经过了撒娇的年纪,他不想继续待在少安的身边,当个被他宠着的弟弟。话说,小妮子真挺厉害啊,那都二十七八了居然还能赖着少安,要不怎么说女人绝对是个迷呢。 结束了跟霍亮的通话,司徒重新思索布局问题。他手里的资源不多,自从叶慈洗手不干之后,能动用的人手就更少了,好在和尚坚持在战斗一线,算是给他一点安慰。这么下去办法,必须找个人接替叶慈的位置,但是找谁好呢? 司徒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无奈之下,只能让后霍亮回来。司徒发了短信,最后PS了一下让霍亮下午三点去廖江雨家里集合,顺便,司徒也联系了林遥,让他也在约定时间赶到和尚家。 安排完这一切,司徒走回桌前,稳稳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苏医生,你现在想好了么?能说了吗?” 男人摘下眼镜,局促地搓了搓手。 第19章 苏医生的全名是苏子健,姚志和王铮的同学。在叶慈给出的那份同学通讯录上位居榜首,貌似还是当时的班长来着。司徒没读过大学,他不知道大学里也有班长。他还以为,进了大学就等于是断了线的风筝,使劲闹都没人管呢。事实上,他们家曾经的,唯一的大学生亮子,就是个没人管的主儿。 或许是因为苏子健读的是医科大学,管理比较严格吧。不过,司徒非常纳闷,为什么学医的姚志自从毕业后就从商了呢?询问到姚志的情况,苏子健不大愿意回答。理由很简单,这都毕业好几年了,他早就没有姚志等人的消息。 然而,听闻姚志被杀,苏子健的脸色顿时白了一层,下意识地问:“怎么,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司徒正经地说,“听你这意思,他不该死于被杀?” 苏子健连忙说司徒误会了。随即,便神情慌乱地端起咖啡杯子一口一口地喝起来,司徒看他那紧张的摸样,都怀疑他到底喝出咖啡味儿没有。等了半响,司徒离座打了几个电话,最后才顾得上这位苏子健。 “现在能说了么?姚志的一些情况,你知道的,全部。” “我知道的真不多。”苏子健呐呐地开口,“上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是富家子弟,也知道他毕业后不会从医。至于他为什么就读医科大学,我不知道。刚毕业的头一年我们还有过一次聚会,那时候他还没有就任经纪公司董事长职务,待业在家。不过,出手非常大方,我们的聚会都是他买单。可能是经济上差距太大,我跟姚志基本没有接触。” “那王铮呢?”司徒问道,“对于你这个同行,你还有印象吧?” “怎么提到王铮了?”苏子健表现的很意外。 司徒并没告诉苏子健王铮也死了,只说提到王铮自然是有道理的,你也不用知道太多,只需回答问题就好。苏子健想了想,说:“上学那会儿他俩关系一般,没见怎么亲近。王铮是个学生,跟姚志压根不是一种人,就算毕业了他们的联系也不多吧。我最后一次见王铮还是一年前,我去V市参加一个会议,偶然遇到王铮的。我们吃了顿饭,说了很多上学时候的事。有没有提到过姚志我都不记得了。” “你仔细回忆一下,班机里有没有人跟王铮、姚志他们俩有仇的。” 闻言,苏子健笑了,笑的有些无奈。回想起当年的事,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姚志是个典型的富二代,跟班级里那些勤奋苦读的同学们格格不入。他那人嘴还欠,总是喜欢奚落几个家境不好,头脑不灵活的同学,时间久了,自然得罪不少人。但是说到跟姚志和王铮都有仇的,这个还真没有。首先,王铮和姚志走的就不近,几乎没什么往来,而且,王铮是个老好人,对同学和朋友特别讲义气,为人处事大方得体,班级里很多人都喜欢他,结仇这种事,四年里,王铮真没有过。 可以说,在大学期间,王铮和姚志没有任何交集点。 司徒深深地吸了口气,遂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你们班里那多人,为什么我偏偏找你,不找别人。” “我也纳闷。” 司徒笑了笑,把叶慈列出的那份名单拿出来,放在苏子健的面前,指着说:“你是班长,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喜欢还是不喜欢,你有足够的理由接触班里的每个人。我想问的是:在你接触姚志和王铮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共同点。” 共同点。对于这个词,苏子健着实迷糊了一阵。他愣愣地看着司徒,不知如何回答。司徒倒也不急,耐心地等着。等到了他把满满一大杯咖啡都喝光,无事可做,才说:“再叫一杯么?” “不,不用了。谢谢。”苏子健局促地说,“抱歉,时间太久了,我真想不起来。” 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说?司徒看得出,苏子健一定隐瞒了什么,如果可以,司徒不想告诉他王铮也死了,更不想告诉苏子健两个人都遭遇了食人魔。 命案,也分三六九等。被刀捅死的,被车撞死的,人们在惊讶之后会是什么心情?。听说死者被吃,又是什么心情?司徒不愿意将案子的真相说出去,一是顾及这案子的严重性,二是担心,消息扩散出去,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是目前看来,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司徒挑了几张不算恐怖的现场照片,放在苏子健面前,“你看得出么?这是现场照片。王铮被杀的现场。” 听闻姚志被杀,苏子健的面色苍白,见到王铮案的现场照片,苏子健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司徒,似看到了某种可怕的怪物。他张着嘴,发出窒息般的呃呃声。放在桌子上的手,颤抖着。 司徒无奈地叹息一声。以苏子健的状态,并不适合继续谈下去。他又给苏子健叫了一杯热的咖啡,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下午三点,林遥和司徒先到了廖江雨家。刚下车,就见到翟子希站在院子里摆弄那些花草,见到了林遥,翟子希赶紧去开了门。午后的阳光倾洒在这个温润的年轻人身上,使他的笑脸更加温和了些。 林遥始终觉得翟子希是个难得的人,永远都是不急不躁,不冷不热。恰到好处的温柔,使得更多人愿意待在他的身边,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回想起他跟廖江雨走过来的点点滴滴,林遥深深感受到这个表面柔弱的年轻人骨子里的那份坚强和执着,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林遥自认,做的不会被子希更好。也是以为子希越来越有魅力,害得廖江雨把人看的死紧死紧。 跟司徒和叶慈比起来,廖江雨更固执些。看,叶慈为了小唐彻底退出了黑道,老老实实经营了一家餐馆。而廖江雨至今还跟黑道上的人打交道,从没听他说过为了子希就怎么怎么样了…… 廖江雨深爱翟子希这一点林遥绝对不会怀疑,但是,子希跟着他也很危险。有了危险,那廖和尚不是把子希送到他家,就是送到叶慈家,若时间会很久,干脆把子希送到寺庙去。也是子希乖巧,这么多年了,居然从未抱怨过。对着他们家江雨哥还是满怀的柔情。表面上看,这个圈子里子希是最薄弱的一个,但事实上,子希怕是比谁都坚强。他可以接受廖江雨的多个身份,并无怨无悔地留在廖江雨的身边;他从不给廖江雨添麻烦,即便被送走几个月也会乖乖地照顾好自己。 大学毕业后,廖江雨担心朝九晚五的生活对子希的身体不好,索性没让他去找工作,在繁华地段给他开了家书店。翟子希对廖江雨的安排从来不会反对,乖顺的让廖江雨有些不安。偶尔,廖江雨跟林遥吐露心声,说这孩子书店家里两点一线,你往外赶他,他都不愿意出去玩。宅的让人头疼。林遥给他支了几个招,廖江雨便一口气给子希办了很多卡。健身会所、户外野营、书友会等等,这才让小恋人的生活世界变的开阔起来。那时候,廖江雨还很担心,子希接触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会不会嫌弃自己。为这事,圈子里唯一的光棍儿霍亮在私底下还问过子希:你就没遇到比和尚更好的? 遇到过啊。子希笑眯眯地告诉霍亮。但是,在他最艰难,几乎活不下去的时候是廖江雨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和爱护,光凭这一点谁都无法取代这个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霍亮继续问:那如果当初你遇到的人不是和尚呢? 这事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子希说:但是我遇到的就是他,不是别人。 后来亮子问林遥:你说和尚跟子希能一直到最后么? 这话林遥没办法回答。为什么?因为林遥知道,霍亮想问的不是和尚跟子希。 “司徒,你说亮子总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他跟东平就这么分开,是不是有点可惜?” “可惜个屁!”司徒非常肯定地说,“当初我就对东平的做法不满意。大学那时候他害怕跟亮子的关系曝光提出找女友打掩护,别管他初衷好不好。那俩女孩被骗是事实。怎么着,我徒弟就那么见不得光?啊,觉得梁雪死了他自责了,还特么的跳楼伸冤。他跳楼的时候想过他爸他妈么?想过亮子么?想过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么?这孩子,太执拗。他俩在一起,亮子能被他折腾死你信不?” 林遥对司徒的这番抱怨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大家都明白,感情是感情,理智是理智。习东平究竟怎样林遥并不怎么关心,他关心的是亮子! 端着刚煮好的咖啡,从厨房走出来。翟子希坐在林遥身边,感概地说:“我看,亮子对东平还是有感情的。” “当然有。”司徒说,“毕竟他们曾经爱过,怎么可能撒手就忘。但是,东平出国了,至少要四五年才回来,这么长时间,变数太多。而且,我看亮子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他会想吧。”林遥琢磨着说,“按照他现在这么个闹腾法,万一东平回来了,他怎么办?” 司徒直接把咖啡杯塞进了林遥的手里,劝慰他,“其实你多余为这事操心。你仔细算算,亮子一年到头跟我办委托案,有时候一忙就是好几个月,他一闲下来左坤就把人抓到法国去,他能有多少时间跟人鬼混?上一次亮子跟人上床都是快一年前的事了。再者说,就算亮子现在不检点,那也没什么不正常。他才二十多岁,正当年,还是单身。他为什么要为已经结案的感情守身如玉?” “反正你就是不待见东平吧?”林遥笑问。 司徒摇着眼,坦然真不是那么回事。习东平那孩子除了执拗点没啥毛病,跟他也扯不上关系,更不用谈待见不待见。他就是觉得亮子和习东平不合适。说到这里,司徒抬手摸了摸林遥的脸,“你别管这事。亮子爱怎么办就随他。他跟了我三年,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爷们了。别把他当孩子看。” 林遥无奈地笑笑,“好吧,我不操心了。” 他们的谈话刚刚告一段落,被谈论的霍亮推门而入。一见子希煮的咖啡就在桌上,几步走过来抢了司徒的杯子,紧挨着林遥坐下,懒洋洋地蹭啊蹭,“林遥,快安慰安慰我,我这连天被各种姐姐骚扰的夜不能寐。” 林遥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那边的司徒狠狠踹过来一脚,训斥道,“别在你师母身上找平衡。滚远点!” 被司徒一脚踹开,霍亮又懒洋洋地挂在了翟子希的身上,苦哈哈地说:“子希,你看到了吧,我过的多艰难。” 子希笑而不语,为他斟满了一杯咖啡,顺便问他:“吃饭了么?” “还是子希疼我。我想吃你做的咖哩牛肉饭。” 这时候,廖江雨回了家,听到霍亮的要求,恨不能断了这小子的奇经八脉! 真他妈的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混小子跟当年的老色鬼一个操性!廖江雨指着丝毫不惧他的霍亮,数落他,“你奶奶滴,饿死你得了!” 见廖江雨回来,翟子希马上无视了另外三位。甜蜜蜜地笑着迎上门口,接过他手里的包和外衣,顺势将擦手的毛巾递过去。坐在沙发上的三人看着廖江雨那臭美样,都鄙视地白了他一眼。 照顾好自家的大律师,翟子希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一角,乖乖的不说话,听着他们讨论案情。 对于刚出来的两起热乎乎的食人案,廖江雨从头到尾都皱着眉头。司徒让他详细调查一下当年姚志和王铮在学校里的问题,还要调查毕业后俩人有没有过交集。 “等会儿。”霍亮放下咖啡,将录音笔拿出来,“你们最好先听听这个,我觉得很重要。” 第20章 时间推移到上午十一点。通过司徒给的讯息,霍亮找到了一家私人医院里的眼科医生,也就是姚志和王铮的同学。霍亮不像司徒想的很多,他说明来意之后,就爆出了两个人已经被杀的消息。不过他有分寸,没说死者被吃的案情。 对方乍一听两个同学死亡,着实惊讶了一阵,随即也觉得很悲伤。不过,更多的却是疑惑。 这位眼科医生姓郑,是位刚刚做了母亲的女性。她请霍亮到自己的办公室详谈,一开口,便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我们有调查两名死者的基本情况,也就知道他们是同学。同学的名单我已经有了,现在,不止我一个人在调查这件案子。您是上面分配给我的任务。” “这样啊。”郑医生如有所思,随手将名单拉了近一点,仔细地看着。看到了曾经熟悉的名字,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霍亮不好催她,只能耐心地等着。然而,他在她的眼睛里发现了诧异。 “怎么了?这份名单有问题么?” “少了两个人。” “少了?”霍亮有些难以置信。叶慈的水准他是知道的,他会漏掉两个人,怎么可能。 郑医生说:“这两个人都没有念到最后毕业,不在名单里也正常。不过,我、姚志还有王铮的的确确跟这两个人同窗了三年半。” “您还记得名字么?”霍亮问道。 “记得啊。一个叫韩飞扬,一个叫冯果。”郑医生说,“他们俩都是因为身体不好,中途停学的。自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他们。刚毕业那一年我们班有过一次聚会,我记得是姚志吧,他提到过冯果。说他身体恢复了,在国内还见过一次。” “国内?”霍亮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霍亮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家伙。几年的时间让他褪去了男孩的青涩,完全变成了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但他在他的眼睛里还是可以看到干净透彻,就是这与他年龄不符的纯透,勾起很多女性泛滥的母爱。郑医生看着这位富有魅力的年轻男人的眼中居然有这般干净纯粹的目光,自然又多了几分好感。笑容也变得更加亲切了些。 她说:“冯果的父母都在国外的大医院里任职,他身体不好,被父母接到国外去治疗。可能是最近几年才回国。至于韩飞扬就不好说了,他停学之后我们都没见过他。他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虽然人很聪明又好学,但是……” 当时韩飞扬面对着艰难的选择。治病,就没上学的钱;上学,就没了治病的钱。导师找他商量了很久,最后他还是退学了。韩飞扬退学比冯果早半年,也就是大四刚开学那会就走的。碍于他比较要强的性格,只有走的比较近的几个人去探望过。至于他现在怎么样,可能没人知道。 说到这里,郑医生忽然想起件事来,她说:“我们班级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多了好几个身体不好的同学。几乎都是在大三的下半年。光是修学的就有三个,不过他们都回来了,没耽误学业。严重的就是冯果和韩飞扬。” 这个现象引起了霍亮的注意,他问道:“同时得了病?什么病?” 这一次,郑医生为难了些,似乎不想回答霍亮的问题。她有些尴尬地拿起手边的病历本胡乱翻阅,没看几眼,又去拿冲好茶的杯子。杯子盖扭的很紧,她使劲了几下都没有打开。霍亮很自然地拿过杯子,轻而易举地扭开了杯盖,放回到郑医生面前,变魔术似地拿出一块单包装的小蛋糕出来,笑道:“还没到午饭时间呢,空腹喝茶对身体不好。” 郑医生愣了愣。霍亮爽朗一笑,“我妈也是医生,妇科的。她就总是提醒我,别空腹喝白水以外的东西。身体是自己的,难受了,不舒服了,谁都代替不了你。” “你有个好妈妈。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呢。” “何爱萍。” 郑医生回忆了片刻,随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你是何教授的儿子?” 霍亮苦笑道:“看来你认识我妈。” “天呐,你妈妈给我看过病。”没有何爱萍教授,她不可能成为母亲。郑医生显然有些激动,握紧了霍亮的手,说:“我知道何教授家里出了事,她和你的父亲……对不起。” 事实上,霍亮没想用已故的母亲打亲情牌。这是他的心病,只要走进医院,就会想起自己温柔体贴的母亲。父母结婚很晚,属于晚婚晚育,有了他的时候母亲已经三十七岁了。母亲也喜欢喝茶,特别是饭前。一块绿豆糕,一杯茶,常年如此。他学着母亲的模样喝茶,却不喜欢吃老口味的绿豆糕。母亲总是说他,不要空腹喝茶,不喜欢绿豆糕可以吃别的糕点。 停留在霍亮脸上的目光带着几分疼惜,郑医生甚至在这个男人的眉间看到了何教授的神情。是的,同样的纯透,同样的坦然,甚至有同样的温柔。郑医生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喉间的哽咽。 “小亮,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当然。” “你,这些年还好么?” “好……”霍亮又是一记苦笑,“怎么可能呢?根本不好,但也不是很糟。我遇上了贵人,他们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带着我走上这条路,给父母报了仇。所以……” 说到这里,霍亮大度地笑了起来,“郑医生,我没有雄心伟志,我只是想,做的出色一点,让他们为我骄傲。” 霍亮的坦率感动了郑医生,她紧了紧他的手,“叫我郑大姐吧,叫医生见外了。走,大姐请你吃饭,好好说说我那些同学得病的事。” 就这样,霍亮认了一个大姐,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关掉了录音笔,霍亮没心没肺地说:“你说,人家都认我当弟弟了,我再拿出录音笔显然不合适。反正郑大姐说的我都记住,我口述吧。” 当年,也就是大三下半年那段时间。班里忽然有几个人得了病。具体是七个还是八个,郑医生记不清了,但是肯定超过了五个,没超过十个。因为大家本身都是学医的,所以会相互询问的较比清楚些。当初,尚且年少的郑医生并未觉得有可疑之处,现在细想,的确很多地方过于古怪。那些同学对病因和病症都三敛其口,谁都不肯多说,如有嘴欠的多问几句,肯定会吵起来。所以,郑医生才对这件事有印象。 如果不是当时两个同学吵的厉害,我也不会记得吧。那位同学是好心,多问了几句,得病的那个同学就火冒三丈的,最后险些闹到要动手的地步。第二天,那位同学就办理的修学手续。从那之后,再也没人多嘴去打听了。不过,除了韩飞扬和冯果,其他人在休学两个月后都回来了,身体也都恢复,只是,他们仍旧绝口不提自己的病。 霍亮拿出那份同学名单给大家看,上面有几个人的名字被画了重点,“郑大姐只能回忆起这四个人。我觉得,这是条线索。” 司徒赞赏地拍了拍霍亮的肩膀,并说:“我怀疑,这个韩飞扬就是韩栋。” 说到这里,在一旁乖乖看书的翟子希忽然站起身来,快步走进自己的书房。众人都纳闷呢,一向稳重的子希是怎么了?特别是廖江雨,他担心地看着子希,生怕方才的谈话触动了他心里的什么软处,又伤心了。 四个人也没心思讨论案情,都眼盯盯地看着敞开的书房。很快,翟子希紧绷着一张小脸走了出来,将手里的书放在众人面前。 司徒搭眼一瞧,书名是《早期现代英国文学与文化中的药用食人史》廖江雨嘴角只抽,他们家小宝贝儿平时都看什么书啊? 翟子希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段,帮着念出来,“英王查尔斯二世曾经喝过‘国王之饮’这是一种含有颅骨粉末的酒精制品,是他的专属饮品。当时,甚至连头骨腐烂后长出的腐苔(名为Usnea,松萝)都成了炙手可热的添加剂。它的粉末被认为可以治疗鼻血和癫痫。 “当时的人们思索的问题不是‘我们该不该吃人肉’,而是‘我们吃那一部分的人肉比较有益’” 念完了两段,翟子希的眼睛溢满了悲痛和惊恐。司徒抹了一把脸,略有些沉重地说:“先别下结论,再查查。子希,你这本书借给我。” “嗯,有需要的话,我这还有一些关于,这个的。需要的话我给你送你。” “都送你!”廖江雨忙不迭地说。他虽然见识过太多变态,但是吃人这种事属实太惊悚。毕竟,廖江雨在寺庙长大,心底还有浓厚的慈悲之心,他甚至无意识地颂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子希咱不看这玩意!操咧,忒尼玛渗人。” “江雨哥!念佛号的时候不准说脏话!” 操咧,忘了!! 离开廖江雨家之前,司徒谨慎地安排了一下分工。那位冯果让和尚去查,韩栋是不是韩飞扬司徒决定还是他跟林遥亲自出马比较稳妥。霍亮得到了新的任务,去调查当年大学班级里还有哪些人得了病,什么病种种情况。分工完毕,司徒夫夫俩马不停蹄地赶往医科大学,查找韩飞扬的资料。 关于韩栋的审问结果,司徒已经料到是毫无收获。这一步棋,也就是探探虚实罢了,不管是他,还是特案组都没有任何理由扣了韩栋。看他不疼不痒的表情,林遥有点气闷,不轻不重地踹过去一脚。 “我开车呢,你干什么又踹我?”司徒总是莫名其妙的被打挨踹。 林遥斜眼看他,问他是不是压根没想把韩栋怎么着?司徒就一个劲嘿嘿地坏笑,没回答林遥的问题,而是反问他,“别想司徒彦的侧写结果,你就说自己对韩栋的印象,怎么样?” “善于观察。”林遥坦言,“他一眼就看出咱俩的关系了。” 听过林遥讲了浴室那一段之后,司徒玩味地笑了笑,没给予任何评断。林遥继续踹他,要把爷们肚子里的坏水都踹出来。司徒赶紧把车速放慢,数落林遥:“小祖宗,我开车呢。你也不怕出事?” “能出什么事?来,先说说,刚才你那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到底想什么呢?” “还能想什么?想你呗。”司徒见信号灯亮了红,踩了刹车。这才正儿八经地摸了把林遥的大腿,说:“咱换个角度想。有这么个人,突然被警察带走,说是犯了杀人案,这人肯定害怕吧?肯定紧张吧?哎呦,那种情绪下,被几个警察死盯着,还有心看咱俩手上的婚戒,还有心分辨谁是异性恋,谁是同性恋。你说这人是屁眼儿大把心拉出去了,还是有恃无恐?” 被司徒的比喻弄的恶心了,林遥厌恶地白了他一眼,“恶心不恶心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OK,我说好听的。”司徒混不吝地笑着,“韩栋绝对不简单。他故意在你面前提及同性恋、结婚等字眼儿无非就是想刺激刺激你,最好是把你刺激的发了脾气,失去理智。” 要知道,尽管社会已经很开放,人们已经很宽容,但是同性恋仍旧被很多人拒之千里,谈虎变色。他们仍然是边缘群体。很多G都在拼命隐藏自己的身份,揭穿了,就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有几个能像他司徒这样,从不把性取向问题放在心里的?这厮,恨不能昭告天下,他娶了林遥。 前面的自动忽略,这种时候韩栋到底怎么个人物林遥已经不在乎了。他被司徒后面那几句话弄的心花怒放。可随后,他仔细琢磨了琢磨,“司徒,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最后一句。” “最后?我想昭告天下,娶了你。” “你大爷的!咱俩谁娶谁?当时我穿的黑礼服,谁穿黑的谁是丈夫!” “但是上了床是我操你啊。哎,小遥,你这样自欺欺人可不好。” 林遥一边磨牙一边掐人,司徒被掐的一个劲喊:讨厌啊,人家那里不能碰的。林遥被他恶心到,撂下很坏——今晚就让你菊花朵朵向阳开! 第21章 两个人赶到医科大学的时候已经到了人家下班的时间。或许是他们的运气好,一位教导主任还在办公室忙碌着,并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这两年,特案组并没有在社会上曝光。也是唐警监保护的好,尽量让特案组这只队伍隐藏在幕后。所以,林遥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教导主任着实糊涂了一会儿。但毕竟警官证不会是假,主任便也安下心来。 说到了来此的目的,五十多岁的老主任顿时一脸的阴云。林遥看得出这人心里有事不愿说,就跟自己爷们交换了一个“你来搞定这老头”的眼神。司徒当时就怂了,老头老太太这种人是他的罩门! “乔主任,看样子您是知道详情的。”司徒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两起凶杀案,都是当年一个班的学生。我们也知道那个班级突然多出来几个得病的,但是他们闭口不谈自己的病情。这事可耐人琢磨了。难不成那些男女学生手拉手出去找了鸭子找了鸡,集体得了花病?” 这混玩意儿的说着说着就下道儿!林遥偷摸踹他一脚,警告他:嘴上老实点,没见乔主任脸都黑了么? 司徒对着林遥坏笑两声,也没认个错道个歉,转回头来继续对乔主任说:“这事换了谁听说了,都得琢磨琢磨吧?为什么就不聊跟病情有关的话题呢?碰上好心打听的,还闹到要动手打架的地步,您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个事值得关注吧?” 再让这混不吝的爷们说下去,估计乔主任能被气出心脏病来。林遥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路上,严肃地说:“我看的出您有顾虑。但是您的顾虑不在我们的照顾范围之内。换句话说,在侦破案子的过程中,私人问题全部都要无条件让路。” 乔主任被林遥不软不硬的警告弄的非常尴尬。他抿着嘴,皱着眉,好半天才说:“我能有什么问题?不好说的原因,不是我的个人问题,而是学校方面。算了,反正几个当事人走的走,过世的过世,告诉你们也无妨。” 乔主任并没有纠结多久,将过去的事情全盘托出。 那还是十六年前的事。那时候乔主任刚刚到医科大学就任,对工作尚不熟悉。他记得姚志那一班的导师叫汪壶,是个很有能力的老教授。有一次,老教授联系了一家医药科研所,带几个学生去参观学习。也不是说一班的学生都要去,汪壶挑了十五个人,十个男生、五个女生。算上汪壶一共十六个人那家医药科研所坐落在城郊,一栋老旧小楼改建的,属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 科研所共两层,一层是实验室和会议室;二层是休息室和存放室。科研所的主管似乎跟汪壶关系一般,见了面打了招呼,就让两名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参观。不过,要上二楼之前必须先通知主管。 具体经过,乔主任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有学生不顾科研所的规定,自己跑上了二楼。二楼忽然燃起大火,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急着转移重要物品、仪器等工作,忽略了来参观的学生们。汪壶带着身边的学生跑出来,才发现少了六个。这六个学生就是偷偷上了二楼的。 那时候说来也怪。科研所内部的楼层,就是二楼楼梯口,在受到火警的时候自动落下严丝合缝的闸门,彻底隔绝了一、二楼。那六个孩子不幸地被间隔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万幸的是:都没受伤,只是被烟熏昏了。 那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至今没人知道,那场大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也没人知道。事后,六个被救出来的学生也是迷迷糊糊。但是学生们可以肯定,大火绝对不是他们引起的。 起先,学校方面还担心科研所会把这事闹上法庭,追究火灾责任。但是对方不但没有变脸,反而几次三番的道歉,甚至还在带着那六个孩子做了多次非常详细的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当然没问题,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大概过了半年吧,也就是大三的下学期,临近要放假那时候。忽然间,这六个学生的身体出现了异状。去医院检查,结果令人讶异。 “同一种病?”林遥追问道。 乔主任摇摇头,说:“不是。但是太奇怪了。他们的心脏、肝脏、肾脏还有其他脏器,都出现在了慢性疾病。有人患上了慢性肝炎;你们说的那个韩飞扬患上了慢性肾衰。六个学生,不同的脏器,都是慢性疾病。” 不用问了。就算对医学毫无了解的夫夫俩都明白,六个学生的病情肯定与研究所有关! “话是这么说,其实我知道病情的只有五个人。”乔主任沉重地说,“冯果从发病到诊断,我们都不了解他的情况。一直到他退学,也没人知道他患上了什么慢性病。所以,他的情况我不知道。剩下的五个学生的家长本要找到那家研究所追究责任,但是,经过去相关部门调查才知道,那场大火之后研究所就关闭了。主管、工作人员以及法人代表都不在国内。而且,家长们的追究受到了一些阻挠。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长们都没了动静,这事再也没人提起。” 听说这个情况,司徒的冷笑了一声。毫不意外地听乔主任说,这件事,以六个学生退学的退学,休学的休学而告终。 然而。 最后一名学生因病休学之后,汪壶自杀了。 自杀?林遥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认为,家长们在追究无果的状态下会把矛头指向汪壶,汪壶也不可能因自责而自寻短见。六个学生违反研究所规定自私上楼,虽然汪壶也有责任,但学生们毕竟都成年了,他也不能像看着小孩子似地看着他们。虽然有责任,但责不至死。 司徒对汪壶的自杀也有疑虑。但,他想的更多的是目前的两个案子。故此,十几年前那件事,暂不提起。他拿出韩栋的照片给乔主任看,并问,这个人是不是韩飞扬。 乔主任说不清,毕竟隔了这么多的年。他带着林遥和司徒去了档案室,在电脑里调出那一届的学生资料。输入“韩飞扬”三个字后,马上弹出一页来。 “就是他!”林遥肯定地说。 这都能认出来?司徒瞧着林遥,都纳闷了。电脑上的照片是韩飞扬,二十几岁的年纪,面色红润,眼大有神;鼻尖微翘,唇红齿白。再看韩栋,整个一土埋半截身的病秧子。 司徒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这是同一个人,他们家大宝贝儿一眼就认出来。 离开了学校,这一路上林遥就见司徒摆弄着烟盒,琢磨着心事,眼巴巴地看着湛蓝的天空。他觉得这厮很古怪,就问你又在想什么? 司徒哼哼冷笑两声,说:“你觉得那家科研所有没有猫腻儿?” “当然有。”林遥不用推理分析就可以肯定,“首先说那场火灾,极有可能就是那些学生引起的。但是研究所没吭声,也没追究,反而屁颠屁颠的道歉带着学生检查身体。这里面文章就大了,我估计,那家研究所肯定手续不全,违法。” “你啊,这都过了三十了怎么还是那么天真呢?” 林遥白了司徒一眼,觉得这厮最近有欠虐的倾向。但是,林遥也不得承认,说起琢磨人心,看透恶意,司徒比自己更高一筹。 其实,司徒也不像林遥说的那么“眼毒”他只是习惯了什么事都先往坏处想。他跟林遥说:“现在的科研所防火设备没得说,别说闸门,有点火苗瞬间就能被浇灭。但是十六年前啊,郊区的一个小破楼啊,哪来那么好的防火设施?你说那么一个普通的科研所,怎么会准备闸门那种东西?那可绝对不是防火的。你回忆一下乔主任的话,他说着火了,科研所的人不是忙着救火,而是赶紧往外倒腾东西,你觉得怪不怪?” “不怪。”林遥反驳道,“在科研人员的眼里,那些东西可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这一点不值得奇怪。而且,乔主任并非亲眼目睹现场,他的讲述未必属实。这个问题,我们还得跑一趟消防队查查。还有你说的那个闸门的事,也很正常。及时隔断火灾源头,才能更有效的灭火,同时,还可以保护没有被火波及到的地方。我说完了,你来否定我吧。” “这个我还真没办法否定。但我坚持,那是一场人为性的恶意蓄谋。”司徒说的口渴,在车里拿了一瓶水。自己喝了一半,把剩下的给了林遥。他抹了把嘴,继续掰扯,“科研所的人老奸巨猾。火灾发生之后,他们说不是学生的错。但我怀疑,那时候他们已经正握了学生引起火灾的确凿证据。等半年后,学生们患病要找他们算账,这帮孙子直接拿出了证据。你们想找我们算账,我们还想找你们算账。你们家孩子这一闹,毁了我们多少研究成果?”说到这里,司徒哼哼冷笑,“小遥,你想想,这事要真闹到法庭,谁吃亏?好了,我说完了,你来推翻我吧。” 林遥扬扬眉,斜眼瞧着司徒,也跟着哼哼的冷笑,“司徒,你觉得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事么?你我都清楚,科研所肯定有问题。咱俩说来说去,不是说‘它’没问题,而是它到底有什么问题!” “屁个问题!”司徒一瞪眼,“科研所还能干什么?肯定是病毒和违禁药品啊。” 病毒?毒品?神经毒素?一连串的恐怖字眼儿在林遥的脑子里蹦来蹦去。他有点急了,忙不迭地说:“不行,我得赶紧找到当年那几个人。” 司徒拍拍林遥的肩膀,诚恳地说:“你加油。” 哈?林遥瞪着眼睛,没明白司徒到底为什么给自己加油。 几天后,林遥明白了! 这几天下来,除了韩栋,他们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当年患病的学生。就连冯果都下落不明。林遥就纳闷了,怎么这几个人都不在本市呢?甚至联系都联系不上,就是故意的也没这么巧吧? 不止林遥和司徒这边碰壁,监视调查韩栋的工作也毫无进展。主动要求跟踪这条线的司徒彦吃了个哑巴亏,叹息连连,回过头来问葛东明,V市那边对王铮案的调查有什么新发现吗?葛东明继续头大如斗,田野跟樊云娜搭档,这几天几乎用光了所有的耐心。田野那么没心没肺的人都被樊云娜搞的焦头烂额,可想而知,那边的工作也是进展缓慢。 司徒捧着子希借给他的书一页一页的啃,啃到俩眼珠子都发绿了。这也没用啊,各方面进展停滞,就算他看出什么门道,也没用武之地。虽说破案这事急不来,可他们家那祖宗忒能闹腾。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找线索,不到下半夜绝不回家!有时候干脆在外面睡车里,一夜不归。这还了得?结婚了,有家了,你不回家你男人怎么办?说他两句吧,人家小脸一冷,小鼻子一哼哼,整个一油盐不进。这把司徒愁的。 不行,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这日上午,林遥又准备偷偷溜下床,司徒果断地把人扯进怀里,俩人在被窝里撕吧开了。林遥约了个人,急着去见面,司徒死活不放手。见他认真又无奈那样,林遥觉得特别可爱。快来,亲一个!搂着司徒的脖子使劲亲一口,估摸这一回能放自己走了,结果不然,司徒抓着被子,把俩人都蒙在了里面。翻身压在林遥的身上,三下五除二地扒掉小裤裤,欲行那不轨之事。 林遥笑嘻嘻地躲着他到处乱摸的手,“你干嘛?” “回味幸福生活。你这几天不着家,不见人,我都以为回到单身生活了。不行,我得找找感觉。” 被摸的也有些那个意思,林遥算了算。俩人上次亲热好像是十天前的事,怪不得司徒这么心急火燎的,憋着了。 “哎!你,你别使劲啊,刚硬起来,轻点揉。”林遥被司徒揉捏的舒服,也放软了身子由着他又亲又摸的。 司徒呼哧带喘地把林遥的腿分开,撑起的被子里一片旖旎。提了枪,跨战马,准备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身下的人也有点迫不及待了,揉着司徒的后腰,哼哼唧唧。 “宝贝儿,上回把你操哭是什么时候来着?” 林遥半眯着眼睛,不在乎他欠抽的嘴,“我约了人家十二点半,你速战速决吧。” 司徒正要树立点夫尊,忽听门外传来霍亮的叫嚷声,“赶紧的你俩,我要进来了,线索来了。没穿衣服赶紧穿。” 林遥顿时没了心情,一脚将司徒踹开,掀起被子把俩人赤果果的身子盖的严严实实。司徒那边骂人的话都没出口,房门已经被霍亮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温小乖出场鸟…… PS:有可爱的亲给偶提了醒。食人脑很有可能造成中枢神经阮病毒感染。 妖妖很谨慎地求证了一名医生,一名法医。他们告诉我,除非被吃的那个人脑子里有病毒,吃的人才会被传染。SO,这个剧情偶就不修改了。不过,还是感谢“什么”亲亲。么么哒~ 第22章 司徒和林遥肩并肩趟在床上,被子都盖到下巴了。一起怒视着他!霍亮就知道这个时间还没起,师傅和师母没干好事,幸亏进来之前吼了几嗓子。 “你觉得自己命太长了是吧?”司徒阴森森地盯着徒弟。 林遥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手从被窝里抽出来,跟赶苍蝇似地赶霍亮,“去去去,外面等着,我们穿好衣服再说。” “谁有时间等你们磨叽。”说着,霍亮大步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林遥腿边上。说:“冯果在V市。” “在V市?”林遥乍一听这消息,当时就坐了起来。结果,差点爆了不该爆出来的地方。他自己是毫无知觉,霍亮倒是不好意思地赶紧抬眼看吊灯。 司徒那边已经没啥力气发火了,扯着被子把林遥包裹的严严实实,他自己却是大大方方地光着出来。林遥不乐意了,说:“就算亮子是你徒弟,你也不能在他面前光着啊。” 司徒都乐了,“我们俩一个水坑里洗过澡,一个睡袋里睡过觉。两个一号谁看了谁能怎么样?你吃什么飞醋?” 林遥出脚踹他,却被他抓了脚踝塞进被子里。这厮特别严肃地说:“你不行。老实裹着,别乱动。” 于是,林遥除了脑袋,身子都被包裹在被子里,乍一瞧,跟个刚出锅的大包子似的。霍亮假模假式地伸手要调戏林遥,被司徒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差点给扇失忆了。 “我还真能把他怎么着?”霍亮揉着脑袋控诉,“你看你紧张的。你干脆把林遥栓裤腰带上得了。” “你当他不想?要不比翼双飞怎么出来的?”想到司徒重新定做那两块表的价格,林遥就磨牙,“败家爷们。” “你说什么?”司徒斜眼瞥他。 林遥赶紧眯眼一笑,“没什么。”这时候最好不要撩拨欲求不满的男人,相当危险。 一家三口的小插曲过去后,司徒一脚将霍亮踹出去,提着裤子走出卧室。 师徒俩在客厅说话,司徒问他:“你怎么知道冯果在V市?”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这个以后告诉你。司徒,你们过去么?要过去,我也跟着。” 司徒想了想,那必须要过去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过去怎么行。这时候,林遥也洗漱好了,准备去特案组跟葛东明打声招呼,下午就去V市。至于中午的约会,显然没有冯果重要。 走到半路,他们接到了叶慈的电话。很简单的一个内容:来吃饭,顺便把小朋友给我带走! 琢磨来琢磨去,林遥跟司徒商量,想把司徒彦也叫来。抓紧时间互通一下线索,还可以就“如何应付樊云娜”跟他取取经。 司徒没意见,让林遥给司徒彦打了电话。 很快,一家三口到了扣豆角,熟门熟路地摸到包房里,一推门,嘿!邪了! 正坐在圆桌旁大快朵颐的不是别人,而是多日不见的小朋友——温雨辰。 温雨辰眯眼一笑,放下手里的螃蟹,起身乖乖叫人打招呼,“林遥好,司徒好。”然后,看着霍亮眨了眨眼睛,“你也好。” 霍亮噗一声笑出来,“你好。” “哎呀,你是亮子。我记得你的声音。” 霍亮一挑眉,心说:这小子这跟司徒说的一样,听力超绝。时隔这么久,他还记得自己的声音。 几个人落了座,林遥继续问温雨辰怎么会在这里。温雨辰就说,是唐朔跟踪自己的时候被他发现了,反正都要跟着嘛,干脆一起比较方便。 听到这里,司徒的心咯噔一下。唐朔什么水准他知道,别说温雨辰,就连叶慈都很难察觉到唐朔跟在后面。这个温雨辰是怎么发现唐朔的? 说这话的时候,包间门开了,唐朔笑嘻嘻地走进来,后面的叶慈冷着脸对着司徒勾手指,要单聊。司徒乖乖出去,被叶慈拉着往楼下走。 “有事门口说啊,下楼干嘛?楼下乱哄哄的。” “走远点,那孩子听力太好。” 司徒:“……” 找他们来吃饭其实真正的用意是让司徒赶紧把温雨辰弄走。其原因,谁来话长。唐朔被温雨辰发现,两个大脑回路都不怎么正常的熊孩子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唐朔还把温雨辰带家里住了几天。第一天晚上,叶慈抓着唐朔滚床单,第二天一早,温雨辰顶着俩熊猫眼说不住了,要回家,因为他从头听到尾。叶慈当时就有点懵,他们住三楼,温雨辰住一楼,这都能听见?好,今晚不出声! 第二天晚上,叶慈没忍住,又拉着唐朔滚床单,这回俩人都不吭声了。第三天一早,温雨辰还是顶着俩熊猫眼出来,说要回家。因为,哼哼嗯嗯声是没了,那床的吱嘎声闹的他一夜没睡。因此,唐朔决定,跟叶慈分居! 司徒捶着桌子笑出眼泪,等笑够了,问叶慈,“小唐不可能只是觉得温雨辰好玩,才让他去你们家住。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叶慈点点头,说:“他发现,还有人在跟踪温雨辰。” 司徒挑挑眉毛,大有嗅着了什么气味儿的意思。 包间这边,司徒彦也来了。一看屋子里这么多人,终于露出点笑脸。他知趣地坐在霍亮和温雨辰中间,正面对着林遥,说:“找到冯果,你们下午准备去V市?” “嗯。”林遥捧着饭碗,吃的香,“那什么,你去不去?我不想见樊云娜,有你在,我估计她就不会往我们面前凑乎了。” “去。”司徒彦也开始大吃大喝起来,“我建议你们也把韩栋带去,让他跟冯果见面。” 闻言,林遥一愣,抬眼看着他,“你不会是想要搞囚徒困境那一套吧?” “囚徒困境是什么?”一旁的温雨辰好奇地问。 唐朔就给他耐心地解释:所谓“囚徒困境” 指的是如果嫌疑人之间彼此合作,不说真话则全体无罪开释。但在彼此无法交流信息的情况下,例如被警方分开审讯。如果出卖同伙可为自己带来利益,那么很多人都会选择出卖同伙,获得己身利益最大化。 司徒彦的意思是,目前为止,两起食人案肯定与十六年前那一场事故有关。而作为当事人,他们手里只有冯果和韩栋,所以,冯果自然也被怀疑之列。别管这个怀疑靠不靠谱,先给他下个套再说。 但是,林遥不同意。他们连冯果这个人还没见到,下套儿这种手段未必阴险了点。司徒彦耸耸肩,表示这只是个建议,采不采纳你们自己看着办。 司徒进门就嚷嚷:“去,韩栋带过去,我要看看那小子见到冯果是什么反应。”言罢,指着正在跟鱼刺战斗的温雨辰,“小朋友,你也去一趟。” “为轰么?”温雨辰的嘴里塞满了食物,小松鼠似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司徒看着有趣,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给叔叔当个窃听器。” 混玩意儿的就知道胡闹!林遥不爽地叫他,“司徒!” “啊?” “啊?” 两个司徒一起答应,林遥扶额头,好想揍人的心情强烈。他感慨地看着两个司徒:“我觉得你们俩都挺缺德的。” 两个司徒面面相觑,同时扭脸看别处。那个司徒想:像么?差别很大啊;另一个司徒想:亏着某方面不像,要不多坑爹啊。 商量好了行程和人员,众人甩开腮帮子填饱肚子。司徒吃的快,八分饱之后,就问司徒彦,“兄弟,来,给个实话,你怎么在韩栋那边吃了哑巴亏?” 司徒彦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我没学过刑侦,跟踪他肯定会被发现。所以,我打着出版社的编辑的名头跟他接触。一开始,觉得进展顺利。到了第四天,我才察觉到,在我试探他的时候,他也在试探我。不着痕迹,恰到好处。” 事实上,司徒彦以编辑身份接触韩栋,是让他翻译一本国外关于犯罪心理的书籍。也因此,跟他讨论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第二天,韩栋把翻译的一部分交给了司徒彦,算是让他看看自己的水准行不行。司徒彦一看仅有五页的翻译内容,就知道韩栋绝对接触过犯罪心理!一些深奥的,晦涩的专业性用词他都搞错了。但事实上,以他从事翻译工作这么多年,是百分之百不会搞错的。这小子故意的,就是为了打消司徒彦的怀疑。 严格意义上来讲,韩栋把最重要的部分都翻译错了,肯定不能用他。但是司徒彦另有目的,想要抓住韩栋必须假模假式地引导他。但是韩栋说真没什么信心,这种书籍涉及的专业知识太多,他搞不定。韩栋也没直接拒绝,说考虑考虑。等着跟司徒彦分开,韩栋直接找到了那家出版社的主编。 听到这里,司徒忍不住笑了,“兄弟,你跟那家出版社打招呼了么?” “打了,能不打嘛。”司徒彦没精打采地说,“那个主编没出卖我。但是韩栋很婉转地跟主编说了他不想接受这份工作的心情,还顺便很文明地损了我这个新编辑几句,让主编叮嘱叮嘱我,别再找他了。这回好,我是跟踪不成,假身份也不成。我要是再换个身份那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司徒特别喜欢看“兄弟”吃瘪的样儿。拍打了两下司徒彦的肩膀,特别不厚道地问:“怎么就露馅儿了呢?” 司徒彦说:“首先,他通过跟其他编辑交流过的经验,很快知道我不是真的编辑。他留了个心眼儿,没揭穿我,只是把书籍里面一些重要的东西翻译错误。但是我还坚持让他翻译,这小子直接跟主编联系。一来是确认我的身份,二来是从主编那边堵死我的去路。反正,他已经怀疑我,我不能继续下去了。” 听过司徒彦的话,林遥更加郁闷。有种浑身是劲就是没处使的憋闷。他们找到的嫌疑人韩栋,不是因为作案时间、犯罪线索以及人际关系,而是全凭侧写师的推理。这么一来,就等于掐断了很多调查方向。破案,只凭着侧写是不可能的,你没有真凭实据都没办法结案,没办法报审。 司徒忽然说:“临走前,我还得见一个人。那孙子骗我。” 大家都好奇,还有人能骗得了你?司徒也不说,一个劲冷笑,大家都为那个人担心起来。司徒满是算计的眼神瞥到了温雨辰身上。这孩子已经吃了三碗饭吧?吃货啊! “小朋友,别吃了。跟叔叔走一趟。” 司徒叫了温雨辰同行,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司徒也没解释,抓着临走前还想吃一口的温雨辰,准备出发。林遥头不抬眼不睁地叮嘱他俩,快去快回。 不说林遥等人吃的如何,司徒带着温雨辰离开扣豆角,上了车。温雨辰八卦的明目张胆,“司徒,别人骗了你,干嘛叫我去啊?我除了听力好一点,没什么用处啦。” “叫你跟着就跟着,问这么多干嘛?” 温雨辰撅撅嘴,似乎想着什么,没再跟司徒说话。 他们赶到了医院,这时候的苏子健正在给病人看诊。里屋的检查室门紧闭着,负责分诊的小护士指了指房门,笑道:“里面忙呢,你们等等吧。” 司徒拉着温雨辰站在内诊室门口,意思是:你听听里面说什么呢? 温雨辰无奈地撇嘴望天,乖乖执行任务,并给司徒现场直播。 “医生说:你怎么才来?这几天的药都断了吧,不方便过来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送去;病人说;最近忙,啊,你轻点,疼;医生说;太紧了,得松松。” 直播了医患的一次对话,温雨辰不吭声了。估计过了三四分钟,他忽然开口,“那病人说……” 司徒掐着温雨辰的脖子,催着他,“说什么啊?” 温雨辰呆板、无声调起伏地重复里面的话,“啊,嗯,啊啊。不,轻点,疼,啊……” 卧槽,里面干嘛呢?这个好!可以抓把柄啊。想到这,司徒怀着满肚子的坏水,直接把房门推开了! 嘿!今天真邪门。 司徒一进屋就愣了,温雨辰半个身子躲在司徒后面,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屋里那俩人。那二位明显被吓到,瞪着眼睛,张着嘴,诧异地看着闯入者。 司徒回手就给温雨辰的脑门一巴掌。小朋友委屈地看着司徒,根本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挨打了呢?转眼再看那两位,小朋友挠挠脸蛋儿,觉得跟自己真没关系,是司徒心术不正! 短暂的尴尬过去后,他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位可不就是韩栋么。原来,他们俩一直有接触。司徒算计着还是自己赚到了。 “又见面了。”司徒笑嘻嘻地打招呼。 苏子健脱口说道:“司徒先生?” 韩栋懒洋洋地问:“你来找我?” 话,落了地儿,苏子健和韩栋同时诧异地看着对方。仿佛都在说:你怎么认识他? 第23章 这俩人干嘛呢?其实人家在按摩。 韩栋趴在床上,后衣襟撩起,苏子健正在给他按摩腰部。可能是手劲儿大了点,韩栋哼哼了几声。温雨辰直播的时候特别正经,都没任何修饰,所以说,司徒那点心思,的确挺龌龊的。 闹了乌龙,司徒很快回到正常状态。他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算计看着他们,“你们是同学,有联系也是对的。话说,你们相互之间联系多久了?” 韩栋慢吞吞地起了身,整理好衣物,不吭声。苏子健的面色不怎么好看,冷着脸说:“两年多了。韩栋身体不好,我是他的主治医师。““你现在习惯叫他韩栋了哦.”司徒笑嘻嘻地说,“以前是不是叫飞扬?” 闻言,苏子健一愣。韩栋却是半点反应没有,没等苏子健说话,他先一步开口,“我改名字很久了,他已经习惯叫我韩栋。” “等等,韩栋。”苏子健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认识这个人?” 哦?看来苏子健不知道韩栋被扯进食人案的事。不过,他也有可能在自己面前演戏。司徒不说话,看着他们交流。 韩栋略有为难地点点头,“姚志和王铮死了,他们怀疑是我杀的。” “胡说!”苏子健当时就火了。直接走到司徒面前,“你们有证据么?” “这不是为了证明你们家韩栋是清白的才来找你嘛。”司徒打着哈哈,没半点正经样子,“苏医生也别着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是他干的,我们自然还他清白;若是他干的,那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枪子吧。” “不是他!”苏子健急的大吼了一声。 司徒赶紧假装陪笑脸,“苏医生,你看你,咱不至于急成这样。眼珠子都红了,是吧小朋友?” 小朋友的大眼睛眨啊眨,灰常认真地说:“你说什么?” 司徒绷不住,乐了。可苏子健却是乐不出来,韩栋拉住了苏子健的医生袍,没让他继续跟司徒瞪眼睛。司徒好奇地歪歪头,含笑打量着韩栋,说:“韩栋,今天没事吧?” “有工作。” “放放,跟我们去V市一趟。”没等韩栋拒绝,“我们会跟出版社那边打招呼,暂缓你的翻译工作。明白了吗?你不去也得去。” 韩栋垂下眼,嘀咕了两句。司徒是没听见,但是温雨辰皱皱眉,显然是悉数收进耳中。大眼睛瞄着韩栋,对上那双阴仄的眼,温雨辰下意识地靠近了司徒,乖乖低下头。 或许,谁见了温雨辰那幅乖巧又害怕的摸样都会泛起几分爱心,司徒将人拉到身后,不满地看着韩栋。大有“尼玛敢欺负我家孩子”的威胁架势。韩栋紧忙低下头,老实了。 司徒口气慵懒却不容拒绝。他说:“就几天时间,不用回家收拾,马上就走。” 苏子健显然很恼火,他气哼哼地白了司徒一眼。转回头,叮嘱韩栋,“按时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韩栋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声,随即自己走出了诊室。 司徒给温雨辰使了个眼神,让他跟着韩栋。自己则是慢了几步走到门口,停住脚,回了头,说:“苏医生,当年那六个同学除了韩栋,你还有联系么?算了,就算有,估计你也不会告诉我。回头见,我还会再来找你。” 一番敲打,让苏子健惊愣地站在诊室内,半响没回过神来。 带着韩栋,司徒没有回扣豆角,而是通过电话联系跟林遥约好,直接在高速路口碰头。林遥那跑车只能多坐一个人,不方便也就没用。他借了叶慈的车,载着霍亮和司徒彦,韩栋乍一见司徒彦愣了愣,随即脸色更加阴沉。司徒彦倒是没什么顾忌地走到司徒的车旁,笑容可掬,“韩栋,又见面了。不用自我介绍了吧?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 司徒在一旁跟着起哄,“哎呦,你们也认识?” 司徒彦心说:这货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韩栋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即把脸扭到一边,看架势不准备再搭理司徒彦了。 林遥牵着霍亮过来,跟司徒商量让霍亮开车载着小朋友和韩栋。司徒犹豫了,似乎还另有打算。但是霍亮有些急,他说:“赶紧的吧。我朋友帮忙盯着冯果,一天一夜没合眼,都快熬出精神错乱了。” 司徒只好暂时将那点坏水揣回肚子里,跟着林遥上了车。 高速路上,司徒详细说了苏子健和韩栋之间的事。并着重强调,这俩人关系不一般。林遥坐在一旁白他一眼,说:“再怎么亲密也不是情侣。韩栋是异性恋。” 司徒点点头,也说:“我看苏子健也不是圈子里的人。那他俩的关系就更值得琢磨了。兄弟,你怎么看?” “我?”坐在后面犯懒的司徒彦无可奈何地摊手,“目前我不好说什么,只凭你的口述,我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我建议你们不要过早下结论。韩栋不简单,说不定能骗过咱们的眼睛。”说着说着,司徒彦哼哼地笑了起来,“要不,你们俩谁去试试?摸几把,亲两下,看他是呕吐,还是勃起。” 林遥就说你缺德不缺德啊?司徒跟兄弟一样,嘿嘿坏笑,扬言让霍亮去试试,被林遥使劲捶了一拳。 虽然司徒很不正经,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他让廖江雨调查一下,在王铮案案发的时间里,那位苏子健医生的具体动向。和尚挺爽快地答应下来,说是很快就能给他回信儿。 等司徒的电话打完,后面那位开口了,“案子查到现在,说实话,我作用不大了。” “怎么,你确定韩栋是凶手了?”林遥问道。 司徒彦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意思是:破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我给了你们找嫌疑人的线索,你们找到韩栋,那么剩下的就是调查案情。侧写不会告诉你们韩栋有没有不在场证明,也不会给你们物证。” 正在开车的林遥叹了口气,说:“这案子难办。案发现场找不出任何跟凶手有关的线索,物证也就不用奢望了。就算我们看死了几个嫌疑人,而在这段时间里再没有食人案发生。怎么说呢,我们明知道之前两起案子是他们干的,还是没有证据。除非使用非常手段,逼供。” 以往,林遥若是说完了自己的分析,司徒肯定会接上这个话茬儿继续下去。偏偏这一次司徒保持了沉默。他单手撑着下颚,眼神沉暗,似在琢磨很难理清的问题。林遥没有打扰他,后面的司徒彦瞥了一眼同样没有开口。 明明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林遥琢磨琢磨,估计是司徒彦的哪句话戳着了自家爷们的肺管子。碍于司徒彦在场,林遥不好说什么,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耳朵,“累了?” “还行。”司徒闭着眼,享受着,“眼睛有点酸,我休息会儿。” “嗯,睡吧。到了地方我叫你。” 把座椅放低,让司徒睡的能更舒服些。后面的那位挪了挪位置,也靠在了车门上,闭目养神。林遥在车镜里看着后面的司徒彦,眼底多了几分寒意。转而再看看身边人,眼神流转之间变得温柔,温柔的能拧出一股儿水来。 不管怎么说,这一路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然而,司徒还没真正入睡,林遥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的是葛东明,他带来的消息,打破了案情僵死的局面,也给司徒等人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司徒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林遥忽然的紧绷,见林遥挂了电话,脸色更加难看,忙问:“怎么了?” “出事了。”林遥面色严谨地说,“刚发现的尸体,在V市。报案时间是下午两点,初步推断,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司徒缓缓起身,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他问:“在哪里发现的?” “一片拆迁区的平房里。”林遥说,“刘队出的警,那边的法医已经确认死者的肾脏被挖走,鉴证组的人在现场找到一个有血迹反应的食盆。刘队直接跟组长联系的下,组长通知咱们先去看现场和尸体。苍莲他们已经准备出发。” 司徒在车镜里看了后面的司徒彦一眼。他发现司徒彦似乎疑惑着什么,眉头紧紧地皱着。司徒问他:“你看怎么办?是先去见冯果,还会是先去看现场?” “去现场。”司徒彦想都不想地回答。 司徒给霍亮打了电话,告诉他:“V市又发生一起命案。” “我操!那哥们胃口不小啊。”正在开车的霍亮惊讶地爆了粗口。坐在后面的温雨辰眉头皱着,不吭声。 电话那边的司徒把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问让他跟帮忙监视冯果的朋友联系一下,案发前后冯果在哪里。 霍亮挂了电话,联系了那位朋友。那哥们开口就抱怨:“你到没到啊,我困死了!” “先别说这个。昨晚上那位离开过么? “没有啊。”朋友说,“昨晚他可能折腾了。找了二十来个朋友开酒会,一直闹腾到今天凌晨四点多才结束。那些人走了几个,大部分都在他那别墅睡了。我仔细看过,那位没出来。到现在都没出来。” “你确定?” “以老子的上项上人头跟你保证!” 霍亮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想了几秒钟的功夫,才说:“你回去吧,我找人替你。” 那边的人如获大赦,没等霍亮又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众人赶到了葛东明提供的具体地址。霍亮跟在司徒身边悄悄告诉他,冯果昨晚没出去。司徒一听那位冯果昨晚开了个酒会,就哼哼地冷笑,也没说什么。这时候,出来迎接他们的刘队见到司徒急忙跑过来,半点说客套话的心思都没了。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跟着刘队急急忙忙往拆迁区里走。没走几步,司徒忽然停了下来,指着后面的温雨辰还有韩栋,说:“你们俩上警车,等着。” 韩栋没有任何反应,老老实实地跟着刘队安排的人走了。温雨辰一步三回头,似乎不怎么情愿的摸样。这时候,没人能顾得上他。 第三起食人案终于浮出水面,大家的心情同样焦急,沉重。刘队一路走,一路介绍情况,“这片拆迁区因为开发商资金问题已经停工快半年,平时属于三不管区域。今天中午是一个流浪汉跑里面避雨,才发现的尸体。” 刘队在现场外的黄色警戒线边上,站在四人面前,长吁一声,“我希望你们能保持冷静。” 恶心么?司徒心想:他什么恶心的现场没见过? 随着那扇破旧的门被打开,内里的景象尽数映在他们眼里。 杂乱的、破碎的家具、发出腐烂气味的垃圾,以及占据了众人焦点的被尸体。面对尸体,不禁林遥顿时间气血翻涌,就连一贯能够冷静的司徒都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站在最旁边的霍亮于暂短的惊愣后,咬着牙诅咒,“下地狱吧,畜生!” 单薄瘦小的尸体,仰躺在血泊中。本该是蓝白相间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衣襟、内衣看似被刀子割坏,刀口从喉咙延至下腹部,内脏里里外外散落。 尸体的双腿呈扭曲姿态,好像一条腿已经骨折。死者的脸只有眼睛算是干净。因为,那双眼上被蒙了一块长长的灰色麻布。 林遥紧紧抿了一下嘴唇,问道:“死者身份查到了么?” “查到了。”刘队的副手走过来,不敢大声喧哗,“中区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叫张馨,今年12岁。我们已经联系到她的父母……” “是他。”在副队还没说完情况的时候,司徒彦忽然低沉地开口。他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司徒彦推开了身前的霍亮,走到尸体前,“杀害姚志的凶手,就是他。” 被司徒彦坚定的判断影响了思路,林遥恍惚了一下,才发觉自己有些感情用事。可,谁看到这样的现场还能保持冷静呢? 这时候,副队说,“死者的父母在今天上午九点报过警,说女儿一晚上没回家,今天去学校找也没有找到。因为失踪案要满24小时才会立案,所以,我们总局没有接到这个消息。不过,接到报警的部门还是出动了几个人帮着找来着。” 很好,至少那些同行没有无视那对夫妻。只可惜,孩子回不去了。林遥深吸了一口气,问副队,“还有什么情况?” “根据那几个帮忙找孩子的警察说,张馨昨天下午放学后跟几个同路的同学上了大巴,半路上几个同学下车,她还要继续坐两站才下车。所以,她跟最后一个同学分开的时候是在龙泉路海风街412站,时间是下午六点五十分到七点十分之间。” 司徒马上跟着说,“安排人去问问那趟车的司机,有没有注意过张馨。”言罢,他继续看着尸体,并拉着林遥也蹲下来。司徒一边认真地观察尸体,一边说:“仔细看死者的嘴巴和里面的牙齿。嘴巴大张,下颚骨似有脱臼情况,牙齿间塞着两根很细的白线。这种白线大家都应该见过,就是工人所戴的那种白线手套。我们想像一下当时的情况。凶手蒙住了死者的眼睛,用白线手套堵住了死者的嘴。死者被杀后,白线手套才被取出。就是说,死者很有可能是在活着的状态下被开膛破肚。” 林遥的脸色越发苍白,霍亮的脸也同样失去了血色。他问刘队,“法医检查出其他致命伤了么?” 刘队摇摇头,“司徒的推论是对的,尸体上只有了喉咙至小腹一处伤口。” 霍亮沉默了,他的脑子很乱,无法接受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被残忍的杀害。司徒很冷静地说:“凶手的确有反侦察能力。他用来蒙住死者眼睛的麻布、堵在死者嘴里的白线手套,这两种东西都不会留下指纹。 在司徒身边的林遥,已经戴好了手套,小心翼翼地抓起死者的手,他让大家都看着,“有捆绑的痕迹。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手腕上没有挣脱伤。”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伤痕。当被害人被凶手捆绑住并保持清醒的时候,被害人会下意识地扭动手腕,挣扎。这样一来,手腕上除了绳子会录下明显的瘀痕外,还会在外围留下一些擦痕。这就是挣脱伤。一般情况下,可以根据有无挣脱伤来判断,被害人被捆绑的时候是否清醒以及当时的精神状态。 “亮子,说说你的观点。”司徒不忘在现场提点徒弟,让他大胆分析。 霍亮习惯性地掏出一根烟,在嘴里来回咬着。片刻后,才说:“我认为,死者一直保持清醒。她嘴里有东西,因为凶手不能让她呼救。如果她昏迷,凶手没必要在嘴里塞点什么。既然凶手有反侦察能力,就会知道,留下的东西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他所用的东西,都是必要的,绝对不会有可有可无的东西。” 香烟,已经被霍亮咬碎了含在嘴里嚼着,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也刺激了他的大脑神经。他捏了捏眉心,忽然问:“为什么呢?按照咱们的分析,被害人都与十六年前的事故有关。这名被害人只有十二岁,就算是她的父母也不可能跟那件事有关,凶手为什么改变了选择条件?” 第24章 司徒彦在开口之前拉着霍亮走到了门口,再转回身,“你说说看,这个现场、尸体、给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是什么感觉?霍亮狠狠嚼了一口烟草,说:“作案手法利落,没人性。” “对。这就是关键。”司徒彦赞赏地拍了拍霍亮的肩膀,“我之前就说过,相比王铮案的凶手,姚志案的凶手更加冷静,聪明、纯粹。我们所处的现场看上去虽然很乱,只要认真观察就会发现没有一点打抖撕扯过的痕迹。被害人于昨日下午七点前后失踪,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相隔了至少七八个小时。这段时间里,被害人保持清醒,没有挣扎,更没有被侵害过的迹象。那我们可以不可以认为,被害人在跟凶手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和谐的很? “你怎么看?”司徒点了一根烟,驱散缭绕在鼻端的血腥味。 被问到的司徒彦,貌似很随便地耸耸肩,说:“同一个人。杀了姚志的那个凶手。我给你们分析一下吧……” 在司徒彦准备侧写的时候,司徒居然打断了他。他说:“现在没时间了,到酒店再说。亮子,出去招呼一下那俩人,咱们现在就去见见冯果。” 司徒的决定让霍亮很诧异。他以为,师傅也会跟他一样,期待着侧写的过程。他家师傅的决定显然不怎么合理,但霍亮不能说什么,毕竟,司徒要比他牛逼的多。 与霍亮一时流露的诧异相比,司徒彦却是非常冷静,并没有因为司徒的所为感到恼火。他很自然地转身,走出现场。走在最后的林遥偷偷扯了扯司徒的衣襟,等爷们回了头,他低声说:“我想留下。” 司徒没说话,却拉紧了林遥的手,带着他离开。 司徒到底怎么了?林遥愈发担心。 离开了案发现场,司徒让霍亮去把韩栋和温雨辰领回来,一起去见冯果。临走前,他跟刘队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林遥没过去参与,也没问他。司徒彦站在林遥身边,笑问:“司徒怎么了?” 他怎么了?我哪知道他怎么了?我他妈的又没读心术,搭一眼听一句就知道他怎么了。麻蛋的要不是你们都来瞎搀和他能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干了什么,让我家爷们这一天都不正常! 最后,林遥在心里吐槽够了一声没吭地上了车。司徒彦哭笑不得,显然,他已经感觉到被林遥深深地厌恶了。 几个人重新出发赶往冯果的家。结果,刚出拆迁区就遇到了田野和樊云娜,司徒彦脚底抹油不知道顺着哪个犄角旮旯溜之大吉。司徒趁着樊云娜没开口,就把霍亮扯了过来推给面黄肌瘦的田野,“我把亮子留这儿,供你们差遣。”言罢,拍拍霍亮的肩膀,“好好做事,多跟老师学学知道么?” 霍亮装的又乖又机灵,对樊云娜流露出特别崇拜的小眼神儿,樊云娜可受用了。但!田野知道霍亮是个什么货色,偷偷想着:终于来了亲人。小亮子求你挤兑死这老巫婆! 或许司徒觉得霍亮一个人不够看吧,他朝着温雨辰招招手,笑道:“来,陪着你小哥哥。办完事,一起回来。” 聪明如霍亮怎么会不明白司徒的用意。一把了搂住还张大眼发呆的温雨辰,表示:“你走吧,我会照顾好小朋友的。” “我叫温雨辰。” 霍亮怀里的小朋友要炸毛,司徒觉得小徒弟应该可以搞定。 扔下两个小的,司徒指了指霍亮开的那辆车,跟司徒彦商量:“你开着吧,带着韩栋。”言下之意,你别跟我们两口子搀和了。 司徒彦没有反对,招呼韩栋上车。这一回,林遥终于有机会单审自家爷们。 “说吧,你怎么了?”林遥坐在副驾驶席上,脸上带笑。 司徒却是笑不出来,甚至说不出来。他的脸色有些凝重,林遥的心紧了紧,赶紧问他:“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司徒说,“这几起案子的水越来越深。现在我也不好说什么,真的,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韩栋有问题、苏子健不干净,就连司徒彦也很奇怪。” “怎么说?” 司徒摇摇头,琢磨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他在给我们下暗示,凶手就是韩栋。” 连续几天频繁工作用脑,林遥的精神力有些不佳。他看得出司徒不是不想告诉自己,而是真的不知怎么说起。林遥没有再问,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安稳下来。须臾,他的手握紧了司徒放在换挡器上的手腕,微微用力…… 看着林遥略有疲惫的脸色,司徒在心中暗想: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眼看着就要到冯果的别墅,司徒的电话扯着嗓子嚎起来。他一手把电话扔给了林遥,林遥看了看号码,意外地说:“是姚志那哥,叶剑羽。” “他给我电话干什么?”司徒也纳闷,“你接,有正事就跟他聊几句,没正事就说我不在。” 林遥没多想,接了叶剑羽的电话。对方似乎很急,不过听是林遥接了电话,说跟你聊聊也可以。 “你们已经把姚志的车还给公司了,我昨天签收的。” 哦,对了。田野找到了姚志在案发当晚开的那辆车,经过检查也没发现凶手的指纹,扣了一段时间就还给了他的经纪公司。难道说有损坏? “车子没问题。”叶剑羽在电话里说,“我在姚志的监控系统里发现点东西。” “等一下!”林遥当时就懵了。一辆车,一辆普通商人的车怎么会有监控系统呢?这说不过啊。叶剑羽就跟他解释。最近不是出了一种诈骗手段叫“碰瓷”么,姚志遇上过一次,虽说没被骗去多少钱,却有了点防范意识。他那车特别名贵,各种人性化设计绝对到位。倒车的时候前后影像在小屏幕里显示出来,姚志多了个心眼儿,让4S店在这种影像上加了录像功能。再遇上碰瓷的啥都不怕! 今天早上,叶剑羽也是心血来潮,坐在姚志的这辆车里缅怀了一下他那倒霉的弟弟。随手把所有能按的功能都按了一遍,结果就看到一段被储存下来的录影。 看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姚志被杀当晚的00:24。 林遥所有的神经线瞬间紧绷起来,啪的一声打了司徒的手臂示意他靠边停车。继而催着叶剑羽继续说下去。 画面出现的是车后的路面状态,还有一双脏兮兮的廉价皮鞋。皮鞋的主人不是站在那里,看脚底是坐在一旁,双腿平伸,进入了后视镜的范围。 叶剑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姚志撞了人。 画面到此为止,忽然没了下文,让叶剑羽急的坐立不安,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司徒说说这事。 手机开着扩音功能,司徒和林遥几乎额头顶着额头,听的聚精会神。等叶剑羽说完,司徒将廖江雨的邮箱地址发给叶剑羽,让他将那段录像传过去。叶剑羽似乎也感觉到了司徒很重视这事,还问用不用他亲自跑一趟。 这时候,司徒把电话拿了过去,说:“不用你特意走一回,发个邮件就行。那什么,我问你个事。姚志上大学那会儿,十六年前,他们班级上出现过几个同时患病退学的学生。那时候姚志有什么反常么?”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电话里,叶剑羽不满地说,“十六年了,我哪记得。要不这样吧,我去问问他姐姐。” 挂了电话,分析叶剑羽提供的线索,司徒第一个反应就是——韩栋。 脏兮兮的廉价的鞋,除了他还有谁?可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司徒总觉得凶手不是韩栋。理由或者是根据,司徒又说出不来。所以,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跟林遥开口。 林遥比司徒乐观一些,至少他明白凶手是如何骗姚志下了车,走进森林。司徒哭笑不得地摸了摸林遥的大腿,算是聊以慰藉。 “你怎么想?”林遥问道。 怎么想?司徒懒洋洋地打了哈欠,本来还想抻个懒腰,看了看手里的方向盘,腻腻歪歪地咂嘴,“想回家搂着你睡觉。” “正紧点!” “这还不正经?”司徒无赖地笑着,“没有比这个更正经的了。” 见他又是插科又是打诨的,林遥微微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你,不是又被谁装了十来个窃听器吧?” 闻言,司徒哈哈大笑。顺手把人楼进怀里使劲亲上一口。他们家大宝贝儿越来越可爱了!不过,干什么事都要有时有晌,办案的时候偷亲两口就得,还是查案更要紧。 林遥从司徒怀里挣脱出来稳稳地坐好,司徒给他正好衣领,这才勉强正经了些,说:“很老套的行骗手段。装作被姚志的车撞到,引姚志下车。然后,打昏他,扛进树林里的小屋。”说完,笑的不怀好意地看着林遥,“宝贝儿,我这么说你信么?” 林遥淡定地摇摇头。 “我也不信啊!”司徒爽朗地笑着,“不过前面的分析是对的,凶手假装被姚志撞到引他下车。后面的就需要继续分析。姚志为什么会自己走进树林?” “会不会凶手挟持他?” 司徒摇摇头,觉得可能性不大。他始终坚持,姚志是被凶手骗进了树林。所以,就需要想想。姚志在半夜回家,路上不巧撞到了一个人。他在无人的路上停了车,下了车,发现了被自己撞到的人并未昏迷。那么,既然姚志下了车,就说明他不想逃避责任。接着,他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人,这时候他的正确选择是过去看看那人的伤势,伤势不重可以给他些钱;伤势严重直接抱上车送医院。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让姚志自己走进了树林? 琢磨事这点功夫,已经到了冯果的别墅。司徒看了看存在手机里的地址,又看了看大门旁的门牌号。嗯,就是这,华丽丽的,没一点品位的土豪别墅。 根据郑医生和苏子健提供的消息,冯果家里很有钱,这人三十八岁在国外至少待了二十多年。肯定特别小资的一个人。 林遥没让韩栋下车,单独招呼司徒彦一起站在大门口。司徒彦对着至少有四米高黑金相间的大门看了又看。只见,大铁门上有两颗硕大的狮头,张着嘴,炸着鬃,獠牙毕现。司徒彦打了声口哨,感慨:“真尼玛有钱啊。” 有钱的不是没见过,但是如此嚣张又没品味的真的挺少。司徒老妈后来嫁的那位就很有钱,据说在结婚纪念日买了小岛作为礼物送给他妈妈。据不靠谱消息说还要在上面建造一座水晶宫殿以衬托女王的美貌。林遥拿这事当八卦跟司徒讲,司徒听的直泛牙酸。 这时候,从院子里的主屋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笔直的腰板,得体的着装,看似相当高能的管家。 管家大爷礼貌地拒绝了他们的来访,理由是冯果身体不适,不宜接客。 司徒彦毫不犹豫跟管家大爷说:“你告诉冯果,就说韩飞扬来了。” 司徒皱皱眉,想说什么,却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司徒彦疾步回到车前,把韩栋叫下来。韩栋没吭声,仿佛这事跟他无关似的。不多时,一个年纪三十多岁,一身贵气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着韩栋,韩栋也在看他…… “你,真是韩飞扬?”男人问道。 韩栋点点头,“十几年没见了,冯果。” 十几年没见的老同学,面面相觑,并无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让旁人觉得他们都很别扭。林遥上前一步,站在韩栋和冯果之间,出示了警官证,说:“冯先生,我们是特案组的人,找你了解些情况。” 冯果浓眉大眼,除了瘦点,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但是,林遥不喜欢这个人的眼睛,内容太多。被他紧盯着看,林遥有种被评估的不悦感。 冯果仔细看了看林遥的警官证,忽然笑的有些暧昧,“林警官,请进。” 站在最后面的司徒彦偷偷地跟司徒说:“你小心点,冯果看林遥那眼神不对劲儿。” 林遥家的户主没动声色,走在最后,一直观察冯果和韩栋。 冯果家的客厅很大,大家都坐下仍旧显得空空荡荡。林遥不禁纳闷,他一个人住不觉得冷清么?心思刚到这儿,就看冯果对自己笑的那叫一个温柔。林遥禁不住打了个激灵,赶紧低头假装看电话,心说:司徒你可要冷静啊! “冯先生什么时候回国的?”司徒把冯果的注意力从林遥的脸上拉过来,“我听说你一直在国外。” “半年前回来的。”冯果说话的时候,对忙碌的保姆招招手,似乎叫她准备待客的东西。随后,又告诉司徒,“我在外面待了十几年,还是比较喜欢国内的生活。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就回来住一阵子。” 闻言,司徒笑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我们掌握了十六年前的真相,不然的话,你不会直接说身体恢复这种话。” 冯果略有些诧异地看着韩栋,又看了司徒一眼,“你们都把韩飞扬找来了,不就是为了当年的事么?难道还有别的?” 日了!这小子脑袋反应太快。司徒暗恼这一招出的过于随便,让冯果挡了回来。没事,继续来! “其实,我们来并不完全是为了十六年前的事。”司徒说,“你回国后,跟王铮和姚志见过面么?” 冯果愣了愣,转脸看韩栋,“姚志我记得,王铮有点想不起来了。你给提个醒。” “王铮就是班上那老好人,他还帮你写过论文。” “啊,想起来了。”冯果恍然大悟似地说。随即,一脸的疑惑,问司徒,“姚志和王铮都不是十六年前事件里的人,你们打听他们干嘛?” 这时候,司徒彦忽然开口:“抱歉,打断一下各位。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继续。那个,韩栋,你跟我出来。” 韩栋没有任何表示,跟着司徒彦起了身,准备离开。冯果马上说:“你留个电话,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没带电话。”韩栋不热不冷地回答。 这事早先就商量好的,把俩人分开审。但是时机并不好,因为韩栋已经跟冯果见了面。按照林遥的打算,就是让韩栋远远地看冯果一眼,可司徒彦嘴太快,直接把韩栋抬上了桌面。现在司徒彦又把韩栋带走,肯定会遭到冯果的怀疑。按理说,司徒彦不是那么冲动没脑子的人,怎么这时候提出要带韩栋出去? 没等林遥琢磨透彻,司徒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他看了眼号码,脸上微微变色。说:“抱歉,我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小遥,你跟冯先生先聊着。“说着,按了按林遥的手腕,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出了主屋。 我操,这叫什么事啊?一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就剩他跟冯果了。 第25章 虽然林遥掩饰的很好,但冯果还是看出了他的不悦。 “林警官是不是休息不好?你的脸色很差。”说完,招呼站在一边的管家,“给林警官换一杯咖啡。 面对冯果殷勤的关怀,林遥特么的很想抽他。 这个时间里,司徒彦带着韩栋上了车。或许是他没想到司徒也出来了,乍一见这人跟进车内着实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你怎么也出来了?里面就剩林遥一个了?” “没事,小遥应付的来。”说完,司徒坐在副驾驶席上,回头看着韩栋,问他:“韩栋,见到冯果不觉得亲切么?” “没有。”韩栋冷漠地说,“上学那时候我们走的就不近,这么多年了,其实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 “不一样吧。”司徒彦跟着插话,“我们来了不见,报出你的名字亲自出来迎接。待遇不同。” 低着头的韩东忽然张开眼睛盯着司徒彦,说:“警察加上当年一起出事的老同学,他不出来才奇怪。” 司徒抬起手,打断了韩栋的话头。直接把话题扯到了十六年前。韩栋正要说些什么,司徒忽然笑的很是狡诈,他补充:“你别误会。我所说的是:王铮和姚志跟十六年前的事件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为了十六年前的事?”冯果一脸诧异地看着林遥,“怎么又扯到王铮和姚志身上了?我跟他们十几年没见过了。”忽然被林遥提及到王铮和姚志与十六年前的事有无关系,冯果表现的很不解。 林遥倒也不急,说:“这个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他们俩跟当年的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啊。”冯果端起红茶喝了一小口儿,“林警官,既然你们查到了当年的事,就说明你们多少掌握了些情况,可能比我知道的更多。当年,刚检查出患有慢性肝病的时候,我父母就接我出国了。至于其他几家人的态度,我父母不想参与。毕竟不管追究结果如何,我的身体都恢复不了以前的状态。我们家也不缺那点钱。所以,后来的事我并不清楚。你来问我,还不如去找其他人问问看。” 这要是换了两年前,林遥就得挤兑冯果了。这人明显跟他打迷魂阵,还打的滴水不漏。但现在林遥不能,毕竟三十岁的人了,工作办事都懂得收敛脾气。他耐心地问冯果,“那能不能跟我讲讲你们在科研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冯果的脸色沉了沉,随即苦笑了一声。一声叹息仿佛吐出了多年积郁在心里的苦楚。再抬起头看着林遥时,冯果张张嘴,许久未能说出什么。 “当年的事涉及到现在的刑事案件,所以,请冯先生告诉我你在科研所都经历了什么。” 林遥这话说既客气有无商量余地,冯果直接无可奈何地笑了出来,他说:“林警官你一向这么强人所难么?” “警方需要你的帮助。”林遥不想跟冯果动之以情,这人的眼神让他特别不舒服。 不舒服的感觉绝对不是林遥误会了,冯果那双眼睛里一直在表达着某种讯息。自从司徒离开之后,这种迹象就更加明显。所以,林遥尽量跟他拉开距离。然而,冯果却不停地试探林遥的底线,他忽然探过身子,距离对面的林遥很近,他的口气含笑,眼梢带出一抹风流韵味,“今晚,我想请你吃饭。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冯先生,你很想去警局谈么?” “当然不。”冯果不疼不痒地说,“我的国籍不在这里,你们想请我去警局有些麻烦。你知道我说的麻烦指的是什么。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你陪我吃饭,我给你线索。” 我日你大爷!林遥在心里痛骂冯果,表面上还得继续耐着性子跟他周旋。 司徒觉得,韩栋这张嘴就像个浆糊瓶,黏黏糊糊说句话都不利索。这都十多分钟了,他磕磕巴巴说着车轱辘话,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司徒急不急?他肯定着急,冯果对自家小祖宗那眼神不正常,他出来的时候,就把一半的心思落在林遥身上了。 “我说韩栋,你痛快点说话行么?”司徒几乎没了耐心,“我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 被司徒呵斥了两句,韩栋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略有气恼地看了司徒一眼,说:“你不放心就回去。”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大哥,你痛快点行么?” 这一回,韩栋居然乐了。他指了指别墅的大门,说:“冯果一直喜欢漂亮的男人。林警官,很漂亮。” 咳咳咳!正在抽烟的司徒彦被呛到了,他推了推司徒,“要不你进去吧,别让林遥吃亏。” 结果却是司徒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韩栋,“大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上大学那会儿,冯果也看上你了?哎,不用瞪眼睛,你的确长的不错。三十八了还有一张娃娃脸,可想而知,当年一定很可爱。冯果不会看走眼啊。” 说完,司徒故作惊悟状,“哎呦!我说你怎么一眼看到小遥就能辨认出他的性取向,原来你早就被人惦记过啊。” “我没有!”韩栋显然有些激动。 司徒再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司徒彦按住了肩膀。这一下,很用力,司徒只觉得肩膀一阵酸痛。猛地转过头看着司徒彦,眼神尖锐冷冽,这让司徒彦格外诧异。许是从没见过司徒如此骇人的眼神,司徒彦竟有些退怯。一时间,车里的气氛尴尬而又紧张。 司徒彦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么?” 司徒不说话,眼神像把刀子似地剐在司徒彦的脸上。就算司徒彦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也吃不住司徒那眼刀子,对持间,司徒彦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已经隐忍了很久的司徒慢慢抬起手,抓住司徒彦按住肩膀的手,使了劲儿,缓缓地把司徒彦的手从肩膀扯了下来。俩人死把着对方的手,谁都不肯退一步,相互角力,势要分个高低。忽然,司徒脑袋一歪,笑的温柔,随着车窗摇下来,他笑道:“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林遥早就看见这俩熊玩意的捏咕在一块儿了。这会儿阴着脸,问道:“你们干嘛呢?” “聊天啊。”司徒彦转了头,笑眯眯的,“那位怎么样?没惹毛你吧?” 审视的目光在两个司徒之间扫了一遍,俩司徒都觉得有点胆寒。司徒一把搂住司徒彦的肩膀,大咧咧地说:“我跟兄弟正跟韩栋谈心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出来。” 司徒彦也勾搭上司徒的肩膀,笑的非常洒脱,“我们还准备进去呢,这不是聊的比较好,一直没腾出空。” 看着他俩衣一副哥俩好的态度,林遥冷笑一声,转头去看后面的韩栋。韩栋瞥了眼两位司徒,不冷不热地说:“虚伪。” “闭嘴!” “闭嘴!” 俩司徒同时让韩栋闭了嘴,再对林遥嘿嘿地笑。 车里弥漫着一股子猫腻味,林遥能闻不出来么?他是不知道自家爷们到底哪根筋扭到了,怎么忽然变得喜怒无常。这不是他的作风啊。可眼下不是琢磨这事的时机,林遥打开车门,跟韩栋说:“你可以随便活动。下午五点回我们那就行。” 韩栋略感意外,还有些难以相信。司徒赶紧跟上,“就是说,你想叙旧就去找冯果好了。” “我累了,想睡觉。”韩栋似乎很排斥跟冯果单独相处,直言只想睡觉不想叙旧。 就这样,几个人先去了酒店开了几间房。林遥自然是跟司徒一个房间,司徒彦很自然地把韩栋推进了自己的房间。剩下一间,留给温雨辰和霍亮。在房间里,林遥关了门,一把将司徒推在墙上,紧紧压着他,“说,在车里你怎么回事?” “不说行么?” 林遥一把抓住司徒裤裆,“说不说?” “哎呦,你再使点劲咱俩更不用说了。”司徒笑嘻嘻地搂着怀里的大宝贝儿,估摸着这要是不说,他真能下狠手,“小遥,你觉得司徒彦那哑巴亏真的假的?” “你什么意思?” 他家爷们的意思很简单。乍一听司徒彦那哑巴亏是挺合情合理的,可仔细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个不对劲儿指的不是整个试探的过程,而是试探的本身目的。如果,司徒彦想要解析韩栋这个人,他可以通过调查韩栋的日常、接人待物的习惯、言谈举止等等基本的情况来做一些判断。反过来说,没有这些数据他就不能完整的剖析韩栋。可司徒彦什么都没做,数据没统计,情况不调查,傻吧楞登地冒充个编辑杀上去了。别说韩栋,就算是个普通人吧,也得调查调查这个编辑是真是假。况且,韩栋还在被警方监视,他自然会多留几个心眼儿。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冒充编辑,你不是自找亏吃嘛。 所以说,不是司徒彦试探的方法不对,而是他这么搞的目的就不纯。 所以,问题出来了。司徒彦为什么这么做? “不止这些问题哦。”司徒把林遥说的没了动静,他趁机搂着他走到床边,把林遥抱在了腿上,搂好,“从咱们在叶慈那见了面,他一直暗示我们韩栋深不可测,韩栋有问题。见了韩栋他表现的非常大方,可他大方里面我觉得有点威胁的意思。” 林遥回想了一下司徒彦见到韩栋说的话“韩栋,又见面了。不用自我介绍了吧?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那么,按照司徒的怀疑,理解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或许是想多了。”司徒言道“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司徒彦来头不小,我不愿意这案子搀和进来一个不正不邪的家伙。如果不是司徒彦把脑袋削尖了往这案子里钻,我真不想怀疑他。” “所以,你才不让他跟韩栋单独相处么?” “之前是这么想的。”司徒笑道,“我那兄弟花花肠子太多,他对韩栋是目的性的,这个目的跟咱们的还不一样。我不能让兄弟把这水搅的原来越混。不过,总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我索性放开了让他搞,看他到底能搞出什么花儿来。” 所以!司徒捏着林遥的下巴,认真地说:“从现在开始,他所有的侧写都不要信任。” 正在被谈论的司徒彦这会儿坐在房间里看着韩栋从浴室出来。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人,审视的目光让韩栋极不自在。 “那么,司徒说的是真的了?”司徒彦忽然开口。 韩栋一愣,“什么是真的?” “你跟冯果啊。” 韩栋穿好了T恤,一本正经地坐在床上,说:“是真的又怎么样,不是真的又怎么样?” 司徒彦点点头,嘀咕:“看来是真的啊。你很恶心么?” 韩栋皱皱眉,一扭身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拒绝跟司徒彦说话。司徒彦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继续啰嗦,“其实闭上眼睛也没那么难受吧?不过,你要是在下面就不好说了。看你俩的身高差距,你应该是在下面的。还真是挺难为你的。我有不少同性恋的朋友,最新结交的就是那司徒和林遥。林遥在下面,很快乐。你也在下面,但是你不快乐。过了十几年,你还没走出他的阴影。见到他那时候,你的瞳孔在收缩,你在害怕。当年他强迫你了吧?给你留下阴影。所以,你发现林遥是同性恋的时候很紧张,很排斥他。” 不管司徒彦怎么说,韩栋窝在被子里一声不吭。司徒彦自顾自地说了很久,估计是口干舌燥了才打住。他起身走到韩栋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有个患者,跟你一样是个异性恋。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们很快分手了,但是从那之后,他对女人无法勃起。” 勾着被子边儿的手指倏地紧了紧…… “但是他还是喜欢看女人,还是想跟女人亲近。结果,就是两边都不靠。在夹缝里,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时间久了,他的思维开始混乱,他觉得这不科学。他认为只是因为第一个男人给他留下了后遗症。他试着寻找跟第一个男人相似的伙伴。” 那只抓着被子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挺有意思的故事是不是?”司徒彦的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冰冷刺骨,“但是那个代替品给了他什么呢?后续我回来再讲。好好睡吧。”说着,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韩栋的头发。 走到门口,司徒彦忽然又说:“忘了告诉你。我知道谁是凶手。” 关上了房门,司徒彦的面色如常。他看一眼林遥的房间,慢慢勾起嘴角,笑的意味深长。这时候,林遥房间的门打开,司徒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俩人一照面,司徒彦看得出,这位兄弟气坏了。 “怎么了这是?”司徒彦笑问。 还能怎么?知道冯果要请林遥吃饭,司徒自然气的想要掐死冯果。 司徒彦觉得,“放心吧,冯果不敢把林遥怎么样啊。给他几个胆量都不敢,你这气生的多余。” 狠狠白了一眼司徒彦,那个谁家的爷们气鼓鼓地走了。后脚,林遥面色阴沉地走出房间,也没去追司徒,而是盯着旁边的司徒彦。 “林遥,我虽然也姓司徒但本质上是不同的。你别把火气撒到我身上。” “少贫嘴,走,再去现场看看。”说着,林遥抓着司徒彦也离开了酒店。 话说,单独出去的司徒没走远,给霍亮打了个电话,又在隔壁酒店开了个房间。半小时后,霍亮带着温雨辰和刘队,赶到房间跟他汇合。 一打眼,司徒发现温雨辰那小嘴撅的老高,就问他:“怎么了?除了叔叔又有人欺负你了?” 霍亮哼哼一笑,心说:那老阿姨差点被你们家小朋友气死,你还问谁欺负他?就小朋友那缺根筋的脑子,都他妈的是奇葩中的奇葩了。 “到底怎么了?”司徒抓着温雨辰的脖子,把人拎到身边让他乖乖坐好,“说说吧,叔叔给你做主。” 温雨辰的大眼睛一瞪,非常严肃地说:“我只是听到她说‘我只要精子不要男人’然后就问她没有男人怎么要精子而已!她就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噗…… 司徒趴在床上笑的肚子疼。刘队捂着嘴,肩膀直颤。霍亮沉重地拍拍温雨辰的肩膀,“人家都躲到车里偷偷摸摸讲电话了,你说你揭穿她干嘛啊?” “我好奇行不行?”温雨辰觉得很委屈,“就像你先要一个鸡蛋,但是不要鸡,没有鸡哪来的蛋?” “我操,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别、别说,肚子,肚子疼。”司徒没啥形象地捶枕头狂笑不止。小徒弟看不过去,踹师傅一脚,警告他——严肃点! 第26章 等司徒笑够了,这才让霍亮打开笔记本电脑收邮件。 邮件里是调查结果。姚志、王铮、张馨三起案发时间前后,几名涉案人的动向。 姚志案:案发时间里韩栋在家睡觉,无人证明;苏子健也在家睡觉,同样无人证。 王铮案:苏子健在家写报告,据说一夜没睡,还是没有人证;韩栋照旧是在家做翻译工作,照旧没人证。 至于张馨案,韩栋一直在警方的监控中,不可能跨市作案;苏子健当晚值班,更没有可能跑到V市作案。 故此,张馨的凶手在时间上可以排除他们。 研究来研究去,半点新的线索没有。司徒咂咂舌,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那怎么办?”霍亮问道。 司徒狠狠心,说:“没有证据,我们就来创造一个证据。” 闻言,在场的三人都愣了。了解师傅的徒弟就苦口婆心地说:“你再想想,这么做回头会被林遥掐死。” “军功章有我一半,也有他一半。”司徒暗示徒弟,这损招你家师母也有份参与。 就知道他不可能甘心处于被动劣势,霍亮不急,耐心地等着师傅分析。 司徒说:“三起案子我们不能再分开调查了。”司徒点了一根烟,蹙着眉咂咂嘴,“我说话可能跳跃性很大。” “没事,你说,我补充。”作为好徒弟,霍亮没少当师傅的解说机。他做好准备,给自己沏了茶,茶浓味香,闻的温雨辰直皱鼻子。 司徒胡乱揉了一把朝着香茶探头探脑的温雨辰,顺便拍两下,让小朋友乖乖坐好,不要乱动。接着,司徒说道:“首先,亮子提出的疑问很重要。凶手为什么忽然改变了选择猎物的标准?回头看看十六年前的事,再看看前两名死者,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但是,在我们的调查工作陷入困境的时候,凶手忽然改变了打法,这不合理。” 霍亮跟上,“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一直被困在前面两起食人案里,对凶手来说是好事。他们这么快作下第三起案件,非常傻逼。” 刘队眨眨眼,感叹不愧是师徒俩。接着,他提出一种假设,会不会是韩栋被调查,想用张馨的案子洗脱自己的嫌疑?毕竟他被警方的人监视,这时候又发生一起食人案,那就绝对不是他作的。 司徒摇摇头,觉得这个假设不大靠谱。 “刘队,其实你一直没搞明白一件事。”司徒正经地说,“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凶手。” “我知道,是两个嘛。”刘队说“所以我怀疑,杀了王铮的凶手杀了张馨。““不,也不是两个。”司徒的眼神变的凌厉起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团伙。”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司徒的话而凝重起来。刘队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司徒,你别吓唬我。” “不是危言耸听。”司徒说,“首先,我肯定姚志和王铮案是两个不同的凶手,而第三起食人案里我们的嫌疑人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然而,作案手法、时间、地点都是相同的,我必须考虑第三个凶手的存在性。相比前两个案子的凶手而言,第三起食人案给了我们一点明确的提示。” 刘队忙不迭地看霍亮,求解释。 霍亮喝了一大口烫嘴的茶,跟着说:“前两起食人案罪犯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特征,但是第三起案子罪犯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破绽。” “刘队,你要留意罪犯的体力。”司徒点拨他“凶手为什么选择了一个小女孩?因为凶手体力不济,没办法对付一个成年人。王铮案的凶手体力很好,他能把王铮打的遍体鳞伤;姚志案的凶手体力也不错,他能扛着姚志徒步行进二十几分钟。” 师徒俩配合默契,司徒的话刚说完,霍亮紧跟着说:“被害人从失踪到被杀,期间消耗了七八个小时,对凶手来说,时间越长,暴露的可能性越大,正所谓‘夜长梦多’。这里就有个疑问,凶手一定要把目标定个孩子么?酒鬼不行么?残疾人不行么?怎么就选中一个孩子?所以说,凶手选了孩子,一定有他必然的,不可回避的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凶手的身体问题。”司徒说,“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才有多少斤?体力再不济也不至于抱不动,扛不起。所以,凶手不光是体力不济的问题,我怀疑他患有某种疾病。那么,回头来继续分析,这就是三个凶手。十六年前,六个患病的学生,其中的韩栋是我们的嫌疑人,现在,冯果也在被调查之列。两个嫌疑人都是六个学生中的,刘队,你就能肯定剩下的四个干干净净?” 刘队提醒司徒,剩下的四个人都不在国内,并查不出任何线索。司徒就冷冷地哼笑,“四个人都不在国内,都没有下落。这要是巧合,我把脑袋扭下来给你当球踢。” 另一边,霍亮摸着下巴嘀咕,“冯果那别墅挺大啊。” 师徒俩面对面都是一脸的坏笑。 司徒提出两个必须马上调查清楚的事! 一,姚志和王铮跟十六年前的事有什么关系? 二,六个学生的病因是什么。 “是辐射吧?”一直乖乖坐在旁边啃桃子的温雨辰忽然说,“那个,我听见田野和樊博士说十六年前的事来着。樊博士分析的那些我不懂啦,但是听过程我觉得应该是辐射。” 哎呦,这小朋友给力啊。司徒转回身,笑问:“说说看,为什么?” 温雨辰眨眨眼,挠挠脸蛋儿,说:“没有为什么啦。只有辐射才能造成那种结果。比方核辐射发射出来的高能粒子像是a射线、Y射线和X射线,都对人的机体有损害。进入人体后影响细胞内的脱氧核糖核酸,截断DNA结构,产生变异。不过,结果是不同的。有的很快死亡,有的就会造成慢性疾病,哎呀,反正各种可能都有啦。那几个人不都是器官慢性衰竭么?很像辐射。” 他自顾自地唠叨完才发现,身边的三个人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尤其是对面的霍亮…… 温雨辰把手里的桃子掰下一半来,塞进霍亮手里,“就剩一个了,我分你一半,你别瞪我了行么?” 麻蛋老子不是想吃桃!霍亮白了温雨辰一眼,转头看着同样惊讶的司徒,诚心诚意地问:“我能抽他么?” “当然不能。”司徒如获至宝地把温雨辰的脑袋夹在腋下,“乖,表现不错。回头叔叔给你买羊肉串吃。”言罢,朝着霍亮一伸手,“拿来。” “什么?” “你调查到冯果那个朋友的联系号码。” 霍亮苦了脸,跟他打商量不给行不行?司徒笑道:“不给也行,你自己蹿腾个班底也不错。但是你给我问清楚,冯果在国外的治疗情况。哪家医院,哪个医生。跟他一起治疗的有没有咱们这边的人。” 霍亮点点头,滚出去打电话了。不多时,向师傅汇报情况。司徒直接找到还在法国跟衣少安腻歪的左坤,把医院等情况告诉他,让他尽快查清冯果的情况。 此刻,左坤穿着睡袍拿着电话兴冲冲地跑进卧室。衣少安还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左坤钻进去搂着衣少安,逗弄,“司徒来电话了,说有事要咱们帮忙调查。你有事可做了,我给你人脉,你去查。” 闻言,衣少安跟打了鸡血似地坐起身!其结果还是被左坤压在了被子里。衣少安斜眼瞪他,“你干嘛?” “你马上就要忙起来了,我不得要点储备粮啊。”说完,扒衣服! 衣少安使劲推着,抱怨:“这一个月你我就没怎么下过床。滚开,赶紧去谈你生意。” 黑手党BOSS像个孩子似地在爱人身上撒娇,“我这趟瑞典一去最少半个月,我要储备粮。” “撑死你!” 厚脸皮的男人嘿嘿坏笑,心说:撑死也比饿死强! 国外的事司徒放心了,只等左坤的信息回馈。回过头来,他长吁一声,“韩栋是十六年前事故里的一员,但是王铮和姚志跟当年的事有什么关系呢?”越想越是着急,这案子再拖两天搞不好就有第四名被害人了。他赶紧给葛东明打了电话,让他们去找姚志的姐姐,记得一定要带上叶剑羽,方便说话。 刘队手下的人办事很快,这会儿已经找到了张馨所乘的公交车辆,通过监控,发现张馨是跟几名同学一起上的车。但是下车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司徒让刘队的下属把监控录像拿过来,几个人挤在笔记本电脑前仔细看录像。 公交车上的监控算不得清晰,大概看个衣服身材什么的。司徒想要看的是在张馨下车时,有没有可疑人物尾随其后。这段录像他们反复看了七八遍,还是没什么收获。或许,凶手不是在公交车上瞄准了张馨。 刘队说:“我回去一趟,安排人到车站附近寻找目击者。或许,能发现张馨的踪迹。” 司徒觉得刘队虽然算不上能力很强,但是做事非常仔细周到。当下也没跟他客气。刘队离开之后,霍亮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温雨辰正拿了一根牙签,扯着蒙在桌子上的一次性桌布,戳出千疮百孔。 戳戳戳,戳戳戳! “小朋友,你很无聊?” “没。”温雨辰继续戳戳戳,“我在思考。” 噗!司徒乐了,觉得这孩子比前几天还好玩。便问他,“说说,思考什么呢?” 霍亮忽然打岔,“男人和精子之间的不可逆联系性。” 难得,温雨辰白了霍亮一眼,没搭理他。司徒看得出,温雨辰的心里是真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 “跟叔叔说说,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那滴答声。”温雨辰坐在床边,腰板直挺,跟懒嗒嗒的霍亮截然相反。他说,“我也是听你们讨论的时候多想了想。你看,我是听见那滴答声才想走近小屋的,我进去,被吓昏,但是我肯定我昏倒之前那滴答声还在。我醒来,跑出去,当时虽然没注意,过后想想,我醒来那时候滴答声就没有了。我跟林遥说,先入为主了,看见尸体,看见血泊,以为那是血的滴答声。我在试验所被当成小白鼠,觉得那滴答声应该是某种仪器发出来的。但是咧,你们的人在小屋里好像都没有找到什么仪器哦。” 闻言,霍亮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去看师傅的脸色。发现这厮压根就没什么变化。霍亮纳闷地问:“司徒,别告诉我你早就察觉到了。为什么不跟林遥说?” 司徒笑了笑,这一次,他笑的很是温柔。伸手摸了摸温雨辰的头发,什么都没说。温雨辰的大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司徒,须臾,“我还是比较喜欢林遥。” 司徒笑了,“我不够好么?” “你心眼儿太多,我会被你绕糊涂。” 霍亮在一旁感概,小朋友的眼光很犀利嘛。 “你才比我大几岁?”小乖反击,“不可以叫我小朋友。” 心眼儿多的司徒大笑起来,看着霍亮吃瘪那样特别开心。不过,温雨辰的确喜欢林遥多过自己,那么…… “小遥也很喜欢你。”司徒说,“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带来么?” “窃听器喽。” “不。还有其他原因。”司徒收敛了些随便的态度,“跟叔叔说说,你对韩栋有什么看法。” 干嘛问这个?温雨辰不解,“为什么问我啊?” 司徒不会说,因为你的直觉真他妈的神准!光是听见我跟小遥通个电话看看出我欠抽了。 没有得到司徒的回答,温雨辰还是乖乖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韩栋啊,我觉得他很矛盾。想听的不敢大方听,想看的也不敢大大方方看。有话都不说,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哎呀,总之,他就是那种会把自己搞疯的人啦。”言罢,挠挠脸蛋儿,“说不定已经疯了吧。” 别管温雨辰说的靠谱不靠谱,司徒笑着点点头。开了口,却是另外一个话题,“今晚冯果请小遥吃饭,你们俩去他的别墅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不去?”霍亮懒洋洋地问。 司徒耸耸肩,无奈地说:“我要拖住司徒彦,换句话说,只有我能拖住司徒彦。” 霍亮觉得探查一下是可以的,但是时间上很困难。冯果请林遥吃饭,时间肯定是在八点到十点之间吧。那时候,别墅里的人都还没睡,他们怎么探查? “你们先过去蹲点儿,我会通知你们什么时候进去。”司徒说“小遥可以保证拖住冯果到一点再往回走,估计一个小时到家。你们俩两个小时不够用?” 霍亮特别不厚道地问他,“你放心么?林遥跟一个男人独处到下半夜。你就不怕?” 司徒眼巴巴地看吊灯,心说:这都是你师母的主意。 张馨案发现场内,苍莲等人已经赶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司徒彦安静地走到了外面,靠在警车上抽烟看天。林遥虽然一直都在现场内忙活着,但他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过司徒彦。司徒对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人实在太精明,至今为止没有做出任何一件让大家感到奇怪的事。也只有自家爷们对他始终保持警惕的心态。 自打司徒彦参与案件,他在意的人真的不多,接触的也不多。自己算是一个,司徒当然也是。司徒彦甚至还试探过亮子,那韩栋就更不用说了。算来算去的,好像有个人司徒彦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 第一次见面,司徒彦都没跟那人说过话;第二次见面还是人家主动跟他说了话;第三次见面,一张桌上吃饭,司徒彦看都没看过人家。据说,在来的路上,司徒彦也几乎没怎么开口。 话说,温雨辰有什么值得司徒彦回避的? 第27章 正想的入神,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他打开一瞧,是司徒发来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滴答。 林遥一挑眉,笑了。马上回复短信——哼唧。 收了电话,林遥走出案发现场。走到司徒彦身边,说:“今晚的原计划取消。” “是你有事,还是司徒?”司徒彦问道。 “我,冯果请我吃饭。估计要耗到很晚。亮子也要跟他朋友碰个头,也会搞到很晚。司徒的意思是他先跟你和组长碰一下,你们研究侧写结果。明天我再研究。” 一缕明媚的阳光倾洒在林遥的脸上,映衬着他温和且淡雅的笑容。司徒彦恍惚了一瞬,随即眯了眼,低声笑道:“你真漂亮。” 站在旁边的王永斌听见了司徒彦这句话,瞬间为他的安危担忧。这话要是放在两年前说,估计林遥能挤兑死他。 林遥只是很随意地笑了笑,“异性恋夸我漂亮的可不多。”随即,竖起手指放在嘴上,“别在司徒面前这么说。” “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分跟谁。” “那冯果呢?”司徒彦笑道。 我说一句话你都警告我,冯果晚上单独请你吃饭,司徒还不得掐死他? 自家爷们在某些事上的确小心眼儿了点,不过,林遥还是那句话:分跟谁。 司徒彦苦笑两声,说既然要到晚上才开会,他回去补一觉,养足精神再战。 司徒彦离开后,林遥单独找葛东明谈话。他的意思很简单,凶手不是一个两个,而是至少有三个,或者更多。葛东明听着头大,却没有惊讶。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资源,能派上第一战线的人真心不多。胡苗和王永斌是窝里蹲的类型,田野跟着樊云娜等于没啥用处;想来想去,只有唐朔了。 现场周围没了外人,林遥才能无所顾忌地说:“你让小唐去找和尚,如果在叶剑羽提供的那段录像里发现线索,小唐可以在那边调查。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该着手了。” 葛东明纳闷地看着林遥,忽觉他似乎隐瞒了什么。林遥只说那时候还没有确定温雨辰到底跟案子有没有关系,所以就没说。现在,通过司徒的判断,那孩子的确与案件无关,所以才找到正确的调查方向。 就像温雨辰后知后觉的那样。滴答声的时间错觉。 想想看。温雨辰那变态的听力绝对不会出错,那么,他在昏倒前还听见滴答声,苏醒后滴答声却没了。事后,他们并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一种可以发出滴答声的东西,所以,是不是可以假设,温雨辰闯进小屋的时候,凶手还在里面? “日你俩大爷!”葛东明气的虎吼一声,“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现在才说?” 林遥绝对是习惯性踢出脚,踢中了葛东明的小腿才发觉,我操怎么能踢组长呢!? “我不是故意的,习惯了。”林遥赶紧道歉,“我没想真心踢你。” 葛东明欲哭无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林,我知道你比较习惯对司徒拳打脚踢的生活,可在工作上你不能习惯跟着他一起使坏啊。你说你,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呢?” 因为温雨辰那孩子的确可疑啊!因为我跟爷们都怀疑他说谎啊!因为没查清就抖落出来怕你们露出马脚啊! 好!葛东明终于找到理由回敬林遥一脚。 温雨辰可疑地球人都知道!不止你们夫夫俩怀疑,我们也怀疑!特案组就是人精集散地,谁能露出马脚?你说你不是找踢么! 林遥不疼不痒地揉揉腿,坦言,“我跟司徒只是想留个筹码在手里,那个谁,不能让他把咱们的情况都掌握了。” 见林遥服了软,葛东明也没再追究。他只问“有什么头绪吗?” 林遥就跟组长仔细掰扯了一回,“温雨辰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凌晨02:30——02:40之间。假设,他看到尸体后昏倒,凶手才离开,凶手走出树林的时间就应该是03:10左右。我们以韩栋为嫌疑人分析,他没有车,叫计程车会留下把柄,所以他能选择的只有脚踏车或者是徒步。那他到家最早也是早上六点了。” 怎么是早上六点呢?就算徒步行走,最多需要三个小时。 林遥说:“你怎么把姚志的车忘了?凶手作案之后开着姚志的车到海边,就是说,凶手要从海边走回家至少四个小时。我查过当天日出时间,是早上的04:18.就是说,不管韩栋是骑脚踏车还是徒步,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葛东明摸摸下巴,说:“地铁!” “不可能。”林遥肯定地说,“那个时间地铁几乎没有乘客,只要调出监控就能看见他。他不会那么傻坐地铁。” 组长大大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儿,琢磨着韩栋家那小区门口好像天不亮就有摆早餐摊的。 滴答声的问题是司徒跟林遥偷偷摸摸算出来的。之所以没跟任何说,也是有原因。其一,温雨辰那孩子的确可疑,俩人在排除他之前只能暗中观察;其二,司徒打从第一眼见到韩栋就觉得这人不像凶手,而说到原因,他坦言,是因为信不过司徒彦。所以,司徒叮嘱林遥,滴答声暂时不能说,至少要等排除了温雨辰的可疑之后再说。 而司徒之所以觉得韩栋不是杀害姚志的凶手,也是因为时间。就像林遥分析的那样,韩栋没有代步车,不管是骑脚踏车还是徒步行走,他必须提早离开家。姚志在00:24遇到一个假意被撞的人,以这一点来分析,韩栋赶到树林外的路上等着姚志,他至少要在当晚的十一点出门。 事实上,司徒排除了韩栋骑脚踏车的可能性。因为他需要把车停在海边,作案之后开着姚志的车到海边,然后再骑脚踏车回家。卧槽,太折腾了,除非韩栋脑子进水。 虽说他去的时候有可能坐地铁,但是回来绝对不会。那个时间地铁人少,韩栋暴露的可能性基本是百分之百。那么,从海边走回到他家,就需要四个小时。算算,03:10走出树林,开车到海边二十分钟,这就是03:30,徒步走回家四个小时,就是07:30了,无数双眼睛都能看见他。可特案组调查过韩栋的时间动向,第二天早上真没人看到他。 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司徒早就说过:真相未必合理,合理的未必就是真相。 随着日头落下,V市披上了霓虹夜装,白天里躲避毒辣太阳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享受一份惬意,一份凉爽。司徒站在房间窗前,看着小半个城市的姹紫嫣红,继续酝酿肚子里那点坏水儿。刚睡醒的霍亮走过来,递给他一根烟,问他真的不担心林遥? 其实,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到了今天,没有人还能分开他们,林遥也不会给冯果半点机会。况且,冯果没胆子对林遥动粗,动了粗也是他倒霉。不大了,就是多看几眼林遥,多说几句肉麻话,这个程度,司徒真心觉得没什么。 说司徒是打肿脸充胖子不知道有没有人信,反正霍亮是信了。他指了指司徒手腕上的“双飞”笑道:“你不担心,怎么窃听功能一直开着?” “滚边去!”司徒踹了一脚霍亮,“你就不能给师傅留点面子?” 面子肯定是没了,里子还是要的。到了晚上七点,司徒赶到林遥的房间,林遥还是白天那身衣服,正准备出门。司徒那脸吧唧一下掉地上了!林遥看着想笑,伸手摸摸司徒的脸,逗他:“看到现在这样我忽然想起一句话。” “附庸风雅一下你老公吧。” “昨夜一滴相思泪,明日方流到腮边。” 司徒嘴角抽抽,“我这脸得是有多长一滴泪流了一夜才到腮帮子。” 林遥被他逗的直乐,司徒一边磨牙一边使劲搂着他上下其手。林遥也不挣扎,只管笑起来没完没了的。司徒气不过,把人推倒在床上使劲亲! “别闹了。”林遥推着司徒,“我这是工作需要。再者说,这不是你喜闻乐见的么?” 司徒苦了脸,嘀咕着,我没…… “再说没有?”林遥故作气恼的样子,戳他脑门,“你白天故意把我一个人留在别墅里,不就是看出冯果那点龌蹉心思,想让我趁机钓鱼么?” “我傻啊?我彪啊?我他妈的脑子让驴踢了?” 司徒真没那么想过。自己再怎么不堪,也不会利用林遥去套线索,这就不是爷们能干的事!不过,说到当时丢下林遥这事,司徒终究还是有些愧疚的。那时候,他脑子里只想着,不能让司徒彦跟韩栋单独在一起。果不然,在他马上要逼出韩栋那点事的当口儿,司徒彦制止了他。要没经历过这一段,司徒还真不会放开手让司徒彦使劲折腾。他就是想看看,司徒彦图的究竟是什么。 最后,司徒拍拍林遥的屁股,说:“去吧,那小子敢动手动脚你就杀了他。” 真见到冯果,林遥的确很想结果了这人。因为冯果直接把一大束至少有一百朵玫瑰花送到他的眼前,多么充分的杀人理由。 林遥耐着心里的厌恶感,对玫瑰花束视而不见。冯果只是笑着将花束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并未勉强林遥。 冯果精心打扮过一番来赴的约,一身昂贵而又不俗的着装让他看上去年轻了很多,完全不像一个三十八岁的男人。他的举止很礼貌很绅士,唯独那双眼睛让林遥浑身不自在。那种审视、评估、甚至满意后的笑意,让林遥觉得自己是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不管多别扭,来都来了,干脆就硬着头皮跟他周旋一番吧。 饭店是林遥定的,距离冯果家的别墅非常远。本来不喜欢吃西餐的林遥,一口气点了不少东西,看得出,他是个吃的行家。冯果点了红酒,那价格比一桌子菜贵上好几倍。林遥以工作为由拒绝了他的美酒,冯果也不在意,自斟自饮起来。 “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林遥找到话题打开局面,“肝炎还是什么?” “我是慢性肝损伤。刚患病那几年过的非常辛苦,整个人都瘦的脱相了。好在我的父母都是从医的,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专家。”司徒彦举起酒杯朝着林遥示意,“我在三年前就恢复了,现在可以少喝些酒。” 估计搭进去不少钱吧?这要是换个普通人家,估计就没得治了。看冯果这样,他们家绝对不是一般的从医世家。 “冯先生,能跟我说说当年的事么?” 冯果放下红酒杯,微微而笑,顾盼风流,“林遥,叫我Edee。” 伊你大爷!林遥在心里痛骂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完全当做没听见冯果的话。然而,对方不再开口,似乎是:你不叫我昵称,我就不跟你说话。 果然还是应该杀了么? “那个,我还是比较喜欢中文名字。”林遥干脆地拒绝。 冯果迎难而上,“那就叫我冯果,冯先生这个称呼太难听了。” “那么冯果,你现在能说当年的事了么?” 冯果煞有介事地耸耸肩,“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那场火灾究竟是不是我们六个人引起的我也不知道。我们发现着火的时候,大火已经烧到了走廊里。我们当时都还年轻,吓坏了,看到一个没有着火的房间都跑进去。我们刚进去,房门就自动上锁。那个房间没有窗户,我们自然没办法跳出去,房门上锁,我们又打不开,等于被困在了里面。之后的事,很无趣的,烟进来了,越来越浓,我们陆续昏迷。醒过来之后,就在医院里。” 最后,林遥帮他总结了这一段啰嗦的内容:我什么都不知道! “冯果,据你所知,王铮和要姚志跟那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冯果倒是说的很爽快,“如果说关系,我只知道姚志的。其实,姚志本来也在去参观学习的名单里。但是那天他临时有事,就把名额让给了我。啊,林遥,你别误会。我并不恨他,我们遇到火灾并且生病的事跟姚志没关系。那只是不幸的意外。虽然我也想过,如果姚志没把名额给我,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但是你看,那时候我只是因为病情乱发脾气。冷静下来之后,我真没有任何理由怨恨姚志。 或许是因为冯果这番话说的很真诚,林遥听过后许久未再开口。吃了几口菜,莫名觉得燥热,林遥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漂亮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对面那位的眼神倏然一亮,“林遥,你也买了Damiani的项链!” 啥玩意?林遥发觉冯果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才意识到他看的是司徒送给自己的礼物。林遥下意识地把项链掏出来,就听冯果说:“我也买了一个,最后一个。” 林遥说我这个是别人送的,不值钱,估计也就一千多元。冯果噗地一声笑了,指了指林遥脖子上的项链,“名家设计,限量发行,免税价格二十八万。” “你说这么个破项链多少钱?”林遥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我是在国外买的没有税,二十八万。你这个要是在国内买的,就会有税吧,少说也得三十多万。” 你他妈的败家爷们!居然花这么多钱买个破项链。尼玛,等回去跟你算账! 正在跟司徒彦、葛东明分析侧写结果的司徒,无端端地打了个冷颤。摸了摸塞在耳朵里的小型接收器,心胆俱寒。 脖子上挂了一个二十多万的玩意儿也没让林遥觉得怎样,可他一抬头,就见冯果笑的特别欠抽! 只见,冯果故作神秘地靠近了些,说:“我觉得,这个价位并不高。你值得更好的。”说着,冯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特别精美的小盒子。打开。 啊,世界名表。他在司徒他妈妈那边看过一块儿,据说价格贵的丧尽天良。 “我不能要。”林遥马上拒绝,“不管贵不贵,不管什么礼物,我都不能要。你要是再这样,那我们的谈话只能到此为止。”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我。”冯果爽快地说,“我还知道想要追求你很难。我已经做好了长期的打算。” 无奈,林遥默默地举起右手,秀婚戒! “我结婚了。” “在国内,你们的婚姻没有法律效应。” “我们感情很深。” “那是你没有遇到更好的。” 林遥真特么的想抽死这货!可他此来的目的不但是要打听王铮与姚志的问题,还要想办法拖住冯果。所以,不能发火,不能走人,更不能让冯果看出什么问题来。 林遥不是个会说话的主儿,碰上对他有企图的人,不是几句话噎死你,就是一拳打昏你。所以,面对冯果,他束手束脚,真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实在没辙,干脆胡说! “你哪比他好?你有他帅么?你有他年轻么?你有他……”刚先说,你有他活儿好么。忽然意识到,麻痹这种事不能说。 对冯果来说,林遥的这番话似乎并不是问题所在。他没有退意,反而越挫越勇。说道:“人和人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好。他的好是好,我的好也是好,只看哪个好更适合你。我想追求你,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 该怎么说呢?恍然间,林遥想起很多很多。跟司徒相识以来,哦不,具体说应该是结婚以来。不是没遇到过对自己倾心的人,那些人在刚刚表露心迹的时候都抱着“我一定能成功”的心态。虽然司徒会抱怨几句,会更紧张自己,但从来没有干预过自己的决定。不管自己对那些人婉转的拒绝,还是冷眼冷拳相对,司徒总是开心一笑,说:“宝贝儿你放开了折腾,出了事老公给你兜着。” 那些人好么?想来是有好的,但,他们的好不是自己的好。自己的好只有司徒。或许冯果说的对吧,每个人都不同,大家都有各自的好,只看哪种好适合你。他找到了司徒,认了这个人,认了这个人的好,既然认了就是一辈子。 世界上,比司徒好的肯定有很多。但是,别人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司徒。那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存在。就像胸膛里跳动的心脏,就算它得了病,没了活力,别人的心脏也无法取代它。 司徒就是他林遥独一无二的心脏。 第28章 思及至此,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也舒坦了,急躁和不安也烟消云散了,能够从容地面对冯果了。 “冯果,我这次来,是来调查案件。如果你执意要在我办案的时候搞些花样,不用我说,我的上级就会直接把我调走。这案子我从头跟到现在,如果因为你的关系我被上级调走,冯果,咱俩就算结了梁子。” 酒店房间里,说着说着,葛东明纳闷起来。司徒是吃了什么怪东西么?怎么一会儿磨牙,一会儿瞪眼,一会儿握拳的?这种状态工作不要紧么?真的不要紧么? 或许是因为林遥那几句话说的非常严肃,冯果真的不再腻腻歪歪的展现他的风流魅力。杂七杂八地聊起不相干的话题,林遥时不时说些跟案子有关的事,他回答的倒也爽快,只是知道的太少,想说也没得说。闲聊过了几句,林遥脸上那点严谨也渐渐消散,偶尔笑笑,似乎已经把刚才的事放下了。但冯果却是在他的笑容面前有些尴尬,顾左右而言他地胡说了几句话,一阵阵沉默后,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这不是我的作风。”冯果说。 林遥心想:麻痹老子管你什么作风,只要拖住你就行。随即,他貌似不解地看着冯果,“什么作风?” 冯果说:“我想了解你,但是不能干扰你的工作。以前,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刚才,我就一直在想,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林遥笑着摇摇头,“不存在这个问题。我对你他谈不上讨厌或是喜欢。” “不,我是说。”冯果犹豫了片刻,“我是说,你到现在都没说王铮和姚志已经死了。” 挑挑眉,林遥好笑地看着他,似乎并不意外冯果自己打听到了王振和姚志的事情。换句话说,如果冯果不知道,反而才奇怪。 那么,他准备在这件事上,说些什么? “你在怀疑我对么?” 一口鱼肉刚刚进嘴,林遥咬着叉子看着冯果,习惯性地眨眨眼,大有“哎呦你知道了”的意思。对面的冯果笑的有些无奈,他扶着额头,微微摇晃,“你这样,太可爱了。” 一直以来“可爱”这个词都是林遥的逆鳞。 发觉林遥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冷冽起来,冯果赶忙道歉,“抱歉,你生气了?” 林遥摇摇头,放下了手里的餐具,“这顿饭我请。“说着,招呼服务生买单。 冯果也不着急,等服务生过来说冯先生是这里的VIP,他不用现金付账或是刷卡,直接在他的VIP账号里扣掉就可以。林遥想要买单不果,仍坚持就此离开。冯果也起了身,将林遥拒绝的那块表收进口袋,对林遥礼貌地笑道:“我送你回去吧。”不等林遥拒绝,“我知道你没开车,这附近不好叫车的。” 林遥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没吭声,算是接受了。 他们离开饭店的时间是晚上十点。林遥的酒店距离饭店大约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路上,林遥冷着脸一直没说话,冯果也知道自己惹他不开心,只管开车,不敢再言。眼看着快到酒店,林遥口袋里的电话呜嗷呜嗷地叫了起来。 出来前,林遥特意让刘队给他找了个新电话。就是那种购物频道上主持人扯着嗓子,青筋直蹦,呼号喊叫贩买的国产商务888金典镀金大手机!那铃声,三里外都能听见,通话声不用开扩音身边人照样能知道对方说什么。有了888大家都是温雨辰! 司徒那边装模作样地说:“那姓冯的操蛋玩意儿没把你怎么着吧?” 林遥知道司徒的话冯果肯定能听见,他心里别提多乐了。但表面上还得装的挺正经,他说:“胡说什么。” “上手了么?碰你了么?回头我把他那俩爪子剁了。” “没到底有事没事?” 司徒就是不说正事,继续抱怨,“说好了就这一次,再有下次我真跟你翻脸。” 好吧,这是早就商量好的说辞,不能生气。林遥偷偷劝说自己,耐着性子,压低声音,“回去再说。” “说个屁!”司徒大声骂了一句,“赶紧回来,这都几点了?对了,你在楼下买瓶苏打水上来,樊博士说她只喝苏打水。” “她来了?”林遥故意吐出很是厌烦的口气,“你怎么不早说?那我再等等。” “等什么等,赶紧回来。” 看似很果断地挂了电话,林遥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些不耐。冯果看了看他,没问什么,只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任谁都能看出林遥心情不好,他连谢谢或者是再见都没说,开了车门匆匆离开。 林遥只是在大厅转了转,过了三五分钟他又离开了酒店。马路上漫无目的地闲晃。一边晃一边算计着:怎么还不来?差不多该来了吧? 他走过酒店所在的街道,刚刚拐弯,就听一辆车在身后缓缓驶来。林遥就知道,冯果回来了!他不动声色,继续闲晃。直到冯果的车停在他前面,里面的人满面笑容地走出来,林遥才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林遥问道。 冯果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回房间。” 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林遥找借口,“那个,房间里人太多,我出来静静。” 冯果走到林遥面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酒吧,“要不要到里面坐坐?那里很安静。” “不用了,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一次,冯果显得很风趣,“我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街上,说不定我又会多出几个情敌。”言罢,不容林遥拒绝,直接拉住他的手,朝着酒吧走去。 林遥假模假式地说:“去就去,你别拉着我。” 我日你大爷的冯果,你他妈的还上手了!房间里的司徒继续咬牙切齿。 林遥拖住冯果,这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半。司徒虽然一肚子火气,还知道办正事要紧。他通知霍亮,开始行动,顺便PS了一下:照顾好温雨辰。 一直潜伏在别墅周围的霍亮心里也很清楚。林遥牺牲色相,司徒牺牲老婆才换取的一次机会极为难得。除非冯果的别墅一干二净,否则他一定要带点东西回去。他转眼看了看身边的温雨辰,这孩子的眼睛忒大,上齿咬着下唇,活脱脱一只大眼兔子。 垂耳还是长毛?挺可爱的,难怪司徒那么护犊子。 潜入的过程并不复杂也不危险。霍亮被两个特种兵教头训练的非常到位,这点小事难不倒他。可令他惊讶的是:温雨辰的身手跟他不相上下。有些事甚至比他做的还好。看着温雨辰猫着腰,紧贴着墙面靠近主楼,一只手下意识地轻扶着腰侧,这是潜入时准备随时拔枪的预备动作。这兔子,到底什么来头? 霍亮想起了司徒对温雨辰的评价“他很可能来自部队。但是他的年龄不会是退伍兵,更大可能性他是军区大院那种地方出生、成长。”那么,现在看温雨辰的一举一动,霍亮怀疑所谓的“军区大院”也不是普通的地方。 姑且将温雨辰的问题放下,霍亮消无声息地打开一扇窗,自觉自动蹲下来双手垫在膝盖上,没等他示意温雨辰借着他的托力跳进去,小朋友手脚麻利地踩他的手心,一个纵身,已经进入别墅。霍亮挑挑眉,觉得小朋友值得研究研究。 别墅一楼已经熄灯,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家具摆设,和通往上楼、下楼的楼梯口。霍亮对着温雨辰打了上楼的手势,温雨辰却摇摇头,拉过霍亮的手,在他手心里写:楼上有人,三个。 听出来的么?霍亮捏捏鼻子,也拉过他的手,写:分头行动,我上去,你下楼。 温雨辰瞪着眼直摇头,霍亮纳闷地看着他。只见他又再手心写字:我害怕。 你干脆囧死你小哥哥得了!来之前你怎么不说害怕? 温雨辰死死拉住霍亮的手,往楼下拖。霍亮认命地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放手吧,小哥哥先陪你下楼。温雨辰笑了,大眼睛在昏暗中闪闪亮亮。 地下室的空间也很大,但是房间不多。看着足有两百平的地下室,光是客厅就占据了一大半,剩下的两个房间,一个房间关着门,一个房间的门虚掩。霍亮推开虚掩的门看到里面都是些杂物;那边的温雨辰推了推另一个房间门发现谁上了锁,便招呼霍亮让他想办法。 撬门压锁这活儿霍亮干的既快又好,温雨辰的眼神里马上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霍亮扭头一瞧,乐了,张张嘴,说:回头哥哥教你。 进入房间后,霍亮只觉得眼前一亮。好家伙,冯果真是败家子啊,这么多收藏品得花多少钱?当然,它们必须是真的才行。 整个房间都是陈列柜,上面摆满了各式藏品。酒具、古董、雕塑、字画等等,中外齐全,品种不一。不过,吸引霍亮的是正中间靠窗的一张桌子。与其他摆满了藏品的柜子不同,上面只有一套银质的餐具,一看就知道是老古董了。大小餐盘、刀叉羹匙按照就餐顺序摆放,桌子两角还有古香古色的烛台,不可否认,的确很美。 窗外的一点月光倾洒在银色餐具纸上,仿佛包裹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只是在这片柔光中,凸显出一抹极不和谐的殷红。 霍亮走过去,仔细看着一个餐盘里装着红色的液体。他闻了闻,沾在指尖上舔了舔,顿时蹙起了眉头。跟过来的温雨辰眨眨眼,似在问他这是什么? 他对温雨辰张张嘴,说:“血。”说完,从带来工具里找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血进去,准备拿回去化验一下。 藏品太多,温雨辰显然不知道该找些什么。霍亮见他直转圈干脆把人拉到跟前,贴近他的耳朵,“要看中世纪欧洲,宗教、人体,跟这些有关的东西。” 小朋友的大眼睛里又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 俩人分头查看藏品。很快,温雨辰拿着一样东西拍拍霍亮的肩膀,霍亮就见温雨辰一脸的的兴奋,大眼睛里忽闪忽闪地,仿佛在说:快夸我! 再看他手里那玩意。咳咳,那是一个木雕品,雕的是男性生殖器官,特别特别的雄伟!凡事有点这方面常识的人都看得出,这是霓虹人民的杰作。霍亮淡定地摇摇头,示意温雨辰赶紧放回去!小朋友不解地看看手里的木雕,再看看霍亮。 放回去!霍亮瞪眼睛。 随后,霍亮继续一层一层地观察收藏品。不多时,肩膀又被拍了。这一次,温雨辰似乎非常有信心!他把手里的东西直接塞进霍亮手里,看! 那是一只佛手,精美绝伦,白玉质地。霍亮摇摇头,继续示意他:放!回!去! 肿么又错了呢?温雨辰蔫蔫地把佛手放回原位。 很快,霍亮的肩膀又被拍了,他真的不想回头…… 无奈地站起身来,搭着温雨辰的肩膀,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说:“你告诉我,你的历史是不是数学老师教的?” “数学老师没给我们代过历史课啊。” 霍亮握紧拳头,抵在额头上,“我问你,我让你找什么。” “欧洲的,宗教的还有跟人体有关的。” “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温雨辰也急了。总说他找的不对,他都是按照他的提示去去找啊,怎么又跟他瞪眼睛!温雨辰非常认真地说:“这是画啊。你看看,有胳膊有腿、有脑袋有屁股、还跟宗教有关。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这他妈的是丘比特画像,跟咱们查的案子有个屁关系?”霍亮哭的心都有了。这娃的脑回路简直惨不忍睹。 “你又没说丘比特跟案子没关系。” 我操!大爷你饶了我吧!霍亮把画像放回原处,领着蔫头耷拉脑儿的小朋友,让他在身边站好,眼看着温雨辰又要瞪眼睛,霍亮使劲握了一下他的手腕,“别闹,哥哥忙完了再照顾你。” 话音还没落地儿,温雨辰一把捂住了霍亮的嘴。方才那不甘心又委屈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是警惕。霍亮在他的脸上看出异常,眼神下意识地瞥向房门。温雨辰对着他嘘了一声。 昏暗的房间里悄无声息,霍亮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音色。他知道温雨辰的听力惊人,可这也有点太惊人了吧? “有人来了。”温雨辰一把抓住霍亮的肩膀,力气大了些,说话的时候嘴巴碰到了霍亮的耳朵。霍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温雨辰没注意到,继续说,“朝这边来的,怎么办?” 怎么办?扯呼啊! 霍亮打开桌子后面的窗户,腾出挤挤巴巴的一点地方,先让温雨辰出去。这时候,霍亮也听见楼梯传来的脚步声,使劲扯了一把温雨辰把人往外塞。忽然,温雨辰一把推开了他,撒开腿又跑回屋子中间。 我操大哥求你了饶了我吧快回来! 不知道温雨辰看到了什么,又拿到了什么,他把东西往怀里一塞掉头往回跑。二话不说,踩着霍亮的肩膀钻到了外面。等霍亮再想出去,已经晚了。 霍亮迅速地躲到桌子下面,好在这桌子蒙着一块儿特别厚实的布,可以隐藏他的身形。可窗户还开着,霍亮担心外面的温雨辰,更担心进来的人会发现自己。 透过桌布下面的缝隙,霍亮看到一双穿着拖鞋的男人的脚,白色袜子,白色裤子。男人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似乎在观察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随即,他慢慢地走了进来。霍亮躲在桌子下面,屏住呼吸。 眼看着男人就要走到桌子前,忽听窗外有脚步疾奔的声音。男子反应很快,转身大步走出房间,估计是叫人去了。霍亮这才抓住机会钻出来,眨眼间跳出窗户。这时候,别墅里已经亮了灯,隐约中听见了报警器的声音。霍亮不敢耽搁,就近跑到墙根跳出去,刚落地,就见温雨辰也从墙上跳了下来,还是在他的后面。可见,温雨辰绕路跑的,为了引开发现霍亮的人。 这种情况谁都顾不上话说,俩人撒腿就跑。别墅的大门已经打开,里面冲出来三个保镖模样的人,一打眼,就看见了前方正在“逃窜”的两个身影。 因为怕被发现,霍亮把车停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跳出来的时候慌不择路,没办法按原路返回。想要拿车,就必须绕过整整两条街。这一片他们俩都不熟,跑了没多会儿就发现迷路了。可后面的人追的紧,在这么下去肯定被赶上。 第29章 温雨辰倒是机灵,抓着霍亮躲进一家商铺的雨搭下面,扒了霍亮的外衣,手脚麻利的像个惯犯。黑暗笼了他们大半个身子。温雨辰使劲勾着霍亮的脖子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把霍亮的手塞进自己衣服里。顺势抬起一条腿缠在了霍亮的腰上。 霍亮有点傻眼,这孩子没事么? 乍一看,一对同性情侣躲在还算得上阴暗的角落处亲热。三个保镖追上来的时候,都瞥了他们一眼,很快就朝前面跑去。霍亮刚要起身,温雨辰马上把人搂紧,“他们还没走,看着咱俩呢。继续。” 这个好!白给的豆腐不吃会遭天谴。霍亮压在温雨辰身上无声地坏笑,搂紧了他,轻轻一口咬住脖子。 “呀,你别咬我啊。” “逼真。” “咬脖子谁能看见啊?撕我衣服更逼真点。” “你确定?” 温雨辰的眼神可认真了,表示:可以撕! 躲在拐角的三个保镖看了几眼,确定那两个男的不是他们要追的人,这才继续往前跑。 终于安全,霍亮也没放手,稍微退开了些,纳闷地看着温雨辰,“你这狗血招儿都是哪来的?” “看漫画啊。”温雨辰理直气壮地说。 对于小朋友的爱好霍亮不予置评,见他从屁股下面拿了自己的衣服,顺便表扬小朋友,“行,还知道扒我衣服,不让人看出来。” 温雨辰坦率地表示,他只是觉得屁股下面会凉,找个东西垫垫而已。霍亮嘴角抽搐两下,磨着牙,“还暖和么?” “凑合吧。” 霍亮:……晚上十二点半,司徒心急火燎地在酒店大厅转圈圈,可算看到林遥回来,这厮急忙迎上去,上看下看左右看。林遥那点耐心已经被冯果消耗一空,推开司徒闷头朝着电梯走。 可见,他们家小祖宗真生气了。但是这个决定不是他司徒设的套,是林遥自己主动要求的。这会儿生气了,没地方发火,那点小脸色不给自己看给谁看。 司徒跟着跑进电梯,俩人在里面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出来,回房,林遥直接搂住司徒来了一个实打实的深吻,差点把司徒吻到窒息,吻到把持不住,他才满意地推开他,长长吁了口气,“总算活过来了。” 司徒乐的肩膀只颠儿,逗弄他,“恶心坏了吧?” 一想到冯果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浑身寒冷无比。赶紧摆摆手,别提那孙子。 用自己爷们找回被恶心跑的半条命,林遥这才得空问亮子和温雨辰的事。司徒趁着俩孩子还没回来,就问林遥:“你到底怎么样的呢?非要让亮子带上温雨辰干嘛?我真担心他坏事。” “不能。”林遥压根没吃饱,亏着司徒给他准备了一点宵夜,这会儿正大快朵颐呢。一边吃他一边说:“傻孩子有傻福,温雨辰坏不了事。你不是已经确定他没嫌疑了么,暂时让他跟着吧。不过,别说的太明白,得让他觉得咱本意不愿意让他参与。” 这就是司徒不解的地方。按理说,这种给人挖坑下套的活儿是他司徒才会干的,一向光明磊落的林遥今儿是怎么了? 司徒是了解林遥的。林遥真是没这么费心的算计过谁,为什么针对温雨辰,真正的理由他也不好意思说。反正这事急不来,眼下的案子更重要。说到案子,林遥马上想起了冯果……呕! “你怎么了?”看到林遥干呕了一声,司徒吓坏了,“病了是怎么了?” “恶心。” “怀上了?”结果,被林遥狠狠踹了一脚! 喝了一大杯水,总算把恶心劲压下去了。林遥跟司徒说:“冯果肯定有问题。那货打的一手好太极。他要是没事,为什么跟我玩这个套路?” 司徒点点头。冯果要是没问题,那就是他有问题。然而,姚志案、王铮案,这两起案子里冯果的时间动向还不清楚。需要详细调查。但是张馨案,这小子肯定参与了。白天,司徒就琢磨过,他的卧室在二楼,窗户面对后面的院子,他要是从窗户跳出去,真没人能发现。毕竟亮子的朋友只是在正门守着,看不到后院和后门。” 林遥提醒司徒,“你要知道,三起命案现场都没有检查出跟凶手有关的东西,换句话说,我们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想要抓住凶手只有两个办法。” 对于这两个办法,司徒心知肚明。要么,在罪犯再次作案的时候当场抓获;要么,由他们捏造一个迫使罪犯开口的假证据。第二种方法是司徒惯用的伎俩,相比林遥的光明正大,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而言,司徒没那个耐心等啊等,找啊找。 所以说,第二种方法对林遥来说,属实难为了他。 正在夫夫俩绞尽脑汁的时候,霍亮带着温雨辰回来了。 一进门,就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霍亮看看司徒,又看看林遥,“你们俩干嘛?吵架?” “没事。”司徒说,“你们俩回去休息,什么结果明天再说。温雨辰,你收拾一下,天亮我让刘队安排人送你回去。”说完,偷偷跟林遥眨眼睛,似在说:老公机灵吧? 小朋友自然没发现夫夫俩之间猫腻,还傻傻地问:“为什么啊?突然叫我来,又突然叫我回去。好歹给我个理由吧。” “没什么理由。”司徒故作气闷地说,“是我考虑不周,这事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可我已经进来了。”温雨辰第一次这样执着,“你们俩是因为我的事吵架吧?真有意思。当时我要是不愿意,就直接说不去了。” 林遥直接打断了温雨辰的话,“小温,我比司徒啰嗦了点,想的也多了点,在这个问题上我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小朋友有点不明白林遥的意思,司徒就给他解释,说林遥为你着想,怕你参与进来之后影响了工作影响了生活。现在你有机会回家,该干嘛干嘛。 温雨辰不好意思地笑笑,大眼睛坦诚地看着林遥,“我要是说因为喜欢你才跟来,你信么?” 那边的司徒已经开始磨牙,林遥哭笑不得地问温雨辰:“为什么喜欢我?” “你好啊。”温雨辰说的理所当然,“喜欢一个人总要有点理由么?那我可能不正常吧。我喜欢你找不出什么具体的理由,就是愿意待在你身边。我觉得那样踏实。” 司徒对着温雨辰勾勾手指,“你确定没爱上他?” 三人一起鄙视了司徒,司徒一点悔意没有,也没针继续对温雨辰。他只看林遥是什么态度。 林遥对温雨辰说,“你想留下?” “嗯,不想走。” “不害怕?” 温雨辰想了想,坦诚地说:“怕!但是更想留下。” 见小朋友这么上进,林遥更加愧疚。他第一次算计人,还是算计了一个纯良乖巧的孩子,真是很自责的。可一想到自己那点心思,他还是狠狠心,说:“行,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但是我没时间陪你,你跟着亮子吧。” 霍亮直翻白眼儿,这祖宗真心不好带。 最后,林遥对司徒招招手,这厮屁颠屁颠地过去坐在林遥身边。林遥露出点笑脸,偷偷摸摸揉了一把爷们的腰,算是哄他了。 一段插曲过去,温雨辰提议别睡了,咱就趁热打铁多好。新生力量如此给力,老将们自然不能落后。司徒搞了点咖啡、宵夜,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交流今晚所得。 林遥没说冯果那些腻腻歪歪的事儿,反正司徒都听见了,霍亮他们没必要知道。他只说:“吃饭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他,他的用餐礼仪非常好。有轻微洁癖,每吃一口之后都会用餐巾抿一下嘴角。在酒吧的时候,他叫的是白水,还让服务员先用开水烫了一遍杯子。我想,这可能是跟他的病有关,常年养成的一种习惯。” 温雨辰插了一句话,意思是冯果可能不是凶手。现场那么脏,冯果受得了么?林遥对温雨辰的分析表示不赞同,因为洁癖这种事很容易装出来。介于冯果这人实在圆滑,说话滴水不漏,他很可能做出某些假象来迷惑自己。 司徒也表示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问题是: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任何把柄或者是线索,能够把冯果放在桌面上调查。说白了,人家什么问题没有,你怎么调查? 说到这里,霍亮就把那瓶从别墅里带出来的血拿出来,“从别墅里的收藏室找到的,化验一下吧。” 接着,温雨辰也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他往桌子上一放,众人都有些傻眼。这是什么? 古老的,最原始的的计时器。三角木架,中间吊着一个特别精致的玻璃椎体,椎体悬在中间,有节奏的、有规律的摇摆着。并发出微弱的滴答声。 林遥紧蹙起眉头,“小温,你在姚志现场听见的滴答声是这个么?” “很像哦。”温雨辰说,“不过非常奇怪。我进屋在里面待了能有十分钟吧,一直都没有听到。马上要走了我才听见的。” 这就是温雨辰玩命儿跑回去抢出来的原因。 但是,没人、没根据可以确定这个计时器就是姚志现场里滴答声的来源。林遥继续蹙眉咂舌,说:“你不该把这东西带出来,打草惊蛇了。” 一听这话,温雨辰差点哭出来。见他懊悔那样,林遥却笑了。他说:“没事,既然带出来了就不要想别的,我能处理。” 说着,林遥端起咖啡杯一口一口地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司徒也没打扰他,索性放开了,让林遥施展一把。过了大约十来分钟,林遥终于把杯子放下。说:“明天我跟刘商量商量,张馨案让本地媒体报道。” 啥? 三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看林遥。林遥继续说:“致命伤不能报,会引起恐慌。只说是被人拐了,杀了,现场查不出任何线索,只有一个古老的计时器,到底是谁留下的不知道。” 这一番用意司徒明白,霍亮也明白,但是温雨辰有些糊涂。不过,小朋友没问,看似准备自己琢磨出来。倒是司徒,觉得不够火候。 “光是媒体报道还不行,必须有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遥就知道爷们比自己还坏,比自己还贼。便问他准备怎么办。司徒照样把任务交给了霍亮好温雨辰,“你们明天找一些大学生,在张馨失踪的车站附近拉个牌子。就写‘无辜女孩被杀,天理不容,寻找目击者’如果有人问你是谁,你就说是张馨的亲戚。你俩打小一起长大的。” 商量完这些,林遥让俩孩子赶紧回去睡觉,睡醒了就该忙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落在房间的地板上,一块儿块儿的光斑好像盛开的花朵,在脚下争奇斗艳。林遥的眼神有些迟缓了,定定地看着地面上的光影,发呆。司徒叫了他两声,也不见他回答,只好走过去把人抱进了浴室。 被洗刷的过程中,林遥像个乖宝宝似地一动不动,司徒也没跟他起腻,把人涮吧干净抱出去,塞进被窝。轻轻吻了他的额头,说:“赶紧睡觉,别想了。” “你不睡?”看着司徒没有脱衣服钻被窝的打算,林遥这才说话。 司徒给他掖掖被子,说:“我出去一趟,估计下午才回来。不用担心我。有事电话联系。” 说实在的,林遥是真困的要死,脑袋一歪,昏昏睡去。 司徒一天一夜不睡倒也不觉得困倦,开车离开酒店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狂飙了两个小时的车速,早上五点敲响了廖江宇的家门。来开门的是翟子希,见到司徒一点不惊讶,只说他们家江雨哥也没睡呢。 廖江宇的家就跟司徒的家一样,他直接推开和尚的书房门,顺便跟子希说:“煮点咖啡吧,提神。”这话音还没落,从书房里飞出一本厚厚的书,正中司徒面部。 “我操!”司徒被打的鼻子直酸,“和尚,你下死手!” “麻痹的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廖江宇盯着俩个熊猫眼气势汹汹,“滚滚滚,洒家要睡觉。明天再说。” “晚睡一会困不死你。”司徒拉着转椅坐在和尚身边,问他上午那会打电话让他回来到底什么事。 “一件事一件事的说吧。”廖江宇无精打采地嘀咕,“脑子有点乱,洒家忒么的这几天就没睡过好觉。他妈的不按顺序说非乱套不可。” 那好,就从叶剑羽那端录影说起。闻言,廖江宇趴在桌子上叹息连连,司徒在一边挑挑眉,心里窃喜。看和尚这样儿,肯定是有收获,要不然这厮早就破口大骂了。 收获是有的,不过算他不知道算不算证据。廖江宇把录影里“脚”、“鞋”截了图,做了处理,提高的清晰度。亮出来给司徒看。 鞋子的确是很脏,也很廉价。穿着鞋的脚没穿袜子,露出一小截脚踝。随后,廖江宇又调出一张照片来,说:“这是韩栋的鞋。““哎呦,你去过他家了?” 要不怎么说和尚苦呢。处理完录像和图片,还得屁颠屁颠给司徒找对比样本。他溜进韩栋的家,把他所有的鞋都拍了照片拿回来对比,结果一致,绝对的相吻合。 “这算证据么?”和尚不确定地问。 怎么不算,可以说是比较确凿了。但是,司徒跟和尚叮嘱,“这事你别告诉其他人。我估计下午或者中午,东明就会带着唐朔来找你,别跟他们说。” “操!。”廖江宇抹了一把脸,醒神,“万一葛东明知道有这段录影跟我要,我给不给?给了他,他能做的程序也跟我一样。哎?我说老色鬼,有证据了你什么不说啊?” 司徒乐了,笑道:“证据是证据,但不是指证凶手的证据。我说个屁?” 廖江宇赶紧摇头摆手,这种动脑子的活儿他最讨厌,司徒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过,话又说回来,看司徒他们为了案子没日没夜的折腾,他心里也挺不落忍的。 “别说洒家不够哥们,这几天抽空帮你查了一下十六年前的事。” 就像知道廖江宇会这么做似的,司徒一点那惊讶,也没什么惊喜。他那注意力都在进来的子希手上,确切地说是子希手上香喷喷的咖啡。 翟子希还是让人感到温暖舒服,还特别的善解人意。准备了咖啡,又给两个为案子不休不眠的男人做了点吃的。廖江宇顿时来了精神,就连司徒都觉得一路上的疲惫感荡然无存了。 “你们慢慢聊吧。”翟子希放下东西,离开了书房。 司徒特别八卦地问:“和尚,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廖江宇咬着美味的三明治,眼珠子转转,“子希说了,等他姐嫁出去我们俩就结。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赶紧的说事,说完了滚蛋。” 关于十六年前的事,廖江宇查到的是科研所而非那些学生。那场火灾非常奇怪。通过当事人的讲述,火灾是从二楼烧起来的,这也跟林遥从冯果那得到的线索相吻合。但是廖江宇查到的却不是这样。 第30章 火是在一楼烧起来的。距离二楼的楼梯特别近,大火一燃,首先波及了二楼的楼梯。整个楼体扶手都是纯实木,易燃。而且,当时是夏天,门窗都开着,估计风向也是正对着二楼楼梯,所以,二楼的情况比一楼更严重。 廖和尚牛逼就牛逼在这里,就算被人找不到的东西,他照样能给你折腾出来。至于他从哪里找到的,别问,问了他也不会说。所以,当廖江宇把科研所平面图拿出来的时候,司徒除了瞪大了眼睛什么都没说。 “科研所早就被夷为平地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廖江宇说,“看看这个房间,正对二楼楼梯口,其他房间距离它稍远。这个房间看面积不算大,但也不小。这种房间不会被用来存放东西,可惜;可也不会用来做实验室,小了。你再看二楼左边的这个房间,正对着楼梯口,与下面这个房间错开半扇门。” 和尚假设了一下,如果火着起来借着风势首先波及了二楼,那么当时的风向就该是东南风,大火窜上楼,受到二楼风向的影响,第一个波及到的就是错开半扇门的那个房间。但是,这个房间的左边还有一个房间。属于三角带的死角,也就是西北角。换句话说,这个房间是火势最晚烧到的一个房间。 这时候,司徒回想起冯果的话。当时他们发现着火的时候,已经下不去一楼了。就是说,楼梯火势很大。随后,他们跑进一间还没有着火的房间,躲在里面。根据和尚的分析,很有可能就是西北角的这个房间。 “老色鬼,我是查不到这个科研所到底研究什么狗屁玩意。但这地方绝对有问题。“司徒也知道有问题,他奇怪的是:一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的廖江宇怎么这么肯定。他笑问:“为什么?” “因为连我都查不到!” 好吧,这个理由相当充分。 拿到了新的线索,司徒却并不乐观。按照和尚的分析,火灾就不是二楼的六个学生引起,而是一楼出了问题。 一楼啊。司徒小声地嘀咕着……该谈的谈完了,司徒斜眼瞧着廖江宇,“你上午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在嫌疑人家里。那时候不方便说,你又神神秘秘的,到底搞什么鬼?” 廖江宇咂咂嘴,说:“其实,我也是不确定,但是,我吧……” “你他妈的磕巴什么?快说,到底什么事要我瞒着小遥。” 没办法了,廖江宇只好说,“你不是让我调查苏子健这人嘛。所有情况还没有完全正握,但是我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个特别眼熟的文件。” 说着,廖江宇打开了文档,以WORD形式存放着一串数码。司徒是个电脑白痴,根本看不懂。廖江宇只好跟他解释,解释之前,还担心地往外面看了一眼。 翟子希正坐在客厅,专心致志地看书。廖江宇在司徒耳边说了一句话。 瞬间,司徒的眼睛瞪的浑圆。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避开林遥了吧?”廖江宇拍拍司徒瞬间僵硬的肩膀,“猫腻儿忒多。” 不知道廖江宇究竟给司徒看了什么,他踏上返回V市的路上,眉间的疙瘩一直没有展开。等到了酒店门口,已经是上午九点半。林遥早上八点就去跟刘队商量让媒体报道张馨案的事,霍亮也带着温雨辰早早出门找朋友帮忙。葛东明好像被樊云娜拴住,暂时无法脱身。酒店里只有韩栋和司徒彦。 见到司徒,韩栋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儿,倒是司徒彦,老神在在地笑道:“林遥又跑了。得,昨晚的侧写结果你跟他说吧。我这天有点小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司徒没问他忙些什么,他看了看正在吃早餐的韩栋,问道:“你跟我兄弟一起忙?” “我不带韩栋啊。”司徒彦好像觉得韩栋是个累赘似的,“我带着他怎么工作,你带着吧。对了,韩栋,你可以去看看冯果,怎么说也是老同学了。” 司徒觉得去是一定要去的,但是这话从司徒彦嘴里出来就砸吧出点别的味道。韩栋没什么反应,继续吃早餐。而司徒彦已经擦了嘴起了身,走到司徒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有事电话联系。” 司徒被拍的哎呦直叫,说:“昨天被你那虎爪子抓的,肩膀都青了。” 司徒彦夸张地做懊悔状,上手去扒司徒的衣服,“快让我看看,青成什么样了。” “别别别,轮不着你心疼。赶紧该走走,别在这瞎逗穷贫的。回头小遥看见咱俩不清不楚的该生气了。” 通往酒店大门的一路上都留下了司徒彦爽朗的笑声,司徒看着他走出去,没了影儿,这才略有他意地哼笑几声。坐在他对面的韩栋吃完最后一口,擦擦嘴,头不抬眼不睁地问:“我可以回房间么?” “我说你啊。”司徒无聊地点上一根烟,貌似没打算放韩栋回去,“你怎么就习惯别人捏着呢?以前冯果捏着你,后来苏子健捏着你,现在司徒彦捏着你。你有这方面的嗜好么?” 一番话说的连蒙带唬,可韩栋却半点反应没有。司徒也料到他是一块儿滚刀肉,浅到肉皮儿的程度奈何不了他,下狠招吧! “韩栋,我陪你去看冯果。” 韩栋的手紧了紧,好像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 带着韩栋上了车,林遥的电话打过来,说冯果今天早上报警,家里遭了贼,丢了几样非常贵重的古董。司徒一听就乐了,说:“这孙子是很聪明。没事,你的计划继续进行。叮嘱刘队的人不管检查出什么,都不能跟他说,这孙子的回马枪还没玩完,咱得防着点。” 事实上,冯果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战司徒。司徒一进门,冯果就特别热情地招呼,甚至有些忽略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司徒照单全收,且很是享受。而本该是主角的韩栋,在他们相互吹捧赞赏之余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里,继续埋头发呆。 冯果说非常欣赏司徒,不管是外表还是气度,简直就是相见恨晚。司徒也说冯果是个难得的好男人,温文有礼,既有涵养又有风度,还不失风趣幽默,真是天下无双! 两个人玩过了虚招,探了探对方的底线。最后,冯果叹息一声,说:“其实我本来想要着你们的,但是毕竟咱们才见面,我不好直接拜托啊。” “但说无妨。”司徒拽上了。 不出司徒所料,冯果把家里进贼的事说出来。还说明,他在报警的时候很想请林遥帮忙,但出于刚刚相识,林遥等人又忙着其他案件,所以没有这么做。 “我没想刀相隔十几年,王铮和姚志都死于非命。还牵扯到十六年前的那件事。不瞒你说,我不大想参与进来。毕竟当年我跟他们的关系就一般,毕业后也没有往来,无端端被扯进谋杀案,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飞来横祸。我承认,这种想法很没有同情心。““怎么会呢?”司徒笑道,“你们分开了十六年吧,期间都没联系,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这事换了谁都会先考虑自己的立场。你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所以,我想回去。”冯果犹豫不决,“可偏偏这时候我又丢了几件重要的东西,真是祸不单行啊。” 既然已经说到了遭窃事件,司徒肯定要顺杆爬问上几句。冯果便提议去下面的收藏室看看,这时候,他才郑重其事地走到韩栋面前,低下头,非常温柔地说:“好半天没跟你说话,你怎么也不搭理我。走,一起下去看看,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韩栋似乎不大想去,可司徒已经站在他身边,他只好慢吞吞地跟着前面的人,一起去了地下室。 已经听过收藏室大概的样子,进去的时候司徒装模作样地赞叹了一番。他一眼看到了霍亮说起的那张桌子,和盛着血液的浅盘。他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欧洲的手工艺品。”冯果很爽快地告诉司徒,“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据说好像是某个部落用来祭祀的器皿,有祈福治病的功效。” “你还信这个?”司徒笑道。 冯果慢慢走到桌子前,双手端起了盛着血液的浅盘,递到司徒面前,“我不信这个,但是我的老管家信。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一直为的身体担心。所以,每到月圆时都会抽我一点血放在盘子里,在月光下晒着。据说这样做,血液的主人就会康复,身体健康。” 冯果,我真是他妈的小看你了!司徒在心里咒骂。 “司徒,你信不信?”冯果笑的意义不明,“你是个侦探,你相信这些神奇么?” 司徒垂眼笑了笑,忽然扭过头看着韩栋,“韩栋,你信不信?” 韩栋还在欣赏藏品,忽听司徒问到了自己。他看了看那盘子,那血液,低声回答,“希望我相信。” 三个人相互看着,相互等待着。司徒等的是韩栋怎样面对冯果。那么,冯果紧紧盯着韩栋,又想等到些什么?韩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和冯果,等的又是什么? 收藏室里忽然在韩栋的一句话后安静了下来。捧着血液的冯果、拭目以待的司徒、目的不明的韩栋、三个人守在自己的堡垒上,静观他人动向。 打破了沉默的是冯果,他把盘子放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擦擦手。走到韩栋面前,动作轻缓地牵住韩栋的手。 不疼不痒地挣扎在冯果的坚持下很快就停了下来,韩栋低着头,任由冯果给他擦手。冯果的动作很熟练,声音虽温柔,却疏离,他说:“好久没打理了,上面都是灰。别脏了你的手。” 正在司徒看好戏的当口儿,他手机的短信铃声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温雨辰发来的,没有字,只有一个--\(^o^)/叔叔三十好几了,真心玩不来这一套!司徒哭笑不得地回了一条:好好打字! 马上,温雨辰的短信回来:o(>﹏<)o任务完成我们在马路上呢你要过来看看吗小哥哥说想去征求一下死者家属的意见问你行不行。 亮子那句话说的太对了!这孩子的脑回路乃奇葩中的奇葩!忒么的,打个标点符号能累死他? “我上去打个电话。”司徒对冯、韩二人说,“别走啊,我马上回来。” 司徒离开了地下收藏室,上了楼也没给温雨辰回电话。他回了个信息,让霍亮只做主。随后,他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继续品着冯果那瓶百年好酒。他故意让出空间给韩栋和冯果单独相处,这种时候,损点坏点也没关系,只要结果是好的,完全无所谓。 看到司徒一个人在客厅,冯果的管家马上走过来,询问是否还需要其他东西。司徒借机跟他闲聊,问到这么大的别墅需要多少佣人。 管家说:“不算我,帮佣的有三个人,三个保镖,一个厨师。” 哦,这个别墅一共有九个人。司徒一拍大腿,“这别墅装潢的真漂亮,能带我参观一下么?” “当然,请。” 司徒跟着管家在一楼二楼参观,见过了那三个正在打扫卫生的佣人,还见到了正在忙着中午饭的厨师。厨师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四十多岁,身体魁梧。司徒特别留意了一下他的双脚,一双黑袜子,穿着拖鞋。那一双脚,至少有四十五码了。如果昨晚闯入收藏室的是厨师,亮子肯定会留意到这双脚的尺寸。估计,不是他。 参观完了一楼和二楼,司徒走到后面的院子。看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笑道:“冯先生很喜欢植物?” “是的。”管家毕恭毕敬地说,“我家少爷小时候就喜欢植物,没处住所都种植了很多。” 我操,还你家少爷!司徒对这个称呼相当鄙视。笑道:“你们家少爷还有其他兄弟么?” “还有一位哥哥。” “结婚生子了吧?” 管家说冯果的哥哥早已结婚,生育了一双儿女。司徒挑眉冷笑,“怪不得你们家少爷蹦着高追我老婆,感情你们家不愁传宗接代的事了。” 话里带刺儿的嘲讽并没有让管家失了风度,他还是一贯礼貌的口气,说:“少爷的感情事我家老爷从不过问。” “夺人所爱啊大叔。你们家少爷要当小三儿,你觉得挺合理?” 被司徒这么挤兑着,管家再怎么有涵养也变了脸色。他有些为难地说:“少爷是个多情的人,他始终相信一见钟情,却从未遇到。林警官非常吸引人,所以少爷才会做出不得体的事。还望您多多体谅。““体谅什么?”司徒转回身,冷面待人,“体谅他追我老婆的辛苦,还是体谅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得,你不用替你们家少爷说好话了,我是以事论事。工作是工作,私人问题等我破了案,再跟你们家少爷好好掰扯掰扯!” 说完,司徒径直穿过花丛朝着围墙去,嚷嚷着:“告诉你们家少爷,我在外满等韩栋。他那午饭,老子吃不下。” 管家忙不迭地跟上,给司徒打开了后门。 冯果并没有出去再邀请司徒,把韩栋送到前院,说了几句话就回到了主屋。管家站在门口,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冯果不屑地笑笑,说:“没关系。你去安排一下,今晚十点前,我要玫瑰花铺满林遥的酒店!” 第31章 V市警局大楼内,林遥坐在鉴证科门口心急火燎地等待着。早上开始,他就跟刘队商量让媒体报道张馨案的事儿。主要目的就是要把那个计时器放在明面儿上。但是,那个计时器究竟是不是温雨辰在姚志案现场听见的声音来源还不可知,万一不是呢?林遥说验指纹和血迹吧,看看上面有没有跟案子有关的东西。 验证指纹和血迹并不难。难的是指纹需要对比,血迹也需要对比。在对比的过程中,林遥心急难耐。他做好了计时器上毫无收获的准备,却舍不得放弃自己的计划。 在煎熬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有了结果。计时器上的指纹,除了温雨辰,采集到两个,却没有冯果的。指纹库里也没找到正主儿,至于血迹,更是没影儿的事儿。 这个结果让林遥有些失望,也算在意料之中。愁的是接下来的事。刘队建议取消让媒体报道的计划,划不来,反而容易引起嫌疑人的戒心。毕竟,冯果已经报案了。 林遥还是不想放弃。跟刘队商量,“今晚我再去一次冯果的别墅。” 你还去干什么?就算证明了计时器上有冯果的指纹,也在正常范围之内。你又能证明什么? 说来说去,刘队看到林遥的固执,也不好再说什么。碰巧,樊云娜和田野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郁闷的葛东明。樊云娜看到了林遥,结果就当没看见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田野在林遥面前停下,眼睛积满了求助的信号,被后面赶上来的葛东明扯到了一边。 葛东明很礼貌地请樊云娜稍等片刻,随后,带着林遥和田野找到另一间屋子,说私话。林遥把这两天所得的线索说了一遍,事无巨细,句句精到。葛东明听过后眉头越蹙越紧,最后,只问了一句话:“你只是因为直觉才认定冯果有嫌疑?” “肯定有。这个我确定。”林遥说,“现在我想要调查的是:他是主犯还是从犯。” 一边的田野跟着说:“冯果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还两说。上午我听司徒的意思,那小子完全把餐盘里的血迹合理化了,这么一来我们不是更被动。” “司徒给你打电话了?”林遥纳闷地问。 司徒的电话是打给葛东明的,主要就是说冯果很狡猾,没等咱们去调查,验证出血液是谁的,怎么来的,他已经找理由堵死了咱们的嘴。他报警报的及时,即便媒体报道了张馨案,报道了关于计时器的问题,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推脱。丢了,被偷了,我哪知道那东西怎么会在案发现场。 算来算去的,他们等于白忙了一夜。 冯果的面面俱到正是林遥怀疑的地方。你没问题,你没猫腻,你干嘛这么防备我们?干嘛急着补救损失?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拿冯果没办法。 “你那个计划继续吧。”葛东明做了决定,“冯果的嫌疑是洗不清了,这人肯定有问题。既然有问题,咱们就不能被动挨打。晚上你找个借口再去一趟他那别墅。” “组长,这么做也没用啊。”田野说道,“计时器上有冯果指纹很正常,东西本来就是他的。有他管家的指纹也正常。我们拿这个说事捞不着便宜。” “我没想在这事上捞便宜?”林遥忽然说。 田野有些糊涂,便问林遥这是怎么意思。林遥没有解释,只是一笑而过。 本来,田野还想继续刨根问底,被葛东明的话岔开了。葛东明说:“上头急疯了。我下午要回去一趟,安抚安抚那帮老神仙。田野你继续跟着樊博士吧,顺便从她嘴里套套对韩栋什么看法。” 说到韩栋,林遥问田野,樊云娜接触过韩栋没有。田野说:“昨晚见得面。司徒和组长跟司徒彦开会,我陪着樊云娜在房间里跟韩栋聊了一会儿。““樊云娜怎么说?“林遥问道。 “不是他。”田野哭笑不得地说,“樊云娜就两句话‘不是他,至少杀了王铮的凶手不是他’。” 林遥挠挠鼻子,觉得微妙了。 与林遥那边紧锣密鼓的分析案情不同,司徒带着韩栋回到酒店,先找到一家复印社,打印了一份刚刚收到的邮件。不算多,三四张A4纸。随后,司徒没有回房间,而是说要请韩栋喝咖啡吃简餐。 他们在酒店的咖啡座闲聊。说是闲聊,其实一直都是司徒在说,韩栋在听。司徒并不在乎对方的冷漠,也不在乎他掩藏不住的厌恶。司徒拿着那那几张印满了字的A4纸,翻来覆去地看,唠唠叨叨地说。一眨眼,就到了下午一点多。 “累么?”司徒问道。 韩栋点点头,“我回房间休息。” 看韩栋说话的时候已经起了身,大有不同意他也照走的架势。司徒不厚道地笑道,“怎么,跟冯果独处了十来分钟就影响你几个小时的心情么?” 韩栋还未站直的身体微微一僵,“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司徒懒散地靠着椅子,“你坐进我的车,我看到你的脸色苍白,你的手虽然藏在口袋里,但是哆嗦的厉害。” 几乎剥开了所有隐藏在阴暗中的丑态,韩栋紧紧咬着下唇,眼神中充斥着愤怒与不甘,死死地盯着司徒。他说:“你跟我说了两个多小时,为的就是这几句话吧?” “还有别的。”司徒指了指椅子,示意韩栋坐下,“我对你跟冯果的关系并没有任何兴趣。说的直白些,你们俩是炮友也好,是虐恋情深也罢,跟我没有屁点儿的关系。但是你要搞清楚,你们俩都是嫌疑人,你们的一举一动,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观察范围之内。” 说着,司徒懒洋洋地挺直了腰板,双手落在桌子上,无形中给对面的人一股压力。他笑道:“韩栋,当年的火灾你们遇到了突发事件。辐射,导致内脏慢性衰竭。你们都说火是从二楼烧起来的,其实,是从一楼烧起来的吧?冯果患病后第一个跑路,就像他知道其他几家讨不回一个说法似的。那么你觉得呢?冯果还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韩栋的嘴唇在发抖,胆怯地避开了司徒的目光。 司徒把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这是廖江宇查到的一些线索。掀开一页,司徒说:“当年,去参观学习的十几个人都是老教授选的。我发现一个特点。除了冯果和一个叫马小丁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班里的学习尖子。姚志和冯果什么关系,这个马小丁又是谁?” 司徒把资料转过去,上面有一张一寸免冠照片。韩栋搭眼看了看,神色如常地说:“他也在里面,我是说,六个人里。” 之前,叶慈的调查结果里只有班级人员的名单,并没有每个人的成绩单,十六年前的事还是亮子那位郑大姐说出来的。叶慈那货现在懒的要死,姑且不指望他。廖江宇忙前忙后查出不少东西,这份成绩单和十几个人的行为素养、家庭条件、社会关系都一一在列。唯一让和尚恼火的是:其中患病的六个人除了韩栋与冯果,其他的一个没找到。那四个人在毕业之后,一年之间,约好似的一起人间蒸发了。 资料下面是一段廖江宇的追申:老色鬼,不是当事人自己蒸发,他们的家庭,父母,都找不到。十六年前,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利?你悠着点,别捅了马蜂窝。看势不妙,咱赶紧撤。 司徒把最后一页握在手里,没有让韩栋看到。 “说说吧,这个马小丁为什么在里面?” “不知道。”韩栋说,“人员都是老师定的,我怎么知道。” “那在你看来这正常么?” 闻言,韩栋哼笑了一声,说:“我觉得,我认真去考虑这件事才不正常。” 司徒撇撇嘴,不予置否。接着,他点了点那份成绩单,“韩栋,你仔细看清楚。除了马小丁和冯果之外,剩下的人成绩水平线都是九十以上。换句话说,当年去参观科研所的学生都是教授的爱徒。所以,冯果和马小丁这两个在平均线以下的学生就显得非常唐突。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问题,让老教授临时换掉了两个人。” 他的怀疑是:冯果替换了姚志,那么,是不是可以假设,马小丁替换了王铮? “我真的不知道。”韩栋无奈地叹息一声,“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冯果是代替姚志去的。” 这一回,司徒笑了。他略低着头,肩膀随着控制不住的笑意而微微发颤。在韩栋完全无法理解他为何发笑的时候,司徒歪着身子,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说道:“从早上到现在,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冯果取代了姚志?” 瞬间苍白的脸色泄露了韩栋内心的慌急,司徒却好整以暇地端详着,看他跳进自己的陷阱,那紧张而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韩栋被司徒设计了一把,司徒却没有紧逼着他说出实情。起了身,拍拍韩栋的肩膀,“我不急。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跟我谈。”言罢,他把香烟放进嘴里咬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咖啡座。 韩栋好像个木头人似地呆坐在座位上,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司徒的背脊,那一刻,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恨意,也有委屈。 回到房间,司徒洗了澡呼呼大睡。 晚上六点,林遥给冯果打了电话,说有事拜访。冯果自然热情招待,只是觉得跟在林遥身边的刘队特别碍眼。林遥打着来看看被盗现场的理由,随行的也刘队直言:“我需要别墅里所有人的指纹作对比。” 冯果二话没说,把别墅里的人都召集过来,让他们按照刘队的指示办。这时候,林遥提出想去地下室看看。冯果瞥了一眼正在给众人采集指纹的刘队,当下就说:“我看刘队长要忙好一阵,我们先下去看看怎么样?” 他妈的又是单独相处,神烦!林遥在心里抱怨着,终究还是跟着冯果去了地下室。 “我听刘队说在这里检测出不少指纹,因为没有对比样本,排查工作不好做。所以,我……”林遥的话还没说完,察觉到冯果他奶奶地离自己越来越近! 冯果站在林遥的身后,深深嗅着清香的气息。甚至有些陶醉其中。林遥不着痕迹地错开一步,正色道:“丢失物品的清单给警方了么?” “当然。”冯果笑道,“下午就传真过去了。这个你知道的,对不对?” 林遥的眉间出现几道皱纹,他实在不会对着一个讨厌的人调情。冯果得寸进尺,“林遥,你在关心我。” 没有理睬冯果的暧昧,林遥公事公办,“说说当时的情况。” “我不是很清楚。今天早上是我的管家发现丢了东西。他每天早上都会来打开窗户放放空气。今天早上进来的时候,发现窗户已经开了,所以他才检查了一遍藏品。” “你这间屋子很多贵重的东西,为什么没有防盗措施?” 冯果笑着跟上林遥的脚步,很近,近的几乎能够感受对方的呼吸。冯果柔声说道:“以后,你帮我看着好不好?” 林遥继续后退,“冯果,你老实点!我问你这房间为什么没有防盗措施?” 冯果对林遥的冷漠毫不在意,缓慢地上前几步,几乎将林遥逼进了角落。他这才说:“我没想到国内的治安这么差。 终于失了耐心,林遥一把抓住冯果的衣襟狠狠地推搡了一把。冯果踉跄后退,撞在了柜子上,狼狈不堪。林遥气恼地径直走出收藏室。冯果挑挑眉,长吁了一口气,颇有“这才够味儿”的满足感。 林遥气势汹汹地杀出别墅,刘队这边刚刚采集完所有的指纹,跑出去的时候林遥已经没影儿了。刘队摸摸下巴,心说:林遥不会一时冲动杀了冯果吧? 林遥是坐着刘队的车过来,一气之下走到马上路才发现,这个破地方不好叫车。其实,只要他稍微等会儿,或者是给刘队打个电话都可以。但林遥偏偏不想坐刘队的车回去。冯果让他恶心,这种想要杀人的愤怒感已经许久许久未曾有过。所以,他想司徒。 “马上来接我,快点。”打了司徒的电话,林遥觉得自己偶尔耍耍赖也可以。自家爷们当然赶紧爬起来穿衣服,跑过来接他。反应、速度、让林遥的心情好了许多。 赶过来接林遥,司徒早料定他的心情会很糟。直到见了人,才发现林遥的状态似乎还算正常。司徒看了看时间,是晚上八点半,提议先找个地方吃饭,晚点回去。因为他听说今晚樊云娜会去酒店。 “不回去也可以!”一听樊云娜的名字,林遥的心情又糟糕起来,“她还来干什么?组长都回去了。” “说是找韩栋聊聊。”司徒给自家小祖宗顺毛,“顺便跟咱俩聊聊。” “那女人吃瘪没够吧?上回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聊个屁啊聊!”卧槽,越说越他妈的心烦,“别提他们。你这一天都干什么了?刺激冯果了吧?” “没有。”司徒老老实实地说,“我表现的特别大度!现在,咱不提他,心烦。我告诉你件事,和尚分析了那段录像,我发现一个特别有趣的问题。” 说着,司徒把打印出来的两张图片塞进了林遥的手里。林遥反复看了看,忽然瞪大了眼睛。司徒笑道:“发现了吧?” “我该说什么?”林遥眨着眼睛,故作无知的模样可爱的让人吃不消。 司徒揉了揉他的脸蛋儿,笑道:“说什么都行,这个无所谓。有所谓的是什么时候说。” “现在不能说。”林遥的决定跟司徒的一样,“再等等。最好能撬开韩栋的嘴。” “难哦。”司徒苦恼地叹息,“韩栋身上的问题太多,今天中午我跟他谈过一次。“司徒将跟韩栋的谈话内容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最后的怀疑也让林遥感到奇怪。但,他疑惑的是,“不对吧,司徒。你看,冯果取代了姚志,但是姚志的成绩不怎么样啊。这就跟你怀疑的有出入了。” 司徒乐了,“你怎么知道姚志的成绩不好?” “韩栋和苏子健说的。姚志就是个富二代,平时也不怎么学习。”说到这里,林遥恍然大悟,“我操!这俩人合伙骗咱们。” 对!从始至终,苏子健和韩栋口中的姚志都是假的。 第32章 今天下午,唐朔找到叶剑羽,见到了姚志的姐姐。姚玫。从她口中得知了姚志的真实情况。所谓的“姚志不爱学习,不愿意跟班里的同学相处,甚至奚落那些家境贫困,头脑不灵活的同学”这些情况都是假的。真正的姚志成绩颇佳,跟同学的关系也很不错。 先放下苏子健和韩栋为什么要说谎这件事,林遥抓住司徒发现的一个疑点--马小丁! 不能再让和尚劳累了,司徒找了叶慈,让他尽快查清马小丁的去向。尽管他们已经查过,并毫无结果,司徒还是坚信,叶慈出马,绝对有用! 叶慈正坐在扣豆角的办公室里,挂了司徒的电话后,怎么想都觉得这事麻烦。索性,拿出另外一部电话,群发信息:马小丁,197X年7月4日出生,199X年就读S市医科大学,199X年毕业。可能已整容、换名、出国。患有慢性疾病。生死不论,三天内要回信。酬劳老规矩。附上一张一寸照片。在最后署名--饕餮。 晚上十点半,司徒和林遥估计樊云娜也该走了,这才打道回府。可惜,他们把车停好,回到正门的时候遇到了樊云娜。林遥这个悔啊,早知道晚点回来了。 司徒赶紧搂住林遥的腰,偷偷摸摸地揉啊揉,“你靠边儿站,老公搞定这婆娘。” 林遥被逗的直乐,并再一次确认自己爷们的技能越发高端。不管他心里怎么烦躁,司徒都可以轻易地让他打从心底笑出来。只是,这笑容随着走进大厅的脚步戛然而止。 不止林遥目瞪口呆,樊云娜同样惊讶不已。田野张着嘴傻了吧唧地看着在偌大的前厅上用玫瑰花铺就的一条路,只通往电梯门口。半响说不出话来。唯有司徒,他的脸色沉了沉,垂眼点烟的时候,眼底漏泄出一股阴冷的杀意。 司徒的表情瞬间恢复了正常,他拉住了林遥的手,带着他走上通往电梯的通道。殷虹的玫瑰花在司徒的脚下被踩的支离破碎,他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一脚一脚踩上去,心情微妙的在杀意和舒爽之间游荡。 出了电梯,走到房间门口,林遥彻底忍不住了!他妈的,在他的房间门上明晃晃地挂着一个玫瑰花环,中间还有个卡片,上写:希望你能在玫瑰的芳香中有个好梦。署名下面,明晃晃“冯果”两个字。 “太不像话了!”樊云娜狠狠白了林遥一眼,进都没进他们的房间。直接给葛东明打了电话,“必须马上让林遥回避此案!” 司徒挑挑眉,顺势打开了房门。进去之后,才发现屋子里几乎堆满了玫瑰花,地上、沙发上、桌子上乃至床上。这一回,司徒乐了。 “这小子有钱烧的吧?” 田野大气都不敢喘,总觉得司徒的笑容有点可怕。一缩头,田野溜了!林遥心情指数跌到了最低点,咣当一声关了门,把樊云娜也关在了外面。 林遥冷着脸开始收拾东西,司徒抓住他的手,“干什么?” “不住这!”林遥气的小脸煞白,“住这我肯定做噩梦!” “别介啊。”司徒顺势抱住林遥滚到了满是玫瑰花的床上,“难得有人送这么多花,别浪费。” “你滚!” “说真的。”司徒把人压在身下,手指灵活,解开了裤子扣,“像不像亮子给咱布置的那个蜜月套房?” 这么一说,林遥想起来了。结婚那天,俩人的蜜月套房就被霍亮布置成了这样。那时候,俩人就是在满满的玫瑰花的床上滚来滚去,司徒兴致来了,把自己身上沾上的玫瑰花色一一舔舐干净……“你心够大啊。”想起了新婚,林遥也怎么不生气了,“这是送我的,你就不别扭?” “两码事。”说着,司徒三下五除二扒了林遥的裤子,“他再怎么惦记,也惦记不去。我心善,他这辈子都干不了的事,我来干。” 看着爷们狞坏地笑,林遥咬咬牙,伸手去撕他的衣服。 夫夫俩折腾到下半夜四点才敛旗息鼓,林遥累的直接昏睡过去。司徒穿了小裤裤下了床,拿起手机拍照。镜头里有被碾碎的玫瑰花;有揉成团到处都是的纸巾;有用过的还没处理掉的套套;还有露出半个满是吻痕与花汁的肩膀。司徒看了看,不满意,用被子遮住泄露的春光,再看看,还不满意。小遥这么漂亮的后脑勺怎么能给别人看呢?最后,他把一整只的林遥都蒙在了被子里,只将那个项链拉了出来。 这一张照片,谁都可以看出是欢爱后的现场。司徒还在下面打了字:感谢冯先生,让你破费了。随后,发送。 司徒穿好了衣服,大摇大摆地下了一楼,单调酒店客房部主管。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大爷的,没我们允许为什么让陌生人进房间?你他妈的不想干了是吧?知道我们是警察么?知道屋子里一堆机密文件么?” 主管被吓的浑身直哆嗦,坦言是因为听冯果说林遥是他的情人,并收了一点好处费所以才打开门。司徒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拿着你那好处费去租最好的冷冻库,酒店里这些花包括房间里的,都给我冻上。保证半个月新鲜。记住,萎了一朵,我让你打包袱走人。” 主管欲哭无泪,半月时间,那么多的花,他得倒搭多少钱进去?全然不顾主管的可怜遭遇,司徒觉得对他已经算是仁慈。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谁都别想! 自打他跟林遥结婚以来,从未气的想要杀人。冯果的姿态过于嚣张,这种“我把你当死人”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司徒。 别看司徒在林遥面前表现的如何大度,如何的心不在焉,其实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当着他的面,追求他的人,操!当他司徒死了?恶狼不发威,真当他是哈士奇了?而对于那些他真心想弄死的对象,司徒从来都是慢火熬青蛙,干脆利落搞死对方不过瘾,太便宜他们了。 这边先把主管吓个半死,那边就给葛东明打了电话。问道:“那娘们是不是要求你把小遥调回去?” “是。”葛东明沉重地说,“我发现你现在的心情不好。” “嗯,很想杀人。” “司徒,冲动是魔鬼。” “我不冲动的时候也是魔鬼。”司徒冷笑着,“你拖着点樊云娜,别让她跟我们搞乱。实在不行,把她叫到S市去。” 这时候,忽听葛东明说:“回头我给你电话。小林的电话进来了。” 就知道自家那位祖宗闲不着,司徒挂断了电话,出门。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葛东明回到S市后,一直没回家。这会儿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跟林遥通话。林遥的口气听起来还好,不像心情很糟的样子,只是嗓音有些黯哑,说话有气无力的。 “你没事吧?”葛东明担心地问,“听着怎么跟丢了半条命似的?跟司徒吵架了?” 林遥躺在被窝里愤愤地咬牙,他这嗓子是叫的,没了半条命是被操的!妈的,司徒像吃了药,没完没了的在他身上耕耘,威猛的简直不是人! 我操,腰啊,好疼! “组长。咳咳……”林遥的喉咙干渴异常,咽了咽唾沫继续说,“今天你安排个人去冯果家。就说他再这样跟我不清不楚的,你们要调我回去。话要说的磨叽点,中途要透露给冯果一条信息。就是:亮子那边已经找到了几个目击者。“葛东明觉得不妥。亮子那边的计划才开始一天,哪有怎么快的。林遥只说这是个烟雾弹,多说几个,真假不知。林遥估摸着就亮子那脑袋肯定会“悬赏“寻找证人。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在钱的份儿上,有跑出来给假消息的。这一点说与不说,取决于跟冯果碰头的人见机行事。但是,谨慎起见,葛东明还是决定拖一天再去。 商量过后,葛东明思来想去,觉得田野比较合适。 临挂断电话前,葛东明说:“在王铮案发前后,冯果的时间动向已经查出来了。调查结果很模糊,据说当晚冯果在国外的主治医师视频,聊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小时刚好是王铮的死亡时间。我们已经取得地方的地址,我等天亮跟唐警监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请那边的警方调查核实。” “别。”林遥马上说,“组长,你辛苦点,亲自跑一趟吧。万一那主治医也有问题呢?帮冯果做假证呢?那边的警方不会把这案子当回事,调查不详细,排查不彻底,咱们怎么办?所以,你跑一趟吧。我跟左坤打声招呼,让他去协助你。” 事实上,葛东明也打算亲自去一趟,但这边的案子似乎找到很多新的线索。况且,他也不放心把林遥等人撒出去可劲折腾。犹豫时,拿不住注意。林遥多分析了几句,葛东明毫无悬念地当了墙头草。当下表示先跟唐警监商量商量,可以的话,今天就带着谭宁出国。 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林遥又困又累却毫无睡意。他给刘队打了电话,等了半天,刘队迷迷糊糊的声音才传过来,“林遥啊,你这是一夜没睡?” “睡了。那些指纹有结果么?” “有。” 当晚,刘队带着指纹回到局里马上进行了对比,其结果都在意料之中。计时器上面的指纹有冯果、管家。奇怪的是:第三枚指纹找不到正主儿。 听到这里,林遥笑了,笑的非常满意。他想着,从冯果跟自己腻歪开始到现在,司徒始终表现的很大度。可自家爷们他是了解的,最后,冯果不死在司徒手里,也会被他整个半死。但,让司徒在过程中受委屈,林遥心疼。 到了上午九点,林遥拖着酸痛不已的身体慢吞吞地爬起来。搭理好自己,敲响了韩栋的房门。韩栋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房间里继续他的翻译工作。见林遥来,也没表示什么。 “一个人闷不闷?”林遥随口问道。 韩栋摇摇头,继续翻译。林遥看不懂俄文,也就没在乎他的工作。忽然想起来,韩栋的身体很差,就问他:“这几天不去医院可以么?你的身体吃不消吧。” “我正想跟你们说。”韩栋的手离开了电脑,转回身看着林遥,“我的治疗是中西兼顾,我需要喝中药。苏子健想过来给我送药,问问你们可以不可以。” “当然可以。”林遥很大方地同意,“他随时可以过来。司徒彦这几天不会回来,他可以住在这个房间。” 闻言,韩栋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似不解,林遥居然这么大方。看出他的顾虑,林遥笑道:“现在你只是嫌疑人而已,我们虽然有权利让你协助调查,但是没有权利控制你的一举一动。就算给你定了罪该看病还是要看病。”这一番话绝对没有掺假。林遥还特意说明,“如果医药费方面有困难跟我说。” “如果是我呢?”韩栋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来,“杀了他们的,吃了他们的凶手是我,你还会对我这么好么?” 他的话真让林遥吃了惊。是啊,如果韩栋真的是凶手,自己还会对他这么好么?杀了人,吃掉尸体的一部分,丧心病狂。对这种人值得关怀么? 林遥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恐怕任何人都不同意的决定。 “韩栋,为什么要包庇凶手?”林遥拉过椅子,坐在韩栋身边,“我知道你不是凶手。至少不是直接杀人的凶手。” 韩栋忽然激动了起来,大声质问:“为什么?” “因为我有证据。”林遥打开手包,从里面抽出两张打印纸。那是廖江雨从录影里截取的画面,打印出来,效果清晰。他把那张露出脚踝的照片放在韩栋面前,说:“这是姚志案的照片。别问我这照片怎么来的,你只需要知道,这双脚就是凶手的脚,这个人,就是在半路上诱骗姚志停车、下车的人。” 韩栋的手,有些抖,他拿起照片细看,越看脸色越是苍白。 “你看清楚了吧,这双鞋是你的。”林遥说,“仅凭这双鞋,以及我们在林子里采集到的鞋印,就足够定你的罪。” 韩栋咬着嘴唇,一滴血顺了下来……这人心里隐藏着很多秘密,他的心理异常问题是不是因此而来,林遥不能确定。他不是心理专家,更不能仅凭几次接触就看透韩栋这个人。现在,证据就在眼前,定罪与否警方自然有个说法。但是,面对足可以给自己定罪的证据,嫌疑人流露犹豫不决的神情,林遥还是第一次遇到。 韩栋或许想为凶手顶罪,或许是求个解脱。可在他的眼睛里,林遥看到了不甘,和渴望。这是自然流露出来的,不做作,不虚假。或许,韩栋的心里渴望着一个人,渴望着能够救赎他的人。 “韩栋,你想说什么么?”林遥循循善导着。 韩栋放下了照片,神色也恢复了正常。林遥看着他,看着这个自相矛盾的人。他的脸很难给人三十八岁的感觉,如果年轻个十岁,他会非常可爱。他的头发里已经有不少白发,黑白混杂,给他增添了几分沉重的沧桑感。 “既然有了证据,为什么不定我的罪?”韩栋的手继续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敲打着。麻木的神情,呆板的口气。 林遥忽然想起了温雨辰对他的剖析:他就是那种会把自己逼疯的人啦,说不定已经疯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定你的罪。”林遥将那张照片推到韩栋手边,没再收回,而是起身告辞。 听到了身后关门的声音,韩栋的手渐渐慢了下来。目光也落在了照片上。照片里,鞋子真真切切是他的没错。裤子也是他的。那条他穿了七八年的裤子,他怎么会不认得?露在外面的脚踝,很白,干干净净,泛着光泽。 第33章 上午十点,司徒开车带着林遥去看霍亮和温雨辰那边的情况。 霍亮做事很周到,特意去了一趟张馨家跟他的父母详谈。言明,这只是针对凶手的一次计划,不一定会找到所谓的目击者,还恳请死者的父母多多包涵。张馨的父母不过才四十多岁,正当年的时候失去了独生女,其悲痛可想而知。不论霍亮的出发点是什么,至少有人在为他们的女儿做事。张父提出要参与到霍亮的计划中,有了他的协助,寻找目击者更加方便些。 计划得到了死者家属的大力帮助。刘队也给交通队那边打了招呼,不要为难那些大学生。因此,这条消息即便没有经过媒体传播,也同样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不少年轻人也来参加,无偿的,自愿的,只为能够帮上一点忙,使上一份力。 本地的电视台得到消息终于赶来采访,正是这时候,司徒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白布黑字,明晃晃在马路上拉开。二十多个大学生自动自发地印了宣传单,散发给路人。张馨的父母手戴黑纱,被人照顾着坐在树下跟电视台的记者说明情况。 张馨的父母声泪俱下,宠着疼着养了十来年的女儿说没就没了。这种心疼,是活活剖开让他们的胸膛,把那颗心连血带肉的拉出来,狠狠切割。伤者痛不欲生,诅咒凶手不得好死! 这不是作秀,是实实在在的悲痛欲绝。林遥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成拳,怒气堵在心口,卡着、憋着、鼓噪着……司徒把那只骨节发白的手包裹在掌心里,轻抚了几下,说:“快了,我保证。” 林遥深深吸了口气,让冒出来的怒火渐渐平息。他转头看着司徒,看着司徒坚定不移的眼神,“几天内我不能接触冯果。毕竟他表面上做的大张旗鼓,按照规矩,上面会尽量避免让我跟他接触。” “我接触他没问题吧。”司徒说,“首先,我不是特案组的人,其次,你是我老婆。不过,还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林遥没有心情跟司徒逗趣,他估摸着电视台的人来了,亮子肯定拉着温雨辰躲在什么地方。打了电话,让他们到车上来。这点功夫里,葛东明的电话打到了司徒的手机上,说:“我见过姚志的姐姐了,得到一点新的线索。” 不是所有富二代都是熊孩子,姚志家教很严,炫富、拼爹这种事绝对不敢干。 姚志的第一志愿就是当医生,但是理想太丰满,现实很骨感。在大三那一年,姚父就告诉他,我让你玩四年,毕业后你必须继承家业。得知自己理想泡汤,姚志也无心学业了。成绩一落千丈。 不过,姚志对同学朋友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他从来没有奚落过哪个贫困生。说到十六年前的事,姚志姐姐还真知道一些。 记得,姚志曾经说过,去参观科研所的同学遇到了火灾,差点没命。当时,家里人也觉得后怕,便多问了几句。姚志姐姐回忆的时候,这一段特别清楚。 那是秋初,风季最盛的时候。姚志得了重感冒,很不舒服因此没有去参观科研所。这算躲过一劫?事后,姚志跟家人说起这事,还顺带提起一个人,就是王铮。 那天,王铮压根就没上学,也没请假。急着出门的的老教授就临时点了两个人代替他们,一个是冯果,一个是马小丁。 姚志姐姐说:我记得那件事过了很久了,有一次小志跟我说,幸亏当初他跟王铮没去。 在司徒分析,姚志说的“幸亏”或许就是六个学生发病那时候的事。 最后,葛东明补充:“马小丁这个人必须找出来。” “你别出面。”司徒对着已经坐进车里的亮子和温雨辰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我已经让叶慈帮忙,你就干点别的吧。不是要去国外么?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的飞机。” “好,再联系。” 将葛东明带来的线索说了一遍,司徒静候林遥的分析。而坐在后面的温雨辰居然抢先一步,他乖乖地举起手,表示有话要说。 “怎么了?”司徒问道。 温雨辰说:“我听见了东明的电话。” “叫哥!”司徒教育娃子,“别听我怎么叫,你就跟着叫。” 司徒的教训不疼不痒的,温雨辰想了想,开口道:“我听见葛哥的话了。” 这俩字从他嘴里出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然后呢?”霍亮知道这小子听力绝佳,他急着知道后面的事。 温雨辰不紧不慢地说:“我上学那时候,学校也组织过参加类似的活动。基本都是提前一两天通知学生,如果出发当天谁没来,谁请了病假什么的,也不会另外找人替补。没必要的事,又不是凑人头打群架。所以,我听说那老师又叫了两个学生去,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咧?” 我操,你说“为什么”就直说行么?眨什么眼睛?歪个狗屁的脑袋? 在霍亮偷偷吐槽的时候,司徒和林遥很默契地相互看了看。别说,温雨辰这个疑问还真靠谱。所以,林遥就瞪司徒,“你怎么没发现?你上大学那时候都干什么吃?” “老子就没上过大学!你看那档案是假的!”司徒抢白,“你呢?四年警校白念了?” 林遥眼睛一瞪,反问:“你觉得我会是积极参加集体会动的人么?” 林遥生怕司徒再问起警校的事,赶紧打岔,“六个学生休学之后,老教授自杀了。” 老教授死的不明不白,司徒和林遥一致认为,这件事非常值得摸索下去。 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本来以为挺简单个案子,没想到居然牵扯出乱如麻的一系列难题。这他妈的怎么查?去哪查? 科研所早就没了,相关人员都找不到;六个学生只找到两个,还都是嫌疑犯;当年跟科研所事件有关的两个学生相继被杀……“等一下。”思及至此,司徒用力搓了一把脸,保持清醒,他说:“小朋友的疑问肯定跟科研所有密切关系,但是现在我们手里根本没有任何线索。你在这个问题上消耗脑细胞很浪费。这是案中案。说白了,我们顺藤摸瓜,只要找到凶手作案的手法、动机、以及证据,十六年的难题也会迎刃而解。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必须先破解几起食人案。” 林遥也知道想要查科研所实在很难,而目前的案子更为紧要。他的意见跟司徒不谋而合,并且,林遥提出了具体的疑问:“之前就说过。姚志、王铮都是跟十六年前的事件有关。但是,为什么凶手改变了选择条件,选中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OK,就算凶手身体非常糟糕,但是通过设计、引诱,同样可以达到杀人的目的。” 前两起案件的动机,姑且假设为“报复”但,第三名死者的出现,完全打破了这个规律。如果按照司徒和林遥的分析来看,杀害张馨的凶手是另外一个,也就是第三人。可别管他们一共还有几个人,他们的目标、选择条件、其目的性是一致的。所以,张馨案在整个事件链里显得格外异常。 车子的气氛因为林遥的几句话而沉重起来。霍亮没遇到过这么复杂的案子,温雨辰更是不用说,俩眼一抹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发什么呆?”林遥轻声轻语地问着,习惯去摸司徒的耳垂,肉呼呼的,手感极佳。他知道,司徒一定想到了什么,才会有这种他人看不透的神情。 司徒没有回答林遥,短促一声,咂咂舌,皱皱眉。林遥打开他的手包,从里面拿出烟,咬在嘴里点燃,一口没吸,亲自送到司徒的嘴边,“抽完了赶紧说话。” 一番亲密的举动还是没能让司徒释怀,他咬着烟嘴,仰靠在座椅上,双眼无神地看着车顶。霍亮第一个扛不住被司徒搞出来的压抑气氛。别看他平时跟司徒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司徒一旦不说话,没好脸,他也哆嗦。 那根烟,直到快烧到嘴唇,才被司徒拿下来。 “我说……”司徒开口,口气略显顽劣,“你们不用这样紧张,事情真要严重了,我肯定没这么稳当。我只是觉得,往后的事,可能会碰钉子。” “怎么说?”林遥问道。 司徒在车里翻来翻去,总算找到了平板电脑。打开,调出姚志案和王铮案的尸体、现场照片来,遂问道:“再仔细看看这些照片,你们觉得姚志案和王铮案的凶手残忍么?” 当然残忍!温雨辰瞪着眼睛表示这一点毋庸置疑。 “别管侧写师那些分析。你们觉得这俩凶手变态不?” 当然变态!温雨辰咧着嘴恶心到不行。 霍亮特别同情地给温雨辰顺顺背脊,“挺住!习惯就好。” 最后,司徒调出张馨案的照片,“这是张馨案的现场和尸体。你们什么感觉?” 霍亮习惯了先思考再开口,温雨辰却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林遥。林遥对他微微一笑,似乎是顾励,也似乎是安慰。这时候,霍亮才说:“死者的伤。” 司徒一挑眉,心说:我这徒弟不错。 “不管是姚志,还是王铮他们的头部都遭受了利器的击打。但是张馨没有,凶手绑架了她,蒙住她的眼睛堵住她的嘴、致命伤是在脖子上,贯穿整个胸、腹。凶手为什么费事?也直接给张馨一棍子打昏不就得了?” 是啊,为什么呢?这是司徒给霍亮的一个课题。 霍亮纠结了,纠结了就犯嘀咕。司徒和林遥知道他有这毛病,索性也不打断,由着他去。温雨辰倒是认认真真地听霍亮嘀咕,偶尔还能插句话。 霍亮的手摆弄着烟盒,自己跟自己较劲,“那杂碎怎么想的呢?诱拐了一个十二岁女孩,能藏哪?” 温雨辰:“那时候是下班高峰期,俩人拉拉扯扯的太容易引人注意。” 霍亮:“那杂碎肯定有交通工具。” 温雨辰:“冯果好像有好几辆车哦。” 林遥真服了这俩人,谁都不看谁,自己聊自己的,居然能聊到一块儿去。司徒看着也觉得有趣,大手一挥,把俩人赶下车。让他们继续在街边站岗放哨,至于冯果那几辆车的检查,由他这名悍将出场。 特么的正愁没借口会会那孙子呢! 林遥看着司徒那阴险的笑,数落他,“原来你是因为找不到借口去见冯果闹心。” “不是。”司徒赶忙解释,“当然了,如果有非常合理的借口能让我挤兑挤兑那玩意儿我还是很乐意的。我刚才那点糟心事,是不愿意当着两个小的面儿讲。” 林遥挑挑眉,大有“哎呦,你终于懂得体贴别人”的感慨。其实,他知道,别看司徒平时挺没心没肺的,其实这人也有细腻体贴的时候。他的温柔并不只是局限在自己身上。对待朋友,亲人,他同样有他的温柔。 霍亮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案子,司徒不想给小徒弟施加压力;温雨辰还是个局外人,他更不想吓到温雨辰。只能等到跟林遥独处的时候,才说:“我问亮子的那几个问题,事实上,他并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不过我也很满意,他能分析出凶手作案时使用了交通工具,这一点值得表扬。” 说着,竖起食指放在林遥的唇上,“嘘,别告诉他,戒骄戒傲。” 林遥失笑,轻轻地咬一口指尖,催促他快点说下去。 司徒说:“我想让亮子注意的是:姚志案和王铮案的凶手虽然变态,没人性,但是他们在同一个轨道上,遵循同一种规律。这个规律就是被害人都跟十六年前的事有关。然而,张馨却不是。杀了张馨的凶手完全打破了前两个凶手的规律。” 听到这里,林遥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司徒转转身子,面对着林遥,“小遥。如果这是一个有组织性质的犯罪团伙,恐怕,他们已经开始失控了。” 一群有组织有制约性的疯子,当他们没有了束缚手脚的枷锁,走出门,走在人群里,他们的眼睛看到的会是什么? 第34章 因为“某种”原因,林遥不能接触冯果,所以,司徒在半路上让他下了车。对于这一点,林遥相当不满。 司徒对冯果是怀着满腹的“恶意”,他知道这人虽聪明,却还不及他。然而,想要彻底打垮冯果,还需要再忍耐一些时间。再见冯果,谁都没提玫瑰花以及那张照片的事,就像这点糟心的事从来有发生过。 两个人在皮笑肉不笑的假招子里来回蹚了几趟,估摸着快到午饭的时间,司徒这才问道:“冯先生,你那失窃的案子有眉目了么?” “不会这么快吧。”冯果端着茶,淡然地说。 司徒跟着点头,似乎也跟冯果一个观点。他说:“偷了东西不会在近期出手,这是窃贼的常识。除非,偷了你的贼是个新手。”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冯果又开始跟司徒打太极,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几句话下来,司徒的态度似乎只是随口问问。冯果也说的不疼不痒,只表达对本地警方很有信心的态度。随口这么聊着,司徒就问到关于失窃品的事,冯果拿出一张清单来给他看。 仔仔细细看过清单,发现上面除了被温雨辰带走的计时器外,还有一对儿银质酒杯和一个玉扳指。他掂量着失物清单,咂咂舌。转而,笑意盈盈地问冯果,“这三件东西在你这多少年了?” “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冯果说,“都是我父亲收藏的。” “这样啊。这倒是有意思了。”司徒放下清单,翘起二郎腿,悠哉地说:“我也认识很多藏家,多少了解点这方面的事儿。但凡走条路的贼都有点鉴别眼光,知道偷什么好卖,能赚钱。你的藏品中,有金制品、有名家字画、有宝石,怎么这个贼不偷这些好卖的,赚钱的,反而偷走了这三样东西呢?” “司徒先生,您这话怎么说呢?”冯果不紧不慢地反问。 司徒耐心给他解释一番。首先说那个银制酒杯。欧洲的玩意儿,在国内市场并不走俏。看清单上列出的详情,是18XX年某国贵族成员用过的东西。这玩意儿就是个鸡肋,年头儿不够久远,意义不够深刻,偷了也卖不了多少银子。 再看玉扳指。清朝晚期,白玉质地。那时候戴白玉扳指的都是普通旗人,皇亲贵族戴的都是上好的翡翠扳指。而且,看照片这白玉也是一般,并没什么难得之处。就算带出去卖了,也就几千块钱的事儿。 最后是计时器。这玩意,有人要么? 司徒偷偷在心里吐槽:亏冯果还在下面标注收购时的价格是五万美金。胡诌呢?三根木头棍儿,一根小破绳,一块儿小破铁你忒么的说花了五万美金。真当谁都是二逼? 可说了,别看这玩意不起眼儿,可人家这东西有来历。说是某位世界着名作曲家曾经用过的玩意儿。司徒对这种拉名人搞噱头的做法相当鄙视。 冯果听过司徒的分析,还是很镇定,他笑道:“司徒先生对收藏也很在行。” “我有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听他说的多了,也就记住一些。”这种时候,司徒特别感谢叶慈。话赶话说到这里,冯果客套性地说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你的那位朋友,司徒嘻嘻哈哈地敷衍着。 “对了!”司徒忽然转了话锋,“你说,偷了你的贼为什么放着值钱的东西不拿,偏偏拿走这三样东西?你说他是新手吧,却能避开别墅的监视器和你的三个保镖;你说他是老手吧,却偷了三样不卖钱的东西。奇怪不奇怪?” “我怎么会知道?”冯果哭笑不得地回答。 司徒随手打了个响指,挑了眉,顽劣地笑着,“冯先生,我要检查你所有的车辆。给个方便不?” “当然,请随便检查。”冯果毫不犹豫地说这孙子的的态度在他预料之中。这事上司徒压根没废话,直接说:“等会儿我找人开到警局。检查完了我再给你送回来。” 说完,拿出电话联系刘队,让他带人过来开走冯果的几辆车。说着电话起了身,不小心碰掉了咖啡杯子,一杯子的咖啡都洒在自己身上。烫的他直嘶嘶。 急忙挂了电话,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桌子上。钱包、钥匙都沾上了咖啡,帅气的衣服也被咖啡弄的湿淋淋。冯果和管家都上前去帮着擦衣服,司徒皱着眉,果断地推开了他俩,“没事,我光着!”说完,刷地一下子脱掉了身上的T恤! 结结实实的胸肌,腹部码的整整齐齐的六块腹肌,性感身材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冯果面前。冯果的脸色第一次变的难堪。司徒则是很自然地将满是咖啡的衣服揉吧揉吧,一转身,空投至垃圾桶内。这转身的功夫,晒出男人的丰功伟绩,背脊上一道道被林遥抓出来的痕迹,纵横交错,暗喻着昨晚是何等的激烈疯狂。 司徒大刀阔斧地在冯果面前得瑟身材,得瑟抓痕,他就是要让冯果看看。老子的身材胜过你千万倍!冯果到底还是很有心计的,他立刻恢复了常态,跟管家说,“翁叔,去找件司徒能穿的衣服。” 司徒没拒绝冯果的好意,他低头看了看肚子上残留的咖啡渍,说:“卫生间借用一下,洗洗。” 冯果亲自带司徒去了卫生间,司徒把门一关,扯了点纸巾慢条斯理地清洗咖啡渍。出来后,发现冯果已经回到客厅,管家也拿着新衣服回来。 衣服并不合身,以为司徒比冯果高,比冯果壮!穿上了冯果的衣服,扣子都系不上。他索性敞开怀,大大咧咧地拍拍冯果的肩膀,“没看出来,你比我瘦这么多。” 这时候,冯果的脸色更加难看,冷笑了几声,不予置评。司徒告辞,冯果照旧送到门口。等狮头铁门缓缓闭合的时候,司徒在车镜里瞧了眼冯果。好家伙,那脸色阴的,都能流出水儿了。 刺激了一把冯果,回去的路上心情格外爽朗。刘队的电话打过来,说已经出发奔着冯果别墅去了。而且,还跟电视台约好,寻找目击者的节目在下午的报道里播出。刘队安排了人会在冯果别墅内打开电视,保证让冯果看到节目。 冯果那边安排妥当。司徒急三火四回到酒店,换了衣服去见韩栋。一进门,发现林遥留下的那张照片,司徒苦恼地摇摇头,笑问:“小遥来过了?” “嗯。”司徒一来,韩栋便放下了工作。规规矩矩地坐在单人沙发上,跟被审似的。 司徒觉得,既然自家小祖宗已经准备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拉了把椅子坐在韩栋面前,很近。 “韩栋,你也明白。这张照片足可以证明你不是凶手,至少不是直接凶手。” 韩栋无言以对,低着头,双手绞缠在一起。司徒料定他会是这个反应,故此,继续劝说:“你看这张照片,虽然鞋子和裤子都是你的,但是这个人不是你。你第一次去特案组那天浑身臭的把人都熏吐了,可见你至少半年没洗澡。但是,照片上露出的一截脚踝太干净,这个人绝对不是你。” 韩栋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只是司徒看不懂,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片刻后,韩栋支吾地说:“照片这么模糊,你们看错了也不一定。” 我操,你他妈的到底有多贱?非要替凶手顶罪是吧?可恨的是:小遥还想挽救你一把! 司徒想着林遥,耐着性子,继续苦口婆心地劝,“我总觉得吧,人要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你就真的不是事儿了。为凶手顶罪,包庇真凶,你图的是什么?你要是想死,服毒割脉上吊跳楼有的是招成全你。你何必跟凶手蹚这个浑水呢?你要是想报恩,你直接认罪。啊,你说也不说,认也不认,你耍着一群人玩,你觉得还挺有意思是吧?” “我,我没有……”韩栋越听司徒的话越是紧张,说话都磕巴了。 司徒不屑地哼笑几声,大手啪啪地拍打着韩栋瘦弱的肩膀,“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跟警察玩,你玩的起么?你有这分量么?韩栋,你心里明镜儿似的,但是有一点你好像还不明白。” “我明白!”韩栋忽然低喝了一声。可对山司徒那双冰冷冷的眼,这气焰倏地萎顿了下去。低垂着头,嘀咕这说:“你们或许是,真的看,看错了。” “错你个鬼。”司徒气的痛骂一句,“小遥给你的张照片只是打印出来的,真正的原件存在特案组里。特案组的技术人员已经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和还原。就是说,我们可以确定,照片上的这个人,很干净。而你,你自己算算,在特案组洗澡之前,你多久没脱光了让人淋一淋了?” 难得可以看到韩栋脸红。司徒觉得,他是动心了。赶紧加把劲,“是苏子健对吧?能拿到你的鞋,你的裤子,这人只有苏子健。” “不是他!”韩栋忽然激动起来,“真的,不是他。” “那是谁?” 结果,韩栋又不吭声了。 “韩栋,你这样是违法的。包庇还是同犯,你觉得哪个更重一点?我们没那个义务等你慢慢想清楚,真要到我们采取行动了,韩栋,到时候你想说都没用。” 一番敲打究竟能不能撬开韩栋的嘴,司徒也不知道。他总觉得,韩栋会想通,只是他也好,特案组也好,没有时间等一个心理异常的嫌疑人捋顺那点弯弯绕绕。 想了很多,到了下午司徒终于知道困倦了。给林遥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林遥说在刘队那呢,冯果的几辆车开回来了,他也参与了检查。反正他闲不住。司徒叮嘱他早点回来休息一会儿,晚上一起去冯果家附近蹲点儿。因为,今天他狠狠地刺激了冯果一把。 林遥满口答应下来,却没有想要回去休息的打算。 就这样,司徒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直到晚上十点他才被霍亮吵醒。真没想到自己竟然睡到了晚上十点,司徒晃晃脑袋,觉得神清气爽。 “小遥呢?回来过么?” 霍亮摇摇头,回头看温雨辰。温雨辰正把带回来晚餐摆在桌上,见霍亮看自己,也摇摇头,说:“我没看到林遥啊。” 怪了。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冯果家蹲点儿么?怎么人不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司徒没多想,去浴室洗脸刷牙,出来之后,招呼俩小的一起吃饭。筷子拿在手里,没动饭菜,先给林遥打了电话。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前一秒还淡然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冽。 “你干嘛?”刚塞了一大口饭菜的霍亮发现司徒神色不对,问了一句。 司徒紧张地说:“小遥,关机了。” 霍亮手里的筷子猛地一顿,倏然抬起头看着司徒,“你俩多久没联系?” “下午一点之后到现在。” 司徒抹了把脸让自己镇定,转而给刘队打了电话,问林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警局。刘队说:“晚上七点就走了。我还留他吃饭来着,他说跟你约好了有事,没时间了。” 司徒的心继续往下沉,“刘队,你安排人在冯果别墅周围监视了么?” “没有啊。林遥说你们会安排,不让我安排怕打草惊蛇。不是,司徒,怎么了?听你这口气不对劲儿啊。” 司徒说他联系不上林遥了,刘队也是一阵紧张。 刑警的手机都要保证二十四小时开机,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组织就需要你。林遥准备了三个充电器,一部备用手机。确保二十四小时内能够找到他。他离开警局的时间是晚上七点,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假设,他离开警局后就出了事,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个半小时。 三个半小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刘队赶紧吩咐下去全城寻找林遥的车以及他的踪迹。霍亮也安慰司徒,别着急,以林遥的头脑和身手来说,未必会出事。再者说了,你们俩不是还有比翼双飞嘛。 比翼双飞升级版!添加了录影拍照功能,以前有的定位系统更加精确。司徒的心嘶吼着“别丢啊别丢啊”的时候打开了表盘。看到那红色的小点点闪烁着,心内一阵狂喜! 表带上有感应装置,林遥的心跳一旦过慢或者是停止跳动,红点就会消失。现在闪的这么可爱,就表示林遥没事。那边,霍亮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司徒摘下双飞链接电脑,在本市地图上搜索林遥所在的位置。 “在郊区。”霍亮自顾自地说,“距离冯果的别墅这么远?” “赶紧找人啊。”温雨辰急的只转磨磨。 司徒也等不下去了,第一个冲出门。霍亮夹着笔记本跟着司徒往外跑,温雨辰紧跟其后。三人刚跑出门,司徒猛地停了下来,一把揪住霍亮的肩膀扯到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霍亮那眼珠子瞪的溜圆,顺手将笔记本塞进温雨辰怀里,大步流星走到韩栋房门前,起脚便踹。 震天响的踹门声很快让韩栋打开门,没等他看清来者是谁,就被抓住了衣领子狠狠地推回到房间里。 霍亮真的火大了!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韩栋,“林遥被绑了,你他妈的要是早点说,他至于被绑么?” “我,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林遥怎么了?”韩栋惊愕,惧怕,声音发抖。 霍亮使劲压着他的胸口,厉声道:“林遥被凶手绑了!三个小时了,虽然我们已经正握地点,但三个小时谁都不能保证林遥还活着。韩栋,你给我等着,林遥真要出点什么事,我他妈的回来咬死你!” 就在霍亮发飙的时候,司徒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站在大敞的房门外,脸色阴沉,却很镇定。他说:“亮子,跟他没关系。别磨蹭,快走。” 霍亮对着韩栋咬咬牙,看似真的会一口咬死他。他放了手,跑出去追上司徒,留下目瞪口呆的韩栋愣愣地看着摇晃着的房门。从浴室里跑出来个人,急急忙忙扶着韩栋坐在床上。 韩栋的身体在发抖,表情却沉淀了几分。他并没有看身边焦急的苏子健,只是说:“我很好,没事。” 离开酒店后,霍亮负责开车。司徒眼盯着地图定位,给他指路。坐在后面的温雨辰想了想,觉得不该说司徒:你心眼儿太多。这种时候,司徒最着急吧?他对林遥那么好,林遥出了事,他肯定要急死的。这种时刻,还不忘想案子,虽然有点那个啥,但也无可厚非。对待坏人,就不能心善。 嗯,所以,不说了。 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赶到地点。放眼看去,尽是废旧的简易房。司徒对这里不了解,想像不出这片被废弃的简易房当初是用来干什么的。但他可以肯定,在这里干杀人越货的事短时间内绝对不会被发现。 双飞距离比翼近了,红点闪烁的更加频繁,在面对北面的时候长红不闪,司徒点点头,表示林遥应该在东面。三个人出来的急,谁都没带手电,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 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温雨辰忽然一手扯住一个。司徒这才想起,小朋友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嘶嘶声。”温雨辰忽然说,“好多嘶嘶声。” 嘶嘶声是什么?司徒脑子快,马上反问:“煤气泄露的声音?” “那也不可能那么多啊。”小朋友的眉心都要打结了,“好多,真的好多。还有脚步声,往北面去的,很快,跑着呢。” 温雨辰的话音未落,霍亮已经朝着北面窜了出去!那速度,让温雨辰瞠目结舌。司徒使劲拉了他一把,“仔细听听,嘶嘶声在哪边?” “跟我来。”温雨辰带着司徒继续往深处走。很快,他们到了一间简易房的门口。温雨辰指着里面,说:“越来越大了,那种嘶嘶声听起来好渗人。你,你小心点。” “还能听出什么?”司徒压低声音问。 温雨辰摇摇头,“没有了。只有嘶嘶声,没有其他声音。” 为了保证林遥的安全,司徒没有鲁莽行事。他蹲下来顺着门缝闻了闻味道,确定不是煤气,这才放了些心。随即,他让温雨辰靠后站,狠狠一脚就将破门踹开来。 屋子里一股腥味扑鼻,他屏住呼吸朝里面看着。昏暗中可见一个人坐在一把在椅子上的轮廓。不管林遥变成什么样,司徒永远不会错认他的身形。 温雨辰也看到了林遥,当下喊着人就要冲进去。司徒眼疾手快地抓住他! “别进去!”司徒盯着地面,“这就是你听见的嘶嘶声。” 温雨辰不看还好,低眼一瞧,顿时吓的一个高蹦起来熊抱住司徒。一声惨叫划破云霄。 “蛇啊--!!!” 作者有话要说:林遥:司徒你他妈的居然在那孙子面前脱衣服! 司徒:我是在用事实告诉他。在老纸面前他是多么的弱鸡。 第35章 司徒并没有把身上的无尾熊甩下去,安抚着拍拍温雨辰的脑袋,说:“没事,这些蛇没有毒。你先下来,我进去救小遥。” 在极度紧张害怕的时候听见司徒冷静而又温柔的声音,温雨辰瞬间镇定,从司徒身上跳下来,拍拍自己的胸脯长吁一声,下意识地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吓死我了。” 司徒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往里看。借着微弱的月光,可见林遥被绑在一把椅子上。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巴被黑色胶带黏着。胸口、双腿爬满了一条条令人恶心的蛇。看林遥的呼吸节奏,应该没有昏迷。司徒试着喊了一声:“小遥,能听见吗?这些蛇没有毒,你别怕。” 林遥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格外镇定,他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无恙。司徒在地上捡起一块儿木板,谨慎地走进去。用木板把到处乱爬,或以纠缠在一起的蛇拨开,门口的温雨辰也没闲着,捡起地上的石头往里扔,打开那些试图缠上司徒脚踝的蛇。司徒终于走到了林遥面前,用木板将那些蛇从林遥的身上挑开。一条蛇缠住了林遥的脖子,司徒皱皱眉,杀意在眼底蔓延。伸出手,一把抓住蛇的七寸,使着巧劲儿把蛇扯了下来。蛇尾刚刚离开林遥的脖子,司徒一手揪住蛇头,狠狠一扭,硬生生地将蛇头扭掉。 腥味儿充斥在林遥的鼻端,他皱皱眉,仍是一动没动。司徒的脸色阴沉,不声不语地把林遥连同那把椅子一同抱起,快步离开蛇屋。 温雨辰赶紧把门关上,跟在司徒身边,看了司徒几眼,吓的不敢再出声。司徒把林遥嘴上的黑胶带撕掉,林遥猛地大口喘了气,气哼哼地痛骂:“我操他姥姥!狗操的王八蛋给我眼睛喷了药。” 闻言,司徒和温雨辰都是一惊,司徒更是急切地捧起林遥的脸:“睁开,我看看。” “睁不开。”林遥咬着牙,咧着嘴,“疼,火辣辣的疼。” 温雨辰急的直跺脚,吵嚷着:“快去医院。” 这时候,司徒也顾不上问林遥怎么就被人绑了,跟温雨辰一起手忙脚乱地解开绳子,抱起林遥朝着车子跑。温雨辰一边跟着一边给霍亮打电话,说林遥找到了,但是眼睛出了问题。 此时,霍亮正站在马路上看着已经跑远的车磨牙痛骂,一听林遥的眼睛出了事,只能打了车赶往医院。 一路上,司徒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开着车,时不时地在车镜里看一眼后面的林遥。林遥的情况很糟,眼睛的疼痛带着整个脑袋都在作痛。温雨辰半拥着他,语无伦次地说:“低头,使劲低头。真的好,真的听我的低头。低了头就不疼了。” 林遥没空听他的唠唠叨叨,温雨辰急了,按住林遥的头往下压。林遥无力挣扎,可几秒钟后发现,低下头居然真的可以缓解一些疼痛。 司徒没有问温雨辰为什么知道低头可以缓解疼痛,也没问林遥究竟经历过什么。他只对温雨辰说了一句话。 “照顾好你林哥。” 一个小时后,林遥终于被推进了检查室。这时候,霍亮和得到消息的刘队也纷纷赶到。司徒摆摆手,不作他言。刘队本想问问究竟,却被霍亮拉到一边,好心叮嘱:“现在别跟司徒说话。” “我知道,他肯定心情不好。” “可不是心情不好这么简单。”霍亮把声音压的更低,“他现在出去杀了冯果都有可能。” 刘队咽了咽唾沫,考虑着要不要今晚死守着司徒! 林遥的检查并没有消耗多少时间,只是出来的时候双眼被上了药,蒙了一层白白的药布。医生说,眼睛并无大碍,只是暂时性失明。每天都要来换药,坚持一个月就能恢复。恢复之后,再说需要注意和保养的问题。 医生建议林遥住院三天。林遥没吭声,等司徒说话。司徒说住院吧,这种事马虎不得。随后,刘队找了朋友,给林遥安排了一个单人间,司徒不顾林遥反对,直接把人抱进了病房。 “说说吧,怎么回事。”心里有了底,司徒终于有心情询问经过。 事实上,是林遥大意了。他离开警察局后准备去酒店找司徒,途径饭店,就琢磨着买点吃的回去。但是那个时间没地方停车,林遥干了自己长干的事。把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口,说自己就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您看,我这车都不锁,我三分钟就回来。 结果,三分钟变成了十五分钟。回来之后,超市老板气的脸都绿了。林遥不好意思,在超市里买了几瓶水几盒好烟。烟是给司徒买的,水扔在车里谁渴了谁喝。 等他的车开刚开到马路上,后面就有只手拿着电击棒直接把人电晕了。 “那电击棒是可伸缩的,我都没看见后面那人。”林遥气愤地说,“我是被疼醒的。眼睛不知道被喷了什么,一股子药味,火辣辣的疼。嘴也被堵着呢。我是没怎么担心,我知道你很快能发现我出事了。我就是挺郁闷的。操,抓鹰的被鹰啄了眼。这事传到组里,得被苍莲他们笑话死。” 林遥故意把事情说的云淡风轻,怕的就是在司徒那把火上添柴。可他始终没听见司徒说话,心里有点不安。试着问:“司徒,对手忽然绑架我,什么意思呢?我发现什么了?” 半天,还是没听见司徒的动静。他又叫了一声:“司徒?” 霍亮蹲在墙根,憋不住了,大声叫着:“在你说‘我知道你很快能发现我出事了’的时候,司徒就跟一头雄狮一般地走了。” 林遥愣了楞,“我,我怎没听见?你们怎么不说?” “你没听见,因为你不是温雨辰;我们没说,是不想事后被司徒掐死。” 坐在床上的林遥捏捏鼻子,挠挠下巴,很淡定地问:“刘队在么?” “他知道你没事了,就去找你那车了。” “哦,这么说屋里除我我,就你和温雨辰了?”听见霍亮嗯了一声,林遥沉沉地叹息一声,随后……“你他妈的站着干嘛?你师傅出去发飙了,还不赶紧跟上他!” 霍亮就知道会被骂,习惯了,料到了,他很无奈地说:“他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啊,师母。” 林遥一声怒吼:“温雨辰,把这小子给我踹出去!” 随后,便听见霍亮惨叫一声:“我操,你还真踹!?”霍亮在门口踉跄几步,指着温雨辰,“你等我回来的!” 门里的温雨辰笑眯眯地摆摆手,“再不走追不上了,你还得挨踹。” 被温雨辰踢出病房的霍亮一直不紧不慢地追着。霍亮虽然还很年轻,这几年跟着司徒等人混的,也混成了人精。林遥出事被绑,眼睛暂时失明,司徒那点坏心眼儿不可能继续为了案子汲汲营营。别管他究竟想怎么处理这事,飚是一定要发的。不过,必须有个人拉着这厮。司徒心里也明白,没人拉着他估计后果不堪设想。倒不是因为他真的一怒为蓝颜,杀了个把人,而是现在还不到飚的彻底的时候。所以说,拉着他的人,要看好火候,要让他他发飙,发的恰到好处。早了,这火候不够看;迟了,很容易泄露太多。故此,霍亮不紧不慢地追,保持着能看到司徒,但是绝对摸不到他的距离。 司徒开车一路飙到冯果别墅门口,没踹门。那门他就是想踹也踹不动。规规矩矩按响门铃,规规矩矩等冯果的一个保镖来开门。 保镖见过司徒,但是没说过话。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了,保镖说冯果已经休息,不见客。司徒没跟他废话,直接一拳过去打的特别解气。想当然,保镖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儿,挨了一拳肯定要跟司徒过两招。俩人拳来脚往的打了七八分钟,保镖终于被司徒撂倒在地。 闯进了别墅里,只见还有两个保镖威武不屈地站在楼梯口儿,司徒没想继续动手,爽快地说:“把你们家少爷叫下来,别等我冲上去。” 两个保镖拉开架势要以二对一。眼看着司徒又要跟保镖动手,管家忽然跑出来拦住司徒的去路。对待老人该礼貌些吧,怎奈司徒现在心情很糟,一手扣住管家的右肩一扭一推,管家毫无悬念地被扫到了一旁。这时候,冯果从卧室里走出来,站在二楼的楼梯上俯视着一脸平静的司徒,笑道:“什么事,这么大火气?今晚我可没送玫瑰花。” 冯果的态度实在太嚣张。可司徒不但没有发飙,反而笑的格外阳光,他说:“我倒是真巴不得你今晚再送一次狗屁花,那样的话,说不定我就直接去警局接小遥,他也不用被绑架了。” 闻言,站在二楼的冯果脸色倏然一变,“林遥被绑架?什么时候的事?找到了么?” “没找到我就不来了,是吧。”司徒笑呵呵地说,“找到了,我放心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是不是也放心了。” 冯果疾步走下楼梯,神色显得很紧张也很不安。他直接走到司徒面前,问道:“怎么样了?受伤了么?” “小伤。” “凶手呢?抓到了么?” “让那狗玩意儿的跑了。” 冯果皱皱眉,显然是很不满意。不过,他气闷地短叹一声,说:“算了,林遥平安回来最重要。” “我可不这么想。”司徒的脸色变得阴仄了些,“别管那孙子是,。其迟早会揪出来胖揍一顿。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小遥现在的心情不好,我的心情也不好,你最近消停点,别给我们添麻烦。顺便再问问你,今晚七点半到十一点之间你在哪里?““你在怀疑我?”冯果这话问的不气不恼。说完,自嘲地笑了笑,“说的也是,毕竟我也有嫌疑。没关系,你这么想无可厚非。今晚我一直在家,有我的家人作证。你还可以调取我院子里监控,看看我是否出去过。” “你们家的监控只在前院,后院没有。万一你像以前那样走了后门,我上哪看去?” 司徒一语双关,冯果但笑不语。 这绝对是让人很气闷的事,因为你无从下手。换了别人,估计早就火了。司徒虽然带着一肚子杀气而来,半路上也冷静了许多。冯果什么水准他知道,这不疼不痒的挑衅,司徒那眼神四下瞄着,随口道:“我得到处看看,别问原因。我说看,就要看,你这几个人能拦着我就试试。” 这时候,该是霍亮出面了。他冲进别墅里,大吼一声:“司徒,林遥急着找你。没你他说就不配合治疗。现在正打滚发火,整个医院没人搞定的他。快回去吧求求你。” 小徒弟编的理由即合理又甜蜜,司徒把洋洋得意表现的特别低调,呐呐地说:“这小祖宗真要命。得了,我这就回去。”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司徒那脸上的得瑟样是因为什么。他也不在乎别人什么心情。到这里来,打了个人,小发了飙,走了个过场算是齐活。转身要走的时候,发现管家还窝在沙发上,捂着肩膀低声哎呦呢。这厮顺口就说了句:“老爷子,您没事吧?” 冯果走上来,看了看管家。遂道:“司徒啊司徒,你这一手捏的还真是地方。翁叔的肩膀有伤,平时抬都抬不起来,你这一下,估计要送医院看看了。” “那正好,一起吧。”司徒显得盛意拳拳。 老管家的脸色不好看,礼数却是周到的。只说这点伤明天再去医院就好,请司徒快走。礼貌的下了驱逐令,司徒毫不在意,大摇大摆地带着霍亮离开了别墅。 “我还以为你会把他那别墅一把火烧了。”回到车里,霍亮笑嘻嘻地说。 这会儿,司徒也没心情把阴险挂在脸上了。他沉声告诉霍亮,今晚绑架林遥的还真不是冯果。他心知肚明,却又不想就此放过那孙子。说到底,绑架林遥的人肯定还是跟冯果有关。所以,这一趟他只是来看看,顺便找找冯果的晦气。 以林遥被绑架的时间来分析所有嫌疑人的时间动向,冯果首先被排除在外,剩下的韩栋和苏子健也被排除。至于冯果那几个保镖更不可能。司徒觉得,冯果还没二逼到用自己身边的人对林遥下手。 霍亮听过司徒的分析后,久久没有言语。过了片刻,才说:“既然几名嫌疑人都没有时间作案,那会不会是还没出现的神秘人物?” “你说马小丁?”司徒问道。 霍亮点点头,说:“我这也是猜测。目前为止,进入我们调查范围的只剩下一个马小丁没露面。除了他,咱们也没其他人选。” 要说怀疑马小丁,司徒也想过。可没踪没影的事他始终觉得不靠谱。不靠谱,却又是唯一的可能性。所以,司徒纠结了。 回去。司徒说:“仔细问问小遥被绑架的过程。” 第36章 看着酣睡的林遥,司徒真被气乐了。自家小祖宗鲜有如此心宽的时候。估计是真的累了吧。没舍得叫醒林遥,司徒让温雨辰和霍亮回去休息,他一个人留下来照顾林遥。 医院的夜晚并不安静,走廊里时不时传来咳嗽声和脚步声。司徒也是有些疲惫,把林遥往里推了推,在床上搭了个边儿,搂着他小睡一会儿。 早上七点多,林遥被渴醒了。眼睛的不便让他还不适应,险些摔下床去。亏着司徒警觉,把人抱了回来,先给弄了杯水喝,看着林遥摸摸索索的模样,司徒心疼的把人塞回毯子里,搂紧,顺着林遥的背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眼睛还疼么?”司徒问。 林遥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摇摇头,“不疼了。就是酸酸的,不舒服。看不到东西,不方便。” “一个月。”司徒把人搂的更紧,“不行,一个月还是太长。等这案子结了,我带你出国。” 林遥觉得司徒的反应有点过激了。医生都说没大事,不过就是忍耐一个月看不到东西的不便,恢复后还跟以前一样照旧1.5的好视力。可这话林遥不能说。自家爷们正在气头上,他还没到白痴到在这时候找不自在。可说到结案,林遥的心沉了几分。 眼睛看不见了,怎么查案? “小遥,你觉得对方为什么绑你?”司徒放松下来,平躺在林遥身边。手臂垫在脑袋下面,看着白白的天花板似发呆。 林遥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了,但心情还是不错的。他说:“估计是被你逼急了。昨天刘队去取车的时候,不是设计让冯果看电视了嘛。组长那边也安排人透露给他已经找到目击者的消息。我估计,那帮孙子屁股着火了。” 这倒是真的。不过,司徒还有些疑虑,“快了点。冯果是个很狡诈的人,就算咱们给他下了套,他也不该反应这么快,选择这么蠢苯的法子。” “未必。”在林遥看来。如果他和司徒手上没有比翼双飞,那么,这次绑架他凶多吉少。对方的目的不是要他的命,而是斩断司徒的手脚。就算司徒再怎么牛逼,畏首畏尾的怎么查案? 差错,就出在比翼双飞上,对方肯定料不到一块手表里带有卫星定位系统。 如果!林遥想着,如果司徒没有找到自己,亦或,来一手放长线钓大鱼的把戏,会不会引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想到这里,林遥咂咂舌,说要是晚点过去救他说不定还能看到真凶。 司徒冷冷地哼了一声,遂道:“你能给我省点心么?不用你做鱼饵,我照样抓凶手。”说到这里司徒气恼地数落他,“我说你能不能长点记性?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管在哪里干什么,就是下车一分钟都要锁车门!你就是不听,就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这回吃亏了吧?这也就是我发现的快,对方胆子小。万一碰上个劫财劫色劫命的,你说你怎么办?多说你两句吧,你就嫌我烦,现在好,你改不改我以后不罗嗦你了。你要是觉得咱俩这日子过的太舒坦,你以后都别锁车,干什么去都别锁。我他妈的什么都不干了,整天盯着双飞等着救你!小祖宗,这样您高兴吗?” 一番数落把林遥说的哑口无言。这回是他的不对,就算一肚子火气也不能冲着司徒来。林遥越想越是气恼,一拳狠狠砸下去,却砸在了自家爷们的身上。还为了有个机会正大光明猥亵媳妇儿儿沾沾自喜的司徒被一拳打中小腹,顿时疼的憋住一口气。紧紧抓住林遥的手,苦不堪言地道尽委屈。林遥也心疼,摸索着想给他揉揉。看不到,就摸不准,一手摸到男人在早上最活跃的地方,司徒那哼哼声就变了味道。林遥忍着笑,没把手移开,继续揉……“你故意的吧?”被揉的身心痒痒,司徒咬住林遥的耳朵说情话,“几天没摸是不是想了?” “想了也没用,没这心情。” 所以说,夫夫生活心情很重要,场合也很重要。司徒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他想要了,不管什么地方都能拉着林遥腻歪一回。可今天,他也没心情。为了不被揉的擦枪走火,司徒拉着林遥的手离开危险地带,正儿八经地坐起来,盘问林遥,你昨天被绑了,什么感想?还能仔细回忆起当时的经过么? 林遥知道,司徒肯定要再问一遍的。可没等他开口,司徒的手忽然摸进了他的衣服领子里,沉声道:“我给你的项链没了。” “我知道”林遥气恼地说,“真他妈的,那项链好几十万呢!” 林遥心疼,司徒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绑架林遥那货拿项链干嘛?价值不菲的项链丢了,林遥觉得心疼肉更疼。痛骂了几句,诅咒了几句,这才说到正事上,“那人给我眼睛喷完药,我就醒了。当时就是被绑着了,但是那时候还没蛇呢。那人也不说话,只是在我身上搜什么东西。对了,我电话还在么?” “早没了。”司徒说,“你身上除了比翼什么都没落下。” 怪了。按理说,对方不该求财,怎么把电话钱包都搜走了?如果求财,为什么不拿走他的手表?虽然比翼这名字很难听,但是经过司徒几次改良这表绝对有着能够唬人的外表,说它值个几十万也不为过。对方目的古怪,林遥琢磨不明白。 那时候,林遥因为眼睛疼痛大声咒骂,结果就是被那人用胶带封了嘴。说到这里,林遥想起了一个细节,“他搜我身上的东西时可没拿那项链。大约是你们找到我的半小时前。我听见了嗡嗡声。” “像什么?” 林遥毫不犹豫地说:“电话震动。然后,那混蛋就跑出去了。二十多分钟后才回来,我听见他好像拖拉着什么东西,接着是一大堆东西掉在地上,接着是嘶嘶声。那时候我还不敢确定是蛇,直到有几条蛇爬上我的腿,我才不敢动。最后那人跑的特别匆忙,临走了还顺手把我项链扯了。” 司徒一直纳闷,对方为什么要用蛇? “那个人似乎很舍不得那些蛇。”林遥继续说着,“把缠在我脚上的蛇拿走了一条。我估计,那条蛇对那个人来说很重视吧。” 司徒哼哼一笑,“这货是被雇佣的。本地养蛇户,可能跟黑道有点关系,拿钱做事。绑了你还顺带劫了财,亏着他不劫色。” “你正经点。”林遥含笑嗔怪,却没有反驳司徒的判断,“你估计好找么?““不好找。肯定躲起来了,不过,我知道谁跟这人有关系。“林遥追问司徒是不是抓到那蛇佬跟冯果之间的把柄了,司徒哼哼笑着,手伸进被窝里,不轻不重地掐着林遥肚子,半威胁半玩笑地说:“你都这样了还惦记什么案子,老实在医院躺着吧。” 两个人已经说到以后的事该怎么办。尽管司徒真的不想说,可还是非说不可的。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就算看不见了也不愿意回家。反正你主意正,我劝不了你,出院之后还回酒店,让温雨辰照顾你。冯果要是去看你,我也不拦着。我出去查案,有多远我他妈的躲多远。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案子、林遥,两者放在司徒的天平上衡量,司徒选择了案子。其实,司徒心里非常清楚,林遥不会对冯果有半点心动。司徒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尽早结案,为了不让他的一番苦心设计打了水漂。这事,若是换做以前,司徒肯定早就设计搞死了冯果,现在,司徒懂得容忍了,懂得顾虑其他了。其中大半的原因是他林遥。心里边酸酸的,甜甜的。沉默半响,他朝着司徒的方向伸出手,“司徒,过来亲亲。” 林遥那嘴撅的跟小猪儿嘴儿似的,等着司徒来亲。林遥的可爱把司徒勾的浑身痒痒。俩人一大早抱在一起亲来亲去,亲的气喘吁吁,亲的浑身燥热。 失去了视觉,林遥变的更加敏感。没多一会儿,便有些把持不住了。反观司徒,倒还有些理智。壮士断腕地离开了林遥的唇,下一刻,却被他紧紧搂住,不管其他,继续亲。司徒被搂的险些断气,笑着埋怨:“小祖宗,你轻点啊。” 林遥不吭声,使劲地亲。长腿一夹,把司徒整个人弄到了身上。腰部扭扭蹭蹭,火热的身子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紧贴在一起,起了火,勾了魂。司徒快熬不住了,想要推开身下的人。林遥固执地搂着他,恶劣地用舌尖描绘司徒的喉结,一片黏黏腻腻。 “宝贝儿,别闹。等会儿护士来给你换药了。” 林遥还是不依不饶不肯放手。舌尖舔过了喉结,舔到下巴,就着冒出来的一层青茬儿,牙齿微微用力啃咬。直把司徒咬的心火难耐。 司徒急,急的想直接把人就地正法。显然,这点时间,这个场合,撑死,也就是让他们相互摸摸。 “小遥,别勾搭我来劲。真把我憋个好歹的,我真在这办了你。” 林遥特别不屑地冷笑一声,“有能耐你来啊,我怕你?怕你我就不会勾引你。” 司徒越想越不对劲儿,他们家祖宗要干嘛?不会是真想在病房里做吧?不符合他的作风啊。可疑,太可疑!这万一没忍住把人办了,最后吃人的嘴短,这小祖宗指不定会提出什么逆天的要求。不行,死活不能上当。 司徒能忍着真是很不易,他铁了心不做了,憋死也不做!他放开了林遥,可林遥不放他。就这么搂着,还使了劲。司徒疼的直嘶嘶,“快放手,我不要了行吧?” 不行!林遥故作委屈状,手上继续使劲。把司徒捏的将脸埋在毯子里哼哼唧唧。林遥用脑袋蹭他的耳朵,“司徒,转过来。”林遥的声音轻柔,推着司徒让他重新仰躺在床上。 时间紧,任务重,前戏省略吧!林遥摸着司徒的腰钻进了毛毯下面,就着光溜溜的小腹开始舔吻,没几下就舔吻到刚刚被虐待的地方。 司徒只觉得一阵湿润温热紧紧包裹了自己,猛地吸了口气,在毛毯下面揪住了林遥头顶的发。 事实证明,林遥就算失明,照样能把司徒摆弄的老老实实。 躺在下面的爷们几乎天人交战。苦不堪言地跟老婆商量,“小遥,老公真没这个心情。事多,心静不下来。乖,别闹。” 林遥哪肯听他的劝慰,继续在毯子下面展开攻势。没几下,司徒投降了,拒绝的言语变成了享受的渴望。 “宝贝儿,再快点。”司徒舒服的长叹一声,用力揉搓着林遥的头发。 火热的硬挺在口中吞吐,强劲的脉动在唇上愈发明显。舌尖顽皮地舔过铃口的缝隙,腥腻的味道刺激味蕾,让林遥也难以自持。握紧硬热的根部,给予恰到好处的刺激,身下的爷们便开始下意识地向上顶来,一下下几乎要顶穿他的喉咙。 司徒的大腿紧绷着,林遥腾出一只手来在肌肉上来回爱抚。那是让他爱不够的手感,每一次摸到都舍不得放手。每一次,他都喜欢去咬,咬爷们大腿上紧绷的肌肉,咬爷们内侧那块儿软软的嫩肉。咬了几口,把司徒弄的大口喘气,恨不能揉碎他满头的发。林遥也来了兴致,张了嘴把饱满的蛋含进去,舌头在里面一阵翻搅。 司徒暗骂一声“操”,这时候,他是真想操,想的皮肉发疼,想的心口揪紧。林遥正握着他所有弱点,咬了亲了,故意舔舐出啧啧的水渍声,微妙而又浑重的鼻音,撩人,诱惑,像是欢爱时难以自抑的呻吟。 林遥极力讨好着自家爷们,只为补偿自己委屈了他。这点小心思,司徒还是明白的。这个时间,这个场合,一向薄脸皮儿的林遥能为自己做出这些,司徒心里也舒坦,只是这舒坦的同时,也发酸。他们家宝贝儿的眼睛都失明了,还惦记着自己,真他妈的,这该怎么说啊? 司徒摸着林遥的头发,气喘吁吁地说:“小遥,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我。” 他这么说,林遥反而更愧疚。往日里肆意嚣张惯了的爷们为了自己为了案子,一直忍着冯果恶劣的态度,现在,还要纵容自己的任性和坚持。若是说,其实这没什么,三十好几的男人了,孰重孰轻还掂量不明白?可林遥就是心疼。谁家爷们谁心疼。司徒舍不得让他受委屈,他就舍得让司徒受委屈? 林遥的心热了,热的发烫。一手掀开了毯子,拉着司徒起身。眼睛的不便让他的动作有些粗暴,但他坚持让司徒骑到自己身上来。 “小遥!”司徒用仅存的一点理智掐住了林遥的腰,“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现在真不合适。什么都没有,等会连澡都洗不了。你该难受了。” 司徒的坚持,让林遥幸福的神魂颠倒。今天不让司徒舒服了,他会睡不安稳。心一横,干脆跪伏在司徒腿间,继续! 如此卑微的姿势……被自己捧在手心里一直疼着的宝贝儿,现在不羞不臊地干着难以启齿的事儿,明明该马上制止他,然后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看到林遥的眼睛蒙着白白的布,通红的脸蛋儿,充血的唇,自己的火热在这唇里进进出出。这该死的视觉冲击!想要刻意避开林遥诱人的脸,却看到他挺翘的屁股撅的高高,一股热浪从小腹烧起,火烧火燎的把司徒脑子里的弦儿焚化成灰。 林遥就以这种卑微的姿态,让司徒在自己的嘴里泄了出来。在那一瞬间,司徒死死咬着呀,拼命控制着要把林遥推倒的欲念。 第37章 等夫夫俩忙活完打开门才知道,小徒弟外加小朋友小护士都在门口候着呢。司徒难得的红了老脸。看不见的林遥全当什么的不知道,乖乖地坐在床上吃苹果滋润喉咙。小护士第一个端着药来给林遥换上。后面的霍亮早已对这种事习以为常,才不会这种时候进去找别扭.站在门口抽根烟,等病房里那股子味儿散了再进去。他比较担心地看着面色通红的温雨辰,别别扭扭地拉着他的手腕走到一边,嘀咕:“要不,你先去洗洗脸?” 温雨辰实在很命苦。他听力绝佳,方才站在门口不该听的都听了。司徒那句“宝贝儿,快起来老公要射了”差点把温雨辰羞死。亏着霍亮发现他的脸红的发紫,紧忙捂住他耳朵……司徒站在病房门口朝着外面喊,“你们俩干嘛呢?赶紧滚过来!” 小护士换完了药逃也似地跑出去,大有打死不回头的架势。司徒关了门,神色自若地问霍亮今天怎么没去街边继续找目击者。霍亮坏笑着打量林遥正在啃苹果的嘴,被司徒恶霸一样的眼神瞪了,他却毫发无伤,一屁股坐在床边,笑嘻嘻地说:“司徒,我第一次知道那玩意儿还能治眼病。” 温雨辰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一听霍亮这话便纳闷起来,遂问:“什么东西治眼病?” 霍亮哈哈大笑,抬手不轻不重地在温雨辰的裤裆上拍了一把,“里面的馅儿。” 结果小朋友被霍亮弄的尴尬不已,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溜着墙根躲到窗户那边去了。所以说,熊师傅教出熊徒弟。当年的司徒也就是霍亮这个没羞没臊没节操的熊样儿。 林遥说了霍亮几句,又叮嘱司徒别闹了,趁着亮子和温雨辰都在,赶紧把后面的事商量明白才是紧要。霍亮耸耸肩,说:“司徒跟你说了么?我们怀疑绑架你的人是马小丁。” 温雨辰马上举手发言,“司徒不是说绑架林遥的人是雇佣的么?本地人,养蛇的。” 司徒哎呦一声,扭头看着温雨辰,“你们从那时候就在外面了?” 结果,两个干了坏事的大人没怎么样,倒是把听墙根的小朋友臊的恨不能钻了地缝儿。师徒俩合伙欺负小朋友,林遥看不过眼,便招呼温雨辰,“来,到我这来。”听到脚步声走到床边,林遥伸出手,温雨辰马上拉住他,结果被林遥扯着坐在了床边。 林遥说:“以后不管听见了什么,只要偷偷告诉我就好了。亮子和司徒嘴都损,咱不去自讨没趣。” 若是论毒舌,司徒自认远远比不上林遥。 一小段插曲过后,温雨辰还是不明白绑架了林遥的究竟是当地人嫌疑更大,还是马小丁的可能性更多。司徒一本正经地说:“为什么不是同一个人?你的思维方式要换换。” 温雨辰也是很聪明的,紧跟着说:“那个当地养蛇的就是马小丁?” “很有可能。”司徒说,“首先,就算冯果等人雇佣他人绑架小遥,也不会找个局外人。那样做比较危险,暴露的可能性很大。其次,马小丁我们一直没有查到,我们很早就怀疑他换了身份。所以,两种猜测的结果是同一个人并不是无中生有。这个还挺麻烦,回头让刘队多安排些人去调查吧。” 司徒坐在沙发上,眉头微微蹙着,看似满腹心事。霍亮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说:“如果是马小丁,这人为什么一直不露面?按照你们俩调查的情况来看,马小丁只是十六年前的受害人,他早早换了身份为的是什么?” “亮子,十六年前事件里的失踪者不止马小丁一个人。”林遥说,“除了冯果和韩栋,剩下的四个人都找不到。所以,马小丁没露面,换身份的理由恐怕比我们想的复杂。现在重要的是:把人找出来。” 只要找到马小丁,案子基本等于到了最后阶段。所以,现在开始,他们除了继续刺激冯果等人外,就是耐心的等。司徒担心刘队的人行动太慢,便想把叶慈叫过来帮忙。可叶慈早早说过洗手不干,今后安安稳稳当个饭店老板。 林遥沉沉地叹息一声,说:“找叶慈,这破案子不能再拖了。你就说我眼睛失明,你身边没有帮手。” 司徒没想以林遥为借口请叶慈来,可话赶话说到这的时候,叶慈的电话打了过来。司徒看这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不由得想,这算不算命运啊? 事实表明,这个命运是在折磨司徒。 叶慈发了不知道多少短信让道上的朋友帮忙找马小丁,三天为限,消息源源不断。有真有假,真假难辨。作为一根老油条,叶慈在诸多的线索中剥茧抽丝,拿着最后的真相,拨通司徒的电话。他说:“我找到马小丁了。” 没有马上夸奖叶慈的牛逼,司徒总觉得哪里充满了违和感。电话那边的叶慈继续说:“前天就有消息来,我让小唐继续查了点线索,所以,你们不用再查这个人了。” “你哪那么废话。”司徒不耐地催促着。 叶慈不疾不徐地说:“马小丁在七年前死亡,他杀。” 简直就是一道旱天雷在脑袋里炸开,司徒愣了片刻,只憋出俩个字——我操! 林遥听得出司徒的口气不对,因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些焦急。继续听着,只听到司徒嗯嗯了两声,随即便没了下文。林遥紧着问,“怎么了?” 司徒又是咂舌又是摇头,苦哈哈地说:“马小丁在七年前死于他杀。还记得小唐曾经说过,他哥经手过一个食人案的尸体么?” “是马小丁?”霍亮和林遥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司徒点点头,“对。接到消息后,小唐特意去找了他大哥,调出那份尸检报告。已经发到你邮箱了。小唐记错的了间,他以为那起食人案是九年前的事,其实是七年前。” 刚刚查到的线索早早就断了,几个人都有些丧气。司徒恢复的比较快,让霍亮赶紧回去把笔记本拿来,好好看看那份尸检报告。林遥让司徒也回去,顺便带点吃的回来,再怎样饭还是要吃的。 小唐从大哥手里要来的那份尸检里存着马小丁本人以及尸体的照片。死因在颅骨上,被砸了一把,造成颅骨粉碎性骨折。他的尸体同样少了内脏,是不是被吃就不得而知。马小丁案已经成了悬案,至今未破。司徒给林遥念着,一边念,一边加入自己的分析。 马小丁也是S市人,被杀地却是本地的V市,巧合?司徒觉得不是。尸检报告里写明,尸体少了肾脏、肝脏,这不得不让司徒想起肾衰的韩栋、肝病的冯果。 司徒说:“良子,你给少安打个电话,问问他查到冯果的事没有。” 此时此刻,衣少安正站在哥伦比亚的某条街上。手下的人把车开过来,他边讲着电话边上了车。他的调查结果说不上好与不好,只是在看似无奇的线索中,衣少安的本能嗅出的些不同寻常的气味。 他说:“亮子,你跟司徒说,冯果的病因是收到了核辐射。他们家很有钱,几年砸下来他的病其实已经痊愈了。但是这小子吸毒。”衣少安特别厌恶吸毒者,不屑地说,“冯家人基本不管他,随便他折腾。他的肝病是在七年前痊愈的,痊愈两年后开始吸毒。或许这小子还没活够,他的吸毒方式不是静脉注射也不是口服,而是用鼻子去吸。所以,身体勉强撑得住。” 这也够呛啊。霍亮想起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衣少安说着:“他在治疗过程中没有病友,就是说他一直是一个人。你们怀疑那六个人里还有人跟他一起治疗的假设不成立。不过,我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他的肝病康复后,冯家给他的请了一个私人护理,根据冯家的佣人说,冯果吸毒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护理。冯果的私生活很乱,经常换情人,经常参加一些G圈里集体乱搞的聚会。大约在两年前,他的那个私人护理突然失踪,从那之后,冯果的私生活就变的很规矩了。既不出去鬼混,也不会经常换床伴,固定交友,固定作息。短时间内我只查到这些。等我回酒店会把结果发给你们。“最后,衣少安说了几句自己的分析。冯果受到辐射换上肝脏衰竭,按理说冯家耗时耗财搞定了冯果的肝病,这人该万分珍惜得来不易的健康。为什么走上吸毒这条该死的路?那位私人护理功不可没。这个人不仅影响了冯果的正邪观念,还影响了他的人生观念。护理失踪后,冯果变的老老实实。可,这是假象。亦或,是“变种”。 所以,我会继续帮你们寻找那位失踪的私人护理。 衣少安能在左坤身边得到整个黑手党家族的认可,绝对有他的独到之处。对于他的这份分析,霍亮瞠目结舌,发现半点补充的余地都没有。衣少安,想的太全面了。 “少安。”霍亮沉声道,“你要注意安全。” 车内的衣少安笑容淡雅,声音轻柔,“有时间就回来,我很想你。” 讨厌,温柔的成熟男人魅力不可挡。这样一句话,让霍亮心里暖暖的,舒服的一塌糊涂。这事若是被左坤知道了,肯定阴森森地说:你一辈子不回来都可以! 将衣少安查到的情况以及他个人的分析悉数说来,林遥和司徒听着,频频点头。最后,司徒掂量着手里的线索,忽然说:“冯果在七年前痊愈,马小丁死于七年前。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遥摸索着眼睛上的纱布,忍着眼睛的酸胀。司徒提出的问题让他感到恶寒,但不得不说:“做个大胆的假设,冯果吃了马小丁的肝脏,病情好转。但事实上,是因为科学治疗,才使得他的病情痊愈。但是冯果认为,他是吃了别人的肝才恢复健康。所以,时隔七年,这些人又回来了。” 好吧,如果根据林遥大胆的假设继续分析,冯果为什么在七年后又回来了?韩栋在整个事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司徒想到了廖江宇查到的线索,不禁觉得压力剧增。 林遥想的更多一些,他说:“咱们都曾经怀疑,杀了王铮的凶手在模仿杀害姚志的凶手。但是姚志案发生在后,这样一来,时间上就不对了。所以,咱们怀疑在很早之前有过一起食人案。那么,现在,七年前马小丁的案子已经出来了。我们之前的假设是不是就成立了?七年前‘某个人’杀了马小丁。七年后,杀了王铮的凶手模仿‘某个人’。随后,‘某个人’又杀了姚志。” 不用司徒和林遥吩咐,霍亮再次联系了衣少安,让他调查七年前冯果有没有回国。而司徒,一直都没吭声。或许是林遥看不到的原因,司徒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脸色愈发的阴沉。想来想去,越想越是坐不住。索性让温雨辰留下来照顾林遥,他带着霍亮离开病房,出去查案。 肚子里有话没说的不止司徒,林遥也揣了一肚子的疑惑。冯果的私人护理两年前失踪,协会的医生卫君两年前死在司徒手里……妈的,这是巧合吗? 夫夫俩各自怀着不想说的心事。小徒弟霍亮的心里也有点事堵着。他问司徒,为什么这个案子看上去毫无头绪?司徒跟着苦笑几声,说:“因为咱们以前遇到的案子不管多复杂,都能在现场找到蛛丝马迹。但是这三起命案的现场你什么都找不到。” 凶手给他们扔下不止一枚烟雾弹。再加上对手的反侦察能力,致使现场内毫无线索。虽然看似掌握了很多情况,甚至圈出了嫌疑人,但始终没有确凿的证据。这样的状态不是毫无头绪,而是无从下手。比方说:刚刚查到韩栋,就发现这人不是凶手;刚刚查到冯果,这人却压根没有作案时间;刚刚查到马小丁,这人于七年前被杀。 司徒烦躁地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我估计是这么回事。A杀了姚志,留下B作案的侦查条件;B杀了王铮,留下C作案的侦查条件;C杀了张馨,留下D作案的侦查条件。但是D已经在很久前死亡。这样就像,螺丝错了扣,不管你怎么拧都拧不上。” 霍亮理解他举的例子,但更具体的还是不甚了解。司徒索性说:“韩栋不是凶手。凶手除了冯果之外,至少还有一个。这个人是不是马小丁还不能确定。但我可以肯定,是冯果杀了姚志,但是他留下了让我们以为凶手是韩栋的讯息。而杀了王铮的凶手,留下了让我们以为凶手是冯果的讯息。” 简而言之。冯果杀了姚志,留下的讯息指向韩栋,但韩栋并非真凶;还未浮出水面的第二个凶手杀了王铮,留下了冯果是凶手的条件。如果说,这些人是来自用一个团伙,他们之间似乎也存在着弱肉强食的规则。 接下来怎么办?霍亮有点发愁。司徒虽然也发愁,但还没到束手无措的地步。他说:“首先吧,我怀疑七年前那个死者不是马小丁。但是小唐大哥验的尸,应该不会错。我假设那个人不是马小丁,马小丁诈死,换了个身份潜伏在V市,冯果因为吸毒身体再次出现问题,回来寻找猎物吃人补身。马小丁也参与进来,杀了王铮。” “你是说,冯果七年前杀了一个人,并趁机给马小丁换了个身份。七年后他又回来了杀了姚志,马小丁因为某种情况杀了王铮。那张馨是怎么回事?” 听过霍亮的疑问,司徒摇摇头:“第三个人。不,或者说是第二个人。我们不能完全肯定马小丁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毕竟我的猜测仅仅是假设。不过,想要知道绑架了小遥以及杀了王铮的人是不是马小丁,也不是没有办法。” 司徒的看法比霍亮的乐观些。至少他手里还有两枚可以活用的棋子。他让霍亮去找苏子健,这人肯定知道点什么,至于他自己,肯定要再去敲打敲打韩栋。说到韩栋,司徒的眉心继续打结。 “我去了,恐怕也是一事无成。”司徒嘀咕着,“不是我没这能力,而是我手里没有可以说服韩栋的筹码。那小子,肯定图谋着其他东西。”关键是他不知道韩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面度韩栋,司徒快失去了耐心。 韩栋仍旧麻木地看着司徒,许久了,才说:“我什么都不要。”言下之意,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于他这样的态度,司徒气的直拍桌子! 老子连国际情报商都能轻松搞定,怎么就搞不定你这么个闷驴?真他妈的欠操了,韩栋是跟老子耗上了吧? 同样。苏子健那边的进展也不顺利。苏子健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说到杀人,他眼睛瞪起来,大声说绝对不是韩栋干的,他就没那个胆量! “那是你干的?”霍亮打着趣。 苏子健的表情马上变得怒气冲冲,“你怎么开这种玩笑?” 霍亮哼哼笑着,心说:我像开玩笑么? 俩人拉锯拉了半天,霍亮忽然接到了刘队的电话。刘队给他的消息让他下意识地惊呼:“找到目击者了?” 第38章 对于寻找目击者,司徒从来不抱任何希望。所以,真的有了结果,他还是没有乐观起来。带着霍亮赶到警局,看到的目击者是一名清洁工人。根据这位清洁工人说张馨下车的那个车站附近,似乎见过这个小姑娘。“似乎”这个词儿让她的证词降低了可信度,但刘队坚持一遍又一遍地让她回忆当时的情况。 与其说她对张馨有印象,还不如说她对带走了张馨的那个人有印象。那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身穿普通的衣服,手拿普通的拐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上去极度虚弱。那时候,她正在清扫人行道,来来回回的几趟注意到老人,却不敢上前,生怕沾上什么倒霉事。因为那位老人看上去似乎正在发病。他大口喘着气,咳嗽着,身体微微发抖。她尽量远离一些,可心里还是有点在意的,偶尔回头看看,发现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跟老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小姑娘扶着老人走过马路,朝着另一条街走去。 那位老人长得什么模样她没记住,或者说没看清。身高也说不好,因为老人一直弯腰驼背,很难确定具体身高。她只记得老人穿了一件军绿色的长袖衬衫,所有的扣子扣的紧紧的,手里拿着一根普通的黑色拐杖。只有这些,再多,她说不出来。 老人,一个病弱的老人带走了张馨。或者说是张馨带走了老人。那之后呢?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刘队去交通管理局调取街道口的监控,希望能查到些线索。司徒则是亲自送清洁工人回家,这一路上半句盘问的话都没有。 按照清洁工人的估算,她看到张馨的时候刚好是张馨下车的时间。换句话说,凶手很有可能并不是在车上盯上了张馨。还有些分析,司徒想了很久,才问:“大姐,你仔细回忆一下。除了那个小姑娘,还有没有人过问那位老先生。” 大姐想了半天,说:“有过的。好像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跟那老头说了几句话。那老头摆摆手,摇摇头,那女人就走了。看上去那是个热心肠的女人。” 送大姐回了家。霍亮的心里堵了一口气,问司徒:“最初,我们都在考虑张馨跟整个案子究竟有什么关系。如果那位大姐的所见属实,我怀疑凶手根本是无差别作案。” 司徒欣慰地揉了揉霍亮的脑袋,“我们的看法一样。凶手坐在街边装作需要帮助的老人,等着猎物上门。但是他没有选择中年妇女,为什么?我想,中年妇女的战斗值比较高,凶手搞不定这样的猎物。张馨是个好孩子,过问了老人的情况,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凶手选中了张馨。十几岁的小女孩,好摆弄。” “真的是老人么?”霍亮点燃了两根烟,一根给司徒,一根留给自己。 师徒俩压制着内心的愤怒。他们不能在推理的时候过于激动,任何一种强烈的情绪都有可能导致推理的结果产生偏差。这也是作为侦探必须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保持冷静的第一要素。可,妈的,张馨只有十二岁! 师徒俩恨的牙根直痒痒,一起咬烟嘴儿。 “司徒,你在路边停车。”霍亮气哼哼地说,“我去趟电视台,让他们寻找那老头儿。” “别急。”司徒比较稳重,他放慢了车速。说,“你得要搞清楚,这帮孙子究竟是因为没人管出来觅食,还是另有图谋。这么说吧,如果张馨或者是她家人跟十六年前的事有关系,我会认为那些凶手是在报仇,但刘队和特案组那边都查不出张家跟当年的事有任何瓜葛,再加上目击者的讲述,现在,我怀疑,那帮凶手的动机不简单。” 什么意思?霍亮瞥了一眼司徒,等他的下文。 司徒说:“他们的目的是报仇这个可以确定,关键是报复的对象究竟是谁。” 听闻司徒的话,霍亮一愣。随即,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思索着说:“妈的,我怎么觉得报仇的目标是咱们呢?你看啊,冯果他们十六年前出的事,马小丁死于七年前,冯果康复时间也是七年。就好像这件事已经到了尾声,结束了。但是时隔七年他们干嘛回来?又为什么选择了当年几个侥幸没有参与到事件里的人?姚志也好,王铮也好,要报复这俩人七年前怎么不杀?而且,这一回还把韩栋牵扯进来,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他们报复的目标不是姚志和王铮。” 换个角度继续分析。霍亮觉得,如果是单纯的报复,王铮和姚志已死,案件该到此结束了。可为什么出张馨案?所以,张馨案是整个事件链里的转折点。这孩子跟所有人、所有事件都没有关系。以凶手随机性选择了张馨的行为来分析,张馨案更像是“挑衅”。对警方的挑衅,对司徒等人的挑衅。但是霍亮排除了警方,甚至排除了特案组。原因无他,三起命案,最卖力也是一直战斗在第一线的始终是司徒和林遥。对方要针对,也是针对他们俩。 听过霍亮的分析,司徒忽然兴奋了起来。一扫方才气恼郁闷的心情,整个人都变的神采奕奕了。他哼笑着说:“来吧,我还真不嫌麻烦。” 霍亮也跟着表态:“来吧,我正缺教材。” 两个没什么节操的男人嘿嘿地坏笑,笑完了,心里的怨气还是没有消散半分。尽管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师徒俩期盼着这种事最好不要发生。 他们的繁忙意味着犯罪率的飙升。没有人愿意看到无辜者被害,饶是见过太多命案的师徒俩也希望过几天无聊乏味的日子。 所有人都期盼着世界和平,这种美好的希望却是遥不可及。现实点,遇到一个杀一个,遇到两个杀一双。 “司徒,你说韩栋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苏子健。”霍亮纠结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止一次分析俩人的问题,结果却是连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司徒鼓励他,你说说看,对不对的咱再分析。霍亮咂咂舌,只好说:“我觉得苏子健还是有问题。你看啊,姚志死亡的那天晚上他自己在家,虽说姚志案现场没有他的痕迹,但他的确是有作案时间。而且,韩栋的裤子和鞋只有他方便拿到。这人要是没事,我就可以把直觉这根筋砍了。” “但是你没证据。”司徒笑道,“或者说,我们至今为止都没有查出苏子健跟冯果联系过的线索。” “这个不需要吧。”霍亮不敢肯定地说,“你前面分析了,多个凶手作案,相互嫁祸。看上去挺像窝里反的,但仔细一琢磨反而更像给下家打掩护。这么比喻吧,他们之间的作案计划就像个圈,看似是嫁祸,但查到最后,却是相互作伪证。如果我的这个假设成立,他们一定在作案之前就拟定了好了一切,所以,案发后的联系显然没有必要。” 不错,小徒弟快出师了。司徒点点头,表示赞同霍亮的分析。但说来说去,霍亮还是有一个最后的问题。 也就是同样困扰霍亮的最后一个人物,失踪已久的司徒彦! “这货也在骗咱们呢。”司徒毫不意外。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猜到司徒彦的意图,所以才说:“司徒彦绞尽脑汁参与调查,他的目的是私人性的。目前为止,他打的都是擦边球儿。不过,虽然他的出发点跟我们不一样,但殊途同归,他也是要抓人的。别搭理他,他很快就会出来。” 司徒哪里的自信,霍亮不知道。但他相信司徒,既然司徒说司徒彦很快就会回来,那就一定是这样。霍亮察觉到,随着司徒彦的回归,案子马上就要进入尾声。 那么,下一步怎么做?司徒说:“带走张馨的老人。亮子,你觉得这人是谁?” “你怀疑冯果那管家吧?”霍亮笑道,“我觉得不是他。白痴啊?嫌疑人身边只有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还真敢露出老脸出去拐了张馨,大马路上人那么多,不是一看一个准儿么。真要被认出来,别说他,冯果也得被牵连进来。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别人假扮的老头儿。” 对霍亮的这番分析,司徒没说对,也没说不对。他只是笑笑,随后边扯开了话题,说:“咱俩不能回酒店了,我们必须让冯果找到机会去探望小遥。 “你就不吃醋?”霍亮笑问。 司徒磨磨牙,“不急,早晚有咬死他的那天。” 既然不打算回去,好歹也要跟老婆请个假。司徒用手机上的喵信给林遥发了一段语音:宝贝儿我这几天不回去了,我跟亮子抡胳膊挖坑,你乖乖休息,看着点咱家后院,别起火。想了就自己撸撸,等哥哥回来再喂饱你。来,嘴儿一个。 旁边的霍亮越听越乐,也跟着凑热闹:小朋友这几天你照顾好林遥,等小哥哥回来给你买桃子吃。来,咱也嘴儿一个。 很快,林遥的语音回来,就俩字——滚蛋! 司徒说不回去,还真就不见了人影,就连林遥出院那天都没露面儿。林遥也不急,老老实实地让温雨辰陪在身边,回到酒店的房间。温雨辰给司徒打电话,报告行程,司徒只叮嘱他照顾好林遥,其他的不要管。温雨辰又给霍亮打电话,问关于目击者的事。因为他看到了电视节目里已经在寻找那位老人。霍亮也叮嘱他,别管那么多,照顾好林遥就行。 照顾林遥,并不是轻松的活儿。林遥被绑架过一次,眼睛暂时性失明,温雨辰担心对方再次向林遥下手,几乎是时时刻刻都跟在林遥身边。林遥的眼睛看不见,一切生活都很不便,温雨辰照顾的非常细心,有时候还是难免出些纰漏。林遥从不怪他,他却做的更加用心,甚至多次上网查询,该如何照顾失明的患者。 在房间里闲着无趣,林遥跟温雨辰聊天。问他听力那么好,平时不烦么?温雨辰拉着林遥的手摸到自己的耳朵,林遥摸到在他耳朵里塞着什么东西。温雨辰笑道:“我平时戴耳塞。” “戴久了也会疼吧?”林遥问道。 “嗯,会不舒服。所以,我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人少的时候就不用戴了。其实我已经习惯这样了,小时候比较辛苦,整天都能听见好多声音,睡觉都困难。后来……” “后来怎么了?”忽觉温雨辰闭了嘴,林遥貌似随口一问。随后,却始终没有再听见温雨辰的话。林遥再也不问“后来”的事。他喜欢温雨辰,不想让这孩子不开心。 就这样,林遥和温雨辰在酒店的房间里闷了两天。这两天,司徒一直没露面,不止林遥,勿论谁,都不知道司徒在干什么。 这一天旁晚,温雨辰端着买回来的晚饭进了房间。俩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差不多快吃完,温雨辰忽然说:“我想喝可乐了,你要不要?““给我带一杯冰咖啡吧。” 温雨辰答应了一声,拿了钱包离开房间。关了门,温雨辰大大的眼睛了顿时充满了戒备。他拿出手机给司徒发了一条讯息——有人在房间门口徘徊半小时了。我把林遥反锁在房间里,出来看看。有消息再联络。 收好了电话,温雨辰吹着口哨,貌似闲闲地朝着楼梯口走去。走廊尽头是安全通道的入口,温雨辰一路走一路听,越听越纳闷。这人是谁?干嘛躲在安全走廊的过道里?怎么办呢?是直接杀进去,还是问林遥怎么处理? 林遥看不到啊,会着急吧?直接冲进去好了! 他的这个举动,事后,被林遥狠狠训斥了一顿! 听力绝佳的小朋友一脚踹开了楼梯间的门,踹的气壮山河,大刀阔斧!大眼睛瞪的溜圆,指着上一层的缓步间,一声大叫:“我看到你了!出来。” 噗——缓步间传来一声憋不住的笑,随后便是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那人走了下来,温雨辰看到他的脸,愣了。那人却是笑眯眯地说:“你是听见我的吧?” “啊,对!我听见你了。”温雨辰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自己口误。 两句话的功夫,从上面下来的司徒彦已经走到温雨辰面前。他苦恼地笑着:“我最不愿意遇到的就是你。” “为什么啊?”温雨辰特别不理解,“我又不是司徒。” 司徒彦挑挑眉,“你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才傻!你全家你亲朋好友都傻。”小家伙亮出爪子反击,只因最恨别人说他傻! 失踪数日的司徒彦忽然出现,还在林遥的房间门口徘徊不去。尽管他看上去人畜无害,温雨辰还是戒备三分。他问:“你为什么在林遥房间门口走来走去?” “他还好么?”司徒彦笑问,“眼睛没大事吧?” “一个月看不见嘛,前几天还乱发脾气呢。这几天好多了。” “也真是难为他了。”司徒感慨着,“好好照顾他吧。”说完,司徒彦走过温雨辰身边,缓慢的脚步并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借机打量几日不见的司徒彦。这人似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眼睛下面浓浓的黑眼圈,脸色也不好看,尽显疲惫之态。温雨辰不喜欢看到别人这样,不管是谁,他都不喜欢。他对司徒彦的印象很淡薄,几乎可以说没什么印象。但方才,司徒彦说最不想遇到的就是他,让温雨辰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眼看着司徒彦就要走到电梯门前,温雨辰忽然转身追了上去。 “司徒老师。”温雨辰乖乖地叫人,“你不跟林遥见面么?” “不了。”司徒彦并没有回头看温雨辰,专心致志地等着电梯上来。 看着司徒彦的背影,温雨辰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跟他沟通。这便嘀咕似地说:“你跟韩栋很像。都不愿意说心里话,明明快被憋死,死活都不说。” 司徒彦宽大的肩膀微微一颤,笑道:“还有么?” “还有什么?“温雨辰不解地问。 司徒彦回了头,还是笑意不减,“对我的看法,还有么?” “有吧。”温雨辰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点呆,有点可爱,“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林遥和司徒那样的人挺累,现在我懂了,你这样的人才是真累。司徒老师,亏你还能坚持到现在。” 小朋友无心的,他只是怎么想便怎么说。司徒彦却因为温雨辰的话怔愣的发了呆。像是暂停下来的画面。如此少有的呆滞表情仅仅是昙花一现,司徒彦眼里含着笑,伸了手,摸了温雨辰肉呼呼的脸蛋儿,什么都没说。 小朋友被摸了脸,更搞不懂司徒彦这个人。直到,司徒彦已经走进电梯离开,他才恍然大悟似地拍打自己的脑门。 怎么就忘了追问他回来的目的呢?哎呀,笨死了!>﹏< 第39章 温雨辰将司徒彦的事告诉了林遥。林遥被气的直捯气儿!伸出手指着他:“你胆子太大了。你听见动静了怎么不告诉我?你是觉得我瞎了没用,还是觉得你身手了得,能独当一面了?你要是遇上个带枪的怎么办?” 温雨辰瘪着嘴乖乖挨骂,顺便把林遥偏离他脑门二十公分的手指拉回来,呐呐地说:“我在这边呢。” “我操!”林遥都气乐了,“你行,温雨辰,你比我牛逼!以后再出门我也给你带个定位仪,我随时定位你!我就不信你傻一回两回的,还能傻一辈子!” 哎?等等,这话怎么觉得耳熟?好像前不久有人也这么数落过自己。 “说话!”骂完了人,林遥觉得自己有些过火,“我骂你,生气了?” “没有。”温雨辰说,“我在想,别人关心我的时候,我该有什么反应。” “没人关心过你么?” “嗯,很少。少的我都记不住。”温雨辰回忆的格外认真。想着他汲汲营营的那点岁月里有多少人为他操心。可记不住,就是没人关心过吧。 这孩子……“你过来,到我身边来。”林遥拍着床边的位置,说话的声音轻柔。感觉到温雨辰走过来,坐在身边,林遥摸索着搂住他的肩膀,“说实话,生气没?” “真没有啊。我挺高兴的,平时没人这么骂我。我以后注意,你别生气。” 温雨辰这孩子看似正常,经过几天的相处,林遥发现这孩子不正常的地方真的不少。就连他自己,似乎都没有意识到。 慢慢来吧……“去给亮子打个电话,跟他说司徒彦的事。” 温雨辰很乖,联系了霍亮。但是,电话是个陌生女人接的,他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拨错号码,便问:“霍亮呢?” 对方很不客气地反问:“你是谁?跟霍亮什么关系?” 温雨辰想了想,直言:“他是我小哥哥。”还未听到那女人的声音,先听到霍亮的埋怨声远远地传来。 “谁让你随便接我电话的?”霍亮急忙忙从浴室里跑过来,一把抢过女人手里的电话,并狠狠地瞪了一眼。女人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扭着小蛮腰走了。霍亮这才讲起电话来,“谁?” “我啊。”温雨辰出于好奇地问,“刚才那人是谁?” 霍亮心说:怎么解释?说他为了查案流连各大色情场所?那若是被林遥知道了,自己跟司徒都吃不了兜着走。好在温雨辰没有追问,说起了司徒彦回来的事。霍亮哼哼哼地笑……司徒果然料事如神。 “司徒彦回去了。“霍亮推开按摩间的门,跟里面衣着整齐的司徒汇报。 司徒眼睛一亮,看了看温雨辰之前发来的那条讯息,距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他想了想,说:“给苏子健打电话,试探一下,韩栋哪去了。” 说是为了照顾韩栋身体而送药的苏子健已经被司徒扣下,不准他回S市。并安排他住在司徒彦的床位,跟韩栋一个房间。这个时候,苏子健正躺在床上发呆,接到霍亮的电话,口气不善地回了几句。并说,韩栋在五分钟前,接到个电话出去了。也没说干什么。 霍亮把这个消息告诉司徒,司徒继续哼哼哼地坏笑,“韩栋跟司徒彦在一起呢。” “要不要回去监视苏子健?”霍亮问道。 司徒摇摇头,舒舒服服地躺在按摩床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狗大爷的模样。他笑着说:“与其说监视他,还不如说他在监视别人。这个时候了,该急的都着急,不该急的也着急。所以,咱们不能急,就这么等着。看谁急的坐不住先冒出来。谁出来,谁先死。” 司徒一番话绕来绕去的都是隐喻,霍亮倒也明白他的意思,可还是有些担心。他说:“万一出来个比咱们还缺德的怎么办?” 司徒哼哼地坏笑,“你觉得,还有人比我更缺德?” 霍亮想了想,对啊,还有谁比司徒更缺德呢?这厮就是缺德的老祖宗了。想到这儿,霍亮也不着急了,拿起内线电话叫了个按摩小姐上来,闲着也是闲着,先享受了再说。他问司徒要不要,司徒眼睛一瞪,心说:我活腻了? 霍亮懂得享受,但是绝对不会乱来。况且,他对女人也没感觉。即便来的女孩小模样特别撩人儿,霍亮也没觉得下面有啥动静。浴衣一脱,露出精壮的身材往床上躺,俩眼一闭,告诉小姐:“使点劲儿。” 小姐哪是正儿八经按摩的啊,人家是用来揉用来压的,没几下,霍亮不满意了。又拿起内线电话说换个爷们!这女人到底是不行。 司徒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躺在旁边的床上抽烟喝茶,琢磨案子。男的按摩师来了,霍亮眼睛一亮,对帅哥勾勾手,“过来。” 全方位立体贴身贴肉式按摩,力道方位绝对没得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霍亮就有了点别的心思。碍于司徒在场,他还绷得住,等按摩师在他腰上一番揉搓拿捏,霍亮就觉得吃不消了。 司徒还在特别专心地琢磨后面的步骤,就听另一张床上传来腻腻歪歪的动静。换做其他时候,司徒可能就出去,把这屋留给亮子让他使劲折腾。可现在是什么节骨眼儿?再者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徒弟也不怕得病! 司徒起身走过去。这会儿,霍亮已经摸上人家屁股了,司徒一脚揣在帅哥的胯骨上,冷飕飕地瞪着他,低声喝道:“出去!” 被打扰了好事,霍亮对着司徒皱眉撇嘴。司徒照着这小子的脑门狠抽一巴掌,训道:“你就这么玩,不怕染病?” “我就是摸两把,也没干别的。” “你还想干嘛?”司徒白了他一眼,转了半个身坐在他床边上,“亮子,上回小遥跟我谈过,他很担心你的生活。你多少注意点,别在他身边胡搞。还有一点你给我记住了,我不管你下半身的事,但你要是敢染上脏病,我第一个弄死你!” 没了爹妈你就能胡来了?臭小子你找死吧? 霍亮被司徒骂了一顿,没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的打哈哈,蔫儿了,沉了,把脸埋进枕头里,蹭啊蹭,蹭了好半天。司徒以为把徒弟打击到了,正想着溜出去让他一个人消停消停,这人忽然挺起身幽怨地看着他。 “你,干嘛?”司徒冷眼瞪着霍亮。等着小徒弟抱怨自己的不温柔。 霍亮真的是特别郑重地问师傅:“当年你玩了那么多人,是怎么做的安全防护?” 他家徒弟关注的重点似乎错了。没关系,只要不乱搞就行,反正都成年了,还真能像管孩子似的那么管他?司徒没搭理霍亮意图找死这茬儿,他只是揉乱了霍亮一脑袋黑亮的发,随即长长一声叹息,看上去特别的历尽沧桑。霍亮逗他,说:“你可别告诉我,早知道有遇上林遥那天,以前的花花草草都不上了。” “哪能呢。”司徒哼笑着,“就是当初刚认识小遥的时候,我也没打算跟他天长地久。我骗过他,欺负过他,他那脾气你也知道,把我三振出局。那时候吧,我就觉得自己完了,陷进去了,没有他干什么都没劲儿了。白天想他,晚上想他,就是有合口味的‘好茶’摆在我眼前,我也硬不起来。这就是爱吧。所以说,亮子,你小心着点。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让你吃不下睡不着除了他下边就硬不起来的主儿。到时候,你就该还债了。还了现在的风流债。” 趴在床上的霍亮咂咂舌,不予置评。师徒俩关于对生活的感悟到此为止,霍亮给唐朔发信息,问他有没有查到更多一些关于马小丁案子的线索。 这个时候,唐朔正坐在电脑前看着七年前所有悬案记录。叶慈坐在他身后,两只手搂着他的腰,下颚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同帮着分析查找。唐朔已经看了快一天,眼睛酸涩难受,看过霍亮的信息一个劲儿撇嘴,心说:催什么催啊,你当我闲着?很忙啊亮子,忙的都没时间跟大兵哥滚床单了。身后这男人憋的连班都不上,整天腻在家里。 叶慈也看到霍亮的信息,直接拿过唐朔的电话帮他回复,回复内容简洁明了——等! “大兵哥,要不你去上班吧。”唐朔被某人的手摸的浑身痒痒,“我还有一点就看完了,你这几天都没去上班,饭店没你哪行啊。” 叶慈赖在小情人身边不肯离开,听着小动物无精打采却又软糯的声音,他扭过脸咬着小动物软乎乎的耳垂,轻声道:“没关系。我在家陪你,你看你的。” 你这样抱着我还咬我,我还怎么专心工作啊?唐朔把叶慈推出书房,关门落锁!站在门口的叶慈郁闷的直想挠墙! 在唐朔为了工作忽略了叶慈的同时,特案组里也是忙的一派乌烟瘴气。胡苗和王永斌俩人关在实验室里,反复琢磨三起命案现场的蛛丝马迹,一项实验,反反复复的做;一个疑点,来来回回的分析。王永斌根据胡苗的各种要求,一再重现案发现场,胡苗才得以查出三起案件中唯一称得上“漏点”的关键所在。 那滴少的可怜的药液,胡苗在满地狼藉的实验室里终于搞清楚了它的真面目。她兴奋地摘下眼镜,揪着累到半死的王永斌的衣领,使劲摇啊摇。王永斌差点被他摇的散了黄儿,赶紧把疯丫头推一边,跑出去给林遥打电话。 国内的各方人马都忙的脚不沾地儿,国外的葛东明还有谭宁也在衣少安的陪同下,奔走于大街小巷。葛东明的时差还没倒过来,脸上挂着熊猫眼精神不佳,谭宁准备了咖啡、食物,按时按点投喂组长大大,生怕他在外面生了病。葛东明没胃口也得使劲往肚子里塞,但凡都点反抗的意思,谭宁就瞪他,瞪的他不敢吭声。亏着衣少安从酒吧间出来,葛东明急忙迎上去问道:“找到了?” 衣少安晃晃手里的小纸条,笑道:“只要那位退役警官不搬家,我们就能找到。走吧,先去买点好酒,据说那位警官嗜酒如命。” 三人朝着车子走,谭宁跟在葛东明旁边低声催促:“你倒是把这口吃了啊。” 哎呦我的谭子啊,你可饶了我吧! 霍亮收到温雨辰发来的信息,赶紧拿给司徒看。司徒一打眼,眉峰一挑,点点手机屏幕,问霍亮:“胡苗和永斌的战绩,你觉得能说明什么?” 家里那俩人的实验结果表明,在姚志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一滴药液,并不是从注射器针头滴出来,而是某人手持原装药瓶,倾斜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点。这就完全推翻了,凶手在给自己注射时遗漏下来的情况。司徒并不觉得这个结果可以成为左右案子的关键,但是对于韩栋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而霍亮,则是感概胡苗那变态的痕迹学本事,这都能验证出来,简直对那位姐姐刮目相看了。 司徒很冷静,或者说他心里早就有了定数。按部就班的布置计划,并叮嘱霍亮不要打草惊蛇。霍亮虽然明白,可还有一点困扰着他。 一个问题,霍亮想不通,远在酒店房间里的温雨辰同样想不通。他从冯果别墅里带回来的那个计时器究竟跟案子有关没关?林遥不敢断言,让温雨辰联系刘队,问他最近几天,冯果有没有催着他们破获盗窃案。 冯果的管家打过一次电话询问进展,并没有特别提及哪个物品。不过,刘队告诉林遥,那个计时器被司徒彦拿走了。林遥一愣,心说:司徒彦拿那玩意儿干嘛? “你们在计时器上发现什么东西了?”林遥问道。 刘队说:“只发现两个字母,刻在计时器底面的。是U、D。” U和D代表什么?林遥想不明白。他让温雨辰在笔记本上查查看,只输入U和D两个字母。结果出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一样儿有用的。温雨辰看了看时间,跟林遥说:“快三点了,先去医院换药吧。” 无奈之下,林遥只好让温雨辰扶着,离开房间。电梯前,他们遇到了苏子健。温雨辰礼貌地说:“苏医生,你也要出去么?” “去买点吃的,韩栋最近肠胃不好,我给他准备点粥和面食。”言罢,他看了看林遥的眼睛,“怎么样了?还觉得胀么?” “好多了。”林遥随口说着,“基本没什么异样感。” 苏子健说:“我不是眼科大夫,对这个不大了解。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找找朋友看。” 林遥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刚好,电梯也上来了。三个人进去后,林遥摸索着温雨辰的肩膀,靠近他的耳朵小声嘀咕着:“把刘队那电话结果告诉司徒。” 小朋友还是很聪明的,给司徒发了短信,没打电话。出了电梯,苏子健直奔餐厅去了。这时候,司徒的语音也传到了林遥的手机上。 先去换药吧,回来再联系。 听司徒的口气,林遥觉得爷们肯定明白U和D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事在电话里的确不方便说。索性耐心些,换了药回了房间再跟他通个电话详细聊聊。 温雨辰不会开车,只能带着林遥叫计程车。刚走出酒店门口,一辆计程车开过来稳稳地停在林遥面前。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帮着打开了后车门,服务非常周到。 报了医院的地址,温雨辰紧挨着林遥坐在后面。他怕林遥觉得闷,就想打开车窗吹吹自然风。搞了半天,车窗也没摇下来,就问开车的司机:“师傅,你这窗户坏了么?” 司机在车镜里瞥了一眼,说:“我这锁着呢。今天风大,开了窗户车就脏了。” “打开行么?”温雨辰跟他商量,“我朋友在房间里闷坏了,打开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嘛。” 林遥总觉得屁股下面潮乎乎的,用手摸了摸,发现整个后车座都有些潮湿。温雨辰还在跟司机商量打开车窗的问题,林遥插了句:“师傅,你走的是怀文街么?” “是啊。” “雨辰,你注意路标。” 还没等温雨辰说话,林遥便听见咔哒一声,他暗道一声糟糕!屁股下面便一阵刺骨般的异样疼痛。在失去知觉前,林遥紧紧抓住了温雨辰的手腕。 第40章 无法计算过了多久的时间。林遥在半清醒状态下听见不远处有打斗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两个人,很可惜,没有自家爷们参战,也不是温雨辰逞强。林遥顿时对那两个人的身份没了半点兴趣,继续迷糊着装昏厥。 这种时候他特别羡慕温雨辰的能力,只因他除了打斗声外可以听得出的声音少的可怜。身边似乎没有其他呼吸声。或许是被打斗声掩盖,他的确听不见还有人在身边,这不由得让他担心起温雨辰来。在不清楚身处何地的情况下,还是静听其变比较好。想到此,他动了动手脚,发现双手双脚比被捆的很结实,让他意外的是:比翼居然还在手腕上。 难道说,对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手表有定位功能?下一秒,林遥心说:管他呢,既然没拿走比翼,就该好好使用才对。他摸索着打开了比翼的录影功能。 通过司徒几次找高人改造,比翼在录影的时候还可以录音,这就省去了很多麻烦。林遥估摸着,司徒要多久才知道自己又被绑架了。 说到这个“又”字,不知道司徒会不会大发雷霆。 有些胆怵司徒发火,林遥下意识地咽了口水,一个不留神呛着了,咳嗽出声。顿时,不远处的打斗声更加激烈。他好像听见了放冯果的声音,但始终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接着,只听得当啷一声,打斗应声而止,似乎已经结束,只是不知道谁赢了。 一阵踉跄的脚步朝着他跑过来,一边跑,那人一边喊:“林遥,别担心,我,我在。” 还真的是冯果!林遥在心里冷笑几声,表面上还得装作惊讶地喊:“冯果?” “是我!”冯果跑到了林遥身边,手忙脚乱地帮他解开绳子,“我是去酒店想看看你的。半路上看到你在计程车上,我就调换方向一路跟着你们。没想到那个司机居然绑架你。” “那个孩子呢?”林遥问的是温雨辰,“跟我在一起的那个。” “在半路上司机停了车,那个孩子被他的同伙带走了。我担心你,只好先跟着你。” 双脚的绳子已经解开,林遥急忙坐起身来,问冯果:“那个司机呢?” “被我打跑了。” 林遥急的直扭,“你快去追啊!” “我担心你!”说着,冯果紧紧地把林遥抱在怀里,“我不管他跑了还是死了,我只要你安全。” 林遥不吭声了,别扭地挣了两下,说你赶紧把手上的绳子解开,被绑着很难受。冯果却没有放手,紧搂着林遥,大有就这么抱着也可以的架势。林遥又催了他的几句,忽然感觉到脸上一点异样,气的真想揍人! 冯果亲了林遥的脸,似乎还觉得不够。一只手摸上去,准备再去亲他的嘴。这哪行?林遥一肚子的火气没压住,起脚狠狠踹在冯果肚子上,“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看不见了你就能为所欲为。” 冯果挨了一脚,捂着肚子不怕死地又凑上去,紧忙道歉。说自己一时意乱情迷,真的没有轻薄林遥的意思。林遥冷着脸把身子转过去,示意他先把手上的绳子解开。并问:“从你跟踪计程车到现在多久了?” “过半小时了。” 差不多了。司徒要是半小时内还不知道自己被绑架,那他也不用混了。 显然,温雨辰的确不在身边。林遥担心是正常的,但一时间也无从下手。他只好问冯果:“你看见带走那孩子的车是什么牌号了么?“冯果直言当时不敢跟的太近,所以没看清。他只看到那是什么牌子的车和车的颜色而已,说到最后,冯果非常紧张地说:“对不起,我太没用了。““跟你没关系。”林遥扭了扭被绑的酸痛的手腕,“你能救了我已经很不错了。谢谢。对了,帮我联系司徒。” “从我送你玫瑰花第二天开始,司徒就屏蔽了我的号码。我给他打电话永远都是不在服务区内。”说着,冯果抓住了林遥的手! 冯果抓的很紧,紧的有些发疼。他看不到冯果的表情,只听得见他急切地说:“林遥,跟我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遥镇定地说。 “有人回来了,十六年前的火灾是我们四个无意引起的。有人回来报仇,下一个死的不是我就是韩栋。我已经准备回美国了,林遥,跟我走。对方盯上你了!司徒没办法保护你,他让你被绑架了两次,他没资格保护你。” “你就有资格了?”林遥抓住冯果话里的漏洞,质问,“十六年前的火灾是你跟哪三个人干的好事?” “我、韩栋还有马小丁和成顾海。马小丁已经死了,成顾海下落不明,现在就剩下我跟韩栋。” “那姚志跟王铮与十六年前的事有什么瓜葛?他们并没有去科研所,为什么十六年后会被杀?” 冯果的声音戛然而止。林遥也不追问,在不知名的危险地带,沉默便显得更加压抑。最后,林遥听见了啪地一声,似乎是冯果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继而,便听见冯果讲述了当年的一部分真相。 学生们患上了不同的内脏衰竭病症,在那个时代,医药费足够吓破一个普通家庭的肝胆。几家家长聚集在一起,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就是打官司索要赔偿。主要责任不在孩子们身上,那么科研所方面甚至学校方面就要赔偿一大笔钱。当时的班里是什么状态呢?因为患病,几个学生对老教授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甚至连他的课都要罢工。侥幸避过一难的姚志与王铮平日里跟教授的关系就不错,那时候经常陪伴神情恍惚,自责不已的教授。可能是俩人的真挚感动了教授,亦或,在那个动辄获咎的节骨眼儿上教授需要一个倾吐对象。老教授就把火灾的真实情况告诉了姚志和王铮。 那场火灾的确是冯果那四人的无心之过,但谁都不知道,谁都没看见。韩栋被救出之后,老教授一直陪在病床前。韩栋因为受惊过度,醒来后便吵嚷着是他们几个人放了火。老教授耿直了一辈子,就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既不能让学生们受苦,也不能让科研所受损。但,冯果等人醒来后,一口咬死不知道火是怎么着起来的。老教授糊涂了,不知道哪一方是正确的,是真实的。 冯果坦言,那时候威胁过韩栋不准他说出实话,出于恐惧,韩栋在老教授面前翻了口供。可老教授始终不相信,不管是冯果等人,还是韩栋。在老教授心里,有自己的一个定论。可就是这个定论,彻底毁灭了几家索要赔偿的希望。 不知道是姚志,还是王铮,把火灾真相告诉给了科研所方面。几位家长不但没有得到私了的赔偿,还反被敲诈。最后,以息事宁人为交换条件。你们几家别再闹腾,我们科研所也不会把学生们告上法庭。这事就此打住,你们自己的病你们自己解决。 从一开始,冯果就不想参与其中,发现自己得了病就被父母接去了国外。但是他一直通过马小丁了解这件事。那时候,患病的学生里除了他,没有不恨姚志和王铮的!冯果也纳闷,是谁,是怎么查出姚志和王铮出卖了他们?这个疑问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马小丁愤怒之余到姚志和王铮家大闹了一顿,随即又跟老教授大吵了一架。当天晚上,老教授自杀了。 换句话说,十六年前活下来的人,除了冯果,都在痛恨着姚志跟王铮。 但是,有一点林遥不解,问冯果:“你们也算同命相连,为什么你觉得凶手要杀你跟韩栋?这说不过去。” “那个人疯了!肯定疯了!” “冯果!”林遥低吼了一声,“我是个警察,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谎!” “我……”冯果踌躇片刻,才懊恼地说,“那时候,我跟韩栋是情人。” “他是异性恋吧?” “我,我逼他的。” 年轻时候的冯果很霸道,年轻时候的韩栋很可爱。韩栋等于是被冯果强了,并一直保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出了事,冯果没有渣到底,在临出国前他给家境贫困的韩栋留了一笔钱,并叮嘱他不要参与其他人的追究里去。韩栋本就是个不爱扎堆儿的人,再加上有冯果的警告,韩栋一直跟那些同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的距离。冯果还记得,马小丁说过一句话:你跟韩栋是叛徒。 这就是动机么?林遥想。 十六年前惨遭不幸的学生有六个。现在除了韩栋和冯果,还有已死的马小丁外,剩下三个。听冯果的话,三人其中的一人叫成顾海。剩下的两个叫什么来着?林遥记不得了。 林遥深吸了一口气,说:“冯果,我不能跟你走。论公论私,都不能跟你走。” 冯果急了,再次声明司徒不配林。他居然让别人钻了空子绑架你,这人就没了资格。所以,在感情上,林遥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说到了工作,冯果表示,如果林遥愿意当警察,出了国他会给林遥办绿卡找工作,继续当他的警察。公私都摆清楚了,总可以放心跟着走了吧? 可话说到这里,林遥忽听几声刺耳的动静,就像是铁门开的急了,撞在了墙上似的。随之而来的是冯果管家的疾呼。 管家是被冯果叫来的,让林遥觉得奇怪的是:韩栋也来了。 韩栋一反疏离冷漠的常态,看到林遥之后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发紧发抖,“你,你还好么?” “嗯,还可以。”林遥轻轻拍了拍韩栋,拍在胳膊上,察觉到他在发抖。 不知道现在的韩栋是什么表情,脸色肯定很白吧。这人本来就胆小。 “林遥……”韩栋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跟我们走么?” “你们?”我日了,怎么还有你的事? 没让韩栋解释,冯果抢过了话头,跟林遥说:“我也要带韩栋走。不管怎么说,十几年前也是有过一段感情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杀。” 听起来,冯果也算有情有义。 林遥紧抿着唇角,反手扣住韩栋的胳膊,问他:“你愿意跟冯果走么?” 韩栋半天才憋出一声“嗯”随后,再也不吭声了。林遥总觉得身边有些异样,可眼睛看不到,不明就里,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他问冯果,准备什么时候走。冯果说:“如果你答应我,晚上就能走。” “我没护照。”林遥半开玩笑似地说。 一直没说话的管家终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少爷请不要为难林警官。毕竟他出国需要很多麻烦的手续。工作方面,家庭方面,还有跟司徒先生的问题。你就算有这个心,也要给林警官一些时间。这种事急不了的。至于凶手方面,我想可以申请特案组的保护。林警官,您看这样可以么?” 怎么着?听你们的意思,是我已经答应了?林遥失笑,笑的意味深长。冯果却不拿他含蓄的拒绝态度当回事,反复地问着需要多久能处理好一切。听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等了多年,急于成婚的痴情男。 林遥说:“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去医院。”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没有按时换药,我的眼睛很难受。” “我带你去。”冯果搂住林遥的腰,不容分说地走起来。林遥也不挣扎,单手拉着韩栋一起走。 “林遥,我不能去。”韩栋微微用力挣脱着,“我得回酒店跟子健打声招呼,我出来都没告诉他。” 管家提出咱们一起走比较安全,况且,还有一个温雨辰下落不明,当务之急还要联系刘队长等人。他们四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唯独林遥绝口不提温雨辰的事。 “小心脚下,抬高腿。”冯果非常温柔地让林遥避开脚下的障碍。 这一步似跨了门槛儿,迎面而来的凉爽夜风里夹杂着泥土的芳香。林遥的脚微微停滞了一点,感受着脚下松软的泥土。这应该是在郊外,靠近水稻田附近。 V市种植水稻的地方在南郊以外,从他的酒店开车到这里,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冯果说跟踪计程车到救了自己一共消耗了半小时以上的时间。看看,多么有趣的时间差。 还在脑子里分析情况,林遥走的踉跄了些,冯果索性把他抱紧。因为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气味,让林遥感到一阵恶心。狠狠推了一把冯果,火爆脾气来了劲儿,气恼地说:“你他妈的就不能离我远点?” 韩栋上了手,扶着林遥。冯果没了半点动静,但是脚步一直跟随在林遥的身边。大约又走了十来米,林遥听见了开车门的声音和冯果的电话铃声。这时候,他问韩栋,“看见我电话了么?” “没有。”韩栋回了头,问管家,“翁叔,你看见林遥电话了么?” 不知道翁叔表了什么态,韩栋告诉林遥都没看到他的电话。冯果似乎走远了些说电话,片刻后,管家翁叔说:“少爷还有事要办,不能送您去医院了。我们先走。” 换做以往,林遥早就甩头走来了。可这时候,他不能不问。他扬声道:“冯果,你要干什么?” 冯果的声音有些远,说:“别担心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我他妈的一点不担心你,你别自作多情行么?林遥恶心够呛,顺着韩栋扶着自己的力道钻进了车,翁叔也坐进了驾驶席,车子很快启动,离开了林遥被二次绑架的地点。 看车子远去后,冯果拨了一遍司徒的电话,其结果仍旧是不在服务区内。冯果讥讽地哼笑了一声,自语道:“你也不过如此。” 坐在车里的林遥看上去非常安静,车子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周遭还是轻悄悄的。他忽然说:“停车!” 韩栋不解地问:“怎么了?” “回去。我找电话,我的电话很重要。” 车速并没有慢下来,林遥大叫了一声,“回去!我的电话就是碎成渣儿了也得找到,那里面存着很多重要的东西。” 他的态度坚决,车子却丝毫没有调头或是停下的趋势。林遥不管不顾地动了起来,换来的,却是冷冰冰的枪管顶在了腰上。林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韩栋,你胆子够大,敢胁警!” 韩栋麻木地说:“对不起林遥,冯果他,他真是很爱你。” “去你妈的!” “林警官。”管家翁叔保持他一贯疏离礼貌的态度,说:“少爷对你用情至深,还请您多多包涵。” 林遥嘴上不饶人,大骂:“包涵你妈了个逼!我就说怎么觉着奇怪呢,行,你们欺负我一个瞎子当耍猴玩。苏子健,你他妈的哑巴了!?从一开始你就在,以为我看不见就不知道?你他妈的一身药味儿呛的我的恶心!”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苏子健阴仄地笑着,回了头,举起手里的电击棒用力戳在林遥的胸口“你干什么!?”韩栋激动地大叫起来,“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你们答应过我不伤害林遥的!” 苏子健鄙视了韩栋的反抗,哼笑道:“你怕什么?反正杀人的不是我们。” 第41章 苏子健这一棍子戳的林遥怒火中烧! 再怎么恼火,眼下的局面对他来说极为不利,相比奋起反抗,装昏或许更明智些。况且,温雨辰下落不明,林遥只能强压着火气静观其变。 这种时候,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了很多事,比方说几年前经手的丑小鸭案。那个案子也很复杂,国际刑警、国际情报商、还有始作俑者——组织!几方人马绞缠在一起将很简单的一个案子弄的错综复杂。司徒的母亲也来凑热闹,非要折腾一阵子才肯承认他和司徒的关系。那时候,俩人觉得斗一斗还挺有趣,甚至立下赌约,他若是赢了司徒就有反攻的机会。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司徒为了给他报仇,放走了国际情报商。这种做法林遥是不会选择的,但放在司徒身上就显得合情合理。司徒放走了国际情报商换取两个小时单独面对罪犯。那位企图毒死自己的国际刑警最后被司徒陷害进了监狱,这辈子是出不来了。 司徒就是这样,简简单单杀了你,会觉得不过瘾,会觉得便宜了你。让你活着,活着遭受想都没想过的痛苦那才是他报复的目的。这一次呢?虽说绑架、钓鱼,都是俩人商量好的步骤、可过程中自己被冯果亲了,连续被绑架两次,林林总总,司徒会怎么处理这些人? 思及至此,林遥反而没那么恼火了。索性放松下来,等着下一个目的地的阴谋。 与此同时。 司徒坐在车里玩手机游戏。一旁的霍亮都快忍不住了,可这厮还是稳稳当当没有半分焦急的模样。霍亮知道,双飞上代表林遥那个红点早在一小时前就偏离了正常范围,说明对手已经开始行动。可司徒怎么就不急呢?他就不怕冯果把林遥怎么着了? 司徒有他自己的考量和分析。虽说冯果那孙子对小遥不怀好意,但是在关键时刻,那孙子也没胆量和时间对林遥下手。换句话说,冯果不解决了他司徒,就没胆碰林遥一根手指头。而其中几乎等于空白的时间里,最重要的人不是他,也不是小遥,而是温雨辰。 霍亮似懂非懂,却又不愿事事都问司徒。他试着分析。司徒让温雨辰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林遥,就是说,你冯果要绑人,就必须带上一个拖油瓶。按照冯果那个凡事处心积虑的性格来看,他必定要在温雨辰身上做些文章。否则,拖油瓶就真的是拖油瓶了。但是霍亮想不通冯果能利用温雨辰干什么。如果说是“人质”一个林遥已经足够,除了人质,温雨辰还有什么价值呢? 霍亮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去看司徒的神态。他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提出任何疑问。司徒的安然自若明显是继续等待着什么。现如今,没有被掌握的人只有温雨辰和司徒彦。司徒彦有他自己的目的,这人就不能算在计划之内,想来想去的,关键人物还是温雨辰。 司徒到底再等什么?他不急么?真的不急?换做是自己的老婆被人绑架,即便知道不会出大事,他还是会如坐针毡的。司徒怎么就这么稳当呢? 话又说回来,冯果不急么?司徒就像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就炸了他,他就不怕?他在没有彻底搞定司徒之前,就敢对林遥下手? 想到这里,霍亮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慵懒的身子猛然间拔的笔直,俩眼冒着光紧紧地盯着司徒!司徒半眯的眼微微一睁,笑意从嘴角勾起,说:“想明白了?” “你行。”霍亮感慨地竖起大拇指,“林遥明白么?” “他比我明白。所以,别急,还不是急的时候。” 不能急,急了就会露出马脚。毕竟至今为止,没人掌握司徒的动向。只要自己这边稳住节奏,一个都跑不了! 林遥在被拖出车那一瞬间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稳重。既然是挖坑下套,表面功夫就要做足。他嗯嗯了两声给了一个即将苏醒的信号,两只手忽然扶在他的腋下,感觉上应该是韩栋。另一个非常粗暴拖着自己的人应该是苏子健。这小子的演技不错,冯果要是能拿个影帝,他至少能拿个最佳男配。 思索间,林遥感觉到被拖进了一个泛着海腥味的房间里。房间四处漏风,腥味无处不在,林遥估计不出这是什么地方,直到被放在一个长长的硬邦邦的台子上,他才想起这里恐怕是走海货的临时存放点儿。 苏子健手脚麻利地又把林遥捆个结结实实。碍于眼睛看不到,林遥只能用心去听。在另外三人杂乱的脚步声中,他听见了微弱的急喘。就像被堵住了口鼻的人在拼命挣扎一样。 苏子健厌烦地瞪了一眼被捆成粽子样的温雨辰,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拖拉着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房间。这是一大一小的平房套件,靠海,专门被那些贩卖海货的商家做临时存货的地方。走进院子就是大屋子,再往里走就是关着林遥的那间小屋。温雨辰被拖拉着,到了院子里,苏子健一把手术刀架在温雨辰的脖子上,威胁:“按我说的去做,否则我会割断你的脖子。” 温雨辰忙不迭地点头,随即,嘴上的胶带被撕了下来。他咳嗽两声,既没有叫喊,也没有痛骂。他有些畏惧地看着苏子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苏子健拿出一部电话,是温雨辰的那部。他说:“打给司徒,就说路上堵车才到医院,林遥的手机没电了,所以才让你打电话。你告诉司徒,林遥正在换药。你要假装告密的样子,让司徒知道冯果约了林遥在别墅里见面,林遥打算换完药就去。其他的你敢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们!” 温雨辰下意识地咽咽唾沫,“你们想对司徒干什么?林遥都被你们抓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少废话,快打电话!” 在苏子健的威胁下,温雨辰只好委委屈屈地拨了司徒的号码。很快,对方接听,温雨辰习惯性地问:“是司徒么?” 苏子健几乎贴在温雨辰脸上,听电话里的动静。只听电话那边的人说:“傻小子,你拨了谁的号码不知道么?” 苏子健的手术刀用力地戳在温雨辰的脖子上,一滴血流了下来。温雨辰看上去都快哭了,却只能败于苏子健的手术刀下,他吸了口气,说:“刚才路上堵车,我跟林遥才到医院,他进去换药了,我给你打个电话报平安。” “行。换了药赶紧回去,别到处乱跑。” “那个,有件事我,我想告诉你。”温雨辰心有戚戚地看了眼苏子健。 被瞪了,好可怕呀! 苏子健催促他快说!这一回,温雨辰真的快哭了,“司徒我没办法啊。” “什么没办法?” “冯、冯果约林遥见面,林遥答应了他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随即,司徒不悦的声音传来,“约在哪里?几点?” “约在冯果的别墅,林遥说换完药就过去。” “你拖住林遥,我去会会冯果。” 温雨辰只嗯了一声,电话就被苏子健抢了过去挂断、关机。温雨辰眼泪汪汪地看着苏子健:“我忘了说林遥手机没电。那个,你们会杀我么?” 苏子健眼角抽了抽,愣是不知道怎么威胁温雨辰好了。只能又把胶带粘住了温雨辰的嘴,带着他回到了关押林遥的小屋。 这个时候,林遥已经醒了过来。听见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进来,马上问:“雨辰?” 温雨辰急促的嗯嗯起来,结果被苏子健狠狠踹了一脚。即便如此,也足够让林遥确定那人就是温雨辰,太好了,他还活着。 既然温雨辰无事,林遥也没必要束手待毙。他笑道:“苏子健,姚志被杀当晚,骗他下车的人就是你吧。” “证据呢?林警官。”苏子健再也不是那个普通的医生,口气张狂乖戾,令人厌恶。 林遥不气不恼地说:“你是罪犯,在最后关头往往要个证据。为什么?因为你害怕!你害怕我们正握了证据置你于死地。很不巧,我们不但有指证你的证据,还有指正管家翁叔的证据!” “林警官,您多虑了。”管家翁叔还是那么彬彬有礼。 林遥冷笑一声。说道:“我一直纳闷,杀了张馨的凶手为什么不给张馨来一棍子,打昏或者打死了事?明明姚志和王铮的致命伤都是在头部,怎么到了张馨案就换了路数?来,我帮你回忆一下。” 张馨案,案发过程再现:翁叔假扮成病弱老人等待猎物上钩,张馨不幸地成了他的猎杀对象。他骗张馨到了车里,威逼张馨,并用绳子和胶带限制了张馨的自由。他开车带着张馨到了第一案发现场。他一只手抓着张馨,推倒在地上。老人的身体并不像年轻人那样灵活,翁叔只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仅有的一点力气杀了张馨。 从这里开始,就是林遥等人曾经怀疑过的问题。凶手为什么没有直接使用凶器击打死者的头部? 林遥说:“我可以想像的出来。你骑在张馨的身上,一个膝盖死死压着孩子的肚子,左手拿着刀杀人。你的右手始终处于无作用状态。换句话说,你选择十二岁的孩子,没有使用凶器殴打死者头部,是因为你的右手没有力气。你能用的只有一张左手。说的再清楚点,你唯一能用上力的左手一直抓着张馨,压根没机会那凶器打她的脑袋。翁叔,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绑架的那天晚上么?司徒到冯果别墅闹了一阵子,无意间捏了你的右肩,冯果说你的右肩有老毛病,没力气,甚至抬高都很难。当时,司徒就几乎断定了你就是杀了张馨的凶手。” “但是你们同样没证据。”翁叔不疾不徐地说。 “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完美犯罪,你们还差得远。”林遥冷静地躺在集装箱上,虽被绑着,却不见丝毫的慌乱,他说:“苏子健,你偷了韩栋的裤子和鞋,并在现场留下一滴韩栋经常注射的药物。经过我们的痕迹学家鉴定,那一滴药物并不是从针头滴落,而是从大口原装瓶小心翼翼被滴下来的一滴。只要我们在涉案人范围内调查一下,案发前几天有谁接触过或者是经手过这种药物,凶手马上就会浮出水面。不要得意了苏子健,我们早就排除了韩栋,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你。谁让你是医生呢,我们几乎既不用调查就可以确定凶手是你,况且,你最有便利偷到韩栋的裤子和鞋。” “胡说!”苏子健大喊大叫起来,“这算什么证据?” “法盲啊?”林遥耻笑道,“是不是证据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权利只是把证据呈上法庭,由法官判断。我当警察这么多年,你猜猜,是我说的准,还是你的怀疑准?” “冷静点!”翁叔低声警告苏子健,“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翁叔,你也别想跑。”林遥冷声道,“你以为张馨案就无懈可击了?只要我们找到第一个想帮助你的那位中年妇女,画出模拟画像,你一样跑不了。我知道,当时你一定化了妆,模拟画像很难指证你。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特案组里有一位这个世界上最好最负责任的法医,就算你戴了人皮面具,她照样可以画出你那张真实的老脸!你不信,咱就走着瞧。” 从头到尾都没开口的韩栋终于憋不住了,他说:“就算你们画出了翁叔的脸又能怎么样呢?现场没有证据啊。” 他的疑问还真不是难事。林遥告诉韩栋,翁叔化妆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个疑点。你不心虚,你没图谋不轨你画什么妆?到了田野手里,这点事都能给扒出来。 林遥爆出了田野的名字,不知道是谁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林遥也愣了愣,随即哼哼坏笑:“看来,你们知道田野是干什么的。怕了?” 海腥味的房间里变的剑拔弩张,没人说话,没人再发出半点声响。林遥紧张来了起来。他冒险刺激对手是下了一把赌注的。如果他赢了,苏子健或者是翁叔就会自乱阵脚,出手杀他,这样一来就等于坐实了他们的谋杀罪行;如果他输了,翁叔和苏子健按兵不动,按照他们的计划一步一步来,等着搞定了司徒再把自己弄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 司徒怎么可能会被这帮人渣搞定!林遥坚信这一点,但,他赌输了,就要再次拟定一个计划。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在林遥没什么把握的豪赌下,苏子健第一个没有沉住气。他握紧手术刀,一步一步逼近林遥。翁叔的左手出奇的快,一把抓住苏子健,“林遥不能杀!” “他不死,我们都完了。”苏子健紧张地低吼着,“你不担心么?翁叔,你就敢保证遇到田野半点口风不漏?” 随着苏子健的话音刚落,翁叔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喝道:“不能自乱阵脚。少爷的计划很完美,只要司徒去了别墅就会被烧死,到时候我们带着林遥上船。三天后我们就回到美国,还担心什么?” “可是……”苏子健仍旧不放心,手里的刀对着林遥,仿佛下一秒就想割断血脉。 听到苏子健和翁叔的对话,林遥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他不为司徒担心,或者说,他觉得司徒根本不会去别墅。 屋子里唯一有些反应的是韩栋。他听见要烧死司徒,有几分动摇,试探性地问:“真的完美吗?司徒很聪明,他会相信温雨辰的话么?” “当然。”翁叔自信地说,“司徒跟林遥之前已经产生了隔阂,说林遥答应了少爷的邀约,司徒一定会信。” “不好意思,插句话。”林遥躺在那里,老神在在地问,“是冯果舍不得杀我呢,还是翁叔你舍不得杀我?” 翁叔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瞥在林遥的脸上。他低声嘀咕了几句话。旁人没听见,可温雨辰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温雨辰好纳闷,为什么翁叔说:都是因为你,TA抛弃了我们。 第42章 哥伦比亚地区的时间现已是早晨七点三十分。衣少安三人拖着疲惫身子走出红墙绿门的小楼。初升的太阳刺的眼睛发酸发疼,衣少安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问身边脸色不佳的葛东明:“打算怎么办?” “都这时候了还能怎么办?”葛东明半是气恼半是急躁的说,“就算我马上去机场也赶不回去,让林遥他们冲吧,不会有意外的。” 葛东明相信,那对夫夫就不会有意外。唯一让他担心的是:人手不够用。 葛东明钻进车里开始给林遥打电话,对方关机,葛东明有点急了。他知道,林遥从来不关机。越想心里越没底,电话打给司徒,响了好半天忽然被掐断。 司徒拒接他的电话!我操我操我操出什么事了?衣少安安慰他:“别着急,我试试吧。说不定看到我的号码,司徒会接的。”下句话衣少安没敢说。如果司徒连他的电话都不接,那肯定是出事了。 电话通了,足足响了十来声对方才有反应。不过,接了电话的人不是司徒,而是霍亮。霍亮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开口就吐苦水:“我的少安啊,你们真会挑时候。” “怎么了?”衣少安不解地问。 “司徒忙着呢,没时间接电话。我这又不方便说话,快说,葛东明干嘛?” 衣少安瞥了一眼神色凝重的葛东明,说道:“没事了 ,他俩都活着呢。”言罢,这才跟电话那边的霍亮说,“我们找到冯果那位私人助理的线索了。最开始我还怀疑是医生……” “咦?不是他么?我跟司徒也认为是他啊。” “根本就不是他,但是跟他有关。”衣少安随手接过谭宁递来的笔记本电脑,点开记录本,照本宣科,“私人助理的名字叫‘查尔斯.翁’现年五十八岁,以前在圣地亚哥一家医院作康复治疗师,于七年前跟冯果结识,定居在哥伦比亚。他在圣地亚哥任职期间,当地发生过两起食人案;在哥伦比亚任职期间,当地发生过一起食人案。两年前这人忽然失去踪迹,根据调查当地食人案的警官说,查尔斯.翁犯下的命案也不是无懈可击的,曾有一次被告上法庭,但是他做了一个精神鉴定,鉴定结果说他在精神方面有问题。关键就在这里,给查尔斯.翁做精神鉴定的医生是卫君。” 麻痹信息量好大!霍亮蹲在草丛里抹了一把脸,透过错综交织的枝桠再一次确定司徒的安全。继而,才问衣少安,“卫君是国内的医生吧,怎么把手伸到哥伦比亚了?” “在童家事件之后,就是童振天被烧死,童夫人逃出国外,卫君也去了国外。在那之前他已经把国籍和工作转移到哥伦比亚。表面上他换了名字在一家医疗机构挂职,其实一天班也没去过。查尔斯.翁的案子不知道怎么就轮到他做精神鉴定,我估计组织在里面起到很大的作用。这就是一项暗箱操作。” 剩下的事就是衣少安自己的分析。翁,脱罪是三年前的事,他失踪是两年前。两年前都发生过什么?衣少安想到这些心里就一阵阵的发紧。 不止衣少安怏怏不安,就连霍亮也嗅出了不同的气味。国内三起食人案看似与他们无关,仔细一琢磨,分明就是冲着司徒和林遥来的,再谨慎一点分析,估计自己啊,叶慈啊,廖江宇也在被报复的范围内。幸亏司徒早有准备,否则还真是被打个措手不及。 如果对方这是冲着他们来的,冯果对林遥那点龌蹉心态就要重新衡量了。霍亮抬头看着远处的司徒,真想过去告诉他:别玩了,你家祖宗随时可能被杀! 就算霍亮急死,这时候也不能杀出去跟司徒说些什么。他看了看腕表,是晚上七点四十分。打开手机后戴好耳机,用广播来搜索计划进展。沙沙声在耳边吵着不停,不断变换兆赫,终于听见有报道说郊区某栋别墅燃起大火的消息。霍亮揉揉眉心,希望司徒能够平安无事。 “火着起来了!”同样得到消息的苏子健异常兴奋,但翁叔却不甚乐观。想来,他没有亲耳听见司徒已经被烧死是不会安心的。他想了片刻,终究耐不住急切联系了冯果。 “你看到大火烧起来了?司徒进去没有?” “进去了。” “亲眼看见的?” “是,是的。” “你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冯果气喘吁吁的声音,“累了,没关系。” 翁叔的眉头皱了皱,说:“少爷,我们随时可以走。游轮三个小时候起航。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单独过去?” “我自己走。” “多加小心。见面再细说吧。” 翁叔挂断了跟冯果的联系,神色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惶急。他命令苏子健和韩栋,“杀了温雨辰带林遥走。” 一听说要杀了温雨辰,林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大喝了一声,结果却是被苏子健狠狠揍了一拳。苏子健把韩栋叫过来,让他按住林遥。随即反身走向温雨辰。 林遥大口喘着气,他能感觉到韩栋就在身边,既没有伸出手死按着自己,也没有出言警告。林遥的心思千回百转,赌不赌?拿温雨辰的命,他不敢赌,赌不起!当下紧绷起身子,估算着自己在束手束脚的状态下想要花费多少时间准确地挟持人质交换温雨辰一条命。 苏子健已经蹲在温雨辰身前,翁叔走到门口警戒外面的动静。韩栋的眼睛低垂着,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安静的仿若周遭无人。林遥的脖子梗了起来,身子绷足了劲儿蓄势待发。那一方,苏子健扯开了温雨辰的衣服,露出胸膛,看似准备一刀刺中他的心脏。冒着寒光的手术刀已经举起…… 变故,仅仅在瞬息之间。韩栋就像离弓的箭,猛扑到苏子健身后,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匕首刺中了苏子健的后腰。只听得一声惨叫,苏子健手里的刀距离温雨辰的心脏仅有几毫米,锒铛落地。温雨辰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韩栋顶着张麻木的脸,将刺入苏子健后腰的匕首拔出来,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刺向他的后心。温雨辰猛地抬起一条腿准确地踢中了韩栋的手腕,这一刀擦着苏子健的耳朵刺偏。韩栋木讷地看了看温雨辰,似乎想说什么,又似乎无话可说。 突然而来的变故,打的翁叔和苏子健措手不及。翁叔搞不懂,为什么韩栋会背叛他们伤了苏子健?苏子健也搞不懂,为什么一向懦弱的韩栋居然有胆子刺他一刀。他被刺中的部位并不要命,但却很疼,疼的他几乎不会呼吸,抓着后腰上的伤口,在地上惨叫。翁叔拔出怀里的抢要杀了韩栋,温雨辰的眼神在瞬间变的冷冽起来。双脚奋力蹬在韩栋身上一跃而起,把韩栋踹到一边,侥幸地避开了第一颗子弹。翁叔左手持枪,右手始终垂在身侧。饶是如此,他手里的枪对温雨辰而言还是个大危机。林遥听见了枪声,听见了苏子健的咒骂声,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丝毫不惊讶韩栋成了内鬼,或者说,这人从一开始就是个不确定因素。 林遥大声喊着:“韩栋,解开雨辰的绳子!”他知道小朋友还是有些身手的,至少霍亮对他称赞有加。在这种时候,特别是自己失去战斗力的关键时刻,温雨辰就成了主力队员。主力队员还被绑着手怎么行? 韩栋的手倒是挺快,捡起地上的匕首就要给温雨辰割开绳子。可在地上打滚的苏子健却死死抱住了韩栋的腿。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顿时绞缠在了一起。 温雨辰双手被绑,只能在地上滚了几下藏在集装箱后面避开子弹。翁叔想要调转枪口杀了韩栋,却因苏子健与其纠缠在一起,无法开枪。翁叔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显然是打算连苏子健也一起杀了。 这时候,林遥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他挣扎着起身蹲在集装箱上,朝着枪声的来源拼命地扑了上去! 翁叔的枪口在情急之下对准了林遥,扣动扳机,飞身扑跃,相互抢夺时间,一秒,两秒,瞬息之变,生死之间。温雨辰一双眼瞪的浑圆,仿佛已经听见翁叔扣动扳机的咔哒声。林遥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心里念着:我不信你不来。 枪声在小小的充满了海腥味的房间里响起,身子应声倒地,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温雨辰从集装箱后面跳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林遥身边。压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林遥。 翁叔倒在地上,右手捂着被子弹贯穿的左臂,双眼赤红,紧盯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隐匿了许久,司徒终于出来。他手里抓着鼻青脸肿的冯果,带着刚刚开了一枪的刘队,谨慎地走进小屋子。司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揭开了温雨辰嘴上的胶带,又给他割开了绳子,将冯果交了给了他,“看好,别让他跑了。” 温雨辰看了看几乎认不出来的冯果,心说:你把他打的就剩半条命,怎么可能会跑掉呢? 司徒小心翼翼地把林遥抱了起来,放在箱子上,解开绳子。方才那一下磕疼了膝盖,林遥咧着嘴嘶嘶两声,不轻不重地摸着司徒给了一拳。 “乖,好好休息。剩下的老公来。”司徒没有跟林遥开玩笑的心情,他的脸看上去有些可怕。如果林遥的眼睛没有出问题,他一定会发现,司徒的状态很古怪。 已经走到了尽头,苏子健再也没力气跟韩栋死磕。他被韩栋压在地上,惨叫着,大吼着,不甘心的疯癫让他看起来就像个疯子。 “都疯了吧?”司徒忽然冷笑道,“你们觉得这点能耐就能搞定我们?真可惜是不是?你们吃了别人的内脏,却忘了吃掉别人的智商。说句实在话,我真为你们逝去的主子感到悲伤,怎么就留了你们这一群没脑子的白痴?” “司徒千夜!”翁叔咬着牙,杀气腾腾地叫着他的名字。手臂中枪,让年近甲子的老人更加虚弱。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旁边的刘队立刻用枪指着他。 司徒没把翁叔放在眼里,他转头看了看林遥,说:“我犯了个错误。你眼睛看不见了,葛东明不准你配枪,我就该坚持到底,让你随身携带配枪。宝贝儿,挨打了没有?” 没等林遥说话,温雨辰如数家珍地说:“挨了两次电击,苏子健打了他一拳,踢了他一脚。” 司徒的脸色不能变得更差了。他冷眼看着苏子健,却没有动他。温雨辰还纳闷,司徒这是准备把人带回去好好收拾?哪知,司徒那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冯果的肚子上,冯果干呕了一声,吐出来一堆红红黄黄的液体,好不恶心! 司徒这一脚并不是结束,他抓着冯果的腰带,照着他的裤裆又是一脚。这一脚直接把人踢到休克,躺在地上抽了筋口吐白沫儿。温雨辰上前拦住司徒,说再打这人就死了。 翁叔已顾不上心疼他家的少爷,他只想知道,司徒到底是怎么找来的!冯果就是死也不可能说出这个地方,司徒肯定还用了他所不知道的办法。 “既然你抓了少爷,就说明你去过别墅。”翁叔问道,“为什么你没被烧死?为什么会找到我们?” “我压根没去过别墅。我一直都在你们身后。”司徒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根烟,已不再忌讳敌人会反扑,“这么说吧。我看着你们带走了小遥和雨辰,看着你们在途中把雨辰换了地点。我还看着你和韩栋把小遥带离冯果。从那时候起,我才放弃跟踪你们。” 剩下的就很好解释了。翁叔带走了林遥,冯果本打算去别墅等司徒,诱骗他进入地下室,然后启动机关烧死他。结果却是,还没等他上车,司徒就忽然冒了出来,一句话不说往死里打他。可怜冯果什么来不及想,就被司徒打的面目全非。 司徒把烟头扔在冯果身上,像碾蟑螂似地碾了几下,随后才说:“你们以为小遥的电话才是信号发射器?错了,发射器不在电话上,在另外一个地方。”翁叔自然要追问信号发射器究竟在哪里,司徒哼哼地坏笑,“我就不告诉你,我憋死你!” “那又怎么样?”翁叔冷静了下来,似乎还有一搏的机会,“别墅的大火烧起来了,不管是谁进去,必死无疑。” 乖乖小朋友举起手发言:“那个,我估计司徒不会去啦。” 小朋友的话让刘队特别糊涂,他看了看身边的司徒,又看了看温雨辰。温雨辰对着他眯眼一笑,笑出了脸颊上浅浅的小酒窝,说:“苏子健逼着我给司徒打电话,我就打了嘛。你们看,司徒彦也是司徒,我没有做错事啊。” “你你你你!”苏子健气弱地骂人,“你他妈的耍我!” 怎么是耍你呢?温雨辰委屈地反驳,“你只说给司徒打电话,也没说给哪个司徒。司徒彦不是司徒么?明明就是你没说清嘛,怎么把错怪在我身上?”不公平啊! 司徒彦那厮肯定不会傻逼兮兮地找死,不过他倒是给司徒传递了这个消息。当时司徒就乐了,琢磨着真相大白的时候,温雨辰能气死几个。 正是司徒彦及时传递了消息,司徒才得以抓住最佳的机会开始反扑。 在谋划这一切的时候最令司徒头疼的就是反扑的时间。早了,抓不住对方的把柄;晚了,林遥和温雨辰就会出事。所以,他断定,冯果必须解决了自己才会对林遥下手之后,才是他最佳的反扑机会。温雨辰正是这个环节的启动器。这也是冯果和翁叔留着他的原因。 看着温雨辰率直的眼神,司徒忽然觉得这场毫无人性的悲剧该结束了。他不想看着一张张令他恶心的嘴脸,他想抱着林遥回酒店,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 “翁叔,姚志是你和苏子健杀的。苏子健帮你诱骗姚志下车到林子里,并用凶器打中他的头部。再帮你把人扛进林间的小屋。” “胡说。”翁叔还在极力反抗,“据我说知,你们在姚志被打昏的地方只发现一个凶手的脚印。按照你这么分析,我的脚印在哪来?” “你当然是从其他地方进入小屋。”坐在巷子上的林遥忽然开口,跟自家爷们一起为三起食人案,结案,“你可以选择任何一个方向进入林子,只要不跟苏子健走在一起就可以。林子那么大,脚印繁多复杂,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是从我们的侦破角度来搜查,只能发现苏子健的脚印。换句话说,我们最初的判断,凶手只有一个。但是,查到后来我们发现一个怎么都想不通的疑点。” “是什么?”温雨辰非常好奇地问。 “时间问题。” 温雨辰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凌晨02:30——02:40之间。他看到尸体后昏倒的时候听见了滴答声,但是醒来后滴答声却没了。经过几次分析,司徒认为温雨辰昏倒的时候凶手还在现场。那么来折中时间推算一下。凶手在02:35后离开现场,徒步走出树林,这需要二十到三十分钟,我们把凶手走出树林的时间定为03:00。随后,凶手就要开着姚志的车到海边,藏匿起来。开车到海边需要十五分钟,这就是03:15. 凶手不可能提前在海边备留交通工具,那样很容易引起注意和怀疑;乘坐地铁或者叫计程车也不可能,那样都会暴露。算来算去,凶手的选择只有两个,徒步或者是骑脚踏车。 以苏子健是凶手来分析他的时间,凌晨03:15分开始走,走到他的家至少需要四个多小时,骑车也需要三个小时。林遥发现这个疑问后还查询过当天日出的时间,是早上的04:18.就是说,不管苏子健是骑脚踏车还是徒步,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苏子健所在的小区大门,保安换班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如果苏子健骑车或者是徒步回家,都会被守在大门口的保安看见。但是,经过排查,当天早上在小区三个门值班的保安都没有看见苏子健。也就是说,苏子健在六点之前就回了家。 时间上,苏子健没有作案条件。但是这人的确偷了韩栋的裤子和鞋诱骗了姚志。想来想去,夫夫俩认为,杀了姚志的凶手不止一个。 来假设一下。苏子健按照计划在姚志回家的路上等着他,那时候,翁叔开车把车停在跟姚志距离很远的地方,并进入树林。等苏子健得手,把姚志扛进林间小屋。 姚志的车载照片拍到苏子健的时间是凌晨00:24,以此推算,苏子健口若悬河骗他走进林子,打昏他,扛在肩上走进小屋。这个过程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再跟翁叔交流几句话,留下陷害韩栋的药液,消耗了一些时间,苏子健真正离开案发现场的时间应该是02:00。 他走出林子,按照翁叔所指的地方找到翁叔的车,开车回家。回到家的时间是03:30.那时候,小区保安都在睡觉,没人会注意到他。 而翁叔,杀了姚志并吃掉他的脑子之后,开着姚志的车到了海边。他只需要在海边找个隐蔽的地方等几个小时,苏子健就会回去接他,把车还给他,让他回到V市。 如此一来,苏子健在警方的调查中便有了完美的“无作案条件”。 第43章 姚志案的调查中,翁叔根本就是个局外人。若不是顺藤摸瓜摸到了冯果,谁都难以发现还有这么一只老狐狸隐藏着。虽说这点事迟早会发现,但案子哪能让你一等再等?司徒并不担心翁叔死活不认罪的问题,既然能揪住苏子健不放,并掌握了他涉案的证据,翁叔也跑不了。到了田野手里,谁都别想跑。 让司徒比较担心的是冯果…… 话说到这里,霍亮风风火火地赶来。他搭了一眼坐在箱子上脸色不佳的林遥,看到他安全无事也放下心来;再看几眼活蹦乱跳的温雨辰,霍亮长吁一声。自家人都没事,他的心也彻底放回原位。霍亮在司徒耳边嘀咕了几句,顺手带给他一样东西,司徒挑挑眉,算计的眼神瞥向地面的冯果。 温雨辰发现霍亮的身上很脏,特别像刚从火灾现场爬出来的一样。不得不让温雨辰怀疑霍亮去了别墅。许是察觉到温雨辰的注视,霍亮对他微微一笑,说:“我刚去找点东西,来晚了。受伤没有?”说到此,霍亮才注意到温雨辰的衣服已经被撕坏,露出里面白皙的身子。别看人家年纪小,身材可是不错看,六块小腹肌整整齐齐地码在小腹上,既不显得唐突,也不显得扎眼,像头精壮的小狮子,该有的地方一样不缺。 霍亮走到温雨辰身边,揉揉他的脑袋,顺势将T恤外面的衬衫脱下来,罩在小孩儿的身上,顺势抹掉他脖子上已经凝固的血迹。 苏子健等人利用完了温雨辰,准备杀人灭口这的确很符合恶人的行事规范,但有一点司徒还存有疑虑。他再一眼看了地上人事不省的冯果,说:“马小丁的案子线索太少,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查到冯果七年前回来的记录。我的朋友们就在哥伦比亚调查,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在拿到确凿的证据前,我们不妨来想像一下。当然了,我的想像还需要你的帮助,查尔斯.翁先生。” 提及到本名,翁叔不由得一愣。随即,不屑地哼笑出声,“看来,你们真的下了很多功夫。我很遗憾,不管是哪一起案件,我都不是凶手,你们也没有证据。” “别闹了老头儿。”司徒语重心长地说,“当年要不是卫君帮你脱罪,你他妈的早就被判刑。卫君死了,谁还能给你脱罪?” 要不怎么说眼睛看不到特别憋屈呢。司徒说的这些情况林遥还不知道,关键时刻他居然不知道隐情,简直无法接受。林遥上来的一股子倔劲儿谁都拦不住,叫着司徒让他先把情况说清,因为他已经烦躁的不想猜来猜去。 司徒哭笑不得地安抚自家小祖宗,只好先把衣少安等人查到的线索一一说个仔细。林遥越听越是纳闷,“两年前的事可不少啊。最后你跟卫君一战,那时候他在国内待了很久了吧?这么说来,他至少应该在三年前就离开哥伦比亚。” “离开是离开,联系还是有的。”司徒说道。 一旁的温雨辰乖乖举手,“我听见翁叔说,就是因为林遥,他才抛弃了我们。这个他是谁?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卫君?这人在哪?” “死了。”司徒云淡风轻地一句话,“我杀的。” 不待温雨辰表现出惊讶的神情,林遥忽然拍了一把大腿,“这就对了。我们不能算两年前的事,要算到三年前。卫君回国跟咱们死战到底,那时候他至少在我们身边潜伏了一年时间,所以,他离开翁叔等人的时间,至今为止应该是三年。” 算明白了时间,林遥也大大缓了口气。两年前经手的案子是许慎,让他自责纠结了很久的一个案子。他很怕现在的案子又扯到许慎的身上。其实,司徒也很担心,林遥花费了很多时间才从许慎的死亡中解脱出来,现在又要为许慎伤神,司徒肯定要抓狂的。 经历过协会案的人都在回忆,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事。司徒算的比较清楚,他说:“三年前办了两个案子。模特大赛的案子和亮子学校的案子。还记得丑小鸭论坛么?” “不是吧?”霍亮抽抽嘴角,觉得这也太扯了。 没有什么扯与不扯的说法,当时破了案,从凶手口中得知那个丑小鸭论坛,服务器追踪到境外便没了下落。攒在手里的资料只说明那是卫君一手经办,论坛里聚集了很多像凶手一样的心理异常的倒霉蛋儿。说到这里,司徒的眼神瞥向了韩栋,这人太符合卫君挑选试验品的条件了。 房间里的气氛再度变的古怪起来。翁叔眼角的皱纹好像壕沟一样皱出内心的深怼,黑色的眼珠斜睨着司徒;司徒冷着脸,垂眼漠视。正邪之间的沉亢、刺探、针锋相对的暗中角逐,在死气沉沉的表象下掀起暗涌波涛。哪一方,哪一个,绷不住了,守不稳了就是满盘皆输。 苏子健的哼痛声像是噪音一般打破了司徒与翁叔之间的较量。司徒示意霍亮去看看情况,别真被韩栋弄死了。霍亮走到苏子健身前,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没事,死不了,你忍忍吧。我说苏医生,你们跟卫君到底什么关系?” “亮子,按照顺序来,别急。”林遥打断了霍亮,随即跟司徒商量,“现在姚志案和张馨案已经分析完了,剩下的就是王铮案。” “冯果干的。”司徒毫不犹豫地说,“这货还挺敬老,估计是特别崇拜你吧,翁叔。” “信口雌黄。”翁叔正在用洁白的手帕勒紧左臂上的伤口,神色倒也坦然。 司徒不免失笑,“我发现卫君调教出来的人都喜欢在我们面前装犊子。你们知道现在什么局面么?你们知道咱在这掰扯完了,你们几个就要被送进警局么?话说,你们似乎很怕田野。亮子,给田野打个电话让他准备好,过会儿我给他送份大礼。” 不知道翁叔等人为什么惧怕田野,原因或许不重要,只要知道田野能打垮他们已经足够。想到这几个人在田野面前一点点崩溃,司徒的心情就好的难以形容。他高兴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冯果,看似已经成了习惯。 “翁叔,冯果模仿你曾经犯下的几起食人案,作案理念、手法以及套路几乎跟你一模一样。冯果唯一不及你的,就是临场反应。如果冯果有你这么老练,不可能被王铮发现异常,如果他有你这么狡猾,也不会临时慌了手脚跟王铮肉搏。” 在司徒分析王铮案的时候,林遥忽然想起了司徒彦的侧写结果。虽说司徒彦的侧写半真半假,但有一点他说对了,王铮案的凶手要比姚志案的凶手力气大。林遥冷声道:“去杀王铮前,冯果吸了毒。” 亢奋,暴力,让冯果看似单薄的小身板爆发出更大的力气。冯果毕竟只是模仿,事后他干了特别多余的事,就是将现场伪装成入室抢劫。或许,这不是伪装,而是赤果果的向警方挑战。不论冯果的出发点是什么,已经被破坏的现场的确给他们造成了一定性的困扰。 在林遥的脑子里渐渐浮现出王铮案的案发过程。他说:“冯果拜访了王铮,王铮对冯果还是了解些的。他知道冯果喜欢喝红酒,所以拿出家里珍藏的红酒招待他。我想,当时冯果的状态很古怪,刚吸了毒,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与普通人不同。身为医生的王铮肯定看出了什么,所以请冯果离开他的家。冯果因为亢奋的精神状态,没有想如何解决王铮的怀疑,反而是动用武力,直接制服了王铮。” 作案时的冯果不正常,他的精神处于不能用常规猜测的状态中。他伪装的现场漏洞百出,自相矛盾,却误打误撞地让两名侧写师推论出两种结果。现在看来,还是司徒彦技高一筹吧,这混蛋一眼看出两起案件并非同一个凶手。 王铮案也好,姚志案也罢,嫌疑人在时间上的“无作案条件”都非常模糊。再加上现场内没有搜索到指证凶手的有力证据,司徒和林遥都在为最后的工作感到忧愁。 让这些人自己认罪,那是不可能的事。交到田野手里,需要多久时间才能让这几个人渣开口,司徒也吃不准。他担心的是翁叔和冯果的国籍问题,他猜测,翁叔这老狐狸会提早留下后路,那时候会非常麻烦。 所以,司徒把打破局面的契机放在了韩栋和苏子健身上。他说:“刘队,带回去审吧,你的人带翁叔和冯果走。对了,先把苏子健送医院去,再耗一会儿,就真死了。” 说完,司徒给霍亮递了个眼神,让他把韩栋带到自己的车上。最后才叮嘱温雨辰,“你先送小遥上车。” 刘队打了电话叫人过来,带着翁叔和半死的冯果赶往警局。霍亮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温雨辰陪着林遥坐在车里,看到司徒并没有出来,而是拉住了韩栋,在小院子里说话。 他们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司徒便带着韩栋上了车。车子刚刚启动,坐在后面的林遥忽然说:“一直以来,不管是我们还是冯果等人都在等。等着对方沉不出气。谁沉不住气,谁就输了。我们明白这个道理,冯果他们也明白。我想不通,冯果怎么忽然就决定先挑起事端。韩栋,这都是你的功劳吧?” 韩栋坐在副驾驶位上,在车镜里看着神态自然的林遥。他没有回答林遥的问题,仍旧像以往那样,麻木的令人气恼。 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可有些事不愿意说还是得说。这与个人意愿无关。司徒知道林遥想挽救韩栋,但是韩栋的问题也不小。他知道所有内情却不说,包庇、纵容,这也是罪。 “韩栋,司徒彦跟你谈过。”司徒准备剥开韩栋身上厚重的壳儿,把这人从里到外的伤疤瘀血化脓的地方都暴露出来。 “你觉得我杀了人么?”韩栋一反常态,率先打断了司徒,“我是说,从马小丁到王铮,你觉得我参与了多少?” “马小丁是谁杀的,从时间上分析,翁叔的可能性最大。你?你也就是个被夹在中间的馅儿,不得不跟他们同流合污。只是我想不通,他们是准备把你当替罪羊的,为什么在最后冯果还要带你离开。” “我不知道姚志被杀的事。” 他愿意说了?林遥有些意外。 根据韩栋自己所说,姚志被杀后他才知道冯果回来了。没错,当年的冯果的确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而冯果远不是跟林遥说的那么有情有义。当年,在强了韩栋之后,这人就一直在折磨他。患了慢性病的韩栋不像别人那么悲观,他反而觉得终于有机会脱离冯果的魔掌了,所以,他很痛快地退了学。那几年,他过的很辛苦,虽说好歹撑过来,但是父母为了给他治病也变得家徒四壁。韩栋离开已经被债务打压的没了温暖的家,一个人出来生活,自生自灭,生死由命。 “后来,我遇到了苏子健。他帮我治病,帮我找工作。我很感激他,也很糊涂。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有一天,苏子健说带我出去吃饭,这很正常,他经常带我出去吃点好的,补补身子。我进了饭店包房才看到,原来是冯果回来了。” 冯果表现的很亲切,并暗示韩栋是他让苏子健照顾韩栋。当晚,韩栋毫无悬念地被冯果压在了酒店的床上,这其中苏子健功不可没。在韩栋死活不就范的状态下,苏子健拿来的药让韩栋变得淫荡放浪。冯果给了韩栋一大笔钱,并让苏子健继续照顾他。 “很奇怪是不是?”韩栋用毫无情绪起伏的口气说着种种往事,“冯果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那时候因为得了病,我的外貌变的很差,没有当年的可爱,也没有好身材,冯果对我的执着让我很困惑。我不相信真爱,冯果那种人就没有真爱。” 后来的某一天,也就是冯果准备走的当天,他在冯果的床上醒来。看到一位老人正将血粼粼的肉块儿切割好,放在冯果的餐盘里。大家都是学医的,韩栋认得出那是人的内脏。 冯果把韩栋绑在床上,电脑里播放着他被下药时的放浪摸样,逼着他做爱,逼着他吞下内脏。他成了他们的同伙。从头到尾,老人都在床边服侍着。给冯果递上可耻的玩具,帮冯果掰开韩栋的嘴。那时候,韩栋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后来,我听苏子健说,那次冯果回国只见了马小丁。马小丁说冯果是叛徒,他们打了一架。翁叔在场,是他杀了马小丁,冯果割掉马小丁的内脏。苏子健劝我尽快忘记这些事,因为我们是斗不过冯果和翁叔的。我很想忘记那些事,记忆却很清晰。我连冯果吃掉马小丁那时候的兴奋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听着韩栋讲述几年前的经历,除了“可怜”一词外,司徒实在想不出其他词儿了。林遥也愈发沉默,脸色阴沉着,无力打断韩栋悲苦的回忆。坐在他身边的温雨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掉下眼泪,大大的眼睛哭的像只兔子,他依偎在林遥的身边,呐呐地说:“比我还惨。你怎么不去报警?” “你当我没找过警察?”韩栋漠然地说,“那一年我才多大?我能见到的官阶最高的警察只是个普通的刑警。我说了我的遭遇,说了冯果吃人。那位刑警就让我回家等消息。我等了一个月,等到的却是冯果派来的保镖把我毒打了一顿。你们觉得,我还会相信警察么?” 不对!那个刑警不可能是冯果的内线,出卖了韩栋的应该是苏子健。而那位刑警,很可能是看到韩栋异常的精神状态把他当成了精神病,没有理睬他的报案。 这事林遥想的明明白白,就连温雨辰的看法都跟他一样。那么,韩栋会不明白?会没有怀疑过是苏子健出卖了他?温雨辰憋不住心里的话,直问:“韩哥,你怎么就不去告发苏子健呢?他为虎作伥啊。” “但是,那几年没有他,我早死了。”韩栋苦笑道,“不管苏子健照顾我出于什么目的,在冯果回国之前,他一直都在照顾我。我没有夸大其词,没有他,我真的早就死了。” 韩栋没办法怨恨苏子健。相反,他像可怜自己一样,可怜苏子健。时间久了,他连可怜自己的心态都失去了活力,麻木地活着,等着身体耗尽能量,死在那个巴掌大的蜗居里。 冯果等人为什么回来?韩栋只说了一句话:“为了你们。” 林遥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韩栋,温雨辰拉住了他,轻轻地把他的手放在韩栋的肩膀上。韩栋很诧异地回了头,看到眼上还缠着药布的林遥。 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韩栋却在林遥的脸上看出了什么。倏然间,韩栋的眼睛红了,眼泪溢满在他的眼里,摇摇欲坠。 “韩栋,给句实话。三起命案你参与了多少?”林遥冷静地问。 韩栋哽咽了一声,说:“我没参与。苏子健偷了我的裤子和鞋,帮翁叔杀了姚志。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你们找到我,把我带到特案组。我听说了姚志的死因,就知道,冯果回来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苏子健也参与了一份,但是我想到了,冯果回来,苏子健一定会帮他。” “至于王铮的事,我没参与。我不想帮你们,也不想帮冯果。我被判刑也无所谓,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韩栋的经历没办法让人痛恨他,至少林遥一直想着挽救韩栋。可司徒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怜悯。他说:“韩栋,别跟我偷换概念。你到底怎么刺激了冯果?他为什么改变初衷不陷害你还要带你走?你一直三敛其口只是因为不想活了?” 被司徒一番质问,韩栋却不见慌张。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希望,在看到警察局大门时,他这样回答司徒。 你不会想要知道所有的故事的。 第44章 几个人走进了警局大楼,迎面而来的刘队脸色很差。看上去像是有人惹恼了他。 司徒担心的事终于来了,M国大使馆的人还有冯果的律师跑来要人,言之凿凿,逼着警方出示确凿的证据。拿不出来,就必须放人。 起因是冯果在回警局的路上苏醒过来,吵嚷着自己有权利打电话找律师。刘队不能剥夺他该有的权利,只允许他打一个电话。冯果的电话是打给律师的,并在电话里说明翁叔所做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他只是救了林遥之后,把林遥交给翁叔照顾。其余的事他一概不知。他更不知道为什么遭到司徒的殴打。 冯果的反咬一口让刘队懊恼不已。目前为止,的确没有指证冯果的有力证据。只要翁叔等人咬死了不说实情,短时间内还真拿冯果没辙。 司徒让温雨辰把韩栋带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回过头来问刘队,大使馆的人和律师只是要证据么?刘队的脑袋点的像捣蒜,催着司徒赶快拿出来。司徒哼哼地坏笑起来,跟刘队说,“你把大使馆的人和冯果的律师叫来,到关着冯果那房间去。” 司徒要干嘛?刘队表示已经没耐心去猜了。他急三火四地去局长办公室请人,被挤兑被鄙视,气的只能在心里嘀咕:我是穿制服的,上司压着我,我就只能指望你。司徒你一定要镇住这帮孙子。要是让他们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老子都瞧不起你。 林遥总觉得司徒还留着一手,可究竟是什么林遥却猜不透。他偷偷拉着司徒的手,问他:“你到底打了什么埋伏?怎么我一点都猜不到。” 司徒靠近林遥的耳朵,低声说着腻人的情话,“都让你猜到了我还镇得住你么?镇不住你,你还不翻了天。其实这事吧,就像藏私房钱,任组织眼力如何霸道,老公还是要屡败屡战。不藏私房钱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让老婆看透的老公不是好老公。” 林遥听的直撇嘴,偷偷摸摸掐爷们的腰,数落他,“你就得瑟吧,早晚有你后悔的那天。” 司徒故意拉着林遥走在最后,悄声说:“你怎么不害羞啊?以往听我自称老公红着脸拿拳头招呼我那劲儿哪去了?” “滚一边儿去。”林遥嗔怪地说,“都七年之痒了,我还脸红个屁啊。” “行,有本事你绷住了,别脸红!” 说着话的功夫,司徒已经扶着林遥进了小会议室。 法医给冯果简单做了些伤势处理,随后将人安置在小会议室,由三名警员看守。律师一见冯果被打的都没人样了,叽哩哇啦地吵嚷着要讨回公道。司徒也不急,就当听不懂他那鸟语。等律师喷够了,司徒才说:“我就不说废话了。跟我一起侦办案件的林遥警官曾经遭到凶手两次绑架。其中一次,凶手拿走了他的一部电话、钱包、钥匙和项链。项链是我送给林遥的,限量版,独此一份。” 林遥被他搞糊涂了。扣下冯果跟项链有什么关系?不止他糊涂,在场的人都糊涂。司徒走到冯果所躺的沙发前,阴险地笑着。冯果的眼神也不善,只是因为被司徒打的眼睛都睁不开,没办法眼瞪眼的较量。司徒直接伸手扯开冯果的衣服,露出戴在脖子上的白金项链。项链下面垂着个小小的透明的瓶子,造型精美别致。 冯果不屑地冷笑几声,说这条项链是自己买的,的确是限量版,但绝对不是林遥的那条。这件事林遥也知道,他甚至看过自己这条项链。司徒不跟众人废话,用力一扯,把项链从冯果的脖子上扯了下来,拿在手里摇晃着,笑道:“这款项链最吸引我的是瓶子的设计。这个小瓶子能打开,原装液是香水,戴久了会有香气。” 有香气?怎么从来没有闻到过?林遥坐在一旁,越想越糊涂。司徒走到他身边,轻轻捏了一把他的肩膀,继续笑道:“我们俩结婚两年了,项链是我送他的礼物。但是,你们看,我们之间赠送礼物怎么能是普通的东西呢?我要送老婆的,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即便不是最好,也是最独特的。所以呢,我把送给他项链瓶子里的香水换掉了。” 林遥忽然有种预感,极其不详的预感。 司徒一脸痞子气的坏笑,“林遥项链的瓶子里装的不是香水,是我的精液。” 我操! 林遥一口气没上来,气的脸红脖子粗。在其他人惊愣的时候,他一声怒吼:“司徒你他妈的不要脸!”他他他他他,居然带着一瓶子爷们的精液满世界晃悠。变态啊,怎么想的啊? 司徒被骂的感觉相当幸福,还用英文重述了一遍。俩老外面红过耳,尴尬不堪,特别是那律师,一个劲儿瞪冯果,似在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司徒这厮得瑟了一下自己的幸福,没羞没臊地打开门朝着外面嚷嚷,“来个鉴证组的哥们,检验一下瓶子里的液体,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样本。” 林遥捂着脸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自家爷们真是越来越让人吃不消,这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是不是该让司徒彦给他做个心理治疗什么的? 还躺在沙发上的冯果诈尸似地坐了起来,吵闹着说司徒陷害他,那项链根本不是林遥的!是与不是,到了这时候谁说的都不作准,只有化验结果才是最公正的。司徒得得瑟瑟地朝着冯果坏笑,说:“我真没把二三十万的项链放在眼里,这也就是我带小遥出去逛一回街的花销。但是送他的嘛,肯定是要特别一点。冯果,你掂量掂量,是你那一千来多玫瑰花牛逼,还是我这个换了馅儿的项链牛逼?” 听自家爷们越说越没谱儿,林遥臊的要出去。司徒也顾不上挤兑冯果了,扶着用他们家眼睛不便的小祖宗离开了房间。门口,司徒把项链交给了鉴证组的警员。结果出来的很快。鉴证人员表示能在瓶子里放那种东西的人绝对是个人才!司徒占了理,回到会议室门口,蔫儿坏蔫儿坏地问冯果的律师:“我们家独一无二的项链怎么在冯果脖子上呢?来来来,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把冯果还给你。 林遥臊的满脸通红,躲在刘队办公室里死活不出去。太丢人,整个警局都快知道了!司徒偷溜进来抓着林遥使劲亲那个红彤彤的脸蛋儿,被刘队看着正着,吓的落荒而逃。 林遥气的揪住司徒的衣领,质问:“那项链真的是被冯果偷走的?我怎么觉得是你干的好事。” “他哪敢带着你那条啊。”司徒笑嘻嘻地说实话,“我估计着绑了你那蛇佬,是用项链给他交差,证明的确成功绑架你。冯果那变态肯定会留下你贴身的项链。其实,我这也是猜测,所以让亮子去别墅找找。” “别墅真的起火了?” “假的。”司徒笑嘻嘻地在林遥嘴上偷了个香吻,“刘队让电台放的假消息。为这事,刘队没少埋怨我。” 霍亮也是怀着不确定的心情在别墅里乱翻一通,结果还真在冯果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根项链。司徒把林遥的项链跟冯果的那条换过来,这才有实打实的理由扣下冯果。 别管爷们的手段是不是忒不要脸,结果是好的,林遥考虑少生一点点气。 既然搞定了外面的麻烦,剩下的就是关起门来整死那几个人渣。但是,司徒没有急着去听审,他是想知道韩栋没有说完的故事。他扶着林遥去找韩栋,还记得温雨辰带着韩栋在刑警队旁边的休息室里。 结果,司徒推开门的时候,屋里一个人没有。司徒脑子里的一根弦儿猛地绷紧,放开林遥直接跑到窗口。只见,在院子的正中央停着一辆车,两名特警押着温雨辰和韩栋上车。司徒在情急之下,推开窗子大吼了一声“操你大爷司徒彦,把人给我留下!” 果然不出司徒所料,他吼完了一嗓子之后,车窗摇了下来。一只手伸出,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紧跟着,车门关闭,车子绝尘而去。 即便这时候追出去,也追不上司徒彦的车。司徒明白,虽然他带走了韩栋和温雨辰,却不会伤害他们。但是司徒不甘心,这明摆是被司徒彦摆了一道,坑了一把。虽说,他早就料到司徒彦跟韩栋之间肯定有故事,但没想到,司徒彦出手这么快!简直打了他一个空挡,想追都追不上。 林遥冷静地说:“你别喊了,人都走了你喊什么?赶紧想想,司徒彦到底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司徒气呼呼地说,“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当初我就说过,我没办法打开韩栋的嘴,因为我手里没有韩栋想要的东西。但是司徒彦给了他。你觉得韩栋为什么忽然去刺激了冯果让他冒险挑起事端?这肯定是司徒彦跟韩栋的计划。我他妈的就是不知道司徒彦到底给了韩栋什么,韩栋跟司徒彦究竟是什么关系。” 司徒的问题,林遥没办法回答。这个圈子里就是如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司徒牛逼不假,但是还有比你更牛逼的人。司徒彦在破案上比不过司徒,可能论计谋论心机,也没有司徒老谋深算。但是,在韩栋这边,司徒彦手里的筹码远远胜过司徒。所以,他赢到了最后。韩栋对司徒三敛其口,却心甘情愿地跟着司徒彦走了。 别看司徒已经过了三十,有时候这人就像个孩子似的。在司徒彦手里吃了瘪,这点怨气发不出去,司徒能把自己憋死。他不顾林遥的劝阻,杀进了提审冯果的审问室。田野忙不迭地把人推出去,给他顺气顺毛。 “可不能再打了,你没见冯果还没死心呢么,这人憋着劲儿跟我死磕呢。” “那怎么办?”司徒烦躁地问。 田野摆摆手,说:“没事,我有招儿对付他。只要你确定他吸毒就行。” “确定。” “那就齐活。我不用审,两个小时后让他自己开口。” 田野的招数说不上损,他给冯果换了房间,有一面大大的透明玻璃的房间。田野安排了两名警员在隔壁的房间里,两个房间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他对两名警员的要求特别简单。抽烟,不停地在冯果面前抽烟。抽不动了换人进来继续抽。 司徒琢磨了片刻,随即给酒店那客房部经理打了电话,问他:“我让你保鲜的那些玫瑰烂了几朵?” “一朵没烂!”经理这几天苦的像个黄连,就等司徒的电话呢。司徒让他赶紧把花都弄到警局来,越快越好。 这时候,冯果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双眼赤红,喉结不断耸动,眼睁睁地看着隔壁房间里那几个人大口大口的吸烟。那几乎充斥了整个房间的灰白色烟雾,像是一把把的钩子,勾着冯果体内的毒虫蠢蠢欲动。他快受不了了,他想吸毒,血液在体内沸腾,无数只长了利刃爪子的蚂蚁在剜割他的皮肉骨。就在这几乎忍受不住煎熬的时候,房间的大门打开,冯果像受了惊的豺狼,猛地扑上去拼死向外挤着,却被满登登的玫瑰花堵得死死,花上的一些刺还鲜生着,刺破了冯果的脸,刮开了冯果的皮。滴滴的血把玫瑰花染的更加艳丽。 两名刑警将冯果推回屋内,控制着他已经有些痉挛的四肢。司徒老神在在地走进来,吩咐帮忙的兄弟们把花随便堆放在屋子里。 小小的房间很难容纳一千多朵玫瑰花。冯果几乎被花朵埋在了下面。刺鼻的花香里混杂着男人特有的雄性气味,混杂着浓郁的烟草香气。司徒随手捡起两朵带着刺的玫瑰走到冯果面前,冷笑道:“这些都是你送给小遥的,我一朵不少的还给你!”说着,他掰开冯果的嘴,把花全部塞进他的嘴里。冯果的嘴充满了血腥味和花的香气,他终于懂得了司徒的恐怖。然而,晚矣。 “好吃么?”司徒的脸上没了笑意,眼神阴暗,口气却异常冷噤,“老子给你补补身,这可比王铮的尸体好吃。” 司徒这个搞法绝对是违反规矩的,刘队知道这人必要发飙,早早躲开避嫌去了。局长捧着大肚子跑过来,说你们这不是虐待犯人么,这怎么行啊。 林遥摸索着已经走到房间口,田野赶紧拉住这人,怕他磕着碰着。听了局长的警告,林遥悄声跟田野说了几句话。田野一扭头,对着笑嘻嘻地说:“人在你们这压着,可案子是我们特案组的。我刚请示了唐警监,他说让我们放开手脚干活。哎呀,局长,您放心,不能怎么着啊。我们还指望把人送上法庭呢。” 在田野跟局长打迷魂阵的时候,林遥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随着一朵一朵带着刺的玫瑰被司徒塞进冯果的嘴里,冯果抓狂了。挣扎、踢打、却丝毫奈何不了司徒。直到他的嘴再也塞不下去,司徒才放了手。他拍拍冯果,说:“查尔斯.翁在国外前科累累,若不是卫君护着他,他早进了监狱。卫君是你们的主子,是我的死对头。我杀了他,是不是让你们这帮狗操的玩意儿觉得特别可恨?卫君都死在我手里,你们几个能干什么?查尔斯.翁没了卫君的庇护,他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冯果,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卫君我也得弄死你。我得让你们下去给他做个伴儿。” 冯果的嘴没办法说话,一张脸肿的像猪头。只能欠开一条缝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在狭窄的视线里恨恨地盯着司徒,没办法说话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怎么着,你想说我没证据是吧?”司徒笑道。 冯果使劲点头,摸准了司徒等人没有定罪的证据。司徒咂咂舌,抿抿嘴,说:“到现在你招供还是不招供对我来说这没什么。我想要撬开的不是你的嘴,也不是翁叔的嘴,而是苏子健那张绝对不严实的嘴。他参与了凶杀案,是你们其中的一份子,我给他机会做污点证人。冯果,你估量一下,苏子健能为你三敛其口么?你再想想,就算他想为了你牺牲自己,他有那个价值么?” 就在这时,林遥已经摸着墙壁走到隔壁房间。他敲了敲透明的大玻璃窗,引起了司徒的注意。林遥身后有个人偷偷告诉他,司徒和冯果都看见他了。林遥摆摆手,示意司徒:你继续,不用管我。 虽说是不用管,林遥也没闲着。他让旁边的人看着帮忙,把烟盒里的锡纸拿出来摊平,将卷烟里的烟丝取出来放在锡纸上,打火机在锡纸下面慢慢地燎着,很快,烟丝被燎出了烟。林遥微微低头,用鼻子去吸那些烟。 目睹这一切的冯果居然把被打肿的眼睛睁开了,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死命地盯着林遥的一举一动,每一次呼吸,每一个表情变化。他猛地推开了司徒,扑到玻璃窗上。如果没有这层玻璃,他一定会扑倒林遥。 林遥平时不怎么吸烟,为了刺激冯果他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吸两口赶紧打住,再吸就咳嗽了,露馅儿了。他抬起头,非常享受地舔舔嘴唇。他的唇线分明,唇肉红润而又饱满,舌头湿漉漉地露出一个小尖儿,从嘴角舔舐到唇心,别说冯果那眼珠子要瞪出来,就连司徒都被林遥这小小举动搞的快要把裤裆撑起个帐篷。 司徒只觉得喉咙火烧火燎的难受,恨不能马上冲出去揪着林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亲热一番。想要亲热,就要搞定冯果。他如鬼魅一般走到冯果的身后,紧挨着他的背,附身在他的耳边,“想吸么?” 冯果的眼睛追着离开隔壁房间的林遥,当林遥消失,他忽然哭了出来。拍打着玻璃窗,嚎哭。 一直守在门口的田野帮着林遥推开了房门。林遥的手里拿着用锡纸卷成的烟卷,他慢慢地举起手,因为双眼还蒙着纱布,让他看起来更像个精致的玩偶,没有丝毫的感情。他平静地说:“告诉我,姚志是不是查尔斯.翁杀的?” 花瓣已经残缺不全,连着唾液,从冯果的嘴里一团一团地被吐出来。冯果哭喊出来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 “是他,是他和苏子健杀的!快给我,求求你给我吸一口。” 局长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审问犯人的。特案组,果然都是变态! 众人都以为第一个被攻克的会是苏子健,没想到冯果首先撑不住招认了一切犯罪经过。 第45章 带着冯果招供的录音,司徒和林遥去见查尔斯.翁。翁叔听到冯果哭喊着出卖了自己,竟然毫不惊讶。苍老的脸上尽是绝望后的坦然。他紧紧地闭上眼睛,长吁一声…… “到此为止了。”翁叔自嘲地冷笑着,遂睁开眼,目光如炬,“司徒,卫先生死在你手里不是没有道理。” “放屁。”没等司徒发火,林遥先炸了毛,“他妈的一个犯罪者有什么道理可言?不要以为你侥幸逃过几次缉捕就觉得自己牛逼了,你想当汉尼拔也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你们不过是被卫君骗了一群傻逼。我真没见过比你们更傻逼的人。“若不是司徒拦着,若不是他的眼睛看不到。林遥肯定会冲过去跟翁叔拍桌子。 卫君对司徒来说,或许只是个很够劲儿的对手;对林遥来说却是恨之入骨的敌人。至今为止,林遥还是不敢面对许慎的家人。当初,许家来领尸体,要求见他一面,林遥也是灰溜溜地避开了。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死结。 听闻林遥的痛斥,翁叔煞有介事地笑了笑,说:“林遥,知道冯果为什么独独对你另眼相待?卫先生的研究资料里,你占据了大部分。卫先生说过,你就是个矛盾集合体,要比司徒更容易对付。” 司徒赶紧按住林遥的肩膀,他不想这种时候看到林遥火冒三丈的模样。卫君已死,为了一个死人生气,不值得。但是翁叔有意刺激林遥,司徒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你待着!”被司徒按在座椅上,林遥不但没有老实下来,反而斥了司徒一声。这就是发飙前的预兆,司徒乖乖收了手,在特别无奈的情况下等着林遥反击翁叔。 其实,林遥也没想怎么样。他只是站起身,看似特别诚恳地问翁叔,“这回你们还要做精神鉴定么?” 噗! 司徒没绷住,到底还是笑了出来。翁叔一张老脸顿时惨白的失了血色。赶来帮忙突审的王永斌头疼地敲敲桌子,“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开始干活了?” 林遥对着王永斌笑了笑,表示歉意。王永斌直言:“林遥,我在你右前方,你别对着没人的地方笑。很渗人知道么?” 本来是紧张的气氛,被他们这么一搞见了几分喜感。司徒念着赶紧把这事了结,带着林遥回去治眼睛,所以,他还是坚持让林遥稳当地坐在身边,严肃地问翁叔,“翁叔,到这种时候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说吧。” “你们想知道什么?”已经被出卖,路也走到了尽头。翁叔接受了现实,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司徒比较想知道的是,韩栋究竟说了什么,把冯果刺激的铤而走险。翁叔说:“这个还要是从卫先生说起。丑小鸭论坛是我帮着卫先生一手建立起来的,但是所有人员名单只有卫先生一个人知道。你们追踪到境外服务器我只能关闭论坛。不过,我手里还是有些成员资料的。” 就是说,丑小鸭事件之后,卫君撒手不管这些被他怂恿出来的试验品们。但是翁叔却不肯放弃,他私下里找到几个人,继续着他们痴心妄想的“美梦”。 直到,卫君死在了司徒手里。翁叔等人悲痛欲绝地发誓,要为卫君报仇。翁叔和冯果一直想得到丑小鸭论坛所有的成员名单,好壮大他们的队伍。随着卫君的死,这份名单也失踪不见。可没想到,韩栋居然拿了出来。韩栋的要求很简单。带他出国,解决绿卡和住处,他就把手里的名单交出来。当时,他出示了一部分名单,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本名、工作、家庭地址以及联系方式。这让冯果和翁叔为之一振。他们甚至妄想着,有了这份名单,可以重建协会。 与重建协会相比,司徒和林遥显得不重要了。至于冯果为什么要带走林遥,翁叔道:“他的确看上你了,毕竟你很漂亮。” 林遥压根没在乎冯果要带走自己的理由,他想知道的是,“苏子健是怎么加入你们的?” 翁叔不屑地笑了笑:“苏子健的工作是冯家帮忙安排的,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问题,苏子健就把冯果当成了救世主。冯果本来不愿意搭理他,他三天五天的给冯果打电话献殷勤。后来,他在手术的时候犯了致命性的错误,又找冯家帮忙。” 苏子健想要献殷勤却苦于没有机会。冯果便让他看住韩栋。说到韩栋,翁叔的表情复杂了许多,他说:“你们不会想到,当年的韩栋有多可爱,特别是在床上。他让冯果念念不忘。这也是冯果为什么让苏子健看住韩栋的原因。当然,韩栋和苏子健都是冯果拉进丑小鸭论坛的。” 韩栋为了让冯果对自己失去兴趣,开始邋里邋遢的生活。冯果悄悄回国两次,发现对韩栋的兴趣的确不如从前,索性就不再管这人。可苏子健一直没放弃帮助韩栋,或许,这份心还是真的。 时间,就在翁叔等人苦于没有完美计划中慢慢流逝。转折点,是姚志与韩栋的一次巧遇。 那时候姚志整日泡在他她娱乐城,遇到了韩栋。韩栋为什么回去他她娱乐城没人知道,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姚志一眼认出了他。 姚志的态度非常奇怪,他主动提出照顾韩栋。帮他找份体面并多薪的工作,帮他找更好的医院更好的医生。这事,韩栋拒绝了,在姚志几次找他不果后,他告诉了苏子健。苏子健又把这件事转告给了冯果。 在冯果眼里,韩栋只是个被放养在国内的狗。他的狗就算扔掉,也轮不到你姚志喂养。冯果重又开始研究韩栋,并在丑小鸭论坛残余资料里看到一份卫君对韩栋写下的心理分析。翁叔也看到了,他们开始兴奋,开始策划新的食人案,并以韩栋为中心,报复司徒等人。 与韩栋相比,冯果对苏子健来说是主子。当翁叔和冯果找到苏子健,拉他就加入计划的时候,苏子健毫不犹豫地决定陷害韩栋。他的任务是:监视韩栋,控制韩栋。 如果,韩栋没有拿出那份名单,冯果也打算在最后杀了他。 在翁叔招供的时候,林遥也在分析他话里的真假。没错,韩栋的确符合卫君试验品的条件,但是那份丑小鸭名单是怎么落在韩栋手里的?亦或,那是司徒彦给韩栋的? 案情基本清楚,虽说几个重要问题还没理清,但林遥已经坐不住了。他不停地摸着眼睛上的纱布,隐忍着不适感。司徒这才想起看看时间,原来他们一天一夜没睡,这都是第二天上午九点了。 林遥的眼睛昨天就没有换药,估计这会儿开始难受。司徒还是放下了案子,带着林遥去医院换药。他们家小祖宗别别扭扭的不愿意走,司徒只好半强迫地拉着他离开审讯室。 几个犯人都认罪了,你还在这耗什么?眼睛重要啊,必须去医院。就这样,林遥被司徒塞进车里,不情不愿地赶赴医院。 司徒的疑惑跟林遥是一样的,韩栋怎么会有名单,是他本来持有的,还是司徒彦给的?司徒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小。司徒彦虽然阴损阴损的,但他不是敌人。协会遗留下来的毒瘤不是小问题,司徒彦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藏。所以,那份名单从一开始就在韩栋手里的可能性更合理些。 司徒彦和韩栋的关系,像是一把痒痒挠,挠的司徒浑身不自在。他给唐警监打了电话,开口便抱怨:“你们搞来的那个司徒彦怎么回事?带走嫌疑人了,在我眼皮底下把人偷走。还把温雨辰也带走了。他想干嘛?他什么意思?这是那个什么画像协会指使的,还是他个人行为?” 唐警监在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说跟画像协会联系一下,有了消息马上告诉司徒。林遥在一旁听着,末了儿,说:“你不是怀疑司徒彦手里有韩栋想要的东西么。你想想,韩栋要什么?他都懒的活着了,他还能要什么?还有一点。我们调查他她娱乐城的时候,有人说姚志怀疑自己被跟踪。我估计,跟踪他的人应该是苏子健,因为韩栋吧。问题就出在这里,十六年前的事故过去这多年了,姚志怎么会对韩栋感到愧疚?当年,韩栋并没有参与追究研究所索赔的事件里去,可以说,韩栋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姚志为什么对他怀着愧疚之心要照顾他?” 说着说着,林遥的手习惯性地摸上了司徒的大腿。捏捏,揉揉,似乎这样做可以让他的思考更加专注,“以这一点为中心继续分析。当年被辐射患病的人一共有六个。排除马小丁和冯果,还剩下四个。但是我们只找到了韩栋,剩下的三个人怎么一点消息没有?” 所以说,这案子的水太深。 车子停在医院大院里,司徒还没拿下钥匙,先将林遥的手握紧。他有着片刻的犹豫,方才说:“小遥,如果卫君留下的后遗症不止是一个丑小鸭,我想,咱俩的小日子又要不消停了。” 林遥握紧了司徒的手,“只要我们还在,谁都别想颠倒黑白。” 彼此扶持着走到了今天,今后再有什么困难也都能坦然面对。只是一个协会搅了他们几年没有安稳日子过,林遥还多次险些丧生。司徒还是很忌讳这些的。如果说,卫君留下的东西再度掀起风浪,司徒无法保证继续维持已经被林遥调教出来的君子风度。 君子个球!对那帮孙子就得比他们还要狠。 带着满心的杀伐决断,司徒将林遥推进了处置室。这一刻,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些许的阴冷。恰好,唐警监的电话终于回来了。他已经向画像协会提出了控诉,要求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给个明确的交代。那边并没有及时解释什么,只说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司徒彦,让他当面澄清一切问题。所以,说到底,还是一个字——等。 唐警监让司徒等人回去,在特案组里办公毕竟要比在V市顺手顺脚的多。他已经安排了杨磊等人过来,带犯罪人回特案组。知道林遥的眼睛出了问题,唐警监特别安排了几名眼科专家等着给林遥会诊,司徒一听这话,再也没有回刘队那边的念想了,马上联系了霍亮,让他回酒店收拾东西。 这时候霍亮在干嘛,司徒没多琢磨。他以为,霍亮还在医院看守苏子健。哪知,霍亮早就离开了医院,赶到警局的时候刚好听见司徒那一声怒吼。当时的霍亮没有半分的犹豫,调转车头直接跟上了司徒彦的车。 司徒彦的车被霍亮紧紧咬住。没了办法,只好让温雨辰跟霍亮直接通话。温雨辰苦哈哈地告诉霍亮:“我就是一条池鱼,我是顺便被绑架了。” 霍亮说:“你把电话给司徒彦。”霍亮的要求很简单,“你他妈的把我们家孩子还给我!” 就这样,在霍亮的穷追不舍下,司徒彦把温雨辰一脚踹了出去。司徒跟唐警监通话那时候,温雨辰正在车里死死抱着霍亮的腰,不让他继续追讨韩栋。 “哎呀,你不要这样。”温雨辰紧抱着不放手,“都说司徒老师不会难为韩栋的,你把韩栋带回来才是害了他。” “温雨辰你胆肥了是吧?放手!”霍亮跟小孩儿瞪眼睛,“韩栋是涉案人,死不死的咱俩谁都不能决定。你放不放手?不放手我可抽你了!” “你抽你抽。”温雨辰一仰头,把脸凑到霍亮手心上,“你下得了手,你就抽。” 温温热热的脸蛋儿在手心里绷的紧紧的,大大的眼睛瞪的溜圆,真像只炸了毛的兔子。霍亮反而没了气焰,咬牙切齿地数落他,“别以为我不敢抽你。” “那你抽啊,你抽啊!” 这孩子怎么死倔死倔的。骂他吧,小孩眼睛一瞪,油盐不进;打他吧,看着他那粉嫩嫩的脸蛋儿真下不去手。这小孩还抱的紧,大夏天的,这么搞了一阵子俩人一身汗。皮外皮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霍亮没辙了,无可奈何地望天叹息,“祖宗,小哥哥怕你了。赶紧放手,我电话一直在响,肯定是司徒。” 温雨辰这才放开了霍亮,特别不信任地拔下了车钥匙。霍亮狠狠白了他一眼,装出一副严肃的态度,问他:“你怎么知道韩栋回来就是个死?” 温雨辰眨眨大眼睛,努努嘴,眼珠子开始四处乱瞥。霍亮摆手拍他额头,“说话,少跟我装傻。” 被数落的小朋友低下头,摆弄自己的裤子,嘀嘀咕咕着,“你们又不是司徒老师……” “不准叫他老师!” “好凶!瞪我干嘛啊?又不是我带走韩栋的。我说的也没错,你们不是司徒老、你们不是司徒彦,你们治不好韩栋啦。再不接电话司徒会发飙哦。” 熊孩子,回家再审你! 接了电话,霍亮跟师傅说清自己现在苦逼的处境。 “行,带雨辰回酒店吧。收拾好了东西马上回家。“司徒很高兴亮子能把温雨辰抢回来。由此可见,司徒彦对这孩子的确没恶意。 得知温雨辰平安归来,林遥的心也放在了肚子里。拗不过自家爷们的坚持,林遥只好同意回家。 食人案算是告破。林遥安安心心在医院里被一群医生围着,并被告知必须住院。霍亮和温雨辰因为参与了侦破工作暂时被留在了特案组,司徒特案组医院两边跑,一天到晚忙的晕头转向。一转眼,就过了四天。 >  这一天早上,翟子希不到六点就跑了司徒家,给林遥做的美食足足装了一大盒子。把这些东西装上车正准备去医院,忽见大门外站着一个人。 司徒乐了,推了一把正要上车的子希,“子希,你回屋待一会儿。” 大门外的司徒彦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看到司徒走过来。率先举起手投降,“别动手啊,我可打不过你。” “我不打你,我特么的想掐死你。”这话,司徒说的特别铿锵有力,咬牙切齿,恶意满盈。 司徒彦没心没肺地笑了,“这不是来请罪了么。” “韩栋呢?” “我安排他出国了。”司徒彦总算说了老实话,“他的事特案组就不用过问了,我会安排两边的交接手续。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跟卫君是同学。” 我操喽!这他妈的怎么又扯上卫君了? “卫君跟我联系的时候我也很吃惊。他告诉我丑小鸭还没解散,让我带走韩栋。” 麻痹信息量太大! 任谁都想不到。许慎死后,卫君失常了。他知道自己喜欢的还是女人,却对女人毫无反应。他尝试跟其他男人发生关系,却无法勃起。他对自己的现状很有兴趣,他把自己当成了研究素材。通过重新挖掘丑小鸭论坛,他找到了韩栋。跟许慎眼睛里那份挣扎的渴望几乎一模一样的韩栋。他没有强迫韩栋,很自然的靠近,就像对待许慎那样。韩栋上了他的床,成了许慎的替代品。那时候,卫君更觉自己有趣。他联系了当年的同学司徒彦,请他将自己的“异常”当做一个研究课题。说白了,卫君这人从骨子里就是不正常的。试问,有谁会把自己当成研究的素材呢? 司徒彦笑道:“韩栋终于遇到一个会温柔待他的人;卫君终于找回性爱本能。两者相互依赖,很有趣是吧?” 韩栋知道自己是某个人的替代品,却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卫君。其中原因他自己也不懂。卫君在最后见韩栋的时候交给他一份名单,说是给他保命的,如果有一天,丑小鸭那些人想要利用他,就拿出这份名单自保。可能是卫君早就料到翁叔等人不会善罢甘休,也早看出韩栋根本不愿意继续留在丑小鸭里,所以给他一份保命的名单。 如果说,卫君就此消失,过个几年韩栋也能正常了。可偏偏卫君死的轰轰烈烈,不仅如此…… “卫君在跟你最后一战之前给韩栋打了电话。”司徒彦坐在大门前的石墩上,看着蓝天白云,“他跟韩栋说‘活下去,你活着,我就不用再找替代品了。’就是这个电话,让韩栋想死又不能死,矛盾到了今天。” “在我眼里,卫君只是个特殊的素材,没有其他意义。但是他太聪明,等我发现我没办法放弃这个素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把手里所有的资料提交给协会,协会对他也非常感兴趣。我的导师假设这样一个结论。卫君为他的死埋下了一系列的伏笔,他没有完全解散丑小鸭,很可能是留下一枚定时炸弹。在你们几乎遗忘他的时候,引爆。” 听到这里,司徒冒了一身的冷汗。的确,这两年他几乎忘了卫君。这时候,翁叔和冯果回来了,又把卫君带进了他们的生活。 卫君,你真是死都不安生。 卫君对于司徒彦来说仅仅是研究素材?司徒没追问,也不想追问。奇怪的是:司徒彦自己说出:“我知道卫君是个地道的犯罪者,但是之于我,他是有功的。如果没有他自愿当我的研究课题,我不会在协会占据一席之地。算是报答他吧,我想代他照顾韩栋。” 司徒笑了,“你的意思是,卫君爱上韩栋了?他那种人知道什么是爱么?” “不知道么?”司徒彦反问,“如果他不懂爱,他对许慎的感情你怎么解释?” 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司徒彦在自问。他的神情忧郁了起来,忽而变得不那么确定了。他问司徒:“呐,司徒,你是最好的侦探,你来分析一下,卫君临死前跟韩栋的说的那些话究竟什么意思。他说你别死,你活着我就不用找替身了。这个‘替身’指得是什么?是许慎的替身,还是韩栋的替身?” 没人分析得出,就连画像协会那些专家都搞不明白,卫君口中的“替身”到底指的是许慎,还是韩栋。一个已经死亡的素材还深深地吸引着画像协会的专家们。那么,韩栋呢? “他问题很多。”司徒彦不乐观地说,“他的病情在恶化,如果没有治疗,他不是把自己逼疯就是自杀。我带他走,能给他最好的治疗。” 有些话,司徒彦没说。因为他不想跟司徒把关系搞的僵硬。其实,在他眼里,冯果翁叔也好,韩栋苏子健也罢,都是研究的素材。他把案子放在了后面,他最想要的是“素材”。有时候,他不否认,脑子里这些阴暗的想法是被卫君影响了。他甚至愿意跟自己说:越是研究卫君,越是像他。 “司徒……”司徒彦的口气从未有过的认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变了。别手软,就像杀了卫君那样杀了我。” …… “他这么跟你说的?”坐在医院花园里的林遥听过司徒的讲述后,特别意外地问,“你居然没抽他!” 司徒望望天,“我都笑出热泪了,哪有闲工夫抽他。” 林遥琢磨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 盛夏的午后艳阳高照,绿油油的树冠在地面上笼出偌大的阴凉地儿。木椅被岁月风雨剥落了艳丽的漆,在树荫下呈现出灰白的斑驳。林遥的手有意无意地在木椅上摸索,寻找,碰到了司徒的指尖,勾一勾,十指缠绕。 他说:“我忘不了许慎。” “嗯,我也忘不了。”有些事,司徒比林遥看得透彻。所以,不会问,不会深究。 他又说:“我也忘不了卫君。” “我也是。”有些人,即便你想忘记,却始终在你的回忆里占据着一席之地。 他长吁一声,说:“咱俩在一起经历的事几天几夜都想不完。以前,我偶尔会感概一番,现在却懒得说人生感悟。或许是那些经历太深刻,只能自己去想,去琢磨,拿出来说反而显得浅薄。我只是觉得,那些根本说不出来的感触,才是属于自己的收获。” 不管你喜欢与否,被你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些你不想与任何人分享的秘密,才是印证人生的道理。林遥的不想说,只因一份坦然抹淡了千言万语。而另一个不想说的人,却是将自己逼到了生命的尽头。 连眼泪都没处流的人,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司徒没有林遥那么感性,想来想去的,也只能说——都是心魔作祟。 是的,林遥想。 都是心魔作祟,包括你我。 作者有话要说:本案完结。没有交代的姚志对韩栋抱歉的为题,十六年前患病失踪的三人问题balabala是后面案子里的情况。这联系到主线的剧情。所以,亲们表着急哦~ 【番外 2013贺春新】 第46章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儿又过了一年。临近农历三十,特案组也提早放假,好让家在外地的组员们多几天团圆日子。放假的那天晚上,司徒跟打了鸡血似地拉着林遥胡闹了一气。林遥想着最近这几个月俩人都忙,没时间折腾上一整夜,闹就闹吧。这在思想上一放纵,俩人足足折腾到天都快亮了才睡下。 第二天上午十点葛东明打来电话,说今晚有个宴会,特案组的人必须参加。林遥那时候睡的迷迷糊糊,没怎么打听清楚就应了下来。等到下午三点谭宁又来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一定要带着司徒一起去,林遥这才想起来还有件麻烦事。他问司徒愿不愿意去,司徒倒觉得无所谓,反正都是熟人。于是,按照谭宁说的,俩人在晚上八点出发,直奔商贸酒店三层的宴会大厅。 在路上,林遥联系了唐朔,问他叶慈去不去。其实叶慈是一万个不愿意去参加那种宴会,但是老丈人发话,自家小动物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格外期待地看着他,不去,小唐那关就过不去。 四个人差不多都是在九点过一点赶到宴会厅,出了电梯门才知道,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去。林遥开始心烦了,心说:一个破宴会还搞什么邀请函!司徒笑道:“你就没想过特案组聚会干嘛定这个贵的要死的地方?你们特案组不过就是邀请嘉宾中的一分部而已。” 叶慈在一边嘀咕:“所以我不愿意来。” 唐朔今晚穿的格外精神,一身浅色西装搭配修剪飒爽的发型,神采奕奕,格外引人注意。他抓着叶慈的手臂,悄悄说贴心话安抚自家的大兵哥,这让叶慈更加不爽,他想把人带回家藏起来。 这时候,从服务台后面那个小侧门里跑来了谭宁,谭宁也穿了正装,手里拿着四份邀请函,急急忙忙赶过来。一瞧林遥和司徒,不免苦了脸,说:“我不是告诉你们一定要穿正装么。” 林遥眨眨眼,看自家爷们,问:“有这事吗?” 司徒故作无知状态,摇着头,跟着说:“我不记得啊。” 林遥和司徒这小两口虽然都是一成不变的休闲装,可这一身的价格绝对不比正装便宜。结婚那会儿,司徒妈妈可劲儿的给俩孩子买衣服,导致他们俩近五年不用添新衣了。司徒拍打着谭宁的肩,开了几句玩笑,正装不正装的也就无所谓了。几个人在服务台存了外衣,领取了号码牌,走过用郁金香花搭建起来的拱形门,再走个三五米,右手边便是酒红色的两扇大门。谭宁把门推开,扑面而来的是璀璨灯光、香气缭绕,一派的奢华与炫目。 司徒想跑,叶慈也想跑。怎奈,唐警监从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了,大声招呼着:“司徒、小叶,过来。” 司徒推了推叶慈,在他背后低声说:“你老丈人眼够尖的。” 看着他们俩朝着宴会大厅里面走去,唐朔不满地跟林遥抱怨:“为什么老爸不叫我们?” 林遥笑道,“走吧,去吃点东西,我饿了。” 唐警监一直计划着把司徒也拉进队伍中来,但是明显屡战屡败。老人家也不气馁,屡败屡战。至于叶慈,自己的半个儿子,只要分寸拿捏的好,还是非常满意的。 这一次聚会,是唐警监点名让他们俩来参加,为的就是介绍些上层人士给俩人认识。叶慈对此兴趣缺缺,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司徒表面功夫做的到家,不管你是谁,都会笑脸相迎。结果就是两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陪着一群老头聊到口感舌燥。最后,唐警监终于肯放手,把手里的空杯子递给叶慈,说:“去吃点东西吧。看着点小朔,别让他喝酒。” 叶慈点点头,巴不得赶紧就走。 俩人一转头,傻眼。偌大的宴会厅到处是人,他们的另一半不知道被淹没在哪里,叶慈把空杯子放在一边,不用多考虑直奔自助烧烤那边去了。可见了,唐朔就是一个小吃货。 宴会厅里最吸引人眼球的地方就是中间那个大舞台,上面有乐队,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歌手正在演唱爵士乐风格的英文歌曲,舞台下围了很多人,其中一个肥胖的矮个子男人还跟着节奏摇摆,那舞姿,真折磨人。司徒直在心里叫嚷:宝贝儿,快来,让老公洗洗眼睛! 这会儿林遥还跟唐朔在一起。俩人端着空盘子,眼睛紧紧地盯着厨师手里即将完成的美食,鹅肝!从原材料被抬进来那会儿,唐朔的眼睛就没移动过。以前他跟叶慈来过一次,这里的鹅肝好吃到爆!你不提前预约都没位子。他惦记着让林遥也尝尝,所以就站在一边等。两个人一个俊秀一个可爱,让厨师干起活来劲头十足。叶慈第一个找到了他们,站在唐朔身后轻轻捏着他的脖子,说:“不准喝酒。” 唐朔回了头,很不满地说:“一点点也不行?” “偷着喝点行,别让你爸看见。” 这时候,林遥完全不在乎他们俩说什么,饿死了!饿的肚子都瘪了。眼看着厨师把成品放在大盘子里,手里的刀叉快如闪电,刷刷刷!三分之一的鹅肝都到了他的盘子里。厨师哭笑不得地说:“先生,您别急,还有呢。要不,您点一样,我给您做。” 林遥的嘴里塞了食物,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可爱,他的眼睛扫过食材盆里的田螺。厨师会意,给林遥单做一份田螺。赶巧,正在跟叶慈说悄悄的话唐朔看到了不远处的司徒,招招手大喊了一声:“司徒大哥,我们在这呢。” 司徒转身看到自家的小祖宗那个吃相心里软软的说不出怎么喜欢了,竟忘了快点过去,站在原地慢慢欣赏。唐朔招呼完了司徒收了手,无意间看到自己手背上多了点东西。红色的液体,还有点温热。 吧嗒,吧嗒…… 又从头顶上掉下来几滴,叶慈和林遥也看见了,三个人同时抬头。 叶慈眼尖手快,一把抱住林遥和唐朔闪到一边,喊着:“躲开!”随着叶慈这一声从头顶上面掉下来一个人——死人。 下一秒,整个大厅都炸开了。惊叫声,吵嚷声一时间几乎掀开大厅的屋顶。目睹了一切的司徒反应极快,反手抓住身边一条装饰用的金色粗穗绳,用力朝着叶慈荡过去。高声喝道:“上去!” 叶慈的身手敏捷,抓住那根金色的绳子,单脚踩在餐桌上用力向上一纵,攀着这根绳子窜起老高去,在半空中换手抓了厚绒布窗帘,踩着墙面三下两下居然跳上了天棚!不过是三五秒的时间,叶慈这番举动把当场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林遥还趴在地上,看到尸体的时候嘴里的鹅肝掉了。再抬起头,神色严正,手在脖子上横划一下,告诉司徒这人已经死了。 “小遥,马上封锁出入口。”司徒一边跑过来一边喊着,“唐老,叫人过来勘察现场。” 林遥急忙爬起来,拉着呆愣愣看着天棚的唐朔,急忙跑出了宴会大厅。这时候,葛东明也赶过来,和几个人将尸体周围圈隔开来。同时,谭宁已经跑到舞台上,一把抢过女歌手的麦克,对宴会厅所有人说:“大家不要惊慌,不要走出宴会大厅。尽量站在原地不要动。男士请照顾好您身边的女士。警方马上安排人手处理现场。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尽管谭宁和林遥的行动很迅速,还是有很多人因为惊慌而冲出了大门。林遥和唐朔根本拦不住这些人,眼看着现场一片混乱。唐朔率先跑到了服务台出口,踩在桌子上,大喝了一声:“都站住,回去!” 好在酒店保安及时赶到,帮忙劝住了这些冲出来的嘉宾,又请他们回到宴会大厅,林遥和唐朔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热闹非常的大厅已经变得紧张而又压抑。人们都在低声议论着,有的看热闹、有的心烦气躁,还有的人打电话找关系,要尽快离开这里。单凭特案组的人还不够震慑嘉宾们,唐警监和几位老神仙出面,跟嘉宾下了保证,说了软话,倒是赢得了几位企业家和明星们的大力帮助,场面算是勉强稳定下来。 突发事件是谁都无法预料的,相比特案组和司徒他们,唐警监想的要更多一些。他拉着葛东明走到一旁说话:“这个事你们必须尽快解决。司徒和小叶在,要争取今晚就破案。” 葛东明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检查尸体的司徒,很想说您指定一晚上就破案真的不是开玩笑么?转念一想,葛东明咬咬牙,说:“好!” 死者为男性,年纪约在45岁到50岁之间,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体重约在65——70公斤之间。尸体以正面朝上的姿态从高空垂直掉落。看尸体表面无搏斗痕迹,致命伤在颈动脉上,一刀割喉。死者的双手上都有染血。司徒在触摸到尸体的时候看了时间,是:22:30整。 虽然已经死亡,但尸体还有温度,也就是说死者被杀后不足五分钟就掉下来,或者说刚刚断气就掉下来了。所以,他才让叶慈抓紧时间上天棚。 司徒仔细翻找了死者衣服、裤子的口袋,在里面找到一张身份证。死者名为“何方”今年四十八岁。本市人。注意到死者穿着的正式西装,应该是来参加宴会的嘉宾。 林遥从外面跑进来,问死者的情况。司徒站起身,让唐朔和谭宁留下来看守尸体,他拉着林遥往外走,说:“边走边说,咱俩上天棚看看。叶慈一个人忙不过来。” 走出宴会厅的大门,司徒扭头看了一眼。从电梯出来,就是负责收邀请函,存放衣服发号码牌的服务台。通过了服务台再走过花门,才能进去宴会厅。服务台位于宴会厅的左边,从宴会大厅出来之后,朝右边拐就是一条没有房间的同道。通道尽头是可以上去天棚的楼梯间。没有下楼的楼梯,只有上去的楼梯。就是说,如果叶慈在天棚上没有堵住凶手,那么,凶手只能在他们所走的这条同道离开案发作案现场。 司徒再次跟林遥确认:“刚才没有人冲出去吗?” “没有。都被我跟小唐拦住了,几个保安守在电梯口前面,不让进。” “有没有可能从楼梯间跑出去?” “没有可能。”林遥肯定地说,“我刚才问过保安,这层楼的楼梯间很远,要从服务台后面的侧门进去,走到东区才能到。那时候,服务台里站着四个人,没人从他们身后跑过。” 确定了情况,俩个人也爬上了天棚。这时候,不知道叶慈在哪里喊着:“司徒,过来。” 闻声一路摸过去,越往里走,空间越大。等找到叶慈,也就是尸体掉下去的位置,他们已经可以站直腰,四下打量。 举架足有两米,非常的宽敞。脚下是用钢筋、加厚木板搭建起来的隔断路。一共有三条这样的隔断路,每条之间横着七八根铁杆,铁杆上绑着彩灯。叶慈站在距离水泥墙面最近的隔断路尽头,指着脚下,说:“尸体就是放在这里掉下去的,还有点血迹。” 俩人急忙走过去,因为隔断路虽然长,但是只不足半米宽,为了安全司徒楼着林遥,让他蹲下去仔细看血迹。 血迹并不多,血迹边缘不规则,除了几滴面积比较大的以外,旁边还有些散落的小血点。 “从血迹分布和形状以及死者双手有血的情况来看,凶手是在死者背后勒住他,割开颈动脉和气管。死者马上用自己的手捂住脖子,血才没有呈喷射状。然后……” “然后凶手把尸体慢慢放下。”司徒跟着分析,“尸体面朝下搭在这条木板上。因为死者体重过量。慢慢滑下去。” “这里面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林遥拉着司徒的时候,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如果说凶手慢慢把死者放下,那么血迹就不应该这么少,这里的血迹太少了,不合理。你想,在这里的尸体从伤口流出血,掉在下面落在小唐的手背上。这种速度、时间、按照常规分析,第一案发现场的血迹应该已经流出很多才对。” 司徒搂着林遥稍稍把身子探到隔断路外面,指着一层落着一层的装饰用彩布:“血都被布吸收了。” 果然,彩布上浸红了一大块地方。这里的条件很独特,如果凶手使用绳子等工具把尸体绑在木板上,因为这些装饰彩布的原因,没人会发现尸体。就算是抬起头来看,也不会看到。如果不是叶慈那变态的眼力,估计尸体掉下来直接就砸中了唐朔和林遥。 司徒抬眼看了看靠在墙上的叶慈:“你没发现可疑人?” 叶慈摇摇头,说:“没看到人,倒是找到一张号码牌。” 司徒戴上手套,接过叶慈递给他的号码牌,上面印着“44”的字样。叶慈说这个号码牌就在血迹旁边,应该是死者的。但必须等到验证过指纹才能确定。 林遥放松了身体,靠在司徒怀里,笑道:“知道号码牌是有电脑记录的么?” 司徒眼睛一亮,一边掐着他家小祖宗腰上的肉一边说:“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言罢,他抬头看着叶慈,“你下去找东明,安排人手搜查凶器,要快。” 林遥觉得认真工作中的爷们最性感,忍不住摸了一把爷们的脸,表示欣赏。 叶慈觉得看他们俩腻腻歪歪的有点无聊,抓住手边一根绳子,说:“我下去找小唐。”言罢,跟人猿泰山似的直接跳了下去。 司徒似乎对这案子并没有什么兴趣,问自家亲亲:“宝贝儿,你看今天这事我能撤么?” 林遥给了他一个热辣甜腻的吻,再摸摸他的脸颊,劝慰:“死心吧。赶紧干活,回家给你吃糖。” 司徒没个正经地掐了把林遥的屁股,那个肉感,那个弹性,真舒服。 回到宴会厅的叶慈刚跟葛东明商量完找凶器的事,忽听有个男人在后面叫他:“叶慈?是叶慈吗?” 叶慈诧异地回了头,一时间没想起面前这个张着娃娃脸的男人是谁。男人却异常兴奋地握住了他的手:“真的是你。没想到,我、我真的找到你了。” 唐朔的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缝,冷眼看着叶慈的反应。 叶慈说:“你是谁?” 男人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冯翱,住在T市。”说着,竟扯开了领带,解开了扣子,露出锁骨来。锁骨上有一道伤疤。这一回,叶慈想起来了,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真是倒霉,怎么就遇到他了!? 世界也太小了点!早几年前一时头脑发热惹下的祸事。一个下地儿的,一个走货的,分财不均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打到了床上。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别看小动物表面上大大咧咧,骨子里精着呢,能看不出来这个在气质上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和大兵哥之间的猫腻儿?他大力地拍了几下叶慈的后背,冷言冷语地说:“你还真是朋友遍天下,你们聊。” “小唐!”叶慈慢了一步,没抓住唐朔。再想追,冯翱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叶慈冷了脸,警告冯翱:“我早就忘了你,你就当不认识我。” 冯翱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脸上还有俩酒窝。他笑了,笑的有点局促,“叶慈,我没想怎么样。就是看见你过来打个招呼,你那,那是你的情人吧?脾气不小。” 宴会厅入口那边司徒拉着林遥往里走,唐朔气哼哼地往外走,几个人撞在了一起。司徒发现唐朔的面色不对,叶慈也没跟在身边,就问他这是怎么了? 唐朔冷着脸嘀咕一句:“大兵哥遇到老情人了。” 哎呦,这可新鲜!不止司徒好八卦,连林遥都伸着脖子往唐朔指着的方向看。一眼两眼看过去,摸着下巴嘀咕:“那个不是远藤公司的总经理冯翱么。身上有点功夫,挺不好对付的。叶慈怎么跟他有关系?” “你认识他?”司徒觉得诧异。 林遥点点头,道:“上回我被借调去T市查那网络购物杀人案,就是你放我鸽子,把雨辰折腾的要死差点被别人捅了屁股的破案子,冯翱是嫌疑人。” 司徒猛地瞪大了眼睛,说:“宝贝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放了?” 林遥抬头一笑,“因为一想起那事老子就特么的想掐死你泄愤!” 要不是今天遇到当初的嫌疑人,林遥因为那事挤兑他的劲头儿早过去了。司徒不能跟林遥较真儿,受了委屈的火气尽数放在冯翱的头上,见那小子还拉扯着叶慈唠叨个不停,疾步走过去一把将叶慈拉了过来,也不理会冯翱诧异的目光,推了叶慈一下,说:“快去干活,别让你老丈人抓着。” 叶慈借此机会闪的无影无踪,司徒也迈动脚步往尸体那边走。忽听身后的冯翱说了一句:“没想到你找上了警监的儿子。” 就是找个木匠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司徒在心中腹诽,压根不想多看一眼冯翱。 第47章 警方来人勘察现场维持秩序。他们把嘉宾召集在一起,又将服务员等工作人员召集在另一个地方,双管齐下。 司徒拉着林遥去到外面的服务台询问属于死者44号号码牌是几点录入电脑的。女孩子不敢怠慢,认真查询,很快就说:“是今天晚上21:40.” 司徒瞄了一眼女孩子身后那一排排的存衣柜,说:“你们能打开吧?把44号柜子打开。” 打开柜子后,里面只有一件羽绒服和一双黑色手套,司徒翻了翻,羽绒服的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跟林遥面面相觑,总觉得有什么环节别扭着。 司徒看着手里的44号号码牌,眼底渐渐沉暗。他忽然抬起头来问女孩子:“你们发出去的号码牌并不是按照循序的?” 忽见司徒这么严肃,女孩子紧张了,脸色也白了许多,不敢回答。司徒心说:完,一不小心露出本性了。他赶紧对女孩子笑了笑。 两口子联手办案一向有个习惯,司徒问,林遥补充。因为林遥虽然模样招人喜欢,但因为职业病的关系,那双眼睛实在令人感到畏惧。可司徒就不一样了,未开口先露笑脸,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瞧着他对人家女孩子笑的那个甜兮兮的样儿,林遥打从心里不爽。暗骂:得瑟鬼,你他妈的是询问情况还是泡妞? 司徒察觉到一股冷冷的怨气从后背一路爬到脑顶,急忙转头给林遥递眼神儿,貌似再说:别吃醋了宝贝儿。 林遥把脸扭到一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直在心里骂司徒:熊玩意,暗送秋波什么的也看看时间场合! 司徒一个眼神撸顺了他家小祖宗一身的毛,回过头去继续跟女孩子笑嘻嘻。女孩也没方才那么紧张了,说:“因为存衣柜是按照从上至下,从左至右的顺序排列号码。我们帮客人存衣服随手打开哪个就是哪个,不用按照顺序。” “是不是只有拿着邀请函才能换取号码牌?”司徒问道。 “其实也没有死规定的。”女孩子缓过最初的紧张感,可以跟司徒流利对话,“其实呢,嘉宾很多,我们只有两个人在服务台做事。有时候好几个嘉宾挤到一起,特别忙的时候也不是非要确认过对方手里的邀请函。大致扫过一眼就可以。” “那号码牌是根据什么标准发的?” “衣服啊。”女孩子回身指着身后一排整整齐齐的存衣柜,“只有把衣服存在我们这里。拔下柜子上的号码牌,电脑自动录入。我们把号码牌交给嘉宾,就等于是给了他们钥匙。” 虽然女孩说了很多,基本上没有什么收获。司徒怏怏地看着林遥,后者有点幸灾乐祸。无形中,俩人又开始交互角逐。 林遥分析,死者领取了44号牌子在21:40通过郁金香拱门;能够进入大厅的路只有这一条;在宴会厅里面有一条通道可以直接通到服务台里面的小侧门,但是只能出不能进;在案发22:30分到他跟唐朔等人维持现场秩序,没人从小侧门出来。这些话背后的意思,林遥没明示。 司徒说:“咱俩上天棚的时候我计算过。从大厅到天棚的案发现场需要十三分钟,咱给凶手少算点时间。杀了人,放下尸体逃离现场需要十分钟。那么凶手离开现场的时间就是22:20.” 林遥沉思了一会,摇摇头,说:“按照你这个算法,那凶手早就跑了,咱们还查个屁?” 司徒咧嘴一笑,笑的神秘兮兮。他转回头问那个女孩子:“22:20之后有没有人交了号码牌离开。”女孩子不敢怠慢,认真查询电脑记录,最后肯定地对司徒摇摇头。司徒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服务台上,转了头对着林遥挑眉坏笑,“凶手不可能留下外衣就跑路,事后只要咱们一一核对,凶手是谁马上就能知道。所以,我才说凶手还在宴会大厅。” 闻言,林遥不乐意了。心说:咱俩都明白的事你还打什么迷魂阵? “司徒,这事不能小视,在警监眼皮子底下杀了人,特案组要是不在限定时间内解决,从组长到我,都没好果子吃。” “好吧。”司徒耸耸肩,一副没干劲的样子,“其实这案子真没什么技术含量。死者21:40进入大厅,只要排查一遍当晚的嘉宾和服务人员,马上就可以锁定嫌疑人。就田野那水平,不出俩小时就能问出真话。”说完,点燃一根烟优哉游哉地吸了一口,”走,老公带你回去打地鼠。” 见他说的轻松,林遥心里却始终有些疑惑。司徒这人光是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他认真对待一件事的时候,总是吊儿郎当的,会把满心的算计、忧虑乃至彻夜不眠的辛苦统统收藏起来。作为司徒的伴侣,林遥从很少会打破他工作时的状态。林遥总觉得没必要,不管司徒在想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司徒还是司徒。他们俩同居这么多年,林遥始终留给他一大片的天空,任他翱翔。在林遥的眼里,这就是爷们的魅力。 现在的司徒已经开始认真,林遥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耳边嘀咕了几句。司徒瞪了眼睛,低声埋怨:“你个没心没肺的,有这么使唤老公的吗?” 林遥拍了一把司徒的屁股,笑道:“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两口子正在打情骂俏,谭宁忽从宴会大厅跑出来,喊着:“司徒、小林,快过来,有新情况。” 回到大厅以后,谭宁的表情就不好看。他说:“我们进行了各方面排查。没人认识死者何方。不仅如此,通过酒店方面确认,他的邀请函是假的。” 司徒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样。林遥却没有感到意外,他笑着拉住了司徒的手,说:“你现在还觉得地鼠好打吗?” 司徒马上明白了,斜着眼睛瞥林遥:“你怎么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林遥耸耸肩,对这事不予置评。谭宁也是习惯了他们这样,接着说:“还有呢。” “不是吧?”司徒哭的心都有了。这么下去十二点之前肯定回不了家。他的午夜场电影啊! 林遥哪知道司徒急着破案是因为那个破电影,还以为自家爷们破案心切,一时乱了章法。就偷摸的抚摸着他的后背,顺毛。 谭宁找来两个服务生。都是门童,一个守在宴会大厅里面,一个守在服务台那个郁金香拱门旁边。两个人一起作证,死者压根没进入过大厅。其中一个说:“那人穿的衣服要是打我眼前过,我肯定一眼就看出来。” 这个理由不足以采信。但是对方坚持,他告诉谭宁,21:40那个时间进来的人不多,也就两三个人,如果其中有死者他肯定会记得。这么一说,谭宁也有点拿不准了,就问司徒:“你觉得可能性多大?” 司徒没吭声,看着另外一个门童。门童跟着说:“我看到那个人走过花门,在大厅门口停都没停,直接往里面走的。” “后面没跟着什么人?”司徒问到。 “记不清了。”门童说,“因为那个人的衣着很,很抢眼,所以对他有印象。其他男嘉宾的衣服颜色都挺正常的,所以我没印象。就对那人印象深刻。那一身打扮,太抢眼了。” “抢眼?”司徒不解,“哪里抢眼?很正常啊。” 林遥颇为诧异地看着自家爷们,问他:“你觉得天蓝色西装配着粉红色衬衫,扎着黑色领带,下身穿着白色西裤不抢眼吗?” 司徒眨眨眼睛:“怎么了?这不正常吗?” 言罢,林遥和谭宁还有两个门童非常怜悯地看着他。 其实司徒也没怎么在乎这几个人对他的“怜悯”,他哼哼地冷笑几声,说:“你们用不着拿这事挤对我。爷还真想感谢一下被害人今晚穿了身让你们印象深刻的衣服,虽然这条线索简直就他妈的像擦过屁股的卫生纸一样让我厌恶!” “怎么个意思?”谭宁忍着笑,问道。 “自个儿想去!”言罢,司徒转头出了宴会大厅。 这人还是生气了,林遥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司徒回到了服务台前,抓着人家小姑娘问:“从21:40到22:00之间,都发了哪几个号码牌。” 女孩子眨眨眼睛,懵懂地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时间段的。” 司徒直接翻了个白眼,说:“你要是明白了我干嘛去?快查。” 查询结果:在司徒指定的那个时间段里一共发出去五张,分别是44号、46号、58号、37号、29号。 司徒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跟着他的林遥明白,这人只有想不通某些问题的时候才会这样。这起表面上很简单的命案从一开始就给他们俩一种无法言明的违和感,是他们多心?还是有人故布迷障? 本以为只要通过排查死者跟嘉宾或者工作人员的关系情况,就能锁定嫌疑人。但是死者压根就没进宴会大厅,也没人认识他。当然了,这不排除有人在说谎,但不管是怎样,死者就像凭空冒出来的家伙,跟哪一条线索都不搭边儿。简单点说,他们又要从头再来。 “小遥。”司徒拉住了他,往大厅走,“死者有目的而来,嘉宾里肯定有他的目的。” 闻言,林遥一愣,“接着说。” “死者的经济条件并不好,嘉宾里只有他一个人穿着羽绒服来。邀请函是假的,说明死者至少一天前就决定参加宴会,所以制作了假的邀请函。他的目标肯定在嘉宾里,如果是服务员的话没必要使用假的邀请函。那么换个角度想,凶手就是那个嘉宾,他知道死者来了,因为某些原因而杀了死者。” “你说这是一起突发性谋杀案?”林遥追问。见司徒挑挑眉点点头。林遥反驳,“不觉得没根据么?嘉宾都是有点身份的人,谁会傻到杀人犯罪?” “宝贝,我就说你心肠太好。”司徒笑道,“越是拥有更多的人,越是抢的更多,越是害怕一穷二白。为了金钱利益这些原因杀人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林遥暗恼,反驳司徒:“这跟心肠好有个狗屁关系?你要知道,今天的嘉宾里有很多警方高层人物,凶手再傻逼,也不敢在警察眼皮底下杀人吧?活腻歪了,吃饱了撑的?除非……” 说着说着,林遥不吭声了,不瞪着眼睛跟他掰扯了。司徒料到他是想起了什么,倒也不催,伸手楼住了林遥的脖子,偷偷摸摸亲了人家的脸蛋儿,本来还打算说点煽情的小句子,哄人开心。忽听唐朔一声怒喊:“你找他去啊!你们俩不是要旧梦重温么!我碍眼,我闪人。你该亲亲、该抱抱,就当我死了!” 哎呦,小动物跟叶慈发火了!难得啊。 只见在走廊里唐朔怒气冲冲地推开了叶慈,叶慈一脸的焦急,愣在那儿手足无措。司徒幸灾乐祸地嘀咕:“活该!叶慈你他妈的也有今天。” 林遥踹了司徒一脚,赶紧去把唐朔拉到一边。司徒走过去,半眯着眼睛打量不远处的冯翱。冯翱站在露台门前,从他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司徒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两口,看到冯翱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局促地低下头赶忙走开了。司徒的脸上上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走到叶慈面前,塞给他一张纸,很正经地说:“我让人给你搭个手,排查所有嘉宾。纸上那几个号码都给我扣下,弄贵宾室去。” 叶慈没说话,算是答应了司徒。很快,警方的几个人帮着叶慈排除人选,宾客们虽然怨声载道,但至少有所行动了。大家都规规矩矩排好队,手里拿着号码牌,等着出去。 这功夫,葛东明从外面回来,拍打着衣服上的寒气,快步走到司徒面前,说:没有。前前后后都找过,没发现凶器。刚才我跟重案组那边也联系过,他们也没在酒店内找到凶器。怪事了,怎么就找不到呢?” 司徒并没有像葛东明那样焦急,只是说继续找,光是这一次还不够。葛东明也是这样想的,喝了一杯热水暖暖身子,出去继续寻找凶器。 司徒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宴会大厅的角落里,背着林遥给霍亮打了电话。电话通了,好久才有人接听。小徒弟太有个性,张嘴就气哼哼地问:“谁?” “我。” “忙,等会打。” 司徒单手扶额,颇为无奈。这徒弟教的像了他十成十,连那方面都一摸一样,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暧昧的喘息声,司徒顿时觉得自己很苦逼。师傅在案发现场被老婆使唤的跟傻小子一样,徒弟这会儿不知道钻了谁的被窝快活似神仙。心里一烦躁,口气冷硬,数落徒弟:“我最近没收拾你皮紧了是不是?等一会再管你下半身的事,赶紧给我穿衣服干活!” “胡说什么呢你?”电话那边的霍亮气不忿儿地辩驳,“我跟辰辰在一起呢。” “什么?你们俩这么快就上床了?” “上你个脑袋啊!我给他按摩呢,刚才他的腰抻着了。” 大晚上的你们俩干什么能把腰抻着?司徒特别有兴趣知道,可现在显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其实,俩小的真没干什么不正经的事。温雨辰不小心抻了腰,趴在沙发上软糯糯地哼唧着;霍亮把小孩儿的裤腰扒下来,使劲的揉酸疼部位。只是从裤腰下面露出来的一点屁屁沟,惹得他心不在焉。小孩儿还不知死活地一个劲儿哼哼唧唧,眼看着霍亮就要管不住自己的手,司徒这通电话打了进来。 温雨辰疼的眼泪汪汪,转回头看着霍亮不善的脸色,一把从他手里抢过了电话,问:“司徒,你跟林遥不是去参加宴会了么,怎么又来活儿了?” 司徒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遇上命案了。” 电话那边的霍亮很不厚道的大笑:“牛逼!你俩真牛逼!走哪哪死人,说吧,让我干什么?” “查查死者的情况。男,名叫‘何方’今年四十五岁,本市人。等会我把身份证号码发你手机里。” “等会!”霍亮的口气变了,“我听说过这人,跟咱是同行。” “私家侦探?” “Yes。得了,你也不用发我身份证号码,我知道怎么查。半小时后给你答复。” “半小时?”司徒非常怀疑,“你能行吗?” “也不看谁教出来的。就这样,先挂了。”霍亮起身的动作利索,习惯兴地拍了把温雨辰的屁股,“好好在家等着,小哥哥很快就回来。” “我也要去!”某只小兔子举手要求。 霍亮哼笑一声,“你的腰能动么?” “我要去!” “不行。” “要去!” 霍亮不再搭理温雨辰,转身要走。温雨辰情急之下跳了起来,扑到了霍亮的背上。下面这位被吓的一个激灵,还没等骂人,肩膀上顿觉一阵疼痛。 “你干什么?操,咬我干什么?” 温雨辰的大眼睛溢满了泪水,可怜兮兮地说:“我我我我,我腰疼。咬你一口转移疼痛。” “你往哪转移呢?” “那怎么办,我真疼啊。” “该!知道腰疼你还乱动。”虽说数落起来比较解气,可看到温雨辰肉呼呼的小脸都快皱成带褶儿的包子,心立刻就软了,“祖宗啊,小哥哥真心怕你了。乖乖在家等着行么?” “我都这样了,你就背我出去吧。” 玛丽个蛋!这孩子到底什么品种的?小嘴一撇,就他妈的招人疼。霍亮认输了,无可奈何地搂住缠在腰上的两条腿,提醒他:“屁股还在外面露着呢。” “没关系啦,我屁股上肉多,不怕冻!” 霍亮咽了口唾沫,觉得应该找机会验证一下那肉到底多不多。 再说司徒。他挂了电话也没干别的去,坐在角落里抽烟喝水一派的悠闲。他看着警察们进进出出忙的满头是汗;看着叶慈冷着脸挨个盘问;看着谭宁带着人在天棚上忙活;看着葛东明又一次返回来阴沉着脸杀进唐警监等人的休息室。他只是看着而已,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 忙了一大圈的林遥走进宴会大厅,找了半天才发现角落里的司徒。司徒把香烟咬在嘴角,似笑非笑地对着他钩钩手指。林遥瞪了一眼,招招手,让司徒过来。司徒继续钩手指,顺带送过去一枚情深意切的眼神儿。 林遥不禁莞尔。在这个大家都忙的四脚朝天的节骨眼上,他们家爷们优哉游哉像个事外人。 司徒故意板着脸,似在说:过来,管不了你是吧! 林遥就是不过去,站在原地用眼刀子飞他。司徒没辙了,双臂一伸,作势要抱抱,眼睛不断地释放温柔宠溺,似在说:过来吧宝贝儿,让老公稀罕稀罕。 也是拿这样的司徒没办法,林遥还是走了过去:“别人都忙着,你好意思么你?” “这事不是忙起来就能解决的。”司徒拉着林遥的手,“你知道重点在哪么?” 林遥回头看了眼越来越少的嘉宾,说:“快了吧。” “快了。”司徒点点头,“我刚看见叶慈已经找出两个人。” 第48章 叶慈办事仔细认真,按照司徒给的那几个号码找人,现在还差两个。一个是37号,一个是46号。嘉宾已经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就二十几个。叶慈的余光看到了排在队伍最后面的冯翱,那人一直在看着他,眼睛里释放着渴望甚至是迷恋。叶慈愈发不想在这里逗留。 他不是什么圣人,有过“以前”是很正常的事。这点过去没跟唐朔提过,他觉得唐朔能够明白并给与理解。今天,因为冯翱唐朔跟他发了火,叶慈觉得很冤枉。当时为了找凶器,他独自一人去了露台,没成想冯翱也跟着过去。冯翱问了关于尸体几句话,很寻常,并无疑点。叶慈觉得自己做的不为过,让他老老实实等着警方的安排。冯翱临走前,感谢自己的忠告,突然抱上来的时候,刚好被唐朔看见了。 两个人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唐朔应该最清楚,发什么脾气?耍什么小性子? 一边乱七八糟的琢磨着,一边检查嘉宾手里的号码牌。46号进入他的视线,一抬头,居然是冯翱! 冯翱的眼神很温柔,叶慈却觉得冷的要命。继而低下头,在纸上划掉46号,告诉身边帮忙的警察:“请这位先生去贵宾室。” 冯翱一愣,无视了走到面前的警察,低声问叶慈:“我有问题吗?” 叶慈没说话,摆摆手示意警察赶紧把人带走,别在眼前晃悠,越看越特么的心烦。 远处的两个人也发现了冯翱被带进贵宾室,但是司徒蹙蹙眉,纳闷:“不对啊。冯翱是最后一个嘉宾,我刚才数了,被带进贵宾室的算上冯翱才三个。我给叶慈那张纸上可是四个人的号码,怎么少了一个?” 林遥说:“会不会是漏掉了?” 叶慈办事会漏掉?怎么可能。这种仔细的活儿司徒最信任的就是叶慈,他不可能漏掉什么。想到这里,两个人迎着叶慈而去。 “怎么少一个?”司徒问道。 叶慈把手里的纸还给司徒,说:“没有37号。” “走,去服务台。”司徒疾步朝着外面走,林遥和叶慈跟上。走到门口,叶慈一眼看到正在长长的嘉宾队伍后面维持秩序的唐朔,果断甩了司徒和林遥。 唐朔的心情很糟糕,脸色也不好看。来参加宴会的嘉宾有不少人知道他的身份,故此没人会跟警监的小公子发脾气。叶慈绕到他身后,偷偷拉着他的手,说:“别生气。” 唐朔闷呼呼地说:“我愿意。” 叶慈不擅长哄人开心,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一句话:“别生气。” 最开始,唐朔还觉得气闷,后来被叶慈翻来覆去的一句话搞的发囧。心说:你倒是说点别的啊。 见到唐朔脸上有点笑容了,叶慈赶紧加把劲儿:“那个冯翱被带进贵宾室了。小唐,我想回避这案子,你给我拿主意。” 好吧,这几句话对叶慈来说,已经是逆天了。唐朔明知道这人不可能爬墙,逮着他过去的事死咬着不放也不是唐朔的作风。他们家的大兵哥低了头认了错,顺便把决定权交给了他,唐朔心里美滋滋的。可表面上装的一本正经,教训自家的大兵哥:“我不管你,你自己看着办。” 叶慈笑着,贴近他的耳朵:“我去陪咱爸坐会儿,等你办完了案子一起回家。” 这话说的真贴心。特别是“咱爸”俩字,勾着方才还郁闷的心情扶摇直上,忍不住笑了,忍不住回握叶慈的手,胡搅蛮缠地撒娇:“你最爱谁?” 这孩子!叶慈哭笑不得,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无虚赘述。 队伍后面的情侣和好如初,队伍前面的两口子面面相觑。他们让服务人员打开37号存衣柜,那一刻,他们猜测着里面会有什么。凶器?衣服?号码牌?诸多猜测在柜门打开的一瞬间成了泡影,面对空空如也的37号存衣柜,只有林遥气恼的一声痛骂。 司徒习惯性的又要抽烟,被林遥一把抢过去。 “还抽!你今晚抽了快一盒了。” 害怕林遥把烟盒都没收,司徒赶紧揣进口袋里。转头打量几个没有被使用的存衣柜。这些存衣柜都是高科技产物,号码牌插在柜门的凹槽里,拿掉号码牌关门自动上锁,自动入电脑记录。可谓是方便又省力。那么,37号号码牌到底哪去了?为什么存衣柜里什么都没有?是谁拿走了号码牌? 林遥问服务人员37号几点录入电脑的?对方告诉他,是在21:42。跟死者的44号相差了两分钟。好吧,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持有37号的人就是嫌疑人。 问题是他们没有找到37号号码牌! 忽然,一个女人尖利的叫声从队伍中间传来。 又怎么了!?林遥不耐烦地朝等着出去的嘉宾那边看了几眼,见一个女人惊慌地靠在旁边人的身上,周围的人们都跟她一样,低头看着地面。俩人赶紧挤过去,发现在地上有一把匕首。蓝色的匕鞘,露在外面三分之一的匕身。司徒看着唐朔跑过来,拿起匕首看了看,指着血迹说:“被擦过,但是显然凶手很匆忙,没擦干净。” “你是怎么发现匕首的?”司徒问那个战战兢兢的女人。 女人的手直哆嗦,举起手里秀气漂亮的小包包:“我拿东西的时候,发现在我包里。” 司徒正要就此问问,忽听身边人低声咒骂了一句:“操!” 林遥出身文学世家,说话很少带脏字,就是骂人也不像其他爷们那样骂出多难听的字眼儿。可这会儿,这位小祖宗的耐心显然已经被消耗的半点不剩。司徒担心他得罪人,偷摸背过手掐了一把林遥的肚子,以示安慰。林遥也明白不能发火,只好耐着性子问女人:“前一次打开包是什么时候?” 女人想了想,说:“警方要求我们排队的那时候。我打开包拿电话,联系秘书让他开车过来接我。” 司徒问女人:“拿电话的时候还记得谁在你身边吗?” 女人在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猛地一伸手指着跟她相隔四个人的男人,说:“就是他!” 男人面色一冷,警告女人:“说话注意点。” 女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毫不畏惧男人的威胁,正色道:“我记得你。当时我在打电话,前后多看了几眼,那时候你就站在我身后。汪董事长!” 22号汪国强和31号的女人都一脸怒气地被请到了贵宾室。 唐朔拿着匕首跑去找人化验;谭宁和司徒、林遥去到贵宾室。这时候,贵宾室有46号、58号、29号、22号、31号五个人。 谭宁拿着试剂准备给这五个人做血迹测试。五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没人愿意伸出手让谭宁测试。林遥彻底没了耐心,站起身来走到半圆形沙发前面,看着这五个人,说:“配合我们工作,你们也能早点离开。把手伸出来,这不请求,而是要求。” 发现包里有刀的女人怏怏地第一个伸出手,但事实上,林遥没怀疑过这个女人。因为身高、力气等情况,凶手不是女人。结果,女人的手很干净;接下来是另外四个人。被女人牵扯进来的22号汪国强的手也没反应,他恨恨地瞪了女人,靠在沙发上抽烟。接下来是冯翱,冯翱似乎并不在意试剂这种东西,低声问谭宁:“叶慈不在吗?” 谭宁没搭理他,回过头对着林遥摇摇头,表示冯翱的手很干净。结果就是:留下的这几个人都很干净。 相比林遥的烦躁,司徒安稳的许多。他说:“大家都说说吧,21:40到22:00之间你们都在哪,都干什么呢。” 经过一番询问,几个人决定让有人证和没有作案时间的31号女人、58号老人离开。剩下的就是46号冯翱、22号汪国强、29号董文洋这三个人。 林遥首先问29号董文洋在案发时间的动向。董文洋是个做传媒的生意人,在本市也算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他显然觉得这种待遇觉得不公平,对林遥的盘问并没有表现出配合的态度,几句话下来爱理不理的。这时候,唐朔回来了,一见董文洋那样,就走过去,说:“董大哥,好几不见。” “哎呦,这不是小唐么。你怎么在这呢?” 唐朔认识董文洋还是通过他二哥的关系,对这人没什么特殊印象,仅仅记得他叫什么而已。唐朔知道,这小子早就看见自己,这会儿装傻呢。唐朔也不戳穿他,说:“这案子我们特案组在侦办,麻烦董哥配合一下。” 董文洋是个势利眼,为了巴结唐家老二对唐家老三尽显狗腿风采。可究竟是要巴结谁?大家心知肚明。 董文洋说:“我不认识死者。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案发时间里我去外面打电话了。当时宴会大厅里很吵,我就出去了。通话时间大约有十多分钟,我是听见大厅这边有人叫着死人了才知道出事。我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有很人多冲出来,我想走,却被你们的人拦住。就这样。” “把你电话给我。”林遥说。 收了董文洋的电话拿去核实调查。接下来就是22号的汪国强。汪国强不像董文洋那么事多,很认真地配合林遥的工作。说:“我也不认识死者,从来没见过。21:40到22:00之间,我就在大厅里。差九分钟十点那时候我露台。” “一个人?”林遥问道。 “就我自己。”汪国强说,“吃东西的时候我喜欢安静,大厅很吵。所以我一个人去了露台。这里大厨做的鹅肝非常棒,要提前预约才能位子。这么好的美食,我喜欢一个人享受。” 好吧,那鹅肝的确好吃,林遥心想。 最后一个询问的是46号冯翱。冯翱说:“今晚我肚子不大舒服,从21:55左右一直在卫生间,我出来的时候大概是22:05左右。我也没有人证。” 林遥转头看着司徒,似在问他对三个人的证词有什么看法。司徒没什么反应,倒是低头看了眼手机。手机屏亮着,显示了霍亮的号码。司徒对林遥说我出去接个电话,你继续。 离开了贵宾室后,司徒接了电话问霍亮有什么收获。霍亮说:“何方就是个三流侦探,你明白吧,抓个小三儿,找个猫猫狗狗什么的,基本都是这种业务。还接手过几件调查商业机密的案子,这小子办事手段见不得光,挺操蛋的一个人。他在早几年离婚了,一个女儿归前妻抚养,他每个月需要支付前妻三千元的抚养金。从没拖欠过。还有个情况很可疑,何方已经大半年没接过委托了,但是他的账户上一直有进账。” 司徒一愣,就问霍亮:“你怎么还能查到他的账目和委托情况?” “辰辰查到的。他那位彪悍的大哥,非常愿意帮忙。” 此时,坐在霍亮身边的温雨辰急着解释,可嘴里塞满了桔子,说话不清晰。瞧着霍亮愠怒的神情,赶紧将手里的桔子塞进他的嘴。霍亮一愣,转头气呼呼地瞪着,温雨辰眯眼一笑,真是云开月明。霍亮哭笑不得地把桔子拿出来,说:“下回投喂的时候记得剥皮。” 司徒等那边俩熊孩子腻歪完了,才问: “雨辰,你还记得冯翱这个人吗?” 温雨辰没吭声,埋头剥桔子皮。霍亮肯定这孩子听见了司徒的话,因为小孩儿的听力太好,好到变态了。这会儿装什么傻呢?他拿过小孩儿手里的桔子,问:“司徒跟你说话呢。”顺势将电话塞进了温雨辰的手里。 司徒还纳闷,“雨辰,刚才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没。”温雨辰那眼珠子又开始四下乱瞥。 霍亮忍着笑,掐他嫩呼呼的脸蛋。温雨辰晃晃脑袋,听到司徒问他,“雨辰,你生病了?耳朵不舒服了?你和亮子坐一起,居然没听见我的话?” 司徒担心,就表示不久之后林遥啰嗦的询问。温雨辰呐呐地回答:“没生病,我挺好的。我都没注意你说什么,包括你第一次打电话那时候说什么我也没听见。” 哈?当时明明还插了嘴,怎么说没听见呢?这孩子又搞什么? 司徒不明白,霍亮却是不厚道地嘿嘿一笑,凑到温雨辰耳边,轻声道:“你就说没听见他说咱俩上床那句不就得了。” 温雨辰臊的满脸通红,被揭穿了小心事后的尴尬让他一反常态地撂挑子不干了,把手机塞回霍亮的手,一头扎进桔子堆里,大有“我就吃死给你们看”的架势。 瞧着小孩儿那股子害羞劲儿,霍亮闷闷地颠儿着肩膀直乐,问司徒还有事么?没事就挂了吧,他很忙! “没事我跟你们废什么话。赶紧问问雨辰,冯翱那孙子怎么回事?” “不用问他,我也知道。”霍亮说。 霍亮是掐着半个眼珠子没瞧得起冯翱,他说冯翱是个地地道道的奸商,特别虚伪,特别自负。刚开始接触这人的时候被他外表骗了,还以为是个非常不错的人。结果辰辰险些吃了大亏。 司徒心想:别说你啊,叶慈都栽他手了。 电话那边的霍亮打了哈欠,问司徒有没有眉目?司徒说:“还差一点儿,快了。你们休息吧,别折腾太晚。明天一早你林哥还想叫你去买年货呢。” “这就回家。”霍亮说,“刚才小妮子给我打电话了,说明早跟左坤和少安他们一起回来,要跟咱们过年。我去接机。” 挂了霍亮的电话,司徒没回到贵宾室,而是又去了服务台。服务台里里外外都是警察,有一个还在37号存衣柜上提取指纹。司徒走过去问他有没有收获,警察摇摇头:“太麻烦。我刚弄了一半就提取了二十多枚指纹,需要核对排查。一时半会都没结果。你们还是另想其他办法吧。” 趁着林遥不在,司徒抽了根烟。看着37号存衣柜。37号紧挨着小侧门,这个只能出不能进的小侧门比普通门小了一号,向里推开。有一个警察正在提取指纹。 37号啊,到底在哪呢? “你站这干什么?”悄悄走到司徒身后,林遥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司徒吓的赶紧藏起手里的烟。正巧烟头戳到身后那警察的脖子上,一声惨叫,把林遥叫乐了,“你藏什么藏,我又没说什么。” 妈的,习惯了。司徒可怜兮兮地回头跟那哥们道歉,转回脸去问林遥,你怎么也出来了? 林遥抓着司徒的衣领扯到一边儿,一脸的算计,说:“我知道谁是凶手了。但是还缺一样东西。” “你知道了?”司徒有点意外,“不可能啊,没理由你知道了我还不知道。” 林遥不满地照着他肚子打一拳,说:“凭什么我就不能快你一步?” “这不科学!” 林遥很眯起了眼睛,一脚踩着司徒的脚面,用力——碾! “我操我操,轻点。” 林遥侧着头看司徒,再问:“现在科学了么?” “科学,科学!你说什么都科学。哎呦,小祖宗你可别使劲了,我这脚都成鸭掌了。”哀求没有用,鸭掌快变成纸片,“我错了宝贝儿,我去给你找‘缺的东西’。” 非常满意地看着弯着腰咧嘴的司徒,林遥那手继续揪着他的衣领子,很温柔地问:“37号号码牌,关键。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知道。你别碾了行不行,快没感觉了!” “多长时间?” “一天!” “多长?” “你大爷的林遥,别使劲了。半天,半天!” 林遥不放手,也不撤脚。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吹气儿:“到底多少时间?” “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四个小时总可以了吧!” 某人满意了,终于放过司徒惨兮兮的脚,送上安抚性的吻,吻在司徒的嘴角,吻开他的笑脸,“乖,我等你的结果。” 司徒单腿蹦着了两下,手指头点着林遥的脑门,说:“你就往死里整我吧!” 林遥笑着朝着大厅那边走,随口道:“加油吧情哥哥。” “哎,你别走,倒是扶哥哥一把啊。” 葛东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拍怕司徒的肩膀,说:“他哥,干活吧。” 一把抓住葛东明!想跑?没门!我是那小祖宗的情哥哥,可不是你的情哥哥。林遥使唤我,我就使唤你。 葛东明唠叨着,你要是问凶器的事,那肯定没结果。匕首被擦过,只有那个女人的指纹,而且,看指纹分布的位置、方向,可以证明那女人不是凶手。司徒瞪了一眼,说:“我不是说凶器的事。” “那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作案动机。”司徒说,“我把凶手找出来,但是作案动机我不管,你也不能拉着小遥大过年的加班。” 葛东明诧异了,真的诧异了!方才听他跟林遥的对话,司徒似乎还不知道谁是凶手,怎么挨了林遥一顿踩就知道了?踩脚面什么的有那么给力么? 第49章 对于葛东明的疑问,司徒笑了,说:“其实这事很简单。我方才说小遥知道了,我没理由不知道,这话不是开玩笑。所以我就想,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葛东明也跟着纳闷,是啊,你为什么不知道?司徒说:“我现在可以肯定。小遥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经历过什么事、什么人,才让他快了我一步。” “你等会儿!”葛东明打断了他,“你的意识是,林遥跟你分开的时候接触过凶手?” “不完全是。”司徒又点燃一根烟,顺便给葛东明一根。俩人蹲在墙根下分析,跟俩民工似的。司徒说:“小遥那么自信,肯定不会错误判断凶手的信息。发现尸体之后,我们俩没分开过,唯一分开的只有刚刚进入大厅那时候。差不多是21:50到22:30之间。你仔细想想就明白谁是凶手了。” 葛东明抽完一根烟,扔进垃圾桶里,说:“小林应该会知道啊那个……你明白吧,就是那个。” “嗯,明白。” “那小林是什么意思?” “整我吧。”司徒哭笑不得,“他特别喜欢看我吃瘪,特别是遇上老头老太太,恨不得把我推人家怀里去。没事,估计这会儿也琢磨过来了。” “那你怎么办?” “做做样子吧。” 司徒回到了贵宾室,林遥斜眼看着他,他走到众人面前,表情严肃地说:“搜身!” 俩个字弄傻了满屋子的人! 搜什么?找什么?为什么现在突然说要搜身?冯翱、董文洋和汪国强拒绝搜身。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虽说搜身也不丢脸,可还是觉得说不过去。当着警察的面脱光,这事一般人都会觉得不舒服。 司徒就说:“都是男人,不要矫情了。赶紧脱,我要找东西。” 冯翱第一个站起来,脸上带着微笑问道:“搜什么?” “号码牌,37号。” “我没有。”冯翱正色道,“我的号码牌已经被你拿走了,是46号。” 董文洋跟着说:“我是29,我身上没有号码牌了。” 这时候,汪国强也站了起来,说:“我无所谓,搜完了能让走吗?” 司徒挠挠脑门,告诉那两位:“要不现在就脱,要不咱回警察局我帮你们脱。你们要真觉得非得让我拿出个书面文件才肯脱,我可以去找警监请示一下。不过话先说明白,到时候我可没这么客气了。” 首先同意搜身的是冯翱,但是他有附加条件,要求叶慈给他搜身。林遥那眼刀子刷刷地砍他,可谁都没料到唐朔开口了。 “行,你等着,我去找叶慈。”唐朔很自然地说。 什么情况?司徒看着林遥,似在说:要不你看着点小唐,回头别把人挠死。 叶慈被找回来,尴尬异常。林遥就打岔,问他:“唐警监他们呢?” “回去了。”叶慈在说话的时候看着唐朔,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间不早了,他们明天还有会议,刚走。” “哦。”林遥随口应了一声,接下去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旁的冯翱倒是很大方地走出贵宾室,去另外一个房间准备脱光了给叶慈看。叶慈拉着唐朔求饶,唐朔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的工作,你得支持我。放心啦,我不会把你推进虎口里的,咱俩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身材好,还是我身材好。” 叶慈怂了!用眼神告诉唐朔,你身材好,你身材最好!唐朔就当没看见,脸上还带着笑去对比身材。司徒和林遥同情地看着叶慈,希望他能够活着回来! 董文洋倒是没像冯翱那么麻烦,反正都是男人就是脱光了也没什么,况且这事躲也躲不过去。林遥稳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董文洋和汪国强,说:“二位,别矜持着了,脱吧。” 随着一件一件的衣服脱下,很快俩人“坦诚相见”。司徒搜了大半天也没找到37号号码牌。董文洋冷笑了几声,扬言要跟警方讨个说法。凭什么你们说搜就搜,凭什么让我们脱光?这是侮辱,赤果果的侮辱! 司徒把外衣还给俩人,笑着表示歉意,并说:“我们也耽误了两位不少时间,等冯先生那边完事,二位就可以就可以回去了。” 董文洋没吭声,汪国强问:“那位冯先生怎么还没回来?” 林遥皱皱眉,跟司徒说:“这里你负责吧,我去小唐那边看看。” 很快,林遥带着冯翱返回来。司徒一眼就看到冯翱那隐藏不住的愤怒眼神,估摸着是被小动物来了个下马威,吃了亏又不能反击。不错,唐朔有点扮猪吃老虎的意思了。 其实,林遥也憋着笑呢。但他得忍着,这种场合下不适合幸灾乐祸。他一本正经地说:“很抱歉耽误几位的时间,虽然我们的东西没找到,但是并不代表我们不需要三位的协助。最近一两天内,请三位不要离开本市,我们也许会跟你们联系。” 不等那三个人颇有微词,林遥冷沉着表情,说:“需要我们安排车送你们回去吗?” “警车?算了,敬谢不敏。”董文洋特别潇洒的甩了甩头发,第一个离开了贵宾室。接着,汪国强拉长了一张脸,跟在后面。最后是冯翱,他走的时候把房门摔的砰砰直响,愈发勾搭着司徒想要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其实唐朔真没把冯翱怎么着。他只是以警察的身份站在一边监督而已,叶慈对冯翱是光着还是穿着衣服都没什么感觉。冯翱在叶慈面前一件一件的脱,慢的跟蜗牛一样。刚把上衣脱干净,就摸着自己锁骨上的疤痕,对叶慈很温柔地说:“多少年了,这道疤还没下去呢。” 叶慈不吭声,哪敢啊,找死呢?可人家唐朔代他说了:“你这伤也就是个轻伤,在法律上没过五年你都有权利要求立案侦查。” 叶慈冷汗下来了…… 冯翱不愧是老江湖,并没有因为唐朔几句话就炸毛,或者说,他根本无视了唐朔,继续对叶慈笑道:“我怎么会起诉你。” 妈蛋的,当小爷不存在是吧?唐朔把手里的本子一扣,坐像立刻变的很大爷范儿,翘着二郎腿斜眼瞥着冯翱:“冯先生,你不冷啊?我看你那鸡皮疙瘩都冻出来了。” 美男脱衣秀脱出一身鸡皮疙瘩是不怎么美好,冯翱的脸色的确是难看了些。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对着唐朔点头:“谢谢唐警官关心。” “别扯了,我穿衣服的比你没穿的还冷。你脱快点,我也能早点出去。” 叶慈想笑,流着冷汗的同时,他特别想笑。 终于,冯翱脱的只剩下一条内裤。唐朔拿起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搜,动作很慢,很仔细。光是一件衬衫他就找了能有七八分钟。浑身只有一条内裤的冯翱显然有点着急。 “唐警官,您看完了没有?” “没呢。”唐朔不紧不慢地说,“工作嘛,就要认真。” “我很冷。”冯翱不满地说,“你不是也说很冷么?” 这时候,没用唐朔说话,叶慈主动脱下外衣给唐朔披上,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尽显宠溺与疼爱。唐朔若无其事地继续搜裤子。等着都搜完了,唐朔站在冯翱面前,摸着下巴打量他身上的内裤。 冯翱笑道:“唐警官,要看我的底裤?” “当然啊。”唐朔理所当然地说,“脱了吧。” 这种要求对冯翱来说是巴不得的,他故意往叶慈跟前凑了几步,慢慢拉着内裤边缘往下扯,并把脱下来的内裤直接放在了叶慈手边的桌子上。挑衅意味十足! 唐朔继续摸摸下巴,看着冯翱的下面,爆出一句:“好袖珍!” 叶慈拼命的忍,拼命的忍,笑出来就是死路一条。唐朔用余光看着叶慈,心说:你敢看一眼,回家我让你睡一年的地牢! 可叶慈真就看了!不但看了,还看的特别仔细,当然了,他看的是内裤,不是冯翱的“好袖珍”。就在唐朔气的牙根直痒痒想要咬下叶慈的一块肉来的时候,叶慈忽然说:“都记录完了,你穿衣服吧。” 显然,唐朔把冯翱气了个半死!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脸色阴的能滴出水儿来。他问:“可以走了么?” 唐朔点点头,说:“可以啊。” 冯翱抬脚走到门口,叶慈和唐朔走在他身后。这时候,唐朔偷偷地拉着叶慈的手特别没羞没臊地按在了自己的下身。叶慈一愣,红着脸回头看他。小动物笑的一脸纯真,低声问:“还不如我一半大呢,是吧?” 冯翱狠狠地把门摔上!叶慈失笑,凑过去亲了亲小动物的嘴角,告诉他:“你大。” 听完了整个过程,林遥和司徒捂着肚子笑的眼泪狂飙!叶慈红了脸,唐朔倒是觉得意犹未尽。 “司徒大哥,现在怎么办?没找到37号号码牌,他们三个也走了,咱们呢?” 司徒笑的都岔气儿了,摆摆手,说咱们也走。 因为这俩人笑的实在太厉害,导致说什么都含含糊糊的。唐朔索性也不问了,拉着他们家大兵哥去了地下停车场。四个人分别上了自己的车,驶出酒店地下停车场。 凌晨两点半,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四个小时;距离司徒等人离开过了一个小时。那人摸准了路,偷偷摸摸回到宴会大厅。根据记忆中的路线,推开了一扇门。房间里没有灯,那人的手摸着墙面,一点一点地往前蹭。终于摸到了想要找的东西,忽然一片青白色的光在手下亮起,一张扭曲的脸惨白惨白的。那人一声惨叫,叫的惊天动地! 扭曲的脸漂浮在黑暗中,嘶哑的声音叫唤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鬼,鬼啊!!!” 凄惨的叫喊声在卫生间里炸开,不知道从哪里又传来了放肆的大笑,笑的那个没节操,笑的那个没心没肺! 室内的灯亮了起来,不刺眼,足够让彼此看清脸面。司徒拿着手电顶着下巴,往脸上照,效果真挺惊悚。他颇为无奈地看着险些被他吓死的人,说:“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不用这么大反应吧,汪先生。” 这时候,从隔间里走出来的唐朔快笑弯了腰!叶慈抿着嘴角,尽量控制着面部肌肉。只有林遥一脸的寒霜,白了司徒一眼,数落:“你还闹!” “阴天下雨闲着也是闲着,打孩子玩呗。” 终于明白怎么事的汪国强站了起来,怒指司徒,愣是说不出什么来。司徒皮笑肉不笑,一只手拿着手电,一只手拎着裤子,说:“汪先生,你也来上厕所?紧张了四个多小时,膀胱憋坏了吧?” 在汪国强眼神发狠的时候,司徒跳开一步:“先说好,动手你可打不过我。别找死。” 汪国强阴仄地的笑了,居然能在这时候笑了!他朝着司徒上前一步:“我回来上个厕所怎么了?” 靠在墙上的林遥发话了:“是啊,人家就是说回来上厕所,你能把他怎么样?想要怎么样就要拿出证据。” 这一点司徒还是懂的。所以,他开门见山地说:“咱俩就不绕弯子了。你是回来拿37号号码牌的,我知道。这件事我还真琢磨好半天才明白。我们来的时候,朋友一直在小侧门那等着,我就觉得吧,我的朋友能等着,说不定凶手也能在小侧门那边等着。” 对于司徒的推论,汪国强不屑地冷哼一声。司徒也不在乎他的态度,继续说:“尸体被发现之后当时那么混乱,你没机会也没那个时间处理号码牌。那牌子很硬,折不断,掰不弯,对你来说是第二个想要处理却无法脱手的东西。” 言罢,司徒看了看方才汪国强摸到的东西。那是挂在墙壁上的自动吹手机,机体距离墙面还有几毫米的距离,司徒敲了敲,问汪国强:“让你塞后面了?够能想的啊,难怪找不到。” “你血口喷人!”方才被司徒吓了一回,现在话音儿还有点颤呢。 司徒说:“汪先生,你为什么要杀何方不在我的兴趣范围之内,等我把你移交给警察,你跟他们慢慢聊。咱俩之间先说说杀人手法,怎么样?” “你有什么证据。我警告你……” “我知道,我知道。”司徒很无聊地打断了他的话,“‘拿不出证据就让我好看’这种威胁我平均每个月都要听上三四次,你省省吧。” “既然你知道就好。”汪国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换了一副傲慢的态度。 司徒站在门口,堵着他的去路。继续说:“最开始呢,我还真小看了这案子,以为只要排查一遍嘉宾,就能圈定嫌疑人。但是,死者没有进入过宴会大厅、37号号码牌不翼而飞、凶器又突然冒出来、接二连三的线索让我觉得很头疼。” 汪国强的眼神恨不能瞪死司徒。司徒估计他正在心里骂自己,比方说:怎么没疼死你! “汪先生,我不知道你跟死者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但是你显然知道他今晚要混进宴会大厅。或者说,你一直在服务台小侧门那边等着死者。” 是这样吗?唐朔眨着好奇的眼睛,询问真相、原因和证据。对此,司徒说的并不含糊,首先,他从37号号码牌说起。 死者持有的44号号码牌是在21:40录入电脑,37号号码牌是在21:42录入电脑。之间只相差了两分钟。那么,换个思路,持有37号的人就在死者身后,这一定毋庸置疑。门童曾经说过,那个时间进入大厅的人不多,也就两三个。而服务台女孩给出的线索是,从21:40到22:00之间录入电脑的号码牌有四个,分别是46号、58号、37号、29号。这样一来,就基本确定,这四个人里有一个人没有进入宴会大厅,不用赘述,自然是神秘的37号了 。 汪国强知道死者今晚要来宴会,但是具体时间不知道。所以,他掐着时间在小侧门里等着,看到死者进来之后,从小侧门出来。当时汪国强多了个心眼儿,趁着众人不备,顺手牵羊,牵走了37号号码牌。 “等等。”唐朔举手提问,“就是说,汪国强手里有两张号码牌?” “对。”司徒点头,“除了他原来持有的22号,他手里还有37号。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找不到37号持有人的原因,也是一开始他就不在嫌疑人范围里的原因,因为那时候汪国强拿出来的是22号。” 一直听着司徒说话的汪国强并没有马上反驳,林遥觉得这人似乎胸有成竹。他耐下心来,继续听司徒说:“首先,汪国强拿了第二个号码牌,跟在死者身后上了天棚。在这个环节里,我们必须要明白死者为什么不进入大厅反而是上了天棚。” “为什么?”唐朔问道。 林遥接过这个话题,说:“我们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手机,但是一个人混进来意有所图,不可能不带着电话。换个角度说吧,假如叶慈要调查什么人,或者是监视什么人,他会选择什么地方?” 唐朔想了想,回头看着叶慈。叶慈告诉他:“要看情况。在对方知道我长相的情况下,我会选择黑暗、隐蔽、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就像死者选择了天棚。” 哦,这样啊。唐朔明白了,说:“死者混进来是要监视汪国强。” “这只是他一半的目的。”林遥走到司徒身边,习惯性地跟他站在一起,“监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找机会勒索敲诈。”言罢,他看着汪国强,“我知道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是你找不到我,你不知道我在哪里。你的一切都在我的眼睛里,我就像影子一样紧跟着你。” “电话!”唐朔大喊了一声,“当时死者是站在天棚上往下看,找汪国强,给他打电话。” 司徒证明了唐朔的肯定。并指出,为什么凶手会在死者背后勒住他,割了脖子?如果是两个人事先约好,那么死者不可能把背后给敌人;如果是突发性相遇,死者更不可能背对着敌人,露出自己的死角。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时候死者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并且很集中。 第50章 怎么样才能集中又认真呢?在猎人寻找猎物的时候!但是猎物早就知道这些,所以,一边通话一边悄悄接近死者。 “我要打断一下。”汪国强终于说话,“我也看过尸体,脖子和衣服上流了很多血。假设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在后面勒住他的脖子,我还怎么在他脖子上割一刀?那一刀会割我自己的手吧?” “如果是你捂住了他的嘴呢?”司徒忽然插话,“极快的手速,下刀稳准狠。一秒钟之内就可以杀人。你应该是抓着他拿电话的手,堵在他自己的嘴上,同时下刀割喉。虽然死者也有发出声音,但是却被下面会场的音乐声掩盖了。我们都知道,在颈部动脉和气管被割开的时候,人是无法大喊大叫的,他只能想干呕那样。那时候,你拿了他的电话,拎着他衣服后面的领子和腰带,把他放在隔断板上。” 其后,司徒还指明一点。当时,如果汪国强要是把尸体顺过来放,尸体怕是会很晚才会被发现。但是隔断路很窄,容不得他转身或者说两脚跨在尸体的两边。他只能选择把尸体俯身放、仰面放。仰面放,必然要接触到死者身上的血迹,汪国强很精明,他不会傻到沾染上死者的血。所以,他让死者面朝下,横着放在了隔断路上面。 听到这里,汪国强冷笑几声,问:“说了半天,证据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叶慈已经坐在洗手台上专心玩着前几天唐朔给他下载的手机游戏,闻听汪国强要证据,还要的那么理直气壮就有点不耐烦了。他提议:“司徒,用药吧。” “玩你的小鳄鱼吧,青少年。”司徒不但否决了这个提议,顺便鄙视了一下叶慈。 继续玩小鳄鱼的叶慈看了眼唐朔。什么时候能回家?再不走,这晚上都搭进去了。 面对汪国强的逼问,司徒说到了凶器,“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葩!你杀了何方,跑到宴会大厅至少需要十分钟,清洗凶器、处理37号号码牌这就差不多要十三分钟了。那时候尸体已经掉下来,宴会大厅非常混乱。很多人要跑出去,你完全可以趁乱把凶器塞到什么人的身上。但是你却没有,等到嘉宾开始排队的时候才动手,还吃了口窝边草,就塞进了站在你前面的女人的包里。你是脑抽了呢,还是另有别的意思?” 林遥摸摸下巴,认真地说:“估计是脑抽了。” 唐朔说:“我估计那时候不大可能。你们想啊,当时汪国强下来,先到卫生间处理37号号码牌,但是匕首那东西虽然不大却有厚度,放哪都不安全,他只能戴在身上。离开卫生间的时候估计没想到尸体这么快就会掉下来并引起慌乱,说的简单点,他当时也懵了。被人流这么一冲,冲回了宴会大厅。紧跟着,就是我们的人把嘉宾集中在一起。那时候他就算反应过来,也没那个机会藏匿凶器。算来算去的,还真就是排队那时候有点机会。” 林遥故意问汪国强:“是这样吗?” “胡说八道!”汪国强急了,“我这样身份的人会随身携带匕首吗?会在警方高管眼睛底下杀人?你们这是污蔑!没有证据的污蔑!” 关于汪国强指出的第二点,林遥也曾经提出过疑问。凶手不是白痴,怎么敢在这里杀人?当时还因为这个跟司徒争论了一番。司徒的观点是:杀与不杀取决与死者对凶手的威胁。首先说,死者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一次的宴会中暗中监视凶手,威胁凶手?因为今晚的宴会来了很多唐家爸爸那样身份的人。平时,何方那种人想要接触到警监很不容易,或者说基本不可能。那么,今晚的宴会就是一个好机会,只要混进来就能轻松地接触到唐警监等人。这样的事情对凶手来说是致命的。司徒曾经说过:越是拥有更多的,越是抢的更多,越是害怕一穷二白。甚至是身败名裂。 刚刚认识司徒那会儿,两个人合办了袁可心的案子。当时袁可心一步走错,步步走错。袁可心不怕死,但是她害怕家人也被牵连其中。所以说,有的时候你做错了什么,受到惩罚的不止是你一个人。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也要为你支付一笔昂贵的代价,林遥觉得汪国强也是这样。一旦某些事情败露,不止他一个人会一败涂地,或许有更多的人被牵连。所以,他宁愿铤而走险。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迫使一个人杀了另外一个人?司徒曾经说过,不外乎于恩怨情仇,金钱名利。 林遥看着汪国强,这人的表现始终不慌不乱,即便对司徒嚷了几句还是保持着一种趾高气昂的态度。他似乎胸有成竹,坚信不会有任何证据。转过头再去看自家那位老神在在的爷们,林遥忽然觉得,闹剧该收场了。 司徒敲了敲卫生间的玻璃窗,对汪国强说:“很遗憾吧汪先生,这里的两扇窗都打不开,你没办法把凶器扔出去。你很聪明,在天棚上放下尸体后就用纸巾擦掉匕首的血迹和指纹,这样一来,匕首上的血就不会沾在你的衣服上。到了卫生间把用过的纸巾扔进马桶里冲掉,又用水冲洗了一遍匕首,藏好37号号码牌,再出来。就这些事来说,我还真没证据。” 汪国强并没有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态,他继续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当然。”司徒笑道,“你看啊,你杀了人,处理了37号号码牌,擦掉了匕首上的血迹和指纹。把凶器带在身上趁乱混入宴会大厅。然后呢,你做了一件非常多余的事。” 事实上,今晚的嘉宾都是上层人士,唐警监和几位老神仙也是纠结了好半天才决定不搜身。如果不是汪国强自作聪明把凶器塞进别人的包里,他们还真抓不住他。 在汪国强的眼底闪过一丝暗恼,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说:“即便如此,你们又能说明我做过什么?” 说到这个份儿上,再不拿证据就说不过去了。林遥为了给司徒争取时间,上前一步,对汪国强说:“我开始怀疑你是在贵宾室,司徒问过你们在21:40到22:00之间都在干什么。你说在露台上一个人吃鹅肝,正因为你说了谎,才引起我的怀疑。今晚厨师所做的鹅肝是在22:25到22:28才盛出第一盘。我很幸运的是第一个品尝到鹅肝的客人。所以,我就纳闷,你吃的是哪里的鹅肝?” 不等汪国强有所反应,林遥继续说:“事实上,你在宴会厅门口被我赶回来,那时候你看到餐桌上有鹅肝,所以,你顺口说了,这是你做的第二件多余的事。” 司徒频频点头。当时,林遥说他知道凶手是谁,司徒就想到了他没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定经历了什么事。另一方面,怎么早不知道,晚不知道,偏偏询问过几个嫌疑人后就知道了?综合一下几名嫌疑人的证词,司徒想到几名嫌疑人中只有汪国强说他在大厅里,而那时候林遥也在大厅里。故此,司徒是从这个出发点才确定了凶手是汪国强。 所谓的搜身只是一个幌子,让汪国强放心,他们并没有盯上他。司徒摸准了凶手的心理,跟林遥打赌,这熊玩意儿肯定回来处理37号号码牌。为什么?因为他害怕!因为号码牌无法毁掉,所以他必须处理。换个别的时间回来,那就很有可能碰上再度搜查现场的警察,他不会冒这个险。在他带着林遥离开的时候,就说过:“那孙子肯定在哪个犄角旮旯看着咱们呢,不急,那种求稳的人至少要等半个小时以上才会行动。” 于是,四个人在夜路上绕了一会儿,又跟酒店方面联系调走了服务人员,把这一层空了出来。他们几个则是走了工作人员通道回到卫生间,守株待兔。 该说的都说了,说来说去最后还要看证据。其实林遥觉得汪国强这人虽然应变能力稍微差点,但头脑还是挺够用的。至少他擦过了凶器的指纹和血迹,又把纸巾冲进了马桶。至于死者的电话,那个并不重要。一个人身上带了两个电话很平常,他们家爷们身上就两个电话。这一点,没人怀疑汪国强。除非把电话拿走化验核对。不过呢,估计这会儿汪国强已经把电话处理了,所以说,还真没证据拿得住他。 要不怎么说在关键时刻司徒永远是最给力的一个! 他懒散地走到汪国强面前,说:“你真糊涂了。等到天亮警方的人去调查一下死者的通话记录,或者调查一下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就是铁证如山,所以,我劝你认罪吧。” “我没做过,认什么罪?” 司徒遗憾地耸耸肩,最后确认了一眼电话里的短信。然后才慢吞吞地说:“擦过凶器了是吧,很周到。挺好。那咱们重演一遍案发过程?” 唐朔立刻来了精神,举手跳脚强烈要求充当死者一角,被他们家完小鳄鱼的大兵哥抓着衣领子拎回去,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司徒看林遥,对方狠狠白了一眼誓死不当被害人!司徒孤掌难鸣,只好说:“得了,我还是用嘴吧。”言罢再看林遥……小祖宗,你脸红什么?昨晚那点事别瞎联想。 按照司徒的说法,汪国强在杀了何方之后摆放尸体,那时候必须使用两只手。他先用一只手拎着尸体,另一只手拿过死者的电话。两只手都用着了,那凶器怎么办? “放地上呗。”唐朔扒着叶慈的手臂说。 “那样的话匕首上的血迹会在地面上留下痕迹,你发现了吗?” 被司徒这么一问,唐朔想了想,摇头。司徒继续说:“所以说,当时的汪国强并没有把凶器放在地上,当然也不能放进口袋里,那样的话口袋会留下血迹,我们看过他的衣服,很干净。 “到底放在哪里了?”唐朔继续问道。 司徒点点自己的嘴:“咬着啊。” 闻言,唐朔皱起了眉头,说:“可是他用纸巾擦过了凶器,什么都没留下。” “小笨蛋。”司徒笑了,“你仔细看过那个匕首没有?” 唐朔觉得自己看的很认真。 林遥明白司徒的意思,这时候,他还希望汪国强能够自己认罪:“汪国强,今晚的事你肯定栽我们手里了,认罪吧。为了你自己好。” “我没杀人!”汪国强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朝着林遥大吼,“我再说一遍,不管到了哪里,我都不会认罪,我没杀过人。” 司徒见不得有人对他家林遥大嚷大叫的,他把林遥拉到一边,面色严正地看着汪国强,说:“那把匕首是没有你的指纹。或者说,匕首本身无法成为指证你的证据。如果你还没失忆,就想想匕首是什么样儿的。” 司徒用手指比划着说:“匕鞘尾端有个洞,用来拴在钥匙扣或者是系根小链子什么的。当匕身弹出匕鞘的时候,你只能咬着带有洞的尾部。你的唾液会顺着那个洞流进去,并在里面残留下来。你的纸巾擦不到里面,你嘴里的唾液完全被留在那个洞里。我已经让特案组人员检查了匕首上的那个洞。” 说着,司徒把手机打开,上面显示的短信明晃晃地摆在汪国强面前。 【以检测,收集唾液可以验证。请尽快带回对比样本。】司徒长吁一声:“走吧汪先生,跟我们回去对比一下。” 汪国强是被葛东明等人强行带走的,最后,这人也没承认自己杀了人。但司徒可以肯定,并用自己的荣誉做保证,凶手就是他!至于杀人动机,就让葛东明头疼去吧。现在,他只想回家。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司徒冲进一楼的浴室尽快把自己洗刷干净,扑上卧室的大床。没多一会,林遥也洗完澡闭着眼睛摸上床,习惯性地搂着司徒的腰,枕着司徒的肩膀,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们睡的昏天黑地。到了下午四点多被饿醒了。司徒懒,宁肯饿着都不想起床,林遥也懒,还是觉得被窝里舒服。司徒觉得有个徒弟不使唤会遭天谴,就给霍亮打电话,问他左坤和少安到了没有,有饭局没有。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庭院里,松树在白雪中透着浓浓的绿意,树挂被风一吹,摇摇曳曳。从树上掉下来一些积雪,落在了霍亮的肩膀。他随手掸了掸,顺便拒接了司徒的电话。仅这一瞬,只觉寒冷的劲风迎面而来,噗噗! 走神的眨眼间霍亮身中两弹,他踉跄着后退数步,就势倒在地上滚了出去。敌人穷追不舍,连续几发攻击,逼得霍亮狼狈不堪。 慌不择路时,他一头扎进了雪堆。冰冷的雪刺激着温热的皮肤微微刺痛,像一把寒利的剑扎进胸膛,激起男儿血性。霍亮挥手扬起阵阵飞雪,趁机起身回头,怒喝道:“辰辰,你哪边的?傻啊你?怎么帮着别人打我?” 温雨辰扭头看了看身边正掂着雪球一脸坏笑的张妮,再看看恼羞成怒的霍亮,特别认真地说:“我总不能帮着你打人家女孩子吧?” “女孩子?”霍亮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指着张妮,“这小妮子都能当你大姨了!” 说完,张妮那雪球正正当当糊在了霍亮的脸上。温雨辰瞪着眼,完全是下意识地说:“哎呀,好镖法!” 这熊孩子真搞不清阵营。霍亮疾步走到温雨辰面前,捏着他通红的小鼻尖,“不能打女孩儿,就打我?你就不能保持中立?” “打雪仗不欺负人多没意思。”温雨辰说的理直气壮,“要不你跟妮子姐打我,我是爷们我不怕!” 小爷们一番壮语说的气壮山河,可乐坏了霍亮。就这兔子样儿还爷们呢?别闹,小哥哥真心会笑哭的。 张妮也被温雨辰逗的心痒难耐,跑过来搂着温雨辰一个劲儿地蹭。真是喜欢死这熊孩子了,怎么这么好玩呢?可比霍亮好玩一百倍了。 霍亮去扯张妮的胳膊,把小孩儿解救出来。还没搂进怀里,张妮的雪球猛地塞进了他的衣领子里面,冰的霍亮跳着脚骂张妮阴损缺德的冒泡。温雨辰看着有趣,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雪,蹦起来窜上霍亮的背,凉冰冰的手往霍亮怀里钻,钻的霍亮跟发了疯的牛似的,满院尥蹶子。 “你给我下来!”霍亮喊着叫着,抓着小孩儿的腿却没放手。 温雨辰哈哈地笑着在霍亮热乎乎的胸膛上把冰雪融化。屋檐下一根根冰挂映出小孩儿的笑脸,明媚的笑容在午后的寒冬里绽放出春日的温暖。就是站在一旁成了场边人员的张妮,也不禁被温雨辰暖意融融的快乐感染,仿佛回到了十八岁,无忧无虑的年月。 小妮子也有过傻乐傻乐的年纪,也有过犯二的时候。小妮子坏起来霍亮都扛不住,这丫头就是一坏坏一窝的狠角色。她追上霍亮,起脚,白白净净的雪地靴照着温雨辰的屁股狠狠踹上去。把她的同盟和敌人一同踹进了雪堆里! 在张妮使劲往俩人身上埋雪的时候,出去置办年货的衣少安和左坤已经推开了别墅大门。两个大的见这仨熊孩子热热闹闹地打雪仗都被逗乐了。可张妮毕竟是女孩儿嘛,万一冻坏了怎么办?衣少安生拉硬拽地把张妮弄进了屋,左坤站在院子里看看还纠缠在一起的俩人,觉得没必要提醒他们。 左坤也回了屋子,院子里只剩下师兄弟俩。霍亮把造反的小孩儿揪下来压在下面,白白的雪,酒红色的羽绒服,把小孩儿的脸蛋衬托的纷纷嫩嫩。小孩儿还笑的特别给力,眯着眼,勾着唇,露出一点点洁白的牙齿。小鼻头冻的通红,一耸一耸的吸溜着鼻涕…… 霍亮给小孩儿擦脸,擦掉凉冰冰的雪;霍亮给小孩儿系好拉链,把热乎乎的气儿封在里面。最后,霍亮问他:“新年了,想要什么礼物?” “你还没买么?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 霍亮很无奈。这孩子脑筋又扭轴了。他笑着问:“你怎么确定我买了?再说,我之前跟你说过要送礼物么?” “这还用说?”温雨辰惊讶,“我已经准备好了给你的礼物,我都准备了,你怎么没准备呢?绝对不科学啊。” 这话把霍亮逗乐了,拉着温雨辰坐起来,一伸手,“我的礼物呢,先给我。” 温雨辰的脸红透了。之前是被冻的发红,这回是被臊的通红。霍亮就爱逗这样害羞的温雨辰,轻轻地撞了撞他的肩头,“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温雨辰的大眼珠子又开始四处乱飘,嘀咕着说:“没到时候呢。” “什么时候?” “等三今天晚上敲十二点钟啊。” “你哪来那么多老规矩。我现在就要。” 霍亮倒像个孩子似地讨着要糖吃,温雨辰紧张兮兮地回头看了眼楼门,转回头来认真而又神秘地说:“你别跟他们说,我都没准备他们的礼物。” 我操这个太可爱了必须拿到司徒面前得瑟一百次! 霍亮表面上装的很正经很温柔,偷偷摸摸问小孩儿,只给我一个人?那我更要看了。温雨辰拗不过他,右手在口袋里掏了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小东西塞进了霍亮的怀里,随后起身拔腿就跑,其速度简直逆天! 傻乎乎的霍亮都没明白怎么回事,身边的小孩儿就钻进屋里躲了。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个小纸包。会是什么呢?情书?戒指?还是他的裸…… 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霍亮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红包…… 红包里面既没有情书也没有戒指更没有裸什么的玩意儿,这里面包着的就是正儿八经绝不掺假的两百块钱! 数秒后,霍亮黑着脸杀进屋里,怒吼一声:“温雨辰你给我滚出来,大过年的你送我两百块钱?” 正在擦头发的温雨辰都搞不懂他为啥生气,“那个,过年不给压岁钱给什么?” 在场的众人同霍亮一样,安安静静地怔愣了几秒钟。随后,偌大个客厅被他们的爆笑几乎掀开了屋顶。霍亮一脸狠样儿地冲到温雨辰眼前,把人扛在肩上朝着二楼走,嘴里碎碎念:“熊孩子,今天我弄死你!” “呀!我哪错了?我钱不多,给你了我怎么过日子啊?” 张妮没啥形象地趴在沙发上抱着肚子大笑不止,左坤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咖啡都喷在了衣少安的脸上。少安顾不得擦脸了,拿着电话在双手狂抖的状态下抓拍俩熊孩子的案发现场。 第51章 林遥万般不舍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催促搂着抱着不肯撒手的司徒。结果又被扯了回去。看着不老实的爷们,林遥笑了。 “起来吧,开车到左坤他们家就要用半个小时。咱俩也就一个小时的功夫,你够用吗?” “一次没问题吧。”司徒懒洋洋地趴在林遥身上,亲昵地吻着他的脖子,“昨晚我那么卖力,你不给点甜头?” “我天天给你甜头!别闹了,快起来。” 他们家小祖宗这身子越来越好摸,司徒上了手就舍不得离开。掐掐腰上的肉,摸摸肚子上的肉,坏坏地笑:“你怎么就没腹肌呢?天天练,也没见你练出来一块。” 林遥纳闷了,问司徒:“你对腹肌很有兴趣?和尚那肚子有腹肌,正好六块。要不要换个人摸摸?” “你肯定有!”司徒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找找。” “混蛋!别扯我裤子。” 司徒赖在林遥的身上,到底还是把那条小裤裤扯掉了。大手在腹部摸来摸去,摸着摸着,就把林遥的身子摸软了。自己也摸的直喘粗气,咬着林遥的耳朵说:“看,找到了。” “你摸的那是腹肌吗?”被握住了关键处,林遥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瞪人的眼睛里半点威胁没有。想推开这人,却又舍不得。看着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解开了睡衣扣子,扒掉了挂在腿上的裤子。 “小遥,你别夹着我啊,摸不着后面的腹肌了。” 你后面才有腹肌!林遥气恼地白了他一眼,可那腿还是自觉地分在两边。司徒来了劲儿,狠狠地往下压着,压的林遥呼吸不畅,扭了头推着他的胸膛,却被他逮着机会亲过来,舌头纠缠在一起,林遥无意识地嗯嗯了两声,像是刀尖儿挑断了司徒脑子里的弦儿。 司徒的手揉搓着林遥的灼热,感觉到渐渐硬挺起来,拇指在铃口摩擦了几下,引得下面的人喘息连连。 “司徒……”林遥低声叫着,“别弄了。”快点吧,想要了。 司徒一脸的坏笑,就喜欢看林遥这个样儿。他把自己肿胀起来的家伙跟林遥的挤在一起,用手握着,用力揉着。林遥熬不住他这么磨人,抓着他的头发把人扯回来,伸了舌头在他口腔里一番搅合。甜腻腻的水渍声在彼此的唇齿间回荡。 吻到情难自禁,林遥翻身把司徒压在了下面。双手扣着他的手,十指纠缠,拉到俩人的头顶,愈发的激动。林遥也不是乖乖躺在下面的主儿,压了司徒咬着他的脖子,下面肿胀的难受的地方碾压磨蹭,跟头发了情的小豹子似的。 司徒特别喜欢看林遥在身上胡闹,再怎么闹,小祖宗还是被办的那个。司徒知道林遥一直惦记着办了自己,可真有那么一两次机会林遥反而放弃了。所以,司徒愿意在床上宠着他,顺着他,任凭他把自己的脖子、肩头咬的“伤痕累累”。 “差不多了宝贝儿。”司徒温柔地笑着,“再咬肉就掉了。” 林遥松了口,抬头看着他,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又去咬着司徒的下唇在齿间厮磨,含糊不清地说:“前晚套子就没了。” “我给你洗澡,咱不用那玩意儿。”司徒的手一直不老实,抓着林遥的屁股又揉又搓,来了兴致再掐几下,顺着缝隙溜进去。一根手指就让林遥卸了力。难耐地在他身上扭动:“等会儿。” 紧致的入口处被他揉的软软乎乎,司徒那眼神都变了。变得让林遥兴奋不已!林遥喜欢司徒像个愣头青似的在自己身上发疯,俯下身子含着司徒的耳朵一番吮吸,激起了司徒的蛮劲儿,俩个人在床上抱在一起滚来滚去,用力地相互撞击着,挺动着,销魂的呻吟一声叠着一声。司徒压着林遥往下亲,亲到胸前的乳尖舔舔,林遥忍不住抓了他的头发,揉啊揉,怎么都揉不够。司徒被他揉的欲火焚身,一路亲下去,张嘴含住了小林遥…… “司徒……”林遥高高地昂起头,无意识地叫着。 手指头又钻进了火热紧致的甬道,抽抽插插寻找里面的敏感点。林遥被他搞得气都喘不匀,想说话却没力,只能在心里埋怨:别他妈的磨蹭了,快上来! 林遥的腰抖的越来越厉害,司徒估计差不多了,轻轻地咬了一口湿润的顶部。 “别,别咬。”林遥挺起身子,双手拢起司徒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上来。” 被他勾的没了三魂,丢了七魄。司徒握着濒临崩溃的灼热,感觉到几乎要在手里喷出一股粘稠,重新压在了林遥的身上,下面的人自觉地用腿缠住了他的腰,勾着他的脖子:“想干就快点,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 司徒笑了,扶着自己的硬热抵在林遥身下的甬道口,磨蹭。他低着头,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勃起即将进入林遥的体内,林遥看不到下面,心里又紧张又期待又忍不住埋怨:你插就插了,看个屁啊看!那玩意还能看出花儿来? 勃起的前端挤了进去,熬的林遥屏住了呼吸。司徒半眯着眼睛,似自语地说:“这都四年了,怎么还这么紧。” 林遥会说我有按时做括约肌保健操吗?死都不会说! 司徒被夹的爽翻了天,腰上一使劲,整个硬热的部位都捅了进去!还感概:“爽死了。” 林遥因为这一下刺激的昂着头叫喊出来,一声销魂彻骨的呻吟搀和着平日里不会有的诱惑,近乎于淫荡的那一嗓子,险些让司徒一泻千里。 接下来没有闲心说话了。司徒掐着林遥的腰,跟打桩似的鞭挞,林遥没想到他上来就这么猛,一连串的呻吟被他撞碎,哽咽在嗓子里,徒留不成调的密匝喘息.嗯嗯啊啊单调又激情的声音随着司徒每一下深入冲出喉咙,叫着,哼着,发泄着。被撞的狠了,林遥的两条腿紧紧地夹着司徒,皮肤之间的摩擦,擦出了火,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硬挺。 司徒粗喘着,半眯着眼睛看林遥自慰,看的眼馋了,拍开他的手,握住他的脉动,再去咬住他的脖子,问他:“舒服吗?” 林遥哪还顾得上说话,被压着的身子火一般的滚烫,恨不能让司徒融进自己的体内,合二为一。他向上挺着,迎合着司徒的抽插。搂着司徒的脖子、抓着司徒的屁股、咬着司徒的耳朵、用行为告诉他:我也爽翻天了再来!使劲!你能把我干昏了算你能耐! 司徒明白林遥从身体发出来的渴望,偏不让他如愿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自己的老婆哪能可劲的祸害,要疼着的,要宠着的,要心心怜惜一辈子的。但是林遥不满意,要做就做的爽到极点,我都敞开了让你为所欲为,你还婆妈个什么劲儿? “宝贝儿,别……”司徒被林遥的甬道狠狠吸了一下,吃不住了,“等会要,要出门呢,悠着点。” 不说这些还好,一听司徒这话林遥瘪了嘴。这人很少有装委屈撒娇的时候,这会儿也是被司徒搞的乱了方寸,一副“我就要你不给就不是我爷们我欲求不满挤兑死你”的模样。 司徒固守着仅存的那点理智,跟他商量:“乖,别惹我来劲儿。今晚回来,小遥!别,别夹了。今晚回来老公好好伺候你。” 林遥不依不饶,把脸贴在司徒的胸口使劲的蹭,紧绷而又沙哑地说:“干不爽你哪都别去!”说着,林遥抬起头,咬着司徒的下巴,“我就想你使劲,就想你射我里头。你别怂,要不瞧不起你。” 他们家小祖宗管杀不管埋,典型的提了裤子不认账。可司徒每次都架不住林遥这么勾搭,每次都忘了自家情人的本性。他被林遥这几句话弄的浑身燥热,警告他:“下了床你别抱怨我。” 猛地撤出埋在他体内的分身,近乎于暴力地把林遥翻了过去。趴在床上的姿势是林遥比较抵触的,司徒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今天不把林遥弄服,这小祖宗能骑在他脖子上耀武扬威。 再一次进入的时候司徒非常用力,半点温柔没有。林遥不是喜欢被虐的人,他只是愿意看着司徒为了自己发疯发狂,为了自己连姓什么都忘了。 身体的撞击声啪啪啪地在卧室里回荡,林遥死死抓着床单承受着来着身后的猛烈冲击。致命的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跟方才的温吞截然不同。林遥觉得自己又找死了,他只是想让他认真点,可不是让他豁出命的来干。 “司,司徒……啊、啊!”林遥被撞的喷发出来,一股一股的粘稠落在床单上,散发着雄性的气味儿,让林遥的身子不住地打颤。甬道不由自主地收紧,裹着司徒的挺硬又胀热了几分。 真要命!司徒混乱地想着。 “司徒!你大爷……啊,轻,轻点。” “叫,大点声。” 再叫大点声八里地以外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不行了,眼睛看不清东西了。林遥几乎昏厥,身体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司徒的控制。忽然,被抓了头发,林遥不得不高高的昂起头。 司徒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手按着林遥的腰,一手抓着林遥的头发,暴力性爱嚣张地带来无法抗拒的快感。 林遥喊着什么司徒不知道,紧致舒润又火热的内里吸裹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弄死他! 林遥也疯了,自己都喊了些什么完全没有概念。 临近爆发点,司徒如痴如狂,最后十几下抽插险些要了他的命。当一股粘稠终于留在林遥的体内,司徒闭着眼睛咬着牙,使劲掐着林遥的腰。 那一股灼热刺激着林遥险些哭了出来。司徒猛地扑到他的背上,啃着、咬着、亲着、意犹未尽。 渐渐的,理智回笼。司徒赶紧起身,抱着林遥把人翻过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林遥一脚踹过来,直接把司徒踹到了床下。 “小遥!你干嘛你?” 林遥抄起床上的两个枕头劈头盖脸的往司徒脑袋上打,一边打一边骂:“你大爷的司徒千夜!你他妈的敢抓我头发!什么你都敢干,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姓林!” 看吧,这就是他们家小祖宗,管杀不管埋,提了裤子不认账。 司徒光着屁股在卧室里闪躲腾挪,林遥站在床上抡着枕头逮着就使劲打。司徒知道这事是自己理亏,实在不该使劲抓林遥的头发,可这也不能全怪他吧。最后,司徒把林遥抓住,又压回到床上,亲着搂着哄着,并且保证再有下次就剁手! 林遥本来还想再数落他两句,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响了,显示着葛东明的号码。这个电话不能不接,林遥把司徒推开,这厮特别狗腿的扑上去给林遥捶腿揉腰。 林遥问葛东明:“化验结果出来了?” “哪有那么快,至少二十多个小时。昨晚我连夜把田野叫回来了。” 好家伙!落在田野手里还能有好儿? 是没好儿,汪国强面对田野没挺住,不到半小时就承认的犯罪事实,也交代了杀人动机,林遥很想知道汪国强为什么杀何方,还没等葛东明说清呢,司徒在他的背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林遥回了头,看到司徒的眼里尽是温柔。 他伸了手摸过来,摸在了脸上,林遥的心也软了。电话,放在了一边,用枕头蒙住。林遥凑过去轻轻吻在司徒的嘴角,不含一点情色,单纯的亲吻只为他满腔的温柔。 枕头下面,传来葛东明闷呼呼的声音,说些什么他们不想知道。司徒抱着林遥进了浴室,他说话算话,要把林遥从里到外洗的干干净净。 【第二卷 萧瑟中的谋杀】 第52章 狭长的走廊没有一点声响,他的脚步声仿佛也被这不知尽头的走廊吞没,变得悄无声息。墙壁上的斑驳霉菌,像形状怪异的阴影,一块连着一块,拥挤在一起。一扇扇掉了漆的房门被大锁锁着。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每经过一扇老旧的房门都要用手里的蜡烛去照一照,看到了锈迹斑斑的锁,再继续前行,去看下一扇门。 在走廊的缓步口上方,挂着一块发黄的牌子,较低的能见度模糊了牌子上的字,即便他把蜡烛举得高高,仍是看不到牌子究竟写了什么。他想去摸摸那块牌子,伸出手才看到,手里还拿着东西。 一把老旧的钥匙,没有钥匙链,没有钥匙环。老旧的钥匙孤零零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就像他的现状一样,孤独无助地游荡在这不知名的地方。 “醒醒,魏奕。”温雨辰用力摇醒了紧蹙眉头、一脸大汗的魏奕。见他睁开眼还一派茫茫然的神情,温雨辰好心地提醒,“快醒醒吧,导演在叫你呢。都快发火了。” 魏奕这才缓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对温雨辰和善地笑了笑。魏奕很帅,笑的时候会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温雨辰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露出脸蛋上小小的酒窝,煞是可爱。 这时候,从远处的拍摄现场传来楚导沙哑的河西狮吼,是在叫魏奕的不耐催促。魏奕苦着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他拍着温雨辰的肩膀,小声地说:“谢了,小温。” 魏奕跑开,让出了堆放抱抱的说沙发。温雨辰翻出一个包,在里面找东西,顺便把耳机塞的更紧一点,最大限度地屏蔽了楚导的怒吼。耳机并不能起到隔绝任何声音的效果,他仍旧能听见很多寻常人听不到的声音。但至少,耳机帮他删除了楚导口不择言的谩骂。 楚导的脾气啊,真是让人吃不消。 在温雨辰蹙眉摇头的时候,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温雨辰记得这种声音,不待脚步声的主人走到身边,他抓住已经找到的东西,回了身,仰着头,对着他的新任上司眯眼一笑,“看,我就说没丢吧。” 萧辛伦面色冷峻,居高临下俯视着笑意浓浓的温雨辰,言道:“你到底是谁谁的跟班?” “不要这么计较嘛。”温雨辰大大咧咧地把东西交给他,“楚导很可怕啊,我看到魏奕就叫他一声,省得他被骂的更惨。” “你就不担心被我骂的更惨?” 温雨辰脑袋歪歪,纳闷地问:“你骂魏奕干嘛?他哪招惹你了?我没看见你们俩有矛盾啊。” 萧辛伦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破功,狠狠地白了温雨辰一眼,决定立刻结束这个话题。他指了指摄影棚的大门,说:“外面有人找你。” 谁来了?怎么没事先打个电话呢?温雨辰怕耽误工作,赶紧请了十分钟假,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摄影基地内的3号摄影棚门前,林遥和霍亮刚刚从车上下来。深秋的冷风吹透了林遥身上单薄的衣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霍亮随手打开车门,建议林遥进去,站在外面冻感冒了,司徒会禁止他出门。好不容易才解禁,别让人家找了理由关起来。 林遥扯着嘴角哼哼地冷笑。因为眼睛的关系,他足足被司徒那厮关在家里三个月。这三个月只准上班,只准回家,别的地方想都别想。林遥觉得司徒紧张过头,可因为自己曾犯过的疏忽,他真不敢对司徒的决定抱有任何微词。包括今天早上临出门前,司徒还冷飕飕地叮嘱他:“小祖宗,知道停车后要锁车吗?还记得怎么锁车吗?” 林遥被挤兑的无言以对,只能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并保证这种疏忽绝对不会再出现。 或是因为年纪也大了些,林遥总觉得司徒的紧张和唠唠叨叨是自己的幸福,所以,随他喜欢吧。 这三个月就是在司徒的照顾和静养中度过,虽然心里放了很多事,这三个月在家也没闲着,可说到底他最惦记的还是温雨辰。 “林遥!”看到了林遥,温雨辰笑容满面地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林遥把人带上车,顺势打量一周没见的小孩儿,“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冷。”温雨辰笑嘻嘻地说,“我身体好,不怕冷。就是最近太忙了,你给我的那些书都没时间看,要不,你再缓我几天?” 闻言,林遥哑然失笑,“你慢慢看,不着急。重要的是要看进去,看明白。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坐在后面的霍亮觉得特别不公平。他刚刚拜师那会儿,差点被司徒折腾死,怎么换了温雨辰就这么轻松呢?他都不用锻炼身手,都不用接受心理训练,特么的这就是赤果果的不公平待遇! 温雨辰的一个喷嚏打断了霍亮愤愤地吐槽,霍亮抬眼看了看小孩儿,“感冒了吧?” “没。” 小孩儿的话音还没落地儿呢,就被林遥打了额头,林遥严肃地教育他,“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谎的时候眼珠子别乱转,谁都看出来了。” “那不是要慢慢适应嘛。”温雨辰半委屈地说。 林遥真是有点头疼,这孩子太实诚了,说个谎都不自在。这哪成啊?林遥问他:“我不是给你训练方法了么,没坚持?” “坚持了啊。”温雨辰暗想,其实训练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他现在说谎的时候只是眼神乱飘,不会结巴来了。 可林遥还是不放心温雨辰。他拿出刚刚买的外衣,塞进温雨辰的怀里,“穿着,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温雨辰大大方方地收下林遥给的几件衣裤,一点都不矫情。看他表现的坦然,霍亮都觉得林遥这徒弟选的很不错,至少穷的叮当响的温雨辰从来不会拒绝他人的好意。很爽快,很坦诚。 这次来只是给温雨辰送点衣服,林遥没想多待。可听他说话闷闷的动静,就知道小孩儿感冒了,没照顾好自己。他戳着温雨辰的脑门,耳提面命,还很有些当了师傅的气势。 三个人没说几句话就算结束了这次见面,林遥开车带着霍亮离开,温雨辰回到拍摄现场。 路上,霍亮跟林遥打听,是不是还没跟温雨辰把话说明白?林遥点点头,说:“再给他点时间考虑吧。毕竟跟了我,以后的日子就不能平平淡淡的过了。这孩子很要强,他不愿意跟我住,非要工作赚钱养活自己,我也不能反对。等他看完那几本书,我再带他一个案子之后,我估计雨辰就能有个决定了。” “还考虑什么啊?”霍亮说,“司徒收我那时候多痛快,你看看你,收个徒弟也这么啰啰嗦嗦的。” “他跟你不一样,你的情况特殊。” 事实上,温雨辰的情况也特殊。这孩子身上的谜团太多,没有查清的情况下,林遥觉得还是谨慎为妙。至少,要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被林遥看上的温雨辰这会儿对着盒饭发呆。他虽然不挑食,但是对西红柿和萝卜实在很抵触。巧了,今天的午饭就有这两样。小孩儿想了想,把盒饭放下,从包包里掏出早上还没吃完的冷包子,就着矿泉水吞了。 当红小生萧辛伦的待遇跟工作人员不同,他吃着助理买回来的好料,眼神冰冷地瞧着温雨辰放在一边的差料,特别的不满意。端起多出来一份的精致餐盒要起身,忽见魏奕笑嘻嘻地坐在了温雨辰身边,把他的汉堡套餐给了温雨辰。 “别啃冷包子了,吃这个。”魏奕的态度随和,笑容满面。这样的魏奕让不远处的萧辛伦脸色更冷,待看到温雨辰笑眯眯地吃了汉堡,萧辛伦将多出来的这份午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他本来想让温雨辰去外面的车里拿些东西,还没开口,便见魏奕带着温雨辰朝着还没搭建好的摄影区走过去。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温雨辰嘴里塞着汉堡,两腮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魏奕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说:“有事想请你帮忙。” “没问题啊,你说。” “我看到你,嗯,我是说,我看到你朋友来探班。那个人,是警察吧?” “你说林遥啊?” 原来那个人叫林遥。魏奕的神情恍惚了一下,继而点点头,“我只知道他姓林,是个警察。” 那你找我干嘛?就是想知道林遥的名字?温雨辰想到了司徒,进而决定死都不要透露任何关于林遥的情况。这一点,他还真的想多了。 魏奕说:“我有点事想请你的朋友帮忙,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找林遥帮忙?”拜托,林遥是警察,你找他帮忙你干什么坏事了?还是你被别人干了坏事? 察觉到温雨辰审视的目光,魏奕更觉尴尬,他急忙解释,“有些事,还不好去警局。而且我也担心被媒体之道了大肆炒作。我不认识其警察,刚才看到他来探班,就想麻烦你给介绍介绍。” “行啊。”温雨辰放下心想,只要魏奕不是惦记林遥,其他问题都好说。不过,“我也只是给你传个话,林遥到底愿不愿意见你我说不准。最近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养病呢。” 林遥的情况并没有让魏奕打消念头,他四下看了看,确定周遭无人,才解开服装外衣的扣子…… 魏奕从最里面那层衣服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特别慎重地交给了温雨辰:“麻烦你转交林遥,如果他看过里面的东西后愿意见我,你马上给我打个电话。如果他不方便见我,你也告诉我,顺便把这个东西给我带回来。” 温雨辰觉得,这个东西大可以在林遥答应见面后由魏奕亲手交给林遥。可他看到魏奕脸上的困扰,又没把话说出口。 魏奕似乎急着把这东西扔给别人…… 虽然温雨辰表面上大大咧咧,这孩子工作起来却是非常认真。这天下午收工的时候,楚导心血来潮想要加排两场戏,让温雨辰的雇主萧辛伦留下来商讨剧情。温雨辰自然也留了下来,这一留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才收工。温雨辰困的要死,连家也没回,在摄影基地的小旅馆里将就将就,睡到了下午四点。醒来的时候,嗓子疼的说不出话来,他摸了摸额头,估计这自己正在低烧。只好穿了衣服出去买药。 途中,又接到萧辛伦的电话,说今天剩下的时间不能休息了,赶紧带着他的东西去2号摄影楼等着。温雨辰只好带着新买的药,直奔2号影楼。 他忘记了包包里还有魏奕交托给他的小布袋子。脑袋昏沉沉的,一整只都不好了。 加拍的剧情很精彩,楚导跟打鸡血似地继续开工。没人抱怨工作的辛苦,都想着还有半月就能杀青了,再坚持坚持。 期间,魏奕也没问温雨辰有没有帮他问林遥,俩人隔得远远的相互瞧见了,都眯眼一笑。几次三番的被萧辛伦看到,又阴沉了脸。温雨辰揉着昏沉沉的脑袋一个劲儿纳闷,萧哥怎么又生气了? 拍摄进行到晚上十点左右,温雨辰接到了司徒的电话。 作为林遥的预备徒弟,司徒还是很关心温雨辰的,只是他不像林遥那么细心,十天半月的才给温雨辰打回电话,逗逗小孩儿,顺便叮嘱他记得按时向林遥汇报学习情况。 通了电话,司徒便听出来温雨辰的感冒严重了,“吃药没有?” “吃了。”吃过药的温雨辰犯了困,说话也蔫蔫儿的,“比下午那时候好多了,没事。” “还没事呢?”司徒数落道,“说话都没劲儿了,赶紧请假回家。得,别回家了,回我这儿来,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一想到司徒家的大浴缸,温雨辰的心思活泛了。可看着满场坚持工作的人,他强迫自己压下回去的念头,“我估计再有三四个小时就能结束了,我再坚持坚持。” 小孩儿说谎从来都是这么模棱两可的,可态度上死倔死倔。司徒也没急促催,只说:“那你等着吧,我让亮子给你送点姜汤。” 挂了电话,司徒从书房走了出来。到了客厅,看到霍亮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林遥坐姿端正,正在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纪录片。 司徒走过去,坐在林遥身边,搂着他亲亲脸蛋儿,“小朋友的感冒严重了,听着没精打采的。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遥一想,“我就不去了。还没摸清他的底,太频繁的接触不明智,让亮子去看看吧。” 司徒把霍亮摇醒,交给他深夜送暖的艰巨任务。霍亮看了看窗外已经开始飘雨的阴冷天气,立刻苦了脸,“你俩真会使唤人。” “去吧。”林遥说,“雨辰病的不轻,实在不行,你就把人带回来。” “林遥,那是你徒弟吧?你怎么不去?” 林遥笑道:“他还不是我徒弟。况且,如果他的情况复杂,不适合跟着我,我还真不能收他。别废话了,快去快回。” 阿嚏! 果然是严重了啊。温雨辰坐在角落里擦鼻涕,越擦越多。他把耳塞拿了下来,揉了揉特别不舒服的耳朵。实在很讨厌感冒啊,感冒就会牵扯到他的耳朵,要比平时还难受。热热的,疼疼的,简直无法忍受。这种时候要是能洗个澡,睡一觉多好啊。 忽然间,整个摄影棚响起刺耳的警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头顶上方数十个喷水器同时喷下水来。现场的人们大叫着大喊着,纷纷成了落汤鸡。温雨辰也不例外。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四处躲闪,特别镇定地被淋了个透心凉。 很快,洒水器和警报都安静下来。楚导开始破口大骂! 温雨辰淡定地用湿淋淋的毛巾擦了把脸。他知道肯定没着火,如果着火了,他会听见不寻常的声音。所以,在那些人吵嚷着是不是着火的时候,他最为冷静。 在混乱的人群中找了找,没看到萧辛伦,作为人家的助理兼职打杂的,是需要关心一下吧?温雨辰只好拖着不适的身体慢吞吞地上了楼梯,朝楼上的化妆间去。 走到一、二楼缓步间的时候,就见很多人纷纷从楼内的另一侧跑过来。基本上都是明星们的助理、经纪人。大家都被淋湿了,急着找自家的“娃”看看情况。温雨辰慢下脚步,让大部队先过去。没想到,还有一位比他更慢。 “魏叔叔?”温雨辰看到魏奕的父亲,打了招呼。魏盖轩手拎着保温桶施施然地走来。好在这人是干的,没有被淋湿。 在现场,温雨辰见过几次魏盖轩,这位五十多岁的叔叔还挺风趣,喜欢在看儿子拍戏的时候跟工作人员闲聊几句。因此,温雨辰才记住了他。 魏盖轩哭笑不得地问:“是不是哪里冒烟了,这水洒的够均匀啊。” “不知道呢。”温雨辰冷的直打哆嗦,“大家都以为是着火。” “不会。”魏盖轩以自己多次的经验安抚温雨辰,“我的公司也出过这问题。还没调试好的防火系统,稍微受到点烟都会喷水。你们这楼是新盖的吧?” “看着像。” 魏盖轩只是随口跟温雨辰聊了几句,其后便问:“知道我家小奕在哪么?” “估计也在化妆间,我带你去。” 温雨辰带着魏盖轩到了二楼都是化妆间的走廊里,可见各家的后勤急的原地转圈圈,忙着给自家的娃换上干爽的衣服。温雨辰想着,如果这时候等上一会儿,估计会被萧辛伦数落吧?这人的脾气啊,也有点让人吃不消。 就是他感触的时候,敏锐的听力在吵杂的声音中听到一抹极度不和谐的惊呼。他愣了愣,肯定自己没有听错,也肯定那一声惊呼是来自萧辛伦。 他怎么了?怎么叫的撕心裂肺的?温雨辰大喊了一声:“萧哥!你在干什么?” 温雨辰的叫嚷声透露他的紧张,凡是听见的都认为萧辛伦出了事。不少人开始跟在温雨辰后面跑。 二楼的布局很复杂,温雨辰顺着声音的来源跑,拐了几道走廊,一直跑到拉着黄线,挂着“暂停使用”牌子的一段走廊的尽头。 这段走廊没有灯,尽头的一扇门大开着,从里面透出明晃晃的光线。萧辛伦面对着房门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神惊恐。 温雨辰跑到了他的身边,赶紧扶着他,“萧哥,你怎么了?” 萧辛伦的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房间里,温雨辰扭头看去。只见在地面上趴伏着一个人,那人的上衣已经被扒掉,露在外面的背脊一片血红,赫然是被刻出血粼粼的三个数字——999。 天呐,这是魏奕! 作为魏奕的经纪人,陈景一眼认出了里面的人。 第53章 围堵在门口人要冲进去,萧辛伦还坐在地上,堵着门,没人能跨过他进去查看情况。温雨辰站了一份先机,转身就进了房间。 在陈景催促着萧辛伦赶快起来的时候,温雨辰的手已经摸到了魏奕。他转回头大声地说:“别进来了,报警吧。啊,赶紧去个人找魏奕的爸爸,他就在化妆间那边。” 听到有几个人的脚步声急匆匆地离开,温雨辰的神智也开始模糊了起来。他知道感冒发烧急剧严重,可这时候绝对不能昏啊。外面的人死命往里挤,这种命案现场怎么能进来这么多人呢? “拜托大家啊,不要进来。魏奕是被杀的,现场要保护好才行。” 这时候,被吓傻的萧辛伦终于缓过神来,他疯了似地推开拉着他的几个人,神色不善地往里闯。见状,温雨辰急忙过去阻挡,“萧哥,你别进来。” “滚开!”萧辛伦大吼着,“是我发现他的,我要看看。” “哎呀,你先发现的你也米有乱撞现场的权利啊。警察知道了要骂你的。” “我让你滚开。” 萧辛伦用力推搡着温雨辰,因为发烧而流失体力的小朋友哪还有力气跟他对抗。没几下就被推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儿。没了他的阻碍,萧辛伦大步走到尸体旁,伸出手就要把尸体翻过来。忽然,衣服领子被什么人狠狠抓住,强劲的力道扯着他,直接跌在了化妆台上。 萧辛伦怒气冲冲地看着敢对自己下手的男人,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霍亮来的及时,刚要看到他们家小孩儿被推搡在地。虽说,孩儿的身手不错,可亲眼看到他被人欺负,霍亮还是特别特别的不爽。 霍亮堵住门,冷冽的眼神让准备冲进来的猫猫狗狗都老实下来。转回头,他看着萧辛伦,“你敢碰一下尸体,我让你这辈子都坐在地上。” 啊!!! 亲人来了! 温雨辰差点哭出来,大喊着:“小哥哥快帮忙!” 霍亮登时有种护崽儿的骄傲感,“放心,我不会让他乱碰尸体的。” 温雨辰憋足劲高声喝道:“我要昏了你记得把我打包带回去。” 本来是不怒而威的霍亮,这一刻特别想落跑,他跟温雨辰的注意重点显然是不同的。他哭笑不得把人拉起来,温雨辰毫不客气,身子一软,靠在了霍亮的怀里。霍亮这才察觉到他高烧的体温,不由得埋怨起来,“活该!让你得瑟。再坚持一会儿,我报了警就带你回家 。” 温雨辰靠在结实的胸膛上找到了归家的感觉,软软糯糯地嗯了一声,就势不再说话。霍亮赶紧给司徒打电话,说明这里发生了命案。 刚刚把林遥睡衣的小扣子解开,司徒看着手机来电显示,不情不愿地接听。片刻后,他神色严肃地说:“我们去不合适,你也不要参与。你给重案组打电话,让他们去,人到了你再走。其他的不要多管,记得把雨辰带回来。” 交代完霍亮,司徒无奈地笑着,说:“估计你这个徒弟收定了,跟咱们一个体制,走哪哪都死人。” “死人了?”林遥抓着揉的乱七八糟的睡衣,挺身从司徒下面坐起,“怎么回事?” 司徒说亮子去给雨辰送姜汤,正好看到小朋友在保护案发现场。林遥有点急,但是急归急,他的看法跟司徒一样。这事他们不方便参与。 重案组没了林遥等人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给力。为首的新任组长莫斌已经坐稳了这把交椅,成为组员们口中新一代的地主老财。莫斌在私下里偶尔会跟司徒联系,自然认识他的徒弟霍亮。霍亮直接跟他报警,莫斌还是非常重视的。 重案组一行人赶到现场的时候,死者魏奕的父亲刚刚昏过去。这会儿,正被人掐着人中,捯气儿。莫斌让一位年纪大些的组员留下,安抚死者父亲。他亲自带人走进案发现场。一打眼,看到霍亮半托半抱着一个小伙子。 霍亮见莫斌等人已经来了,赶忙把半昏迷的温雨辰扶起来,对莫斌说:“莫组长,我朋友高烧。我得送他去医院,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吧。这一块儿我是帮不上你了。啊,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在隔壁房间,叫萧、萧……” 病歪歪的小兔子颤巍巍地开口:“萧辛伦。” “你还没病糊涂是吧?”霍亮不满地数落,“老实点,没你什么事。”说着,弯下腰把温雨辰横抱起来。小孩儿马上乖乖地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哼哼着。 温雨辰进入过现场,所以莫斌让人取了他的指纹备案,并想安排一辆警车护送。霍亮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抱着温雨辰离开案发现场。 听说亮子带温雨辰直接去了医院,家里两个大的坐不住了。把车开出的时候,秋雨已经下的很大,林遥想了想,让司徒先停车,他返回屋子里拿了厚毯子,准备带去医院。 司徒觉得林遥对温雨辰很上心,万一这孩子的背景真复杂,林遥没办法收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感情?林遥就势打了司徒一拳,“就算不收雨辰做徒弟,能想到的事关心一下也是应该。雨辰为了跟咱们破案把工作都丢了,照顾一点怎么了?你别看着眼红。” “我眼红他?”司徒哭笑不得地说,“我多大了?他多大了?我至于吗?” 不至于你还啰嗦什么?开你的车吧! 赶到医院的时候,温雨辰已经进了病房打上了点滴。医生说来的还算及时,没有烧出什么毛病。但是这人淋了凉水,还要住院观察一晚。 温雨辰在被窝里睡的直打小呼噜,霍亮坐在床边给他看着点滴。林遥一看医院这薄薄的被子,就觉得自己非常英明。把厚毯子盖上,问了几句关于命案的事。 当时,霍亮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温雨辰身上,也没怎么观察现场。他只是说:“现场的东西很少,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我摸过尸体一把,死亡不超过一小时。凶器应该是一把水果刀,就在现场呢。不过,尸体的情况很奇怪。” “怎么奇怪?”司徒对这种词儿比较敏感,当下追问。 霍亮比量了一下,说:“上衣都被扒了,不过没坏,就散落在尸体周围。尸体背部朝上,背脊上被刻了三个9。” 司徒和林遥面面相觑,一时间都觉得这案子很有琢磨的劲头。但,霍亮不能保证尸体背部的三个数字就是用凶器刻出来的,言外之意,是不是凶手刻的也是未知。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温雨辰的雇主,非常走红的冷面小生,萧辛伦。萧辛伦的精神状态很差,被人弄到隔壁房间去,霍亮也没在意这人。不过,霍亮觉得萧辛伦很奇怪,特别是他挣命似地推开温雨辰冲入现场时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反应。 如果说发生一起命案就归特案组侦破,那就不是所谓的精英队伍了。所以,林遥和司徒都在回避。话虽如此,仅是听亮子的一番讲述,夫夫俩还是有些兴趣的。比方说:死者的背上为什么被刻下999? 林遥饶有兴趣地说:“是666还是999?这两个数字很容易被弄混。” “现在不好说。”霍亮搭腔,“尸体上的9字头是朝着脖子的。如果是6,那刻字的人就应该是蹲在尸头部的位置;如果看成9,刻字的人就应该蹲在尸体手臂一侧的位置。反正说成6也可以,说成9也可以。” “不管是6还是9,都很奇怪。”司徒说,“为什么要在尸体上刻数字?有什么特殊性意义么?” 林遥摸着下巴琢磨起来,边说:“999感冒灵,还是三九胃泰?” 闻言,司徒噗地一声乐了,转头含笑看着林遥,“你怎么想的啊?” “抱歉,最近吃太多药,满脑子都是药。这还要托你的福,是吧。” “得得得,别拿这事挤兑我。”司徒赶紧绕开这个话题。问霍亮,“亮子,医生说雨辰淋了水,怎么回事?他那个工作很辛苦么?太辛苦的话,赶紧劝他辞了,换一份工作。” 霍亮耸耸肩,说他到了摄影楼的时候凡是见过的人基本都是湿的,貌似是大楼内的消防灭火系统出了问题,把楼内所有人都淋个透心凉。 林遥也知道,这会儿是不可能有什么调查结果的。但是听亮子讲的这些情况,林遥还是心痒了,他特别想现在就看看现场,看看尸体。可此案未必会落在他们特案组的手里,自己真要干涉过多,会给葛东明带来不少麻烦。所以,即便心里痒痒还是要忍住。 但是,只要雨辰没事,组长不发火,打打擦边球还是可以的吧?比方说,在外围调查一下那是6还是9,再比方说…… “小遥,你能消停几天别管这事么?”司徒语气酸冷地警告自家小祖宗。 林遥眼珠子一瞪,“我没说管啊。” “你想了!而且是现在!” 林遥尴尬地挠挠鼻子,理亏地说:“我才没想。” “谁想谁小狗,哈士奇那种二货狗。” “你他妈的才是二货狗!” 司徒挑眉一笑,对着徒弟使个眼神,“看,他承认了吧。所以说啊,别管对方多聪明,总有几块软肋。只要你找到了,一掐一个准儿!” 无时不刻不被训教着的霍亮对师傅竖起大拇指,感概:“你真是不走寻常路,希望死的不用太难看。阿门。” 如果不是顾忌温雨辰卧病在床,林遥绝对会亮出家法狠狠修理司徒一顿。他气不忿地看着司徒,“永远不能超越父亲的可怜少年。” 我操心口好疼!司徒瞠目结舌地看着林遥,毫无反击之力。 霍亮拍手称快,并赞扬林遥:“好刀!” 三个人胡闹了一会之后,又把话题扯到了温雨辰身上。林遥的意思很简单,借着生病的机会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剧组发生了命案,估计拍摄工作也会暂停,到时候辞与不辞,让温雨辰自己拿主意。 谈话到此,霍亮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司徒让他在病房凑合一夜,第二天跟温雨辰一起回别墅。霍亮倒也不觉得辛苦,可睡哪呢?这病房是单人间,除了两个沙发也没地方委身了。沙发也小,躺在上面肯定会掉下来。 在司徒和林遥离开之后,霍亮拔了温雨辰打完的点滴,抱着把小孩儿往床边挪了挪,他就着一半床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温雨辰被一阵压力搞的呼吸不畅,醒来后看到霍亮睡的昏天黑地,并恶劣地压住了他的半个身子。难怪他呼吸困难。 打了一夜的点滴,嗓子是不怎么疼了,可高烧并没有完全退下,似乎还有些热的余温。温雨辰推了推霍亮,睡的暖暖呼呼的小哥哥特别不乐意被人打扰,蹭了蹭脑袋,搂着怀里热乎乎的物体继续睡。 温雨辰眨眨眼,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越来越粘人的小哥哥。可,他尿急啊!!o(>﹏<)o忍不住了! 温雨辰愤然起身奔向病房外的卫生间,忽略了被他推开的霍亮已经掉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霍亮决定,等小孩儿回来一定要打他的屁股!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小孩儿。 霍亮拿了件外衣出去找人,走廊里他无意间看了窗外一眼,只见在住院楼的后院里,小孩正嘿咻嘿咻地跑圈。 霍亮当时就急了,跑下去的时候气的直磨牙。 他拉住了跑的特别欢脱的小孩儿,质问:“大早上不睡觉折腾什么?” 温雨辰脸不红气不喘,老老实实地说:“我习惯了,晨跑。你不让我跑,我这一天都不舒服。” 霍亮拢起他额前的发,试探温度,随后大怒,“傻了你!还烧着呢!” “咦?是么。”温雨辰的大眼睛翻了翻,自己摸摸额头,“好像是哦。” 真心被你弄死了。霍亮无可奈何地拉住温雨辰的手,要带他回病房。温雨辰挣了挣,说:“再,再有一圈我就跑完七千了。你能等我会儿不?” 七千米!?这孩子真傻了不成? 发现霍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里已经积满了盛怒。温雨辰才觉自己做错。他解释,“我每天都跑七千,坚持十三四年了。昨天没跑,那个,早上才睡嘛,所以没时间跑。其实跑步挺好的,出一身汗感冒就能好了。” 等一下!坚持十三四年?他才十九岁吧?就是说他从五岁开始每天都在跑步?我操谁家爹妈这么狠心,五岁就让孩子每天跑圈?霍亮的动作快了大脑一步,直接掐住了温雨辰的大腿根儿。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啊?”温雨辰被弄楞了,一个劲儿躲。 “别动。”霍亮神色不善,厉声道。他摸了几下,不由得在心里惊讶。这孩子表面上看上去软软的,可摸到手里真是结结实实,富有绝佳的弹性。 霍亮摸过很多人的大腿,基本都是软乎乎没啥肌肉。这一次,还是他摸到的最带劲儿的大腿。霍亮低声说:“你现在绷紧了么?” 温雨辰委委屈屈地看着霍亮,不敢回答。被霍亮的眼睛瞪了,赶紧摇摇头。霍亮继续冷着脸,“绷紧。” 这回他准备仔细摸摸。 须臾,霍亮下意识地咽咽唾沫,顺势摸到了屁股上。 这屁股简直是天下极品。肉多,紧绷,弹性十足。 温雨辰紧张兮兮地站在原地被小哥哥“轻薄”动也不敢动,他很纳闷,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好研究的呢?跟他一样啊,年轻,一身使不完的劲儿。算了,他想研究就研究吧,自己又不是没被研究过。 霍亮郁闷地叹息一声,说: “温雨辰,你别糊弄我,咱俩住在酒店那几天,你什么时候晨跑过?” 面对霍亮严肃的质问,温雨辰的眼睛又开始乱转。 “能不能……不问?”他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当初林遥把温雨辰推给自己照顾,霍亮就知道这是个祖宗。骂不得、打不得、重话说不得。多问几句,他就像被自己欺负了似的,那小样儿的确找人心疼。可一想到小孩儿的情况,霍亮又担心不已。 谁都有秘密,你不能因为想要知道对方的秘密,就不顾人家的感受。更不能觉得,对方应该说出秘密是理所当然的事。简单地想像一下,有哪个五岁的孩子就在锻炼了?这样的孩子能不哭么?能不闹么?哭了闹了有人哄他么?如果有人哄他疼他,他还能坚持十多年么? 想到这里,霍亮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异样的愤慨。他把外衣脱下来披在温雨辰的身上,拉住他的手,朝着楼内走。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以后不跑了。好好睡觉,把自己当头猪养着。” 温雨辰偷偷琢磨。猪到最后都被宰了分尸,你让我把自己当猪养…… 真正把自己当猪养的是司徒。这货每天早上起床都费个牛劲,林遥使劲踹了几脚,才把这厮的眼睛踹开。他看了看林遥不爽的表情,纳闷地问:“你怎么了?一大早跟谁生气?” “跟你们!”林遥低吼“快起来,莫斌来了。” 莫斌?他来干什么? 莫斌是奔着私人感情和今后的打算来这一趟的。往深了说,这人是来打预防针的。他见司徒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很礼貌地起身打招呼。并直言:“林遥,我听说温雨辰是你的朋友?” “对,我很照顾他。怎么了?”林遥看得出莫斌来者不善,被扰了晨梦的不悦感更是变本加厉。他推着司徒坐在莫斌的对面,“莫组长,你就一个人来到底什么意思?” “林遥,你别这么咄咄逼人行么?我要是真没好心,就不来了。”莫斌还是了解一些林遥的脾气,来的路上就知道自己没啥好果子吃。不过,该来还是要来,该说的还是要说。 “林遥,我把话说明白吧。昨晚我就给东明打过电话,是听他说温雨辰跟你的关系最好,你甚至想收他当徒弟。” “对,怎么了?”林遥静下心来,看莫斌到底搞什么鬼。 莫斌的脸色一正,“林遥,这个徒弟暂时不能收。” 还没等林遥发话,司徒抢先一步问道:“你最好有个充分的理由。雨辰不止林遥喜欢,我也喜欢,你大早上的跑我们家说这些,拿不出说服我们的理由,咱就得好好聊聊。” 莫斌苦笑一声,道:“昨晚发生的那起命案估计你们也知道了。温雨辰进过现场,我取了他的指纹备案。经过对凶器的检验,我们在上面找到了温雨辰的指纹。” 眼看着前一刻还腻歪的跟一个人似的夫夫俩要瞪眼珠子,莫斌赶紧说:“我可调查过了。在案发时,没人见过温雨辰。他是在死亡时间之后出现在二楼的走廊里。你们俩明白吧?他没人证,有作案条件。” 还等什么?去找人! 第54章 莫斌很会做人。他没有提前请温雨辰去组里喝茶,而是先来只会司徒和林遥一声。其结果,毫无意外地是跟着俩人去了医院。他和蔼地告诉温雨辰,这一次只是请他回去协助调查,没有其他意思。 刚刚喂小孩儿吃完饭的霍亮特别不爽。他问莫斌,“死亡时间确定了么?” “昨天晚上22:20。”莫斌说。 林遥问温雨辰:“还记得这个时间里你在干什么?” “现场啊。”温雨辰捏捏不透气的鼻子,老实回答,“我发烧嘛,不舒服。就找个小角落坐着。那里是不好看到我的,挺黑的,我坐在地上休息。估计真没人看到我。后来,整个大楼的洒水器都淋水了,我就想去看看萧哥的情况,这才上了二楼。当时现场特别混乱,估计也没人注意到我。我听见萧哥的叫声,就跟着叫他,那时候别人才注意到我。” 对,这就是莫斌为什么针对温雨辰的地方。当时的二楼非常混乱,人声嘈杂。案发现场距离温雨辰所说的位置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路。那种情况下,温雨辰绝对不可能听见萧辛伦的叫声。可他那一嗓子“萧哥,你在干什么?”显然知道萧辛伦就在二楼。根据当时在场的几个人说,温雨辰跑起来的目的明确,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换句话说,莫斌怀疑温雨辰早知道哪里出了事。 “小温啊。”莫斌讪讪地开口,“你看,你在喊萧辛伦的时候是站在二楼楼梯位置,而案发现场呢,距离你那个位置还很远很远很远。“他特意强调了“很远”两个字,“按理说,你是听不到萧辛伦的声音。” “他听得见!”霍亮急了,“他的听力……” “小哥哥!”温雨辰忽然抓住了霍亮的衣袖,一双大眼睛为难地看着他。似在说:不要讲出来。 司徒纳闷,林遥也纳闷。他们刚刚认识温雨辰的时候,小孩儿完全没有隐瞒自己特殊能力的意思,怎么到了莫斌这儿,就区别对待了呢? 到底是林遥准备收的人,他掐断了这个话题。转而问莫斌:“现场还发现了什么?” 现场的情况并不复杂。窗户都是在里面上锁的,但是通过萧辛伦的讲述,房门没有上锁。那屋子里连把椅子都没有,除了尸体之外,就是落在地上的凶器好衣服。 “死者的上衣也在现场。”莫斌接着说,“扣子没少,不是在暴力状态下被脱下来的。除此之外,再没其他的了。昨晚我已经约好了几个人,详细询问一下死者被杀前的情况。” 坐在床上的温雨辰乖乖举手,“这位警官,我能不能跟林遥单独说几句话?” 这孩子又搞什么? 显然,莫斌有些为难。司徒马上勾着他的肩膀往病房外走去,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莫斌也是没辙,只好跟着他出去。 林遥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还不大好的温雨辰,“说吧,想告诉我什么?” “魏奕托我认识你。” “死者?” 温雨辰点点头,“本来是前天的事了,因为加班我没机会去找你,就给忽略了。魏奕的意思是:有事请你帮忙,让我引荐一下。他还托我转交你一样东西,说是你看了东西后愿意见他,他再直接跟你联系。” “东西呢?” 温雨辰从他的包包里拿出魏奕交托他的小布包。霍亮凑过来,三个人脑袋挤着脑袋一起看。林遥拿着布包掂量了几下,说:“有点分量。” “打开看看。”霍亮怂恿林遥打开布包。但说实话,这个玩意被绳子缠的特别紧,必须动用工具。霍亮用钥匙环上的指甲刀费劲地剪开了绳子,小小的布包打开了,倒出来一个黑色的东西、一把老旧的钥匙。 “这是什么?”温雨辰拿起黑色的东西。觉得这玩意应该是某种仪器,因为上面有几个按钮和一个显示屏。 霍亮说:“这是传呼机。大约在二十年前特别流行。我爸妈都有一个,跟这个一个牌子的。这玩意当时很贵呢,两千到四千不等。这个传呼机是中文汉显,可以显示文字和数字。” 霍亮拿过传呼机打开电池盖,发现里面是有电池的,还是一块儿最近几年颇为走俏的一款电池。他没有取下来,直接开机。 显示屏马上出现一些文字。 【丰和街凯旋路51号,电话:25648564】(虚构) “这是个电话号码。”霍亮说,“我试试?” 林遥点点头。霍亮用手机拨通号码,电话是通了,但始终无人接听。霍亮连续拨打了三次,都是没人接听。他正准备拨打第四次的时候,林遥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不对劲,这个号码不该在传呼机里。” 霍亮恍然大悟,温雨辰似乎也明白了林遥的意思。只是,温雨辰病歪歪的不愿多说话,安安静静地等着林遥解释。 林遥说:“我记得,传呼机是有传递平台的,就是说,呼叫方要拨打人工服务台留下讯息,再有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把讯息传到被呼叫者的呼机上。那么,这个呼机上的讯息至少存在了十八到二十年左右。但是,那个时候,本市的电话号码还是七位数。可这个号码是八位数。这不合理。” 温雨辰莫名地打了个冷颤,吸溜吸溜鼻涕,“闹鬼了?” “怎么可能。”作为无神论者,霍亮立刻否定了小孩儿的胡言乱语。他说:“或许,可以通过现在的技术,将讯息直接打入呼机。具体的我说不清,但是,现代科技这么发达,或许有可能吧?” 可能与否,林遥不想纠结。当他听见司徒和莫斌回来的脚步声时,立刻将呼机和钥匙塞进了温雨辰的被窝。小孩儿挑眉瞪眼,小嘴儿孥成了0形,好似觉得林遥真大胆! 霍亮没事人似地坐在一边给温雨辰剥桔子,塞一瓣进了小孩儿的嘴,堵住他满心的惊讶。 司徒一进门,就见林遥低着头给温雨辰掖被子。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笑问:“你们聊完没有?” 温雨辰迅速吞掉桔子瓣,点点头表示可以跟莫斌走了。 “我跟着过去。”霍亮主动请缨,看架势准备撸袖子抡胳膊,谁欺负他家孩子他跟谁死磕! 莫斌跟着说:“我刚才还想让你们陪着去一个呢,亮子想的真周到。” 司徒白了莫斌一眼,心说:你还能再虚点么? 几个大人商量的很痛快,倒是温雨辰,咳嗽两声扯了扯霍亮的衣袖。霍亮扭头看他,“干嘛?” “你不用跟我去。” “你能闭嘴么?” “能。” “乖。” 在夫夫俩的默许下,霍亮走在温雨辰身边,陪着他去了警局。 看着莫斌的车远去,林遥一把抓住司徒的手急匆匆地上了他们的车。车门一关,二人世界。司徒好整以暇地看着林遥,“怎么了,雨辰跟你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林遥把呼机和钥匙拿了出来,给司徒看。末了,司徒也觉得古怪。如果说,这条讯息是N久N久之前存进呼机里的,讯息里为什么会有现在的电话号码?但是…… “小遥,你为什么把这东西扣下了?”司徒问,“怎么不给莫斌?” “直觉吧。”林遥苦笑着说,“太多的案子跟一个人有关,这种案子就会产生一种‘感觉’或者是‘味道’。我想到尸体上被刻下的数字还有这个呼机里不该有的号码,我就觉得这案子跟卫君是一个‘味儿’。” 拜托,怎么又扯上了卫君?但不能否认,司徒也嗅到了这种味道。 如果他们俩的直觉是正确的,魏奕案很快就会转交到特案组的手上。司徒明白林遥这是夺了一个先机,然而,他这种行为显然是违反纪律的,再严重些说,他在执法犯法。 当了许多年的警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林遥心里有数。他知道自己扣下证物肯定是错,抛除所谓的直觉,他最后一份私心还是温雨辰。 在病房里,温雨辰极力不让他们透露关于他听力的问题。可莫斌叫起真儿来,重案组那一关就过不去。当务之急,想办法收集到更多的资料线索,尽快让组长把这案子拿到手。 林遥不知道温雨辰为什么刻意隐瞒自己的听力,在某种潜意识里,林遥觉得这是温雨辰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唯一让林遥不解的是:为何与温雨辰相识那会儿,这孩子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超越常人的能力?林遥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程度。小孩儿差别待遇的合理解释或许是:真就是看林遥顺眼,这种态度他也说过;最后一个解释就是他了解特案组与重案组之间一些微妙的差异。 比方说:特案组经手的案子全部都会封存进秘密档案里,一般人查不到;而重案组经手的案子都归档普通案宗,基本上内部人都能看到。 究竟是哪种可能性更符合温雨辰的选择动机?林遥问司徒怎么看。 “没看法。”司徒笑道,“你我都看得清楚,孩子是好孩子,他本人并没有任何恶意。我们纠结的是他复杂的背景,你担心的问题不过是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不在意。” “那你在意什么?” 在意什么啊?司徒抿着嘴皱皱眉,坦言,“我他妈的希望以后任何案子都别跟卫君扯在一起!” 林遥忍不住笑了,伸手揉揉他的脖子,“神烦吧?” “忒特么的膈应人。”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协会存在了多少年?你司徒等人只用三年把人家连根拔起,仔细想想的确有些虚幻。卫君留下一个丑小鸭,几年后,搅的他们手忙脚乱。那么,卫君是不是还留下别的东西了? 司徒不敢肯定,林遥也不敢。但有一点林遥敢说:“这案子跟协会或许有关系,但跟卫君不会有关系。别急着找我话里的漏洞。没错,我是说过魏奕案我闻到了卫君的气味,事实上,我应该说是协会的气味。” 他让司徒仔细想想。卫君是司徒彦的同学,司徒彦今年三十五,卫君也肯定是这个岁数,即便差,也差不了几岁。呼机比较流行的那时候卫君才多大?十几岁而已,他能干什么?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要说按号入座,林遥觉得童夫人更有可能性。 说来说去的,魏奕案很可能跟协会的童夫人有关。想要推翻这个假设并不难,只要查清呼机里的讯息是N久之前存入,还是使用现代科技手段存入,就可以了。 “去找和尚,这种事他门清儿。” 有了主意,司徒脚踩油门,奔着廖江雨的家去。这时候,是上午九点,距离温雨辰离开医院过了半小时。 半路上,林遥给廖江雨打了电话,才知道他带着子希去扣豆角喝早茶了。他跟司徒也没吃早饭呢,干脆一勺烩。 扣豆角的一楼大厅内只有廖江雨他们一桌客人。看上去,倒是像专门为他们开了一席。叶慈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唐朔一边吃一边跟廖江雨聊天,翟子希忙着给他们家江雨哥舀粥夹包子,四个人的早餐,和谐又温馨。司徒拐进大厅便吵嚷着几个哥们不够意思,这么好的早餐居然不叫他们。 早先接到电话,就知道这货要来蹭饭。叶慈特意叮嘱后厨多做些,可一瞧只有夫夫俩,不禁纳闷地问:“亮子呢?” “他有事,来不了。”说话间,林遥拉着一把椅子坐在唐朔身边,夹起虾饺进嘴顺便把呼机拍桌子上。 叶慈一见这玩意儿就察觉到俩人来者不善,廖江宇压根就没看,专心致志地喝着子希给他的香粥,第一口差点尽数喷在子希脸上。 “怎么是甜的?”廖江雨不解地问子希。 “你拿的是我的蛋奶玉米粥,我给你的是排骨粥。” “我排骨粥呢?”一抬眼,见司徒吃的正欢。廖江雨恼了,伸手去抢。 司徒护着粥,随手把呼机推到廖江雨手边,说:“看看这个,认识不?” “操,这屁玩意我能不认识么?呼机,汉显的。” “回答正确加十分。”司徒开着玩笑,“来,第二题。就说现在,我想往呼机里面塞一条讯息,有几种方法?” “就一种。”廖江宇知道司徒肯定有事要问。他不想坏了跟子希同进早餐的温馨气氛,尽快打发这老色鬼。他说:“首先,我要打开机器,找打里面的显示板,然后在电脑里……” “打住。”林遥率先打断了他吐专业泡泡的势头,“你那些我听不懂,我知道你能做到就行。” 虽然搞不懂这俩人到底要干嘛,既然他们不追问,廖江宇乐得清闲。一旁的叶慈很好奇地拿过呼机,手指飞快,居然把呼机拆了! 林遥的嘴里还叼着个奶黄包,诧异地看着叶慈。他眨眨眼,说:“叶慈,你能小心点么?这是证物。” 对林遥的话置若罔闻。叶慈拿着呼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很随便地往桌子上一扔,说:“没拆过。” “啥?”廖江雨挑起眉,盯着叶慈。 叶慈把被分体的呼机推到廖江宇眼前,继续说:“这个呼机里面还贴着原厂标签。如果有人按照你的方法把讯息输入进去,肯定会破坏里面的标签。” “标签会不会也是假的呢?”唐朔插嘴道。 闻言,众人都看着叶慈。他摇摇头,“假的我能看出来。这个标签就是真的,原厂的。” 饕餮的眼力谁会质疑?肯定是没有人的。 司徒咂咂舌,问廖江雨,“在不撕毁标签的情况下,能不能……” “不能!你当洒家会意念传输?” 唐朔蹭了蹭林遥,问他又遇到什么案子了,怎么没听到组长的传唤令呢?林遥只好把魏奕的案子讲出来,那四位听的津津有味。 最后,司徒问叶慈,“你走南闯北的怪事见得多,你听说过往死人背上刻字的吗?” “我知道的都是刻中文,没听说刻数字的。”说到这里,叶慈犹豫了一下,“或者,我听说过吧。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跟几个朋友下地儿,遇到一帮‘打土’的老外。那次不顺,我们两伙人暂时合作。老外那伙人里有个牧师。我们走到耳室,看到很多特别狰狞的守墓兽雕像,那牧师就喊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话。其中一句就有666。” 除了林遥,所有人都对叶慈那点过去特别有兴趣。在唐朔和司徒追问详情的时候,林遥偷偷地离开了餐桌,跑到没人的地方给他的姐姐打了电话。 林岚接了弟弟的电话,还有点紧张,“你怎么了?平时不都是晚上打吗?” “这时候也不算早啊,都快十点了。你别紧张行么?我就是想跟你打听点事。”林遥犹豫了片刻,有点尴尬地说,“就是我高中那时候,我记得你说过一个关于数字和恶魔的故事来着,是不是666?” 那段历史是让林岚懊悔不已的。当时他们都年轻,林岚口不择言地说他是罪人,是被魔鬼带走了灵魂的可怜人。她希望能用主的力量拯救弟弟,结果就是和父母一起逼着弟弟离家十几年,至今不归。 后来,林岚因为种种原因退出了教会,专心做她的研究工作。也是那几年的沉淀,让她懊悔伤害了弟弟。犹犹豫豫的过了十年,没想到,司徒带着一身伤和不放弃的坚定,忽然出现在林家。 “小遥,你怎么想起这事了?” “姐,我遇到个案子,死者的背上被刻了三个数字.我现在不知道究竟是666还是999。刚才,我就想起你说的那个故事了。” 原来如此。林岚的心放回原位,打起精神跟弟弟说:“666在圣经启示录中暗指迫害基督教徒的罗马暴君尼禄,后来也泛指恶魔,就是撒旦。它最初是在圣经启示录里‘在这里有智能;凡事聪明的,可以算计兽的数目……” 听到这里不免林遥不免失笑:“凶手是恶魔?” “别闹。”林岚笑道:“一些不完全了解基督教的人的确是误会过666.其实,这个数字的应对对象是人,而不是恶魔。启示录里有说‘这是人的数目,它的数目是六百六十六。’很多解经家认为神的数字是3,人的数是6,所以,666也有可能是指只是一个自称为神的人。” 至于林遥所说的999,林岚并未否定。她说:“看做是999也是有可能的。后来人把666颠倒过来写,就是999,预示恶魔即将降临的意思。” 有个学识渊博的姐姐真不错。林遥挂断电话前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概。 第55章 林遥回到饭桌的时候,这几位正琢磨呼机里的讯息。一旁乖乖吃饭的翟子希说:“其实,呼机的服务台也不是一下子就没了,坚持到最后的还有几家,你们是不是先搞清楚本市的号码是哪一年从七位变成八位的,那一年有哪些呼机服务台还在工作。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这条线索并不好查。呼机早已停止使用,它究竟属于哪家公司,基本毫无查到结果的希望。相对那几个比较想从服务台着手调查的哥们来说,司徒更在意呼机里的地址。 最后廖江雨主动出手帮忙:“我查吧,等会去事务所就帮你查。应该很快。” 聊到这里,唐朔问林遥,这案子到底归不归他们特案组办。林遥被问的头疼,光是手头这点线索,还真没有把握说服葛东明。司徒自动自觉地揽下这个工作,“你只管去查,其他的问题老公帮你搞定。” 有了自家爷们的大力支持,林遥觉得血管里都沸腾着干劲十足的小泡泡。赶巧,霍亮的电话打到了林遥的手机里,开口就说:“我是没辙了,你想办法吧。” “怎么了?”林遥问道。 霍亮站在走廊,扭头看了眼不远处几个重案组成员,正贼兮兮地对他笑着。霍亮直接翻了白眼,心情郁闷到家。 温雨辰在病房那时候跟莫斌还能说上几句话,到了警局之后,莫斌也没带他去审讯室,而是安排了一间小会客室。在形式上,不算审问。可小孩儿也不知道哪根筋扭到了,死活不吭声。不管莫斌问他什么,都不说。莫斌急了,让霍亮劝劝温雨辰,霍亮还没开口,温雨辰朝着他捂住嘴,留一双大眼睛视死如归地瞪着他。 霍亮努力数次,均败在小孩儿的眼神吓。 “他瞪你,你就不骂他了?”林遥气的差点爆粗口,“他什么都不说,莫斌就不能放他。雨辰不过是担心自己的那点能力被莫斌知道。可他不说,莫斌就不知道了?这孩子怎么怎么傻呢?” “你问我呢?我问谁去?” 林遥蹙蹙眉,问霍亮:“你那边信号不好么?跟我讲电话扯着嗓子喊,你干嘛?” 霍亮偷偷摸摸地坏笑,压低了声音说,“刚才那几句话说给重案组的人听呢。小孩儿不听话不过就是个借口,我是借这个事给你们俩找个过来看尸体的机会。来不来?” 林遥眼睛一亮,暗道亮子越来越上道!赶紧抓着司徒往外跑,那架势,跟打了鸡血似的。 再说霍亮这边。挂断了林遥的电话,转回头故作气闷地往小会客室走。推开门,看到莫斌快被温雨辰搞到崩溃。霍亮特别理解他,面对小孩儿,不管是谁都觉得打不得、骂不得、几句重话都说不得。温雨辰就是个大杀器,专杀爷们的彪悍! “莫组长,林遥说马上就过来,你别发愁了。” 听说林遥要来,莫斌又犯了愁。林遥怎么能来呢?你是特案组的人啊,你来了,我还怎么审?你来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特案组?你站我身边,我亚历山大啊!可林遥不来,估计温雨辰是不会开口的。他不能对温雨辰怎么着,可总这么温温吞吞地拉锯玩也不是个事儿。或许,林遥来了能让温雨辰开口。如果是这样,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也就变得不重要了。 莫斌也不是死板的人,为了让温雨辰更放松一些,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会议室。让霍亮留下来陪着温雨辰。莫斌前脚刚走,霍亮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坐在温雨辰身边,先摸摸他的额头,发觉烧退了,额头上恢复了正常温度。 霍亮不知道该怎么跟温雨辰沟通。让霍亮找不到良好沟通方式的,温雨辰并不是第一个。当初,他刚刚认识林遥的时候,也是这感觉。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人拉近距离。而他那位狡诈阴损的师傅,反而让他觉得特别好靠近。 对温雨辰,霍亮从没过重的琢磨这人。他对自己来说,只是林遥预备收的徒弟,或许,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他跟温雨辰要如形随形。他并不在乎温雨辰有多少秘密,他只需要确认温雨辰对司徒和林遥没有恶意,就满足了。 今天早上,小孩儿的一番举动让霍亮多了一份心思。面对莫斌,温雨辰的三敛其口让他的这份心思重了些。可说到底,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温雨辰说出心里话。 “温雨辰。”霍亮坐在他的身边,正经地说,“你跟小哥哥说句实话,为什么不回答莫斌的问题?” 温雨辰垂着头,双手绞在一起,捏着自己的手指玩。听见霍亮的话,他的手微微一顿…… “我不想说。” “但是对林遥,你说的可是挺痛快的。或者说,你对特案组的人很痛快,怎么到了重案组就变了呢?你以前跟重案组的人打过交道?他们得罪过你?” “才没有。”温雨辰立刻否定了霍亮的猜测,并说,“我就是想。如果我不说,林遥会不会带我走。” “哈?”温雨辰的理由显然让霍亮吃了一惊,“温雨辰,你这是试探林遥还是利用他?” “我没有啊。”温雨辰也被吓到了,赶紧摆手解释,“我不会利用林遥,真的不会。我怎么能做出那么缺德的事啊?绝对不能。我知道林遥很厉害,你们都很厉害,跟你们比我比较弱啦,我的意思是。哎呀,怎么说啊?” 温雨辰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用意,急的抓耳挠腮。霍亮冷眼看着他,忽然说:“温雨辰,不会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 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男人忽然严肃了起来,着实让温雨辰格外吃惊。他愣愣地看着霍亮,“什么丑话?” 霍亮说:“我活到现在,除了爹妈,就数司徒和林遥最重要。如果你跟林遥耍心眼儿,利用他达到某些目的。温雨辰,你记住,那时候我第一个弄死你。”他说了丑话起身就走,不想看到温雨辰脸上那委屈又惊讶的表情。 独自留在会议室里的温雨辰傻愣愣看着房门,好半天才脱力地倒在沙发上。他把自己团成一团,小脸上的肉在沙发上挤出一道褶褶。喃喃地说:“难怪司徒收他当徒弟,他们都好可怕。” 不消多时,林遥和司徒悄悄来了警察局。跟霍亮通过电话后,霍亮带着他们去了会议室。临推开门之前,司徒犹豫了一下。他说:“你们俩进去跟雨辰谈谈。我去找莫斌,有些事需要叮嘱两句。” 司徒要叮嘱什么,林遥明白,而霍亮全然没了去猜想的心思。他心里堵得慌,觉得那番话说的过重了,万一把小孩儿说哭了怎么办?一想到那双大眼睛变得通红通红溢满泪水,霍亮就特么的觉得自己有点理亏!尴尬、郁闷、让霍亮打了退堂鼓。他说:“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林遥不知道这俩孩子怎么了,这时候也没闲工夫想。他直接推开门,看到的是卷在沙发上呼呼小睡的温雨辰。 被林遥叫醒,温雨辰还有点模糊。看清了林遥如常的神色,他忽然急迫地说:“我没有利用你。” 什么跟什么啊?这孩子没头没脑的冒句话出来,怎么接呢?林遥不知道怎么接茬儿,在外面偷听的那位可是清楚的很。小孩儿果然在意了。 林遥哭笑不得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利用我了?” 被追根问底,温雨辰觉得不能出卖小哥哥,便低下头,揶揄地说:“我怕你误会我。” “那我到底有没有误会你?” 面对林遥耐心的引导,温雨辰捂着脸,使劲搓啊搓,活完血,豁出去! “我们相互帮助!”温雨辰严肃地说,“你有需要的时候我想帮你,我有需要的时候想你帮我。我不大懂朋友之间怎么相处。书里说在你困难的时候给予你帮助的才是朋友。所以,那个,我帮你,你帮我,我们是朋友。我很弱,帮你的地方不多,我会努力的。你别嫌弃啊。” 我操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林遥懵了…… 好吧,不追问这孩子的脑回路已经奇葩到什么程度,他的这番话的的确确让人觉得开心。林遥笑了笑,说:“对,相互帮助才是朋友。既然我们是朋友,你就要听我的劝告。” 温雨辰坐的端正,标准的好孩子坐姿。他很认真地点头,听林遥说:“你听力的问题不能隐瞒,因为这涉及到你是否有作案条件。我清楚,你担心莫斌或者其他人知道了你的能力会带来麻烦。关于这一点,雨辰,我没办法给你任何保证。” “首先,一起案件告终,所有的资料、线索、证据都要录入档案。没有人可以干涉。我们也不能为了你让莫斌抹掉这一笔。” 几句话下来,把小孩儿说的蔫头耷拉脑儿。林遥只好靠近些,拍拍他的头,“雨辰,你知道亮子的父母已经过世了,但是你不知道是我们连累了他的父母。那时候,亮子就跟个活死人一样,但是他没有逃避。他放弃学业,拜司徒做师傅,他所经历的训练一般人坚持不下来。为此,他失去了一个恋人。可以说,那时候的亮子真是孤家寡人。” 林遥告诉温雨辰,霍亮有机会逃避,有机会离开恐怖的现实。但是他选择留下来,选择抓住那些杀了他父母的凶手。亮子的态度,向那些质疑他能力的人表明:我接受命运,但是我绝对不会被命运摆弄。 其实,霍亮的原话是:我不能让命操了我,我得操了命! 所以说,啥样的师傅带出啥样的徒弟。 咳咳,林遥整理了一下微妙的心情,道出连司徒都不知道的实情。他说:“我把你交给亮子照顾,不是没有用意的。我是希望亮子的勇气能感染你一些。我看得出来,你好像逃避着什么。雨辰,就算你只有十九岁也是个爷们,这是爷们该干的事么?你怕,你回避,你就当自己是普通人。可事实上你是吗?你觉得这种方法能坚持多久?老话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一直的逃避和掩饰,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温雨辰被他说的几乎无地自容。脑袋垂到胸口,臊的抬不起来。林遥直接把小孩儿的脸捧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不勉强你必须坚强,选择权在你手里。我说的这些都是建议。我们的确是朋友,但是你不能把朋友之间的帮助当成依靠。你要学会自己面对以及解决一切的技能。你站的直,走的正,谁敢挡着你?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才是爷们,这才是问心无愧。” “但是……” “没有但是。”林遥继续戳小孩儿的心窝,“我是可以帮你,但我只能帮你成长。就像当初司徒帮亮子那样。如果你不愿意过这种辛苦的生活,从今以后,咱俩只是朋友,我不会继续考虑收你当徒弟;如果你愿意尝试一下,就按照我说的做。来,别磨磨唧唧的,给我个准话儿。” 讨厌不讨厌啊?把人家的小心肝戳的千疮百孔,最后还一点不温柔的威胁喝令。林遥不可爱了,但是…… 好喜欢他。 司徒和莫斌回到会议室的路上,见霍亮蹲在墙角里抽烟,脸上的表情怎一个苦字了得。司徒看的直乐,走过去揉揉徒弟的脑袋,“怎么了?谁给你亏吃了?”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莫斌一眼。 莫斌哭都没地方哭去,他哪敢给霍亮亏吃?吃亏的是他好不好?司徒你这护犊子的恶习啥时候能改改? 司徒坏笑着踢了霍亮一脚,“你看你好像便秘的一脸怂样儿。到底怎么了?” 霍亮不耐烦地往旁边蹭了蹭,“去去去,别烦我。”麻痹的老子反省呢!” 已经没心情顾及师徒俩的莫斌直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猛见温雨辰笔直地站在自己眼前。莫斌都诧异了,“你,你怎么了?” 温雨辰再不犹豫,将自己异于常人的听力说的清清楚楚。林遥在一旁补充,并保证他说的都是事情,如果需要进一步证明,可以直接跟葛东明联系。莫斌自然信得过林遥,可他还是想拿温雨辰做个试验。这样的想法被林遥护犊子的眼神彻底扼杀。温雨辰却大大方方地说:“一个小时前你在门口打了个电话,对吧?” 莫斌点点头。当时他接看到来电就出去了,是在门外接听的。 温雨辰说:“那是一个女的给你打的电话。她说‘莫大哥你终于接我电话了。这几天我特别想你,你别怕我,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结婚了。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 莫斌面红耳赤地捂住了温雨辰的嘴! 司徒和林遥都是一脸狞坏地笑,顺便鄙视了一下莫斌:没想到啊,原来你是那种人。 温雨辰再一次用事实证明了他的能力。面对小孩儿率真的眼神,莫斌特别想杀人灭口! 司徒恶意地威胁,“你不让我看尸体,我就让给嫂子打电话。” “司徒,你简直不是人!”莫斌怒斥,“林遥,管管他。” 林遥充满爱心地问小孩儿,“你听见莫斌跟那女的说什么了么?““听见了,他说……“ “别说啊!看尸体看尸体,快点快点。我带你们去看尸体。”莫斌急,急着求几位祖宗赶紧去看尸体。 几人奸计得逞,牵着莫斌去看尸体。途径走廊,再见旮旯里闷头抽烟的霍亮。林遥看向自家爷们,似在问:亮子抽的什么风? 司徒安抚地回以一枚月朦胧鸟朦胧的爱慕眼神,本意是:有我在呢你怎么可以关注别的男人? 可惜,林遥没看懂司徒眼神里的复杂,只觉得,这师徒俩一个比一个抽抽。 在电梯里,林遥把温雨辰的问题反反复复想了一遍。即使他们开诚布公地对莫斌承认了温雨辰的能力,莫斌也接受了他的解释。但要完全洗清温雨辰的嫌疑,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明。希望尸体能带给他们一些有利的线索。 可真看尸体的时候,林遥反而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简单。根据法医的检验尸体上没有伤痕,没有奇怪的印记,更没有少个零件什么的。致命伤在颈动脉,属于一刀割喉,凶手下手特别的稳准狠,光是看伤口,就能感觉到凶手当时的狠辣决绝。除此之外,就是尸体背上刻下的数字。林遥觉得不管是666还是999都跟宗教脱不了关系。这个问题可以以后再查,当务之急,是先找出有利于温雨辰的线索。 站在后面的司徒拉了拉林遥的小手,偷偷地跟他说:“你别当那个出头的鸟,我来吧。” 司徒为自己着想的时候特别仔细,林遥也顾及着自己特案组成员的身份,不好拒绝他的好意。索性后退几步,偷偷在司徒手心写下提示:水。 司徒笑了笑,已然明了。 关于魏奕案,司徒只是听霍亮讲过几句,后来莫斌也透露过一点线索。但属实少的可怜。他想着脑子里的存货,边想边绕着尸体转圈。最后,他垫着手套扒开尸体背上的伤口,看了几眼。 “莫斌,尸体的裤子湿了么?”司徒问道。 “湿了。” “昨晚摄影楼的灭火系统几点洒水的?” “22:30”莫斌说。 “雨辰,你看到尸体的时候,背上的字有没有被水浇过的痕迹?” “好像有一点点,不过根本不严重。”温雨辰说。 司徒想了想,继续问:“你是在被淋了之后,才上二楼去找萧,萧什么的,还记得那时候是几点么?” 温雨辰想了想,说:“好像是22:40吧?烧糊涂了,记不大清楚。” 莫斌在一旁开口:“我只确认他喊萧辛伦的时间是22:40,有人可以证明的。” “那时候,水是不是已经停了?”司徒问道。 温雨辰乖乖点头,“是的,我是等水停了之后才上楼。” 最后一个问题是丢给莫斌的,司徒想知道,洒水系统洒了多久的水才停下。莫斌挠挠头,说这个情况去核实了,还没回信儿。司徒冷笑一声,也不戳穿莫斌那点小谎言,就当他真的安排人去排查了。 随即,司徒指出:系统洒水器一般在感应不到火源或者是烟源的情况下就会自动停下,也有可能是人为性的停下来。按照雨辰的说法,他跑上二楼的时候水已经停了。” “不到五分钟。”温雨辰乖乖举手,“我感觉,那个水洒了四分多一点,不到五分钟的样叽。”啊,咬到色头了,好疼。咬了舌头的小孩儿四下里找水喝,却没看到杯子。再转个身回个头,看到一秒前空空如也的桌子上多了一罐咖啡。 闹鬼啊?!法医室好可怕! 林遥纳闷,亮子玩什么呢?站外面不进来,偷偷放咖啡。看看把雨辰弄的,一整只都不好了。 司徒哪知道自己的徒弟搞什么猫腻,他正正经经地说:“我们就当洒水的时间是五分钟来算。 22:30开始洒水,到22:35结束。雨辰上二楼需要一分钟,也就是22:36。” 发现尸体的时候,背上的字有轻度被水淋过的痕迹。当然,如果因为伤口过深,血不停地流出来,在现场很难辨认是否被水重度淋湿。但是,这要确认一下尸体背上的伤口。 莫斌急忙走过去,司徒扒开伤口让他看的清楚些,并说:“仔细看,伤口并不深,也就是个皮肉伤,都没见骨。这样的伤口不会露出很多血。别说洒水器,就是一杯水也能洗干净个七七八八。所以说,凶手刻字的时候,水已经停了。” “不解。”莫斌有点明白,也有点不明白。他虚心请教。 司徒说:“尸体的裤子是湿透的,就是说死者也被水淋了。那时候,凶手还没有刻字,等水停下来之后,才刻的字。死者被水淋身体潮湿,出了血浸到皮肤周围,造成血迹成均匀状散开。所以,雨辰看的时候才会觉得被水淋过,但是不严重。可你想想,洒水器就在屋顶,两个,满屋子都能洒到,死者要么完全避开,要么被淋个落汤鸡。这种半湿不是湿的情况绝对不可能有。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洒水的时候,凶手还没刻字。” 那么,22:35分水停下来。凶手在死者背上刻字。三个数字单体长20CM——25CM,宽10CM,刻完三个数字至少需要两分钟。这就是22:37分。 温雨辰大喊萧辛伦之前已经站在走廊里,队伍最后的位置。有人可以证明他喊的时候是22:40。那么,莫斌你来我解释一下,为什么22:36还在走廊里的温雨辰会在22:37分逗留在命案现场? 第56章 莫斌能坐上组长的宝座绝对不是个三流角色,他跟葛东明有异曲同工之妙。瞧着司徒三言两语就把小孩儿摘清了,自然惦记着让司徒继续分析。 而得到消息的葛东明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林遥的手机里,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意思是你们赶紧给老子圆润地滚回来!无奈之余,林遥只好带着家属们离开警局。 前脚刚送走了林遥等人,后脚接到了葛东明的联系。俩位组长心照不宣地客套两句,莫斌率先捅破了窗户纸,“东明,有好事你别自己把着。司徒他们愿意参与调查,就让他们来嘛。我又不拦着。” “你少跟我说这些好听的。”葛东明在电话那边不厚道地笑,“重案组这几年少划拉人才了?你就缺个外援?” “你们现在又没案子。” “没案子也不行啊。”葛东明开始吐苦水,“你以为特案组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跟杨磊为了管理这群刺头儿是又当爹又当娘,就这样还拿不住小林呢。上个案子他遇袭双目失明,休息了快三个月。组里一堆工作等着他。” 莫斌还不死心,念叨着,我要的又不是林遥,我要的是司徒。葛东明差点被他弄乐了,觉得莫斌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形势。司徒去你那边了,林遥能不去么?林遥要是去了,小唐得尥蹶子要跟上。小唐背后强大的叶先生就会无偿为你重案组工作。喵的咧,这几个人老子呕心沥血圈养了几年,你说拿去用就拿去用?你还有人性吗?你还有良知吗?你还是任劳任怨的人民公仆吗?你对得起兄弟我的眷眷深情吗? 办公室里,葛东明非常满意地挂断了电话。短时间内,莫斌是不可能打司徒的注意了,甚好甚好。 谭宁带着新买的咖啡豆推门进来,一见葛东明脸上的那点好坏笑,忍不住问他:“你又算计谁了?” “莫斌。”葛东明心情爽朗地哈哈大笑,“让他挖我墙角,活该,我挤兑死他。” 闻言,谭宁哭笑不得。一边开始鼓捣咖啡豆一边问:“那边又有案子了?” “不但有,还惦记着把司徒要过去。我能给他?” “什么案子?”谭宁随口一问。 葛东明眨眨眼,说:“案子其实倒也不复杂。但是一些细节上很古怪,死者的背部比刻了三个数字,小林和司徒都拿不准到底怎么回事。” “数字?” “嗯,说到底,那三个数字是666呢?还是999呢?这俩数难分辨啊。”葛东明也犯了老毛病,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拐进沟里,“雨辰那孩子被牵涉进去,但是从时间上来看,凶手绝对不是他。我倒是怀疑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那小子。但是仔细琢磨一下,又不像。死亡时间是22:20,发现尸体的时间是22:40,中间相隔了20分钟。如果这20分钟内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小子行踪不明,倒是值得怀疑。关键是,他是主角吧?很红吧?这人在拍摄现场能单独行动么?没人注意到他?不合理啊。我纳闷呢,案发现场距离那小子的化妆室至少有三五分钟的路程,那小子闲着没事去那个犄角旮旯干嘛?话说,死者又是因为什么去的?” “东明!”谭宁无奈地打断了他自言自语的分析,“这是重案组的案子,你还记得么?” 葛东明恍然大悟地拍打额头,瞬间变成街道大妈鸡婆脸,“谭子,你要为今晚的行动准备好。你负责晚上七点把田野押到饭店,这回他要是再敢跑路,我就拿你充数!” 万年跟班脸色一正,戳他额头,“有相亲恐惧症的是田野,又不是我。话说,那女孩儿的条件好么?” 葛东明想了想,“算了,今晚你别去了,我让永斌去。” 谭宁:“……” 在葛东明为组里单身汉谋幸福的时候,林遥等人可没他那么悠闲。离开警局,司徒建议温雨辰去跟萧辛伦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温雨辰琢磨着,这个请假很可能变成解雇,可想到林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车子快开到摄影基地,司徒在车镜里看了看一直跟在后面的霍亮那车,当下随口一问,“亮子怎么了,从警局那时候就鬼鬼祟祟的。” 林遥立刻瞥了眼身边的温雨辰,小孩儿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巴的特别可疑!林遥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拍拍司徒的脑袋,“好好看路,车夫。” 剧组发生了命案,以楚导为首的剧组成员照旧工作。只是不得不重新找人来替代魏奕。魏奕是剧里的男配角,可戏份也不少。楚导从昨晚开始就处于暴走状态,整个人就像个自燃的爆竹,没人惹他都能来个三连响。莫斌手底下的人来调查情况,拍摄工作不得不停下来,楚导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骂人,找了个房间休息。 因为萧辛伦第一个发现尸体,昨晚被请去警局谈了三个多小时。本以为这人会请假休息,没想到早上开工前这人到的比谁都早。这会儿也被打断工作,在自己的化妆间闭目养神。他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温雨辰,对方始终没有接听。有些气恼地把电话扔在桌子上,一屁股坐进沙发,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 林遥刻意避开了重案组的人跟着温雨辰上了二楼。楼梯口,林遥叮嘱了温雨辰几句,随后让他单独去见萧辛伦。 看着温雨辰已经进了萧辛伦的化妆间,夫夫俩极有默契地朝着案发现场走过去。跟在后面的霍亮想了想,居然没有跟在师傅的身后。 房间里,萧辛伦一脸怒气地瞪着温雨辰,质问他这么久的时间怎么不来个电话?温雨辰嘻嘻地笑,说:“我才醒嘛,昨晚住在医院了。” “昨晚那个男的是谁?”萧辛伦口气不善地问。 温雨辰想了想,说:“朋友……吧。” “他是警察?” “不是……吧。”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萧辛伦被他吧来吧去的搞的心烦,“算了,问你你也说不明白,笨的要死。今天的工作照旧,你去问海哥,需要准备什么。” “那个……”温雨辰乖乖举手发言,“我是来请假的,我还得回医院。” “请假?”萧辛伦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这么忙的时候你要请假?算了算了,随便你。要请几天?” 咦?不解雇他么?温雨辰觉得特别意外。 看到温雨辰脸上的诧异,萧辛伦的心情更加不悦,“你那是什么表情?” “萧哥,你的心情不好啊。”不等萧辛伦反驳,温雨辰自顾自地说,“我心情也不好。今天早上被警察找去,到一个小时前才出来。警察问来问去的真麻烦。” 闻言,萧辛伦一愣,“为什么找你?” “因为我进过现场。”温雨辰说的非常真切,“你忘了,我是第一个进现场的。然后是你,再然后是我那朋友。警察说现场里有我的指纹。但是我从来没去过那个房间啊。” 萧辛伦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他招呼温雨辰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看似准备好好聊上一番。 与此同时。 林遥挑起黄色警戒线,带着司徒进入案发现场。走廊尽头负责看看守现场的警员睁一眼闭一眼,全当没看见老同事。 现场很干净,就像莫斌说的那样基本没什么值得留意的。而那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污秽,往往让他们煞费苦心地去寻找。夫夫俩仔细地看过屋内的情况。从进门,左手边长长的化妆台贯穿一整面的墙,台子约有50CM宽,下面是空的,塞了几把没有靠背的塑料椅子。这些椅子落在一起,被塑料绳捆住,显然是没有被使用过。 在正对门的窗户前,有一把有靠背的木制椅,端端正正地对着房门,干净的很。地面上,一些标注线勾勒出尸体的位置和形状。可以看得出,头部朝着窗户,脚朝着房门。右臂弯曲,手腕部分压在身下;左臂直伸,与肩膀成水平线。双腿微微打开,大约有30CM的距离。 司徒抬头看着屋顶。在上面有两个洒水器,相隔大约有一米半的距离。 因为是深秋温度已经很凉,这屋子里的窗户都是紧锁着的。司徒走到窗台随手摸了摸,有点脏,灰尘积了很多。 “小遥,你怎么看?” “现在不好说。”林遥围着尸体的标注线转圈圈,“你在警局推算出来凶手刻完字的时间是22:37,雨辰听见萧辛伦的喊声是22:40,前后只差了三分钟。但是三分钟的时间也足够凶手逃之夭夭。关键是,从案发现场出去,有几条路同往外面?你看,当时大楼内淋了水,很多人都往二楼跑。如果凶手逃离现场后往外跑,势必会跟那些人走个对头碰。” “说的太含糊,仔细点。”司徒笑道。 林遥含笑白了他一眼,方说:“凶手在22:37离开案发现场跑出去,那时候,不少人顺着楼梯跑上二楼。脚步声肯定很杂很大,如果那时候凶手随便躲藏在哪个没人房间里,就不会被人发现。毕竟那时候的情况很混乱。事后,也就是温雨辰带着人找到现场来,凶手就可以趁机钻进人群里,不会被人发现。当然,这样的推论有个前提。凶手必须是内部人。” 还有两点必须调查清楚。一,萧辛伦为什么到案发现场来;二,死者为什么要来。 司徒说:“莫斌昨晚问过萧,什么的那个人。他说的是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平时不让使用的房间亮着灯,就过来看看。当时,房门没关,半敞着,他直接把门打开,就看见了尸体。” 听过这种含糊其辞的口供,林遥不屑地冷笑一声,“萧辛伦显然不擅长说谎。” “你也觉得我在说谎?”萧辛伦面对温雨辰狐疑的表情,不悦地质问,“你觉得我在骗你?” “没有啊。”温雨辰坦言,“因为我去过卫生间嘛,我知道站在门口是能看到案发现场的。我就是比较奇怪啦,萧哥你平时最怕麻烦,干嘛要去看个究竟?” “我也不知道。”萧辛伦恍惚地说,“那时候没多想,就那么走过去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过去的,事后回想一下都觉得不真实。” 拜托你别说的神神叨叨的行么?很可怕啊! “喂,你干嘛?”萧辛伦对小孩儿一会儿一个古怪的表情搞的心神不宁,“有话就说。” “萧哥,你这样很麻烦的。你没有合理的去现场的理由,很容易被怀疑。就说我吧,我就被怀疑了,只因为我的指纹出现在现场里。我能解释清楚,但是你呢?你只有这个解释么?” 温雨辰是如何洗清自己的,萧辛伦居然没在意。他更为温雨辰最后的话感到焦急。本来这人的脾气就不好,这会儿已经有些焦躁了。他使劲抓了抓裤子,问温雨辰,“你觉得我会杀人?” 温雨辰的感觉有没有用他本人并不在意。他想起在法医室里司徒做过的那些分析,试着问:“你在卫生间待了多久?” “不到一分钟。撒个尿,洗个手,还能用多少时间?” “然后出门就看到现场那边的灯光了?” “很显眼。那段走廊都黑漆漆的,从那个房间透出来的灯光特别显眼。我当然会看到。” “然后你就过去了,打开门看到尸体。接着就是尖叫了么?” “你才尖叫!”萧辛伦气呼呼地说。 小孩儿笑嘻嘻地安慰不好意思的萧辛伦,说:“别在意嘛,谁看到尸体都会被吓到。其实魏哥的尸体还算好的,我第一次看到的那个,脑袋都被打开了,我当时就昏倒了。你只是尖叫一声,算不错啦。““我都说了我没尖叫!” “好好好,你没尖叫行了吧?” 这熊孩子能狠揍他一顿么? 温雨辰笑的没心没肺,又冷不丁问了一句:“昨晚你的戏份不重么?” “还好。” 忽然,房门被推开,司徒大大咧咧地走进来直言,“22:20之后,你有几场戏需要拍?” 看到有陌生人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来,萧辛伦非常不满。蹙着眉瞪着闯入者,质问:“你是谁?” “我朋友。”温雨辰笑着,眼里浓浓的钦佩和坦诚无不表达着对司徒的亲近,“他是司徒。” 萧辛伦的态度很鲜明。我不管你是谁的朋友,你叫什么,你这么闯进来很没礼貌。马上出去! 跟在司徒身后的林遥扯了扯自家爷们的衣襟,司徒习惯性地握住他的手往屋里带。其实,司徒真的是习惯了,绝对没有任何秀恩爱的意思。他拉着林遥的手不放,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辛伦,“别这么激动,我来接雨辰回家。顺便问问你而已。” 此刻,萧辛伦的注意力都是林遥的身上。并下示意地脱口叫道:“警察?” 特案组没有严厉规定,组员在上班的时候必须穿警服。林遥他们这样的刑警,平时也都懒的穿警服。再加上林遥那张脸,一般人还真没办法第一眼就辨认出他的职业。萧辛伦脱口说出,这不得不让夫夫俩觉得古怪。 司徒笑问萧辛伦:“你认识他?” 萧辛伦还是冷着脸,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他瞪了温雨辰一眼,说:“你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 司徒继续似笑非笑一脸坏样儿地对着萧辛伦,林遥淡定地不管束自家爷们,只是朝着温雨辰招招手。小孩儿立刻乖乖走到他身边。林遥抬手摸了摸温雨辰的额头,笑道:“嗯,没烧。医生说要连打三天的药。走吧,先吃饭,再去医院,下午跟我回家。” 说着,林遥一手拉着温雨辰一手拉着自家爷们,离开了萧辛伦的办公室,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萧辛伦一眼。 被牵出去的司徒摸着下巴,嘀咕:“怎么觉得你一手拉着老公,一手拉个孩子呢?”这种幸福三口之家的即视感太强烈了! 林遥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侧过头问身边乖顺的小孩儿,“他怎么说?” “他说当时没多想。看到灯光就过去了,回想起来有点不大真实。还问我是不是也怀疑他说谎。” 温雨辰被叮嘱去套萧辛伦的口供,其结果几个人都觉得萧辛伦没对任何人说过实话。但,林遥还是想验证一次。 一行三人走到萧辛伦说的那个卫生间。 放眼看看左右,的确如萧辛伦所说,这段走廊阴暗的很。即便是在白天,能见度也很低。走廊长约8米左右,卫生间偏靠南面,南面最后一个房间就是案发现场,房门跟卫生间成斜对角。司徒走去案发现场打开室灯,半敞着门;林遥从卫生间里面推开门,站在门口。这时候,他没有刻意去看走廊尽头,余光还是可以瞥见一点的。 温雨辰学着林遥的摸样走了一趟,末了,嘀咕着:“的确是能看到,还很显眼的。萧哥没说谎?” “不,他说谎了。”林遥肯定,“按照他的口供来看,他进入卫生间的时间应该是22:38左右,那个时候,凶手已经离开现场,现场的门半敞开,灯光从里面透出来。雨辰,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么?” 温雨辰眨眨大眼睛,怔愣的几秒钟。忽然,两只手一拍,啪的一声! “不对啊。”温雨辰有一点点激动,“凶手22:38已经离开现场,那萧哥进入卫生间之前就应该看到现场的灯光。但是他说从卫生间出来才看到,他说谎咧!” 林遥欣慰地摸摸温雨辰的脑袋,心说:你要是连这么简单的推论都想不明白,我就真不能收你了。不错,还挺激机灵的,好好教教,能跟亮子拼一拼。 话说,亮子怎么又没影了? 第57章 一直到回了家,霍亮始终没再出现。夫夫俩也知道这小子不会有什么意外,动不动就失踪算是常有的事,故此,没怎么惦记自家的大娃。 林遥本想在家里给温雨辰收拾出一个房间,但小孩儿坚持回那个租住的小公寓去住。司徒叼着着根烟斜靠在房门上,半是打趣半是严肃地说:“怎么着,瞧不上我们家?” “肯定不是。”温雨辰非常正经地说,“我那个公寓交了半年的租金,合约上写着,临时退房扣剩余房款的三分之一。多亏啊,绝对不能便宜了房东,我必须住满半年。” 小孩儿还是个仔细人,不错。林遥没再劝说温雨辰,决定在叶慈那给他弄张饭卡,保证不能饿着他。话赶话说到这里,廖江雨的电话打过来,说的是关于呼机里地址的事。 “现在根本没有‘丰和街凯旋路51号’。”廖江雨说道,“市政府搞了多少次市容改建,那地方早他妈的被弄没了。你要真让洒家给你按号入座,那就应该是现在的‘西吉街华腾路22和23号。” “两家分刮了当年51号的地盘?”司徒纳闷地问,“很大么?” “算是吧。我查到‘丰和街凯旋路51号’是在十几年前被铲平的。说起来,这糟心的51号还有点小事故。” 司徒自然会追问是什么事故。廖江雨给他细说:“51号是一家医药公司,具体是独立的还是某家药厂下属的医药公司就查不到了。这家公司的办公楼内有自家的研究所,十七年前研究所因事故发生一起火灾,当时火势很猛,整个公司被烧的基本不剩什么。人员伤亡很重。不知道是不是资金短缺问题,医药公司再也没有动静,一年后就被铲平了。” 不能说司徒多疑,冯果案之后,不少问题被遗留下来。首当其冲,就是当年研究所的案子。当时,负责调查这条线的是杨磊和另外一名技术人员。虽说没有找到最后的答案,但至少掌握了一部分线索。这家研究所主要的研究项目就是“生物制药”。 研究所的名字很普通“华夏生物制药研究所”烂俗的让人无力吐槽。 生物制药研究所的遗留问题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司徒的心里。现如今听说呼机里的地址也跟医药有关,司徒的直觉便将它们联系在了一起。华夏生物制药研究所是在十六年前被烧毁,51号医药公司是在十七年前被烧毁。如果对时间问题较真儿,恐怕不会超过一年。 时间相近,更让司徒觉得疑惑。 他问廖江雨:“知道那家医药公司叫什么名字么?” “操,你等等。”廖江雨习惯性地抱怨一句,片刻后,“奶奶地!” “别告诉我叫‘华夏医药公司’。”司徒哼哼笑道。 “你别抽筋了行么?这家医药公司叫‘朝阳’早晨的意思。” 居然不叫华夏,司徒略微有点失望。他说:“这样,你把能查到的线索整理一下,发我邮箱。” 廖江雨在电弧那边嘀咕着又把他当免费劳工使唤,司徒也没搭理他,直接挂了电话,把情况说给林遥。 “你没问和尚那个号码是不是医药公司的么?”林遥细心地问。 司徒想都没想,“和尚办事很稳妥,没跟我提就不是。你打算怎么办?不跟莫斌说?还是打算等线索过来,去跟东明谈?” “再看看吧。”林遥还是有些犹豫,“要说服组长,我得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司徒也知道这事不能急,干脆就让林遥看着办。夫夫俩刚决定了再等几天,温雨辰那边又来了情况。方才,也就是司徒跟林遥说明情况那几分钟里,温雨辰接到了莫斌的电话。问他:根据剧组里的一些人反应,死者魏奕跟他接触频繁,大前天的下午,不少人看到魏奕单独找温雨辰说话,似乎还给了他什么东西。 这一次,莫斌说话很直接。你是萧辛伦的助理,怎么跟魏奕走的那么近?魏奕都跟你说过什么?他给了你什么东西?温雨辰找了个借口,暂时打发了莫斌。转回头来,告诉林遥:“我估计,有人看到魏奕给我那个布包了。” 司徒微蹙着眉,长吁一声,“要瞒着莫斌也不是不行,但时间上会有问题。到时候,莫斌会对咱们有成见。其实这也没什么,但再怎么说,莫斌对咱们也算够意思。咱们不但抢了他的案子,还釜底抽薪,说实在的,的确不厚道。” 林遥也觉得这事有些麻烦了。如果说,在莫斌还没有查到小布包之前,特案组接受了案子,那就没问题;如果莫斌真的查出布包的存在,到时候,肯定对他们有意见。搞不好,还会让重案组与特案组产生隔阂。 看出林遥的纠结,司徒很爽快地说:“我们已经把东西和线索扣下了,就算现在交出去他一样对我们不满。” 这就是林遥为难的地方,即便把线索和东西给了莫斌,这事也是说不清。 “得了,我去一趟吧。”司徒拍了一把林遥的屁股,算是赚了点辛苦钱。 司徒前脚刚走,林遥为了万无一失,给某人发了一条短信。 正在为晚上相亲宴做严密部署的葛东明接到司徒的电话后,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安安静静地思索了十来分钟,忽然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准备撤离危险区,谭宁纳闷地看着他,问:“你干嘛?火燎屁股了?” “不行,我得赶紧撤。”葛东明心有余悸地说,“妈的,司徒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谭宁特别不待见地反驳他,“你少给司徒拜年了?你使唤司徒多长时间了?司徒算计你一次又能怎么着你?” “话不是这么说啊。”葛东明讪讪地把手包藏在身后,“司徒能跟我比吗?我是为了工作,为了人民。他是为了一个小林。我俩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都是黄鼠狼,级别再高放屁也是臭的。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 “臭味相投!” 治愈系偶尔变成毒舌系,杀伤力超强。葛东明瞬间被KO掉,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看着谭宁端着他还没喝够的咖啡要走,临走前还慷慨的给他一枚鄙视的眼神。葛东明不干了,拉住谭宁,掰扯,“我跟司徒怎么能是臭味相投呢?” “怎么着?我说错你了?”谭宁笑眯眯地看着他,“其实,你还不如人家司徒呢。人家每次放臭屁敢摇旗呐喊就是为了小林,你呢?你敢说吗?你敢说‘司徒我算计你呢,我就是把你当成免费劳工,我就是抓着小林使唤你’。”说着,谭宁斜睨着葛东明,“你敢不敢说?” “我找死呢?” “这不就得了,你不敢。”谭宁理所当然地说出俩字,“怂样儿!” 我操,万年跟班今天肿么造反了? 等谭宁哼着欢快的小曲儿走出办公室,葛东明后知后觉地杀出去,在走廊里拦住了自己的跟班。 “你你你你,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怂了?” 谭宁把咖啡壶恶意地贴在葛东明的手上,组长大大被烫的嗷嗷直叫。谭宁淡定地说:“司徒找你什么事,咱们都清楚。如果,魏奕案不值得他们关注,司徒会找你么?你拿乔,你拿谁呢?你有需要找人家,虽说司徒抱怨几句,但是哪次没帮你?换了他需要你帮忙你就要跑路,你说你怂不怂?” “不是这回事啊。”葛东明委屈地解释,“万一这案子挺普通的,这不是跟重案组起了冲突嘛。大案小案都归咱们,那还要重案组干啥?” 本来是佯装出来的愠怒这回变成真的了。谭宁脸色一正,狠狠白了一眼葛东明,“官僚主义。”赶在葛东明开口前,再补充一句,“当初的东明已经不在了。” 事实证明,最后一句比较有杀伤力。 “不是,谭子,你横竖就是要我答应司徒是吧?”这人直接甩出中心思想。 “那你答不答应?“ “我……” 一看葛东明犹犹豫豫的,谭宁不耐烦地数落他,“挺大个老爷们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儿?你爱怎样就怎样,懒得搭理你。”言罢,滚烫的咖啡壶往葛东明手上一塞,转身大踏步前进。一身的“爷懒得看你那张老脸”的架势。 葛东明再一次被烫的嗷嗷直叫,扯着嗓子喊:“我答应还不成么?哎,你别走,屋里那奶茶你不喝了?我他妈的白给你贮备原料了?谭子,我答应了!答应了!司徒要是不把这案子提上来,我都挑他理!” 谭宁的脚步缓缓停下,转回头眯眼一笑。走廊两侧的房门齐刷刷地打开,探出好几个脑袋。苍莲面无表情地位谭宁竖起大拇指,暗暗感概:终于有尸体了;田野对着葛东明给予鄙视的目光,压在他背上的胡苗更是鄙视的非常彻底。王永斌晃晃悠悠走出来,拍打谭宁的肩膀,说:“干得好,谭子!我们为你作证。组长要是反悔,咱们一起弹劾他!” 胡苗决定加入正派组织,“到时候我可以集资找杀手干掉他。” 田野举手,“我出一月的伙食费!” 胡苗:“我出一个月的美容费。” 苍莲:“我出……一个月的零食费!” 王永斌想了想,“我出一周的烟钱。” 田野:“王哥,我们都是一个月,你怎么一周呢?太脱离群众了。” “我怕有人携巨款潜逃。” 王永斌的话音未落,忽听司徒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朗声道:“我出一年的私房钱!” 胡苗惊呼:“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忍无可忍的葛东明怒吼一声,“都他妈的给老子滚!” 凑热闹的几个人顿时鸟兽散。 司徒偷偷摸摸问谭宁,“你现在已经可以影响他的工作了?加油,争取早日拿下他。” 谭宁早已习惯了司徒的调侃,不疼不痒地咪咪笑。其实,谭宁明白,魏奕案也把葛东明搞的心里痒痒,否则,即便自己再怎么胡闹,他还是不会答应的。 可既然答应了,往后官面上的事,下面的组员就不必担心,葛东明会处理的非常漂亮。 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一把的葛东明坐在办公桌后面,点点司徒和谭宁,气哼哼地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造反,我这个组长根本就是个摆设!” “东明,我是把你当哥们看,从不当你是组长。”司徒瞬间正义满面,“东明,其实我们都爱你。” “爱个屁!”葛东明随手抄起一件东西就扔,脱了手才察觉到那是啥东东。 谭宁下意识地惊呼,“我的香草!” “我操!”葛东明飞身跃起接住小罐子,心有余悸地长吁一声,“我跑了七八家店才找到的这么好的东西,摔坏了我比你心疼。赶紧把奶茶喝了,凉了就不是味儿了。” 一遍帮着谭宁搞定了新鲜的奶茶,一边听司徒说他们手里掌握的情况。司徒没有隐瞒,其中还加了一些自己和林遥的分析。最后,司徒说:“条件是缺了点,咱别管靠谱不靠谱,先往严重了说。那群老不休真要继续难为你,你就把司徒彦那事拿出来跟他们掰扯。” 葛东明拍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那孙子的事忘了。妈的,上面还欠组里一个交代,就这么没了下文,我还真得跟他们掰扯掰扯。” “别磨蹭。”司徒办事比较爽快,“我陪你一起去。” “先找谁?小唐他爸爸?”谭宁问道。 葛东明摇摇头,说:“唐警监护犊子是出了名的。,要是先找他,免不了要给老爷子留下口实。找别人。”说完,看司徒,“那几个老的,你觉得哪个比较好捏?” 司徒邪恶地笑起来,“肯定是咱二大爷啊!” 哦……谭宁了然。二级警监,曾经被司徒挤兑的犯了心脏病。 放下司徒和葛东明这一趟不说。单说留在家里的林遥,为了抓紧时间查线索,带着温雨辰出了家门。他本来想让霍亮陪温雨辰去医院打针,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电话都不接。林遥跟温雨辰商量,你先去医院打针,我去查线索。等你打完针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温雨辰觉得,绝对不可以这样。小孩儿大眼睛忽扇忽扇地闪着,“我想跟你一起去。” “打针!” “吃药。” 小孩儿的态度很坚决,林遥只好答应他。温雨辰问林遥:“你说查线索,要去剧组查么?” 林遥摇摇头,“现在不能再去剧组了。就算组长决定接手案子,走完流程至少也要两天,这两天我们还去剧组的话,显得有些太嚣张,别人会以为咱们不把重案组放在眼里。” 温雨辰哦了一声。 “先去查查那个电话号码,要知道现在是谁在使用。”林遥说。 温雨辰立刻点头,表示无条件赞同林遥的决定。并说:“你真的很厉害,除了剧组我都不知道该查什么。” “有很多情况可以调查。”林遥耐心地教导小孩儿,“比方说:案发当晚,谁最后一个见过死者?死者亲友情况、经济情况;是否有跟谁结过仇、是否有债务纠纷等等吧。” 温雨辰想了想,说:“我认识魏奕的爸爸。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他谈谈。不过你得先教我,说谎的时候眼睛不能到处乱看。” 闻言,林遥挑挑眉,笑了,“好,先来测试一下。” 小孩儿来了精神,准备迎战。 林遥问道:“你知道亮子为什么反常吗?” 说谎的时候眼神不能乱,心要静,要相信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雨辰,你对眼儿了。” 第58章 即便温雨辰在说谎问题上已经从眼神乱瞥到对眼儿,林遥还是把他放出去找魏奕的父亲。下车前,林遥叮嘱,“雨辰,你不要妄想可以安慰他。你面对的是一个失去至亲的老人,不管是怎么同情他,你都无法感受他悲痛的百分之一。” 温雨辰愣了,“但是,我除了安慰他还能做什么?打听线索吗?” 林遥不觉得自己的话是难为了孩子。事实上,温雨辰很聪明,只要是他能理解的东西,都会清清楚楚地列出个头绪,并看透其中的本质。就是说,首先,你要让他理解你的意思。但是,作为一个预备侦探,等着别人给你引导,给你指出明确路径是很被动的。温雨辰首要解决的问题不是不会说谎,而是要学会自己去需找问题。 “作为魏奕的朋友,你该去。”林遥说,“所以,你这一趟不要抱有任何目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保证,你走出他的家门,就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在魏奕家小区门口,有粉丝摆满了白色鲜花,拉起“我们怀念你”的横幅;几家媒体也等在旁边,伺机抓住些有料的新闻题材。温雨辰好像无关者一样走过白色的花丛,走进小区。在魏奕家楼下,温雨辰见到了熟人,剧组的剧务,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大哥。 两个人打了招呼,老大哥分给温雨辰一朵白色纸花戴在胸口。 站在魏奕家门口,温雨辰忽然觉得肩膀变的很酸,心里堵得发慌,手心冰凉冰凉的冒着冷汗。他低头看了看别在衣服上的纸花,静思了几秒钟后,一把扯了下来,塞进口袋。 温雨辰的来访没人放在眼里,很多人甚至没有见过他。他走在这个跃层的两百多平的大房子里,看着面带哀伤,或坐或站,围在一块儿窃窃私语的人们,恍惚间,一种死亡的气息让他感到压抑。 “雨辰?”一位年纪约五十多岁的男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诧异地看着温雨辰。 说起关系来,走过来的这位叔叔要比魏奕的父亲跟他的关系更好些。因为叔叔是萧辛伦的父亲,萧飒。 温雨辰想不通,为什么萧飒会来。如果说赛辛伦来探望一下还可以理解,萧飒怎么会来?他认识魏奕的父亲? “你好,萧叔叔。”尽管想不通,温雨辰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没在剧组跟辛伦拍戏?”萧飒问道。 “我请假了。”温雨辰说,“那天晚上淋了水,发烧。医生让我住院观察几天。我就想过来看看。” 萧飒面色哀沉地拍了拍温雨辰的肩膀,“你有心了。”说着,指了指二楼,“老魏在卧室呢,心脏不好,没让他出来接待客人。你最好别上去,他现在需要休息,需要安静。” “嗯,我知道。”温雨辰乖乖地点着头,“我不去打扰魏叔叔,坐一会儿就走。” “来吧,我带你去魏奕的房间转转。” 萧飒成了接待温雨辰的人,带着他打开魏奕的房间。入眼的是洁白的墙面,干净的很,既没有挂着什么海报,也没有挂任何装饰品。屋内的摆设也算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桌子,上面放着电视机和DVD机。门是向内侧开的,在右手边是一整面墙的衣柜。可能这就是这间屋子里最引人注意的东西了。 温雨辰没有在房间里找到一张魏奕自己的照片,连其他照片也没有看到。卧室,简单的不像家的一部分。 很随意地走到桌前,看着上面规规整整地摆着两个遥控器和一个便签盒还有两只笔。在温雨辰的概念里,魏奕是个没什么生活技能的人,公司给他安排了两个生活助理,据说这都不够用。看来,这个家一直都是魏奕的父亲在做打理。 “魏奕,是不是单亲家庭?”温雨辰察觉到了,便问萧飒。 萧飒说:“他妈妈在她五岁那年就去世了,老魏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生活才好起来几年而已,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老魏……哎,不说了。” 温雨辰觉得越来越压抑,他想离开这里。临走前,他有些歉意地说:“我没照顾好萧哥。” “别胡思乱想。”萧飒安慰着小孩儿,“其实辛伦很喜欢你的,他上次回家还跟我念叨来着。你要是还想继续做,等病好了就回去吧。那孩子能喜欢个人不容易,又不擅长表达自己。你看,小奕出了这事,他死活不肯来看看。” “我以为,那个,我以为萧哥跟魏奕关系不好呢。” “哪啊。他俩从高中开始就是大学,还是一起在入行的。刚入行的时候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说着说着,萧飒又难过起来,“可能是两个人的条件比较相近,演艺圈的竞争力太强,时间久了渐渐的不来往了,搞的像陌生人。” 萧飒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薄薄的影集,递给温雨辰,“你看看,这里面还有他俩上学时候的照片呢。小奕这孩子,比辛伦有心,这些老东西都留着呢。” 随着打开影集,一张张属于魏奕的照片进入温雨辰的视线。那里面都是魏奕和别人的合影,有他们父子的,还有一些同学照,翻到最后,才看见两张魏奕和萧辛伦的合影。 看年纪应该已经是二十多岁,上了大学那会儿。两个人的脸都还有些稚嫩,纯透的笑容,亲密无间的靠近,印证了那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忽然,卧室外面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大哭声。萧飒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又转回来拿回温雨辰手里的影集。说:“出去看看谁来了,哭的这么大声,这不是给老魏添堵嘛。” 温雨辰乖乖地跟着萧飒离开了魏奕的卧室。趁着萧飒和其他人劝慰忽然嚎啕大哭的女人时,他偷偷溜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一扇房门是关着的,温雨辰想,这一间可能就是魏叔叔的房间。他没有敲门,而是轻轻地缓缓地推开了房门。魏盖轩正半倚着床头,看着窗外发呆。温雨辰走到他身边,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魏叔叔,我来看看你。”温雨辰轻声说。 魏盖轩迟缓地转过头来,看了温雨辰很久,才啊了一声,“小温啊……” “嗯,是我。”温雨辰就势坐在他身边,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 失去孩子的父亲好像苍老了很多,胡子邋遢,面色蜡黄。他的手是温的,至少比温雨辰的还要热乎些。他的手心里很湿,黏黏腻腻的不停出汗。温雨辰细心地把他的手摊开,一点一点抹掉那些汗水。最后,几滴眼泪落在温雨辰的手背上,魏盖轩呜咽起来,一声声,压抑着心里的痛苦。 温雨辰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给魏盖轩擦汗擦眼泪,老人哭的越来越大声。温雨辰只好去抱住他,感受他身体的颤抖。 窗外的几棵树上已经没了盛夏时节绿意盎然的叶子,几片枯黄摇摇欲坠地挂在枝桠上,随时都有可能结束一年的生命。走到尽头,落叶归根,徒留下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摆,独单而又萧瑟。 一片枯叶飘飘落地。枝头仿佛不舍似地摇啊摇,终归跟其他的一样,只能单薄地抗拒着深秋的寒意。 阳光没了树叶的遮掩,明晃晃地穿透了玻璃进了屋子,晃了温雨辰的眼睛。他眨了眨眼,试图赶走眼中的不适,陌生的心情,古怪的蠢动,温雨辰觉得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却又如此的合情合理。 “一定会抓到那个凶手的。”温雨辰似自言自语地说着,“一定会给魏奕报仇。” 老人的身子一僵,继而紧抓着温雨辰的衣服,大声哭喊出来。 温雨辰能听见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他拍了拍魏盖轩的背脊,“我走了魏叔叔,你要保重自己。” 温雨辰离开房间的时候,那些人才走了一半楼梯。他们与他擦肩而过,温雨辰敏感地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那是满怀恶意的视线,令他不悦。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去想,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那样看着他。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想看看林遥那张冷静而又漂亮的脸,更想去感觉林遥身上让他舒服的气息。就像哥哥的怀抱,他唯一的容身之所。 林遥早就料到温雨辰回来之后的心情会非常低落,但他没有想到,温雨辰居然没哭,也没有瘪着嘴说难受。小孩儿打开车门,安安静静地坐好,安安静静地低着头,不吭声,也不看他。 “怎么了?”林遥揉了揉温雨辰的脑袋,“心情不好?” 温雨辰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貌似忽然被一大堆的谜团困扰,眉头皱的打了结。他扭头看着林遥,认真地说:“我,偷东西了。” 林遥挑挑眉,“偷什么了?留下线索了么?” “指纹吧。” “那就糟糕了。下次偷的时候记得戴手套。” 闻言,温雨辰终于笑了出来。爽快地拿出照片递给了林遥,并补充,“萧哥的爸爸也在那里,他告诉我,萧哥和魏奕是老同学,他们在入行的时候关系特别好。但是,后来可能是因为竞争太激烈,他们变得像陌生人了。其实,我也挺惊讶的。在片场,萧哥几乎不跟魏奕说话,魏奕完全把萧哥当成透明人。就算有需要也是嗯嗯啊啊地敷衍一下。他们演对手戏的时候倒是挺认真的,摄影机一停,俩人各走各的,谁都不搭理谁。” 在听着温雨辰说明情况的时候,林遥仔仔细细看着照片。末了儿,他问温雨辰,“你觉得照片里的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温雨辰眨眨眼,脸红了,“看上去挺像情侣的。” “错。”林遥毫不犹豫地给了小孩儿一刀,“你可以回想一下我跟司徒相处的模式。我们俩在一起,会很自然地靠近对方。我摸摸他,他抱抱我,这都是情人在不经意时做出来的动作。我跟司徒坐在一起,我什么时候摸他大腿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撤下来也没感觉。但我的的确确是摸他了;司徒坐在我身边,手会习惯性地放在我背后,就像一堵墙。他搂着我的时候不会经过大脑思考,身体本能性地就去那么做了。” 小孩儿囧囧然地看着林遥…… 林遥继续说:“热恋中的情侣,尤其是同性。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非常喜欢碰触一些异性恋跟同性之间不会碰的地方。比方说:腰、屁股、胯、大腿。你仔细看看这张照片。” 温雨辰带着“有色眼镜”再看照片。看到的是:魏奕和萧辛伦坐在一个长椅上,相互抱着对方的肩膀,脑袋挨着脑袋,笑的特别灿烂。他们的腿各自分开。萧辛伦的右腿和魏奕的左腿相距大约有三十厘米的距离。胯部也是分开的。 “他们都是异性恋。”林遥肯定地说,“如果他们是同性恋,是情侣。他们的腿、胯就会紧紧挨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不想被拍照的人看出来吧?”温雨辰试着分析。 “不,你仔细看,萧辛伦的手里还有个遥控器。很小,那应该是照相机的自拍遥控。换句话说,这张照片是他们自拍的。” 最后,林遥也没有全盘否定温雨辰的推测。只说,把照片拿回去做下处理,看看那个小东西到底是不是某种品牌相机的遥控器,就能知道谁对谁错。但,林遥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眼力和直觉,魏奕和萧辛伦不是情侣。那么,萧辛伦的行为就更加可疑。 霍亮曾经说过,在温雨辰进入案发现场后,萧辛伦几次要冲进去,甚至对温雨辰动了手。萧辛伦的行为跟他以往对魏奕的态度完全不吻合,这不得不让林遥多考虑一些。 明星,特别是两个都很走红的明星。他们成了恋人,只能偷偷摸摸的爱恋,不敢公布于众。况且,即便是普通人,跟同性相爱,也没几个敢大大方方地站出来的。所以说,他们家爷们真是让人敬佩。 爷们心有灵犀似地来了电话,跟林遥邀功,“宝贝儿,回家给老公暖被窝去。” “找抽吧你?混哪去了?” 电话那边的司徒哈哈大笑了几声,说:“刚从警监办公室出来,我和东明跟二大爷谈的特别愉快。二大爷觉得这案子除了你们别人就办不了。” 林遥的一颗心啊,别提多忐忑了。 “你又把他气犯病了?” “没。这回二大爷特别坚强,都没昏,只吃了点救心丸。二大爷真好。” “滚!你他妈的二不二啊?”林遥气的骂人,“你就不能收敛点?再怎么说二大爷那年纪都能当你爷爷了。” 司徒很坦率地说:“对不起,我真是没忍住。看二大爷那张严肃的脸我就想让他对我的印象更加深刻些。”司徒为自己的不当行为找理由。二大爷张嘴闭嘴说林遥作风有问题,说老唐纵容属下,说司徒混不吝的像个地痞。司徒觉得,不能辜负了二大爷对自己一番臆想栽培,必须表现出地痞的风范。 林遥没辙了,下令让爷们去特案组,他们在那边汇合。 挂断了林遥的电话。司徒脸上的笑容也撤的干干净净。坐在他身边的葛东明同样不苟言笑,两个人似乎都怀揣着很多的心事。 司徒率先开口,问道:“你说,唐老头到底想干什么呢?” “你问我?我问谁?”葛东明低声咒骂了几句,“都是我他妈的嘴欠,我闲着没事给唐警监打什么电话呢?我他妈的干嘛就要先给他通个气儿呢?” “别别别,你可别自责。他们那帮老家伙都是在官场上斗了一辈子的,咱们玩不过。既然有人想整死二大爷,咱俩又不幸地撞在枪口上了,那只能认命。” 葛东明哀嚎,“关键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整死你家二大爷啊。” “肯定是上面嘛。” 唐警监只是暗示他们一定要让二大爷答应特案组接手魏奕案,并在转交手续上留下二大爷的名字。俩人有点想不通。魏奕案一定会告破的,这一笔功勋到时候可就是落在二大爷的头上。唐警监暗示他们有人要整二大爷,是这么整法儿吗?这明显是扭轴了嘛。 另外一方面。司徒觉得唐忠军这老头虽然圆滑,但绝对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这种背地里使阴招的事不像他干的。所以,司徒想不通了。 即便再怎么狐疑,该干的事还得干。他跟东明已经骑上了虎背,想下来可难。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冲到二大爷面前。也是因此,司徒敢挤兑二大爷,不然的话,他吃饱了撑的没事气一个老头玩儿? 还有一些猜测司徒没跟葛东明说,他觉得还需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他的猜测成了真,估计就要面临一场腥风血雨。 司徒和葛东明回到特案组的时候,林遥带着温雨辰已经在办公室里喝咖啡了。林遥把照片给司徒看过,也问他怎么看魏奕和萧辛伦的关系。司徒毫不犹豫地说:“哥们。” “为什么咧?”温雨辰纳闷,觉得司徒该给他一个详细的解释。 但是司徒没有林遥那个好耐心,反而比林遥多了一点坏心,“这俩人就算是同性恋,也是俩零。” “你他妈的说话注意点。”林遥被他气乐了,一脚踢过去,抒发自己深爱爷们的感情。 司徒嘻嘻哈哈躲开,悄悄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林遥没听清。但这不要紧。一扭头,“雨辰,他刚才说什么了?” “不准说!”司徒这才想起小孩儿那变态的听力,必须封了小孩儿的嘴,“敢说出来我饶不了你!” 温雨辰一个标准的立正,朗声道:“司徒说‘你就是个爷们儿零’。” 数秒后…… 林遥抄起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狠狠抽了司徒!抽的正正当当,俩屁股蛋儿一条横线,笔直笔直的。司徒被抽的嗷嗷直叫。林遥不解气,追着司徒继续抽,一直把人抽出了办公室。 司徒没头没脑地跑到了走廊尽头,咧着嘴龇着牙,揉自己的屁股。一转头,赫然看到一双大大的好奇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雨辰,你想吓死叔叔?” 温雨辰低头看了看他的屁股,“节哀。” “节个屁哀!”司徒被他气乐了,“这种时候你该说‘活该’。” 温雨辰一琢磨,“节哀就是活该。哈哈哈,还挺押韵的。” 司徒很无语。这是小遥准备收的徒弟,不能打。忍!但是,挤兑一下小孩儿还是可以的,司徒说:“你不是喜欢林遥么?跟着我干什么?” “林遥是用来喜欢的,你是用来敬仰的。你俩不犯冲突。” ……可以抽他么?司徒真心这么想着。 “好吧,那你找值得你敬仰的叔叔有事?” “嗯。”温雨辰本想请司徒坐在长椅上谈,顾虑到到他活该的屁股,索性站着说,“我去魏奕家了,看过魏叔叔。林遥说,不让我抱着目的性去,也不要想着能安慰魏叔叔。我不懂,林遥说我出来之后就会明白他什么意思。我出来了,还是不懂。” 司徒挑挑眉,搂着温雨辰的脖子往外走,“叔叔给你买棉花糖,你跟叔叔仔细说说。” 棉花糖啊,不知道有没有橘子口味的。 第59章 司徒的目的并不是想要知道林遥究竟给小孩儿出了什么课题。小孩儿在感情方面稍有缺失的确不假,可这是他们家小祖宗的任务,不是他的活儿。他也没那个耐心教小孩儿怎么弥补缺失的那部分感情。司徒想要的是:温雨辰进入魏家所有的经过。 温雨辰满心期待,捏着手里的棉花糖,大眼亮晶晶地望着司徒。司徒被他这可爱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捏捏小孩儿的脸蛋,笑道:“小遥留给你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或者说,不管是谁都没办法回答你。包括小遥在内。” “为什么啊?”这一点不合理。小孩儿郁闷了。 司徒点燃一根香烟,慢慢抽了两口,才告诉温雨辰,“人跟人不同,看的、感受到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同。既然小遥让你自己去感受,能回答你的也只有你自己。” 懵懂中,温雨辰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可又抓不准,想不透。司徒把话说的更加明确,“就算别人照着你的方式跑一趟魏家,答案也不是你的。” “啊!”温雨辰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司徒笑着,“明白了?” “大方向上明白了,小细节还得再推敲一下。” 得,这孩子还认真上了。不过,这样也不错。 开解了小孩儿的烦忧,司徒大大咧咧地回到林遥的办公室。这会儿,葛东明已经走了,拿着照片送到杨磊那边做鉴定。林遥一个人坐在办公室,见司徒一人回来,问他温雨辰哪去了。 司徒故作一副委屈状,“你再关心他点,我要吃醋了。” 林遥笑着朝爷们勾勾手指,这厮屁颠屁颠地走过去。林遥仰起头来,去吻司徒的嘴角,被司徒扣住的脑袋,浅吻变得热辣起来。 林遥喜欢司徒永远不减的热情,唇舌纠缠,甜甜蜜蜜。 分开的时候,司徒还有些意犹未尽,给林遥擦了擦嘴角,笑道:“我让雨辰去医院打针,再晚点滴就打不完了。我得跟你说个事。” 司徒说到了唐警监和二大爷的问题上,林遥听了也挺惊讶。他跟司徒的看法是一致的,唐警监绝对是个光明磊落的老头儿,不该干出这样的事。可他偏偏就干了,其中必有隐情。 但是,司徒没问出来,葛东明自然也不能。林遥问自家爷们的看法,司徒不确定地说:“冰山一角啊。如果对二大爷的做法只是想把他弄下去,应该不会在案子上做文章。毕竟特案组经手的案子非比寻常,稍有不慎,就算是唐老头儿也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想要弄垮一个二级警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暗中调查,收集证据,分析局势,找个最佳时机出手。二大爷的问题可能已经很久了,我们不过是上面应对他一系列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关键的问题是:二大爷的事是不是跟案子有关。” 官场的事,林遥不懂,他也不想懂。可现在的形势显然已经牵扯到了特案组,林遥担心最后或者是今后,特案组也被卷入官场争斗中去。对于此,司徒的看法倒是比林遥乐观。先不说别的,特案组是唐警监一手成立,不说其他人,唐警监也不会眼看着特案组被卷入漩涡。况且,特案组虽然成立不久,但功绩在明面儿上摆着,谁都挑不出毛病。尽管有些投诉,那都是挠痒痒,根本搔不到正地方。 见林遥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司徒把人搂进怀里劝慰,“别多想。咱们只管破案,其他的事让那些老狐狸自己掰扯去吧。 说到这里,葛东明去而复返。他直接无视了夫夫俩相互搂抱的姿态,直接说:“莫斌已经把魏奕案所有的资料送过来了。我让小胡和永斌去勘察现场;田野去调查死者的个人问题;你们俩别腻歪了,去剧组调查一下情况。”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林遥建议还是先去调查情况,回头再去扣豆角吃饭。司徒给叶慈打电话,让他留个厨子,别等他们俩去了厨子都下班了。 叶慈正坐在办公室里教育手底下几个不老实的员工。接到司徒的电话,叶慈朝几个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你先别挂。”叶慈说,“那个呼机问题,我帮你查了。” “哎呦。”司徒乐了,“难得见你这么主动,这回怎么了?心情好?” “顺手。”叶慈实话实说,“我这几天正在搞程序,顺便在电脑上帮你查了一下。当年的通讯公司早就倒闭了,我觉得这条线也没用处,没继续查。那条讯息的确是十几年前发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拆了那个呼机,查了一下存在里面的其他讯息。过一会儿我发到你邮箱里。” “别介,我这破手机用不了邮箱。你发到小遥的邮箱里。” 叶慈嗯了一声挂断电话。一抬头,冷眼看着方才偷偷溜回来的一个女孩儿。女孩儿是大堂经理,很有能力的人,就是有点势利眼,昨晚得罪了几个客人。 叶慈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是进了他的店就要好好给人家服务。你摆个不待见人家的脸色给谁看?大堂经理被训了几句,还有点不服气,折回来似乎要跟叶慈继续说道说道。 叶慈放下电话,头不抬眼不睁地问:“还有事?” “叶大哥,昨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你别生气。” 叶慈烦躁地瞥了她一眼,“行了,出去吧。” 女孩不但没走,反而蹭到了叶慈的桌前。白白嫩嫩的小手拢着乌黑的发到耳后,脸颊微红,笑容娇媚。叶慈心中警铃大作! “没事就出去吧。” “叶大哥,你最近几天脸色都不好看。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这有点西洋参茶,你喝喝补补身子。” 没等叶慈开口拒绝,唐朔从旁边的小休息室里走出来。打着哈欠,挠着肚皮,懒懒洋洋走到女孩身边,直接把她拿出来的参茶又塞回口袋。女孩儿没想到唐朔居然也在,一时间非常尴尬。 唐朔嘿嘿一笑,“他挺好,不用你操心。就算是操心,也轮不到你。还有事吗?没事出去工作。” 小动物气场全开,女孩儿半是委屈半是不甘地扭着小蛮腰离开了办公室。 叶慈一手搂过唐朔的腰,狠狠亲了一通,“怎么没多睡一会?腰还疼么?” 唐朔扯着叶慈的耳朵,耳提面命,“我要是不在,那茶你是不是就收了?” “不会。”叶慈一点不紧张被老婆抓包,他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那些莺莺燕燕没命的往上贴。 唐朔很满意大兵哥意简言骇的回答,抱着他的脸亲啊亲。叶慈哭笑不得,“以后你早上亲,我省着洗脸了。” 小动物在大兵哥的腿上蹭啊蹭,小屁股蹭的特别带劲儿。把叶慈蹭的有点心痒,联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儿,还是忍住没扒了小动物的皮。 “乖,别动了。”叶慈警告他。 “不闹你了。我要去上班,刚才组长给我打电话,魏奕那案子我们接手,我要忙了。你要保护好自己,绝对不能让别人勾搭了!”大兵哥越来越有魅力,真是不放心啊。 说到被人勾搭,人家唐朔可能是老实的一个。他混的圈子很小,好友哥们的基本都是警察,大家也都知道他圈养了一只饕餮,没人敢往跟前凑乎找死。叶慈面冷少出门,也就方才那女孩看不清火候敢来招惹。所以,相比之下,司徒那夫夫俩才比较不消停。 林遥那张脸给他带来很多麻烦,好在这人比叶慈还冷,再加上手上的婚戒,那些蠢蠢欲动的,也懂得知难而退。但是司徒,唐朔觉得,结了婚这人就没了绯闻特别不科学! 叶慈笑着揉了揉唐朔的屁屁,“他那点好日子也过到头儿了。” 什么意思?唐朔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神棍预言司徒的好日子快到头儿,本人无知无觉地继续调戏自家小祖宗。一路上聊着案子说着情话,很快就到了拍摄基地。司徒没有立刻下车,夫夫俩看了一遍莫斌发过来的报告。 按照莫斌那边的调查结果来看,跟魏奕关系比较亲近的有几个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魏奕的经纪人,陈景;第二名是对魏奕有好感,明恋追求的二线女星,鲁菲菲;第三名是魏奕的司机兼保镖,马自强。 在工作方面,陈景跟魏奕发生过很多次争执,甚至曾经说过想要结束俩人的工作关系;在感情方面,魏奕对鲁菲菲不冷不热,很有渣男的趋势;在马自强这边,魏奕很多次把这人数落的很没面子,当着不少人的面说他干什么都不成,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根据调查,魏奕这人还算不错的。只是在特别累的时候脾气就会变得非常暴躁,经常拿身边的人出气。进入警方调查视线的这三个人都跟魏奕有过恩怨,都是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的事,都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关系。 首先,司徒说:“你想先找谁?” 林遥指了指陈景的名字,说:“先从他下手。这小子肯定知道很多事。”言罢,问司徒,“你呢?” 司徒想了想,“案发当时马自强有不在场证明,我估计不是他。至于他的证明是不是可靠,让永斌去查,我就不管了。” “那你想去找谁?” “不告诉你。” 林遥倒吸了一口气,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爷们,“司徒,你最近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辙了?” “谁让你关心别人。” “你大爷!”林遥笑着打了司徒一拳,“恶心不恶心啊你?你可千万别说是吃雨辰的醋,我真会抽你的。” 司徒又是撇撇嘴,“咱俩谁抽谁?要不今晚回家练练,我下面那鞭子都闲好几天了,还真有点痒痒。” 被司徒调戏的红了脸,林遥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转身下车了。司徒撑着他那边的车门不关,扯着嗓子喊:“小遥,我没开玩笑。晚上你看我的鞭法有没有长进。” 林遥一回头,对着司徒竖起中指。司徒坏笑着,舌头伸出来,做了一个舔舐的动作。麻痹的太色情了!林遥甘拜下风,落荒而逃。 第60章 调戏老婆永远都是司徒乐此不疲的事儿。心情大好,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以至于走进拍摄现场的时候,不少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司徒倒也不在乎,一路走到正在拍摄中的影棚区,开始寻找值得下手的猎物。 抽空,他给张妮打了个电话。 每年的秋末,张妮都会去法国待一阵子。虽说衣少安不是她的亲哥哥,可感情上比亲哥哥还要亲。时间久了不见面,张妮会想念衣少安。而自从衣少安在法国稳定下来之后,他彻底放下了对初恋的感情,死心塌地跟左坤过日子。张妮的可爱和善良,让衣少安非常喜欢。他已经没了家人,张妮就像他的娘家妹妹。张妮也说过:衣少安就是我哥。谁在提他照顾我是为了我哥,我跟谁急!谁再说他最爱的不是坤哥,我挠谁满脸花! 小妮子这会儿正在左坤的别墅里搂着电脑玩游戏,一只脚踩着椅子,一只手抠着脚丫子,非常有爷们的气质。接了司徒的电话,听闻他打听楚导的情况。小妮子咂咂舌,说:“我跟楚导打过架,我骂他是秃头,吃马粪长大的。” “有那么糟糕么?”司徒听着可乐,“他怎么惹着你了?” “他嘴损啊。”小妮子发牢骚,“其实导演骂人很正常的,我遇到过不少脾气不好的导演,都骂人。可人家不骂娘不骂爹,楚导就是嘴里喷粪,火气上来了能把你八辈祖宗都问候一遍。日他个老混蛋,敢骂我妈,我喷他一脸屎!” “妮子,修养修养。” “跟你我装什么修养,姐妹嘛。” 司徒哭笑不得,本想着借小妮子的关系跟楚导拉关系,更容易得到内情,现在看来八成没戏。不过,小妮子把话锋转了回来,“你提我哥,他跟楚导好。” “少安?” “可不是嘛。”小妮子翻翻白眼,“我哥那脾气真是神了,居然能跟楚大粪聊一块儿去。你就说认识我哥,我保证楚导那老脸能笑出朵多菊花来。” 鲜少人知道钱乐安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在地球的另一端,楚导就是不多数之一。至于少安怎么跟这么个人相处的来,司徒并未纠结。只要能搭上关系就好,其他的稍后再说。 司徒走到摄影棚深处,一眼瞄准了正在骂骂咧咧的人。得,就是他! “楚导,你好啊。”司徒笑眯眯地打了招呼,顺手拍肩膀。 楚导正在极度烦躁状态,被人拍了肩膀一脸凶相地扭回头,“干屁?” “不好意思,我对你的屁股没兴趣。”司徒打趣着。 楚导乍一见司徒的外形,顿时有点恍惚。这是谁家新收的硬派小生么?这条件也太好了,这人要是出演他的电视剧,都不用演技,往摄影机跟前一站,浑身都是戏。 可惜,司徒不可能遂了楚导的愿。他笑道:“少安托我给你代个好儿。” 楚导一愣,瞬间,两只不大的眼睛瞪的溜圆。他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叫什么?” “复姓司徒。” “艾玛我知道你!” 司徒望望天,楚导反应有点过激,都喊差音儿了。 或许是因为衣少安跟楚导提过司徒,楚导对司徒的态度非常热情。他带着司徒去了单独的休息室,还让助理冲了好茶来招待。等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俩,司徒开门见山地说:“楚导,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调查一些关于魏奕的情况。” “哦哦哦。”楚导连连点头,“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能帮忙的,一定不遗余力。” 首先,司徒要知道,魏奕跟萧辛伦的关系如何。对此,楚导的回答跟他在表面上了解的差不多。俩人虽然不交恶,却是形同陌路。不过,楚导想起了几年前的事,也就是魏、萧刚刚入行那时候。 说来也巧,他们俩是一起签约的。经纪公司分别给他们安排了不错的经纪人,准备力捧这两个小生。 “他们俩的类型不会起冲突么?”司徒问道,“都是很清秀的。” “其实,萧辛伦走的是冷硬派小生,魏奕走的是阳光健朗路线。虽然都是小生,但实质上有很大的区别。” 听楚导这么一说,司徒纳闷了。萧辛伦的父亲说,魏奕和萧辛伦是因为类型过于接近,竞争力太强而导致感情疏离,可听楚导这番话,貌似还不是这么回事。 楚导继续说:“最开始那一两年,小魏和辛伦的关系是真不错。相互加油,彼此打气,看着就像亲兄弟似的。可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谁都不看谁,谁都不搭理谁。其实,这种情况在娱乐圈很常见,谁都不会放在心上。经纪公司的上层也不会过问,当然,前提是他们俩不能闹的太凶。” “他们俩闹过么?”司徒问道。 “你要说没闹过吧,也不可能。我记得,就是大上个月,他们俩在我一个哥们的剧组里拍戏。平时还是谁都不看谁的关系,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俩能有什么事。忽然有那么一天晚上,辛伦拖着魏奕从外面回去,魏奕昏昏沉沉的,貌似被人打了。我也是事后听说,不少人猜测是辛伦打了魏奕。但是魏奕不承认,不提这事。他那经纪人多问了几句,魏奕就火了,俩人吵的惊动了整个剧组。陈景也是个倔脾气,不能拿魏奕出气,就狠狠训了一顿他的保镖。艾玛,反正那件事闹的很乱。” 好,暂时记下这条线索。司徒接着问楚导,在剧组里有谁跟魏奕发生过摩擦。他首先排除了陈景、马自强,只让楚导说其他人。 楚导把剧组的人想了一遍,最后说:“就是菲菲了吧。她很喜欢魏奕,但是魏奕对她就是个玩玩的意思,没真的打算交往。具体情况我不大清楚,这个你要想了解一下,就得问本人了。” 本人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并且有一双多情的眼睛。上上下下把司徒打量了好几遍,完全没有把司徒的问题听进耳中。 起初,司徒还以为鲁菲菲对魏奕是多么的钟情呢,见了人才知道,这女人就是个花痴。估计是个帅哥她就能往上贴。可你贴谁都行,就是不能贴我啊。 司徒的笑容礼貌而疏离,他再一次说:“我的同事之前有找过你,根据排查,案发当晚最后一个见过魏奕的人是你。”说着,司徒翻开资料夹,“时间是晚上22:00。你们俩拍完对手戏,回到二楼。我调查过,化妆师并没有在那个时间见到你们。就是说,你们俩离开一楼拍摄现场上了二楼,却没有进入化妆间,对吧?你们俩去哪了?干嘛了?” 鲁菲菲嫣然一笑,这种时候她还能笑的嫣然,司徒还挺佩服这女人的。司徒也不急,等着鲁菲菲摆了一个特别婀娜的姿势,这才开口。 鲁菲菲说:“那时候我和魏奕就在走廊里聊天。没什么重要事,闲聊而已。” “当时他的状态怎么样?” “很好。”鲁菲菲很快地回答,“跟以往没什么两样。” “你们聊了多长时间?” “大约十几分钟吧,我不记得了。后来,我去补妆,换下一场戏的服装,之后,我就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司徒的笑的有点勉强,他说:“你什么时候被水淋湿的?” 一提到这事,鲁菲菲夸张地做了一个怕怕的表情,“讨厌死了好么!突然就有好多水淋下来,把人家的妆都搞花了。” 大姐,你敢不敢直接把我恶心死? “你都不知道,我最怕水了。” “鲁菲菲,你是什么时候被水淋湿的?”你他妈的痛快点行么?老子的牙要酸倒了! 鲁菲菲嘟着嘴巴,一副后怕委屈的模样,说:“就是在化妆间里喽。” “距离你跟魏奕分开,过了多久的时间?” “不知道。那时候我很忙的,没注意时间。”鲁菲菲回答的特别痛快。末了儿,“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有些事想找你聊聊呢。” “我们认识?”司徒有点发懵。 “你搭讪的手段很老土。” 司徒哼哼笑了几声。鲁菲菲继续说道:“我是想找警察聊。不过,现在嘛,我只想跟你聊。” “行,你说吧,想跟我聊什么?” 司徒问了,鲁菲菲却不答。整理了一下秀身段的旗袍,缓缓起身,涂满豆蔻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小纸条,在司徒面前晃了晃,“我的电话号码,等我拍完戏你约我吧。现在,我没时间。” 鲁菲菲的手直奔司徒上衣口袋,把纸条塞了进去。最后,留给司徒一个非常妖魅的笑容,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 说实话,司徒巴不得她赶紧走,对这个女人他实在没啥好感。但是,线索卡在这,女人嘴里有货,不掏出来他不甘心。故此,司徒直接追了出去,在走廊里叫住了鲁菲菲。 鲁菲菲听见了司徒的喊声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头也没回,只是扬起白玉般的手臂挥了挥,大声笑道:“我等你的电话哦。” 哦你妹的哦! 司徒起步追上去,没等抓住鲁菲菲,身边一扇房门忽然从里面被大力打开。一个模样斯文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刚好跟司徒撞在一起。 男人气哼哼地骂人:“滚开,别挡路!” “陈景,我说过你可以走了么?”林遥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应声而出,一张俊脸冷到了极致。 司徒瞧见林遥是动了点气,可也纳闷他是怎么把陈景刺激成这样了。当下,司徒拦住了陈景的去路,狞坏地笑着,“陈先生,别急着走。” “你是谁?”陈景不满地问道。 林遥赶在他们说话这点功夫已经走了出来,冷眼看着陈景,“陈景,你要是不想现在跟我说,我可以请你回组里喝一杯咖啡。” “我不知道!”陈景低吼着,“我不知道的事怎么跟你说?我警告你,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乱来,我跟魏奕的死没关系,你凭什么咄咄逼人?” “我逼你了么?”林遥失笑,“我就是问你,在案发当晚你这个经纪人为什么没跟在魏奕身边。根据我们调查,你晚上九点就离开了现场,直到有人发现魏奕的尸体你才忽然冒出来。21:00——22:40之间,你在哪?干什么呢?有人证明么?” 的确没有明文规定,明星在拍摄的时候紧急人必须跟现场。但,基本上,经纪人都是要在一段时间的。只是,莫斌调查到,这部戏的拍摄期间,陈景都是紧跟在魏奕身边,几乎是形影不离。怎么唯独在案发时间段前后这人没影儿了?21:00离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在发现魏奕尸体的时候,这人忽然出现。而按照温雨辰的回忆,陈景是第一个认识尸体身份的人。 当时,魏奕穿的是戏服,脸朝下趴着。别说温雨辰,就连当时在场的几个熟悉魏奕的人都没认出来,可偏偏陈景一眼就认出来了。联系到他失踪的时间段,林遥有必要把问题调查清楚。但,陈景不但不配合,还非常排斥跟林遥沟通。 要说他不可疑,没人会信。 第61章 林大爷的气势强不强?答案是肯定的。有时候他上来那股子狠劲儿,一般人招架不住。但显然,陈景就是为数不多里的能扛得住林大爷彪悍气势的一位。他不怵林遥,甚至能都列举出作为一名守法公民所有的权利,明目张胆地抗拒林遥善意的提问。 可偏偏,陈景就对司徒这样三分正气七分痞气的人打怵,瞧着司徒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寒意,陈景毫无来由地感到紧张。 感情这是个怕浑的。司徒乐了,对林遥使了个眼神,说:“就你顾虑多,这道号儿的跟他废什么话?带回去。” “你干什么?”被扯住了胳膊,陈景惊慌地瞪着司徒,“我警告你!你这是侵犯人权。” 司徒咧嘴坏笑,“我就犯了你人权怎样么?”司徒扯开衣领露出脖子跟他叫板,“来来来,有能耐你咬我!” 林遥捂着脸后退一步,特别不愿意承认这人是自家爷们,忒丢脸! 陈景被司徒逼的没了退路,打肿脸充胖子,抬出自家律师,“我有律师,我可以投诉你!” 司徒特别淡定地拿出自己的电话,塞进陈景的手里,“来,赶紧给你律师打电话。” 陈景被气的脸色煞白!直接把司徒的电话扔回去,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号,“喂,廖律师么?” 姓啥? 司徒和林遥面面相觑,琢磨着本市律师有多少个姓廖的。 这会儿,廖江雨正在回家的路上。翟子希坐在副驾驶席,一边跟他聊天,一边往投喂美味的炸小肉丸。廖江雨吃的满心欢喜,就算在下班之后接到委托人电话也没发脾气。 “你要投诉警察?”廖江雨满不在乎地说,“行。哪个局的?叫什么?警号多少?投诉原因。” 陈景对司徒虎视眈眈,“你叫什么?” 这厮憋着笑,“司徒千夜。” “叫啥?”廖江雨一口肉丸险些噎到,“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司徒千夜!”陈景气哼哼地说,“另一个叫林遥。警号我还没问出来,等会告诉你。” 廖江雨示意翟子希先把小丸子收起来,那边似乎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他放慢车速,一本真经地问:“你怎么了?犯事儿了?” 陈景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廖江雨憋着笑憋的几乎内伤,故意大声痛骂:“妈的,简直无法无天了!他们把守法公民当成什么狗屁东西了?还把不把法律放在眼里?简直令人发指!陈景,你把电话给那个司徒,我跟他说道说道。” 陈景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把电话给了司徒。司徒仅仅是喂了一声,廖江雨就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才说:“老色鬼我跟你说啊,陈景那货脾气挺好的。你跟林遥干什么了,把他整个那样?” “调查线索。”司徒心想,我们俩工作的时候什么样,你还不知道? 廖江雨当然知道,所以才觉得纳闷,“按理说,他性格不冲动。这时候找到我,就表示他是真不愿意跟你们谈。老色鬼,丑话说在前头啊,我是陈景的私人律师,只要他真没事,我还得履行职责。你别说哥们不够意思,我告诉你点事儿,陈景那小子在外面养了两个小三儿,他媳妇儿不是善茬儿。” “行。”司徒爽快地答应了一声,“那我就卖廖律师一个面子,今天不难为他了。” 陈景哪知道廖江雨在电话里跟司徒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后,司徒对他很友善地笑了笑,说:“得,你走吧。” 林遥知道,司徒跟廖江雨肯定憋着坏,至于坏到什么程度还不得知。但他清楚,陈景肯定是完了。 陈景走的痛快,既没有放下狠话,也没有洋洋得意。看上去他非常着急,不知道是急着离开这里,还是单纯的讨厌司徒和林遥。看着他进了电梯,林遥瞥了眼司徒,“你跟和尚聊什么了?” 司徒笑嘻嘻地问:“你说,一个男的养仨老婆是不是需要很多钱?” “当然。每月支出至少得两万五吧。” “为什么是两万五?” “最低标配。俩小三一个月一万,结发妻一个月五千。” 司徒乐了,问林遥,“你觉得,陈景一个月的收入有两万五么?” 就算真有两万五,他不用吃喝了?这么算下来,陈景一个月的收入至少要在四万左右才能搞定仨老婆。夫夫俩相视一笑。 “现在就跟着?”司徒笑问。 林遥琢磨琢磨,“你给亮子打个电话,让他跟踪陈景。最好捉奸在床。” “这种事亮子特别在行。” 神神秘秘的霍亮哪去了?司徒觉得没必要追问,他准备给霍亮打电话,手机却被林遥抢走了。接通的声音响了很久,霍亮才接听。林遥也没问他哪去了,只说交代给他的任务。 “行,我这就去。你们俩想快点儿,还是悠着来?” “当然要快。”林遥说,“最好今晚半夜你就能抓住陈景的把柄。” “成,你等我电话吧。” “亮子,你先去医院接雨辰。我估计,这会儿他已经打完点滴了,你们俩一起去。” 电话那边的霍亮没了动静,过了几秒,才说:“我一个人去不行么?” “哪那么多废话,去接他!” 谁的徒弟谁护着,你司徒的徒弟欺负了我的徒弟,我就要找机会欺负回来。就小孩儿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性格,霍亮想跑都没找不着路。这个好,跟爷们玩腻了还可以玩徒弟,生活真是越来越精彩。 暗中使了坏,林遥的心情由阴转晴,还想再找几个人谈谈,司徒却拉住了他。司徒觉得,这一趟差不多了,咱该撤就撤,该吃饭就去吃饭,养足了精神晚上继续挤兑陈景。 林遥有些不大乐意。可司徒这人的办案方式他还是了解的,估摸着,爷们又惦记着黑谁呢,索性结束这一趟的调查,跟着司徒离开拍摄基地。 赶往扣豆角的路上,司徒问林遥怎么看待陈景的问题。林遥开口前,先是冷笑了几声,“你不觉得奇怪?陈景又不是演员,他只是魏奕的经纪人而已。魏奕都死了,他跑剧组干嘛去?” 林遥的意思是,今天在剧组里找到陈景,就是个让他纳闷的事。陈景对林遥的态度从一开始就特别排斥,那种感觉,就像干什么坏事被人抓了包,恼羞成怒一样。 陈景的事,还有后续,夫夫俩倒也不急于一时。其后,林遥问司徒,聊了半天,你有什么收获呢? 收获不算少,但鲁菲菲那一茬儿司徒没敢说。只告诉林遥,魏奕和萧辛伦在大上个月,曾经发生过一次争执。具体情况,还需要调查。此外,跟魏奕有暧昧关系的鲁菲菲似乎知道点什么,但是由于时间和工作的原因,暂时没能问出来。司徒准备明天再走一趟。 这点事刚说完,司徒咧着嘴嘶了一声,“按照你这么说,那边儿也很奇怪啊。” “哪边儿” “魏奕所属的经纪公司。”司徒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既没听莫斌提到过经纪公司去重案组,也没听说过公司发表过什么声明。我记得,去年有个明星自杀了,第二天所属公司就搞了个新闻发布会,并趁机炒作了一大帮旗下明星。怎么魏奕这事一点动静没有?” “会不会是莫斌警告过他们?”林遥猜想。 司徒摇摇头,“这种问题跟警方的态度无关。公司那边至少该有个声明安抚各家媒体,等待警方调查结果。魏奕死亡到现在两天了吧,没动静啊。再者说,魏奕案移交特案组,莫斌肯定会通知魏奕的公司,到现在,咱谁都没接到公司那边的联系。” 按照程序,特案组负责调查魏奕个人问题的田野需要主动联系魏奕的经纪公司。约个时间,在其他地方见面详谈。为什么不在特案组?那是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进得了特案组的门,不是重要嫌疑人,没有特殊许可,谁都别想进。林遥还是很了解田野的,估摸着,他下午接到任务后,会直接联系魏奕的公司。这就跟田野打听了一下。 田野说:“人家直接塞我一个公关部部长,说他们家董事长忒忙,没工夫搭理我。” “你是打电话问的,还是亲自去的?”林遥问道。 “我先打了电话,是想约个时间。看这样,明天我得亲自跑一趟了。怎么了?你有想法?” 林遥问:“那经纪公司叫什么名?董事长是谁?” 电话里,田野把经纪公司的名头和董事长的名字说了一遍,林遥当时就乐喷了。挂了电话后,对诧异的司徒说:“真是无巧不成书。” “到底什么了?“ “魏奕所属公司,就是姚志那个。现在的董事长是叶剑羽。” 司徒并没有像林遥那样乐喷了,他咂咂舌,直接骂了一声:“操。” 林遥给他揉脖子,“回家再操吧。来,给你那哥们的打个电话,让他去扣豆角,就说我请他吃饭。” 接到司徒的电话,叶剑羽的两道眉拧成一个疙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躲开了特案组,却躲不开司徒的千里追踪。叶剑羽就是一百个不想去,也得去。没办法,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哪怕得罪特案组,也不能得罪司徒。 他撂下电话,使劲揉着微疼的额头。站在一边的秘书有些担心地问到底是谁给你打的电话,你肿么瞬间就蔫儿了呢? 叶剑羽咬牙切齿地说:“要命的活阎王!” 秘书表示非常不解。 叶剑羽长长地吁了口气,说:“估计魏奕的事是瞒不住了。” “那不行啊。”秘书急了,“要是曝光了,会牵连很多人,咱们可担待不起。” “都他们的是你们搞来的鬼!”叶剑羽气的拍桌子骂人,“我出国三个月而已,你们就纵容姚志那么干?魏奕才多大?他才二十七!那几个混蛋多大岁数了?最小的五十六!你们缺德不缺德啊?他妈的居然还留下把柄了。那都是些什么人?搞死咱们分分钟的事!你们一窝窝的哪来这么大胆子?贪财也不是这么个贪法儿!” 秘书表示很无辜,“我敢么我?姚总还活着那时候,谁敢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个小秘书能起什么作用?况且,魏奕也是自愿的。这种事在圈子里太多了,就你看不惯。” “别跟我废话。”叶剑羽烦躁地打断了秘书的话,“总数统计出来没有?” “两千三百万。“ “我操!钱呢?钱呢?这多钱都哪去了?”叶剑羽怒吼一声拍案而起,指着秘书鼻子的手直哆嗦,“公司账上没有,姚志个人账上没有,两千多万哪去了?” 这回秘书蔫儿了。蹭到叶剑羽身边,嘀咕着:“姚总就是等着你出国才动的手。要不,你怎么一直得不到消息。说实在的,那时候我是他秘书,不是你秘书。我能把这事偷偷摸摸告诉你么?我活腻歪了?” “斧子,咱俩是大学同学,到今天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你知道我为这个公司付出多少心血。你怎么做的你心里清楚,你良心上过得去么?” “我辞职行了吧?” “行个屁!这事被查出来,你他妈的想走都走不了!赶紧准备车,你跟我一起去。” 秘书一把抓住叶剑羽的手腕,“剑羽,不能去。咱俩有事没事不要紧,万一公司垮了,得多少人上吊自杀?” “瞒得住么?”叶剑羽气的俩眼珠子都红了,“你觉得瞒得住么?就那活阎王,我瞒得了他么?” “半个月。”秘书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拖延半个月,再给送俩漂亮的,就可以封住他们的嘴。” 秘书的话音未落,叶剑羽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第62章 对于叶剑羽这个人,司徒真是把他当成了朋友。认识那时候,虽然觉得这人轴了点,但人品绝对是好的。司徒曾经跟林遥聊过,在娱乐圈里抵抗潜规则的人不多了,像叶剑羽那样有能力抵抗并态度鲜明的人就更不多。所以,司徒觉得,叶剑羽的公司即便是有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清楚也就罢了。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叶剑羽过来。距离他们约定的八点半,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林遥狂吃大闸蟹,抽空说了一句:“要不,你再打个电话?” 还没等司徒的电话拨出去,一通来电显示出叶剑羽的号码。司徒才说了一声,“喂?”那边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急三火四地问:“你是司徒么?” “对。” “你的朋友在医院呢。遇到抢劫的了,被扎了两刀,正在抢救。” 司徒一愣,随即抓着林遥就跑。 叶剑羽被发现那一刻,还保留这一点清醒,死死抓住发现他的人,口齿不清地嘀咕着——司徒、司徒…… 夫夫俩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叶剑羽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仍在昏迷中。医生说,叶剑羽一共被刺了三刀,都在要害部位,好在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叶剑羽磕到了头部,可能会造成一段时间的昏迷,但问题不大,肯定能醒过来。但是,谁都不好说,这个“一段时间”究竟是多久,在司徒和林遥这边,便是急的火上房。 特案组的田野和王永斌也闻讯赶来,揪着发现叶剑羽的那对小情侣去了其他房间,仔细询问。 司徒联系了葛东明让他安排人手保护叶剑羽,转回身发现林遥不见了。赶紧去隔壁房间找,果然看到他正在盘问小情侣。 小情侣发现叶剑羽的时候,还看到凶手的影子。凶手估计是听见了他们的说笑声,来不及补刀,匆匆逃离现场。只可惜,地下停车场的光线很阴暗,两个人都没看清凶手的模样,只能说那是个男的。 小情侣以为叶剑羽遇到了抢劫犯,但事实上,叶剑羽身上的钱一分不少。司徒觉得,这事肯定跟他们有关,不然的话,为什么刚刚跟自己约好见面,不到半小时就出事了? 关键是:还有谁知道叶剑羽要外出跟自己会面。 王永斌办事很快,听过目击者的讲述后,马上叫了胡苗去勘查现场。顺便调查在叶剑羽离开公司的时候,哪些人知道他的去向。 自打司徒进来之后,林遥一直没说话。他对所谓的“模拟画像”也没抱有多大的希望。他推着司徒走出房间,表达了一下相同的猜测。叶剑羽出事肯定不简单。 “为什么要杀叶剑羽呢?”林遥似自语地说,“先前你分析,经纪公司在魏奕案的态度上不合理,我们联系了叶剑羽,他马上被害。是不是可以这样分析,魏奕和经纪公司都有问题,而叶剑羽是想告诉咱们的。但是,有人害怕叶剑羽告诉咱们。” “不一定。”司徒抽着烟,靠着墙,有些烦闷地说,“你的假设必须有个前提,就是:叶剑羽了解事情真相。那么,既然他了解,为什么不早点找我?非要等我找上他,他才肯说实话。” “你什么意思?”林遥问道。 “我估计,叶剑羽对某些事也是一知半解,拿不准,说不清。” “也对。”林遥反应快,立刻明白了司徒的意思,“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事,怎么跟别人说呢?但是,今天你找上他,我估计,他心里清楚,你找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所以,搞不明白的那点事不说也得说。” 夫夫俩相互瞧着,都琢磨着困扰叶剑羽的究竟是什么事。最后,俩人都觉得不会是个人问题,个人问题不会牵扯到公司,而只有牵扯到公司才会让叶剑羽把特案组的人拒之门外。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是经纪公司。 “一个经纪公司能有什么问题?”林遥不大明白,“钱?税?还是见不光的交易?” 闻言,司徒乐了,逗他,“什么叫见不得光的交易?” “娱乐圈啊。”林遥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你懂的。” “我不懂。” 林遥笑着给了司徒一拳。愈发急着想要抓个人来审审。也不知道,亮子这会儿找到陈景没有。 时间倒退去些许。 领了艰巨任务的霍亮把温雨辰从医院接出来,直到走出医院大门,霍亮始终板着脸不说话。温雨辰也不吭声,乖乖地跟在霍亮身边,自觉自动地打开副驾驶那一侧的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一转头的功夫看到脚下堆着好多东西,都没地儿放脚了,他弯下腰开始整理。 霍亮瞥了眼温雨辰,看到小孩儿露出一截儿白白的小腰,那个白!那个嫩!赶紧把眼神移开,发动汽车。 温雨辰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好,扭身放在后面的座位上。转回身来,赫然发现自己的脚面上多了一袋桔子。他当场就愣了。神马时候出现的?怎么一点感觉没有? 温雨辰心有戚戚地看着霍亮,霍亮专心致志地开车…… 桔子,可以吃吧? 把脚面上的袋子拿起来放在腿上,拿出一个桔子的时候,温雨辰的双眼瞪的大大的,死死盯着桔子。没错,是普通的桔子!应该可以吃……吧? 桔子瓣进了嘴,满口酸甜。好幸福哦。小吃货有了桔子,瞬间忽略这桔子到底怎么来的。 这一路上,温雨辰吃的非常专注,车里渐渐的充满了桔子的香气。霍亮的馋虫被勾了出来,偷偷看一眼温雨辰。就像是心有灵犀似地,温雨辰猛地扭头,也瞧着霍亮的眼睛。霍亮怂了,避开了温雨辰的视线。 小孩儿眨眨眼,还是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桔子。 大约开了二十多分钟,霍亮根据廖江雨提供的资料,找到了陈景第一个小三的住址。或许是他的运气一直很好,刚把车速放慢,便看到陈景的车。对照了车牌无误,霍亮才把车停下来,蹲坑等点儿,到时候好进去捉奸在床。 他不再开车,他也再吃不下桔子。无事可做的两个人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安安静静地坐着。说不上尴尬,也谈不上融洽。霍亮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孑然一副入定老僧的模样。而心里却像是长了草似的,有痒又乱,都不知道挠哪才好。 温雨辰一直很乖。摆弄着桔子皮,把一片一片撕来撕去,在大腿上拼出了一个^_^。 香甜的桔子味缭绕在鼻端,那一丝丝的甜仿佛会撒娇似地缠着每一根手指,随着温雨辰的指尖晃动,荡起一波一波更加浓郁的香甜气味,倒是比那桔子瓣儿更美味了。时近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来车往,霓虹闪着五彩缤纷的光将熙攘的马路渲染出深秋匆忙间的萧瑟。一道道的车灯晃过温雨辰的脸,长长的睫毛、专注而又纯透的大眼睛,微微翘起的鼻头,和下面一张微微抿着的嘴。 小孩儿是漂亮的,在还有些青涩的五官上,隐隐透出不同寻常的认真和执着。这样的温雨辰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会觉得,他永远都在这里,一开始、中途、到最后、他始终都在这里。从未离开。 不知何时,霍亮偷偷看着温雨辰的视线失去了一份警觉,沉进去了,被吸引住了。 车里的空气渐渐沉闷起来,温雨辰不适地咳嗽两声。身边的人吓了一跳,手心冒了汗,误以为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熬不住过于安静的气氛,霍亮打开车门下去抽烟。 撕碎的桔子皮已经攥不住了,温雨辰舍不得扔,单独腾出一个袋子来装皮。其实,他也想下车去透透气。 这念头还没有付之行动,手边的门开了。温雨辰诧异地看看车门,再看看车外。他确定,霍亮是站在车的另一边,也就是驾驶席那一边的。可可可可可,谁给他开的车门? 温雨辰小心翼翼地下了车,有点慌张地四下寻找。真的没人啊,谁给他开的车啊? 微微颤抖的小心肝儿没有得到安抚,忽然!脑袋上多了一件衣服。小孩儿僵硬地脖子慢慢转,转到一边看霍亮。霍亮背对着他抽烟,外衣还在他的身上。 “啊——!!!” 温雨辰一声惊呼如舌绽春雷,简直不能更响。吓着了路人,吓着了霍亮,顺便把自己也吓的一蹦。霍亮赶紧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怎么了?” 温雨辰小脸煞白,瘪嘴吸溜鼻涕,眼睛里尽是不知所措的慌里慌张。霍亮暗骂一声:操咧,你敢不敢不这么可爱!? “到底怎么了?”霍亮急着问,“叫什么呢?” 温雨辰二话不说,拉着霍亮把人塞进车的后面,紧跟着也钻了进去。霍亮愣了,不知道小孩儿搞什么鬼。温雨辰却是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非常认真,非常胆惧,低声说:“有阿飘。” “有什么?” “阿、阿飘。” “大点声,听不见。” 小孩儿急的直跺脚,凑到霍亮耳边,“不能大声的,它们听见了就会跟着我。” 虽说,还是没听清小孩儿说有什么。可看他这意思,似乎是听见有人跟踪他们?霍亮顿时警惕起来,迅速看了眼倒车镜,并未发现异常。只好继续问,“多少个?” “不不不,不知道。” 眼看着温雨辰那小样儿几乎要哭出来,霍亮利索地把人搂进怀里,“没事,有我在呢。再说了,这是下班的高峰期,行人很多,他们不敢出来挑事。” “人多没用啊。它们无孔不入的!” 霍亮眉峰一紧,“你认识他们?” “我怎么会认识它们呢?我从来没遇到过啊,我真的是第一次啊。啊!在法医室还有一次。天呐,不会是真的跟上我了吧?” 在法医室还有一次?对方已经渗透进警局了?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啊?跟着小孩儿来的? 霍亮真急了,搂紧抓着他衣襟的温雨辰,问道:“你最近遇到过什么怪事吗?好好想想。” “没有啊。”温雨辰下意识地咽咽唾沫,“我一直都行善积德的,没干过坏事啊。” “这跟行善积德没关系。我们要搞清楚,他们是冲着你来,还是冲着我们来。” “我们?”温雨辰有点头晕,“为什么是我们?你,你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没遇到过就见鬼了。” “啊!!!” 霍亮被温雨辰结结实实地捂住了口鼻,险些背过气去。他彻底被小孩儿整懵了。眼看着小孩儿的脸凑过来,那一脸的惊恐,让霍亮也跟着胆颤心惊。 “那个,那个啥……”温雨辰死死捂着霍亮的口鼻,“都说不能叫它们啊。你别喊那个字,它们会跟上你的。” 桥豆麻袋! 霍亮扯下温雨辰的手,“你给小哥哥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还是鬼?你别,唔!” “你又说!你又说!”温雨辰急的就差去掐霍亮的脖子,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能说鬼字你怎么就记不住啊。不能说啊说了它们真的会跟上你拿你当替身不害死你不罢休啊。” 霍亮脑门上一根青筋跳起!揪住温雨辰的脸蛋使劲扯,痛斥,“你白痴吧?世间哪来的鬼?你烧糊涂了?还是醒着说梦话?” 被扯着脸蛋的温雨辰说话都不利索了,“肿么木与辣!居的与。” “再说乱七八糟的我抽你!” 又说要抽他,这都几次了?再乖的小孩儿也是有脾气的,他把霍亮的手拉下来,义正言辞,“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证据!”霍亮摊手,考据党必须见到证据才肯相信。 于是,温雨辰开始列举证据。 证据一:他在法医室看到凭空出现的咖啡! 证据二:突然多出来的一袋桔子无重量出现在他的脚上。 证据三:车门忽然打开,车外却没人。 证据四:天上掉下衣服来,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听过证据后,霍亮眼珠子都红了,“我他妈的不抽你,对不起我自己!咖啡是我放在桌子上的!桔子是我放在你脚上的!车门是我用遥控器给你开的!衣服是车里备用我从那边扔给你的!” 温雨辰——⊙_⊙ 霍亮是又想抽他,又想笑他。真他妈的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你听力那么好,你就听不出来我的动作?” “鬼是听不到啊!” “都说了是我,不是鬼!” “可,可是我没听见你啊。” 霍亮暗骂一声:靠! “不对!”温雨辰忽然缓过味儿了,歪着头,眨着眼,“你干嘛偷偷摸摸的咧?” 你他妈的小兔崽子,老子好意思说:我知道冤枉你了心里过意不去想跟你道歉又拉不下脸么? 第63章 像霍亮这个年纪的人,大多刚找到工作,开始认识社会的真实性。霍亮的遭遇让他在人生第一个岔路口就走上了非比寻常的路,磕磕绊绊,摸爬滚打,几年历练下来对待交往的朋友,也有了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态度。 温雨辰这小孩儿很讨人喜欢,这一点毋庸置疑。霍亮愿意大方地承认,如果小孩儿没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没有这么讨喜的性格、没有一打眼儿就特别合他眼缘的身材,他不会这么在乎小孩儿。霍亮还敢承认,同性恋的男人都好色,别管他对温雨辰有没有想法,都愿意多看小孩儿几眼儿,这跟打不打主意无关。他就是喜欢看。 他喜欢温雨辰的率直,反观被质问的自己,真是有点矫情。 “你是在躲着我吧?”温雨辰认真地问,“林遥都问我好几次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躲着我,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觉得吧,你应该是躲着我。但是我想不通,你躲着我,是因为我生气,还是因为你自己生气。” 温雨辰的一番话说的毫无保留,怎么想怎么说,一点没拐弯抹角。霍亮无言以对,咂咂嘴,愈发觉得自己磨磨唧唧。 迟钝的小孩儿也察觉到彼此之间异样的气氛,温雨辰挣了挣,想要推开霍亮的怀抱。霍亮没松手,抱的更紧了些。或许是因为抱着太舒服,或许是想给道歉做个铺垫,不管因为什么,霍亮没有放开怀里的人。 温雨辰眨眨眼,有点搞不清楚眼下这个局面该怎么应对。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决定试一试书里的建议。 “那个……”温雨辰还没正式开口,先把自己臊的满脸通红,“我没生气,真的。那个,你也别生气,我害怕喜欢的人生我的气。” 面对温雨辰的坦诚,霍亮自嘲地噗笑出来。这一笑,把小孩儿笑懵了。书里不是说“坦率地说出心里的想法”是解除朋友之间误会的最佳利器吗?怎么还把他说笑了?哪里可笑? 察觉到温雨辰的诧异,霍亮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终于有点爷们样儿了,他说:“这事是哥不对,误会你了,数落你了。以后,我要是再犯浑,你抽我。” 霍亮的道歉很爽快,很干脆。按理说,这点小误会也该到此为止了。可温雨辰还在发懵,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人在跟他道歉,他该说点什么?只是,简单地说我没往心里去显然有点不够诚意。 真的,温雨辰觉得自己必须有个非常明确并深刻的态度,让霍亮明白,他不但没在意,还非常高兴。道理和想法都很清晰,可变成语言温雨辰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憋的急了,扭身背对着霍亮也不知道鼓捣了什么。霍亮不想打扰他,规规矩矩地靠在车门上,琢磨着自己怎么就别扭上了呢?不就是个道歉嘛,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忽然,温雨辰猛地转回身来,给他一个结结实实地拥抱,非常认真地说:“我们约会吧!” 不是,你等会儿!干嘛啊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霍亮傻了,感受着温雨辰紧紧地拥抱,还有一股淡淡的药水味。平日里他最讨厌的气味意义不同了,好像闻在鼻子里都变了个味儿似的。 小孩儿的思维和行动跳跃性太大,霍亮跟不上,在惊讶之余,还有那么点惊喜。 “怎么想跟我约会了?”霍亮美滋滋地搂上小孩儿的腰,不是趁机吃豆腐,而是习惯了这样,“行,等有时间了咱俩约会。”这话刚说完,只听吧嗒一声,从小孩儿衣兜里掉下来一本口袋书。霍亮下意识地垂眼一瞧,封面上赫然几个红色大字! 《你想成为他(她)最亲密的人吗?》 瞬间,狗屁的旖旎都没了。只剩下一肚子自作多情后的羞臊,让霍亮火冒三丈。 “温雨辰!你闪一边去!” 怎么又生气了呢?温雨辰委委屈屈地看着霍亮,被瞪的坐立不安,“不对吗?书里说误会说清楚了就要约会,要很有诚意地邀请对方约会。我不够诚意?” 跟温雨辰算是说不清了。霍亮开了车门下车,绕到驾驶席坐好,吧嗒吧嗒愁闷烟,觉得自己肯定是抽了哪根神经,居然以为小孩儿对自己有了那种意思。 小哥哥忽然就变脸,温雨辰觉得必须追上去,问清楚这人怎么又生气了。 “你真行,温雨辰。”霍亮戳着小孩儿脑门,“这种事看书有屁用?不是,这种事值得你看书吗?” “不看书,我不懂啊。” 霍亮不笨,他知道温雨辰的结症出在哪里,“你没有过朋友?” 温雨辰点点头,并未流露一点哀伤,正常的仿佛在跟霍亮谈论今天的天气。霍亮叹了口气,“养过宠物没有?” “有过一只小白鼠,后来死了。这个算吗?” “实验鼠?” “嗯。我经常跟它玩,它只有我手掌大。” “那么大个耗子?” “不,那时候我只有十一岁,手还没有现在的大。” 十一岁…… “你,参加工作几年了?”霍亮打起迂回战术,试探温雨辰的曾经,“应该不短了吧?” “一年多。”温雨辰说,“我觉得,曾经共事的那些人不算朋友。我知道自己的有点情感障碍,可那时候我不会解释,所以,他们都说我智商有问题。”没有人愿意跟一个智商有问题的人交朋友。 他不懂得怎么去主动结交朋友,但是他懂得要跟霍亮坦诚相待。他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我喜欢你,就像喜欢林遥和司徒。你生气,我会难受,我不懂很多事,但是我可以学;我做的不对,你可以生气,但是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过了这个时间,我会抓狂。我抓狂,就会干出更奇怪的事;你也不能跑,我认定你了,就要跟你相处一辈子;到我死的那天,你也把我当朋友,逢年过节你还记得给我上个坟、烧几张纸。 “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朋友。”温雨辰坚定不移地说,“反过来也一样。等你老死了,我还记得你,逢年过节给你上坟烧纸。” 霍亮满肚子的吐槽半个字说不出口。 一个没有过朋友的十九岁大男孩,神色如常讲述着他自己那点酸酸的经历,渺小的可怜的愿望。不知怎的,霍亮问不下去了。他一番询问的目的是要刺探温雨辰的隐私,却不料给自己心里添了一把堵。 林遥那不靠谱的,怎么把温雨辰丢给自己了?真他妈的麻烦。 霍亮烦躁地把烟头熄灭,干脆下了车。思索着要不要把温雨辰退回去。 其实,本来不算个事。小孩儿秘密多,慢慢的也能查清楚。但是小孩儿跟自己相处的模式实在很憋屈,谨小慎微,小心翼翼。方才,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让他觉得难受。心里边儿苦的、酸的、涩的、搅合在一起,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品不出的滋味儿,卡在心口上,让他毫无来由地觉得憋闷。 一个大爷们,一个小爷们,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交往吗?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还特么的上坟烧纸,还特么的老死都记着。 心烦劲儿来的莫名其妙,霍亮尽量只想着案子的事,闷头朝着小区大门走去。温雨辰摸不透他又怎么了,只好也跟着下车。听着小孩儿急匆匆的脚步声,霍亮的脑子里忽然就臆想出一个不大的孩子,生怕被丢下似地慌里慌张,紧紧追着大人的脚步…… 真是要了老命。他不是幼稚园阿姨,哪有心情带孩子玩儿? 脚步在他身后慢了下来,谨慎的,不敢逾越地跟着。 温雨辰的谨慎让霍亮更难受,更窝火。闷着头加快脚步,想要摆脱后面的小尾巴。忽然间,温雨辰猛地抓住霍亮的胳膊把他扯到了一辆车后。 温雨辰的手劲很大,攥的霍亮胳膊直疼。还没等霍亮开口,温雨辰示意他看小区门口,并低声说:“陈景出来了。” 监视对象浮出水面,霍亮也没心思再琢磨自己那点腻歪心理。他看到陈景神色慌张地上了车,便跟温雨辰也返回车里。很快,陈景的车开出去,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 霍亮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琢磨着陈景要去哪里。 “你看看资料,他另外那个小三儿住哪。” 温雨辰接过霍亮的手机,查看上面的短信。随后报了个地址,听罢,霍亮连连摇头。 “他现在去的方向不是小三家。”说着,加快车速,跟的紧些。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陈景把车停在市中心一家酒店门口,匆匆走了进去。霍亮把车停在对面马路边上,带着温雨辰跟踪陈景。 他们俩走进大厅的时候,刚好看到陈景进了一间包房。霍亮咂舌,“进不去了,只能等他出来。” 温雨辰却不这么看,他瞄准包房旁边最近的一张桌子,“咱俩去那坐,或许,我能听见他们说什么。” 好吧,小孩儿的变态听力简直就是神器。 这家酒店就餐的人并不多,他们俩坐的桌旁也没客人。温雨辰坐在距离包间门最近的位置上,顺手摘下耳塞,揉揉耳朵。 霍亮点了几个菜,装模作样地吃着,顺便给司徒发短信,告诉他这边的情况。温雨辰的表情很自然,慢条斯理地夹着盘子里的菜。大约过了三五分钟,低声说:“包房里很多人,至少有八九个。杂音太多,我听不清陈景跟谁说话。啊,他出来了。” 俩人赶紧低头假装吃菜。余光,看到陈景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站在房门旁边,嘀嘀咕咕小声说话。霍亮的手在桌子下面打开手机,偷偷拍了几张照片。等他拍完了,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神色阴沉地返回包房,陈景只是站在门口,既没有走,也没有动。 男人很快又出来,拿着手包和外衣,看似要跟陈景一起出去。霍亮偷偷给温雨辰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动。这时候,司徒的短信也回来了:对方身份不明,你俩别去跟踪。 陈景和男人走出大厅,霍亮才掏出三百元钱放在桌上,招呼温雨辰紧忙跟上。温雨辰抽空拿回一百,只留下两百。 霍亮被他弄糊涂了,“干嘛拿回来一百?” “你只点了三个菜,我看过菜价一共是一百八十六元。你留两百就够了。” 小孩儿还知道给他省钱!不错啊。霍亮心情变的愉快起来,恶劣的习惯作祟,他凑近小孩儿的耳边,笑道:“这一百咱买桔子吃。” 温雨辰低着头无声地笑,大大方方地把一百元揣进自己的口袋里,顺便把忽然响起来的手机拿出来,接听。 电话是林遥打来的,他说:“雨辰,你听见陈景和那个男人说什么了吗?” “我不能肯定。这里的杂音太多,我听的不清楚。” “或许,我知道陈景要去哪里。”林遥说,“你们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你帮我把萧辛伦约出来。” 脚步,在温雨辰的拉扯下停了下来。霍亮回头看着小孩儿,看他笑眯眯地说:“走,回家。” 挂断了跟温雨辰的通话,林遥转过头跟田野说:“如果一会儿魏奕的经纪人陈景过来,你把人给我扣下。” 田野特别不满地问林遥,我在这给你们的盯着,你们俩干嘛去啊?司徒拉着林遥的手,一脸贼兮兮地笑…… 第64章 离开医院后,司徒懒洋洋窝在座位上,顺手摸上人家的大腿,也不在乎林遥甩过来的眼刀子。 “你老实点,我开车呢。”林遥不轻不重地拍掉司徒的爪子,“累了就眯会儿,到家我叫你。” 司徒只是勾着嘴角笑个没完,也不说困,也不说累,规规矩矩地继续懒散着。林遥专心开车,并不停地分析叶剑羽那破公司到底有什么猫腻。或者说,经纪公司的水到底有多深。 先是一个姚志被杀、紧跟着旗下艺人魏奕被杀、魏奕的尸骨未寒,新任董事长叶剑羽遭袭。瞧瞧,这家经纪公司像是被诅咒了似的。 姚志被杀,叶剑羽上位,显然,他发现了公司内部一些严重的问题。但是由于时间尚短、人心不拢,导致叶剑羽无法了解更全面的情况。 魏奕的案子跟经纪公司又有多少瓜葛呢?魏奕是否也是其中的牺牲品? 从魏奕的案发现场来看,很像是蓄意谋杀。但,凶手既然蓄意杀了魏奕,怎么会选择拍摄现场周围的房间? 到现在,案件调查需要搞清楚的几个“关系”还不完整。其中的“情感关系”线索几乎等同于零;“时间关系”线索也是少的可怜;“空间关系”倒是有几个疑点,仔细分析下来,结果还是指向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后的“证据关联”更是让人一筹莫展。唯一的线索就是凶器上有雨辰的指纹。 想到温雨辰,林遥的心又沉重了些。 “宝贝儿,别急。”司徒忽然温柔地说。他的手又一次摸上了林遥的腿,这一次却是耐心的安慰,抚平林遥心里的焦躁。 林遥长吁一声,“你没感觉到么?魏奕案也很奇怪。现场很干净,杨磊那班能人没有找到跟凶手有关的任何证据。一个人在行动中怎么可能一点东西不掉呢?毛发、皮屑、纤维、分离物等等。” “那是因为消防系统的关系。”司徒笑道,“那些水洗去了跟凶手有关的所有东西。” “所以?”林遥笑着看他。 司徒耸耸肩,“不知道。现在,没办法确定那一场淋水是人为性的。这事得咱俩亲自出马。” 只是有些时候,一个小小的机关并不是真相的关键点。机关背后隐藏着更大的蓄意阴谋,需要侦破者揣摩、分析找出真相。这种需要一系列繁琐工作的问题,司徒只信得过自己和林遥。 林遥也同意了司徒的建议,可俩人谁都没想过要马上杀过去检查一下。夫夫俩心里都清楚,那玩意儿特别容易被启动,至少司徒就干过这事。点根烟,举到洒水器旁边那个感应口上,马上就能被淋个透心凉儿。所以说,想要以这个为突破口找线索,基本没啥可能。 “当然了,如果有人在规定时间内触动洒水器,这案子就是多人作案。也就是咱们目前推测的‘蓄意谋杀’。” 林遥狠狠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嘛。魏奕案肯定是熟人作案。我不是想在洒水器上面做文章,我是琢磨尸体背上那几个数字。你看,如果是666,那么,很有可能是凶手在告诉我们‘我是个恶魔’;如果是999,含义就不一样了。‘即将降临的恶魔’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个所谓的恶魔虽然杀了一个人,却还没有真正的降临,这预示着凶手还会继续作案。” 听过林遥的分析,司徒乐了。乐的特别有深意。林遥熟悉他这种格外欠抽的表情,直接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也是刚刚才想明白。”司徒说,“要是不提那洒水器的事,我还得再糊涂一阵子。” 爷们的脑回路一直很古怪。从刚认识那会儿林遥就承认,司徒这个人的思维方式永远是跟别人扭着来的,他特别擅长抓住思维死角,找出不少你看不到的东西。林遥自认,在这一点上比不上司徒,但是他不嫉妒。人嘛,各有所长,司徒就比不上林遥的谨慎和仔细。换句话说,司徒这个人和他的思维就像一匹野马,跑的急了,就会脱缰。但是林遥有这个本事,随时随地都能勒紧自己的缰绳。 面对司徒得意洋洋的态度,林遥不疼不痒地问:“说吧,别把自己憋个好歹的。” “没点奖励?”这厮厚着脸皮凑上去,在林遥耳边吹风。 正开车呢,林遥被吹的无端端打了个激灵,斜睨了一眼,“你不说就不说,估计很快我也能想到。”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一副委屈样儿,嘀咕着林遥越来越没有情调,都不知道趁机调戏调戏自家老公。林遥一撇嘴,心说:就你还用调戏? “得,我在你面前就是个贱皮子。”司徒终于认清事实,“其实吧,这个问题很简单。你想一下,凶手是在魏奕被水淋湿后才刻下字的。凶手有三种姿势可以用来刻字。一,蹲在尸体一侧、二,双脚跨在尸体两侧弯腰、三,蹲在尸体头部上方。前两种方法虽然很省力,但是凶手的鞋会沾染上血迹。” “伤口并不深。”林遥提醒他,“那种深度的伤口不可能快速流出很多血。再者说,当时地面有水,水会洗干净凶手的鞋。”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么?”司徒捏捏林遥的耳朵,让他消停会儿。 司徒的分析是:当时的水洒下来是没错,但是房间地面上并没有积水,而是流向了门外。就是说,那个房间地面不是水平线,而是倾斜的。尸体背部有余水,余水混合了血液向尸体两侧流淌,自然而然会流经凶手的鞋。凶手不可能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沾上血迹。所以,凶手刻字时候的状态是蹲在尸体头部上方。再结合数字被刻的无歪扭情况,综合下来的结果就是——666。 “太牵强。”林遥立刻否定了司徒的推论,“即便刻999也是可以刻的很直。” “不牵强,就是666。”司徒坚持自己的推论结果,“要不咱俩打赌,要是我赢了,你老老实实穿那套情趣内衣让我办一晚上;要是你赢了,老公摊平任你上。” 啥玩意儿?林遥诧异地看着司徒。这货还惦记着那套情趣内衣,那狗屁东西谁能穿?反正打死他,他都不会穿。可一想,如果自己赢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压爷们,这不得不说是个很大的诱惑。 不对! 林遥的脑筋转的也快。司徒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他那点分析怎么想都不靠谱,他会轻易的让自己占了先机?除非,他手里已经有了决定性的证据! 刚把司徒的心理分析明白,还纳闷他到底拿到什么证据了。一打眼,忽见自己的手机在司徒手里。林遥那双漂亮的眼睛嗖嗖嗖地发出寒光,“司徒,你什么时候把我手机拿走了?” “咦?你没看见么?我刚才摸你大腿的时候。” “拿来!” 司徒蔫儿了,无奈地叹息一声把手机还给林遥。林遥很快就找到苍莲发来的一条短信,还是七分钟前发过来的。 「背部伤口检验完毕。第一刀左侧肩胛骨,至下。凶手留下的讯息是666。」 数秒钟后…… “司徒你大爷的!今晚滚浴缸睡去!” 司徒在放肆的笑声中勾住林遥的脖子凑上去亲,林遥一个劲儿喊,我开车呢你他妈的老实点。结果司徒使劲按住他的腿,踩住了刹车。 太危险了!吓的林遥赶紧转方向盘。亏着半夜里路上车少,这要是在大白天,肯定让后面的追尾了。林遥气呼呼地往司徒身上招呼拳头。绝对不是打情骂俏,那是真打,打的司徒嗷嗷直叫。 “有事你不会说是吧?”林遥戳他脑门,“使劲抓我腿干什么?我脚脖子扭了!” 哎呦,这可不得了。司徒赶紧把林遥的腿抬上来,脱了鞋揉揉脚踝。林遥疼的一个劲儿嘶嘶,连骂人的心情都没了。 “你轻点。”林遥忍不住数落他,“跟我有仇怎么的?这么大劲儿。” “不使劲儿明天肿了怎么办?”司徒自恼地咂舌,“刚才光顾着闹了,没控制好。” 闻言,林遥又想笑又想骂,“至于那么急么?当年想跟我滚床单的时候也没这么急。” “别拿时候的事挤兑我。”司徒愠怒地瞪了林遥,“这几年我任劳任怨的给你使唤,就算有罪吧,也该刑满释放了。你怎么有事没事就提一嘴呢?是不是最近抓不着我什么把柄,心里觉得不舒服?” “司徒,我明着告诉你。以前那点事,这辈子我都记着你!”嘴上这么说,其实林遥早就把那点陈芝麻的曾经甩到爪哇国了。他就是愿意看司徒被他挤兑的委屈样儿,喜欢跟司徒一起回忆彼此走过的点点滴滴。不管是开心的,还是苦闷的,这时候回忆起来,都是甜的。 扭伤的脚踝传来一阵刺痛。林遥皱皱眉,“司徒,你敢打击报复我!?” “怎么着?许你挤兑我,就不许我报复你?”嘴上逞强的爷们就是过个干瘾,揉着脚踝的手温柔着呢。 如果让林遥把心里话说出来,那一定会让司徒美的忘了自己姓什么。但是林遥不好意思说:我爱死你这愣头青的样儿了。傻乎乎的,招人喜欢。 越看越喜欢,就忍不住继续逗他,“你要真想报复我,现在就去爬个墙出轨,保证能把我刺激的一枪崩了你。” 在司徒这儿,什么玩笑都能开,就是这个玩笑开不得!最近,不,这两年他太宠着林遥了,小祖宗蹬鼻子上脸愈发没谱。司徒的脸色一沉,一把推开了林遥的脚,指着他,“行,林遥,你有胆子跟我叫嚣,到时候绷住了别哭!”说完下车,特别有爷们的霸气! 林遥没想到真把司徒逗恼了,赶紧下车,打算好好哄哄司徒。脚一沾地儿才想起来,右脚上的鞋还在司徒手里呢。 “司徒,你把鞋给我啊!” 司徒不吭声,继续往前走。 “司徒,你小眼儿啊你?我就是开句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司徒还是不搭理林遥,拎着他的鞋疾行。 “司徒!把鞋给我。” 看着司徒是真不打算回头,林遥急了。干脆把左脚的鞋也脱下来,朝着司徒使劲扔过去,正好打在司徒的背上。 挨了打,司徒回了头。一眼看到地上的鞋,这就有点绷不住了。再抬头看看不远处的林遥。 脚下没鞋,脚心感觉到地面上冰冷的寒气,脸上却笑出了对男人的爱恋与宠溺。林遥朝着司徒伸出手,笑道:“乖,回来。抱我一把。” 妈的,输的真彻底! 返回来的司徒还是冷着脸。林遥偷偷摸摸地亲在他的脸上,保证,“以后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谁谁家的男人终于露出点笑脸,蹲下去给林遥把鞋子穿好。看着司徒一头乌黑的发,林遥忍不住摸摸,揉揉。 司徒一开口,就是:“还疼不疼?” 哎,说到底,谁家的老婆谁心疼啊。 夫夫俩拉着手,相互依靠着走进地铁站。这时候,林遥才想起临离开医院那时候,司徒一脸坏笑的事。 这年头找个公用电话特别难,司徒也是寻思了半天才想起地铁里有磁卡电话。买了一张面值最小的,拉着林遥走到磁卡电话前,并将林遥的手机打开,调出事先查到的电话号码。 林遥纳闷呢,你这是干什么?这些号码都是哪的啊? 司徒笑道,“各种八卦小报。” “你,你打算……” 司徒对着林遥“嘘”了一声。随后,开始拨打电话,将天传经纪公司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抖个干干净净。瞧着自家爷们捏着鼻子变声那损样儿,林遥差点被气乐了。但是,林遥没有阻止他。 电话打了六个,最后,司徒把电话卡收起来,对着林遥的小嘴狠亲一口,“等着吧。我估计明早就能见报。”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林遥无可奈何地说,“叶剑羽也算是你朋友,你这么做够意思么?” “他不是没死嘛。”司徒痞痞地说,“脱离生命危险,昏迷也只是暂时的。拿来利用一下有机会我再还他个人情。”说完,扶着林遥走上滚梯,“我这么做对付的不是叶剑羽,而是对付要除掉叶剑羽的那些人。” 林遥挑挑眉,试想今后的发展。 第65章 回到家,林遥的脚还是有些疼。司徒索性把人从车里抱出来,进了客厅。一见林遥是被抱着进来的,温雨辰和霍亮都有些诧异。 林遥三五不时地受点伤这种事霍亮早已习惯,可温雨辰很在乎,起身迎上去,细问到底是怎么了。林遥只说不要紧,崴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遥询问关于约见萧辛伦的话题打断了温雨辰的关心,小孩儿笑嘻嘻地说:“约好了,明天上午九点。不过,萧哥有条件,他只见你一个人,多一个不见。” 司徒立刻哼笑一声,瞧着怀里的人,“你还真招人喜欢。” 这时候你吃什么飞醋?林遥挣扎着下了地,走到沙发前坐下。一抬眼,好家伙!桌子上都是桔子和桔子皮,这俩小子是吃了多少桔子?司徒也看到了满桌的桔子,忍不住打趣,“你们俩缺乏维生素C吗?” 霍亮把桔子皮放进水杯里,递给了司徒,“来,师傅,败败火。” 司徒也抓起一把桔子皮放进杯子里给了霍亮,“好徒儿你也喝点,省得鼻子窜血。” 师徒俩蔫儿坏蔫儿坏地乐起来,偌大个家其乐融融。 温雨辰把扒好的桔子塞进林遥的手里,林遥一面吃一面感概,“这桔子不错,水分多还不酸。” 司徒赶紧走上去,“就像我对你的爱。” 三人纷纷露出恶心的模样,林遥更是嫌弃地蹭蹭屁股离司徒远点。司徒自动屏蔽了他们的鄙视,继续朝着林遥身边蹭,林遥把一瓣桔子塞进他的嘴,“求你说点正事行么?” “行。”司徒笑着老实下来,把叶剑羽的事跟俩小的说了一遍。 听过叶剑羽的事,霍亮没吭声,皱着眉头分析各种可能性。温雨辰眨着眼睛,问:“我虽然没见过叶董,但是听萧哥说过,叶董人很好,特别正派。当时,陈景和魏奕也在场,我还听见陈景偷偷嘀咕了几句话。” “什么话?”林遥追问。 “陈景说‘一个娱乐圈的老总还正派什么,烦人不烦人’我觉得,陈景说的应该就是叶董。” 显然,当时,陈景的话除了温雨辰没人听到。可见,陈景对叶剑羽抱有一定的成见,而这种成见是否跟天传经纪公司有关,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陈景这人肯定是不干不净的。 “对了,你们查到跟陈景见面那人的身份了么?”霍亮问道。 林遥看了看手机,随即摇摇头,“还要再等一会儿。今晚,田野能把陈景扣下,咱先不审他,凉他两天。” 司徒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没有留在医院守株待兔。至于陈景找的那人,夫夫俩并不看好其中的利弊关系。总之,一切都要等陈景去过医院,田野把人扣下之后再做定论。 司徒催着林遥赶紧洗澡睡觉。温雨辰也没走,乖乖去了一楼的客房休息,准备明天继续跟着霍亮查案。霍亮的话一直很少,也没跟谁道晚安,回到属于他的房间,门一关,也不知道这人在里面干什么了。 家里的灯几乎全部熄掉,唯有客厅的一盏小灯还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司徒坐在沙发上抽烟,灯光将他脸上凝重的神情渲染的更深了几分。 一扇房门打开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司徒也没回头去看,待脚步声在身后停下,他才说:“这么晚了不睡觉,有事要说?” 霍亮挠挠头,嗯了一声。司徒昂昂头,示意他坐到对面去。 “说吧,这两天怎么了。”司徒一改平日里的嬉笑痞气,端正而又严肃,“我不信你是因为雨辰的关系消失了两天一夜。” 闻言,霍亮苦笑出来,“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林遥呢?他知道么?” 司徒摇摇头,“他现在没心思琢磨你。” 从司徒口中得知林遥尚未注意到自己的反常,霍亮大大地松了口气。随后,下意识地瞥了眼温雨辰的房间,生怕接下来要谈的话被小孩儿听见。司徒了解他的顾虑,便招呼霍亮去后面的院子谈。 师徒一前一后走到院子,殊不知,通往后院的门刚关上,林遥就下了楼,推开了温雨辰的房门。 且不说夫夫俩到底玩什么招数,单就司徒带着霍亮避开温雨辰这一举动来说,隐藏在里面的问题肯定是很重要的。结果呢,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椅上,司徒给了霍亮一根烟,俩人一起点火一起吸吸吐吐,那个懒散劲儿都他妈的一样一样的。 “司徒,那个呼机里的地址,我见过。” 忽然而来的话题并没有让司徒觉得惊讶,他甚至立刻想到了霍亮逃避的原因,“跟东平有关吧?” 操,他师傅成精了。 “现在,能左右你心情的人,除了我们,就只有东平了。” “对,跟他有关。”霍亮大大方方地承认,“但是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想法。我就是觉得,老习死活不让东平跟我接触,可这事又跟他们家有关,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他的话音未落,司徒照着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厉声道:“说实话!” “好吧,其实我是单独出去调查了一下,希望这是跟习家无关。” “结果呢?” “差强人意。” 司徒手里的烟吸完了,把烟蒂扔在脚下踩灭,“说说吧,怎么回事。” 细说起来,还要追溯到霍亮大学时期。那时候霍亮跟习东平正在热恋期。有一次,习东平让霍亮陪着习送点东西。东西是一个包裹,老习交给小习的任务,说是让他熟悉一下业务,从最基层的送货做起。 霍亮陪着习东平找到一家外贸公司,接件人是个主管。那位主管当时拒绝接收包裹,还说压根不知道这事,说他们肯定是送错了地方,找错了人。但是习荣给的地址和人名都是对的,当时霍亮和习东平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霍亮让习东平给他爸打个电话问问清楚,但是习东平很倔强,不想第一次就搞砸了老爸给他的任务。这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拆开了包裹。 “那个包裹也挺奇怪。”霍亮说,“不像是走正常快递渠道邮递过来的,因为包裹上面没有单据,什么都没有。东平以为他爸搞错了地址,真正的地址在包裹里面,就把那包裹拆了。” 拆开之后,发现里面才是真正的包裹。但,那种单子,他们俩都没见过。单子一共有三层,字迹却已经很模糊。能够辨认出来的只有收获地址。 那时候,习东平还说,看看,真的是我老爸抄错地址。可俩人仔细一瞧,才发现不对的地方。 习东平是S市人,他说这个地址早就没了。 “跟呼机上的地址一样?”司徒问道。 “对。一模一样。”霍亮说,“东平姥姥家住那一片儿,所以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地址早就没了,这一点他特别确定。” “后来呢?” “谨慎起见,我们俩跑了一趟。东平说他一般不会记错,因为他姥姥家在那片儿,当时他还给我指过姥姥家的方向。我们俩没找到那地方,东平就带着包裹去了他爸的公司,当时老习不在,他把包裹放下就跟我回家了。事后,也没听他再提到包裹的事。” 司徒瞥了霍亮一眼,“这事儿你当时怎么没想起来?” 霍亮直接翻了个白眼,苦笑道:“说真的,我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那天咱们去了拍摄基地,我忽然想起件事,就跑了一趟消防队找朋友。” “打住。”司徒不轻不重地踢了霍亮一脚,“你当时想起什么事了?” “指纹!”霍亮气呼呼地瞪着司徒。师傅太精明,在他面前想隐瞒点什么都不行。既然被察觉到了,再憋着不说,下场会更惨。霍亮只好认栽,老老实实地说:“我特别纳闷。你说,凶手在杀害魏奕的时候被洒水器淋湿,现场内所有跟凶手有关的东西都被水洗的干干净净,包括凶器。那么,温雨辰的指纹为什么会留在上面?” 司徒挑挑眉,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我还琢磨,你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这一点。” “你也注意到了,是不是?”客房里的林遥坐在温雨辰的对面,细问他关于指纹的事。 温雨辰点点头,说:“当时莫斌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纳闷。因为我是看到过那把刀的,刀在水里,都湿了。就算我之前碰过那把刀,但是被水淋湿后指纹怎么会在上面?” 林遥欣慰地拍拍温雨辰的肩膀,“你仔细回忆一下。你进了现场后,还有谁进去过。” “萧哥进去了,当时我真拦不住他。然后就是小哥哥……陈景进没进去我记不得了,当时我头晕眼花,看不清楚。” “在你的意识里,陈景进去过没有?” “有啊。”温雨辰睁大了眼睛,“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吧,我总觉得陈景在萧哥之后进了现场。但是,当时的情况很奇怪。萧哥才把我推开,小哥哥就进来了,他把萧哥控制住。就是说,当时小哥哥是站在门口的,如果陈景进去,他一定会看到。再者说,门外一堆人呢,陈景要是进去了,肯定也有其他人看到。” 说到这里,温雨辰忧心忡忡地问:“林遥,这件事是不是对我很不利?” “现在说不好。”林遥坦言,“今晚对伤口的检验结果刚出来,我估计,再有两天伤口和凶器的对比结果才能到咱们手里。到时候再说。” 司徒也在等伤口和凶器最后的检验对比结果,他对温雨辰指纹的问题很在意,或则说他另有一番推论。然而,没有拿到结果所有的推论仅仅是推论。 “再等两天吧。”司徒说,“报告到手再说。你继续,想到雨辰的指纹问题怎么还跑去消防队了?” “主要是我对洒水器那种东西不了解。”霍亮直言,“我不知道拿东西一次性洒出来多少水,持续时间是多少。所以找朋友问问。” 其结果,并不是霍亮想的那么简单。事实上,这个问题去找消防队的朋友有点不大合适。但对方还是给了他一些回答,从这些回答上来分析,再综合当时洒水的时间,霍亮认为,温雨辰的指纹绝对不应该留在凶器上。 当时,他也是跟朋友随口聊着。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呼机上的地址,也说到这原本是某家医药公司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那位朋友建议:严重火灾在我们这都有存档,要不,我帮你翻翻? 无心栽柳柳成荫,霍亮意外地得到了一些收获。 “消防队还留着当时一点录影记录,但是很老了,画面也不够清晰稳定。我复制了一份回家用电脑处理过,才看清一分多钟的画面。” 看到画面,猛地想起三年前的往事。 霍亮不想再接触习东平,更不想去见他们家那老习。所以,只能暗中调查当年的事儿。 对习家的人他还是认识几个的,花费了一顿酒钱,送出去两条好烟,得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霍亮找的那个人知道他当年跟习家少爷的事情,可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这位仁兄只好在公司里找些老员工偷偷打听。据说,的确有这么个事。为什么这么清楚呢?是因为当时不少人认为习东平没那个能力接手公司。因为他连一个简单的送包裹的事情都没完成,怎么能接替老习的位子呢? 这事也是后话,不了了之。但从方方面面的负面舆论来分析,包裹这事的确存在。只是没人知道下文。 “你打算怎么办?”司徒问道,“把这事交给我,还是自己查?” “我查吧。”霍亮蔫儿了吧唧地耷拉了肩膀,一副没动力的样子,“既然是我发现这条线索,就不能推给别人。我听说东平两年前出国了,估计现在也不在家,我就直接找老习吧。实在搞不定那老头儿,你再出马。” 司徒很满意霍亮没有逃避现实,他拍拍霍亮的脑袋,笑问:“说句实话,你想跟东平和好么?” “没想过。” 发现徒弟的脸上莫名地浮现出一层阴沉的寒霜,司徒禁不住想为他叹息一声。亮子说没想过跟东平和好他相信,可这小子肯定还没忘了东平。 “亮子,你的私生活我不想干预,你跟谁在一起,只要你觉得好我们都能接受。但是你要想清楚……” “对了,跟你商量个事。你跟林遥能不能把温雨辰拿回去?” 不知道是真的想摆脱温雨辰,还是不愿意继续有关习东平的话题,霍亮打断了司徒的话头。司徒挑挑眉,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他故作不解地观察霍亮,忽然问道:“怎么着,动心了?” “拜托,别把我当性饥渴行么?我不是看着个男的就想咔嚓人家的。你徒弟没那么操蛋。” 这一回,司徒乐的肩膀直颤。只是,这笑声渐渐消失之后,叹息声便显得更加沉重。他似自语地说:“亮子,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知道为什么吗?” 霍亮真的不想知道。 “因为你的心态几乎是我的翻版。”司徒也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咱俩一样,对自我的时间、生活方式以及未来安排,都有很强烈的控制欲。不喜欢被人打破这种固定的模式。所以,你不愿意跟雨辰在一起。” 雨辰的率直和不正常的与身边人交往的方式,会让固守自身规律的霍亮感到无措。说的清楚些,小孩儿一步一步打破霍亮稳固的生活方式,所以,霍亮不习惯,不喜欢。 “亮子,你最关键的问题还不是控制欲,而是你不愿意面对改变。你一身的壳比我还硬。” 想当初,司徒也是对自己的一切霸有决定性的控制权,但是他遇到了林遥。几番纠缠算计,被林遥三振出局,那时候,司徒心甘情愿为林遥改变,让林遥硬生生扒了自己一身硬硬的外壳,露出里面最本色的那个狡诈有着黑暗过去的司徒。 但是霍亮却不一样。这人看似已经走出当年的阴影,但司徒了解他,明白他。霍亮把自己保护的很严实。他可以对你笑,可以安抚你,照顾你,甚至跟你滚上床单。但是你想跟他交心?不好意思,他们家霍小爷一准儿跟你翻脸。 为什么?司徒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父母的惨死、东平的不理解和威逼,在霍亮心里留下一重又一重的阴霾。他被迫改变了自己,这过程可说是鲜血淋漓,扒了皮肉,露出血骨,一次次狠狠地豁开伤口,用所有的心力接受疼痛,接受残忍。那一次改变,耗尽了霍亮所有的气力。 所以,他不愿意,或者说再也不会接受任何改变。 第66章 第二天一大早,霍亮在厨房里鼓捣出一顿早餐,颇为丰盛。他敲门把林遥叫起来,担心他误了萧辛伦的约,回头又去敲温雨辰的房门,小孩儿把门打开的时候,还迷迷糊糊。霍亮冷嘲热讽地说:“不是说每天习惯了晨跑么?” “你告诉我把自己当猪养啊。”温雨辰有点委屈了,“怎么又说我?” “没,就是开句玩笑。”霍亮讪讪地避开了温雨辰的眼睛,转身,“走吧,吃饭。” 九点整,司徒开车把林遥送到萧辛伦指定的一家茶楼。林遥下车后问司徒,“你准备干嘛去?” “去组里看看。” 昨晚半夜,陈景和那个男人真的去了医院探望叶剑羽。田野巧立名目扣下了陈景,偷偷带回了特案组。至于那个男人,身份已经查清。田野很精明,没有动他。司徒这次去,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那个男人的身份和情况。 司徒叮嘱林遥,跟萧辛伦谈完之后赶紧打个电话,通个气儿。 看着司徒开车远去,林遥转身进了茶楼。 萧辛伦戴着墨镜坐在角落里,林遥找了一会儿才看到他。走过去,站在桌旁打了招呼,萧辛伦也没摘下眼镜,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意思是让林遥坐下再谈。 “你想问我什么?”萧辛伦一开口,便没给林遥什么善意。 林遥也不想在这里消耗时间,干脆地问:“你跟魏奕之间的问题。” “以前是哥们。现在我活着,他死了。” 这个萧辛伦怎么说呢?没见过这么欠抽的人。林遥觉得可笑,轻轻浅浅的笑声丝毫不加掩饰,他就是要让小萧辛伦明白——老子看不上你! “你笑什么?”萧辛伦不满地问。 “想笑就笑了。”林遥说,“我觉得你脑子很灵活,能够以最简练的语言表达出很多复杂的心情。但是,萧先生,你要明白一点。首先,我不是你的影迷,不是你的助理,你的傲慢和不耐烦在我这里都是废话。我是警察,没有请你去组里喝咖啡是给了雨辰的面子,你最好摆清你我的关系位置,再考虑怎么跟我说话。” 结果,林遥的一番敲打竟然毫无作用。萧辛伦不屑地冷笑一声,“警察怎么了?警察能毫无根据就抓人吗?我答应跟你见面,也是给温雨辰面子。你要说让我摆清关系,那也是该你感谢我,感谢温雨辰。” 操咧,这小子还真牛逼上了。真他妈的不了解林大爷是个啥脾气! 林遥上手就把萧辛伦的墨镜摘了下来,萧辛伦一愣,却也不好在公共场合跟他抢来抢去的。只能压低声音,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干什么!?” 林遥没像他那么火急。声音压的很低,但是脸上还带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半真半假地说:“你们公司那点破事你我心里都清楚,魏奕牵扯其中,你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你还不知道吧,叶剑羽昨晚遭到偷袭被刺了三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你觉得你干净吗?你敢跟自己说,我没事,谁有事我都没事。萧辛伦,你敢这么说吗?” 这一番话,倒是把萧辛伦说的面无色血。林遥乘胜追击,“你说说,到底是谁应该感谢雨辰?没有他给你说请,这会儿你已经在我们组里的审讯室了。不要以为雨辰能给你说情,你就可以把自己摘清了。你第一个发现尸体、不顾他人劝阻闯入案发现场,仅凭这两点,足够我们正式传你到组里协助调查。你他妈的跟我横什么吗?你有那个资本跟我耍横吗?” 放在桌子上的黑色墨镜,映出萧辛伦惊恐而又无措的神情。 十几秒后,萧辛伦终于低下了他高昂的头。 “好吧,我回答你的问题。” “晚了!”林遥来了脾气,“你想说,我现在不想听。走吧,跟我回组里。” 萧辛伦的确是小看了林遥,为此,他吃了大亏。 再说司徒。这厮在特案组里吼了半天田野的名字,被点名的人赶紧从厕所里跑出来,拎着腰带气的嚷嚷,“你叫魂啊!” “赶紧的,屋里说去。”司徒推着田野进了林遥的办公室,“昨晚那男的是谁?” “天传经纪公司的副董,肖振坤。现年四十三岁,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岁幼女。娇妻两年前看不过他作风问题提出离婚,幼女归娇妻抚养,他每个月支付五千的抚养费。家有豪宅两座,外有情人无数。本人最喜欢吃窝边草,天传经纪公司的女明星基本都被他潜了。顺便,这货还潜了几个男的。以上,完毕。” 司徒挑挑眉,对田野的调查工作非常满意。最后,司徒问道:“被他潜的男人里有魏奕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 “到底有没有!” “没有。” 司徒咧嘴一笑,“有没有萧辛伦?” “这个真没有。这货喜欢可爱正太型,对清秀的没兴趣。” 嘿,这倒是有意思了。他潜了那么多公司旗下艺人的,居然还没被叶剑羽掐死,真是奇迹。 司徒问完了想知道的事,俩人坐在林遥的办公室里说起娱乐圈那点八卦事。 “你说,不就一个副总嘛,怎么能潜那么多人?他们叶董怎么就没这事呢?” “叶剑羽那人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看着一个拍死一个。要不,能被人捅了刀子?” “这跟他行事作风不发生关系吧。我觉得叶剑羽被刺是因为其他事。” 司徒点点头,觉得英雄所见略同。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叶剑羽到底招惹谁了?田野跟司徒面面相觑,片刻后,俩人同时一拍大腿,“走,审陈景!” 林遥没想到司徒会耐不住性子立刻审了陈景。乍一听说这事,还想到小会议室里把爷们拎出来,可一想目前为止杂乱的线索,他还是忍下了。带着萧辛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顺便把葛东明叫过去。 葛东明第一次见到萧辛伦,对这个大明星也没什么好感。看着小子一脸的不爽,估计是在林遥那吃了瘪。 林遥把办公桌和按摩椅让给了葛东明,自己选择坐在萧辛伦的身边。显然,萧辛伦的压力很大。 “咱就不废话了。”林遥说,“说吧,知道什么说什么。包括你们公司的事。” 葛东明和林遥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终于打破了萧辛伦的沉默。他说:“我跟魏奕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没错,我们俩在很久以前的确很好,就算是刚入行那段时间很特别好。后来,公司说是宣传手段,制造我们不和的假新闻,但是我们没有真正的矛盾,只不过就是因为大家都很忙,没时间来往。” 萧辛伦的言下之意:我跟魏奕一直不错,用不着做表面功夫给别人看。 “大约是在一年前,魏奕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请萧先生说清楚点。”葛东明礼貌地说。 萧辛伦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架子,“反正就是不正常。我比较了解他,他在特别累或者是特别忙的时候心情就会不好。他骂人,只骂自己最亲近的人,你跟他不亲,他都懒得骂你。但是那段时间他逮着谁骂谁,要不就是一个人躲起来不吃不喝的。” 说到这里,萧辛伦忽然住了嘴。帅气的脸皱成了一团。他使劲搓了搓脸,欲言又止,纠结不清。这个往里日骄傲肆意惯了的男人,在还没说起之前便已经乱了阵脚。 葛东明看出萧辛伦的犹豫,便说:“需要我们为你保密吗?” “不。”萧辛伦摇摇头,“既然我想说,就不怕别人打击报复。” 林遥勾起嘴角笑了笑,倒也欣赏萧辛伦的这份干脆。那么,萧辛伦究竟知道些什么呢? “魏奕,他喜欢女人的。”萧辛伦开口说清了魏奕的性取向,“他是绝对的直男,对男人一点感觉没有。但是,他们,我是说公司上层,让他去给一些老头子当那个。” 所谓的“那个”大家心知肚明。听萧辛伦的语气,看他的表情,林遥猜到这人也是很厌恶那种事的。 一个人脾气好不好不重要,嘴巴甜不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品德如何。虽然萧辛伦娇横了些,但他的品德是不错的。所以,葛东明给林遥使眼色,让他收敛点,别真把人吓着了。葛东明的白脸唱的好,亲手给萧辛伦准备了一杯咖啡,让他放松下来慢慢说。 “其实,这种事在圈子里很常见。但大多都要经过本人同意。”萧辛伦捧着咖啡,缓缓道来,“我是不知道魏奕怎么想的,居然就答应了。我挺看不起他,我们俩之间的友情也是因为这些事彻底崩了。” 根据萧辛伦的了解,魏奕跟几个老头子搭上线后各个方面都没什么改变,唯一变化的只有他的精神状态。真的是变了个人。萧辛伦忍不住骂他:你卖都卖了,怎么不知道给自己要个好价钱?你存款多了吗?你工片约、代言多了吗?你就为让几个比你爸爸年纪还大的男人上了啥都不要了? 萧辛伦生气,把魏奕当成陌生人视而不见。如果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俩人多年的友情真的就这么散了。但是,上层的主意打到了萧辛伦的身上。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功商人,萧辛伦在财经杂志上看过他的照片,长的还挺帅,人也特别有钱。但是萧辛伦打从心里恶心这种事,当时就果断拒绝。 过了几天,公司的秘书以跟导演吃饭讨论剧本为由把他骗到了酒店,给人弄进房间他才知道自己上了当。那时候,男人还没来,他躲在卫生间里偷偷给魏奕打电话。说咱俩一样了,我他妈的马上也要被潜了,以后你可以骂我了,就像我骂你那样。 没想到,十几分钟后,魏奕带着一个老头到了房间。跟秘书手下的保镖嘀咕了半天,居然把萧辛伦带了出来。 魏奕救了萧辛伦,却没给他半句解释。 萧辛伦对魏奕又感激又恼火。如果没有那老头,魏奕肯定没办法救他,一想到魏奕跟老头是那种关系,他的感激就变了味。所以,那次事件之后,俩人之间还是别别扭扭的,谁也不看谁。 与此同时。 另一个房间里的司徒正在拍桌子哈哈大笑。田野绷着呢,不像司徒那么肆无忌惮的。陈景黑着脸,被司徒的笑声搞的敢怒不敢言。 司徒几乎笑出了热泪,“你们把魏奕送出去当礼物,结果半点好没捞到,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哥们,你们简直是奇葩!” “这跟我没关系。”陈景辩解道,“我不过就是小小的经纪人,我能起到什么作用?我说话谁能听?那些都是于秘书搞的鬼,我也是听他吩咐做事。” 司徒收敛了笑意,忽然就冷下脸来,“据我所知,姚志对经营公司还是挺有手段的,怎么就干出这些下三滥的事呢?有人怂恿么?” 陈景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内幕。或者说,就魏奕的问题,一直都是于秘书跟他直接联系,他压根就没见着姚志的面,更谈不上直接对话。 “于秘书叫什么名字?“ “于砚府,现在是叶董的贴身秘书。” 司徒继续问道:“那些个老不正经的都是谁?” 他的话音刚落,陈景的冷汗下来了。 司徒拍拍田野的肩膀,说:“后面的事交给你了,让他把那些老不正经的都说出来。” 田野眨眨眼,推着司徒离开了小会议室,只留下一个人看守陈景。 走廊里,田野问司徒,那些个老不正经的跟案子有关吗?司徒咂咂舌,“现在说不好。如果魏奕接触到哪个老家伙的隐私,被杀人灭口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你辛苦点,把陈景肚子里那点东西都掏出来。我先去天传公司看看,会会那个于秘书。” 话赶话的功夫,葛东明急匆匆地从林遥的办公室跑出来,捂着肚子朝着卫生间去。一眼瞧见了司徒,一边跑一边喊:“赶紧的,去他办公室。萧辛伦在里面爆料呢。” 司徒哎呦一声,心说:看吧,萧辛伦准是把他们家小祖宗惹毛了,要不然,不会带回来。 宝贝儿,别生气!老公给你摇旗呐喊来了! 第67章 推开门,司徒乐呵呵地走过去,站在沙发旁边,笑道:“陈景都招了,田野录口供呢。”说完,将目光投向了惊讶的萧辛伦,“我就说你跟魏奕之间肯定有猫腻,行了,这回你不愿意说就不说,陈景替你说了。” “不可能。”萧辛伦情急之下猛地起身,惊愣地瞪着司徒,“他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肯定他什么都不知道?”司徒坏笑,“他是魏奕的经纪人,他跟魏奕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起,你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萧辛伦瞠目结舌的时候,司徒忽然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魏奕的东西丢了,陈景在找,别人也在找。你觉得那些想要得到那样东西的人会不会注意到你?” “什么东西?”显然,司徒的话让萧辛伦觉得意外,“我不知道他丢了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无所谓,但是那些人会认为东西在你手里。小子,你自求多福吧。”说完,拉起林遥的手,“走了宝贝儿,咱去听审。“林遥也挺无奈。司徒连吓带蒙的的方法他早已习惯,但是被他挤兑的人肯定是不习惯的。爷们抓住魏奕偷偷传递过来的小包,诈萧辛伦的心病。看似,萧辛伦真的不知道那个东西,但,萧辛伦心里肯定有事! 结果,就要看爷们的刺激到不到位了。 他们俩刚刚打开办公室的房门,林遥的手腕忽然被萧辛伦抓住了。身边的司徒露出一点狡诈的笑意。 “我,我有件事告诉你。”萧辛伦没了主意,“你,你们别,别走行吗?” 当然行啊。司徒转回身对萧辛伦和蔼地笑着,“只要你肯说,我们会视情况对你采取保护措施。” “那倒不用。”萧辛伦低下头,嘀嘀咕咕,“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萧辛伦苦口中的不是大事,是以他自己的眼光来看待来分析。至于,到底是不是大事,夫夫俩抱有持续观望的态度。但是,他们没想到,萧辛伦开口就提到了几个月前,在另外一个剧组跟魏奕发生争执的事件。 “他梦游!”萧辛伦本来颓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孩子般的讶异,“我认识他十来年,他一直没这毛病的。” 司徒问道:“以前没有过?” “绝对没有!” 那天晚上也是凑巧。萧辛伦肚子饿溜出去买泡面,回去的路上看到魏奕穿着睡衣在一条小路上摇摇晃晃。他追上去才发现,这人的眼睛半睁半闭。 “其实梦游也不是大事,我当时没觉得怎么着。但是我比较担心他,就想带着他回去。” 哪知,魏奕忽然掏出一把刀来像个疯子一样乱砍,不得已,萧辛伦给了他两拳。后来,魏奕醒了,也没像传说中的那样,梦游时候被叫醒就疯了什么的。但是萧辛伦觉得很后怕,追问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毛病。 那天晚上,两个人难得的平心静气交谈了一次。 魏奕说,他最近经常做梦。而且是同一个梦。梦里,他在一个非常陌生的环境里,貌似是一条走廊。他就在走廊里,手里好像拿着一把很老旧的钥匙。 魏奕在梦境中似乎是寻找着能有使用钥匙的地方,他不断地在走廊里找,却始终不得其果。梦,就在他焦急的时候结束,每一次都这样,准的让人毛骨悚然。前几次做梦的时候还好些,后来就发现自己开始梦游。只要做到这个梦,就会梦游。 “我劝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他也只是嗯了两声。”萧辛伦说“因为打了他几拳,他的身体当时又不大好。所以别人都以为我们俩打架了。” 林遥打断了萧辛伦的分析,问他:“魏奕有没有跟你描述过那把钥匙的样子?” “说过。但是他表达的不够好,说那把钥匙真的很老旧,上面还有锈迹。很薄,锯齿很少,单片的。不像现在的钥匙那么立体。其他的,他也说不出来了。还有那条走廊,也很老旧,就像,嗯,就像废弃大楼里的走廊。” 那天晚上的事,谁都没再提起。剧组解散了,两个人各奔东西。 时隔数月,这一次剧组成立,萧辛伦领了个男一号,魏奕领了个男二号。拍摄第一场戏的时候,魏奕因身体不适昏倒了,萧辛伦逮着着机会偷偷看过魏奕。 当时,魏奕已经醒来,脸色也好了许多。 “我知道我这人比较嘴损,对他没说什么好听的话。其实,我是想劝他身体不好就回家歇着去,别这么玩命。” “他当时跟你发火了么?”林遥比较关心这个。 萧辛伦纳闷地摇摇头,“他乐的可开心了。然后,我就问他那还做那个梦么?还梦游么?他忽然很来劲儿地拍拍胸口,说‘我找到解决的办法了,没事了。’。那一次,是我们俩最后一次谈话。” 司徒和林遥相互看了看。最后,司徒微蹙着眉,问萧辛伦,“你仔细回忆一下,魏奕说没事的时候,是怎么拍胸口的。” 萧辛伦毫不犹豫,直接抬起右手拍拍左侧的胸口。司徒给林遥递了个眼神,林遥起身离开办公室。 站在走廊里,林遥联系了温雨辰,细问他魏奕把小布包给他的时候,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衣服里。”温雨辰肯定地说,“他外面穿着西服,最里面是自己的T恤。我可以肯定他是从T恤衫上面的口袋里拿出来的。” “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 林遥挂了电话,推开门朝着司徒点点头。 这时候,负责调查天传公司的王永斌急火火地回来,见着林遥刚进办公室,后脚就跟了进去。深秋季节已经有了很深的寒意,王永斌去却跑的满头大汗。他无视了屋子里的三个人,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妈的,总算活过来了。”王永斌非常感概地抒发着心情。末了,瞧着司徒,“天传公司丢了个秘书。” “哈?”司徒嘴角直抽,“你可别告诉我,于砚府丢了。” “就是他。” “于秘书丢了?什么意思?什么叫丢了?”萧辛伦不像那仨人那么沉稳,当即喊的嗓子都破了。 王永斌斜眼打量打量,漫不经心地说:“丢了就是失踪呗。你,你看着眼熟啊,谁来着?” “萧辛伦!”林遥提醒他,“看过资料你还记不住?这两天是不是光想着婚礼的事了?” “别提行么?”王永斌立刻苦了脸。要不是这案子,这会儿他应该回家筹备婚礼,下周末就能当新郎了。 司徒多了个心眼儿,没让萧辛伦避开。王永斌倒也没觉得不合适,反正夫夫俩一肚子坏水儿,不让嫌疑人走自有他们的道理。于是,说道:“经过调查。叶剑羽在昨晚七点三十八分离开办公室,走廊里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他遇袭的时间大约在七点四十三分到七点五十分之间。” 从时间上来看,叶剑羽接到自己的电话后,在办公室里逗留了七八分钟才出去。 根据调查,于砚府是在七点三十分进了叶剑羽的办公室,通过观看监控录像,他在七点四十分离开。今天早上,王永斌打过于砚府的电话始终是关机。到了上班时间这人也没到公司,最后,王永斌跑了一趟他的家,结果还是没人。 叶剑羽被刺,这么大的事作为他的贴身秘书于砚府不该不露面。所以,尽管时间很短,王永斌还是确定了于砚府失踪的事实。可说到底,是失踪还是潜逃,就要另当别论了。 “或许,既不是失踪也不是潜逃,而是……”王永斌在脖子上横划一记,“死了。” 然后,萧辛伦整个人都不好了。 拉完肚子的葛东明回来,打破了萧辛伦不好的状态。当组长大大听说天传公司丢了秘书的时候,气恼地咂舌痛骂。随后而来的谭宁拿着肠胃药,塞进葛东明的嘴,堵住他一嘴的谩骂,“吃药!少说几句。” 众人相互瞧了瞧,司徒便让葛东明安排人送萧辛伦回去。很快,办公室里都是自己人了,司徒琢磨着,这还是立案后第一次碰头会。 “昨晚亮子跟我说了一些情况,咱们分析分析。” 谁都没想到,呼机里的地址在几年前跟习家有了瓜葛。不止司徒和林遥,葛东明等人也抓心挠肝地急着了解情况。司徒说:“亮子已经去了,这件事他办的比咱们快。” 谭宁有些担心,怕因为习东平的事,霍亮受到习荣的排挤。林遥却觉得,习荣并不会为难亮子。至于原因,就看亮子会不会说话了。 组里的人都信任司徒,既然他放心把亮子推上去,那小子肯定能带回点线索来。故此,几个人研究的重点放在了凶器上。葛东明把杨磊也叫过来,大家一番分析下来,始终没办法搞清楚温雨辰的指纹是怎么留在凶器上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趁乱换了凶器。”谭宁说“现场很乱。虽说当时亮子在场,看保不齐就有个人偷偷动了手脚。” 司徒抬起手,打住了谭宁的下文,他说:“谭子,你睡醒没?操,东明你踹我干什么?我又没对谭子怎么样!” 葛东明特别不爽地说:“有不同见解可以说,不要攻击其他人的积极性嘛。”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攻击他了?”司徒为自己喊冤,“你护犊子也不是这个护法儿啊。我跟谭子还不能开句玩笑了?”说着,扭头看着林遥,“你说说,他俩要是没猫腻你信吗?” 林遥赶紧往旁边蹭了几步,生怕等会儿打起来溅自己一脸血。王永斌忙着给未婚妻发短信——买!咱就结这一次婚,再贵的婚纱咱也买。你可劲儿败家吧媳妇儿,老公这有钱。 杨磊噼里啪啦地敲击笔记本,满脑门黑线,一连串指令发出去——都他妈的赶紧去查!八个小时没结果我炒了你们! 特案组还是一如既往的欣欣向荣,和谐圆满。 谭宁敲桌子,“还能不能谈正事了?” “对对对。”葛东明准备重打鼓另开张。可电话响了起来,还是上头的号码,他赶紧接听。数秒后,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食人案的奖金发下来了。妈的上头真有钱,老子要换车!” 一石激起千层浪。王永斌嗷嗷嗷地叫唤起来。 林遥本来就是狗大户,也不在乎这点钱。但瞧着谭宁和王永斌那乐呵样,心里也觉得很高兴。苦,就苦了司徒。他是编外人员,红包什么的拿不到啊。 “妈的,我不干了!”司徒甩脸子撂挑子,“这几个月光顾着忙活你们的案子,我一分钱没赚。” 葛东明咧着嘴朝林遥一甩头,“小林,上!摆平他。” 林遥无奈地叹息一声,走到爷们身边,捏着爷们的下巴,狠狠亲了一口!数秒后…… 司徒感概,“钱是什么玩意儿?那就是一堆粪土!” 这回,轮到杨磊敲桌子,“我说你们几个,还能不能谈工作了?” “对对对,谈工作。”葛东明第三次鸣锣击鼓。话音没落,房门被推开,胡苗拿着葛东明另一部手机探进脑袋,“组长,嫂子打电话找你。” “都他妈的添什么乱?”葛东明脸色不善地接过电话,利利索索一句,“开会呢,等会。” 胡苗一缩脖,溜了。 “没破事了吧?”葛东明把电话改成无声,“这回真开会啊。刚才说道哪儿了?哎,谭子,你干嘛去?” 谭宁没吭声就出去了。司徒那俩眼珠子又开始冒光,“小遥,你觉得谭子是不是生气了?” 杨磊狠狠踩了一脚司徒,“开!会!” 谭宁没过一会儿回到办公室,神色如常。只是他的手里多了个本子,看来是准备做记录的。这帮闹货终于没了外面的干扰,安安心心地开始讨论案子。 话题回到司徒身上,他正经了些,说:“凶器上的指纹被水淋湿后肯定不会有残留,这一点是肯定的。” “那温雨辰的指纹怎么回事?”谭子插嘴道,“我说有人偷换了凶器,你说我没睡醒。” “不,你误会了。”司徒笑道,“发现尸体之后,雨辰带着一帮人赶到案发现场门口,那时候不管是凶手还是同犯,都没机会换掉凶器。因为太扎眼,肯定会被旁人发现。我的意思是,你的推论结果是对的,但过程不对。” 接下来,司徒做了一个很详细的时间分析。 死亡时间是:22:20、洒水时间是22:30——22:35、发现尸体时间是:22:40。从洒水器停止下来到发现魏奕的尸体,中间有五分钟的空白期。凶器很可能是在这五分钟内被掉包的。 所以说,爷们就是爷们。别管他怎么胡闹,真格的时候绝对给力! 第68章 司徒的推论得到了一致赞同。随即,难题接踵而来。 凶手也被水淋湿过,调换凶器的时候是怎么做到保留了温雨辰的指纹?这是其一。其二,凶手为什么要调换凶器? 林遥觉得凶手的这一举动很傻。要知道,刀刃的薄厚、大小以及长短,都跟伤口有直接性的关系。换句话说,魏奕是不是这把刀杀死的,经过检验就可以得到最明确的结果。凶手换了刀,很快就会被查出,在现场找到的凶器并不是杀害魏奕的那一把。但是,这种事林遥等人清楚,凶手会清楚吗? 葛东明把一只香烟扔到司徒身上,“您接着来。” 有了老子你们都懒了。司徒撇撇嘴,说:“假设,洒水器环节是凶手刻意安排的,那么这个凶手的智商并不低,或者说凶手有一定性的反侦察能力。我们以这一点为假设,凶手了解警方的查案手法,也能了解到凶器、尸体的检验手段和过程。这样一来,就要排除凶手换凶器的真实性。” “那你说,凶手既然了解警方的手段,也知道真假凶器迟早会被发现。凶手为什么还要换掉凶器?”林遥干脆只对司徒一人提出问题,彻底无视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夫夫俩开始PK,葛东明乐呵呵地坐享其成。 司徒反驳林遥,“宝贝儿,我没办法给你任何证据,说明凶手了解你们那些程序和手段。但是你合计合计,假凶器上为什么是雨辰的指纹?而不是别人的?OK,我说的再仔细点。凶手换掉了真正的凶器,真就是想嫁祸?” “就是嫁祸栽赃。” “脏个屁啊!”司徒来了劲儿,“如果你要栽赃一个人,首先要掌握这个人的动向。否则的话,你在作案的时候,你的替罪羊正跟朋友聊天,正跟一群人喝酒,就算你栽赃了,你的替罪羊有完美的无作案时间证明,你还栽什么赃?” 林遥直接翻了个白眼,也来了猛劲儿,“你是不是忘了,案发前后没有人注意到雨辰。当时莫斌还特意因为这个问题,问过雨辰。” “你糊涂了吧?雨辰的行动是随机性的。不是有人刻意安排,也不是他自己刻意安排。谁能保证他始终会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他发烧了!”林遥紧跟着说,“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都看见了。你觉得,一个发烧的人会乱跑乱动吗?” “他在工作!”司徒据理力争,“只要没昏,只要雨辰还清醒,他的行动就是无法掌握。” “问题不是雨辰到底能不能动,而是在拍摄场地混乱的情况下,有没有人能给他作证。”林遥已经走到沙发前,一把扯开了碍事的谭宁,坐在司徒身边。 葛东明赶紧把谭宁拉在身旁坐下,继续看夫夫俩吵架。 司徒扭着身子,面对林遥的质问,“我说你糊涂了是吧?如果换个凶器是为了栽赃雨辰,那还不如直接留下雨辰的一样东西来的更好。我的意思就是:假凶器是凑巧了,雨辰的指纹也是凑巧了!” “照你这么说,这案子还是蓄意谋杀吗?” “小遥。从头到尾,我说的都是‘很可能是蓄意谋杀’是‘很可能’不是‘肯定’!” “放屁!”林遥瞪起了眼睛,“你压根就是前后矛盾。前面还说洒水器的问题是凶手的蓄谋,转回来你就说不是蓄意谋杀。你耍我玩吧?” 一向宠老婆疼老婆的司徒拍案而起,“我早就说过一切都是‘可能’、‘假设’我什么时候给你肯定了?你不要以为雨辰一身的秘密,就会惹来麻烦。他没那么倒霉,发生个案子就跟他有关。这案子跟他就没关系!” 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林遥也不想控制自己的脾气。司徒拍桌子,他扔靠垫儿。砸在司徒的脸上,开始唇枪舌战! 林遥反驳司徒是在偷换概念,现在谈的是案子的事,怎么扯到温雨辰的身上了?蓄意谋杀,还是突发性案件,讲求的都是证据。你假设、你可能、你说来说去的倒是给我点真凭实据啊。 你说洒水器是被做手脚,换凶器只是凶手临时起意。这不是先后矛盾是什么?你们家凶手策划了一起谋杀,会不事先想好凶器的问题?啊,杀了人才知道:我操,这玩意儿我得带走!二逼啊?傻缺啊?就算在作案的过程中有突发性环节产生,迫使凶手必须带走凶器。那带走也就带走了,凶器留不留在现场对凶手来说并不重要。凶手为什么要拿其他的刀代替真正的凶器? 这不摆明了是嫁祸吗! 凶手就是要嫁祸温雨辰,但凶手绝对不知道温雨辰本身的问题。说白了,小孩儿就是撞到枪口上的替罪羊! 司徒一把将手里的靠垫儿狠狠地摔在沙发上,“我提醒你!在线索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我可以怀疑这蓄意谋杀、更可以怀疑是突发性案件、我甚至可以怀疑这是蓄意谋杀和突发性案件的结合!你牛逼,你现在就要给案子一个定性,那你给我拿出个证据来。” 林遥指着司徒的鼻子,“你有能耐你给我证据啊!你有吗?你他妈的跟我呛呛半天,你能拿出证据吗?” 俩人吵来吵去的都卡在证据上,谁也说服不了谁,跟斗鸡似地死盯着对方。最后,司徒一拳砸在桌子上,“五天!” “我三天!” “妈的,我两天!”司徒豁出去了。 林遥眼睛瞪溜圆,“我不欺负你,我也两天。” “好。两天后你拿不出说服我的证据,林遥,你老老实实给我一个月的脚,穿情趣内衣伺候我。” “司徒你也记住。两天后你要是没有证据,老老实实退出这个案子,滚家去洗干净屁股等着让我压!” 司徒:“哼!” 林遥:“哼!” 俩人一前一后杀出办公室…… 办公室内终于恢复了安静。杨磊揉了揉剧痛的脑袋,葛东明打着哈欠,谭宁放下一个字没写的记录本喝口咖啡,“啊,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林遥比司徒晚一步冲到院子里,这时候司徒已经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席。林遥杀过去一把揪住司徒扯了下来,一屁股坐进去关上车门,还特么的上了锁。 司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林遥昂起下巴,释放一个特别嚣张的表情,似在说:我就是抢了你的车,怎样? 在司徒的目送下,林遥开车离开了特案组。院子里,只有那被寒风卷起的零星落叶陪伴着傻爷们,望眼欲穿。下一秒,司徒噗的一声笑出来,越咂么林遥越觉的有意思。 都说感情越吵越好,放在司徒和林遥身上绝对是正确的说法。他们在分析案情上特别喜欢干这种窝里反的事,你刺激刺激我,我挤兑挤兑你,其实殊途同归,到最后俩人还是爬在一个战壕里。说白了,这就是两口子调剂生活的情趣。 司徒肯定不能跟林遥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他估计着,林遥是去找魏奕的父亲,魏盖轩聊聊。那自己呢?说实在的,司徒真的不愿意面对鲁菲菲,可不去又不行。幸好林遥单独行动了,这要是跟着自己一起去,保不齐就会大发脾气。 虽说鲁菲菲那女人实在有点那个,其实司徒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对付那种花痴女他还是有点办法的。到了摄影基地后,鲁菲菲正在拍戏,暂时没时间接待他。鲁菲菲的助理传过话来,说是让司徒稍微等会儿,这场戏马上就能结束。 楚导第N次叫停。手指着鲁菲菲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还能再笨点吗?你是女人吗?你懂什么叫含情脉脉吗?老子要的是二八清纯小姑娘,不是被灌了三斤春药的窑姐儿!你往大海身上乱贴什么?你浑身痒痒就去磨墙!磨掉你一身的骚气再给老子回来拍戏!” 鲁菲菲被骂的满脸通红,都快哭了。开口反驳,“这段戏里的兰芬已经进了窑子!” “一个好女孩被逼良为娼,她甘愿接客吗?她是发自内心的呼唤着‘啊,大爷你快来疼疼奴家’吗?你不会动动脑子分析人物?你要不甘心,你要恨!但是不能把心里愤怒表现出来,那是隐忍的,恨在心里的情绪。带着这种情绪你面对的男人是谁?你的恩客,又是暗恋多年的青梅竹马!你怎么办?” 鲁菲菲气哼哼地把手里的檀香扇扔在地上,“我不拍了!”言罢,推开旁边的录音师,直接走掉。她哭了,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低低地压着头,不让周遭的人看到她的狼狈。高跟鞋不稳,猛地撞进了男人的怀里。鲁菲菲刚要痛骂,一瞧居然是司徒,顿时愣了。下一刻,放开嗓子,搂紧司徒的腰嚎啕大哭。 副导演凑乎到楚导耳边,“你啊,说的太过分了。” 楚导骂人是骂习惯了的,他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戏不到位,他最不高兴。转身追上去,要把戏跟鲁菲菲说清楚,可见到鲁菲菲正扑在司徒怀里哭的几乎断肠,也有点犹豫了。 司徒心说:这叫什么事啊? “司徒,不好意思。”楚导对司徒倒是和和气气,“让你看笑话了。那什么,你有事?找谁?” 司徒想说我就找怀里这个,可一想现在的局面,还是等会再说吧。却不料,鲁菲菲抢先开口说她早就约好司徒来见面。 副导也上来劝楚导,让鲁菲菲休息一会儿。 没辙了,司徒推着鲁菲菲让她自己站好,想就近找个地方说话。 鲁菲菲死活搂着司徒的胳膊,紧贴着他。她的助理提议去休息间,并在头前带路,司徒硬着头皮没甩开鲁菲菲。 休息间里,鲁菲菲哭了好半天才哽咽着停下来。光是纸巾就用了三包,简直泪流成河。司徒也不吱声,只等她哭够了,能说话了,才问:“冷静下来了?” “嗯。”鲁菲菲的确很美,哭的梨花带雨特别招人心疼,“太丢脸了,居然被你看到。” “抱歉,我时间不多,能不能谈谈关于你知道魏奕的情况?” 鲁菲菲深吸了一口气,算是换了个心情。随即,她看向司徒,“好吧,今天我也有点累了,早点说完我也能去休息。” “其实,我跟魏奕远不是大家传的那样有什么关系。最开始,只是为了新戏的宣传制造出来的绯闻。但是,我们俩的绯闻还到外面,上面就停止了这个计划。我是无所谓的,反正魏奕那种男人我也没兴趣。但是,魏奕好像很生气,还特意找我谈过几次。” “谈什么?”司徒问道。 “他的意思好是让我帮他制造这种假象。就是说,公司那边停了这个宣传手段,我们自己搞出来做。我不能随随便便答应他吧,这种事对我们明星来说很重要的。但是魏奕不肯放弃,一直在拜托我。” 最后,鲁菲菲扛不住魏奕死磨硬泡只好答应了他。不过,司徒却觉得,鲁菲菲能答应魏奕那么无礼而又荒谬的要求肯定有其他原因。 “你很聪明。的确还有其他原因。但是现在我不想说,我需要休息。”不等司徒发飙,鲁菲菲已经起身,略有些傲慢地说:“你可以带我去警察局。但是我要提醒你,在大门口只要有七八家媒体,如果你带我走,不但会给你们警方带来麻烦,也会给我的公司带来麻烦。我跟魏奕的死毫无关系,不过是协助你们调查。不管是你还是其他警察,对我稍有不敬,我的记忆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可能会忘记很多事哦。” 说完,鲁菲菲眨眨眼,朝着司徒扔了个飞吻。离开了。 司徒安安静静地坐了片刻。照旧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没想过把鲁菲菲带去特案组,如果他连一个发骚的女人都摆不平,还混个什么劲儿? 既然鲁菲菲想玩,那他只好勉为其难奉陪到底。 第69章 魏盖轩的心态相比前两天好了很多,接待客人也能顺顺当当说几句话,只是反应上还有些迟钝。林遥说明来意,魏盖轩哽咽了两声,才说起案发当晚的情况。 最近一段时间,魏奕的身体很差,可能是工作太忙不懂得照顾自己,他出现了营养不良的情况。魏盖轩为了照顾儿子,每天都给他煲汤。魏奕回来的早,就在家里喝,工作太忙的话,魏盖轩就会把烫送到剧组去,看着儿子喝完了才回家。 案发当天,魏奕在电话里跟父亲说今晚的拍摄恐怕要拖到下半夜,魏盖轩便带着煲好的汤,送到剧组。 “我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很多人都被水淋湿了,我估计可能是防火系统的洒水器出了问题,我的公司也出过几次这样的事情。” “魏先生有自己的公司吗?”林遥问道。 “有一家小公司,做进出口生意的。”魏盖轩无精打采地说,“小奕比我能赚钱,我没什么压力。其实,还想着……想着把公司给他。” 林遥说不出别的,只能象征性地安抚几句。随即,林遥问到魏盖轩进了拍摄大楼之后的事。 根据魏盖轩的回忆,他站在拍摄现场的不远处,看到很多人乱哄哄的朝着二楼跑,拍摄也暂停下来。他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魏奕,便想着是不是在二楼的化妆间休息。所以,跟着那些人上了二楼。他听见跑在前面的人大声叫喊着他熟悉的名字。都是艺人,想来是被记挂着有没有因为这场水淋湿。那时候,他看到了温雨辰。 温雨辰遇到魏盖轩这件事林遥是知道的,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消耗时间。那之后,魏盖轩说,当时忽见温雨辰大喊了一声儿子的名字,然后拔腿就跑。温雨辰的势头显然不是随随便便跑起来的,魏盖轩很担心,本意要追上去,却被周围的人拦住去路,脱不开身。 他跟着众人跑到另外一段走廊,见几个人迎面而来,七嘴八舌地拉着他。魏盖轩本能地察觉到是儿子出了事。等他被人拉扯着到了房门口,仅仅是一眼就昏死了过去。再睁开眼睛,身处另外一个房间,周围坐了几个警察,他被正式告知儿子死亡。 那简直就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魏先生,节哀。”林遥沉重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魏奕,梦游吗?” “梦游?”魏盖轩愣了一下,“哦,是的。大约是夏天那几个月里他梦游的很厉害,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发生。后来,我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做了一个疗程的治疗,这两个月好多了。” “麻烦您把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 魏盖轩上楼去拿联系电话,林遥确定魏盖轩已经进了房间,急忙起身跑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被塞得满满登登,都是新鲜的食材,上面还贴着价格标签和生产日期。看来,煲汤一说是真的。仅仅这点功夫,魏盖轩已经拿着手机号码下了楼,林遥关了冰箱回到客厅。 按照顺序调查的话,下一步林遥该去拜访那位心理医生。但他已经跟司徒打了赌,必须先找到证明凶手陷害他人的证据。于是,拐了弯,直奔苍莲的工作室。 苍莲的工作室不在特案组的院子里,但也不算远。独门独院,两层小楼,就她一个人可劲折腾,别提多自在。林遥把车停好,进了门,去办公室找苍莲。刚摸到房门就听里面传来胡苗非常豪迈的笑声。 “当时可有意思了。林遥和司徒说着说着就急了,谁都不忿谁,谁都不肯让步,最后还打了赌。两天之内什么的。” 苍莲笑道:“这俩熊玩意儿就是闲的蛋疼。” 林遥站在门外头哭笑不得。紧跟着,便听见胡苗说:“仓姐,你说他俩谁会赢?” “谁都赢不了。” “为什么啊?” 是啊,林遥也想知道苍莲为什么这么想。 办公室里,苍莲靠着转椅,双腿放在桌子上没有一点淑女形象。她仰着头,斜睨着胡苗,说:“从尸体的致命伤来分析,你们给我的凶器是没错的。” “等一下!”胡苗立刻打断了苍莲,“你什么意思?带回来的凶器是真的?” “我没这么说。”苍莲耸耸肩,笑道,“因为最具体的凶器分析数据还没到我手里。我只是根据伤口形态对凶器做判断。所以我才说,在我这看来,凶器就是你们带回来的那把。” 林遥的手慢慢放下来,选择继续听下去。 苍莲说:“我的分析重建报告还在写,如果不出意外,我的报告里会提出你们带回来的凶器就是真的。那么你想想看,小林和司徒争执的问题,在我这边儿想的话,是不是变成了无人胜出?” “但是。”胡苗也有些不解了,“温雨辰的指纹是怎么回事?” 闻言,苍莲耸耸肩,“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们的。具体说,应该是小林和司徒需要头疼的事。我只负责尸体。” “别这么不负责任。”林遥说着话的功夫推门而入,“我知道你看出更多的东西。” 对林遥的突然出现苍莲丝毫不惊讶,她也知道林遥肯定是听见了自己跟胡苗的谈话。不紧不慢地说:“你想知道什么?” 林遥一转头,指着横躺在沙发上的胡苗,点了点,“小八卦!”胡苗嘿嘿地笑,没脸没皮的。转回来,林遥坐在苍莲对面,“别废话了。把你那些不能写到报告上的看法跟我说说。” 这一回,苍莲秀眉一扬,嚣张地说:“我没有任何不能写到报告里的东西。就算我在里面写‘想吃披萨’组长照样会看的很认真。你看,这就是特案组的特权。” 林遥扶额,“你这样根本嫁不出去。”言罢,被鼠标垫打中。 玩笑开过,苍莲正经了起来,她打开电脑,转到林遥那边去,指着尸体上的致命伤给林遥看,“你仔细看,这一刀是从右至左,隔断了气管和颈动脉。”随后,她又调出尸体背部数字的照片,“你知道的,法医根据伤口的情况可以判断出第一刀在哪里,最后一刀在哪里。我对尸体背部伤口进行分析,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凶手是个惯用右手的人。” 这句话引起了林遥的重视。致命伤在颈部,从右至左,如果凶手是惯用左手,站在死者背后对颈部割下去,就是合理的;惯用右手的人,在死者背后留下的伤口则是从左至右,跟尸体颈部的伤口走向完全相反。这说明什么? 凶手在作案时,跟死者面对面。 “那么,死者当时是什么状态?”苍莲继续说,“死者的手在干什么?不管干什么,看到有人要杀自己都会腾出双手阻止对方。但是,死者手上、指甲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我并不认为那点水连指甲里面的东西都能冲洗的一干二净。换句话说,只要死者的手抓挠过凶手,指甲里一定会留下线索。” 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分析。苍莲放出第三张照片。那是死者的左手臂。里侧肘紧贴在地上,手指卷曲,指尖贴紧掌心,无形中保护了指甲。 “你仔细看,这只手的四根手指都在掌心里,可以说多少隔断了水的清洗。所以我才敢肯定地说,只要他抓过凶手,指甲里一定会留下点东西。” 剩下的,苍莲没有继续分析,那不是她的工作范畴。但是她好奇,她问林遥作何感想。 林遥紧蹙着眉,却没有回答苍莲的问题。他只问凶器,“你估计,鉴证组那边给出的数据跟你做的分析结果会相差多少?” “基本不差。”苍莲说,“你要是真着急就走一趟鉴证那边。我听杨哥说,那几个哥们被操的相当悲惨。” 那还是算了。林遥不想去触霉头。 想来想去,林遥还是没说自己那点猜测结果。他指了指苍莲的电话,“刚才跟我说的情况,那个,你告诉司徒吧。” 胡苗眨眨眼,看苍莲,“为啥他不自己说?” “傲娇呗。” 林遥装出来的严肃在两个女人面前毫无作用。微红了脸,索要那把匕首,“在你这还是在鉴证那边?” “当然是在那边。”苍莲笑着打趣林遥,“哎,你脸红什么?老夫老夫的你还脸红?” 胡苗跟着凑热闹,“真的脸红了!上回我看到你们俩在办公室激吻你都没脸红,这会怎么了?” 林遥落荒而逃。 林遥还是跑了一趟鉴证那边。负责鉴证的头头儿老脸拉出三尺长来,说凶器已经让司徒拿走了。 “数据没出来那就把凶器给他了?” “你在怀疑老子的工作能力?”头头儿特别不爽,“现阶段,老子可以不用实物!” 好吧,他们真的被杨磊逼的很紧。林遥表示了一下同情,随后才问:“司徒什么时候把凶器拿走的?” “如果你早来十五分钟说不定还能碰上他。” 妈的,被抢先了一步。 气呼呼地走出小院儿,还没上车就接到司徒发来的喵信。司徒的声音特别欠抽,口气非常得瑟。他说:“宝贝儿,你扑空了吧?想要凶器吗?来找我啊。” 林遥只回他三个字,“你大爷!” 司徒笑着把电话收好,转手将放在一旁的凶器拿起来,隔着透明的证物袋仔细观看。越看越觉得眼熟!他给温雨辰拨了一个电话,拨通之后好半天也没人接听。司徒只好过一会再打。 他想着,目前为止,线索不但少还很杂乱。但这里面肯定也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虽说就嫁祸与否的问题跟林遥打了赌,但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办案永远不会是单行线。 司徒觉得,不管谁输谁赢,跟自家宝贝儿之间的较量过程才是最有趣的。既然温雨辰暂时联系不上,莫不如去天传公司看看。 赶到天传公司的时候,王永斌也来了,早司徒一个多小时,做了一些基本调查。他把司徒拉到一边没人的地方,说悄悄话,“昨晚,有人听见于砚府跟叶剑羽吵架了。” “吵什么?”司徒问道。 王永斌摇摇头,“房门隔音不错,听的不清楚。只能说听见两个人在争吵。”言罢,王永斌警惕地四下看了看,“魏奕的确是被潜了。对方都是于砚府拉的线,也只有他最清楚情况。你看,昨晚他跟叶剑羽吵架,叶剑羽刚离开就被人捅了三刀,紧跟着,于砚府失踪。你说,这里面能没有猫腻儿?” “东明怎么说?” “如果再找不到于砚府,就要通缉了。” 快了点吧?没有证据就通缉于砚府显然很草率。但他了解葛东明,小狐狸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就是说,葛东明在等时间等机会,以通缉于砚府的手段来刺激局面的发展。关键是:葛东明这一招很可能引起不少人的敌视。比方说:潜了魏奕的那些老家伙。 只要于砚府不出面,那些老家伙就是安全的。如果于砚府死了,他们都可以高枕无忧。 这时候,王永斌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是杨磊一手培养起来的鉴证精英。他直言,“袭击叶剑羽的凶器上有于砚府的指纹。” 王永斌对司徒扬眉撇嘴,“看吧,于砚府这回吃不了兜着走了。只要他没死,肯定会被揪出来。” 司徒笑道:“你也说了,只要他没死。万一这人死了呢?” 王永斌问司徒打算怎么办?司徒只能笑笑了事,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好。 司徒跑了一趟扣豆角找叶慈。这两天,叶慈正有些烦躁,言谈之间跑神溜号儿,明显的心不在焉。 “我说你怎么了?”司徒看出叶慈的异样,问他,“跟小唐吵架了?” “没有。”叶慈接了一杯水,回手关上房门。才说,“我有个朋友,是当年在道儿上认识的大哥。我跟小唐在一起之后开始洗底,他帮了我不少忙。我开了饭店,他把他侄女安排过来,让我照顾照顾。那孩子……” “别告诉我看上你了。” 叶慈无奈地叹息一声,“光是这点事我也不可能心烦。我给她一个大堂经理的职位,她的工作能力也很胜任。虽说有点势利眼,但大多时候还是很能干的。她有一批固定的客户源,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定最好的包房,最好的厨师,最贵的菜肴。” 通过能干的大堂经理,叶慈也认识了这些非富即贵的客户。他眼睛毒,看得出这些人不是从政就是从商。还有两个是军人。本来,这点事没什么需要烦恼的。最近十来天,他发现大堂经理在工作上出了不少错误,似乎心事重重。他找她谈过几次话,效果不佳不说,经理还有意无意地暗示自己,不介意给他当个小三。叶慈更加厌恶这她了。可这人是朋友委托他照顾的,不能说辞就辞。 昨天晚上,大约在十点到十一点时间。大堂经理忽然来请假,说是家里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先走一会儿。叶慈给了假,并说如果有需要,可以连休几天。说来也是巧,大堂经理走了之后,叶慈也下班回家了。叶慈的车开到路口第一个信号灯下,刚好看到正在路边等计程车的大堂经理。 “当时,有三个男人跟踪她。”叶慈说,“来者不善,我能感觉到他们是想带走她。我看当时她没有发觉被跟踪。接着,有一个男人神色慌张的忽然跑到她身边,两个人都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而跟踪她的三个男人撤了,走的很快。那个找她说话的男人我认识。是叶剑羽的秘书。” 司徒愣了。足足回神了十来秒的功夫才追问,“于砚府?” “是姓于,但叫什么我不知道。上回,就是食人案那时候,你带叶剑羽来过,那之后叶剑羽请客户到我这里吃过几次饭,于秘书也跟过来,我是那时候见过他。” 司徒抹了一把脸。消息来的太突然,他需要消化消化,“那个大堂经理呢?” “请假三天。你要找她?”叶慈并没有等司徒的回答,紧忙提醒他,“司徒,我之所以犹豫不说,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很敏感。昨晚我从那三个男人的站姿、动作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军人。牵扯到军方的问题,会非常麻烦。”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司徒想到了温雨辰。 然而,叶慈的忧虑还不止这些。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司徒,并说:“呼机里的地址原本是一家医药公司,我找几个老人儿打听了一下。当时,这家医药公司跟军方的一个研究所是合作关系。” 司徒一脑门官司,心里烦乱不堪。叶慈连续扔了几枚炸弹后,居然坦然而又随意地说:“能放弃吗?” “不能。”司徒冷静下来,“就算跟军方有关,该查的还是要查,该抓的一样要抓。” 闻言,叶慈的脸色沉了沉。他看着桌子上跟小唐的合影,看桌子上小唐送他的水杯。想着昨晚小情人腻在怀里一声声地叫着他“大兵哥”,想着今早小家伙在脸上印下一枚湿漉漉的亲吻。 选择尽在一念之间。 他起身走进旁边的小休息室,打开衣柜门,脱掉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露出精壮的身子。 “你这算是勾引我?”跟着过来的司徒靠在门上,调侃叶慈。 “我准备回F市一趟,不少东西都在那边的老房子存着。”说着,把西装裤随意地扔在床上,换上了灰色的帆布裤子。 司徒愣愣地看着叶慈穿好了T恤和黑色的休闲装,听着叶慈说:“我让小唐跟我一起回去,你跟东明说一声。” 哈?你要干嘛? “快要立冬了吧?我答应小唐立冬那天给他包饺子。” 司徒实在憋不住了,“叶慈,你到底想说什么?” 最后,一顶洗的发白的棒球帽戴在头上。方才的饭店老板叶慈赫然变成了当年的饕餮。他神色如常地推开司徒,走出去的时候,丢下一句话,“我出山。” 司徒一愣,下一秒跳起来扑到叶慈背上,蹂躏好友。 第70章 有了叶慈的加盟,司徒将叶剑羽和于砚府之间的问题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最后,把大堂经理这条线索交给叶慈调查。这样一来,司徒也能腾出点时间继续调查凶器的事。 谨慎起见,司徒带着叶慈调查到的资料跑了一趟特案组,跟葛东明交代一声。顺便给自家那位打个电话,透透口风。林遥也很意外当年的医药公司居然跟军方研究所有关,他跟司徒一样,想起了温雨辰。 林遥没急吼吼地跑回组里看那份调查资料。他只说怎么办,怎么查,组长自有定论。现在还不是全民皆兵的时候,所以,眼下的事还是以俩人的赌约为重。 司徒哼哼地笑了两声,说:“你可想好。查案这种事讲究的就是抓住时机,你慢吞吞的不怕线索跑了?反正我是觉得这个事基本定型,我相信叶慈,他查出来的东西至少接近事实百分之九十。” 闻言,林遥不疾不徐地说:“我清楚叶慈的能力,我也相信他。但是现在急也没用,叶慈说的没错,涉及到军方我们特案组也是鞭长莫及。我就是个一线的刑警,不是运筹帷幄的决策者。有些事轮不到我操心。你也不用明里暗里的挤兑我,想让我主动放弃赌约是不可能的。乖,该干嘛干嘛去,跟我我磨嘴皮子。” 司徒翻了白眼,撇了嘴,“你一点不可爱,以前那劲儿哪去了?” “以前什么劲儿?” “听我有了新线索就炸毛跳脚急的嗷嗷直叫那劲儿啊。” “那时候咱俩不是还没结婚嘛,我不是还没把你骗到手嘛。” 司徒乐喷了,“感情原来是我一直被你算计?” “彼此彼此。” 夫夫俩在紧张的生活中偶尔逗逗乐子也是种情趣。该乐的时候就要肆意的乐,该打的时候就要畅快地打。打完了,乐够了,俩人挂了电话,脸色马上严肃了起来。一个拔腿朝着摄影基地跑,一个掉转车头直接闯了红灯。 按照进度来看,司徒是领先了林遥,因为他拿到了从现场带回来的凶器;但是,他不知道苍莲那边的总结结果,在这一点上,他比林遥慢了一步。 且不说他们调查的起点是否一致,归根结底,需要调查的范围却是相同的。两个人的目的非常明确,都是摄影基地! 林遥比司徒早了一步。根据重案组已经查到的结果,直奔三楼。 案发当晚,就是三楼某个房间的灭火系统的洒水器受到干扰而造成大面积洒水。林遥需要知道,这个洒水器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而司徒,拿着“凶器”和现场照片,回到案发现场,做勘查工作。 根据资料上说明,三楼一个无人使用的小储物间就是造就了很多落汤鸡的源头。林遥进来之后,第一眼看到打开的窗户。因为开着窗,屋子里很冷。他抽抽鼻子,戴上手套把窗户关上。回过头来,才看了一下这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子。屋子存放了清洁工具、凳子、椅子等东西。看上去都是崭新崭新的,没人使用过。天花板的正中间可以看到凸垂下来的洒水感应器。小小的红点闪烁着代表仍在工作状态。 屋子的举架大约有两米高,林遥拉过一把椅子踩上去,眼睛跟感应器成水平线。 感应器上非常干净,肉眼看不出什么问题。他只好下去关了灯、关了门,使用钥匙链上便携式紫外线小电筒,照射感应器。结果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感应器上有几枚指纹,重叠的,零散的;整个洒水器无划痕刮痕,更没有被烧焦的痕迹。 林遥似乎并不失望,仿佛这一番检查只是走个程序,走个过场。他下了椅子后,开始检查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只要能用来垫脚的他都查了。 椅子和凳子都是硬塑质地,一个摞着一个,每一摞至少有五六个。林遥的眼睛忽然一亮,把所有一摞摞的椅子和凳子都拆开来,在腿上写下数字。随后,拿到走廊里并列摆放。他蹲下去,尽量保持水平线来观察。很快,他发现一些微妙的现象。 凡事标注“1”的椅子或者是凳子,上面都是积了一些灰尘的,但是他发现两把“3”和三个“4”在边缘部位也有灰尘。林遥开始重新排列椅子和凳子的顺序。这一回不是按照数字,而是按照边缘灰尘的多少来定。 这就像是一幅立体拼图,你只有拼出正确的图形才能得到最后的答案。林遥不断地更改数字,不断地变换椅子与凳子的位置、方向,足足忙了有十多分钟才满意地收了手。 两把椅子和四个凳子成纵队形,椅子把着头尾,凳子在中间。看上去,就像是…… “一张床?”林遥自语地说,“都被淋过一场水了,这点灰尘哪来的?” 与此同时。在案发现场的司徒却是毫无进展。不管他怎么试验,怎么重现案发过程,凶器都会被水淋到或者是被凶手的手掩盖了温雨辰的指纹。 其实,困扰着司徒的并不是“凶手究竟为什么要换凶器”,而是,“换了凶器对凶手有什么好处”。 在一起谋杀案中,不管是蓄意还是突发,凶手都在极力隐瞒自己的行迹,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掩盖行凶的真相。聪明的凶手会尽量少做事,因为做的越多,暴露的也就越多。除了凶手计划中必须要有的环节外,他们是不会做多余的动作。即便是突发性的案件,凶手在意识到危机的时候,大多会有两种选择。一,掩埋自己的痕迹(擦掉指纹带走牵扯到自己身份的东西)、二,马上逃离现场。 杀了魏奕的凶手在尸体背部刻下数字,这说明凶手并没有慌张。“慌乱中换了凶器”这一说自然无法成立。所以,凶手换凶器的原因一定是对其有好处的! 司徒否定了凶手带着两把刀来杀人的可能性,那么,唯一的解释,遗留在现场的凶器很可能就在凶手的视线里。凶手看到了一把刀,换掉真正的凶器。然而,他仍旧找不到“行为和理性”的解释。 他重又看着证物袋里的匕首,左右看,戴上手套拿在手里看。这不过就是一把很普通的刀,他确定这把刀并没有超过刀具管制范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在司徒的概念里,刀只分两种。杀人的刀、做菜的刀。所以,他拍了照,给翟子希发了一条喵信。 “仔细,我知道你对做菜时候用什么刀比较在行。给哥看看,照片上这把刀是用来干什么的。” 很快,翟子希的喵信回来了,他说:“你这个是一把水果刀,切苹果、梨子这类水果用的。如果你用它切橙子,会破坏橙子的果肉,造成果汁大量流失。” 这一刻,司徒觉得廖江雨真是好命。 既然知道了这把刀只是一把很普通的水果刀,司徒不免再想:凶手用一把水果刀换了真凶器,为啥? 等等!?他的脑子里忽然亮起一个疑问:为什么是水果刀? 他急匆匆地跑出了案发现场,跑到一间挨着一间的化妆间走廊。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推开一扇房门,在里面聊天的两个女人吓得一愣。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司徒忙不迭地解释。 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惊愣地指着他,“你戴着白手套,拿着刀冲进女演员的更衣间,还说不是坏人?” 妈的,老子这张脸像坏人吗? 表明了身份之后,两个女人才放下心来。随即,司徒把水果刀放在她们面前,问:“你们见过这种水果刀吗?” “当然。”服装师特别随意地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跟司徒手里一模一样的水果刀,“剧组福利,每天发两遍水果,顺带送刀。很正常啊,怎么了?” “就是说,这种刀你们几乎每个人都有?”司徒问道。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服装师说,水果刀不是按照人头发的,而是按照房间发。每个房间一把水果刀,大家轮流使用。当然了,那些走红的明星们不用这个,人家都是自带的洗好切好的水果。 司徒连声谢过两个女人,急三火四地跑了出去。现在,他特别想念温雨辰!想的抓心挠肝! 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响。温雨辰急的小脸紧绷,他真的快没力了!小哥哥太激动根本拦不住他啊!温雨辰被使劲地推搡了一下,耳塞掉了出来,噪音瞬间充斥着他的左耳,疼,疼的脸都白了。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放开了霍亮…… “温雨辰?”霍亮在激怒中察觉到温雨辰的反常,也顾不得跟对方纠缠,急忙蹲下去拢住小孩儿的头,“怎么了?” “啊!别在我耳边大声说话。耳塞,我耳塞掉了。”周围人扯着嗓子的叫嚷声就像一根根针,刺在他的耳膜上。他一手抓着霍亮的衣服,一手在地上摸索。 耳塞,耳塞,耳塞掉哪了? 霍亮也急着帮他找。但,周围的人似乎对他们的行径更加不满,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直接上去踹了霍亮一脚!霍亮却毫无反应,踉跄着蹲行几步,继续埋头给温雨辰找耳塞。 霍亮被踹,温雨辰看的真真儿的。所以,他惊讶地看着霍亮,不明白为什么这人都挨打了不还手还在帮他找耳塞。 见霍亮不反抗,剩下的人也涌上来踢踢打打,叫嚷着滚出去!这里不欢迎霍亮,以后也别来,来一次打一次! 霍亮没心思对付习家的老爷们们,小孩儿的脸色白的像一张A4纸,简直让他心惊肉跳。 “找到了!”霍亮的手终于摸到了小小的耳塞,焦急的神色荡然无存。欣喜的,愉快的,咧着嘴笑着。偏偏有人见不得他开心地笑,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手上,指尖捏着的耳塞顿时被踩的粉碎。 一霎,霍亮的脸色阴沉的令人胆寒。 第71章 从一开始霍亮就本着“一切以案子为重”的原则来拜访习荣。结果,连习荣的面也没见着。 被习家的人骂了、损了、挤兑了,霍亮能忍,只要见到习荣问出当年邮包的线索,对方骂的再难听他都能忍。但是他忍不了别人说他是:有娘生没娘教的混混;更忍不了别人说:你不就是查小三,找个猫猫狗狗的三流角色嘛。他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忍不住了也要破口大骂。但他懂得分寸,绝对不能跟这帮人动手。动了手,什么事都不好办。 从跟着司徒至今,他从来没这么憋屈过,守着心里的一根底线,紧握着拳头,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以大局为重。可看见小孩儿苍白的脸色,痛苦的神情,霍亮的脸皮就像被火燎了一样,滚烫、生疼、固守的底线壁垒轰然倒塌。 他就知道,把小孩儿带在身边会有麻烦。更恼的是: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霍亮觉得,对方已经把脚踩上了他的头顶,继续忍下去不是冷静,而是他妈的窝囊了!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包住温雨辰的脑袋,用两只袖子在他的下巴打了个结。乖萌的小兔子瞬间变成了鸡婆婆。 “一边待着着。”霍亮把温雨辰狠狠地推开,生怕拳脚无眼波及到他。温雨辰两只耳朵都被包在衣服里,虽说并没有隔绝多少声音,但至少要比方才强了一些。他懂得不能给小哥哥添麻烦,准备躲到安全地带之前,顺便给小哥哥打气,“揍他们,一定要揍出粑粑来!” 霍亮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可现实中没时间让他乐上一会儿。看着温雨辰捂着耳朵躲到一边,方才一回身,看也不看,狠狠抡起拳头逮着谁砸谁。 操!真他妈的当霍小爷是软柿子了?给你们三分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一群给脸不要脸的老杂碎,今天霍小爷教教你们什么是待客之道! 霍亮的身手好不好?真相是肯定的。当初两个特种兵教官加上廖江雨联手把他整的死去活来,就是搁到现在,霍亮也没间断过体能方面的锻炼。他记得两个教官说过:真到搏命的时候根本用不上什么套路。那都是白扯的。对方想要你的命,你还摆个狗屁架势?耍个狗屁拳法?高手之间,讲究的是:快、狠、准。其中的“快”最为紧要。你快过你的对手,你就有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霍亮不仅手快,还手黑。几年下来,被教官操练的几乎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凶徒。所以,当年,司徒才让他不停地接受心理治疗干预,否则的话,他会培养出一个极有头脑的杀人机器。 霍亮的理智几乎都用在保护温雨辰上面。现在,温雨辰安全了,他才能放开手脚。既然放开了,那就是谁也拦不住。 这小子真的没什么套路。快,是教官教的,认穴是廖江雨教的。他看准了对方的穴位、最不禁打的部位,狠狠砸一拳,对方不是一脑袋栽倒在地,就是抽搐着毫无反击之力。有那么两个退伍兵看着看着看出了门道。觉得霍亮不简单,一直深藏不漏。这么下去,他们几个绝对搞不定这小子。其中一个退伍兵怒吼了一声扑上去,就势要扣住霍亮的肩头,另一手去掰他的胳膊,想要来个擒拿。可霍亮的肩膀擦着他的指尖滑过,愣是没抓住。 霍亮转回半个身子,照着退伍兵手臂肘内侧狠狠一拳!退伍兵一声惨叫,下意识地闭了眼睛。霍亮抓住他的头发,使劲往下一按一拉,以他的头猛击坚硬的墙面,顿时溅起一片血花。 剩下的两个还站着的男人真的傻了。他们没想到霍亮打起架来这么不要命!霍亮狠狠地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眼神阴仄,他说:“小爷也好几天没开荤了,你们这几个老的真不够小爷看的。不是说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吗?来啊!” 其中一个男人说:“霍亮,不用你横!我们要是把人都叫来,车轮战也轮死你。” “操!就你们有人?小爷不会叫人?你们要是牛逼直接把习荣给我喊来!”霍亮老早就在心里憋了一口气。越说越是激愤,“这都几年了?我他妈的跟习东平早就没了关系!习荣要是觉得我操了他儿子这笔账记我一辈子,我今天打遍你们白色警卫队。我打的你们这帮老家伙求饶,我让你们明白明白,小爷这辈子不吃回头草!” 他怒吼的声音刚落,接待室的大门随即被推开。习荣带着两个保镖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俩人相互一瞧,各自阴沉脸色。习荣老气横秋地指着霍亮,“小子,你记住今天说的话。以后,我要是知道你找东平,缠着东平,老子打折你两条腿!” 本来,习荣这话是一点理不占的。可霍亮听罢后却乐了,他也没对习荣怎么礼貌,冷笑着说:“习东平回来了,是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习荣当下心里一紧,愈发觉得眼前的霍亮不好对付,跟几年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习荣也是奔着六十去的人了,他能跟一个二十多岁勾引过他儿子的混小子低头?而霍亮自认从没有对不起习家,没有对不起习东平,凭什么要对习荣这老糊涂低头?一老一少就这么相互瞪着,相互僵持着。谁都不肯退让一步,谁都不肯先说句软话。 “霍亮,你懂不懂尊敬长辈?”一个秘书摸样的男人进来,指着霍亮,“司徒没教过你对待长辈要礼貌吗?” 霍亮勾起一边的嘴角不屑地笑,“习荣,你值得我尊敬吗?” 这小子居然敢直呼他的名字!习荣顿时觉得火大。他重重地迈出一步,作势要打,忽然,眼前出现一个不明物体。 “习老先生你可算出来了。打架不划算的,你看看你的人都伤了,先送医院送医院。哎呀,好多血哦。” 这是个什么东西?习荣吓了一跳!其实,怪不得习荣反应失常,现在的温雨辰脑袋上还包着霍亮的衣服,两只袖子在下颚底下打了结,不知道是不是说话的原因,打了结的袖子已经蹭到了嘴巴上,只露出一双毛嘟嘟的大眼睛。 就温雨辰这扮相,谁看了都会笑喷。 “你是谁?”习荣到底是老来有城,惊讶了一下之后,就问眼前这个蠢呼呼的孩子,“你跟他一起来的?” “拜托,别这么大声说话。”温雨辰还是有些吃不消习荣的大嗓门,“说话的时候要如春风般轻柔,轻柔。” “别废话!你们到底来干什么?”习荣决定无视眼前这个孩子,因为他觉得孩子可能不大正常。 不知怎的,霍亮在看到习荣被温雨辰吓了一跳之后居然有点想笑。他绷着,不乐,不动摇。他说:“我们经手的一起谋杀案可能跟你有关,我来调查线索。甭跟我瞪眼珠子,早几年我就不怕你,现在更不怕。我觉得你算个光明磊落的爷们,不会记恨当年的事。看来我真高估了你。” 习荣一直都在气头上,听霍亮有一句没一句地挤兑自己,还能轻饶了他?这时候,他身边的小怪物低低地说了一句:“丰和街凯旋路51号。” 下一秒,习荣的眼神变了。 “你们俩跟我来。”习荣憋着气,转回身朝外走。 霍亮简直有点不敢相信,温雨辰这小孩儿到底怎么想的呢?温雨辰可是非常开心。他朝着霍亮伸出手,比划了一个V,兴奋地喊了一声,“耶!” 霍亮被他耶的心里直痒痒,可有说不上来到底哪痒。走过去,捏捏小孩儿嫩呼呼的脸蛋儿,问他:“有备用的耳塞吗?” “我包包里可能……大概、应该有吧。” “包呢?” “车里。” 霍亮把车钥匙给了他,“找去!找到了再回来。” 温雨辰很乖,拿了车钥匙出去找耳塞。这时候的霍亮已经跟着习荣进了旁边的电梯,上了五楼的办公室。 温雨辰在车里翻翻找找,还真找到备用的耳塞。塞进耳朵里,他的世界才安静下来。小孩儿惦记着霍亮,关门之前,顺了两个桔子,再次充分证明一个吃货的属性。 刚进习荣公司的一楼,就见方才那几个被霍亮打伤的人骂骂咧咧地迎面走来。温雨辰还特意低下头溜了边儿,那几个却故意撞了他一下。温雨辰没吭声,继续往里走。 “妈的,霍亮是吧,晚上叫几个人弄死他!”一个被打的双臂不能动的男人恶狠狠地说。 温雨辰的脚步就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将手里的一颗桔子抛起,桔子腾在半空中,他反手一抽。桔子好像离弦之箭,嗖地一声飞出去,正正当当打在那个男人的脸上!男人的脸和桔子都开了花…… “你他妈的!”男人张牙舞爪地对着温雨辰叫嚣。 温雨辰把霍亮的外衣搭在了肩膀上,一向温和的小脸居然有了几分怒气,他只是看着几个男人,不说话也不出手。而男人帮里的某个使劲拉住了同伴,急匆匆走出大楼。他说:“这个真不好惹。就刚才抽桔子那一手,你们谁能做到?” 几个人想了想,都特么的怂了。 哎呀,桔子好甜!早知道多拿一个了,剩下的半个留给小哥哥好了。 就在温雨辰走进习荣办公室的同时,S市悄悄地刮起一阵暴雨前的微风。 几家大纸媒爆出冷门:天传娱乐经纪公司惨遭不明黑势力迫害,两死一伤。大量资金去向不明。 数不清的八卦小报,更是加了一期副刊:是诅咒?还是报应?天传娱乐经纪公司被爆种种丑闻。 警方正式发出通缉令:悬赏通缉天传娱乐公司秘书——于砚府。 影视基地里的林遥,频繁地收到手机短信通知。再也等不及了,林遥离开了摄影大楼,刚跑到停车场,就看到同样急切的司徒迎面而来。 俩人同时开口:“你能找到雨辰吗?” 司徒直接把手里的证物袋扔过去,顺手抢过林遥手里的车钥匙。俩人没心思继续斗了,当务之急,必须马上找到让人不省心的小孩儿。 第72章 上了车,林遥不停地拨打温雨辰的电话,终于在N次后听见了小孩儿的声音。林遥顾不得问他长达三十分钟你跟亮子干什么呢!开口便说:“你在哪?” “习先生的公司啊。”温雨辰爽快地说,“我看到你来电了,刚才忙。怎么了?” “别走,我们马上过去,有事问你。” 找到了温雨辰,司徒也放了心。脚下狠踩油门,闯红灯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两个人赶到习荣的公司楼门,刚进去就被服务台的接待小姐拦住了。问他们是否有预约。林遥哪有心思跟她们磨叽,一面往里闯一面出示证件,极快地说了一句警察办案。 他们俩刚上了电梯,接待处这边的的电话就打进了习荣的办公室。习荣一听来者的摸样,就知道是司徒和林遥。 习荣不想跟司徒撕破脸皮,想要尽快了解此事,“东西我给你们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查,我也只知道这么多。”言罢,他指着霍亮,“小子,我对你这辈子就这个态度,好不了;但是我跟司徒是另外一码事。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最好找别人来,谁来都行,只有你不行。” 霍亮压根不想再搭理习荣,满心想的都是刚刚得到的线索。他甚至没有再看习荣一眼,拉着温雨辰反身朝着门口走。一开门,正好跟自家师傅走了个对头碰。 “我操!”司徒一瞧霍亮的脸顿时火了,“你跟谁打架了?” 霍亮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线索到手了,你是先叙旧还是跟我出去?” 司徒隔着霍亮往里面看,看到习荣阴沉着脸,便猜到一二。他隔空点了点习荣,“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是我徒弟!” 习荣烦躁地挥挥手,示意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别再提了。司徒火气上头,“习荣,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不是亮子,你们家东平三年前就特么的死了!你就这么对他?你良心上过的去吗?” 不等习荣反驳,霍亮使劲推着司徒往外走,“都过去事了,你还提这个干嘛啊?走走走,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少事要跟你说呢。” 霍亮不是大度,而是觉得为了以前的事再唧唧歪歪的实在没意思。他现在过的挺好,没必要为了习荣,为了以前的事烦心郁闷。司徒为他讨回公道他是很开心,可又是实实在在认为,没这个必要。 于是,在霍亮不追究的前提下,四个人很快离开了习家的公司。 车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林遥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店,建议去那里坐下来详谈。 好在下午六点左右咖啡店的人不多,他们找了靠角落的一张大桌子坐下。还没等霍亮开口,林遥先说:“你们的事等等,我有点急事问雨辰。” 温雨辰刚把手里的半个桔子塞给霍亮,一听林遥有重要的事,赶紧坐的端端正正。 林遥说:“我去调查过三楼那个房间的洒水器,事实证明那东西并没有被动过手脚。洒水也不是凶手刻意安排的一个环节。” “你确定?”霍亮求解释。 林遥点点头,把自己在房间里的调查过程以及结果讲了一遍。他说:“看上去,应该是有人用椅子和凳子搭了一张床,躺在上面抽烟。房间小,透气不好,烟没有散出去,结果就触及了洒水器的感应器。我进去的时候房间窗户是开着的,我估计,那人应该是偷懒去了三楼的房间。事发后,很害怕,就把窗户打开,一来是放风让潮湿的屋子尽快干。二来,那个人把用来搭床的椅子和凳子放回原位。” 但是由于时间仓促,他没有注意到椅子和凳子还有点湿,就摞回去了。椅子、凳子相互摞着,造成一部分潮湿的现象保留到今天。 起初,林遥还是很怀疑凶手动过手脚。但仔细一想,觉得这不合理。首先说,如果要启动洒水器的感应器,只要使用一把椅子垫脚就可以,没必要搞出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床。另外一点,如果是帮凶搞的鬼,那么完全没必要等事后再处理掉那些凳子椅子,大可以在当时就把椅子和凳子归回原位。想来想去,林遥才确定,洒水不是凶手计划中的一环。 那么,当时的凶手同样被洒水惊了一跳。那时候,应该是凶手已经杀了魏奕,并脱下了他的衣服,在背上刻字。凶器上也都是水,造成凶手握不住,打滑的情况发生。凶手在匆忙下很可能用随身携带的某种干爽的东西擦了一下刀。就是这一下,把某样东西留在了凶器上,不但擦也擦不掉,用洗的也不行。因此,凶手不得不带走原来的凶器。 后半部,几乎都是林遥的推理,并没有任何证据。霍亮琢磨着,究竟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司徒点燃一根烟,刚吸了一口,便咂舌撇嘴。 “我只能说:你这个推论是目前为止比较合理的。” “好吧,我也想不出比林遥的解释更合理的可能性了。”霍亮说,“关键是:什么东西能在有水的情况下,留在凶器上,还擦不掉?” 不等司徒和林遥回答,温雨辰高举起手,“油漆啊。” 林遥对着温雨辰点点头,顾励他继续。小孩儿特别认真地说:“如果真的是油漆,我想吧,凶手的指纹也被留在了上面。油漆那玩意儿真的不好擦,不管你怎么擦,都会留下一些的。凶手处于做贼心虚的心理状态,肯定不敢把凶器留下来。你想啊,万一要是还残留了一部分指纹怎么办?我要是凶手,我也肯定带走凶器。” 对!这就是林遥关注的重点。凶手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必须带走凶器,但是为什么要留下一把假的呢?就算现场没有凶器也是可以的。 最后,司徒让霍亮和小孩儿到处打听一下,哪种油漆抗水性强。这个问题结束之后,司徒跟林遥急着找温雨辰的缘由也走到了一起。 司徒查到假凶器来自剧组,根据苍莲对凶器和伤口的判断结果分析,真正的凶器也是剧组里发的水果刀之一。故此,问题来了。 “雨辰,你仔细想想。案发当天,你碰过水果刀吗?” 温雨辰看着司徒拿出来的假凶器,秀气的眉头都快打了结。 “我真的不记得了。”小孩儿苦了脸,“那天我烧的特别厉害,就算碰过也没印象。” 林遥失望地叹息一声,说:“如果我没想错,凶手见过你使用水果刀,并知道哪一把刀是你用过的,在什么地方放着。” 显然,两个人的出发点不同,最后却走到了一个终点。司徒只好不情愿地说:“小遥的意思是:凶手本来无意陷害任何人,因为紧急情况发生,凶手想到了你摸过一把水果刀,并知道水果刀在哪里。当时,凶手才想起借用假凶器找替罪羊。因为两把刀一模一样。” 林遥紧跟着说,“这种情况叫不诬而陷。凶手制造假象,转移因果关系。而你,因为假凶器上的指纹成为嫌疑人,所以,我不管你是自己回忆,还是去催眠。一定要想起当天去过哪里,在什么地方摸过刀。” “你等会儿!”司徒扣住了林遥的手腕,诧异地看着他,“你今天怎么了?” “我怎么了?” “思维太狂野了!”司徒夸张地瞪起眼睛,“简直就像一匹脱肛的野马!” 林遥半眯着眼睛,释放冷飕飕的刀子,“你再说一遍!”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说的推论怎么听都应该是从我嘴里出来的,没谱啊,没依据啊。”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没谱。”林遥笑着打趣自家爷们。 坐在对面的俩小的捡了乐儿,看着他们俩斗嘴玩。司徒咂咂嘴,“不对。按照你这么想,凶器必须在案发现场附近,绝对不能远了。否则的话,时间合不上,凶手肯定跟萧辛伦撞上。但是萧辛伦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当然,前提是他别说谎。” “我不认为萧辛伦说谎。”林遥说,“在这之前,我也怀疑他的证词。但是今天,我可以确定他没有说谎。” 司徒继续撇嘴,手伸到林遥面前,张开五指,索要证据。林遥蔫坏儿地龇牙一笑,“我不告诉你。” 霍亮开始挑事儿,“师傅,反了他了!亮家法,收拾他!”话音未落,被狠狠地踩了一脚。霍亮诧异地看着身边的小孩儿,“你踩我干什么?” 温雨辰低喝,“不许欺负林遥!”o(>﹏<)o有徒弟真好!司徒,让你得瑟!让你有事没事就跟亮子合伙挤兑我。我也有徒弟了,以后咱走着瞧! 司徒一挑眉,“行啊,小遥,有人护着了。” “嫉妒吗?” “我嫉妒个屁啊?我也有徒弟。”说着,司徒忽然一拍桌子,“你不告诉我是吧?我还不问了。走,亮子,咱也不告诉他,咱俩走。”司徒带着徒弟准备跟林遥打擂台,顺便提醒他,赌约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您老带着心爱的徒弟慢慢查。 林遥有点急,“亮子!你至少告诉我,在习荣那知道什么了!” 亮子颠着被踩疼的脚,赖唧唧地说:“两军对垒,情报保密。” 听了这话,温雨辰不高兴了,他觉得这不公平,“我又没跟你打赌。” “现在下注也来得及啊。”霍亮痞坏痞坏地笑,“我跟司徒要是输了,我供你吃一年的桔子……”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小吃货忙不迭地说。 擦,熊孩子你到底多爱桔子? 霍亮看着小孩儿严肃认真的样儿,又来了那股子痒痒劲儿,恶习作祟,伸手去掐小孩儿的脸蛋,“我保证不赖帐。但是,你跟林遥要是输了……” “我没钱哦。”温雨辰必须声明这一点。 霍亮噗嗤一乐,“我不要钱。林遥输了肯定是被司徒压,你嘛,小哥哥大方点,你输了就亲我一下。” 温雨辰架势十足地抬起手,跟霍亮击掌为誓!随即,霍亮一瘸一拐勾搭着师傅的肩膀,朝着门口走。坐在一旁的林遥捂着脑门,怎么想都想不通,他跟司徒的赌约怎么到了这个份儿上。 “雨辰……”林遥担心地问,“你听见霍亮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啊。”温雨辰乐呵呵地睁大了眼睛,“一年的桔子嘛。” “不是,我是问:他说什么你往心里去了吗?你听见他说,咱俩输了,你要给他什么吗?” 咦(⊙_⊙) 当师傅的苦口婆心地教导小徒弟:拜托了雨辰,不要因为桔子丢了节操。 第73章 司徒带着霍亮是出来了,师徒俩站在马路上喝了几口西北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霍亮理所当然地问:“上车啊,你车呢?” 司徒咂咂舌,“钥匙在小遥手里。你车呢?” 霍亮咳嗽两声,“钥匙在温雨辰手里。” 司徒鄙视地指着霍亮,“你看你这点出息!” 霍亮冷笑着回敬司徒,“随根儿!” 师徒俩在有车没钥匙的情况下,只好乖乖叫车。 车里不方便说话,他们到了林遥以前那个房子,也就是霍亮现在的居所之后才放开了商量。霍亮在习东平手里拿到了那个包裹,并带着不少疑问坐在司徒面前。先不说包裹里到底有什么,一个投递不出去的包裹,习荣为什么在他的办公室里保存了三年之久?霍亮认为,习荣肯定知道点什么,或者是与某些事、某些人有着什么关系司徒没过甚地考虑这个问题,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师徒俩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从包裹里拿出来的东西。两本日记,手写的。 日记里没有涉及到主人身份的文字,只有一篇一篇的日常和零散记事。从字迹来看,主人应该是个男的,有着很深的文字造诣。繁体字写的好,还有一些司徒看着眼熟却死活不认识的文字。 “整个人是个医生。”霍亮肯定地说,“我爸妈都是医生,他们都写这种鬼画符的字。”说着,霍亮指着一些用红色墨水写的字,“这些是中药的药方,还有这个,和这里都是。” 这么一本写了很多药方的日记哪里古怪了?司徒想不通,霍亮也想不通。如果其中的秘密涉及到中医学,那么他们必须找到相关方面的专家帮忙。司徒就说,这事不能急,咱俩一人一本,先把能看懂的都看了,剩下的再说。 霍亮随手选了黑色的日记本,把绿色的日记本留给了司徒。随后,他问到关于司徒和林遥打赌的事,看似司徒要赢了,请问现在什么心情。 “未必啊。”司徒感慨地说,“你没听小遥说么,有些事他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这一点,我很被动。” “旗鼓相当吧。这两本日记他看不到,慢了你一步。” 司徒可不这么认为。他跟林遥赌的嫁祸、凶器、案件的性质,与日记本这条线索无关。就是说,司徒留的这手底牌,基本没用。但,林遥手里的筹码却举足轻重。 正琢磨着林遥究竟知道了什么,苍莲的电话打了进来,将她手里的报告结果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末了,还告诉司徒,是人家林遥让我通知你的。 挂断了电话,司徒先是闷呼呼地颠着肩膀乐,乐着乐着就压不住了,昂起头仰天长笑!霍亮已经对自家师傅偶尔抽回风的现象习以为常,淡定地喝水,淡定地等他抽完。 “我就说小遥贴心又美丽,看看,舍不得瞒着我吧。” 好吧,林遥那人是很贴心。但是这种事跟美丽有个屁关系?霍亮极为鄙视地白了司徒一眼,问他有何打算。 司徒心情大好,搂着徒弟的肩膀,引导他,“你想想看,致命伤在颈部,从右至左。如果凶手是惯用左手,站在死者背后对颈部割下去,就是合理的;惯用右手的人,在死者背后留下的伤口则是从左至右,跟尸体颈部的伤口走向完全相反。这说明什么?” “凶手跟死者面对面。”霍亮立刻判断出结果。 司徒点点头,说:“我干过割喉的事,面对面的。”当年一个小刀片面对面割了卫君的喉,血喷了他一脸一脖子,“所以说,当时凶手的身上一定被染了血。而洒水器那点水是不足以完全洗掉那些血的。” “但是……”霍亮的脑子有点打结了,“我到现场后,观察过周围的人,被淋湿的那些人没有身上带血的。或许,凶手跑了?” 话音未落,后脑勺被扇了一巴掌。司徒说:“你就不会让脑袋拐个弯?凶手跑与不跑,身上的血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凶手必须尽快换一身衣服。摄影楼的正门肯定行不通,人太多;留在楼内,血衣一定会被发现。重案组的人也仔细搜查过大楼,并未发现血衣。就是说:凶手肯定是跑出去了。那个大楼一共有两个出口,一个是正门,一个是侧门。侧门基本没人走,凶手很可能是从那跑出去的。” 然后呢?霍亮没觉得司徒的推论牛逼到哪去,不过就是进一步证实了凶手逃离现场而已。 紧跟着,司徒又说:“事实要比你我想的更复杂一点。凶手是两个人。” “我明白了!”霍亮恍然大悟,“凶手站在死者面前下刀,但是死者的双手很干净,无抓挠痕迹。那时候,肯定有第二个人抓着死者的双手!” 这回还行,反应很及时。司徒满意地点点头,说:“所以,换刀这件事就更合理了。一个人杀人,一个人找刀,双管齐下事半功倍。” “两个凶手都是剧组的人。” “不。”司徒否定了霍亮本是靠谱的猜测,“至少其中一个不是。我继续说第一种可能性。” 首先说死亡时间是:22:20、洒水时间是:22:30——22:35。凶手离开案发现场的时间是22:37。这三个时间点实在很诡异。从魏奕死亡到凶手刻完6数字。中间有十七分钟的时间。为什么凶手要在现场逗留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杀了魏奕之后马上刻字? 霍亮的脑袋转了又转,“凶手,在找东西!” “对!他们在找东西,否则,十七分钟的时间没办法解释。”司徒说,“22:20凶手A杀了魏奕,跟B一起找东西。那么,从这里开始就是关键点。首先,A和B确定那样东西就在魏奕身上,他们反复地找,仔细地找。第一次没有找到,索性再来一次。AB甚至脱掉了魏奕所有的衣裤,再给他穿上。” “等一下,为什么要穿上?”霍亮不解,“不穿也可以吧?” “那是因为凶手们不能让警方发现他们在找东西。”司徒肯定地说,“当你看到一具裸尸的时候,第一反应肯定是强奸案、随即发现死者并没有这种伤痕,会想到凶手是个变态;最后你发现尸体不但没有多余的伤痕,伤口也是一刀致命,你就会想到,凶手扒了死者的衣服是有目的性的。” 霍亮就像一块海绵,吸食着司徒给予的所有东西。 “后面的就是刻字问题了。司徒,如果凶手给死者穿衣服是为了不引起警方对某样东西的注意,那刻字显然是因为突然性的。” “去做点吃的。” “哈?” “饿了,去做点吃的。”司徒大爷命令着。 霍亮急的抓耳挠腮,这会儿哪有心思做饭,“叫外卖!” 不满意的师傅踹了徒弟一脚,“让你做就去做,废话太多。” 这日子没法过了。司徒真是把所有温柔都给了林遥,对其他人都跟地主老财似的!小徒弟委委屈屈地跑进厨房,很快鼓捣出一碗面,端到师傅面前。 司徒那脸色都快沉到太平洋底了,指着面,“你就拿方便面对付我?” “爱吃不吃!” 司徒眼睛一横,“你早上在别墅那边的手艺呢?你的孝心呢?” “那是给你们做的么?我是给……”麻痹差点说漏嘴了,“你别磨叽了,饿了还不快吃。” 精明到司徒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他嘿嘿地坏笑着,挤兑着,说亮子啊,别人都说你像我,其实你真不像我。想当年我追林遥那时候,可都是大大方方的,就算是从饭店买来的东西,也要让全世界人知道,这些美食就是我做给林遥的! 霍亮甩给司徒数枚白眼,“不好意思,我还没你那么不要脸。再者说了,我也不是追他,就是……” “就是什么?”司徒吃着方便面,特别正经地看着霍亮,质问。 霍亮皱着眉咧着嘴,吭吭哧哧地说:“就是……反正想做就做了,哪来那么多就是!赶紧说案子的事。” “亮子……你脸红了。” “滚蛋!”被揭穿的霍亮起身走进厨房,再也不想跟司徒话家常了。 司徒淡定地放下筷子,掏出手机,拨号。 “我跟你说啊,早上那顿丰盛的早餐压根不是孝敬咱俩的。人家是做给雨辰的。” “你给我闭嘴!”霍亮从厨房冲出来,扑上去抢司徒的电话。司徒拦着他,继续高喊,“亮子脸都红了,我操,这小子居然还知道害羞!” “司徒,你,你别跟着娘们似的!”霍亮的一张小俊脸臊的通红,使劲扒拉着司徒的胳膊。到底是把电话抢过来,挂断! 与此同时。 坐在林遥车里的温雨辰就像被煮熟的大虾,一整只都不好了。林遥看看忽然就没了动静的电话,再看看温雨辰。他很正经地问,“雨辰,早饭好吃吗?” “好,好呲。”孩子一紧张,舌头都直了。 林遥赶紧给司徒发喵信:雨辰说‘好,好呲’。仨字,学的惟妙惟肖。 夫夫俩忙里偷闲逗弄徒弟玩,又找到了生活中一种极高的乐趣。温雨辰似乎发现了林遥不为人知的一面。多彩的,可爱的,让他越发喜欢。 “那个,你说,两个凶手要找的东西是不是魏奕给我的那个?” 林遥也收敛了些,正色道,“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小孩儿眨眨大眼睛,似想到了什么。林遥顾励他说出来,别管着边儿不着边儿,先说说看。温雨辰咬咬嘴唇,说:“我觉得吧,如果两个凶手要找魏奕的东西,在还没到手前应该不会杀了他的。” 闻言,林遥沮丧地趴在方向盘上,哀道,“所以说,这回我可能输了。” 为什么咧?小孩儿不大懂。 “我给你分析一下,你要记住我分析的方法。”林遥终于开始正式教导温雨辰,“就像你说的,东西还没到手前凶手不应该杀了魏奕。但是凶手知道,那个东西就在魏奕身上。把魏奕弄到现场房间,逼他拿出来。但是魏奕已经把东西给了你,拿不出来,我估计,就算没把东西给你,魏奕也不会给凶手。当时,他们肯定起了冲突,魏奕说了不少刺激凶手的话。而凶手又确定东西是在魏奕身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魏奕。” 这样看来,魏奕案就不是蓄意谋杀。那么,将案件定性为蓄意谋杀的林遥自然是输给了司徒。不过,他不认为自己输的一败涂地,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是什么?”温雨辰兴奋地问。 “还是真假凶器。”林遥的脸上流露出一些笑意,“凶手在魏奕身上没有找到东西,而又发现不得不带走真正的凶器,就是说,在凶手找东西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这种事必定是在魏奕的身体上。只要我找到尸体的真相,就快了司徒一步。司徒只是在这个环节上赢了我,在整体上他输给我。” “但是……”温雨辰犹犹豫豫地说,“你们这次打赌你是输了啊。你要被那个,是吧?” 林遥随口说:“没事,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的,温雨辰觉得很微妙。 察觉到温雨辰的异样,林遥逗他,“怎么,不甘心?” 小孩儿连忙挥手,说:“不是不是。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亲他。”哼~ 雨辰,你想哪去了? 第74章 若果要一锤子把林遥打的无力翻盘,司徒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目前为止,所有的推论,仅仅是口头上的分析。司徒不着急,他料到林遥已经知道谁输谁赢,他们家小祖宗绝对不是乖乖等着被罚的那种人,估计,还要再折腾一番。所以他不急,当晚跟霍亮仔细梳理了一下案情,早早拿着日记本去卧室了。 霍亮也没问司徒你干嘛不回家。把主卧让给了司徒,他自己去客房讲究日记本。 这一夜,林遥基本没睡,连带着温雨辰也省了一晚上的好梦。他们赶到工作室的时候,苍莲正要去特案组开会,索性把解剖室打开,让他们可劲折腾。其结果,林遥觉得苍莲不在,他们的检查工作进展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到了十点多,林遥问温雨辰,你困不困?小孩儿刚想说不困,林遥笑眯眯地补充一句:困也给我挺着! 林遥分析:凶手在尸体背上刻字,以及换了凶器的原因就在尸体上,但他们并没有发现尸体上任何异常。尸体干净的让他忿恼。 “会不会是纹身或伤疤什么的?”温雨辰试问。 林遥也这么想。苦于不能打扰开会的苍莲,他们只好干等着。到了下半夜快一点了,终于开完会的苍莲赶回来,就知道他们俩还在。 “别笑了。”林遥说,“你在尸体被上发现纹身或是伤疤没有?” “算是有吧。”一向对工作干脆利索的苍莲,给林遥一个不算肯定的回答。她说在尸检的时候,的确是发现尸体背部有一块儿皮肤做过处理,看形状却不像纹身或者是伤痕。方方正正的,更像是植皮。但,植皮也会留下一些痕迹,苍莲检查出来的痕迹还跟植皮不大一样。关于这一点,苍莲也写进了报告里。 “报告还没写完,我不能给你看。”苍莲说。 林遥让苍莲把关于背部有问题的皮肤指出来,如果有照片更好。苍莲叹着气,只好拿了电脑,调出照片,并用尸体做对比,给林遥和温雨辰解释。 “这块皮肤在尸体背部中心位置。正方形,宽长都在五厘米。时间嘛,我粗略估计至少有十年以上。” “这么久?”林遥问道。 “差不了多少。”苍莲说,“我可以确定这个不是植皮,很可能是使用药物处理。但是我还没见过谁抹药能抹的这么……方方正正。” “能看出这块儿皮肤下面的痕迹吗?”这是林遥比较关心的。 苍莲说最近几天她正在做实验,争取能还原皮肤上的图案。但是因为被凶手刻字的原因,结果很可能不大乐观。 这就是结症吗?林遥想:凶手在尸体背部刻下数字,是用来掩盖背部的纹身。好,姑且叫它纹身。那么,这个纹身究竟是什么? 一直站在旁边的温雨辰,忽然问:“魏奕,多大年纪了?” “你不知道?”林遥诧异地问。 小孩儿只知道魏奕比自己大,二十来岁,具体的就不清楚了。林遥说魏奕今年二十九,比你整整大了十岁。 小孩儿的表情古怪了起来,嘀嘀咕咕地说:“尸体,能做骨龄测试吗?” 苍莲正要问他如此做的目的,林遥却握了一下苍莲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多言。苍莲只好说:“能,我尽快做。” 温雨辰嗯了一声,不再吭声了。苍莲很知趣地离开了解剖室,林遥这才走到温雨辰面前,“你觉得魏奕应该多大年纪?” “三十二。” “这么肯定?” 温雨辰忽然低下头,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副纠结的样子。 林遥看得出温雨辰心事很多,甚至看出他脸隐藏不住的些许痛苦。这么个孩子,平日里可爱又喜兴,招人疼,惹人爱,他流露出如此可怜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会心疼。林遥轻轻地拉住他的手,带出了解剖室,在走廊里让他坐在身边。 “怎么了?”林遥轻声问,“可以跟我说说吗?” “嗯……没,没什么。我是说,魏奕的情况应该跟我想的不一样。” 看来,小孩儿还是想到了什么。林遥笑着,安抚着鼓励着,不敢冒进,也不敢疏远。他必须敲破温雨辰表面那层硬硬的壳,让温雨辰习惯即将改变的生活方式。温雨辰似乎还有些犹豫,林遥继续说:“如果涉及到你的隐私,我不会追问。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只希望我曾经跟你说的话,你能记在心里。” 林遥的话温雨辰一直很用心地去听,去想。不可否认,自从认识了林遥,温雨辰的世界以极快的速度变化着,他说不出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甚至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内心里,温雨辰喜欢这种变化,用他不大灵光的脑袋来想,就是: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跟别人交往的时候再也不用看书。 他呐呐地说:“我不想给别人找麻烦。” “你嘴里的别人包括我吗?” 闻言,温雨辰一愣。随即点点头…… “雨辰,我们的工作就是与麻烦为伍。”林遥淡淡地笑着,“我不怕麻烦,没麻烦我反而觉得无聊。” 这该怎么说呢?温雨辰捏捏还在流鼻涕的鼻子,内心更加动摇。林遥单手搂住温雨辰的肩膀,说:“还记得最开始,你执意要留在我身边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就说过,你有机会回到从前的生活,跟着我肯定是要麻烦不断的,当时你选择了留下。说实在的,你顾虑到我,我很高兴,但我觉得你对我的顾虑很多余。” 实话,比较伤人。温雨辰的肩膀垮了下来,却又被林遥紧紧地搂住。强势的,不允许他后退半步。 跟温雨辰讲道理,还不如告诉他利弊。林遥坦言,不能每次都帮你解决心理问题,你顾虑太多,对大家来说都是个弊端。我们是一个整体,某些环节出了问题,会牵连到别人。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牵一发而动全身。 林遥说:“我还没正式跟你谈过收你的事,现在说了,最后一个机会。你不能踏实下来跟着我,随时可以退出案件调查,我们以后……”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孩问瘪着嘴,憋着气,小鼻尖通红,大眼睛眼泪汪汪的,简直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兔叽…… 林遥觉得自己没说什么特别难听话,怎么把孩子刺激成这样? “那个,雨辰,你冷静点。”林遥试着安慰他,“虽然只有十九岁,但好歹也是个汉子对吧。那个……” “我现在还不能保护自己!”温雨辰使劲吸溜了一下鼻涕,郁闷地说,“我已经在努力了,但是现在还不行。” 林遥不是特别善于表达自己的人,说的太多他会觉矫情。但小孩儿的情况特殊,他希望能让温雨辰明白,自己以及他身边人的态度。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既然你是我徒弟,我肯定会照顾你。” “徒弟?”温雨辰惊了,“你你你,你愿意收留我了?” “我这几天白教你了?这不是明摆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雨辰急着解释,“我以为,你还会继续观察我一段时间,毕竟,那个,我本身问题挺多的。” 哎呦,他还知道自己有问题。林遥乐了,拍拍温雨辰的肩膀,笑道:“慢慢想,等你愿意说了,再来找我。还可以找司徒或者是亮子。” “你不急?”温雨辰蔫蔫儿地问,“可能,我知道的情况对破案有帮助。” “我都说了不急。”林遥表现的特别洒脱,“没有你提供线索,这案子还破不了了?你该干嘛干嘛,也不用老想着这事,就咱俩的师徒关系,我也不可能把你推出去。我跟司徒一样,比较护犊子。” 不可否认,温雨辰被感动了!他忽然丢下林遥起身就跑。 这孩子又抽什么风? 很快,温雨辰急火火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个一次性的纸杯。一股浓香的咖啡味飘散出来。温雨辰回到林遥面前,直接单膝跪地! 我操!林遥吓了一跳。 “你,你干什么?” “拜师!”温雨辰气势十足地说。随即,把纸杯往前一送,“没茶,我用咖啡代替。你喝了咖啡,就算正式收我。”咖啡塞进林遥手里,气壮山河一声吼,“师傅,喝!” 杯子里的咖啡溅出来,烫了林遥的手。当师傅的实在控制不住,爽朗地大笑起来。温雨辰紧绷着小脸,用眼神催着他——快喝!林遥赶紧抿上一口,直接呛着了。 “行了行了,笑一个,别这么严肃。”林遥乐的心里开花,使劲揉搓着小孩儿的脸,“咱俩这师徒关系就定了,快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下跪。” 温雨辰起身,似乎对自己的一番举动特别满意。然而,正式拜师的喜悦还是没有冲开他心里的障碍,他只能说:“你给我点时间,我得好好想想。” 当然。林遥觉得这只是个时间问题,温雨辰迟早会说出他的秘密。 一夜忙活下来,他们只知道死者背部有过一块被处理的皮肤,很可能是纹身。但究竟能不能还原,还是未知数。林遥嘴里说着不急,不催温雨辰,心里还是有点不安的。带着温雨辰回家休息,在卧室的时候,给霍亮打了电话。 这时候,天色还没大亮。看了大半夜日记的霍亮才刚睡着,就被铃声吵醒。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开口埋怨,“找抽啊?大半夜打什么电话?” “你说谁找抽?” “林遥?”霍亮立刻清醒了,“睡糊涂了,没看显示。干什么啊,我才刚睡着。” 林遥冷哼了一声,“光顾着看那包裹了吧?你跟司徒好好研究,我等着听结果。” 其实,你没阻止我们俩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这话,霍亮没好意思问。他打着哈欠,说:“你到底什么事?司徒就在主卧,有什么事你找他啊。” 林遥表示,这件事就得找你。霍亮的直觉探到了某个让他头疼的熊孩子,“他是你徒弟!我不管。” “亮子,你不能代入个人情绪。只要跟案子有关,需要你出卖色相的时候你也要无条件服从。” “小爷没色相!”霍亮恨恨地说,“再说了,就那熊孩子的脑筋,他分辨的出来吗?我都怀疑,就算小爷脱光了他都意识不到什么。顶多说一句‘你要洗澡的话去浴室啊’什么的。” 林遥觉得这个玩笑有点扯远了,“亮子,我就是随口说说,没真的让你去出卖色相。这几天你多关心雨辰,要让他感觉到,能保护他关心他的人不止是我。我让你做的仅此而已。” 霍亮对温雨辰小小的抗拒林遥早察觉到了,如果放着不管也不是不行,毕竟是两个成年人,他们之间的事别人不好多说。只是,林遥担心,霍亮会一发不可收拾,在不经意间伤了温雨辰。况且,现在的温雨辰卡在说与不说的边缘,他需要一把助力,一把让他安心并愿意相信的助力。 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霍亮的肩膀上。为了促进师兄弟之间的感情,林遥命令霍亮四个小时后,去别墅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对此,霍亮表达了极度的不满! 你折腾我,我就折腾你男人!抱着这样的心态,霍亮踹开了主卧室的门。可惜,司徒没给他折腾的机会,因为司徒压根没睡! 看着一脸愤然的徒弟,司徒问他:“你怎么了?” “你说呢?”霍亮窜上床,蔫蔫儿地趴着,“你们家小祖宗让我多亲近温雨辰,还让我去给他们做饭。” 司徒闻言乐了起来,拍拍霍亮的脑袋,“去吧。” 不想去啊!霍亮无精打采地想着,顺口就把温雨辰正式拜师的事说了。司徒却有些不同意林遥的决定,觉得早了。 “你管那个干什么?”霍亮说,“你还是省省心,赶紧跟我说说为什么凶手之一不是剧组的人吧,我一直惦记着呢。” 司徒没说,是想让霍亮独立分析。所以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亮子,没有我你怎么办?如果这案子是你自己接手的委托,你怎么办?打电话问我?还是问其他人?我早晚要洗手不干的,可你的路还很长。” 跟了司徒这么久,他很少有温和又严肃的时候。霍亮免不了要感概一番,师傅真是越来越会戳人软肋了。但他承认,现在的自己还远远不够。如果给司徒打一百分,现在的自己只有六十分,勉强及格。 很郁闷,但也是事实。 司徒的成长经历跟所有人都不同。当初,如果不是父亲自杀,如果不是老黄的纠正,就不会有现在的侦探司徒。他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犯罪者。故此,他没办法用自己的经验来教育小徒弟。他只能告诉霍亮,不能急,你的路只走了三年多,就是经验,你也比不过我的一半多。你急什么?你这么年轻,有的是机会和时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学习,积累经验。其他的,不要多想。 被司徒劝了好半天,霍亮的心才算平衡了一些。睡意袭来,去找周公下棋了。司徒把被子盖在霍亮的身上,准备让他多睡会儿再去别墅那边。 他看了眼手表,是早上四点二十分。本想着跟霍亮一起睡会儿,田野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两天,田野一直负责调查剧组的情况,这也是司徒单独给他安排的工作。具体的,是要一份案发当天晚上所有的拍摄计划表。时间、人物、涉及到谁,都要调查清楚。 田野连夜赶出一份表格,刚做完便急忙跟司徒联系,说是已经发到他的邮箱。司徒下了床,又给霍亮掖了掖被角,才离开卧室。 他用霍亮的电脑登陆邮箱,下载表格。很快,司徒看到魏奕最后拍摄的一场戏是在十点结束,那场戏中的演员还有萧辛伦和鲁菲菲。 再看场记提供的事先计划好的拍摄顺序,司徒发现,当晚还有魏奕的两场戏。涉及到的演员没有鲁菲菲和萧辛伦。 司徒大略把整个拍摄计划表看了一遍。按照案发时间来算,萧辛伦还有两场戏,而鲁菲菲却没有。就是说,十点结束的那场拍摄,是鲁菲菲当晚最后一场戏。 司徒想起第一次跟鲁菲菲谈话时,那女人说过:后来,我去补妆,换下一场戏的服装,之后,我就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鲁菲菲是说谎了?还是当时改变了拍摄计划? 第75章 上午八点,霍亮带着新买的食材赶到别墅。还没进门,就见温雨辰在院子里跑圈。初冬的上午,阳光正好,小孩儿穿了件长袖体恤,下摆收进迷彩裤子里,勾勒凹凸有致的腰线,挺翘的屁股。屁股随着慢跑一半一半地摇晃着,险些晃花了霍亮的眼。 不可否认,小孩儿从脸到身子,都他妈的好看。 温雨辰跑了到大门附近,自然地抬起头,自然地挥手,似早知道外面站着谁。阳光下的笑脸灿烂温暖,瞬间融化了初冬里的寒冷,光是这么看着,就觉得心里暖暖融融。 帮着霍亮打开门,温雨辰笑眯眯地站在门里看着他。 迈进院子,小孩儿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着问候早上好。霍亮抬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一句话没说自顾自地走了进去。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是温雨辰撒欢似地越过他,跑进了屋子里。霍亮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怎么就摸上去了呢?貌似,已经养成了习惯。 望一眼蓝天白云,看一眼青色石阶。苦逼啊…… 一楼客厅里回荡着购物节目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叫卖声。霍亮一夜没睡,被吵的耳朵直嗡嗡,他可以肯定温雨辰戴了耳塞。他走过去,拿了遥控器关掉电视,一转头,瞧见小孩儿坐在沙发上,抱着食材袋子,脑袋都埋了进去。终于找到桔子,皮都不剥,直接叼了一个,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对着霍亮一笑。 霍亮脸皮一热,在心里埋怨:妈的,别再更可爱了! 到了上午十点左右,林遥打着哈欠下楼。看到霍亮正端着刚炒好的菜摆桌。 “亮子,雨辰呢?”林遥问道。 霍亮指了指客厅的方向,很淡定地说:“在看内衣促销。” 林遥不洗手偷吃炸鸡块儿,嘴巴塞的满满的,问自家爷们干嘛呢。霍亮哼哼地笑着,说:“他还能干嘛?为了打压你,折腾一夜。我出门的时候听他说还要去剧组。” “昨天那个包裹里面是什么?” “两本日记。目前为止还没看出什么来,怎么,你着急?” “不急。”林遥走到客厅那边,吆喝着,“雨辰,别看了,过来吃饭。” 席间,林遥问霍亮今天准备干什么。一提这事,霍亮的脸色堪比盘子里的小白菜。 “先睡会儿,下午要去一趟习荣的公司,问问他为什么把包裹保留了三年这么久。你别看着我,我尽量不打架。” “没事,有我呢。”温雨辰忙说,“我保护他。” 闻言,霍亮乐喷了。林遥却是很信任温雨辰,给他夹了一片培根,“好,我把亮子交给你。你们俩怎么去的,怎么回来。” 霍亮哭笑不得,问林遥,“那你干什么去?” “我得去找魏奕他爸谈谈。或许他知道魏奕背上的纹身是什么。” 温雨辰的眼睛豁然一亮,“对哦,魏叔叔可能会知道,我怎么没想起来呢。” 林遥准备带着温雨辰一起去魏家,中午放小孩儿回来跟着霍亮去习家的公司。三个商量完,吃了早餐,林遥催着温雨辰赶紧换衣服,好出门。 上午十一点。林遥刚刚走进魏家就被很多人团团围住,被逼问警方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凶手。听口气,这些人都是魏奕的亲戚,七大姑八大姨,三舅老爷二叔公什么的。林遥只能说案件还在调查中。这些亲戚不依不饶,定要林遥说出个究竟来。吵的正欢,魏盖轩从楼下来,很客气地帮林遥解了围,请林遥和温雨辰去楼上的书房谈话。 再见这位失去儿子的父亲,林遥发现他比之前还要苍老。这才几天的功夫,瘦的脱相了。林遥知道,再动听的安慰对他来说都是无意义的,所以,林遥也说不出什么来。直接问了关于魏奕背后纹身的事。魏盖轩说:“他的确是纹过身,还是上高中那会儿。那时候,我很忙,公司刚刚起步,没有更多的时间关心他。后来,他有了工作,经纪人就说纹身不能留,必须去掉。” “您知道他纹的是什么吗?”林遥问道。 魏盖轩想了想,蹙着眉头,说:“我也说不清那是个什么。好像是图案吧。” “您没仔细看过?” “没有。”魏盖轩落寞地说,“因为纹身的事我跟他吵过几次,他在我面前干脆不脱衣服,就是洗澡也要穿戴整齐才出来。我只看过那个纹身一两次。本来就没什么印象,隔了这么久,我更不记得了。” 经过这一番交谈,林遥想起个人来。或许要知道纹身的真相并不难。 继续闲聊了几句,有个亲戚进来说家里来了客人。林遥也准备带着温雨辰告辞。小孩儿早上吃多了,这会儿肚子闹腾着,魏盖轩指了指二楼的卫生间,温雨辰抢先一步跑出去,解决内急问题。 林遥站在一楼客厅等着温雨辰,四下看了看,没看到新来的那位客人。抬起头,忽见书房的门又打开,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一眼也看见了他。男人明显怔住了。这种古怪的神情仅仅是一瞬间的变化,当林遥注意到他时,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礼貌地点点头,转身走到左手边的走廊去了。 林遥确定没见过方才那个男人,但显然,对方是认识自己的。 过了两三分钟,男人回到林遥的视线内,他的手拿着电话刚刚收进口袋里。男人进了书房后,温雨辰急三火四地跑了出来。低着头,紧绷着小脸,拉着林遥离开了魏家。 林遥看得出小孩儿有点异常,直到回了车里,林遥才问他,怎么上个厕所你都能上出点事呢?你怎么了? “我听见了。”温雨辰紧张地说,“我在厕所的时候,听见萧叔叔打电话了。” 萧叔叔?林遥恍然大悟!刚才看到的男人是萧辛伦的父亲。 小孩儿出门的时候戴着耳塞,林遥看了看,发现耳塞还在。便问道,“你刚才把耳塞拿下来了?” “嗯。今天早上还有点低烧,耳朵疼。安静的场合,我会拿下来,揉揉就不疼了。” 就是在那时候,温雨辰听见了萧辛伦的父亲,萧飒打电话的声音。小孩儿变态的听力在那一刻起了作用,他不但听见了萧飒的声音,甚至听见了电话那边的声音。 林遥难以置信地看着温雨辰,“那种环境很吵,你居然听见对方的声音了?”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的。”温雨辰很自信,仿佛理所当然,“那个,时间不能太久。我只能屏蔽周围的噪音三四分钟,最高纪录是四分十六秒,再久我就不行了。” 对温雨辰超绝的能力,林遥不仅没有觉得开心,反而忧心忡忡。他甚至想像着,小小的温雨辰经受非常人的训练,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来。小小的孩子捂着耳朵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没人去抱抱他,更没人去陪伴他。温雨辰习惯了,习惯了孤独,却拼命去改变。当生活开始走向阳光,他会平淡地说出曾经那些灰色的往事。不参夹杂任何感情色彩。是麻木?还是已经放下?两者之间的区别,林遥分辨不清。 温雨辰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点没察觉到师傅的心情。还自顾自地说着方才听见的对话。事实上,温雨辰很惊讶,当他告诉林遥,萧飒是在跟魏奕的经纪人陈景通话时,林遥也很惊讶。 这两个人怎么会有联系? “他们说了什么?”林遥问道。 温雨辰说,“听上去,陈景好像在埋怨萧叔叔。嗯,说‘绝对不让老魏知道。’” 林遥问:“那萧辛伦的父亲说了什么?” 温雨辰把整个对话过程重复了一遍。 陈景:绝对不能让老魏知道。 萧飒:瞒不住的,现在已经出事了。叶董就躺在医院里,很多家报道都在说这事。老魏知道是迟早的。 陈景:能瞒多久是多久。我争取把所有资料毁了,这样一来就是死无对证。 萧飒:你怎么毁?你连资料放在哪都不知道!这都几天了?于秘书还没消息? 陈景:没有,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萧飒: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我刚才看到林遥了,既然他到了老魏家,说不定已经跟老魏谈过这事。 陈景:要不,你跟辛伦说说?让他出面跟老魏解释解释。 萧飒:不行。绝对不行! 听过温雨辰的重述,林遥久久没有说话。脑子转的快,并发现司徒黑了天传公司的效果已经明显地表现了出来。但是,萧辛伦的父亲为什么会牵扯其中,林遥想不通。虽然第一个反应是:被潜规则的其实是萧辛伦,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魏奕。而这件事,萧飒父子、陈景、于秘书都知道。现在,他们极力对魏盖轩隐瞒此事。是害怕被魏盖轩知道后将天传公司告上法庭吗? 这种事告了有用吗? 另外一个疑点:潜规则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没听说谁家的明星被潜了还留下相关资料,那么,陈景和萧飒口中的资料又是什么? 见林遥始终不言语,温雨辰小心翼翼地开口,“林遥,我能说话吗?” “当然。”林遥失笑,“想说什么?” “我觉得,萧哥还有事瞒着咱们。” 不错啊,小徒弟上道了!林遥耐心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想。温雨辰说:“你看哦,虽然他说清跟魏哥之间的问题,还告诉你们魏哥梦游的事。可说来说去的,他始终没说明白发现尸体的时候,站在卫生间门口不合理的视角问题。” 当时,林遥是做过实验的。萧辛伦在进入卫生间之前就该看到案发现场的灯光。但是他没解释,甚至提都没提。这不合理。 “是不是?”温雨辰眨着大眼睛,问道,“还是我漏听了,你们都知道?” “不,我们也不知道。”林遥说,“是田野负责调查这条线,我问问他。” 接到电话,听清来意。田野气恼地拍桌子骂人,“你们两口子把我当活驴了是吧?司徒让我查剧组的工作时间表,我忙了两天两夜昨晚上才做好;你又问我这事,我有时间吗?有时间吗?你们也不能这么使唤傻小子啊。” 林遥果断地挂了电话,在心里小小地愧疚了一把。并决定把温雨辰送回家,自己去找萧辛伦。 林遥不想打草惊蛇,兜了几个圈,打听到萧辛伦今天还在剧组拍戏。直接奔着摄影基地去了。刚到大门口,忽见一辆车疾驰出来,车后面的挡风玻璃里面是萧辛伦惊恐的脸。他正敲打着玻璃,大声叫着。只可惜,林遥听不到他的叫声。 绑架?诱拐?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摄影基地把一个大明星弄上车,堂而皇之地出来?而且,司徒也在里面吧?没遇上? 林遥赶紧给司徒打了电话,说看到萧辛伦貌似被绑架了,他正在追踪。司徒那边好像也很忙,叮嘱他格外小心,需要的话赶紧求援,千万别逞强。 挂断电话这会儿,林遥已经追着那辆车过了三四条街。越追,越觉得眼前那车眼熟,却死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且,看着这个方向,貌似是奔着郊外去的。 没过一会儿,带走萧辛伦的车显然发现了林遥。奇怪的是:车主居然不着急落跑,反而跟钓鱼似地带着林遥的车一路疾驰过市区,真的奔着郊外去了。 林遥察觉到对方是有意调着自己过去,心里也有点狐疑。不管怎么说,青天白日的,对方也不敢搞出太大的事端。先跟上去看看再说。 跟到郊外的一片平房区,这都是临时的动迁户的住处,光是看就觉得治安是个大问题。带着萧辛伦的车慢慢地停在了土路的旁边,林遥直接把车堵在前面,拦住对方的去路。下车前,林遥打开了枪套的扣子,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走到那辆车前,因为车窗上贴了膜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一手扶在枪套上,一手敲玻璃,“出来。” 车门嘎达一声打开了,从里面露出来的人弄的林遥一愣。 “叶慈?!” 里面那位面瘫帅哥,正是从外地返回来的叶慈。林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追了半天,追出来的是自己人。难怪他觉得这辆车眼熟,这不就是叶慈以前那辆车嘛。 第76章 叶慈是今天早上回来的,直接送小唐去上班,见到葛东明顺便要了案子的资料。梳理一遍,第一个想要找的就是萧辛伦。 知道了叶慈回来帮忙,林遥其实是很高兴的,只是无法直视叶慈理直气壮的绑架行为,“叶慈,收敛点,你太……” “我太什么,”叶慈板着脸,回问林遥,“办事方法不同而已。” “那也不能绑架啊。” 叶慈说,“只是带他去个能让他说实话的地方。” 这不是绑架是什么, “得了,我不跟你掰扯这事。你把人给我,我也有不少事要问他。” 叶慈并不在意林遥半路截了他的货,把萧辛伦从自己的车扔进林遥的车,动作利索。随即,林遥问他,下一步准备干什么,叶慈爽快地说:“去找我一个员工。具体情况你问司徒,他知道。” “好吧,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简单说了几句,林遥转了身,准备走了。叶慈忽然想起件事来,喝住了林遥的脚步。林遥看着他,“还有事?” “嗯。”叶慈落下车窗,“你们俩有话好好说,别打架。” 哈?这是什么意思?林遥不解。 发现林遥脸上尽是诧异,叶慈才恍然大悟,“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叶慈从旁边的座位上拿了一打报纸递过去,还给圈了重点,“看头版。” 不等林遥打开报纸,叶慈的车嗖地一下子窜了出去。林遥还乐着自言自语,“叶慈办事还挺急的。”随即,垂眼看到报纸头条。 偶像派红星鲁菲菲再结新欢,英剧帅气男友片场探班,为女友呵斥导演。醒目的标题下是一张清晰的照片,照片里他们家爷们搂着一个身材超好的女人…… 回特案组的路上林遥买了所有能买到的报纸和八卦娱乐杂志,几乎都刊登了鲁菲菲和司徒的话题。最开始,林遥还能淡定地乐上一乐,到了之后已经有点压不住火气了。别管俩人相处了多少年,即便是结婚了,即便是七年了,即便是知道司徒不可能爬墙,林遥还是有点泛酸。 心里窝了一把小火气,回到办公室后,林遥用一大杯冰水弄醒了萧辛伦。在对方惊叫的时候,林遥狠狠地瞪了一眼,顿时让萧辛伦闭了嘴。 萧辛伦战战兢兢地看着林遥,试问,“那个,那个野蛮人呢?” “走了。”言罢,林遥倾身上前,紧紧地盯着萧辛伦,“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问。不要问带走你的是谁,不要为怎么到这里来的。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明白了吗?” 萧辛伦刚要逞强,林遥又撂下一句话,“还想回去吗?想的话就闭嘴!” 今天的林遥有点可怕。虽然前两次也很可怕,但显然根本不能跟今天比。这就不是一个次元的!萧辛伦明智地闭了嘴,一个劲儿对林遥点头。 “很好。”林遥满意了。接着问,“大约是在你跟魏奕上高中的时候,魏奕是不是在背上纹身了?” “是,是的。” “什么图案?” “不,不记得了。” 林遥的眼神一寒,萧辛伦打了个哆嗦。 “萧辛伦,你考虑好再回答我的问题。那是什么图案?” “我真的不记得了。”萧辛伦急着说,“你,你往后点,我看你眼晕。我都告诉你还不行吗?你别,别这样。” 林遥懒的跟他废话,“说,从头开始说。” 妈的,今天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萧辛伦在心里吐着苦水,只好实打实地说。 大概是高二快放暑假的时间。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萧辛伦看到了魏奕背上的纹身,当时还挺佩服他的。魏奕也没炫耀过背上的纹身,说笑间就把衣服穿好了。从那之后,萧辛伦很少有机会看到那个纹身。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但,魏奕开始不去游泳、热得满身大汗的的时候也不脱衣服,时间长了,萧辛伦能察觉到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纹身。所以,萧辛伦偷偷地问过他。 “魏奕怎么说?”林遥问。 “他说纹坏了,是个失败品。一点不喜欢,特别的厌烦。所以不愿意让别人看。还说他在攒钱,等攒够了就去把纹身去掉。当时我还闹着要看看,不过,魏奕不肯。我们俩就闹起来了,我把他背心撕坏了。不是打架,就是闹着玩。” 那一眼,萧辛伦仅仅看到半图案,不全。 听过萧辛伦的讲述,林遥给他纸笔,让他把看到的那部分画下来。萧辛伦回想了很久,才动手在纸上画。可林遥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图案。 Ⅱ-a 这算哪门子的图案? 萧辛伦表示,他真的只看到这些。而且过了这么久,也不敢肯定画出来的东西到底对不对,反正就是个大概的意思。林遥继续问他,当时没看到的地方有多大的面积。 “我真的说不好。”萧辛伦说,“因为我不知道原来那个纹身到底有多大,所以不能说没看到的东西是多是少。” 林遥将纸收起,“从那之后,你再也没见过他的纹身吗?” “说没见过可能你都不信。但是我真的没再见过。魏奕捂的可严实了。而且,现在什么年代了?我们都在自己家里洗澡,大热天脱不脱衣服都随自己心情。就是我偶尔在他们家过夜,他都穿的整整齐齐。那时候我们都小,我压根就没在意这事。” “拍戏呢?魏奕不可能不脱衣服吧?” “没了。”萧辛伦说,“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光着上身拍戏,后背没有纹身。这个我可以肯定。” “想想,那时候,是你们当演员多久之后的事?”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正式签约,是临时演员。我们跑龙套跑了大半年,才参加了一次公司的选秀节目。是从节目那个渠道跟公司签约的。” 一些过程是吻合的,但去掉纹身的时间却不对。林遥没再多问关于纹身的事。换了话题,说:“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事已至此,林遥不否认,再这条线索上留了私心。 “萧辛伦,从现在开始我跟你说的话,我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温雨辰。所以,你给我仔细听好。” 林遥深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地将声音压低了些,“在我不认识你的前提下,你知道的外貌、职业。这一点你否认也没用。不瞒你说,魏奕在片场见过我,但是我没看到他,是他看见了我跟温雨辰说话。事后,他让温雨辰做中间人,想要跟我见一面。你们俩都认识我,所以我非常想知道,你们通过什么渠道认识我的?” 萧辛伦想都不想,便说:“电视新闻!” “再他妈的说谎我抽你!”林遥低吼着,“特案组一线组员根本不可能上电视。哪家电视台都不会干这么白痴的事。 因为这件事林遥着实琢磨了很久。他不想告诉司徒,是因为很怕这事牵扯到以前的一笔烂帐。林遥的意思是想偷偷找个人调查,可想来想去,他发现自己手里的人才资源司徒都认识,根本瞒不住他。所以,林遥一直耐着性子没动手。他想要等一个机会,一个谁都不在身边的机会。 “萧辛伦。这个问题,只有咱们俩谈,知道的也是咱们俩,我不会对任何说。所以,你告诉我实话。你们俩认识我,是不是通过一个叫‘杨清’的男人?” “你认识杨大神?” 看着萧辛伦的反应,林遥马上意识到自己估计错误!当下不由得又气又恼。他赶紧岔开话题,“再不说实话我就不客气了。” “别别别。”萧辛伦急忙摆手。随即,像是纠结着什么问题,蹙眉咬牙抿嘴的。林遥试着问,“你没想到魏奕会让温雨辰引荐我,是不是?” 闻言,萧辛伦点点头,“我非常吃惊!算了,反正你都察觉到了。其实,说不说也没什么,我就是不愿意跟你们警察打交道,所以一直没说。” 认识林遥,也是因为魏奕。 时间是一年前,魏奕刚刚被潜。萧辛伦恨铁不成钢,对他冷言冷语,其实私下里找魏奕谈过几次。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萧辛伦去了魏奕的家,在魏奕的房间里跟他说话。那几次的拜访,让萧辛伦发现魏奕的房间里有很多关于警方的报道和资料。最开始,萧辛伦觉得那些都是新闻啊报纸啊杂志什么的,有一次,无意间翻到枕头下面的小本子。看到里面贴着一些明显是偷拍的照片。其中一个就是林遥。 照片下面还有一些简单情况介绍。姓名、年龄、职业。最后是一段标注:此人已调入特案组PASS。 “其他人呢?”林遥问,“你还记得吗?” “有那个叫葛东明的,还有一个叫……好像是邓崎的。我就记住你们三个了。”因为什么?因为这三人长的帅! 邓崎这个人林遥知道。也是本市的警察,相当牛逼。组长还有心思把他拉进特案组,怎奈那为大哥被调到临市了。林遥纳闷,魏奕收集这些一流警察的资料干什么? “你确定那些字是魏奕写的?” “他的字我当然认识。” 魏奕案之后,警方并没有去彻底搜查魏奕的房间,只是拿了他的电脑和一些工作日志而已。这么一看,还需要再跑一趟,做详细的调查。 瞧着林遥越来越沉重的脸色,萧辛伦主动交代,“我跟魏奕之间其实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很多事牵扯在一起,我很担心警方会盯上我。而且我是真心讨厌警察,所以……” “先不说这些。”林遥打断了他的自白,“最后一个要谈的问题,你最好别再说谎。” 林遥抛出了现场疑点。质问萧辛伦,你到底是怎么看到现场灯光的?萧辛伦还在坚持他的谎言,只是没说完呢,就被林遥喝断。 萧辛伦意识到,在林遥手里是瞒不了任何事的。他紧张地擦擦手心的汗,试图摆脱林遥,“我要找律师,或者跟你们组里其他人谈。““你应该庆幸是落在我手里了。”林遥笑道,“落在别人手里,你更倒霉。” 忽然,办公室的门打开,司徒吊儿郎当地走进来。他似乎知道萧辛伦在这里,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看了看林遥的脸色,再看看萧辛伦的紧张,下一刻,他谨慎地把门关好。走到林遥身边坐下,问道:‘进行到哪了?” “现场。” “说了吗?” “犹豫呢。”林遥看着萧辛伦,“你打算考虑多久?” 不等萧辛伦开口,司徒抢先道:“我们做过实验,你在进入卫生间之前就该看见灯光,这是你的漏洞之一。”说完,司徒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拍拍林遥的大腿,示意他继续。 看着司徒走到窗前接电话,林遥才继续说:“事实上,你的证词漏洞百出,不信的话,我给你算算。” 死亡时间是:22:20、开始洒水的时间是22:30——22:35。 经过苍莲的尸检,证明了凶手刻字的时候洒水器已经停止。而萧辛伦的证词是:走出卫生间看到现场透出来的灯光才过去。这也就是三十秒之内的事。温雨辰可以确定萧辛伦发现尸体的时间是:22:40 计算下来。萧辛伦走出卫生间的时间,是:22:39:30。 萧辛伦说去卫生间是小便,前前后后也就一分钟的时间。以此推算,他进入卫生间的时间是:22:38。 “我们根据尸检结果推算,凶手离开案发现场的时间是22:37,正好是你走向卫生间的时间段。你们不可能没有看到彼此。““我……”萧辛伦慌了。 “不止如此。”林遥干脆把肚子里的私活都掏出来,“洒水时间是22:35,就是说,你在去卫生间之前已经被淋湿。那种情况下,你还会优哉游哉地去卫生间吗?你不害怕是着火了?你没听见楼下的人惊叫?你不担心出事了?你哪来的闲心去撒尿?” 一番质问将萧辛伦逼进了死角。窗户那边的司徒却忽然噗嗤地笑了一声。林遥不满地回头瞪他,他说:“怎么了这是?不打算瞒着我了?” 林遥脸一热,没了底气。怏怏地说:“情况比较古怪,等会跟你细说。” 司徒嘿嘿地笑着走过去,坐下之后扔给萧辛伦几张纸,“这是你们案发当晚的拍摄计划。十点整,你、魏奕还有鲁菲菲三人结束一场戏的拍摄。在那之后,你和魏奕的戏中间隔了两场别人的戏,你们需要回去换服装,改化妆。按照你们的工作习惯,你应该直接去化妆间,改装。但是,你没有去。魏奕倒是跟鲁菲菲在化妆间门口聊了一会儿。那时候你在哪?干什么?” 一步紧逼一步的质问,使得萧辛伦脸色苍白。他不敢去看对面的两个男人,甚至连见律师的意见都不敢张嘴要求。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司徒那电话又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司徒格外惊讶。看到自家爷们的脸色,林遥靠过去看他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三个字——文秘书。 这个电话不能不接,司徒起身出了办公室。 文秘书的声音总是好听的,看不到他的人,也能想像出他的笑脸。司徒纳闷的心情缓解了一些,笑问:“看到你来电,我很紧张。““我又不是催命鬼,你紧张什么?” “你总不会约我吃饭吧?” “当然不是。”文秘书笑道,“其实,我还真是来难为你的。” 一听这话,司徒心里咯噔一下,“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就在特案组呢。” “门口呢,出来吧。”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文秘书丢下工作亲自跑一趟?司徒心里没底,也没好的预感。 文秘书的车停靠在特案组大门对面的马路边儿上。车窗都黑漆漆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司徒跑过去的时候,车门打开了,文秘书走下来,笑着朝他摆手。 “你还真来了!”司徒诧异地说。 文秘书微微低头,靠近司徒,“我来难为你的。” 司徒表示,只要不是让我移情别恋,什么都好说。文秘书的笑容始终淡雅,他摇摇头,低声问:“你们是不是抓了个孩子,叫萧辛伦?” 司徒没说话,冷了脸,冷了态度。文秘书仍旧笑着,低声说: “暂时放了吧。” “我要是不放呢?” “就当卖我个面子。” 根据司徒对文家人的了解,他们是不会因为官场问题向谁低头的。文秘书的骨子里有着文家人的傲气,当初为了帮司徒不惜丢官被查,不惜冒着损坏文家声誉的风险。这人从不畏惧强权,从不趋势附会。可今天,文秘书对他低头了,低着头说卖我个面子。司徒恼火,可又知道自己实实在在欠了文秘书不少情。 文秘书的脸上毫无愧色,甚至看不到一丝的为难。他只是含笑看着司徒。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车窗忽然传来几声咚咚。里面的人在敲,在催促。 “谁啊?”司徒笑着问,“能让你舍了脸来跟我要人。” “不提也罢。”文秘书也跟着笑,“这个人你暂时放了。我会找个机会,让你们坐下来好好谈。到时候,我不会再插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司徒告诉文秘书,你找错了人。人不是我抓的,也不是我审的,你找我没用。文秘书叹息一声,摘下脸上的眼镜,一张俊朗的素颜直对司徒,“咱俩这关系还用得着绕圈子吗?我来找你,不是以秘书长的身份,而是以文堂这个朋友的身份。如果我找葛东明,特案组就会卷进来,今后的事不好办。” 说着,文秘书抓住了司徒的衣襟把人扯到眼前来,挨的极近。他的声音压的更低,“我知道你们办什么案子。多了我不能说。不久之后,你一定会来找我,那时候才是关键。萧辛伦,你先给我,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你今天失去多少,日后我加倍弥补你。” “你他妈的就跟我打马虎眼!”司徒愤愤地说完,转身走了。 不多会儿,带着萧辛伦出来。司徒发现,萧辛伦并不认识文秘书,而文秘书也没多看萧辛伦一眼,直接让他车上。 临走前,文秘书说,我不能看着你被你们家那位挤兑。朋友就要有朋友的立场。说完,丢给司徒几份报纸。 狐疑的司徒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冷汗淋漓。 第77章 林遥冷着脸在办公室里等着司徒给他一个明确的解释。你死皮赖脸地把人带走了,就像用一句“相信老公”了事,你他妈的真是好日子过够了,还不止这个,还有你那绯闻。司徒,咱俩正经有几笔帐需要好好算算。 房门被推开,司徒的脑袋先探进来,笑嘻嘻地看着林遥,“宝贝儿,我能进来吗,” “滚进来,” “您看是横着滚,还是竖着滚,” 眼刀子刷刷地飞过去,显然是无心再跟他废话。 本来俩人打赌的事让司徒绝对可以扬眉吐气一把,横空杀出来的绯闻却让他失去了优势,这不得不说是个灾难。厚着脸皮蹭到林遥身边,看看人家的脸色,没敢上手去抱。 “小遥,你觉得我应该先解释哪件事?” “文秘书的。”林遥冷声道,“你自己那点烂事,等会再说。” 于是乎,司徒将文秘书跟自己的对话一个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为了讨他家小祖宗的欢心,还加入了自己一番详细的分析。 司徒觉得,文秘书背后那人应该与案件无关,不是他朋友就是他亲戚。估计,亲戚的面儿更大些。文秘书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既然他已经许了愿,就不会食言,他们只要等着就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司徒小心翼翼地观察林遥的反应,见他也没怎么恼火,这才继续问:“你审出什么结果了?” 除了怀疑“杨清”出卖了自己的资料这一段,林遥把所有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儿,还有点不甘心地嘀咕,应该抓紧时间审问萧辛伦,现在人被要走,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他手里。司徒没就这个问题啰嗦,脑子里想的都是萧辛伦的证词。 就像林遥分析的那样:案发当时,萧辛伦在22:38去了卫生间,一定会跟凶手之一撞上。分析看萧辛伦的态度,似乎有两种可能性。 一,萧辛伦的确是看到了,但,他在包庇凶手。 二,萧辛伦的确是没看到,因为他压根没去过卫生间。 当事人不在他们手里,分析也只能称之为分析。可不管怎么说,萧辛伦跟案子牵扯过深,这一点毋庸置疑。不止是他,包括他的父亲萧飒也脱不了干系。林遥将在魏奕家的事告诉司徒,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萧飒。 司徒也纳闷。萧飒怎么也搀和进来了?听那通电话的内容,萧飒似乎也了解不少内幕,而现在唯一掌握所有情况的于砚府失踪,或许,可以从陈景、萧飒身上找到突破口。 暂时理顺出一些需要调查的问题。司徒把对鲁菲菲的怀疑说给林遥听。在正式开口前,他将报纸放在桌子上,信誓旦旦地说:“我绝对没有干一丁点对不起你的事!我用我爸的名义发誓。” 林遥当时就囧了。他没想到司徒居然发誓,还提到了司徒文涛,这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这一锤子,砸的林遥有火发不得,只能恨恨地戳着司徒的脑门,警告他以后注意点。这么一小段插曲过去,司徒才说:“今天上午我又去了一趟剧组。我问了鲁菲菲以往的工作习惯。按理说,她的工作都完成了,应该马上回家,但是案发当晚她却没走,跟魏奕在化妆间门口聊了七八分钟的时间。其后,没人知道鲁菲菲去过哪里,直到发现魏奕的尸体,这人才忽然冒出来。” 林遥问,“你怀疑什么?” “说不好。”司徒咂舌,“这案子的线索太乱了,我他妈的就没遇到过线索成这样的案子。你看,至今为止,我们连嫌疑人都没圈定,这绝对不是好现象。有人在里面搅混水,肯定的。” 这一点林遥也同意。关键是:谁在搅混水?还搅的这么有成绩? “不止这些。”司徒略有些担忧地说,“魏奕为什么要收集一些警察的资料?他是准备干什么?” 林遥将平板电脑拿了出来。这个东西存些线索记录,翻看的时候方便省时。修长的手指滑动屏幕,定格在几条加过标注的文字上。他指给司徒看,“萧辛伦说,大约是在三个月前魏奕出现梦游现场。三个月后,也就是案发前他忽然说找到了解决方法。从当时他下意识的动作来看,他这个方法指的应该是托雨辰转交给我的东西。我就在想,呼机和钥匙是不是在三个月内得到的。” 萧辛伦看到魏奕那个笔记本的时候是一年前,就是说,魏奕从那时候开始试图结识一些警察。但是他迟迟没有出手,直到案发前一天无意间在片场见到了自己。 “司徒,可不可以这样想:萧辛伦没有找记事本里的警察是因为他还没拿到呼机和钥匙。或许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两样东西就是他需要的。在他的脑子里,缺少的是‘证据’。当他拿到这个证据后,已经过了一年,他无法选择该找哪个警察。这时候,他发现我跟雨辰有关系,所以才找上我。” 最后,林遥又指出一点,“魏奕频繁发生异常事件,作为他的父亲,魏盖轩一点不清楚?一点没察觉? 他什么线索都没向警方提供,肯定也是个有问题的。” 司徒揉着有些酸痛的眼睛,沉默了半响。忽然,“走,回家睡觉。” “啊?” “我一夜没睡,脑子有点乱。走走走,好好休息休息。” 林遥本不想跟他回去,可一琢磨现在乱如麻的线索,也觉得该放空自己一回。清清脑袋,回头再想。 于是,夫夫俩回了家。这时候,霍亮已经带着温雨辰赶到习荣的公司,毫无悬念地被堵在了接待处。霍亮很耐心地跟负责接到的小姐商量,“妹子,我不为难你。你把习荣号码给我,我自己跟他说。” 妹子心说:我傻啊我?习总电话号码能随便给吗?给了你,我还干不干了?就算你很帅气,我也不能这么干啊。 任凭霍亮好话说尽,妹子就是不松口。最后,把妹子逼急了,“你们再不走,我可找保安了!” 乖乖等在一旁的温雨辰有些不耐烦了,跑过去,扒着霍亮的肩膀瞧着妹子。妹子一愣,哎呦,哪来的蠢萌小朋友,好想捏! 温雨辰眨着那双大眼睛,瞬间被定位在蠢萌系列。他尤不自知,露出些可怜巴巴的表情,说:“上回就跟你们保安打了一架,他们到现在还没好吧?其实,你们不合适。打完了医药费什么的多麻烦。我们又不是来找麻烦的,你通知习总,见与不见是我们跟他的事,你没事。你就是个打酱油的嘛。” 这死孩子谁教育出来的?妹子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层。 温雨辰偷偷问霍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霍亮憋着笑,点点头。温雨辰马上掏出口袋里的桔子递给妹子,“对不起,我不大会说话。这个送你,你别生气。” “不行就是不行,你们走吧。”妹子果断地拒绝了他们。 交涉失败,霍亮却没打算借用司徒的关系联系习荣。司徒说的对,他不能总是依赖师傅。而这时,从大门口走来一个人,一眼瞧见霍亮,脱口叫道,“亮子!?” 时隔多年再听他的声音,霍亮的心在这一刻紧了紧…… 转过头,看着习东平匆匆而来。脱去了青涩的脸上已经看得出成熟男人的神情,专注而又惶急地面对着自己。 几年了?从正式分手到今天,差不多三年半了吧?仔细算算,他也该回来了。 习东平很激动,在霍亮面前停下来的时候,呼吸不稳,脸色通红。看得出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眼睛紧紧地盯着霍亮,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霍亮倒是很自在,他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一个月了。你……” “来找你爸,打听点事。” “怎么不上去?”说话间,习东平横了一眼妹子,眼神格外犀利。妹子一缩脖,觉得自己好无辜好无辜。 习东平局促地看着霍亮,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带你上去。”霍亮也不跟他客气,立刻转身朝着电梯走。他们刚走过去,妹子的电话直接拨给了习荣的秘书。并婉转地表达,这不关我的事啊。 直到进了电梯,习东平才发现霍亮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年纪略小,可爱的大男孩。习东平诧异地问:“这位是谁?” “我师弟。”霍亮随口说,“温雨辰,这个人你叫习哥,是我同学。” “习哥好。”小孩儿乖乖打招呼。 习东平勉强地对温雨辰笑了笑,间歇,偷偷看了眼霍亮又低下头,继续为那句“是我同学”而感到难过。 “你,最近几年怎么样?”习东平藏起自己发抖的手,尽量找些话题。 霍亮嘴里咬根烟,吊儿郎当地说:“挺好的。到处跑呗,我这个工作性质不就这样,闲不住。” “哦,你,你还跟司徒他们在一起呢?” “这辈子估计也分不开了。” 习东平的眼底闪过一些怨念,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这时候,电梯门也打开了,他带着霍亮走向习荣的办公室,还差一点的时候,遇到了习荣的秘书。秘书看上去很热情,迎上来,说:“东平,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习东平说。 “那正好,帮我办点事。”说着,秘书给习东平一个文件夹,“帮我送到业务部吧,我这会儿走不开。” 习东平没有拒绝,接过文件夹,“好,你去忙吧。我先把亮子送进去。” 秘书还要再说什么,习东平忽然冷了脸,“袁叔,你没事做了吗?” 习家的大少爷,现如今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接班人了。有的时候,袁秘书也挺怵他。可见,三年来,成长的人不止是霍亮。 秘书怏怏地离开了,习东平带着霍亮继续走。霍亮故意慢了一步,朝着身边的小孩儿伸了手。恰好,习东平回了头要说话,正看到霍亮去摸那个可爱的大男孩。他的脸色顿时阴了一层。 温雨辰还纳闷,小哥哥干嘛摸了他?其实很简单,霍亮担心习荣的大嗓门让小孩儿难受,确定他有没有戴好耳塞。 办公室的门刚推开,里面的习荣满面笑容地说:“东平啊,不是说下午来吗?”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便看见了霍亮,“你来干什么?” “有事找您问问。”霍亮笑道。 习荣的脸色已经不能再差了,他看着自家儿子,“东平,你先出去。” “爸,我跟亮子是同学。” “出去!” 习东平不是当年那个学生了,他干脆坐下来,不肯离开。父子俩相互瞪来瞪去。一旁的霍亮失笑,说:“我来就是为案子的事。” 小孩儿偷偷地看看霍亮,再看看习东平,没吭声,继续给霍亮当背景。但是,习荣的火爆脾气上来了,指着霍亮,厉声道,“这里不欢迎你。有什么事,你让司徒找我。” 霍亮为难地挠挠头,温雨辰眨着眼睛瞧瞧这个,再看看那个。忽然就插了嘴,“不好意思,我说句话。那什么,习先生,我说的小习先生。您能不能暂时回避一下?” 习东平一愣,不知作何回答。温雨辰笑着说:“您父亲脾气不好是吧,我们不想闹的不愉快。说完了事,我们就走。”他表达的不清楚,实则是想告诉习东平,你走吧,你看你把那脸色多难看啊。 没等习东平说话,习荣扯着嗓子喊起来,“算了,你们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了赶紧走。” 霍亮径直走到习荣办公桌前,问道:“那个包裹,你为什么保留了这么久的时间?” “包裹的主人是我朋友。临死前托给我的,地址错没错我不知道,但他临死前我答应过他,投递不出去,就要帮他留着。小子,我信不过你,但是我信得过司徒。他拿走,我没意见。” “我需要你那个朋友所有资料。” “可以。明天让我秘书给你送去。就这样吧,赶紧滚。” 霍亮无奈地把双手撑在桌子上,压低声音,说:“你真不用这么防着我,我没想把你儿子怎么样。我俩在三年多以前就走到尽头了。你要是再这么刁难,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叫他出来吃个饭,约个会什么的。” 闻言,习荣狠狠一拍桌子,“霍亮!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也别倚老卖老。” 俩人这就算吵了起来。温雨辰就知道霍亮肯定窝不住火,根本毫不惊讶地看着他们。但是习东平受不了,几步上去,拉扯霍亮的胳膊,“亮子,你怎么跟我爸说话呢?” 霍亮心烦,数落道,“没你的事,一边儿去。” 习东平愣了。霍亮从不会这么跟他说话,从来没有过的。其实,霍亮只是心烦。在习荣眼里,自己就是个时时刻刻准备勾搭他儿子的不良流氓!碍于司徒的面子,不得不跟自己多说几句话。可他跟习东平那点事真的是过去了,习荣死抓着不放,估计也跟习东平有关系。 霍亮不否认,习东平对自己还有感觉,或许,这些年他想着自己。所以才造成习荣这种强硬的态度。 所以说,烦!简直没有比这更烦的了! 眼见着三人僵持起来,温雨辰上前去打圆场。推开了霍亮,转回头笑眯眯地对着习荣,“我师兄也是个倔脾气,您别在意哦。那个,我们还有一点点小问题想请教您。问完了,我马上带他走…”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温雨辰这小模样谁都舍不得难为他。习荣见温雨辰把霍亮推开,也没继续发火。他白了温雨辰一眼,“说吧,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习先生,我这有份名单,您看看,里面有没有您认识的。” 温雨辰的名单里有很多人,魏奕、魏盖轩、萧辛伦、萧飒、陈景、于砚府、叶剑羽。习荣疑惑不解地看过名单,最后说:“叶剑羽我认识,我跟天传公司有些业务往来,他的秘书于砚府也接触过几次。其他的人没印象……不过,这个萧飒的名字看起来很眼熟。” 温雨辰有点兴奋,转回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霍亮。霍亮顾励他,继续问,有什么想问的千万别跟着老混蛋客气!收到小哥哥的顾励,温雨辰更加自信。 “习先生,萧飒是萧辛伦的父亲。现在没上班在家待着,以前他是无限科技有限公司的员工。” “等一下!”习东平忽然打断了温雨辰的话,“你们说的是什么包裹?” 霍亮没吭声,他不想跟习荣再争吵,避免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习东平。但是习东平问的就是他! 温雨辰把话题接了过来,说:“就是几年前,你跟小,嗯,你跟霍亮一起送过的那个包裹,被拒绝接收的那个。” 习东平忽略温雨辰,只问霍亮,“你,你还记得?” “反正就是想起来了。”霍亮爽快地说。 “既然你想起来了,怎么不记得当时咱俩去的那家公司就是无限科技?” 习荣当即制止了儿子下面的话。他神色严肃地说:“小子,你们想知道什么来问我,不要骚扰东平。那个包裹上的地址是我朋友写的,我也不知道包裹里面还有一层,还写了另外一个地址。所以,无限科技跟我们没关系。你们想查,尽管去查,在我这儿,只知道这么多。” 霍亮也不想为难习荣,他点了头后问习东平,“你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 “叫王海,我记得很清楚。是无限公司的一个部门主管。” 这句话后,霍亮没再注意习东平,只对习荣说:“谢谢。”随后,拉了温雨辰一把,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习东平有些着急,却不敢当着父亲的面追上去。 师兄弟刚走出来,房门就被习荣紧紧地关上。霍亮扯住温雨辰,摘下他的耳塞,示意他听听里面的动静。温雨辰听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拉着霍亮急匆匆地离开了。 小孩儿知道了霍亮跟习东平以前的关系,也明白习荣为什么针对霍亮。他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跟着霍亮回到车里之后,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那个习荣……”温雨辰怏怏地开口,“他说让习东平马上回M国。习东平问他为什么不说王海的事,明明就知道。” 话赶话的功夫,霍亮的手机响了。一瞧,是个陌生号码,他接听后,问:“谁?” “亮子,是我。” 习东平!霍亮的眉头紧蹙,“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码的?”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大洋告诉我的。” 同学啊,霍亮只好不再纠结这事。他预感到习东平要说什么,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打电话干嘛?” “你有时间吗?出来坐坐,聊聊。” 霍亮想了好半天,才说:“行,你定个时间吧。” 最后,霍亮答应习东平今天晚上八点,在一家酒吧见面。挂了电话后,发现身边的温雨辰一副惊讶的表情,霍亮的内心,没来由地觉得烦躁。 “你又怎么了?”霍亮不耐烦地问。 温雨辰说:“咱俩说好了去萧飒家偷东西!” “今晚不行了,明天晚上吧。” 小孩儿皱皱眉,说不出哪里不舒服。本来嘛,告诉他在魏奕家偷听见萧飒跟陈景的电话内容,他就主动提出去萧飒家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因为萧飒也不是涉案人,不好明目张胆的去审问。偷偷调查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而且,商量这事的时候,他比谁都在意。怎么轻易就改变计划了呢?自己还非常期待呢。 回家的路上,温雨辰都没怎么说话,霍亮也能感觉到小孩儿闹了别扭,实则无心去关心他。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霍亮把日记本拿出来。温雨辰接过来,随便翻看了几页。脸色渐渐的变得苍白起来。这时候的霍亮还躺在沙发上抽烟,看着另一本日记。没有发现温雨辰脸上的异样。他的脑子有点乱,心情有点烦躁。他不想承认,再见习东平,他的心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平静。 第78章 晚上七点整,林遥在身体酸痛的不适中张开了眼睛。身边的男人还在酣睡,林遥凑过去轻轻吻了他的脸颊,并没有因为他下午的暴行而气恼。愿赌服输,被压也是应该的。只是,纾解了身体上的需要,恼人的案子始终让他心绪不宁。 打开台灯,林遥倚着床头坐起身来。回想着这一天来都干了什么。他发现,除了萧辛伦那点口供外,他几乎是一无所获。工作进展的就像蜗牛散步,慢的令人抓狂。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打开抽屉拿出平板,一条条的线索重新排列,一件件证物反复研究。过去一个多小时,还是毫无收获。他的头隐隐作疼,心情也开始憋闷起来。 或许是自己的第六感。林遥总觉得,当他们即将抓住某个有力的线索时,当他们即将找到案件的突破口时,就会有一股力量悄无声息地堵死走出迷宫的路。不管是呼机里的地址还是天传公司的隐情,他们只是得到了问题,遍寻不到答案。好不容易揪住一个萧辛伦,却被文秘书要走。这不得不让林遥开始怀疑…… 忽然间,林遥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在他们的调查工作进展缓慢的时候,是叶慈发现了一个女孩跟于砚府有关系,是叶慈查到了那家医药公司以前跟军方有关系,也是叶慈绑架了萧辛伦,才让他得了时机问出些有用的线索。 基本上,有用的东西都是叶慈查出来的。林遥不认为叶慈本次出山忽然就涨了技能,也不可能是自己跟司徒水平下落。因为叶慈是局外人,是一把隐藏起来的利刃。时至今日,知道叶慈出山的只有四个人。司徒、自己、小唐和组长。换句话说,对手是不知道叶慈的! 想到这里,林遥坐不住了。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给司徒掖好被子悄悄离开卧室。 林遥去了三楼的露天阳台,让微冷的风吹醒昏沉的脑袋。他给叶慈打了电话,对方很久才接听。 “忙不忙?”林遥问道。 叶慈说:“现在不忙。什么事?” “你找了那个女孩?怎么说?” 此刻的叶慈刚把车门关好,通过倒车镜看了眼后面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的女孩。他没有回避女孩,直接对林遥说:“按照我得到的线索分析,于砚府很早之前就去过我的饭店。他曾经招待过潜了魏奕的客户在我的饭店吃饭。那时候,姚志还没死,叶剑羽在国外。好像只有那么一次。” 说到他的大堂经理是怎么跟于砚府有了联系,这也纯属是一个巧合。叶慈是个念旧感恩的人。以前帮过他的,现在又落魄了的,叶慈都伸手帮了一把。愿意来我饭店工作,我给你们优厚待遇。故此,不少当年道上的风云人物都投到他的名下。其中有一个做了大厨的男人。这个男人是个瘸子,还瞎了一只眼。可能是上天垂怜,让他在一个古墓里淘腾出一本久远的菜谱。凭着这个菜谱,男人在扣豆角成了主厨。 那一次于砚府带人来吃饭,客人无意间提起一道菜,一道谁都没听说过的菜。大堂经理就问主厨你听过吗?主厨二话不说愣是给做了出来。那位客人点名要见主厨,要见老板。赶巧,那天叶慈不在。 主厨只有一只眼,就这一眼边看出客人身份不俗。扛过枪、杀过人、浑身的血腥味儿。主厨偷偷跟大堂经理说:以后这帮人再来,不要惊动叶老板,不要让他见到这帮人。大堂经理追问了几句,主厨只是多叮嘱,这帮人不是一般有钱有势的人,伺候好了,财源滚滚;伺候不好,死无全尸。 大堂经理动了心思,主动巴结于砚府,只盼着他多带这样的人来。一来二去的,于砚府跟大堂经理有了点私下的交易分成。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叶慈叫大堂经理为“丫头”简单好记。他说:“于砚府在我饭店里定菜走外卖,每次都是丫头送的。丫头知道点他的事儿。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于砚府给了丫头将近五十万的封口费,这些钱都是从天传公司走的账,算是于砚府贪的。于砚府出了事,怕查到丫头身上,所以在跑路之前准备跟丫头谈谈。” 丫头给于砚府送餐,每次都是同一个地方。她进不去,把菜交给保镖模样的人就回来。但是,从于砚府定的菜色和菜量来看,每一次至少是四个人。叶慈分析:如果那个地方是魏奕被潜的老窝,那就是聚众那什么了。 “地址你问出来没有?”林遥问。 “当然,等会我发你短信里。”叶慈已经把车开起来,谨慎地留意后面有没有被跟踪,“我必须把丫头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要去特案组。”林遥赶忙说,“你自己选地方,只要不送特案组就可以。还有,不要跟小唐以外的人多联系,包括我跟司徒。尽量每天去扣豆角露一面。” 叶慈马上明白了林遥的意图,当下只嗯了一声。随即,俩人都挂了电话。 丫头胆战心惊地看着叶慈,怯怯地开口,“叶大哥……” “我保不住你。”叶慈说,“我会跟你舅舅打声招呼,公事公办。” 丫头抿抿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几分钟后,林遥收到叶慈的短信。上面的地址并不难找,至少林遥知道那个地方。他匆匆返回屋里,正要回卧室换衣服,就见司徒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俩人一照面儿,司徒乐了。 “跟叶慈谈完了?” 好嘛,爷们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林遥笑着摇晃手机,“先生,愿意跟我去探险吗?” 司徒走过去,温柔地托起林遥的手,吻在手背上,“荣幸之至。” 夜晚的初冬已经有了很深的寒意,酒吧间里的客人不多,许是因为这该死的天气,热闹的酒吧有些寂寥。霍亮坐在靠近吧台的桌子后面,习东平坐在他左手边,彼此离的很远,像是刻意回避着什么。一瓶红酒快见了底,霍亮仍是话不多,他只是听着习东平谈这几年出国的事,谈过去校园里的事。 两个人从见面到现在,也有两个小时了。习东平始终没说找霍亮出来究竟要谈什么,他只是天南海北地聊着。霍亮偶尔说句话,不疼不痒,不触及任何实质性的关键。 “你那老毛病好了没有?”霍亮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习东平点点头,“在国外的时候找了个专家,算是根治了。” “恭喜。” 再然后,谁都没了动静。 习东平还是有些紧张的,他偷偷看了霍亮几眼,才说:“最近几年你怎么样?有,有朋友了吗?” 闻言,霍亮噗嗤一笑,“你觉得我是那种清心寡欲的人吗?没有固定的,我这个工作性质也没法固定。” 心里酸了又酸。明知道这几年里霍亮一定会找情人,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难受的不愿意面对。习东平觉得自己很苦。苦苦想了他三年,他却始终不肯正视自己一眼。难道说,这段感情中,只有自己固守着一份坚持? 习东平怏怏地问:“你还恨我吗?” “你误会了。”霍亮放下了酒杯,“我从来恨你,咱俩之间谈不上这个。我承认当时很生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生气的事我也忘了。我现在挺好,并不后悔跟你分手。” 我能说,我后悔了吗?习东平咬着牙,死活说不出这句话来。 霍亮第一次正眼看他,今晚的第一次。他的眼神很坦率,直视着习东平,说:“你现在不是也很好。留学回来接手你爸的公司,前途光明。愿意找,再找个男的,想要个家就找个女的。但是你得跟人家女孩说明你的问题,咱不能骗人家是吧?” “你果然还在怨我。” 他可以肯定习东平想多了。可他也知道,就习东平这个性格,越跟他解释他越容易钻牛角尖。现在,他当他是同学是朋友,他没这个义务耐心地梳理他的心态。摆清俩人的关系,看到习东平借酒浇愁,霍亮都没去劝劝。 我劝你?我是你的谁?你是我的谁?当年你逼我做出选择,我能放着父母的仇不报跟你出国吗?我家就是再穷,能用你爸的钱吗? 有件事,霍亮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当初,习荣找过霍亮,说:我儿子想带你走,我顾及到他的病情只能答应。毕竟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们俩想在一起,我反对也没用。但是,将来东平肯定是要结婚的。我肯定是要抱孙子的。你出国留学的钱我可以给你,你要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就答应我两个条件。一,不准再跟司徒那帮人有任何联系;二,以后不能妨碍东平结婚。 当时的霍亮没跟习荣争辩,直接给习东平打了电话,说你出来谈谈咱俩分手的事。 不是霍亮不珍惜,不争取。现实摆在他面前,父母的仇,习荣的鄙视。但凡是个爷们,都会选择司徒那条路。 对于习东平,霍亮只能把他当成前男友。他不恨他,这是实打实的。就算是习荣,霍亮也没恨他。谁家的爹不为儿子着想?习荣就是脾气暴躁了点,手段恶劣了点。至于以后的事,霍亮没想那么多。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不是说你习东平回来了,我就得换个活法。 一肚子的心事霍亮心里明白,他不愿意跟别人唠叨自己感情这点事。但是习东平要比他想的多,想要的、想挽回的,太多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得不到回应,把自己陷进了沼泽。到最后,习东平喝醉了,霍亮只好任命把他带走。准备扔到哪个酒店房间,赶紧脱身走人。 房间开了,人也安置在床上。霍亮帮着把鞋子和外衣外裤脱下来,从头到尾,习东平都很老实。 看了看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霍亮惦记着家里的日记本和小孩儿,给习东平盖了被子,转身朝房门走。 走都走了,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头,看了一眼。 习东平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浓密的睫毛下滑过一滴泪水…… 霍亮的心疼了一下,狠狠心,还是走了。 第79章 回家的路上霍亮的心堵得难受。骂自己干嘛要回头看那一眼,骂自己怎么就乱了,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还动个屁的心,是对东平还有感情,不,绝对不是,越想越是心烦,霍亮把油门踩到底,朝着家疾驰而去, 推开了家门,屋子里没有半点灯光,他闯进了温雨辰的房间。为什么,他说不清,就是想看看小孩儿。看他是不是老老实实睡觉。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霍亮愤愤地咬牙,痛骂了一声:都他妈的不省心! 今晚去赴约,霍亮就有点担心温雨辰会不会等不及自己先去了萧飒的家。其实,去了也就去了,看小孩儿的身手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是他始终不放心。林遥把小孩儿教给他照顾,他就得照顾小孩儿平平安安,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跟林遥交代? 气恼之余,转身离开家,去萧飒家抓小孩儿。 而此时此刻的林遥和司徒,正站在需要调查的地方大眼瞪小眼。 夫夫俩看着眼前的废墟,看着消防部门拉起的警戒线,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找到的是火灾后的废墟。林遥甚至再一次确定手机里的地址正确,反复核对,才敢肯定自己没找错地方。 司徒气恼地咂舌,说这绝对不是叶慈给错了消息,也不是那丫头说错了地点。为了进一步确定事实,他们俩跑到五百来米开外的一家杂货店,打听详情。 杂货店老板说:“哎呦,别提了,那一场大火烧的,好吓人。半夜里的事,周围几家商铺的人都吓坏了。那火怎么扑都扑不灭,最后烧的连房子啥样都看不出来了。” 林遥问老板,这场大火是哪天的事。老板想都没想,说:“十二天了。我记得特别清楚。” 俩人的心里咯噔一下。那不就是魏奕死的第二天么! 已确定白跑了一趟,俩人不想继续耽搁时间。林遥给葛东明打了电话,让他尽快去消防队那边打听清楚情况。随即,又给田野拨了电话,让他多跑几趟天传经纪公司,把能查的都查一遍。重要的不会是结果,而是过程。林遥的意思是:这些表面上的事,该做还是要做。但他已经决定不会亲自上阵,就是自家爷们,也不能继续参与到调查中去。 回家的路上,林遥的话越来越少;司徒也是闷不吭声。俩人想着同样一个问题。魏奕被杀第二天,对手销毁一切证据,等他们查到这里,已经不会有任何收获。这不得不说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对方的手脚也太快了。 “你怎么看,司徒。”林遥在沉默半响后,忍不住问他。 司徒长吁了一声,说:“这么下去太被动,我们必须反击。我支持你的决定,咱俩退出来,另辟蹊径。” “但是,蹊径在哪?”林遥有些迷茫。 与林遥的谨慎不同,司徒在无法确定某件事、某些事的时候会钓鱼上钩。之前,他暗中把天传经纪公司的事捅了出去,造成舆论上的混乱,观察究竟有哪些人沉不住气、哪些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至今为止,效果最突出的是于砚府那边,进而引出来扣豆角大堂经理这条线。所以,他先联系了叶慈,让他跟那位大厨说说,能不能搞出个模拟画像出来;其次,他联系了廖江宇。 这回的案子特案组显然被盯的死死的,所以他们才连续吃了大亏。司徒可以肯定,消息是从特案组里漏出去的,但特案组里没有内鬼这一点他完全能够确定。换句话说,能从特案组手里无痕迹地拿走案件进展的详情,对方肯定不是简单人物。再联想到警方上层准备黑了二大爷这件事,司徒怀疑:这是一系列有蓄谋的上层大清洗行动。而特案组仅仅是庞大行动中的一个环节。 他多少能明白些唐忠军的想法,但,还是有点气不过。他联系了唐朔,话里话外的把自己这点意思传递过去,唐朔的聪明劲儿马上用到了地方。在电话里就急了。 小唐正抱着叶慈的枕头犯相思病,一听司徒的话,愤然起身,“我爸什么意思?拿咱们当抢使唤,给他们打鸟。这叫什么事啊?我去问他!” 司徒没拦着小唐,也是想借小唐的手挤兑挤兑唐忠军和那些老神仙。 转回头来,司徒说:“特案组不能指望了,现在能干活的就咱们几个。从现在开始咱们换个打法。” 林遥乐了,问他:“什么打法?” “你明天去见见给魏奕治疗梦游症的那个心理医生。我倒想看看,治好魏奕梦游症的是医生还是那包东西。” “那你呢?”林遥问道。 “我去见鲁菲菲,搞清楚案发当晚他到底干什么呢。我带亮子去,你别多想。” 因为已经闹出了绯闻,司徒可不敢再出点什么事。他就一个爸。 司徒被对手步步抢先搞的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地挨个骂,骂的最狠的就是文秘书。 这时候,文秘书在家里刚洗完澡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喷嚏打起来没完。坐在客厅的男人斜睨着他,“感冒了?” “没有,估计是有人在骂我。”文秘书笑道,“毕竟做了让人为难的事,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倒是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处理好。”男人转头看着身边无精打采的萧辛伦,冷酷的脸上带着一丝愠怒,“我保护不了你多久。如果你真的不想说,我可以带你出国。短时间内不能回来,你的工作也要暂停。” “那不行!”萧辛伦激动地叫嚷起来。一眼瞧见笑眯眯的文秘书,立刻蔫儿了。他低下头,搓着手,“让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男人不耐烦地催促,“人不是你杀的,你也没看见凶手。” “但是……”萧辛伦欲言又止。 文秘书擦着头发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耐心地劝萧辛伦,“司徒跟我也有几年的交情了,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放过你。就算你出国,他也能追出去。” “哦?”男人挑眉,不屑地冷笑着,“不过就是个侦探,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文秘书严肃地摇摇头,说:“几年前戴、冯、顾下马,就是他在背后一手操纵。得了我上头的支持,做的很好。好到,没人知道当年那股大浪里居然还有司徒这么一个人。他在我上头是挂了名的,况且,父亲对他也是另眼相看。不要小瞧了司徒的关系网,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 说着,文秘书指着萧辛伦,对男人说,“如果你想保他,只有一条路。趁着上头还在准备,尽快找司徒把问题交代清楚。” 男人犀利的眼神让萧辛伦不安地缩在一边,男人毫不犹疑地告诉他,“就这么办!文堂,你跟司徒约个时间,尽快了结这些事。” “我还没同意呢!”萧辛伦试图反抗,却得来男人的恐怖的瞪视,他又怂了,嘀咕着,“至少,让我跟我爸商量一下……天呐,你也太独裁了!我总要跟我爸打个招呼吧?” “是通知他,而不是跟他商量。懂吗?” 萧辛伦不甘心地点点头,敢怒不敢言。他知道自己真的走了好运,关键时刻还有个人肯帮他,比起魏奕来,他的运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同样是被潜,准备潜他的男人却是重情重义。啊,上床这事还得再议,让他被一个男人压,实在是…… 临进家门前,司徒接到了文秘书的电话,约在明天下午三点见面。 俩人进了客厅,迎面就见霍亮神色匆匆地往外走。见着他们,忙不迭地开口:“温雨辰呢?” “没跟你在一起吗?”林遥诧异地问。 霍亮说:“本来,我们商量好今晚去萧飒家看看,我临时有事出去了。回到家,家里没人,我跑了一趟萧飒家也没见着他。我以为他在这儿。” 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这回,不止霍亮急,林遥也跟着着急。司徒问霍亮,这一天来小孩儿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时候?霍亮苦笑着说:“他有正常的时候吗?” “别打岔。”林遥丢了徒弟,最着急,“你们俩分开是几点?那时候他在哪呢?干嘛呢?” “分开的时候在我家。当时……啊,他看日记本来着。也没什么异常啊,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看。” 听完霍亮的讲述,司徒冷静了下来。他笑了笑,说:“没事,别着急了。明天下午准回来。” 霍亮和林遥都问他,这点自信哪来的?司徒不解释,走到沙发前坐下,似笑非笑地说:“等他回来你们问他啊,比问我省事。先进来吧,不少事要分析分析。” 既然司徒肯定温雨辰没事,明天能回来,林遥便信了他。但是霍亮还有些担心,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心里边毛毛躁躁的。 “你屁股长疖子了是吧?”司徒数落着坐立不安的徒弟,“稳当点!” 霍亮勉强把心思拉回来,开口就说到凶器的事。 “我找人问过了,林遥推论出的油漆不成立。”霍亮说。 林遥则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个问题我自己也否了。如果凶手身上的某样东西沾上了油漆,还会戴在身上吗?还会放在口袋里吗?就算那玩意很重要,凶手也会用什么东西包上收好,不会扔。既然重要,就不存在随手拿出来擦凶器的可能。” 霍亮查的结果是:市面上有不少速干油漆,这种东西不怕水,就算淋了水也不会掉色。想来想去的,霍亮还是否定了林遥那个推论。他没想到,林遥早早就把自己否了,他没了挤兑林遥的机会,觉得有点小小的失望。 司徒没插言,等着林遥的下文。他看了看他,发现这人的嘴角微微勾起,似想到什么好事。 “小遥,别一个人偷着乐,说出来让我们也一起高兴高兴。” “其实也没什么。”林遥说,“我只是在想时间问题。凶手在22:20杀了魏奕,却在22:35之后开始刻字。开始洒水的时间是22:30,距离死亡时间是10分钟。十分钟的时间脱掉死者的衣服翻找东西,我觉得有点长了,就是说,凶手们根本不需要花费那么长的时间。我当然会想,凶手们在十分钟内干了什么?除了脱衣服找东西之外,还干了什么?” “你觉得呢?”霍亮点了根烟,正儿八经地问,“除了找东西,我想不出他们还能干什么。” “想想其他人的时间。”林遥随手将桌子上的笔拿起来,又撕了一张纸,“你看,萧辛伦是22:38走向卫生间,而凶手是22:37分离开现场。按理说,他们一定会撞上。但是我怀疑,萧辛伦没有见到凶手。” 司徒一伸手,要林遥拿出合理的分析根据来。林遥说:“如果萧辛伦见到凶手,他还能活着吗?在那种情况下,萧辛伦绝对没有机会藏起来,偷偷看凶手,他只能是跟凶手走个对头碰。既然双方都看到彼此,你觉得萧辛伦还能活着?” 那条走廊林遥不知道实验了多少次,不要管他怎么假设,萧辛伦的时间线和凶手的时间线都是重叠的。但是,他确定萧辛伦没有看到凶手。当然,在确定这一点之后,他自己又假设了一个情况来推翻之前的肯定。 “萧辛伦和凶手认识,感情非常好。他包庇凶手。”林遥说,“但是,这个假设还有一个弊病。萧辛伦不想说出凶手是谁,但是凶手放心他吗?如果我是凶手,我绝对会杀人灭口,不会放着一个目击者不管。况且,这案子有两个凶手,就算看到萧辛伦看到的那个不想杀他,那另一个呢?你们觉得另一个也能放心萧辛伦?” 所以,这个假设几乎不可成立。 那么,萧辛伦为什么没有看到凶手?这是林遥提出的第二个疑问。 说到这里的时候,懒洋洋的司徒已经坐了起来,眼神沉暗,神色凝重。他似乎没有打断林遥的意思,而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那条走廊里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只有卫生间。假设凶手先是躲进了卫生间的隔间里,而萧辛伦去小便,没有使用隔间,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看到对方。或许,凶手进入卫生间,跟萧辛伦进入卫生间只相差了三五秒,就是三五秒的功夫,照样不会看到对方。” 霍亮敲敲桌子,让对面沉思的两人回神。他说:“你们别忘了,当时的洒水器刚刚淋完水。咱先不说萧辛伦为什么那时候还能淡定地去尿尿,只说他的时间问题。22:38走向卫生间,进去、尿尿、用不了两分钟。从温雨辰确定发现他和尸体的时间是22:40反推,萧辛伦出来的时间是23:39:30。” 霍亮把时间精确到了秒,随即,继续说,“那时候他走到案发现场门口,如果凶手趁机溜出去往外走,势必会遇上温雨辰等人,所以这一点怀疑PASS;如果温雨辰带着人找到萧辛伦那时候,凶手从卫生间出来混迹在里面,这个假设才靠点谱。但是,你们别忽略了一点。就是:另外一个凶手。” 霍亮的话音刚落,林遥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司徒的大腿上!习惯了,特别顺手。 “22:20——22:30凶手杀了魏奕脱了他衣服找东西,寻找无果,肯定会继续找。”林遥有些激动地说,“这是一种因果关系。他们种了因,却没有得到果,在当时那个情势下,他们必须找到想要的东西,否则,等警方介入,拿走剧组里属于魏奕的所有东西,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一个凶手留下看着尸体,另一个凶手出去找东西。” “能去哪找呢?”司徒紧跟着林遥的推论向后说,“魏奕的休息室?他有自己的休息室,平时除了他的助理和经纪人,不会有人进去。那天晚上,魏奕的经纪人陈景莫名其妙地消失几个小时,魏奕的助理一直在一楼,直到洒水器停下来,跟着大家一起上楼找魏奕。就是说,魏奕休息室里没人,凶手是知道的。” 那么需要调查的是:陈景到底干什么去了? 忽然,霍亮挺直了腰板,“不对劲!你们有没有摄影大楼的内部设施图?” “我有,在办公室呢。”林遥说,“你想起什么来了?” 霍亮焦急地抓住头发,“操了,我不能确定啊。当时我光顾着照顾温雨辰,没怎么在意韩斌那帮人。但是我怎么记得,听你以前那个女同事说:死者休息室没有水,不用清理了。” 三个人目瞪口呆相互看了一眼。下一秒,猛地起身!拿车钥匙的、打电话的、抓外衣的、急急忙忙跑出了家门。 第80章 去往特案组的路上,林遥联系了以前的同事艳萍。大半夜的把升级当了妈妈的人吵醒,对方的怨念是超级强大的,迷迷糊糊损了林遥几句,说,“怎么你到了特案组也不消停呢,大半夜的干嘛,” “重要的事。”林遥办起案子来不分黑天白天。被新线索刺激的精神亢奋,紧着问,“你们去勘查现场的时候,死者魏奕的个人休息间没有水吗,” 艳萍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啊,对,没有水。那个房间是我和小刘一起检查的,错不了。” “怎么你们的报告上没写?” 艳萍乐了,“小林,我们是重案组,不是你们特案组。不会把每个小细节都写进去,况且,那里不是案发现场。本来呢,继续调查下去,这一点或许很重要,但你们特案组把案子要走了。这就是你们的任务了嘛。” 林遥被说的直翻白眼。随即又问了几个相关问题,才挂断电话。他对开车的司徒说:“已经肯定没有水。别去我办公室了,直接去现场。” 就这样,三个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赶到了摄影基地。 在摄影基地工作的剧组有很多,即便是下半夜也有剧组开夜车。只是,他们调查的大楼出了命案,除了楚导那一组,其他剧组都被拒之门外。今天,楚导的剧组在晚上十一点收工,大楼里只留下一个看门的,里面还有一个看守现场、道具的剧务小子。说明来意,看门大爷给他们开了门,这三人风风火火地杀进去。看门大爷踮着脚,抻着脖子喊:你们跟人家看东西的小哥打声招呼啊。话音没落呢,三人早没影了。 深夜里的大楼内分外安静,那个看守道具的小子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睡觉,整个大楼仿佛没有人气儿。 推开了魏奕休息间的门,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屋顶。果然,屋顶没有洒水器。为什么独独这间屋子没有,三个人搞不清楚,也不想为这件事煞费脑筋。林遥转身走出去,以这里为起点,用最快的速度跑向案发现场。 用时一分二十三秒。就打一分半来算,一个来回就是三分钟。 “三分钟?”不知道为什么,司徒对林遥的实验结果似乎很介怀,他嘀咕着,“魏奕休息间不会有太多东西。凶手能找的只有他的包、替换衣服和一些……” “艳萍告诉我,这间休息室不锁门的。”林遥说,“魏奕的包不大,里面没有贵重物品,所以一直放在这个房间里。当晚重案组拿走了他的一个背包、一套属于他自己的衣服和一个便携式的三层保温桶。保温桶里都空的。” 东西,已经由重案组移交特案组。不过,艳萍告诉林遥,她们搜查这个房间的时候,保温桶是打开的。小包和衣服很整齐地摆放在沙发上,看不出有人翻找的痕迹。 “为什么里面什么都没有?”霍亮不解地问,“保温桶里要是还有点剩饭我能接受,但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夫夫俩没吭声,都琢磨着自己那点分析。 “这个回头再说。”司徒打断了徒弟分析,急着说重点,“如果在22:20——22:35之间,一个凶手跑到这里来找东西,那么,凶手需要消耗多少时间?” “至少五分钟。”林遥说,“算上往返的时间,就是八分钟。但是,你的时间点不对。22:20魏奕死亡,凶手脱下他的衣服找东西,无果,商量下一步去他的休息间找。这就需要七八分钟的时间。我们从死亡时间开始算,来休息间的凶手应该是22:28左右离开现场。在这里消耗八分钟时间,就是22:36。” “不对不对。”司徒立刻打断了林遥的分析,“22:36是你推论中凶手回到现场的时间。问题是:从22:30——22:35洒水器在工作。按照你的实验分析,22:36回到现场,凶手就应该在在22:34:30离开这里。” 司徒将凶手的行动精确到秒,这样一来,就有了很多难以解释的问题。首先说:凶手并不知道外面已经开始洒水,打开门看到突发情况,凶手会怎么做? “是我的话,肯定不出去。”霍亮笑嘻嘻地说,“一来是出去会被淋湿,我讨厌那样。二来,凶手看到走廊里的情况肯定先是愣住,然后琢磨该怎么办,这场淋水对他们有什么利弊。” 林遥严肃地摇摇头,说:“凶手没有多余的时间仔细思考。” “宝贝儿,凶手不会在洒水的时候出去。”司徒忽然下了定论,“就像亮子说的,凶手看到走廊里都是水,水从屋顶洒下来,第一反应就是:只有这条走廊里有水?其他地方呢?如果其他地方没水,自己被淋湿,会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现场有没有被淋水?如果尸体湿了,自己的身体也湿了,岂不是不打自招?所以,我觉得凶手不会在那时候出去。” 按照司徒的分析:凶手看到水之后,不到一分钟洒水器停止工作。这个凶手应该听见了不少人的叫喊声。虽然魏奕这个休息间距离那些个集中化妆室稍远些,但喊声还是听得见的。那时候,凶手基本可以确定是大面积洒水,而且水也停了,凶手大可以回到现场。 返回现场后,让被淋湿的同伙马上离开,因为这位凶手的身上有血迹,绝对不能被人看到。被淋湿的凶手离开之后,留下的凶手开始在死者背部刻字,刻完字离开现场,在走廊里凶手听见了萧辛伦的脚步声,匆忙之余进了洗手间,躲在隔间里。进去不到五秒钟的时间,萧辛伦进入卫生间。在微妙的时间差里,避开了隔间里的凶手。 听过司徒的分析,林遥和霍亮相视一笑。司徒也觉得心里敞亮多了,一手搭着老婆的肩膀,一手搭着徒弟的肩膀,狞坏地笑道,“当晚,谁没有被淋湿?” 林遥含笑白了一眼爷们,提醒他,“虽然我们查出一部分真相,但你没有证据。而且,掉换凶器的问题你也没解决。” “快了。”司徒说“时间线拉开,问题也暴露出来。萧辛伦是个环节,我们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 好吧,这些事急不来。他们几个办起案子来昼夜不分,但是别人还是正常的,人家都需要休息。司徒说干脆咱也别回家了,浪费时间,就近找家酒店开房睡觉。能睡多久算多久,养足精神还是很重要的。 霍亮没有跟着俩人去酒店,他也没说为什么执意回家。司徒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样子,笑着说这小子肯定惦记着温雨辰呢。 当天边出现鱼肚白,温雨辰从豪华的别墅区走出来。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男人,他呐呐地说:“哥,我自己可以的,你回去吧。” 面色冷峻的男人似乎舍不得让温雨辰走,拉住他的胳膊,使劲往他手里塞卡,“拿着!” “我不要!”温雨辰坚决地说,“不是说好了么,我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不要你的。” “你跟我还分这么清楚?” “就是要分。”温雨辰嘟起嘴吧,“我都快二十了,还要你的钱,这不好。反正我不要,我要养活自己。” 男人脸上的冷峻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低声劝慰,“哥知道你要强,你就当哥借你的行不行?” “不行。我不借钱。” “怎么就说不听你呢?你现在有朋友了,有师傅了,好多时候都需要花钱。没钱你怎么跟着师傅查案子?” 不管哥哥怎么说,温雨辰就是不要他的钱。没辙了,哥哥只好招呼身后的管家。管家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衣冠不整,匆忙赶来,手里还拎着两大口袋的桔子。男人把桔子给温雨辰,“进口的,最甜。慢点吃,别一口气都吃光了。” 这个肯定是要的。温雨辰的脸上绽放出明朗的笑容,看的哥哥心里软乎乎,真想把弟弟掠回家藏起来!可惜,那是不可能的。想到弟弟的现状,当哥哥的愈发担心。 “你说的事我会帮你尽快查清。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搀和。就是涉及到那边了,让你那师傅去,你不能再跟那边有任何联系。” 温雨辰眨眨眼,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钻进哥哥的车里。开车的人回头看了看,温雨辰笑眯眯地说,“叔,送我回S市。” 看着载着弟弟的车远去,男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身边的管家冻得哆哆嗦嗦,凑上去问道:“翟董,真的不管雨辰了?” 翟谷清深深地吸了口早晨的口气,刺冷的风让他的身体有些不适,他无精打采地说:“郑伯,陪我走走吧。” 这一天的下午两点,司徒从被窝里把林遥抱出来,进浴室洗刷。林遥迷迷糊糊地不肯张开眼睛,司徒逗他,“再懒着,我要帮你洗屁股了。” “记得使劲搓搓。”林遥半眯着眼,笑着。 司徒掐了一把林遥的屁股,咬住他的耳朵,“醒醒吧宝贝儿,该去见萧辛伦了。” 一句话彻底唤醒了林遥,他一把推开黏在身上的爷们,洗脸刷牙简直神速!司徒一直觉得林遥在早上的时候超级可爱,特别是洗脸的时候,跟打水仗似的,弄得到处都是水,衣领和前襟都能弄湿,每次都需要他提醒:小祖宗,洗完脸再换衣服! 林遥照旧用打水仗的方式洗脸,关了水龙头把脑袋砸到司徒的怀里,在他的浴袍上蹭来蹭去,蹭掉脸上飞水,整个人神清气爽。司徒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宠溺地揉揉支楞八翘的头发,爱不释手。 三点整,在约好的地方见到了萧辛伦。让司徒诧异的是:文秘书居然亲自来了,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带着萧辛伦。司徒没问到底是谁让文秘书破了例,居然为一个小明星出头。在他看来,这是文秘书不得已之处,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林遥不愿意想太多案子之外的事,跟文秘书打过招呼后,正眼看着萧辛伦。这小子看上去没多少精神,蔫蔫儿的,像脱了水的蔬菜。发觉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来狠狠瞪了林遥一眼。林遥反倒乐了,问道:“就不用废话了吧,说说吧,案发当时你怎么回事。” “我没看到凶手。”萧辛伦开口便道,“真的,这个没骗你们。” 司徒在一旁搭腔,“嗯,我们知道你没看见。说其他的。” 想起霸道又冷酷的男人,萧辛伦只好放下一切顾虑。 仔细说起来,这事还跟温雨辰有关系。萧辛伦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即便想要关心谁,也不会说话。但是温雨辰病了,他的的确确是放在了心里。温雨辰不像他曾经的那些助理处处都怕他,巴结着他,小孩儿工作的时候不卑不亢,萧辛伦脾气不好,提出无理要求的时候,小孩儿会非常认真地考虑,然后提出你哪里不对,哪里不好。他不跟你吵,跟你讲道理,最后,总是萧辛伦被说的哑口无言,气的面色通红。但是,温雨辰照样会满足他的要求。用小孩儿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表达我的意见,跟我完成工作是两回事。你是我的雇主,我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 司徒和林遥一点不惊讶,温雨辰很可能是在军队里养成了这个习惯。不管合理不合理,都要服从命令。 但是萧辛伦却被这样的温雨辰深深吸引。看到温雨辰生病,一向不会关照他人的萧辛伦就想为小孩儿做点什么。 “那天晚上八点左右,我看到雨辰烧的越来越严重。”萧辛伦回忆着说,“我让他回去休息,他也没走。那天,我家的保姆给我带了一些滋补的高汤和很多比较不错的水果,我就想给他吃。那时候我没时间,在拍戏。等我拍完戏都是晚上十点了。” 惦记着温雨辰,萧辛伦回到二楼之后就去休息室弄汤弄水果。那时候,休息室里还有他的经纪人和来谈代言的客户,萧辛伦不想被他们看到,闲聊了几句,打开小冰箱的门拿了东西就走。他是打算找个没人的大方,弄好了再叫温雨辰来吃。 找了半天,没人的、能进去的只有那个卫生间。进去之后才发现拿错了水果袋子,他随手拎出来的是一个榴莲。这玩意能给温雨辰吃吗?臭臭的,肯定不好吃。所以,萧辛伦放下汤和刀具,拎着榴莲回到休息室。 “我回到休息室的时候还没洒水呢。我在小冰箱里给温雨辰选水果,不刺激胃的,水分多的。我刚挑好几个橙子和葡萄,那时候就开始洒水了。我当时真没想太多,反正那么多人呢,怕什么啊?我着急的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东西。我经纪人的笔记本、我的正在充电的平板和手机,还有剧本和一些合同,这都非常重要。我急着把这些东西收到水淋不着的地方,然后才拿着水果再去卫生间。这事我很着急,因为放在卫生间里的保温桶开着盖呢,被水淋了还怎么喝啊。” 等他回到卫生间,洒水器也停止了工作。他苦逼地发现汤不能要了。 “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们的原因就是:我的刀没了。” 闻言,司徒和林遥相互看了眼。林遥问道:“你的刀放在卫生间什么地方?平时都是谁收的?放在哪里?” “当时是在洗手台上。”萧辛伦说,“平时都是雨辰帮我收着的。剧组每天都会发水果,他帮我切好,再把刀放进袋子里收到休息室里的抽屉。” “等一下。”司徒打断了萧辛伦的话,“雨辰每次用完刀都会收进袋子?什么样的袋子?” “就是那种有点厚的塑料袋子,有个卡扣,一划就严实了。前几次我自己拿刀,不小心割到手指,所以,他就找来个袋子装着刀。袋子里面还有筷子、汤匙、叉子这些东西。那时候袋子和其他东西都在,唯独刀没了。” 他想着会不会是掉在地上了,或者是被水冲走了。就在卫生间里找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找到刀,他才离开卫生间,到走廊里看看。正是那时候,他看到了案发现场的灯光。 “说实在的吧,我一眼就看出杀了魏奕的刀,是我的。我很害怕,也很恼火。我冲进去,一来是难以相信魏奕居然被杀了,精神上受到太大冲击;二来是想仔细看看那把刀。” 事后,重案组的人发现了萧辛伦留在卫生间里的东西,当时他的解释是:是我准备扔掉的。所以当时没人怀疑这个。但是萧辛伦明白,他丢的那把刀在案发现场内。 听过整个过程,司徒没有表态,他跟一直没说过话的文秘书说:“萧辛伦我必须带回去,你这边有什么难处吗?” “没有。”文秘书抬手给司徒和林遥满了茶,说,“小萧跟案子虽然有牵扯,但也不是涉案人。你们多多照顾一些就行。” 萧辛伦不敢说不,事实上,他也没这个机会。转头看了眼文秘书,临走前欲言又止。文秘书对他笑笑,“去吧,司徒不会难为你的。” 辞别了文秘书,司徒等人刚上车,林遥就接到了温雨辰的电话。林遥没问他这一天一夜的跑哪去了,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最后才问:“你在哪呢?” “去小哥哥家。”温雨辰说,“你忙吗?那个,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你先去亮子家等我,我估计一个小时后到。” 挂断了温雨辰的电话,林遥转头看了看司徒,“你到底是怎么确定他下午会回来?” 司徒笑了笑,说:“既然他看过日记本,肯定要出去。那本日记我看都看了,别的没发现,倒是发现里面提到关于听觉、痛感神经的很多资料。日记本里记载了一些数据,虽然我看不懂,但是看数据是普通人和听觉超强人之间的差距对比。当时我就想到了雨辰。” 坐在后面的萧辛伦忽然探身过去,“雨辰怎么了?”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司徒笑着,一句话让萧辛伦闭了嘴。 被人惦记着的小孩儿正愧疚着。方才算不算跟林遥说谎了?其实,他并没有去找小哥哥,而是找那个很漂亮的法医姐姐。 苍莲看着忽然来访的大男孩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禁失笑,“来都来了,干嘛吞吞吐吐的?” “不好意思,都没打招呼就来麻烦你。”说完鞠躬。 苍莲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扶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林遥收的徒弟吗?跟我不用这样的。我是说:虽然你突然来了,但不需要用这种方式道歉。孩子,你太过火了。” 温雨辰尴尬地挠挠鼻子,只会笑着而已。苍莲被他打败了,并确认:林遥收的徒弟比司徒收的那个还不正常。 “好吧,说说你来找我为了什么?” “骨龄。魏奕的骨龄测试出来了吗?” 果然啊。苍莲笑着说:“测试骨龄不是说可以精确到这个人究竟多少岁,而是测试骨头的发展情况。我只能说,测试结果表明,魏奕的骨龄大于他档案上的年纪。但是究竟大多少岁,我不能确定,只能给你个大概范围是在两岁到四岁之间。” 温雨辰怀疑魏奕不是二十九,而是三十二。 温雨辰走的时候有些异样。苍莲看得出这个大男孩正在为心事纠结,她没有多问,因为温雨辰是林遥的徒弟,就算烦恼也是林遥的烦恼。她只是很八卦地给林遥发了喵信:你的小徒弟很可爱。他来问我魏奕骨龄测试结果,我觉得他说对了,魏奕不是二十九,而是三十二。 第81章 下午四点这时候,霍亮才刚刚睡醒。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看到手机显示出习东平的号码,顿时觉得头疼。把电话塞到枕头下面当做没听见,起身去浴室洗了澡,出来的时候电话还在响。霍亮不禁更加郁闷了。习东平还跟以前一样,找不到他就拼命打电话。 无奈之下,他只好接了对方的电话。习东平急躁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才接电话,出事了吗,你还安全吗,” “抱歉,电话打了震动,我才看到。”霍亮随口扯谎,“这么急找我,有事?” “你昨天……”习东平犹豫了片刻,才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事,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喝多。这点事用得着道歉吗?”他的随口说说,得来习东平轻轻的笑声。他皱皱眉,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提到以前的事。 习东平说:“以前我就喝多过一次,还是咱俩确定关系那次。打那之后我再也没喝多过吧。那时候的事我还记得,你……” “东平!”霍亮制止了他的回忆,“过去了,好么?咱俩谁都别提,谁都别想。以后的日子还长,别总是回头看。” “但是,我一直都在原地。” 让你嘴欠!人家堵上门了吧。活该! 霍亮跟谁说话都没这么费劲过,简直能活活憋死!他坐在床边,捂着脑袋。想挂断电话,却迟迟没有动手。他搞不清自己是怎么了,狠不下心,说不出难听的话,却又不想继续跟习东平纠缠下去。 “东平,你打电话到底什么事?” “没事我敢找你吗?”习东平似乎也有些生气,“关于那个王海,我知道点情况。约个时间见面谈吧。” 霍亮急了,“昨晚我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不想说行吗?” “现在怎么又想说了?你耍我呢?” “你心里明白为什么。”习东平一扫方才的郁闷感,坦言,“我要抓住所有机会跟你见面,我就是为了跟你见第二次、第三次,才要有效地利用手里的资源。你来,我们俩谈王海的事,你不来,这事你就当没听过。你可以说我卑鄙,我无所谓。只要能见到你就行。” 霍亮真纳闷了。他咬咬牙,尽量控制脾气,好声好语地问:“我真想不出,我说什么了刺激你忽然改变了态度。刚才不还跟我掰扯以前那点事儿吗?没两句你就逼我出去见面,你尖端恐惧症好了,人格又分裂了?” 坐在办公室,习东平深深地呼吸着。他似下了决心,直白地告诉霍亮:“你跟以前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我想明白了,我不主动接触你,你怕是会多我一辈子。以前是你死皮赖脸追我,现在换我死皮赖脸追你,这有什么不对?现在,我没什么能拿得住你的东西。我只能从你的工作上找机会。” “你他妈的真是一点没变!”霍亮气愤地痛骂,“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想要什么,想要干什么从来不听别人劝告,你甚至不去考虑别人的立场和感受。你这么做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多少麻烦?这不是我个人的事,牵扯到案子,牵扯到为了案子东奔西走的一大票人!你爽了,你达到目的了,案子的事却因为你拖延时间。你懂不懂这里面的利弊关系?” “大家都有难处。我背着我爸联系你,给你提供线索,我想要得到一些回报。这有错吗?” 头疼欲裂!霍亮抓着头发,恨不能揪下来一大把。习东平提到了习荣,霍亮知道,习东平背着老习找自己提供线索,本身就是非常不容易。他知道习东平是很惧习荣的。习东平对习荣的反抗,全部都是因为他。两人的关系曝光,习东平死活不同意分手;自家出了命案,习东平要死要活逼着习荣给他拿出国的钱。仅有的两次反抗,都是为了他霍亮。而这一次,习东平顶了多少压力偷偷联系他,霍亮心知肚明。 对习东平的性格和做法,霍亮是见不上的。可想到习东平为了见他,再次违背习荣的训诫,霍亮就没办法再骂人,再放狠话。 “真他妈的!算我怕了你,晚上等我电话。” 刚刚挂了习东平的电话,房门打开了。温雨辰哼着歌走进客厅,霍亮一个高蹦起来杀出卧室。横眉立目地瞪着温雨辰,“你他妈的死哪去了?” 温雨辰当时被霍亮吼的一愣一愣,眨眨眼,“我,我出去找人了啊。” “留个口信能死吗?能吗?你他妈的一声不吭就走,不知道家里着急吗?” 小孩儿怔愣的神情转瞬即逝,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单纯地看着霍亮,说:“你跟谁生气了吗?” 被一个连跟人交往都需要看书的小呆子看穿,霍亮简直恼羞成怒!转身回到卧室,坐在床边生自己的闷气。他不该跟小孩儿发火,真他妈的操蛋! 温雨辰悄悄地跟进卧室,眼巴巴地看着霍亮。一边看,一边吃,满屋子的桔子味儿,冲淡了两人之间的尴尬。霍亮看了看温雨辰,看到他纯透的眼睛,堵在心里的一口气神奇地消散了大半。温雨辰就像个跟谁都没关系的人,往你跟前一站,不说话不吭声,就是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你,你就觉得再大的烦恼都是浮云。 失笑之余,霍亮长吁一声,朝着小孩儿招招手,“过来。” 温雨辰乖乖地走过去,站在霍亮面前。霍亮说,“刚才是我不好,对不起。” “没关系。”温雨辰说,“你又不是第一个跟我发脾气。” 我操,心口好痛!霍亮哭笑不得地抬起头看着神色如常的小孩儿,笑问,“这一天一夜的你跑哪去了?” “找线索呗。” “呦,出息了。我刚跟司徒那会儿,还不会呢。跟哥说说,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温雨辰刚吃完一个桔子,这会儿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霍亮,也不知道这孩子想什么呢,愣愣的、呆呆的、像是没听见霍亮话。霍亮又问了一遍,小孩儿这才有了点反应,“也行,给你先说。” 霍亮不知道温雨辰究竟找到了什么线索,他东一句西一句的也没说明白。霍亮等着,等着温雨辰想好了再说。他顺势接过温雨辰递来的两个桔子,特别自然地扒开,塞了一瓣进嘴里,继续等着…… 温雨辰咂咂嘴,品了品残留在嘴里的桔子香甜。随即,抓住裤子的松紧带,直接把裤子褪了下来。 “你干什么!?”霍亮惊了。说着说着怎么还把裤子脱了? 温雨辰忙着脱裤子,忘了解开松紧带上的绳子。裤子卡在膝盖上,不上不下的,他只好弯下腰,解绳子,露出来的小肚子上整整齐齐码出几块腹肌,差点晃瞎了霍亮的眼。 “温雨辰!你干什么?” “脱裤子啊。” “有话好好说,脱、脱裤子干嘛?” “不脱下来你怎么看啊?” “不用看不用看,你有的,哥哥都有。” 温雨辰纳闷地看着他,似乎没明白霍亮什么意思。仅仅两三秒的犹豫,他觉得还是继续脱比较实在。 “温雨辰!”霍亮急忙喊道,“那什么,哥刚睡醒,真心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哥好久没跟人滚床单了,你能不刺激哥哥吗? 温雨辰开始觉得霍亮絮叨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脱下来,你看不到。你让开,我要上床。” 霍亮跟脚底踩电门了似地跳起来,眼睁睁看着小孩儿把外裤和里裤脱掉扔在地上,小屁股一撅,坐到他方才坐的地方。霍亮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你过来看看。”温雨辰岔开两条腿,招呼着。 霍亮继续咽口水,“你哪根筋抽了?” “哎呀,你过来!”温雨辰不耐烦了,伸手抓住霍亮扯到身边。紧挨着他的右腿直接抬起来。霍亮彻底惊了!温雨辰还低着头,指着大腿里侧,靠近根部的位置,“就在这里。现在可能看的不大清楚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 哈?霍亮一愣,随着温雨辰的手指低下头去,目光落在小孩儿白白嫩嫩的大腿上。他忽然蹙起眉头,瞧着温雨辰指着的地方,那地方若隐若现出一块整整齐齐的疤痕。可说是疤痕又不大像。 “这,这是什么?”没了方才那点烂七八糟的心思,霍亮眼盯着温雨辰的腿,诧异地问。 小孩儿神态自若地说:“算是……标签?” “标签?”霍亮下了床,蹲在床边。仔细看那块“伤疤” 不大,长宽至多五厘米。上面有个“Ⅰ”还有个减号?看不清,真的看不清。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碰到了温热滑腻的肌肤,冷不丁地打了个颤。指腹下还有明显凹凸不平的感觉,可见,这块东西年头不少了。 “到底是什么?”霍亮头也不抬地问。 “都说了是标签嘛。我记事的时候就有了,大概还是我婴儿时期弄上去的。前面那个是罗马数字1,后面是代表阴性的-a。” “什么东西?” “嗯……”小孩儿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就是说,我是第一批、第一组、第一号阴性试验品。” 霍亮在惊愣中抬起头,看着因为说不清而不好意思的小孩儿…… 许是被霍亮看的尴尬了,温雨辰挠挠鼻尖,说:“嗯,说起来比较麻烦。那个,魏奕身上也有标签。不过,我记得他应该是第二批试验品,跟我应该不是同一批的。我出来的比较早,不知道第二批除了他还有谁,我只记得看过点资料里,第二批试验品都,都大我很多。魏奕今年应该不是二十九,而是三十一。还有地点问题吧,我不知道……” “你等一下。”霍亮打断了他絮絮叨叨式地讲述,“你说婴儿的时候就被……” “嗯,生下来就是。很不错啦,打标签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疼,哈哈哈。” 他还在笑!这熊孩子居然还笑的出来!霍亮的手不知不觉地在温雨辰的腿上用了劲儿,小孩儿疼了,皱皱眉,不解地看着他,似在问:你怎么又生气了呢? “你爸妈呢?”霍亮忍不住问道。 温雨辰说:“我没爸。我、那个,她也不让我叫妈。她比较热衷各种实验啦,我是她生的,用起来比较方便。” 这时候,霍亮连骂人的心情都没了。他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小孩儿自己就把自己解脱了,看过来的时候笑着,笑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孩子。 霍亮觉得自己就够苦逼的。本来大学上的好好的,先是男朋友跳楼,再是被卷入同学的谋杀案。好日子没过几天,父母又被杀。他的人生在大四那一年天翻地覆。到了现在,他走上了一条以前从没想过的路。可跟温雨辰相比,他那点苦逼事真是不值一提。至少二十来年他有父母疼,有朋友爱。厄运降临后,他还又司徒等人的关心照顾。可小孩儿有什么?他才十九岁,把一切都看的淡漠的心态,不该在一个十九岁男孩身上出现。这是不合理的!妈了个逼的,这不是人干的事! 想着想着,霍亮的脸色阴沉下来,因为紧咬着牙,让他的腮骨凸出形状。他的眉心打结,眼神忽暗忽明。霍亮在短短的时间里,感受到当年的愤怒、悲伤以及自己的无能为力。实情来的太突然,他甚至无暇考虑这跟他本来没什么关系。可看着温雨辰没啥心眼儿似地笑,听着温雨辰不疼不痒地回忆,这一切又仿佛都是他切身的感受。分辨不清,混乱不堪,搅的他胸口憋闷,一阵一阵地隐痛。 浑身都在叫嚣着难受,手心里都是汗,憋闷的情绪无处排解,只能硬挺着,忍着。可偏偏这个时候,小孩儿探过头来,漂亮的脸在他眼前放大。 温雨辰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霍亮的头上,不动也不揉,只是轻轻地放在上面。温雨辰第一次笑的这么温柔。仿佛在说:我很好,真的很好。 从未见过的表情让霍亮再一次陷入愕然。 操! 霍亮在心底痛骂。扭身捡起地上的裤子,抖了抖,递到温雨辰的脚边。等着他把腿穿进去。 坐在床上的温雨辰有点发愣,低着头看着霍亮脑袋顶乌黑的发,看着霍亮拿着自己的裤子,想要帮着他穿好…… “来,穿裤子。”霍亮低着头,听口气,分辨不出他的心情是好是坏。他催促着,却又不等小孩儿反应过来,抓住温雨辰的脚塞进裤腿里,两只都塞进去,把白白嫩嫩的脚丫子藏在里面,把漂亮的腿藏在里面。拉着小孩儿下床站好,帮着小孩儿提好裤子,系好松紧带。动作算不得温柔,却看得出是小心翼翼。 其实,霍亮是个心软的人,对身边的同伴更是掏心挖肺的好。他见不得小孩儿这样,拉着他的手腕离开卧室,让他在客厅坐好。 霍亮冷静了下来,试着问,“你的意思是:魏奕跟你一样?” “差不多吧。”穿好了裤子,温雨辰又回到以往的模样。扒了桔子,边吃边说,“但是我看不出魏奕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你看我,我的听力比别人好,按理说魏奕也该有一项能力要比其他人好。我接触他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我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殊能力。” “你说的实验,是在本市吗?” “哪里都有吧。”说到这里,温雨辰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本市我只知道一个地方,在部队大院里。普通人根本进不去。但是也不好说,毕竟我出来很久了,他们经常换地方的。” 正说着话,司徒和林遥回来了,正说着林遥约了魏奕的心理医生晚上八点见面的事。霍亮打开门的时候脸色还是不好,他直接说:“你们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司徒和林遥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待走近客厅,听过温雨辰又讲述了一遍,夫夫俩才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司徒更是着急地说:“雨辰,把裤子脱了让我看看。” 小孩儿乖乖起身准备脱裤子,霍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等会儿。”言罢,转头看着司徒,“你们也等着。”说完,拉着温雨辰又进了卧室。数落他,“以后每个要看你标签的人,你都给人家脱裤子?” “司徒不是林遥的……” “谁也不行!”霍亮喝断了温雨辰的话,从抽屉里拿了相机,“记住了,不管是谁,都不能脱。”说完,补充一句,“我就可以。” 温雨辰撇撇嘴,懒得去想霍亮这么霸道的原因。不过,他还是乖乖脱了裤子,让霍亮拍了照。 林遥拿着相机看了好半天,才说:“应该根魏奕的是同一种。”他抬起头看着那没心没肺的温雨辰,“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强迫你。” “没什么不想说的。”温雨辰理所当然地笑着,“跟案子有关嘛,说说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魏奕不应该……这么说也不对。我的意思是:他出不来。” 出不来是什么意思?三个人都不明白,齐刷刷地看着他。温雨辰急的直挠头,“我是个特例,我能出来是因为,他们比较,嗯,比较有能耐。但是也花费了很久的时间,交涉了很多次才把我弄出来。其他实验品是不可能离开试验所的。啊,除非,魏奕被洗掉记忆,是个残次品。” 如果魏奕像雨辰说的那样是个残次品,被洗掉记忆后离开试验所。那么,他梦游的情况是否有了合理的解释? 第82章 温雨辰带回来的线索极为重要。而促使他这样做的原因,是那两本日记。在某些方面,小孩儿虽然迟钝了些、呆了些、但在大问题上绝对是精明的。他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不可推卸和不可回避的问题,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愿意说出很多秘密。他并不觉得哪里委屈,所以,面对他喜欢的人们,他能够够从客观的角度出发,不管是讲述从前的事,还是分析现在的线索,都没有掺杂个人情绪。 说到日记本,温雨辰也不敢肯定。他说,“那里边的一些数据记录和配方,很像试验所的。不过,我认识的也不全,只能说是‘很像’。” 坐在一旁的霍亮接着说,“习荣给我邮包的时候,说过那是他一个朋友的东西。那人叫吴云,是个男的。二十多岁那时候是个研究人员,具体研究什么习荣说他也不知道。俩人都是通过朋友认识的。后来,这个吴云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疯了。” “疯了?”司徒纳闷地问。 霍亮点点头,说这是习荣提供的资料,具体情况他也不了解。这位吴云先生疯了之后被家人送到精神病院治疗,大概是入院一年,这人跳楼自杀了。临死前的三个月,习荣去精神病院探望他,据说那时候吴云很清醒,看似差不多都快康复了。他拜托习荣帮忙,邮递一个包裹,并口述了一遍包裹的地址。 “吴云口述的地址就是无限科技,收件人是王海。”霍亮拿出自己的录音笔,播放习荣当时的那段话。 习荣说:“我是按照他口述的地址让东平送过去的。至于王海为什么不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本来我是准备再去找吴云,期间出了点问题,我再去找他,他已经自杀。包裹我没动过,我联系了他的家人,希望能到我这里取走吴云的包裹。这一等就等了好几年。” 录音到此为止。林遥和司徒听完之后,抱有同一个问题:习荣所说的“期间出了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吴云的家人为什么没有拿走那个包裹?霍亮表示,这也是他纳闷的问题,所以准备再问问习荣。 林遥问道:“吴云住的那家精神病院你知道吗?” “习荣说就是本市南郊的那个。” 这倒是很好找。问题是:谁去找?温雨辰兴奋地举起手来,自动请缨,“我去、我去!我跟精神病可好沟通了。” 霍亮囧囧然地瞥了眼小孩儿,无话可说。 林遥也想把小徒弟放出去历练历练,也就同意了他的要求,但是霍亮必须跟着,这事没得商量。霍亮也没想让小孩儿一个人去,但是时间上,他觉得有些紧张。 话及到此,司徒偷偷捏了捏林遥的手,林遥心有灵犀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自然而然地叫温雨辰跟他一同出去买点吃的。 霍亮这才意识到已经下午六点,肚子好饿! 霓虹已经将初冬的晚上映照出炫目的光彩,一家家商铺里播放着时下流行的音乐歌曲,好不热闹。温雨辰跟在林遥身边,不自在地揉揉耳朵。周围的噪音让他有些吃不消,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一副耳塞了。 “难受了?”林遥察觉到他的异常,轻声在身边问道,“这种程度的噪音对你来说很刺耳吧?” “还好。”温雨辰实话实说,“就是有一点点不舒服,没事的。” “那就好。马上就到了,就是前面那家买馄饨的小店。” 温雨辰吸溜吸溜鼻子,脸上笑开了,标准的小吃货一只。林遥看着也挺高兴,扶着他的背加快脚步。 师徒俩走进小店的时候,小店里还冷冷清清的没有客人。老板认识林遥,在他点了四碗馄饨后免费赠送了一碗。林遥乐着道了谢,拉着温雨辰坐在角落里。 “雨辰,我还是那句老话。你愿意说,就告诉我;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过。” “什么事?”温雨辰刚把桔子拿出来,准备剥皮。一听林遥的话,严肃地坐直了身子。 林遥笑道,“就是闲聊,你别这么紧张。” “我没紧张,真的,就是习惯了。” 这是第一次,林遥问到关于温雨辰的私事,“这种习惯是在军队养成的?” 本以为小孩儿会犹豫一些才会回答,没想到,温雨辰大大反方地承认,“嗯,好几年了,改不过来了都。” “你当了很久的兵?什么兵种?” “也不是那是正经的兵。”温雨辰压低了一声,“我,嗯,我舅舅是当兵的。我从研究所出来之后,一直是舅舅和舅舅家的哥哥带我。我就在他们的兵营长大。前前后后七八年。” 按耐着心里的焦急,林遥稳稳当当地问:“就是说你根本没入伍。那你舅舅当的什么兵?” “特种兵。他是教练,很少出任务,主要是训练新兵。我一直跟他在兽人营里待着。” 温雨辰不疼不痒的的回答,着实有点吓着林遥了。据他所知,特种兵的教头绝对不是一般人。而能进入特种兵训练营的士兵,必定是死里来、活里去的。等到可以脱离这个兵种的时候,还需要经过几年的脱密期。可温雨辰今年才十九岁吧?按照他说的,在特种兵营里待了七八年,再经过几年的脱密期,这孩子几岁进了特种兵营的? 林遥不想冒进,想着给温雨辰留些考虑的时间,再来说以前那些秘密。毕竟,涉及到孩子的成长经历,谁都不能肯定,会不会引起温雨辰的伤心事,让他变得更加古怪。所以,没再问关于军队的问题。 “雨辰,你这一天跑去找谁了?” “对啊,还有事没跟你说呢,我差点忘了。”温雨辰刚递到嘴边的桔子又放了下来,“我去找我哥。他在临市做买卖,跟我舅舅经常联系。”说到这里,温雨辰的眼睛开始四处乱看,一瞧就知道是有事不愿意说。 林遥也不急,也不催,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最后,小孩儿破功,讪讪地笑着,问:“我能掐掉一段不说吗?” “当然。”林遥憋着笑,给与肯定。 得了林遥的宽容,温雨辰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那两本日记我拍了照,给我哥了。我让他想办法查查,日记里的内容是不是从研究所出来的。我估计,需要七八天的时间才能有回信。” “好,到时候你告诉我结果。我们再分析后面的问题。”林遥开心地揉了揉温雨辰的脑袋,“师傅不会逼你做不愿意的事,你放宽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需要我们的时候也要及时开口。记住,这是我们大家的问题,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你要懂得在必须的情况下向我们伸手。” 林遥的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他终于可以说“师傅不会怎样怎样”、“师傅我会吧啦吧啦”!难怪司徒刚收亮子那时候到处嘚瑟。这种感觉简直超级爽。 跟小饭店其乐融融的师徒俩不同,在家里的这俩师徒可没那个和谐。俩人正正虎着脸,眼睛瞪着眼睛。司徒气的直接给了霍亮一巴掌,骂他:“你就折腾吧!” “我拿他真没办法。”霍亮苦哈哈地说,“我要是不去,王海的事他就不说。我还不能撕破脸让你们去找他。” “为什么不能?”司徒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为什么不能?因为你对他还有点感情是吧?” “别胡说!绝对没有的事。” “我不管你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我只要确认你不能因为习东平耽误了工作的进展。” 霍亮赶紧发誓:如果他因为私人问题影响了工作,就让司徒把他扫地出门。 听霍亮这是真急了,司徒觉得自己有点多嘴。他管这个干嘛?就算霍亮真的接受了习东平,当师傅的也不能说什么。他只是担心…… “亮子,东平那孩子我了解不多。但通过上次你们学校那个案子,我觉得你们俩不合适。性格就不合适。如果说,你没跟着我走这条路,或许你们俩还有点可能。关键就在这,东平跟他爸一个态度,不愿意你跟着我们。现在他想和好,想迁就你。他能迁就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他能迁就你一辈子吗?这是我的意见。如果你想跟他和好,肯定要来问我,现在我说了,免得你再来问。到底怎么选择,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师傅的一番话让霍亮哭笑不得,他坦言,“你想多了。就目前来说,我是半点这种心思没有,我只想着快点结案。” “这么想就对了。”司徒白了他一眼,说:“案子马上要结了,你给我老实点。” 闻言,霍亮眼睛都绿了。凑乎到司徒身边,笑嘻嘻地说:“我知道谁是凶手了,你肯定也知道。” 司徒咧着嘴哼哼笑了两声,“你有证据吗?没有吧?我也没有。” 都没有证据怎么办?找呗,这还废什么话。但是,他们缺少的不单是证据,还有动机。这时候,就凸显出司徒的牛逼了。他搂着小徒弟的肩膀,低声笑着问:“你说魏奕不是二十九二而是三十二这事,那谁知道不?” “是我就说不知道。”霍小爷一个劲儿磨牙,暗恼着这破案子简直他妈的绝了! 司徒蔫坏儿蔫坏儿地颠着肩膀直乐,逗霍亮,“你要是我亲生的多好。” “我操!大哥,差辈儿了吧?”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懂不懂啊?” 妈的小爷真心不想懂这个! 本来还想吐槽司徒两句,一转眼看到这人一脸憋着坏别人的那损样,顿时也来了兴趣。 师徒俩坏到一块儿了,嘀嘀咕咕商量着怎么坏能坏处花样儿来。这时候,林遥和温雨辰回来,四个人准备吃晚饭。林遥去厨房拿筷子碗腾馄饨,东西多,不小心把杯子打了,刚接的水也撒了一地。他懒得收拾,朝着客厅那边喊,“司徒,冒昧地问一句,能进来帮我把地拖干净吗?” 某人大爷似地躺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回答,“你问的真是太冒昧了。” “司徒千夜,滚进来拖地! 在霍亮和温雨辰的鄙视下,司徒恬着脸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厨房。 晚上七点半,温雨辰主动收拾了碗筷。走出厨房的时候,林遥和司徒已经准备出去见魏奕的心理医生了,温雨辰也想跟着去,司徒瞥了眼霍亮,拒绝了小孩儿。他说:“你跟亮子去叶慈那跑一趟。跟他说说关于那丫头提供的地址问题。可能的话,都去看一眼。” 霍亮紧着问:“都烧成灰了还看什么?”尾音儿还没落,又被司徒打了一巴掌。霍亮揉着脑袋,看他,“你就不怕把我打傻了?” “怕什么?反正现在有雨辰。你失宠了!”司徒乐得跟俩小徒弟开玩笑。转眼却又严肃了些,“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那地方肯定还有问题。不能被表面现象蒙蔽,宁肯白做工,也不能漏掉线索。快去!” 于是乎,霍亮只好带着温雨辰去找叶慈。 等上了车,林遥忍了半天的巴掌才招呼在司徒的后脑勺。打的地方,就跟司徒打霍亮事一样的。准的不能再准。被打了,司徒糊涂,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你打我干什么?” “你就不能让他俩休息休息?”林遥埋怨道,“跟咱们折腾好几天了,今晚没大事,让他们好好休息就不行?你那个没估计错误哪来的?” 司徒觉得自己冤枉到了姥姥家,只好把习东平的事跟林遥说了。他的意思是:尽量不要让霍亮跟习东平多接触。这么决定不是因为考虑霍亮的个人原因,而是为了案子。就习东平那性格,肯定会揪着亮子不放,现在什么节骨眼儿了?能让他搀和进来吗?再者说,习荣不是吃素的,习东平三番两次找亮子,他能不知道?习荣知道了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到时候找亮子的麻烦就是无法避免。说到归其,习家父子忒能闹腾,现在没心思,也没那个闲工夫应付他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亮子避开习东平。 至于王海那条线索,司徒决定自己去找习东平谈。 林遥没反对司徒的决定。但,总有些纳闷,究竟哪里别扭着他也说不好,也不知道是习东平的关系还是习荣的问题,就是感觉这俩人搀和进来,特别的不合理。 司徒的一句话,打破了林遥的思索。他说:“习荣很可能认识萧飒。” “打住。”林遥的手按在了司徒的腿上,“这条线你别插手,让组长安排人去。现在咱们抽身了,组里那边要是一点进展没有,对方会起疑。” “那你要跟东明说清楚。”司徒不嫌麻烦地叮嘱,“几年前,吴云把包裹给了习荣,但是王海却拒收包裹。包裹一直在习荣手里。试想一下,如果有其他人想要得到这个包裹,是不是就得接触习荣?” 这一回,林遥的眼神沉暗了些,“你怀疑萧飒?” “不信咱俩就试试。我要是问萧飒认识不认识习荣,他也肯定说认识。因为他意识到,我们既然查到了习荣,肯定掌握了他们相识的事实。所以,他不会否认,否认才是傻逼。” 为什么忽然针对了萧飒?林遥并不认为,司徒是得知了萧飒和陈景那次电话后才有了心思。事实上,从一开始,司徒就觉得萧飒这人有问题。 “就算箫辛伦跟魏奕是哥们,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OK,就算他俩在私底下也挺好的,但萧飒还不至于一个劲儿往魏盖轩家跑吧?我说他想找东西,你信吗?” 林遥使劲掐了一把司徒大腿上的肉,笑道,“明天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不说这个,我跟你说说我徒弟的事。” 第83章 在昨晚,林遥还跟司徒一样,希望能在魏奕的心理医生身上找到关于梦游症康复的真正的原因。在听过温雨辰带回来的线索后,俩人反倒不那么着急了。 魏奕身上的纹身,证明了他是从研究所出来的试验品。而这一点,箫辛伦功不可没。如果当初他没有看到魏奕背上的纹身,恐怕,他们还要多调查一阵子。回头想想温雨辰身上的是记号是Ⅰ-a、魏奕身上的记号是Ⅱ-a。可想而知,魏奕是第二批试验品,自家小徒弟才是第一批。或许,那些试验品中,只有温雨辰算得上是真正的离开。 讲过温雨辰一些情况,司徒好半天才跟林遥说这是不能急。这其中,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军方。在没有了解更多、没有掌握有利的证据前,这条线绝对不能轻易触动。不管是为了他们好,还是为了温雨辰好。 夫夫俩心里明镜儿似的。魏奕的梦游症极可能是催眠过了有效期,他开始想起在研究所的一些经历。但是他本人不知道,苦恼地想着,寻思着。但,那个传呼机和钥匙又是怎么回事?这一点,司徒和林遥同样想不通。故此,他们去见心理医生的目的,也从“究竟是不是你治好了魏奕的梦游症”变成了“你可见过魏奕带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这一点上。 心理医生也是个明白人,听过俩人的意思后犹豫了片刻。当司徒有些不耐烦地追问时,这位医生坦言。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的更清楚。 刚接触魏奕的时候,医生完全觉得他没必要接受什么治疗。这个人很正常,这一点医生确定地跟当事人以及魏奕的父亲说过。但是魏盖轩执意让儿子接受一个疗程的治疗。为父之心,医生完全可以理解。医生对魏奕的治疗,采取的一对一的方式,在治疗的过程中不允许第三个人在场。关于这一点,魏奕曾经表示过非常感谢。经过几次之后,医生再次跟魏奕谈:你很健康,如果你想中断治疗,我可以跟你的父亲谈。 魏奕本人也表示希望继续接受治疗,也是在那时候,魏奕说他梦游险些伤到朋友。 听到这里,林遥不免疑惑起来。听箫辛伦所说,魏奕接受心理治疗是在他发现魏奕梦游之后的事,但听医生的意思,魏奕显然在那之前就已经开始接受治疗。林遥不免问道:“是魏奕自己找到你的?” 医生摇摇头,说:“是我的一个朋友介绍他来的。说到我那位朋友,可能你们对他的儿子有所耳闻。” 不等医生继续说下去,司徒脱口说,“箫辛伦!?” “是的。”医生冷静地回答,“就是他,现在非常走红的明星。他的父亲萧飒,是我的朋友。是他介绍魏奕到我的诊所去。” 在嫌疑人的名单上,萧飒又多了一笔进账。 随后,林遥并没有明言关于呼机和钥匙的问题。他迂回地说:“听您的意思,魏奕在治疗过程中的表现一直很稳定?” “是这样。”医生说。 “有没有,我是说:魏奕忽然就有了某种变化,类似于兴奋、心事重重、忐忑不安的情况发生?” 医生闻言,沉默了许久。才说:“是有那么一次。时间大约是在一个月前。他每周三、五到我的诊所来。因为他的工作问题,经常调换时间。那天倒是很准时。我记得是周五,下午不到两点的时候吧。他一进门我就看得出来,他很……怎么说呢?很多心事的样子。但是并不是忐忑不安。” 当时,医生跟魏奕开玩笑,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魏奕笑着不回答,只说了一句话:很快我就不用继续麻烦您了。 司徒和林遥相互瞧了一眼,谁都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司徒偷偷按了一下林遥的手,示意他暂时不要开口,随后,正色地看着医生,“我现在要说的话都说警方的机密,希望您守口如瓶。” 医生自然点头答应他保守秘密。司徒这才继续说:“经过我们的调查,魏奕被一些很有权势的男人潜规则,也就是发生性关系。一个正常的男人遇上这种事,心理上肯定会有阴影,在无意识的时候,嗯,或者是下意识的吧,他的外在行为、状态肯定有变化。比方说,抗拒同性亲密接触什么的。您发现了这方面的异常了么?” 这一回,真的惊到始终冷静的心理医生。他坚信地说:“绝对没有!如果他真的遇上你说的那种事,我会看出来,绝对会。我可以保证,魏奕没有这种事。至少,我没看出来。” 奶奶滴,真他妈的邪门了。夫夫俩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谢过医生,结束这一次询问。临走前,司徒又问了一件事,“魏奕最后一次接受治疗是什么时候?” “就是那次。”医生说,“本来我们还约好下次见面的。但是他工作太忙,一直拖着。后来我才听说他……” 司徒笑了笑,转了身跟上林遥的脚步。 怎么办?要立刻去找萧飒吗?这是林遥发觉司徒不寻常的沉默后,给他的台阶。司徒笑了笑,说:“你说的对,咱俩不能去。但是我们必须了解他的态度。” 林遥直接翻了个白眼,说:“那就让谭子和田野去。戴着通讯器,咱俩监听。” 这个主意好!事不宜迟,司徒赶忙给谭宁打了电话,谭宁表示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在外面忙活,你的电话晚来三分钟,估计都找不到人。 这时候的田野已经被葛东明使唤的几乎没了人形,各种杂事琐事基本都在他的手里。忙活了几天,一点不比林遥他们轻松。听说又要去找萧飒,田野同学淡定地放下刚泡好的面,拿起外衣,无精打采地看着谭宁,“谭子,你开车吧。我怕我开车直接栽沟里。” 临出门前,遇到了刚刚回来的葛东明。这厮阴沉着脸,抓着谭宁叮嘱好一大堆问题。谭宁笑着打断了他,说:“你是不是该回家看看,这都快一个月没回去了吧?” “哪有时间啊。”葛东明毫不在乎地说,“你早去早回,回来之后叫上老杨,有事跟你们说。” 谭宁知道葛东明下午一点就去找唐忠军警监谈话,这是才回来。估计是有了什么事,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着急。当下,便告诉葛东明,杨磊还在外面,得把人找回来。 葛东明没言语,挥挥手让他们俩快走。 四个人在萧飒家小区门口碰了头,弄好了监听器和接收器,相互看了看,最后,谭宁给萧飒打了电话。意思是找箫辛伦,有些关于魏奕的情况想了解一下。 挂断了电话,谭宁说:“萧飒还不知道他儿子在咱们手里,他以为箫辛伦还在拍戏。我跟他说,找不到箫辛伦跟他谈也一样,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司徒点点头,催着他们赶紧过去。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监听器终于传来了声音。 萧飒把谭宁和田野让进客厅。倒了茶,准备了水果,这才坐下来。谭宁随口说了一些家常话,无关痛痒,跟案子毫不搭边儿。寒暄过后,谭宁才问道,“萧先生,据您所知,魏奕是什么时候跟箫辛伦发生隔阂的?” “他们俩有隔阂?”萧飒诧异地反问,“我没看出来啊。我只知道,公司为了宣传,制造他们不和的绯闻。但是这俩孩子一直挺好的。” “一开始我们也这样以为。”谭宁微笑着,“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吧?就是他们俩合作的上一个戏,一天晚上魏奕和箫辛伦在外面打了架,魏奕打了箫辛伦。” 谭宁说的这件事,让萧飒陷入了沉默。或者说,他先是惊讶了一下之后,才沉默了下来。想了几秒钟,还没开口前,蹙了眉,嘴角向下撇了撇,“我没听说这件事。如果真的有,我觉得也没什么。朋友之间闹点矛盾是常事。跟何况,他们俩年纪轻,大小伙子嘛,脾气难免会暴躁一点。” 说到这里,田野插了句话,“萧先生。魏奕有没有跟箫辛伦提到过关于梦游啊,找东西这种事?” “梦游的事我知道。是老魏跟我说的,我还帮他介绍了一个心理医生。小奕的梦游症不是好了么?其他的我倒是没听说。” “这个我们还不知道,没有去跟那位医生核实过。” 紧跟着,谭宁又接过了田野的话尾,另提了一件事,“萧先生,在案发当晚,您最后一次跟箫辛伦见面时几点?” “五点多。”萧飒说,“我买了点水果给他送去。” 坐在车里监听的司徒,马上说:“谭子,问他,咱们听说是保姆送的水果。” “我们查到的情况怎么是保姆给箫辛伦送的呢?”谭宁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完美地掩饰了耳朵里的小东西。 萧飒也很淡定,他笑道:“是我开车,载着保姆一起的。我们是五点半左右到了剧组,放下东西就走了。” “那您看见温雨辰了么?”谭宁根据司徒的提示,问道,“就是箫辛伦的那个小助手。” 萧飒又一次撇了嘴,这似乎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抑或是他在控制自己生气时的表情。他说:“我没看见小温,那时候辛伦的休息间没人。” 田野和谭宁纷纷流露是有些失望的神情,随后起身告辞。萧飒很礼貌地送他们到门口,还说等箫辛伦回来,让他主动联系警方。快关门那时候,田野多了嘴,“要是人人都像您这么好说话就好了,我们的工作省不少事呢。” “这是应该的,我也希望你们今早抓住凶手。” “放心吧,一定的。”田野没老没少地拍拍萧飒的肩膀,“对了,老习还托我给你带好。” 萧飒一愣,这一愣,足足楞了三五秒的功夫。恍惚了一下,笑了笑,“嗨,你一说老习我都没想起来是谁。习荣吧?那个习总。” “对,就是他。” “哎呦,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他怎么提到我了?” 田野好像挺喜欢跟萧飒拉家常,但是谭宁扯了扯他,“快走吧,还要回去开会呢。萧先生,有时间下次再聊。” 萧飒一直把俩人送到楼下,看着他们走远才回去。 田野和谭宁回到车里,把耳朵里的耳机拿下来。田野冷着脸,开口便说:“萧飒在说谎。” “哦?”林遥在萧飒的口气中听不出他那句说谎,他只能根据分析判断,估摸着这人在哪个问题上有说谎的嫌疑。 而田野,指了指林遥的眉心,“开口前,他的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来。表明他很抵触我的问题。”说完,又指了指林遥的嘴角,“他的嘴角向下撇,是对自己即将说的话没有信心。” 不等另外三人提问,田野继续说,“在谭子提问的时候,他的眉毛微微上扬,回答的语速很快。这说明他心里早就有准备。在我们跟他的交谈中,他的表情出现三次不正常变化。” 说着,田野播放录音笔。录音放到谭宁说:“魏奕是什么时候跟箫辛伦发生隔阂的?”田野提醒他们,就是这句话之后,萧飒的双眉上扬。说明他早知道事情真相,却故意说:他们俩有隔阂? 接着,田野又截选了两段录音。分别是: 1 谭宁:“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吧?就是他们俩合作的上一个戏,一天晚上魏奕和箫辛伦在外面打了架,魏奕打了箫辛伦。” 萧飒:“我没听说这件事。如果真的有,我觉得也没什么。朋友之间闹点矛盾是常事……” 2 谭宁:“那您看见温雨辰了么?” 萧飒:“我没看见小温,那时候辛伦的休息间没人。” 田野关掉了录音笔,严肃地说:“在这两件事上,萧飒说了谎。” 司徒摸了摸嘴角,决定以后跟田野说话要捂着脸! 既然已经有了眉目,必须抓紧时间调查清楚。四个人分头行动。田野和谭宁回组里,一个继续问箫辛伦、一个跟葛东明开会;林遥和司徒则是再度去了案发现场。 站在案发现场门口,司徒说:“箫辛伦从卫生间返回休息室,给雨辰条挑选水果花费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洒水器才开始工作。可以确定是:22:30。箫辛伦第一次去卫生间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为了找到没人看到他的房间给雨辰弄吃的。所以,他第一次去卫生间的时间应该是五分钟。发现拿错水果返回休息室,时间就会很快,估计是两分钟。我们减掉这七分钟的时间,箫辛伦第一次进入卫生间,时间应该是:22:23。” 22:23这个时间,魏奕已经死亡。凶手正脱下他的衣服找东西。故此,谁都没都到谁。 箫辛伦在卫生间里打开保温桶的盖子,准备水果,发现错拿了榴莲,这至多需要两分钟而已。他在22:24离开卫生间,回到休息室22:26。 林遥接着司徒的分析继续说:“凶手在22:20开始脱了魏奕的衣服,找东西也就五分钟的事。也就是说,他们在22:25发现东西不在魏奕身上。经过一两分钟的协商,凶手A决定去魏奕的休息间再找。A离开现场的时间就是:22:27。更好跟箫辛伦错开。” 从现场到魏奕的休息间需要一分半;从卫生间到箫辛伦的时间需要三分钟。而洒水的时候,箫辛伦忙着收拾休息室里的小电器、凶手在魏奕的休息间忙着找东西。洒水停止后,箫辛伦急着跑回卫生间看他的汤,快速跑的话,时间就可以缩短在一分半内。而从魏奕休息室出来的A发现洒水,跑回了现场,查看同伙与尸体的情况。 两个休息室之间本来就有一分半的距离,所以,不管箫辛伦跑的多快,都看不到A的背影。 “不对。”司徒忽然说,“还有一个环节,咱俩没搞清楚。赶紧给田野打电话,找箫辛伦。” 林遥急忙掏出电话,心里就像有一团火燃烧着。烧的他精神亢奋! 第84章 田野把电话递给箫辛伦,说是林遥有急事找他。箫辛伦赶紧结果电话,问林遥什么事。 “你返回卫生间的时候,走廊里还洒水吗,” “洒完了啊。”箫辛伦说,“我出门之前就撒完了。” “你在休息室到底停留了多少时间,” 箫辛伦抓抓头发,焦躁地说当时真没什么概念,但是可以确定超过了五分钟。他进去的时候还没开始洒水,出来之后,水已经停下来,粗略算计,差不多八到十分钟,“你问谁呢,”林遥失笑,“我问你,你反过来问我?” “那怎么办?我是真说不准。” 最后,林遥让田野带着箫辛伦到现场来,就地分析。 田野路过葛东明的办公室,本想进去打声招呼。见到门锁上亮着屏蔽信号的红色小灯,才知道里面正开秘密会议,这种时候不可以随便打扰。他只好待着箫辛伦先走一步。 而在办公室里的葛东明,正一筹莫展地看着杨磊,“老杨,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怎么看?” 杨磊也犯愁,说:“既然唐警监的意思是让咱们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我觉得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是谁泄露了我的工作进度。” 特案组的保密系统是叶慈做的,绝对的固若金汤。杨磊也不相信是在系统上出了问题,那么就剩下一个可能性——人为。 然而,葛东明不这么看。他说:“不可能是人为性。能在这里办公的每个人我都信任,我不能信任的也进不来。当初决定让你训练那批人在其他地点办公也是这个意思。不能让更多人了解特案组全部情况,所以,我允许在这里的人只有十个。这十个人我绝对相信,我敢用自己的命做保证。” 既不是安全系统出了问题,也不是人为性的,那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葛东明说,“我跟老爷子谈了很久,他一直没明说对这事的态度,我估计他心里有数。我一直耗到他没了耐心,才得到一句话。” 当时,唐忠军是含糊地说:包饺子的时候手没劲,捏不紧,饺子下了锅肯定是要破皮的嘛。 杨磊狠狠一巴掌打中自己的脑门,“操了,这工作没法干。” “没法干,也得干。”葛东明苦笑着说,“你该庆幸咱们有一批牛逼的编外人员。” “这就不对劲!”杨磊终于说出憋了很久的话,“不能因为内部问题每次都让司徒他们冲锋陷阵。人家连薪水都没有,每次给咱们卖命,我都过意不去。” 葛东明继续头疼……这事他真是无能为力。 散会后,,一直没开过口的谭宁坐在沙发上持续发呆状态。葛东明跟杨磊在门口又嘀咕了几句,回屋后发现这人还魂游天外,便坐在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谭宁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当初你为什么要带我过来?” “别胡思乱想!”葛东明火了,大声喝断了谭宁的喃喃自语。“轮不到你,不管是谁,都不是你。”谭宁哭笑不得。其实他们都明白,被盯上的下台,罪名里也有窃取资料一条,相应的,特案组这边也要有个人背上监管不力的罪名。好一点的结果是给个处分,不好的就是被开除吧。 他是整个特案组最薄弱的环节,不像林遥他们那样能在第一线发挥热量,也没有田野那种能耐,更不及王永斌和胡苗。他能到特案组完全是葛东明离不开他。那么,如果到了最后,特案组真的要舍弃一枚棋子,肯定是他。即便是别人,他也会抢下这个名额。别人走,还不如自己走。 显然,谭宁细腻的心思让葛东明火冒三丈!他甚至骂了他,骂他闲着没事想那些狗屁玩意干嘛?有这时间还不如给他煮杯咖啡,或者是躺下来休息休息。 谭宁笑嘻嘻地说:“你激动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你撵我走,我都不走。得了,别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该干嘛干嘛去吧。” 葛东明抓住谭宁,想道歉还不好意思开口地别扭了好半天,搞的谭宁都烦了。问他:“你拉着我干什么?有话就说,没话就放手,我还有事呢。” “又去监视陈景?” “这不废话嘛。这是我的工作,不管怎么说,我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最后,谭宁狠狠插了葛东明心口一刀,心满意足地走了。 再说带着箫辛伦赶到现场的田野,这会儿正蹲在门口抽烟。看架势,是不准备参与到夫夫俩的讨论中去。田野想的特别明白,就自己这两把刷子,还是别去人家面前丢脸了。可他还是有些可怜箫辛伦。这人被司徒跟林遥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搞的头晕脑胀,如果箫辛伦是个女的,这估计早就哭天抹泪了。 林遥算得上是很有耐心,可还是架不住箫辛伦东一句西一句地乱说。无奈之下,只好等他嘚嘚完了,才说:“这样吧,我来问,你来回答。我让你闭嘴的时候,你就闭嘴。明白了吗?” 合着自己说了半天一点用没有!箫辛伦无力地垂下肩膀,点点头,说:“你问吧。” “你回到休息室重新给雨辰挑选水果,出去的时候洒水器已经停止工作。那么,洒水器停下来的那一刻你站在哪里?” 箫辛伦指了指化妆镜前,“就在这。” “干什么呢?” “收拾东西啊。”箫辛伦说,“经纪人的电脑,我的平板和手机,这些都怕水。还有我的包和我几件衣服。小电器进了水就不能要了,我就没再看。但是包里还有好几份合同和我的钱包,衣服也是第二天要拍摄用的。我得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然后……” “停。”林遥制止了箫辛伦的言无不尽,“就是说,水停下之后,你在休息间里继续逗留了几分钟,对吧?” “是。大约有……” “停!” “怎么又停啊?”箫辛伦不耐烦了,他准备说的非常详细呢,总是被打断很不爽啊。 林遥将自己和司徒的外衣脱下来,把包包也放在了化妆台上,问箫辛伦,“看看数量,跟那天晚上差多少?” “还差一条裤子。” 林遥一甩头,朝着外面喊,“田野,脱裤子。” 囧搓搓的田野很知趣,认命了,脱!幸好里面还穿着一条保暖裤,要不然他就曝光了。把裤子递进去,乖乖靠在空调下面取暖,顺便看好戏。 林遥让箫辛伦把代替的东西恢复到当晚的位置上,然后说:“你是演员,这种事可能难不倒你。灯光摄像机就位,再来一条。” 闻言,箫辛伦挑挑眉,“说话还挺专业的,你也拍过戏?” “没,认识你们圈子里的人,看过她拍戏。” 箫辛伦很八卦地问是谁,说不定他还认识呢。林遥随口说了张妮,结果让箫辛伦惊讶地目瞪口呆。 “你认识妮子?” “关系还不错。” 哎呀!箫辛伦仿佛遇到了知音…… 总算把抽风的箫辛伦搞定了,让他规规矩矩重来一遍。箫辛伦站在化妆镜前,等了半天也没动。司徒不耐烦地催他,“傻站着干什么?” 箫辛伦回头看着林遥,“你还没说action” 司徒憋着笑看自家小祖宗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action! 箫辛伦不愧是个好演员,表演的惟妙惟肖,特别入神。夫夫俩谁都没心思看他的表演,都掐着手里的表计时。 箫辛伦拿出包里代替合同的东西,再把几件衣服裤子摊平,转身就跑出了休息室。林遥掐的准,前前后后一共消耗了两分四十八秒。即便是有些偏差,相信也不会差出五秒的范围。 22:35停止洒水,箫辛伦在休息间消耗两分半,就是22:37或者是22:38离开休息室。 同一个时间轨道上。凶手在22:35这个已经时候走出魏奕的休息室,回到案发现场。 “箫辛伦,你仔细回忆一下。离开卫生间的时候关门了么?” “没印象。”箫辛伦说,“当时走的很急,没注意这个。” 司徒转身离开了休息室,两个人跟在他后面,很快就到了卫生间。司徒打开门,微微用力带了一把,门晃晃悠悠地貌似会自动关上,但是最后还留了一条大约有五厘米的缝隙。灯光从缝隙里透出来,看的倒也真切。 司徒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在A回来的路上,发现了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过,谨慎起见,A看了一眼。正是这一眼,他看到了洗手台上的刀。” 田野系好了裤袋终于追了上来,听见司徒的假设。他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但是经过你们的验证,凶手是在22:37分离开的。22:35——22:37之间在死者的背上刻字。那刀怎么解释?按照你现在的推论,A至少是在22:36才能看到箫辛伦留下来的刀,这跟刻字的时间有出入了。” “这不是出入的问题。”林遥顺手帮田野把露在裤子外面的衬衫拉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凶器是剧组里发的刀,替代品也是剧组发的刀。就是说,刻字的刀是真正的凶器,假的凶器是A返回现场的时候带回去的。并不矛盾。” “好吧。”田野耸耸肩,道出最后一个疑问,“凶手为什么要换凶器?” 司徒啪啪啪地拍拍手,说:“跑题了。回到时间点上来,不少问题需要继续分析。” 凶手A回到现场的时间司徒给出一分钟,因为那种情况下,凶手不可能还有闲心慢吞吞地走。那么,就是在差几秒钟到22:36的时候,看到了卫生间里的刀。拿了刀回到现场,这个时候B几乎已经刻完了字。 22:37终于刻完数字,两个凶手同时离开。但是,没有被水淋湿的A必须远离这栋大楼,而B也要换掉身上的血衣。 “我们继续算时间。”司徒说,“22:37两个凶手离开现场。箫辛伦是22:38跑出休息室向卫生间来。从现场到箫辛伦的休息室,中间有一道走廊,他们势必会遇上。当时箫辛伦跑的很快,脚踩着水,脚步声会更大。两个神经紧张的凶手肯定会听见。怎么办?那条走廊里根本没有房间开着,他们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只有卫生间。” “两个凶手都藏里面了?”箫辛伦后怕!乖乖,当时他还在卫生间里找刀来着,哪知道隔间里藏着俩凶手。” 林遥和司徒相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回答箫辛伦的问题。田野是个精明的,他马上拉住了有些亢奋的箫辛伦,说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剩下的事,跟你没关系。 箫辛伦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林遥和司徒,看着那个他曾经跟凶手同处的卫生间。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让他不得不去认真思考的。 走廊里再度安静了下来。司徒习惯性地搂住林遥,俩人一同看着卫生间的门。就这么看着,谁都没出声,谁都没有下一步的打算。在一起办案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彼此磨练出了默契,大多的时候,即便什么都不说,也能清楚地知晓对方在想些什么。 林遥不认为这个案子难住了司徒,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整个案子的背景。如果,抓到凶手后牵扯到了军方,魏奕案,或者是凶手,极有可能落不到他们手里。地方警局没权利审讯军方的人,这一点他们都清楚。 所以,必须一击即中! 第85章 离开了摄影基地,司徒看着时间,是晚上的十一点整。他想联系一下习东平,约个时间见面。林遥按住他要拨号的手,说,“我来吧。习东平还是比较抵触你的。” 谁来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亮子就行。 林遥拨了号码。习东平接的很痛快,只是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号码是林遥,瞬时间愣住了。 “东平,在听吗,”林遥放轻了声音,“亮子今晚有事,忙不过来。我告诉你一声,今晚不要等他的电话了。” 习东平在电话里嗯了一声,随即,笑道,“林警官,亮子是不想跟我见面。我能理解。你打电话来,也不是简简单单为了这事吧?没关系,我也想通了,亮子说得对,案子这么大的事,我不好太任性。不如约个时间,我们见面谈。” 林遥看了眼司徒,心说:习东平这不是挺好说话的嘛,至于把你们师傅搞的心烦气躁吗? 搞定了小徒弟的前男友,夫夫俩在回家的路上算计了一下目前为止还有多少条鱼放在外面。司徒打着哈欠,随口道来,“鲁菲菲、陈景、萧飒、于砚府。” “于砚府到底跑哪去了呢?”林遥说话的时候放下了车窗,让冷空气进来,暂缓眼部不适。几天来的日夜颠倒,让他的眼睛很不舒服,只有在稍冷一点的时候才会觉得好受些。 司徒察觉到林遥的不适,担心地看着他,“怎么了?眼睛又发热了?” “嗯,这几天没睡好。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了嘛,会有一段时间的后遗症。没事,慢慢就好了。”林遥安抚着司徒,并不用为自己的眼睛担心,“顺便去看看亮子他们吧,你跟叶慈也好几天没见了。总该坐下来商量商量。” “明天再去,你回家好好睡觉。” 司徒担心林遥的眼睛,案子的事再急,也不差这一个晚上。林遥看到他不容反驳的脸色,知趣地没有继续要求。但是很多问题堆积在一起,即便是回了家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的。他索性让司徒一个人去看看,并保证回到家后老老实实洗澡睡觉。 自家小祖宗的倔强不是一天两天了,司徒也是拿他没办法,把人送到家门口,叮嘱了几句。车子也没下,直接去找叶慈。 通过电话联系,司徒才知道那三个人已经站在大火后的废墟前。司徒赶过去,刚好遇上叶慈从废墟里走出来。叶慈招呼他上车,司徒顺便扫了眼周围,问道,“我那俩徒弟呢?” “还在里面。”叶慈说,“小温想听听地下有没有动静,一时半会出不来。亮子陪着他。” 小徒弟很上心,对于这一点,司徒还是觉得林遥没收错人。他自顾自地点燃一根烟,跟叶慈说了温雨辰的背景。叶慈的表情本来就少之又少,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变化过。司徒说完了,问他怎么看。叶慈摇摇头,说:“我们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 叶慈看着司徒,就像看到一个白痴,“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跟军方翻脸。” 刚刚递到嘴边的咖啡,顿了一下。再扭头看司徒,倒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司徒,你想多了。”叶慈说,“军方的办事方法跟地方警局不一样。真要到了撕破脸皮那一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们做事讲究的是隐秘、迅速、甚至是斩草除根。论实力,咱们没有可比性。” 的确是没有可比性,司徒还不想跟枪杆子死磕。大不了什么都不管了,安心在家养媳妇呗。 “小唐呢?”司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问,“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叶慈没吭声,指了指后面。司徒扭头一瞧,才发现一条毯子下面还躺着个人。唐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扒开毯子露出头来,看到司徒,对他嘿嘿一笑,“司徒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不回家睡?” “回家也是一个人,没意思。”说着话,唐朔坐了起来,“大兵哥,亮子他们还没出来吗?” “再等一会儿。” 话赶话的功夫,叶慈的手机响了。是霍亮的来电。叶慈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亮子在电话那边有点兴奋地说:“快来,我们家孩子听出地下有动静。” 叶慈为之一振,招呼唐朔和司徒,一起下了车。 废墟里非常难走,他们艰难地前行了大约十来米,才看到一个用木头临时撑起的小小入口。叶慈反手拉住唐朔,叮嘱司徒,“尽量踩着我的脚印,不要引起二次塌方。” 这种勾当叶慈干的多了,知道怎么走,走哪里才会安全。司徒庆幸是让叶慈来探路,否则的话,指不定会埋进去几个人呢。 下去的路更加难走,司徒没有叶慈那么变态的夜视能力,只好打开手机用来照明。脚下几乎没有路,只能踩着一块块碎砖慢慢下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有一点灯光。 “这边儿。”亮子站在一处断壁下,护着小孩儿,“司徒,你怎么来了?” 司徒摆摆手,没说话。接个人终于站在一起之后,刚把耳塞戴好的温雨辰指着脚下三十厘米左右的洞口说,“我们只能挖这么大。下面有水声,不是地下水,是自来水。” “能挖开吗?”司徒问叶慈。 叶慈把几个人推到一边,蹲下来摸摸这,碰碰那。须臾,忽然起身脱了外衣和裤子,唐朔乖乖地接过来,叠好放在一边。 叶慈脱的只剩一条小裤裤,那身材,惹来霍亮一声口哨!司徒白了眼徒弟,心说:你敢对着饕餮流口水?活腻了吧? “哎呀,叶大哥身材真好!”不等司徒教训霍亮,温雨辰由衷地赞扬一句。相当的不畏死活。 唐朔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一点不介意自家的大兵哥被人看了去。看了也是白看,都是他的!叶慈压根没搭理身后那几个闹货,试了试洞口的宽窄,弄掉一些尖锐的东西,随后,在三个人面前特么的就进去了! 进去了!麻痹的只有三十厘米的洞口,他居然进去了!司徒表示很逆天,很嫉妒!缩骨功什么的他一点都不想练。 温雨辰也有点傻眼,偷偷扯了扯霍亮的衣襟,低声问,“我眼花?” 霍亮拍拍小孩儿的腰,特别顺手,并安慰他,“习惯就好了。” 唐朔弯腰对着已经下去的叶慈喊,“大兵哥,会不会冷?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 地下传来叶慈冷静的声音,“麻烦。” 小动物一皱眉,“穿上!” 一只手从黑乎乎的洞口伸了出来,效果意外的惊悚了。唐朔满意地把衣服给了他,顺便又给了电话,让他照明。很快,叶慈在下面说:“小温,声音那哪边?” 小孩儿摘掉耳塞,趴在废墟上,听了听。摇摇头,“好多呢。这样吧,咱俩的电话保持通讯,我给你指路。” 就这样,温雨辰一边听一边给叶慈指路。霍亮看着小孩儿的膝盖跪在瓦砾上,想都没想就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垫着膝盖。再看小孩儿,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的迷糊。小小的脸上严肃而又认真的表情一览无余,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温雨辰的眼睛似乎没了焦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耳朵上。引导叶慈的时间大约有十来分钟,忽听叶慈说遇到了障碍,前路被坍塌的墙堵住了。他需要清障。 专心的小孩儿告诉司徒等人,叶慈说下面应该是个地下室,很大,东西很多。需要咱们耐心一点。唐朔赶紧搭话,“你让他小心,有困难这次就算了。回去拿了工具再回来。” 温雨辰把话传过去,叶慈没吭声,继续清障。 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叶慈花费了一些时间。半个小时后,才清理出一个可以进去的洞口。他打开手机照明,看到的是一条幽长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房间,在不远处的上方,挂着一个已经被砸掉一半的牌子。他钻进去,沿着走廊向前走。仔细观察房门上有没有什么标示。 一些房间根本打不开,一扇扇房门试过去,终于在第九扇门推开了一些空隙。进去之后,看到里面到处都是被燃烧过的纸张,还有几台叫不出名字的仪器。两张办公桌倒在地上,抽屉也掉出一半来,露出里面还有没被烧毁的东西。 在上面等着的人不敢催,怕叶慈出了危险。司徒烟瘾犯了,刚要点上一支,就被小动物狠狠瞪了一眼。他讪讪地把打火机收好,咬着烟过干瘾。温雨辰已经在瓦砾上趴了一个多小时,霍亮那点说不清到道不明的情绪也愈发焦躁起来。拍拍小孩儿的后背,低声问他,“累不累?” “还行。”温雨辰仔细听着下面的动静,“叶慈从那条走廊里出来了。叶慈,向你右边走,我能听出来那边的空间更大。有回声。” 尼玛啊!你是有多逆天?空间回声都能听见! 须臾…… 温雨辰脸色一变,抬头看着司徒,“司徒,叶慈说他发现一具尸体。” 越来越乱!司徒愤愤地咬着牙,脑袋转的飞快,拿过温雨辰的电话,跟叶慈说:“别动尸体,拍照。看看有没有能证明尸体身份的东西,带上来。” 本来只是想探探底,却不料搞出一具尸体来。估计葛东明又要抓狂了。 过了四十多分钟,叶慈终于上来了。他带上来一些烧了一半的纸张和一个锈迹斑斑的盒子。将手机递给司徒,“没有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照片你自己看。” 司徒顾不上看叶慈手里的东西,急忙打开手机相册,看尸体照片。 尸体成侧卧状在地上,已经变成了灰黑色。被烧的极为惨烈。基本上看不不出原型了。而尸体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尸体旁边倒着几把椅子和几张桌子,还有一些被砸过的仪器。叶慈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这人不是烧死的。他的喉咙、口腔、鼻孔没有吸进烟尘。” “你不是把尸体的脖子割开了吧?”司徒诧异地问。 “不割开喉咙我怎么看?” 众人静默…… 死因无法确定。叶慈只能说死者死亡大约有半个月,跟魏奕的死亡时间相近。年纪不能确定,大约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男性、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体重还算正常不胖不瘦的。他能看出的情况也就这些,剩下的就让司徒去烦恼。 霍亮扶着温雨辰站好,催促道:“先上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几个人收拾妥当,离开了废墟。 上了车,司徒那脸色就阴沉的可怕。他打开叶慈带上来的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怎么看都不大懂。数据、代码、好多拼凑在一起的字母,单拿出来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压根不明白。没辙了,他把温雨辰叫到身边来,“认识吗?” 车的前排就两个座位,副驾驶霍亮坐着,驾驶席司徒坐着。温雨辰挤在俩人中间,快被夹成饼里的馅儿。霍亮见他身子扭着不舒服,很自然地抱住他的腰,把人放在了腿上。温雨辰腾地一下子红了脸,扭过头,轻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霍亮没在意姿势问题,只让小孩儿认真看司徒给的东西。 温雨辰低眼一瞧,“嗯,实验数据。这个应该是……不全啊,看上去挺像脱氧核糖核酸的数据,但是后面这几张是关于海马体的实验数据。” 海马体是个啥东东司徒还是知道的。这玩意主管人的记忆,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魏奕。 “司徒,你看看这个。”后面的叶慈把手里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塞进司徒的手里。 司徒还纳闷这是什么?便看到分辨不清质地的东西上,贴着一张圆形的粘贴,粘贴上面的图案让他司徒倒吸了一口凉气! 古老的计时器,造型、颜色、眼熟的不能再眼熟。这是他们在上一个食人案中于凶手冯果家找到的那个计时器! 这算是什么呢?LOGO?司徒被自己的臆想弄乐了。问叶慈,“你哪找到的?” “死者手里抓着。”叶慈说,“我见过你们找到的那个计时器,觉得像就带出来了。” 等一下!死者手里抓着的?这玩意粘性很强,还没有被撕毁,完完整整的。司徒咽了口唾沫,“叶慈,你把尸体的手心割掉一层皮?” 温雨辰和霍亮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淡定如初的叶慈。叶慈抱怨着,“没有趁手的工具,估计带下来一点肉,你将就着吧。““我操!”司徒险些把东西扔出去,幸好霍亮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按在了死人的皮肉上。 “快,给哥哥擦擦手。”霍亮欲哭无泪。 温雨辰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干脆从兜里掏出一个桔子,撕了桔子皮给霍亮仔仔细细地擦手心。转身的时候扭了扭屁股,那个谁家的徒弟顿时憋住一口气,脑袋嗡嗡作响。 司徒大手一挥——走,去特案组! “你们自己去。”叶慈清冷的声音扼杀了司徒的打算,“我带小唐回家休息。剩下的事我不管。” “你好意思吗?” “好意思。” “你是今晚的主力,你不去给说明情况?” 叶慈不再废话打开车门拉着唐朔下车,丢给司徒一句话,“让葛东明找我。” 操,你是爷!你才是真正的爷! 去往特案组的路上,霍亮一直估计着葛东明知道这一切后的反应。等真的见到了人,说明了情况,葛东明抱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司徒也不急,老神在在地喝咖啡,等着他。 温雨辰找到一瓶洗手液,推着霍亮去洗手。俩人都回来了,葛东明好抱着脑袋呢。霍亮噗嗤一声,笑道:“明哥,咱不至于的。” “你们都是我祖宗!”葛东明终于开口说话,“我他妈的绝对会英年早逝。” 司徒放下咖啡,郑重其事地说:“那具尸体,我建议你们不要动,就当不知道。我们也不会再去。现在的关键,是弄清楚这个标志的问题。” 小孩儿乖乖举手,说:“我估计那地方肯定是个试验所,藏在地下,很隐蔽。因为魏奕被杀,所以他们提早做了处理,烧毁一切跟实验有关的东西。但是试验所太大,东西太多,烧的不干净。所以才让咱们找到点线索。” 说着说着,小孩儿望望天……“我怎么觉得烧的很仓促呢?” “是很仓促。”司徒说,“匆忙之余干的事,势必会留下不少东西。比方说那具尸体。如果对方是有准备,有计划烧毁一切,那么,那具尸体也会被销毁。我们能发现尸体,就说明当时的人很着急,根本没时间处理掉尸体。” 葛东明记住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无奈地说:“起先,咱们怀疑魏奕是因为涉及到某些大人物的隐私而被灭口。你们查出他跟一些实验有关,那咱们的调查方向就变成了‘试验所那边的人杀他灭口’。可现在看来,试验方未必是幕后黑手。” 现在看来的确不是了。司徒想到:如果是试验方杀魏奕灭口,那么,试验所没必要烧毁,即便烧毁,也不会这么匆忙。换个角度来分析,这件事似乎更像是:魏奕忽然被杀,试验所怕引火上身,匆忙之间放弃了实验地点。 这个被废弃的试验所,是从叶慈那位大堂经理口中得知的。于砚府让大堂经理送餐到试验所,谁都会以为那里是魏奕被潜的地方。起先,司徒以为那只是个高级点的隐藏深一点的淫窝。现在真相已经出来。魏奕的确是去做那里,却不是被潜,而是被研究。这样一来,那些潜了魏奕的大佬们,就更加值得深究了。 关键是:唯一知情的于砚府下落不明。 “你们等一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说着,司徒离开了葛东明的办公室。 他打开林遥的办公室,想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给司徒彦打了电话。这么晚,他不确定司徒彦是否还开机,但是很快,电话就被接听。司徒彦清醒的声音传了过来,“司徒,我还在想,你也差不多该找我了。” “说实在的,我是真不想联系你。”司徒说了实话,“我是想找韩栋,明天让他给我个电话。” “不用。他就在我身边。” 啥?这大半夜的,韩栋在你身边?你俩干啥呢? “司徒,找我什么事?”韩栋一贯不死不活的动静传过来。听到关于那个计时器的问题后,他沉默了片刻,“我没见过那个东西,他……卫君没给我看过,我不知道冯果手里那个是不是他的。” 既然这一条线索断了,那就试试下一个。反正这件事他一直想问问韩栋,现在有了机会,不能错过。司徒说:“你见过冯果身上有纹身吗?方方正正的,上面有罗马数字。” 这一回,韩栋沉默了很久很久…… 片刻后,韩栋问道:“你发现别人也有那种纹身?” “冯果身上真的有?” “不是他。” 司徒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韩栋跟谁上过床?除了冯果只有卫君。既然不是冯果…… “怎么可能!?”司徒难以置信。 韩栋说:“真的。我见过不止一次,在他的,嗯,在他的大腿内侧。罗马数字Ⅰ,后面还有-us。” “你没问过他?” “为什么要问?” 好吧,韩栋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是!司徒让韩栋把电话交给司徒彦,开口便问,“你是不是一直监视我呢?” “不是监视,是关注。”司徒彦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导师,对你都很感兴趣。” “为什么?我哪里值得你们研究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司徒彦大笑了起来,最后,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恶意,给司徒提了个醒,“你要知道,现有的情况下隐藏着很多值得挖掘的真相。” 比方说:凶手杀了魏奕之后,扒了他的衣裤找东西。没找到也就没找到,继续找就是了,为什么要给魏奕穿上裤子? 司徒在醍醐灌顶的一瞬后,开骂!你他妈的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司徒彦坦言,因为他跟唐警监一直有联系。为了弥补在食人案他私心的愧疚,他答应唐警监随时做特案组的预备役。所以,也知道些魏奕案的情况。 日了!新的旧的线索都穿在了一起,这案子怎么比当年的协会案还麻烦! 第86章 司徒给林遥发了短信,让他醒来后马上到特案组来。回到办公室后,司徒让霍亮和温雨辰去睡觉休息,明早再说其他的事。 温雨辰也有些困,但还懂得关心别人,“你呢,不睡吗,” “我跟东明还有事要谈,你们先去休息,不能这么连轴转。” 霍亮比较爽快,拉着温雨辰离开了葛东明的房间。俩人刚走,司徒的脸色沉了下来,说,“东明,魏奕的那把钥匙呢?” 葛东明一愣,赶紧打开保险柜取出魏奕留给林遥的那把钥匙。司徒也将叶慈带回来的铁盒子拿出来,俩人试了半天,结果并不合适。 葛东明死了心,准备让专业人员打开铁盒子。把两样证物重新收好,转回身来,葛东明问司徒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你这脸色真是难看到家了。 司徒无奈地叹息,只得把关于卫君的问题说了一遍。葛东明听着也觉得惊讶,谁会想到卫君也是试验品呢? “但是,我觉得这样更合理。”司徒说,“卫君不会生下来就杀人作恶。他的成长经历肯定是不同寻常的。况且,我们根本查不到他在十八岁之前的档案资料。这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十八岁。” 葛东明细想了想,试着说:“温雨辰那孩子会不会认识卫君?” “先别问他。”司徒觉得还不是时候,“这事让小遥做主吧,毕竟雨辰是他徒弟。对了,陈景那边有没有动静?” 提到陈景,葛东明的心情继续低落。谭宁那边可怎么办呢?这人表面上毫不在意,可他了解这人,什么事都揣在心里,憋死都不愿意跟人唠叨唠叨排解一下烦闷。如果,最终的结果像谭宁想的那么糟糕,他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谭宁?不,应该说保住特案组的每个人! 葛东明是个称职的组长,或许他平日里散漫了些,不着调了些。关键时刻,他是绝对的护犊子。他也有杀伐决断的时候,也有狠心狡诈的时候,假若真的到了那一步…… “司徒……”葛东明的态度忽然严肃而端正了起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如果这案子破了,上头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们特案组里需要付出一点代价。那时候我会引咎辞职。你一定要帮我稳住林遥。” 啥玩意?司徒惊讶地目瞪口呆,他脑子转的快,立刻明白了葛东明言下之意。他很反对葛东明的决定,“你能不能别这么做?轮也轮不到你吧?” “那你觉得会轮到谁?” 脑子里闪过谭宁温和的笑脸,下一秒,司徒也为难了。的确,如果特案组要给出去一个炮灰,必定是谭宁。别说葛东明舍不得,就是他都舍不得。谭宁多好的一个人,是特案组的管家,家里家外的都离不开他,他要是走了,小祖宗肯定会发飙。 “这事我想想办法。”司徒说,“当初我能保住田野,现在也能保住谭宁。” “用不着你。”葛东明拒绝了司徒的好意,“他是我的人,要出面也是我出面。我今天跟你说这话,就是以防万一。就小林那脾气,谁能保证他不发火?你们跟老爷子那边的关系还好,去闹他,他也为难。这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 不管怎么说,案子还是首要的。所以,葛东明岔开了这个话题,说到陈景身上。 自打离开了特案组,陈景一直很老实。就连外面养那几个小三都断了关系。想要从他身上找突破口只能抓住以前的事不放。对于这一点司徒抱有同样的看法。但是,这人必须要动,至于什么时候动,司徒表示等再查些萧飒的问题后,动陈景比较合适。 既然魏奕不是被潜,那么,略知内情的陈景和萧飒必然脱不了关系。可这事不能打草惊蛇,他们动了小罗喽,惊了那些大佬,得不偿失。关键是:什么时候动萧飒! 司徒跟葛东明在办公室里彻夜长谈,休息室里的两个人也没多少睡意。 休息室只有一张床,霍亮干脆把小孩儿推到里面,他躺在了外面。小孩儿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脱掉了外衣外裤,钻进被窝,瞪着眼睛看屋顶。他是真睡不着,在地下发现了跟试验有关的数据,他觉得这一点不合理。 “为什么?”霍亮的双手垫在脑袋下面,听到温雨辰的嘀嘀咕咕,忍不住问道。 温雨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在研究所的时候,那些数据被保管的非常严密。没用的数据当时就会被销毁,绝对不会留下来……”说着说着,他想起了什么,转身面对着霍亮,“你说会不会不是研究所的人?” “什么意思?” “嗯……研究魏奕的人,不是我研究我的人。” 嗯?不错,思维放得开,不死板。霍亮来了兴趣,侧着脑袋,笑看温雨辰,“来,跟哥哥仔细说说。” 小孩儿干脆趴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正儿八经地说:“魏奕那个纹身肯定跟我出自同一个研究所。但是他离开了,就不会再跟那边有任何联系,那边也不可能再对他有兴趣。所以啊,我就想,研究魏奕的人未必是研究我的人嘛。我估计,那些人多少也跟我的研究所有点关系,但是他们进不去。” 进不去的意思就是还不够资格。只能在外围打打外围赛什么的,那么,被研究所抛弃的魏奕就成了他们手里的资源。他们找到魏奕,继续对他做研究。抑或,想从魏奕身上查出研究所都做过什么研究。可能是不得其法,魏奕被封存的记忆开始复苏,回想起曾经在第一个研究所时候的片段。 “我是从那里出来的。当时很麻烦,我必须在监管人的监视下生活五年,研究所的人才会正式承认我离开了。我有监管人,我估计魏奕也有监管人。” “我明白了!”霍亮的眉头蹙了起来,整个人都变的凌厉,“为了避开监管人的监视,研究魏奕的那些人不得不找个借口接近魏奕。这个借口就是潜规则。但是,魏奕的监管人还是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勾当,所以杀了魏奕灭口。而准备,不,应该是:已经开始研究魏奕的那些人,怕了。” “对对对。”温雨辰激动了起来,“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是真正的研究所!呀!我好厉害我要给林遥打电话。” “你给我老实点!”霍亮按住了兴奋不已的小孩儿,“你觉得咱俩能想到,他们就想不到?林遥眼睛不好,你让他睡个好觉吧。” 温雨辰完全无法冷静,掀开被子要下床,“那我去找司徒说。” “你回来!”霍亮用力地把小孩儿扯回来,顺势……嗯,其实只是习惯动作而已,他将人压在了身下。 温雨辰处于极度兴奋中,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分析接近了案件核心,能不兴奋吗?能不想跟师傅嘚瑟嘚瑟吗?这会儿霍亮压着他,他半点别的心思没有,光顾着想:你肿么又拦着我啊?他扭啊扭,瞪啊瞪,“你起来,我睡不着觉啊去找司徒说说,他肯定也没睡,要不你也一起去。” “你就不能老实点?”霍亮的劣根性开始发作,使劲压着小孩儿,“他把咱俩支开,单独跟明哥谈话,肯定有不能让咱俩知道的事。你去干嘛?找骂啊?” 温雨辰认真地说:“我会敲门!” 这话倒是把霍亮逗乐了,他掐着小孩儿腰上的肉,“傻不傻啊你!大人有大人的事,不该打扰的时候乖乖睡觉,有你显摆的时候啊。” 什么嘛,说来说去,还是把自己当成孩子。温雨辰有点小小气恼,严肃地警告霍亮,“我不是孩子,再过三个月我二十了。” “哎呦,真了不起,都二十岁了。” “你起来,我要去找司徒。” 嗨!这熊孩子还跟他倔上瘾了是吧?霍亮抓住温雨辰的胳膊不让他起身,“不跟你闹了。司徒跟明哥说的八成是特案组的事,咱俩真不合适过去。再说了,你这番话没有个把小时说不完,这都几点了?你不休息,司徒不休息?他比谁都累。他宠着林遥,让他回家睡觉,那谁宠着司徒?你就不能让他抓个空闲睡一觉?你现在不说那点事,那点事就能跑了怎么着?听哥的,睡觉。明天再说。” 最后,霍亮说服了温雨辰,但是!小孩儿的心情还是不好,使劲挣吧了两下,把霍亮推下去,一转身背对着他,气呼呼地不吭声了。霍亮难道见到温雨辰发脾气,就是自己无故迁怒他的时候,这孩子都不发火,怎么现在倒跟他别扭上了? 不过,熊孩子闹脾气也挺可爱的。霍亮厚着脸皮蹭过去,紧贴着温雨辰的背,低声说:“生气了?” “我睡着了。” 忍不住笑出来,霍亮揉揉小孩儿毛茸茸的脑袋,“往这边点,贴着墙也不怕冷。” “我是壁虎。” 太好玩了这个!霍亮继续逗他,“小壁虎,哥哥怕你冷行不行?来,过来点。” 小壁虎决定不搭理身后的人,还使劲往墙上贴。后面那位锲而不舍地贴过去,戳小壁虎的屁股!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温雨辰被戳的打了个激灵,回头怒视他,“不许戳我屁股。” “哥哥手痒。” “你手痒也不能戳我屁股啊。”你可以去挠墙,还可以去挖坑! 看着温雨辰红彤彤肉呼呼的脸蛋,霍亮就想亲一口!其实,霍亮也不是对小孩儿动了什么心思,他是个G,纯天然的。跟一个可爱又漂亮的大男孩躺在一张床上,肯定会有点小小的心动。可他真没想把小孩儿怎么着,就是逗两句,涂个乐呵。这种时候,什么案子啊,前男友啊,早就忘的一干二净,眼里都是小孩儿气鼓鼓的脸蛋,怎么看都想咬一口。 当然不能真的上嘴咬,这点理智霍亮还是有的。他可以逗小孩儿,欺负小孩儿,但是绝对不可能真对小孩儿下手。 N久之后,霍亮回想起这一晚的举动,才明白那时候只是想哄小孩儿开心。可哄着哄着就变了味儿。如果没有电话铃声,如果没有那条短信,霍亮后知后觉地担心当时的自己真会扑上去啃了小孩儿。 代表短信的铃声响了起来,霍亮这才放开了温雨辰。打开手机点击短信…… “亮子,抱歉,是我不好。我约了林遥明天见面谈王海的事。你愿意一起来,我会非常高兴。你不愿意来,我也不会怎么样的。我希望你明白,我是真心的。你要是还没睡,给我打个电话吧,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一瞬间,什么好心情都他妈的没了。 心烦气躁地起了身,坐在床边抽烟发呆。他要怎么说,才能让对方了解他真的不想重温旧梦,更不想几年之后,再一次伤害了彼此。 霍亮忽然跟变了个人一样,温雨辰也察觉到了。他看了看霍亮,闻了闻飘散在空气里的烟味儿。方才那股子气恼的情绪荡然无存了。虽然温雨辰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笨拙,但还是看得出谁在烦恼,谁在痛苦。他觉得,现在的霍亮就是在烦恼…… 应该跟自己无关吧?温雨辰想。 “你怎么了?”温雨辰试着问。 霍亮轻笑了一声,回头看看他,“没事。刚才哥逗你玩呢,别生气了。早点睡吧。” 他的的确确是在笑着,可是他的眼睛里……那是什么意思呢?看不懂啊。温雨辰纠结了,相比眼前这个笑不是笑,愁不像愁的霍亮,他更喜欢刚才戳屁股的那个霍亮。 温雨辰掀开了被子,拍拍床,“你也躺下睡觉。” 看着小孩儿纯净的眼神,霍亮不由得苦笑了几声。干脆地关了手机,躺下去。 “睡觉!”霍亮命令自己。 经过了一夜的好睡,林遥的眼睛舒服了很多。张开眼才发觉司徒不在身边,赶紧拿电话看是否有他的联系。看到短信后,急忙起床。 司徒在葛东明的办公室谈了一夜,基本上案件已经清晰。只是欠缺一些证据。林遥赶到后,司徒顾不得休息,把昨晚的事,以及他跟葛东明的分析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末了,补充了几句。 “这么看来,杀了魏奕的人未必是废弃研究所的那帮人。那帮人也是被波及了。关键就在于,凶手是否跟以前的研究所有关系。我不好多问雨辰,你去问问他吧。如果这里面有联系,基本上就可以结案了。” “结案?”林遥反驳道,“你有证据吗?就算知道凶手是谁,没有证据,一样拿他们没办法。况且,于砚府还没归案,陈景那边暂时不能动。好多事没解决呢,现在结案太草率了。” 葛东明的意思是:现在结案也可以。大不了把凶手丢给田野,那小子有的是招儿让凶手认罪。但是林遥不甘心,没找到证据他就是不甘心! 司徒劝他,“咱们有两个选择。一,现在就结案,防止再出现受害人,也防止凶手跑路;二,继续拖着,找证据。让组里多些时间对付上面,不能给特案组小鞋穿,不能让特案组出个炮灰。何去何从,这得你跟东明商量。” 最后,为了谭宁,葛东明决定查清每个环节,找证据。 三个人刚刚商量完,霍亮带着温雨辰进来了。温雨辰嘴里说个停,把昨晚的分析一个字不漏地在林遥面前抖出来,最后,大眼睛里闪闪亮亮的,一副讨夸奖的样子。林遥笑着搂住他的肩膀,朝着目瞪口呆的葛东明炫耀,“怎么样,我这徒弟很棒吧?” 葛东明直翻白眼,心说:知道你收了个好徒弟,少显摆点能死啊? 林遥已经嘚瑟的没谱儿了,搂着温雨辰大笑,“走,跟师傅查案去。” 小孩儿认认真真地跟在师傅身边,嘘寒问暖:“师傅你早上吃饭了吗?要不要吃桔子?我昨天买的,可甜了。” 他俩走了,留下三个老爷们面面相觑。葛东明非常担心地问司徒,“小林哪根筋抽到了?” “习惯就好。”司徒笑道,“他憋着劲儿想跟我比,我有徒弟了他没有,这几年就不爽。” “小林抽筋,怎么他那徒弟也抽筋?” 霍亮搭腔,“知足吧。没我拦着,温雨辰昨晚就能轰了你们。” 司徒无可奈何地叹息啊叹息,他估计,以后他们家小祖宗都得横着走。 林遥带着温雨辰去见习东平,这事大家都知道。司徒没想让霍亮再去接触习东平,故此只字不提。他离开特案组之后,让霍亮开车去一趟魏奕的家。路上,司徒小睡了一会儿,到地方的时候,霍亮叫醒他,俩人又合谋了一番,才下了车。 魏奕家还是很多人,亲戚朋友挤满了客厅。魏盖轩第一次见到司徒,还有些拘束,倒是霍亮,让他感觉有点眼熟。霍亮保持着严肃的表情,说那天晚上他也在现场,去接生了病的温雨辰。魏盖轩想了想,似乎还是没想起霍亮是谁。只觉得眼熟罢了。 “魏先生,能单独谈谈吗?”司徒礼貌地问着。 魏盖轩的反应还是有些迟钝,他点点头,带着司徒上了楼。霍亮没跟上去,在一楼的客厅听那些亲戚朋友七嘴八舌地聊天。 进了魏盖轩的书房,司徒开门见山地问:“魏先生,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魏奕的亲生父亲吗?” 在司徒的眼里,魏盖轩的脸上黑了一层。只是,这人极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揉了揉眼睛,沉默了片刻,才说:“不是。” “领养的还是……” “捡的。”魏盖轩说,“我身体有问题,没办法生出孩子来,所以早早离了婚。我一直想有个孩子,也打算领养一个。二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在工厂当采购员。去外地出差,遇到快被饿死的小奕。我带他回家,去政府部门调查孩子的情况。但是,没有结果。人家告诉我,小奕很可能是超生,没有档案和户籍。这事拖了一年多,我才让他入了我的户籍,办理领养手续。” 魏盖轩回忆,当时的魏奕连话都不会说。身体都是病,为了给孩子治病,魏盖轩几乎花掉了所有的积蓄,等孩子稍好一点,可以说话了,吞吞吐吐地告诉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知道是六岁。魏盖轩想,他捡到孩子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这么一算,孩子应该是七岁。所以,他在户籍上填了孩子的出生年份。因为没有生日,魏盖轩就把捡到他的那一天当成了孩子的生日。这件事,魏盖轩跟家人谈过,绝对不可以告诉魏奕。 说着,魏盖轩让司徒稍等,他离开书房后有十来分钟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衣服的款式很老旧,看质地还是不错的。 魏盖轩说,他捡到魏奕的时候,孩子就穿着这件衣服。他也说不清为了什么,一直保留着。可能是觉得,早晚有一天魏奕会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时候还能给他个说法,给他个念想。毕竟,衣服可能是魏奕亲生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魏盖轩拿出一些文件放在司徒的面前,说这就是当年办理的领养手续。 “魏先生,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谁?”司徒问道。 魏盖轩摇摇头,“只有我的家人。” “您想仔细了再说。萧飒知道不知道?” 魏盖轩楞了……“按理说,应该不知道。” “什么叫‘按理说’呢?” 司徒的态度不紧不慢,却让魏盖轩无法回避。他犹豫了片刻,才说出十几年前的一件事 第87章 十几年前,魏盖轩还在工厂上班,面临着分流下岗的危机。一个男人带着个孩子也是不容易的,他想尽办法托关系花钱希望能保住自己的职位。但事与愿违,最终他还是丢了工作。那时候,魏盖轩觉得天都要塌了。 为了孩子魏盖轩不得不振作起来,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准备在小区附近租个便宜点的店面开个小商店。也是当时着急,再加上家里一团乱,去劳动部门办理再就业优惠证的时候,错拿了袋子。 魏盖轩家里一些房证、户口簿等等东西分别收了两个袋子,他错拿的是魏奕的领养手续。他把材料递给劳动部门的工作人员,人家看了好半天领养手续,才告诉他,你拿错了。 这事,魏盖轩几乎快记不得。直到,魏奕上了高中,跟箫辛伦成了朋友,两个家长也有机会见面那时候,他才想起,为什么看箫辛伦的父亲那么眼熟。萧飒就是当时那个劳动部门接待他的工作人员。 “我没提过当时的那件事。”魏盖轩说,“我看得出,老萧没认出我来。后来,两个孩子的关系越来越好,我们之间也多了些走动。” 换句话说:萧飒是看过魏奕的领养手续的。 最后,司徒问道:“你们认识之后,萧飒有没有提过当年的事?” “没有。从来没说过,甚至连涉及到这件事的边缘问题都没提过。” “这样啊……”司徒思索了片刻,“好吧,魏先生,谢谢你的协助。好好休息。” 魏盖轩听出司徒要走,局促地欠了欠身,“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凶手?” 司徒终于露出点笑意,“快了。” 魏盖轩送司徒到了一楼,刚好看到从厨房走出来正在喝水的霍亮。霍亮知趣地放下杯子,跟在司徒身边离开了魏家。 师徒俩上了车,司徒才开口问霍亮,“怎么样?” “我办事你放心。”亮子胸有成竹地说。 司徒毫不犹豫指挥下一步行动,“走,找萧飒!” 根据司徒等人对他的初步调查,萧飒在九年前离了婚,箫辛伦他妈,再婚出国,基本上没有联系。萧飒从岗位上离职后一直在家待着,儿子养着,福享着,也算得上是过的滋润。萧飒毕竟是个男的,生活方面没怎么过多关心儿子,只是在大方向上把握一下,不至于让儿子走了偏路。箫辛伦进入演艺界,萧飒是不同意的,可挨不住儿子闹,也就点了头。他不像魏盖轩那么紧张孩子,人家魏盖轩在儿子加班拍戏的时候会送汤送衣,送父爱;萧飒很少干这种事,箫辛伦的拍摄现场更是去过没几次。不过,萧飒跟箫辛伦的经纪人关系很好,可能也是出于关心儿子的目的吧。 赶到萧飒家的时候,这人并不在家。司徒给萧飒打了电话,对方说在外面办事,至少要有两个小时才能回家。要不,咱另外约个时间?司徒表示两个小时也不算很久,我等你!等到挂了电话,司徒看看手腕上的双飞,正好是下午一点。这个时间,小区里也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 两个小时、萧飒不在家、似乎可以做很多事…… 俩人很有默契地同时转身,进了楼内,走楼梯爬到七楼。确定邻居家特别的安静,司徒才干起撬门的勾当。这种锁叶慈教过他怎么开,还特别给他做了一套工具可以随身携带,很快,俩人就推开了萧飒的家门。 萧飒家不算大可也不小,不算厨房和客厅还有三室两卫。几扇房门都关着,也不知道哪个房间有他们需要的线索,或者说:他们到底想找些什么。 分头行动比较快。司徒负责调查书房,霍亮负责调查萧飒的卧室。剩下的一间卧室,看装潢和摆设,应该是箫辛伦的,暂时被放在了最后。 书房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无绳电话和一部电脑;书柜在左边,上面并没有被摆满,基本上都是些杂书;窗台上养了几盆植物,绿油油的还挺好看。 抽屉里的东西已经被司徒翻个底朝天,他很嫌弃地关上它们,为一无所获不满地咂舌。转过头去看着那台电脑,不由得叹息连连。真是没办法啊,他是个电脑白痴。就算这几年在廖江雨和叶慈的谆谆教导下,他也只学会了如何下载邮件里的文件,如何灵活地使用杀敌软件而已。让他对着一台别人的电脑思考如何下手,他的脑袋绝对会死机! 无奈之下,司徒放弃了电脑,开始搜查书柜。每本书都快速地翻了一遍,看看里面是否夹着什么,事实证明,萧飒没有这个习惯。 这个书房“干净”的令人恼火! 不止司徒什么都没找到,霍亮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师徒俩不甘心,干脆联手再找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司徒站在客厅里直拍脑袋,他就不信,萧飒能这么干净! 霍亮提醒他快点吧,萧飒很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司徒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消耗了一个半小时。 “你出去给我望风,我再去厨房看看。”司徒说。 霍亮只好离开,去给他师傅望风。司徒在厨房转悠了几圈,冰箱、橱柜等等地方都看了个遍,最后找到了俩个保温桶。他回想起箫辛伦的话,案发当晚箫辛伦抱着保温桶去了卫生间。那么,是两个其中的一个吗? 过了十几分钟,霍亮远远地看到萧飒的车行驶过来,赶紧给司徒发喵信。这时候,司徒已经从楼内走出来,告诉霍亮避开萧飒,到小区的东门等他。 萧飒没有看到离开正门的霍亮,他把车驶入小区的停车场,步行回家。路上,给司徒打了电话,说已经回来了。 “好,我们马上过去。”司徒说。言罢,他把偷出来的两个保温桶交给霍亮,“带去特案组检验一下指纹。” 好家伙,真的偷出来了?霍亮哼哼地笑着,又戴上了手套,拎着俩保温桶直奔特案组。 不管是暗中的搜查,还是明里的拜访,司徒都要拿出个官方理由来。这一次,他目的明确,质问萧飒是否知道魏奕不是魏盖轩亲生的。萧飒的反应,他没有做任何猜想,他观察着萧飒表露出来的震惊,还有一点尴尬的揶揄。司徒觉得这人挺有意思,跟他儿子一样,都喜欢演戏。 “这么说,您真的不知道?”司徒故作狐疑地说。 萧飒摇着头,蹙着眉,说:“真的不知道,也没想到。怎么会呢?从来没听老魏说过啊,就是小奕也从来没提过。真的,我是从没听过的。” “那箫辛伦有没有说过?” “没有。”萧飒肯定地说,“如果他提过,我一定记得。”说到这里,萧飒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不瞒你说,辛伦,这几天都没回家。我打他电话,这小子就说工作忙。可再忙好歹告诉我一声啊。我总觉得这孩子还是因为小奕的死心里边难受了。” 这回,司徒乐了,“难受也不会不回家吧?回家看到的是你,又不是魏奕他爸爸。哦,对了。”司徒忽然岔开了话题,“您知道吧,最近不少媒体都在说魏奕被公司潜规则的事。” “胡说!”萧飒马上发了脾气,“都是胡说!我了解小奕那孩子,没什么名利心,就是喜欢拍戏。他不用攀高枝去。再者说,他们家不缺钱,他更没必要出卖自己。这事绝对不可能,那帮媒体昧着良心造谣,都不得好死。” 哼哼,给媒体消息的人就是我,我也不得好死?司徒在心里鄙视了一把萧飒。 “但是,萧先生……”司徒开始挖坑了,“我跟天传公司的新董事长有些交情,据他所说,这事是真的。而他,也因为要彻查此事遇到暗算,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这,这怎么可能呢?”萧飒瞪圆了眼睛,“这事,老魏知道吗?可千万别告诉他啊。” “恐怕瞒不住。这件事涉及到案子,魏奕很可能是因此被杀人灭口。我们有义务也有责任告诉被害人家属所有真相。所以呢,到时候,还请萧先生多安慰魏先生。” 不等萧飒再想说点什么,司徒起身告辞,说是还有很多事要忙。 再说特案组这边。 看着霍亮拿回来了两个保温桶,又听过霍亮的一番解释,葛东明那眼珠子都绿了!他咽了咽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一次确认,“你师傅真这么说的?” “真的。” “他肯定?” “八九不离十。” 组长大人深深吸了口气,赶紧关上办公室的门,拉着霍亮说悄悄话,“这俩桶不能在特案组检验。我给你个地址,去找小唐他大哥。让他检验。你告诉他,结果出来后别通知我们的人,直接跟司徒说。或者你也行,只要不是特案组的人就行。” “林遥也不行?” “不行!”葛东明确定,“他也是特案组的人,这个事不能从他嘴里透出去。回头我跟司徒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你先去找小唐大哥。啊,别告诉小唐啊。” 霍亮直接翻了白眼,心说:真够麻烦的。 前脚打发了霍亮,后脚,葛东明急忙找到杨磊的办公室,跟他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计划了一番。杨磊斜睨着他,“我说你……为什么啊?” “为了保住特案组这帮小崽子,我必须这么干。真出了事,我一个人兜着!” 杨磊也跟着咬咬牙下了决心。让葛东明放手去做,这件事他肯定办的完美无缺! 有了杨磊的保证,葛东明联系司徒,为这个,他还特意下载了喵信。他告诉司徒:咱俩必须再谈一次。 听完了葛东明的喵信,司徒乐了。直接拨了林遥的电话,问他:“跟习东平谈完没有?” “谈完了。王海的事跟魏奕案没关系,回头我跟你细说。” “那这样吧。你去扣豆角等我,我请你俩吃饭。” 挂了电话林遥琢磨起来。虽说也是到了饭点,司徒怎么偏偏要去扣豆角呢?叶慈应该不在啊,这人又搞什么幺蛾子了?察觉到林遥心事重重,站在车的另一侧的温雨辰赶忙对习东平笑了笑,说:“麻烦你了,那个,你自己开车了吗?要不要我们送你?” 习东平对这个总是喜欢吃桔子的大男孩印象不错,“谢了,我自己开车了。” “哦,那我们走了。再见。” “等等。”习东平下意识地拉住了温雨辰。却又发现自己唐突了。 “你还有事吗?”温雨辰问道。 习东平看了看已经上车,不知道跟谁通话的林遥,觉得他应该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才跟温雨辰说:“亮子,他、他最近怎么样?” “挺好啊。” “很忙吗?” “是非常忙!”小孩儿严肃认真地回答,“四十八小时内,他只有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你说忙不忙?” 习东平的脸上流露出“这样啊”的表情,随即了然地笑了笑,故作玩笑似地说:“那他情人岂不是会很生气?那脾气,肯定跟亮子闹了吧?” 听罢习东平的问题,温雨辰的小眉头都快打了结。他是知道习东平跟霍亮的关系的,也知道霍亮从一开始就表明现在是单身。这个习东平听谁说的霍亮有了情人?他怎么不知道霍亮还有个情人?这简直太失败了,作为霍亮的师弟,他居然不知道他的师哥,他的小哥哥还有个情人! 小孩儿的脸色顿时就冷了,“我回去问问他。” 温雨辰的回答真的让习东平愣住了,他只想套套温雨辰的话,证实一下霍亮身边到底有没有人。听温雨辰这意思,明显是有人了!难怪霍亮不愿意跟自己见面,还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原来结症在这里! 结果,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上了林遥的车,温雨辰闷不吭声地开始狂吃桔子!昨天买的那些,再加上路上买的两斤,简直是要一口气吃完,都没停嘴。林遥看着都觉得牙酸,心说:雨辰,你有多爱桔子? 到了扣豆角,差不多两斤半的桔子都进了温雨辰的肚子。林遥的车里一堆桔子皮,满满的都是桔子味儿。当师傅的叮嘱小徒弟:“不能这么吃。你现在年轻不觉得什么,当年纪大了,胃病就找上你了。注意点,再怎么喜欢吃,也不能一口气吃这么多。” 温雨辰不吱声,心里堵得慌,难受。可又不知道哪里难受,反正就是想要不停地吃桔子,吃别的都没用,只有桔子才能让他好过一点。 站在门口迎宾的小姐认识林遥,带着他往里走,说司徒先生已经到了。 司徒比林遥早到十来分钟,这会儿刚点完菜,正喝茶呢。一进门,林遥就发现自家爷们的表情不错,连带着也发觉他的心情更不错。便坐下来,笑问他遇上什么好事了。 有服务员在,司徒没说。把菜单扔给了温雨辰,“来,点菜。” 温雨辰抬起头,看着服务员,“有桔子吗?” 林遥:(⊙_⊙) 第88章 当师傅的就算再细腻,也没发现小孩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家爷们身上,尤其是听过从萧飒那里的来的线索后,林遥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现在剩下需要调查的东西不多了。”林遥说,“动机还差一步,我估计很快就能明白。但是,魏奕那个呼机哪来的,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半点眉目,包括凶手究竟为了什么药换掉凶器,从头到尾我们也只是猜测。这是必须立刻解决的问题。” 他的话刚刚说完,打了蔫儿的温雨辰举起手,跟着说,“我还是觉得林遥的分析是对的。” 司徒一挑眉,笑问,“为什么?” “如果凶器没有沾上什么东西,我的意思是:能暴露凶手身份的东西,凶手干嘛要带走它?那,当时在洒水,一般的东西肯定会被水冲掉,所以我觉得,林遥怀疑凶器上沾了洗不掉的东西,这个还是很正确的。不一定非要是油漆啊,还有很多东西抗水性的。” 林遥的嘴角弯了弯,显然非常满意小徒弟的进步,他继续问道,“你能想起什么?” “嗯……”温雨辰想了想,“标签吧。你们肯定也有经历的。杯子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底部会贴着条码标签或者是商标,粘性非常强,就算用水冲也不会掉,最多只能撕下上面一层,带有粘性的那一层绝对撕不掉。非要在热水里浸泡很久的时间才行。我最讨厌那种标签了,撕不干净看上去很脏!” 对于温雨辰的分析,夫夫俩并没有给与肯定,也没有否定。林遥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司徒,对方垂下眼呷了一口香茶,只说:“先吃饭吧。” 温雨辰没了桔子胃口也是不错的,至少他可以吃下两大碗饭。林遥很担心徒弟的胃,这么吃下去,会不会变成个小胖子?司徒乐得看小孩儿吃的欢,让林遥别管这些个,他才十九岁,正式长身体的时候,能吃点很正常。 温雨辰咧嘴一笑,露出整整齐齐的白牙齿,还有牙齿上的一块儿小菜叶。看的林遥哭笑不得。这孩子,就是个开心果! 这顿晚饭快吃完的功夫,霍亮给司徒打了电话,说刚从小唐大哥那回来,问他们在干什么。司徒说:“你过来吃饭吧。顺便给雨辰带点桔子回来,小孩儿断货了。” 桔子啊…… 霍亮无奈地把车停在路边,走进一家水果店,买了五斤桔子。他想,五斤啊,至少能让小孩儿吃个三四天吧。 “小哥,要不要来点橙子?进口的,特别甜。”老板趁机像霍亮推荐贵的要死的水果。霍亮想都没想,就给温雨辰抄了两斤,乐得老板半天没合拢嘴。 带着五斤桔子、两斤进口橙,霍亮赶到扣豆角。进了包间直奔温雨辰,把水果袋子放在他眼前,“吃吧。” 温雨辰扒开袋子看了两眼,非常不解地问:“橙子你给谁买的?” “你啊。”霍亮饿了,坐下来捧着饭碗开大快朵颐,“老板说进口的,很甜。” “一斤多少钱?”温雨辰非常认真地问他。 霍亮笑了,“不用你给钱,哥给你买的。” “我知道啊。那也要问问多少钱。” 霍亮报了价,温雨辰顿时瞪圆了眼睛,“你让那个老板骗了!这就是脐橙,你们家楼下那水果摊五块钱一斤,你你你你……”你了半天,小孩儿发自肺腑地憋出一句,“太败家了!” 霍亮一口饭噎在嗓子眼里,诧异地看着温雨辰,“又不用你花钱,吃你的得了。” “你那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再怎么有钱也不能当冤大头!” 边儿上的司徒跟着搅混水,“雨辰说的对。亮子花钱就是大手大脚。就说上回那委托案吧,咱俩五五分,你得了八万,说说,现在还剩下多少了?” 霍亮真心琢磨一下卡里的余额…… “剩下不到一万了吧?”司徒乐着,“我说,你都干什么了?这才几个月啊?” 温雨辰和林遥齐刷刷地看着霍亮,同问:你都干什么了? 霍亮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了,“我也没干什么啊。平时就是吃饭、给车加油、买烟……” “那钱呢?”温雨辰刨根问底儿,“总不能自己跑了吧?你家里的水电煤气费用缴了吗?不,我应该问你几个月没缴了。” 霍亮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貌似上一次缴费还是……夏天吧。对啊,自己那么多钱都干什么了? 司徒说:“这还没怎么着就大手大脚的花钱,以后怎么办?” 最后,林遥说:“雨辰,以后你要注意他这事。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你控制他。” 你们都给小爷等一下!霍亮怒了!我花的是自己的钱吧?为什么要被你们联手挤兑?特别是你,熊孩子,我给你买东西,你倒数落我一顿。以后不买了。 温雨辰面色严正地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 操!小爷真心不需要一个理财的。 三人联合起来把霍亮的财政问题理顺了一遍,随后,才决定继续说查案的事。时间已经是快七点了,司徒让霍亮带着温雨辰回家休息,他跟林遥要去见见鲁菲菲。估摸着把那女人凉了好几天,她那心理防线也该松了,是时候敲打敲打。 温雨辰不想回去,还想继续跟着林遥。林遥瞥了眼司徒,没让温雨辰跟着。不过,他也没让小孩儿闲着,他说:“你们俩要是不累,就去给谭宁替个班,监视陈景。这段时间一直是谭宁蹲坑,也该让他歇歇。” “谭宁那边晚点去没关系。”司徒说,“你们俩先去一趟医院,问问叶剑羽的情况。” OK,商量完了,四个人分头行动。 霍亮上了车,叮嘱温雨辰系上安全带。小孩儿很乖,拉着横在身上的安全带玩,啪啪啪地扯起来再放手,没多一会儿,把霍亮啪啪烦了。 “老实点。”霍亮笑着瞥了眼小孩儿,“手痒啊?” 温雨辰压根没搭理他,小脸一扭,不吭声,继续玩安全带。霍亮纳闷了,这孩子又怎么了?还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不能够啊,他不是会记隔夜仇的人。霍亮试着又跟他说了几句话,温雨辰还是不搭理他…… “你怎么了?还生气呢?” “没。”温雨辰始终看着窗外,“我在想心事。” “来,跟哥哥说说,想什么呢?” 温雨辰不想跟霍亮说自己想什么,关键是:他到底想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所以,他扯谎:“我在想,桔子和橙子明明差不多,为什么我只喜欢桔子,不喜欢橙子呢?” 霍亮失笑,“行,有进步。现在说谎眼神不会乱飘了。” 被揭穿,温雨辰皱着眉头,瞪着霍亮,“知道我说谎就不要再问了!” 霍亮囧囧地把下一句逗弄小孩儿的话咽回肚子里。他看得出,小孩儿是真生气了。可为什么啊?他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林遥和司徒已经赶到了摄影基地,找到刚刚结束拍摄,正在休息的楚导。说明来意,楚导让助理去把鲁菲菲找到他休息室来。等待的时间里,楚导跟林遥套近乎。他知道,林遥跟衣少安的关系比较亲密,就想着跟林遥问问,少安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能把小妮子也带回来。 林遥也不废话,直接给衣少安打了电话。根本不管法国那边现在是什么时间。衣少安迷迷糊糊地接听他的电话,一听说楚导在身边,也跟他聊了两句。最后,衣少安问林遥,你们俩怎么碰上楚导了呢?林遥简单地说了案子的事,又说明是来找鲁菲菲调查情况,这会儿跟楚导闲聊几句。 衣少安琢磨着,说:“鲁菲菲……我有点印象。那个女人不大好惹,你小心点。” “你说明白,什么叫不好惹。”林遥问道。 衣少安的没别的意思,他笑了起来,“就是色了点。好色的女人我见过,可是色成她那样的我真的没见过。鲁菲菲可以同时跟三个男人交往,上床的时间都快比她工作的时间要长。整个一性饥渴。就你们家司徒那类型,是她最喜欢的。” 林遥冷眼看了看爷们,笑道:“已经盯上了。对了,少安,跟你说个事,我收徒弟了。” “什么!?”电话那边的少安直接喊了出来,“你收徒弟了?谁?条件怎么样?跟亮子比怎么样?” 林遥的心情大好,决定跟少安多说一会儿,所以起身离开了楚导的休息室,去嘚瑟他的徒弟了。 离开休息室后,刚好跟鲁菲菲走了个擦肩而过。林遥当她是透明的,倒是鲁菲菲多看了林遥几眼。 既然人来了,楚导也想起身告辞。司徒没让楚导走,为了什么,楚导大约也能明白。这事他不好拒绝,毕竟涉及到魏奕案,他真的不敢走啊。只可惜,即便是楚导在场,鲁菲菲这女人照样勾引司徒,那架势,就差直接扑上去把人啃了。? 司徒已经习惯了,神色不变。把刚刚让楚导看过的拍摄计划表收起,手里捏着。问鲁菲菲:“案发当晚,你有几场戏?” “五场。”鲁菲菲笑着回答,顺便继续抛媚眼。 “最后一场戏是什么时候拍完的?” 鲁菲菲愣了愣,不经意地瞥了眼楚导,随后才说:“我不记得了。你也知道,那天晚上很乱。” “你平时拍完戏就走吗?还是说,会在现场逗留一段时间?” “不一定。如果心情好,我可能会留下来跟朋友们聊一会儿。” 随即,司徒当然会问,那天晚上你跟魏奕聊了什么?别拿随便聊聊这种简单说法敷衍了事,我要知道你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鲁菲菲无奈地耸耸肩,撩起耳边的头发,看上去特别的温柔可人。她说:“不可能每句话都记住的。反正就是聊戏,聊现在圈子里那点事。杂七杂八的吧。” “那是谁结束了那次谈话?”司徒问道。 “当然是我。”鲁菲菲挺了挺胸。坐在一旁的楚导直翻白眼,心说:你干脆把胸贴上去得了! 司徒压根无视了她的举动,又详细地问了几句,鲁菲菲才说:“当时只是闲聊而已,我要赶着卸妆回家,所以就说白白喽。” 闻言,司徒乐了,“鲁菲菲,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言罢,他拿出了录音笔。鲁菲菲当场就变了脸色。 “你录音了?”鲁菲菲很恼火,“你在跟我谈话的时候居然录音了?你征求我的同意了吗?” 司徒自顾自地播放录音笔,鲁菲菲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鲁菲菲:“大约十几分钟吧,我不记得了。后来,我去补妆,换下一场戏的服装,之后,我就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司徒:“你什么时候被水淋湿的?” 鲁菲菲:“讨厌死了好么!突然就有好多水淋下来,把人家的妆都搞花了。” 关掉了录音笔,再看鲁菲菲这女人的脸色已经白了一层。司徒也没对她严词厉色,只是很平常地问:“我相信,你的助理和你的保姆都非常清楚你的工作时间以及计划。就算你自己不记得,她们也会提早告诉你,哪一场戏是最后的、你拍完这一场后面还有什么什么戏等着你拍。既然那时候你告诉我,你还要换装,还要准备下一场戏,我要你给一个解释。为什么你口中的工作,跟计划表上的不一样?” “什么计划表?”鲁菲菲问道。 司徒将捏在手里的工作表放在桌子上,说:“这份计划表是导演组给我的,上面标明,十点整结束的那场戏是你当晚的最后一场。鲁菲菲,那你跟我说的还要换装准备下一场是怎么回事?”不等鲁菲菲回答,司徒补充,“楚导也在这。刚才我跟他核实过这个计划表,他是完全按照上面的计划拍摄的,至少在22:30之前是这样。那么,鲁菲菲,你我个解释,当时你是准备什么换装?” “我记错了不行吗?”鲁菲菲很快就镇定下来,“包括我的助理和保姆,她们也记错了。反正没人通知我可以回家。” “懵谁呢?”司徒不屑地笑道,“没人通知你,你会知道下一场戏换什么服装?你会知道还需要改装?还有一点!你说被水淋湿了妆很讨厌,但是你知道不知道洒水器开始洒水的时间是22:30?你跟魏奕聊天十几分钟,撑死不到22:20。那么,剩下的十分钟你干嘛去了?为什么我问过剧组人都没人看到你?” 被司徒几句逼问弄的慌张了起来,鲁菲菲的眼神开始散乱,手,也下意识地交缠在一起。但,这女人毕竟是个会演戏的,她很快就恢复了方才的风骚样儿。故意凑到司徒身边,手臂有意无意地摩擦着他的胳膊,“司徒,你是在怀疑我?咱俩可是关系匪浅呢。” 这娘们简直神烦啊!可还没等司徒抽身,林遥回来了。他冷着脸站在门口,很随意地看了看鲁菲菲,忽然说:“听说你一天内跟三个男人上床,玩的花招都不带重样儿的?” 鲁菲菲顿时火了,“胡说八道!” “听说你做过六次人流手术,子宫差点烂了。” “你你你,你谁啊?滚出去!” “听说你脱光了勾人男人,却被人家踹到鱼缸上,屁股被扎了一个大口子,半个月都没敢坐下。” “你他妈的闭嘴!你到底是谁?诽谤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遥淡定地笑道:“我他妈的当然会滚,还要带着你一起滚。”说完,亮证件!“鲁菲菲,关于魏奕被杀一案,警方请你回去协助调查。你无权反对无权拒绝,如果你想投诉,可以在交代清楚问题后,去有关部门办理投诉手续。” 在司徒跟楚导目瞪口呆的时候,鲁菲菲整个人都炸了!怒指林遥:“警察了不起吗?你凭什么诽谤我?你凭什么带我走?” “凭什么?”林遥看了看司徒,“就凭你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的人!” 鲁菲菲这才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活阎王。 想要撬开鲁菲菲的嘴并不难,田野花费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让这个女人彻底跨了心理防线。她所交代的问题,让林遥和司徒又见到了一线曙光。 案发当晚快九点的时候,鲁菲菲接到于砚府的电话。于砚府让鲁菲菲在十点拍摄完一场戏后,拖住魏奕,不要让他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时间要延迟二十分钟。鲁菲菲没多问,毕竟她还有求与于砚府。而于砚府也保证,只要她完成任务,她想求的事绝对没问题。 “你求于砚府干什么?”田野问道。 鲁菲菲蔫儿了,低着头,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说:“于砚府帮着外面一些大佬物色人选,就是所谓的潜规则。我,我知道华夏财团的董事长也找上了于砚府,我是,我想认识那个董事长。” 田野心里打了个问号。多了一问,“那个董事长叫什么名字?潜了谁?” “我不知道他点了谁,这种事于砚府也不会跟别人说。啊,他,他叫文宗。” 在隔壁房间听审的司徒直接爆了粗口:“我操!是文秘书的兄弟!难怪文秘书舍了脸来求我,是兄弟啊。” 林遥也非常意外,而且,他们都明白文宗潜了谁。这事绝对是本年度最大的八卦新闻!文秘书居然有个做生意的兄弟,而且这生意还他妈的做到逆天了。 华夏财团他们是知道的,只能用逆天来形容。但是司徒觉得纳闷。文家的男人都是从政的,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商人?而且,也没听说文秘书还有个兄弟啊,只知道他父亲死了一个前妻,再娶之后有了文秘书和他弟弟。难道说,文宗是前妻留下来的孩子?不行,必须找机会挤兑挤兑文秘书。 归根结底,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于砚府! 林遥满腹心事地离开了听审室,在走廊里,他直接致电文秘书。对方没有接听,却在三十秒后用另外一部手机打了回来。文秘书似乎认识林遥的手机号,开口便道:“林遥吧,找我什么事?” “文秘书,我这通电话是以私人身份给你打的。” “我可以给你十分钟。” 文秘书抽筋了吧?这么晚了他还忙什么?不过,十分钟足够了。林遥说:“如果你早一点说文宗是你的兄弟,我们就省了很多麻烦。” 电话那边的文秘书沉默了片刻,遂一声长叹,“我不认为这是私人关系能聊的话题。” 文秘书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别把我兄弟牵扯进去,我会很不满。林遥也不是善于的主儿,没有半分退怯,“文秘书,你要是觉得跟我没法谈这个,我就去找箫辛伦。他还在组里。”话音落定,他听到文秘书的声音飘忽了些,似乎正在跟什么人说话。 林遥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才听到文秘书说:“你们也算有本事,居然查到阿宗身上。但我不认为阿宗跟案子有关。” 林遥毫不客气地说:“我要见他,为了调查于砚府。” “好,你可以现在就过来。阿宗跟我在一起,但是,不能带别人。至多,我可以允许你带着司徒来。” 一直以来,他们都查不到于砚府手里的大佬们究竟是谁,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而让叶慈那位大堂经理画的模拟像,也是石沉大海,根本找不到人。林遥可算抓着一个文宗,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跟司徒说明用意,司徒哭笑不得地搂住他,“你就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别废话了,赶紧过去吧。” “带上箫辛伦。” 为啥?林遥非常不解。司徒也没多解释,只说带上箫辛伦绝对有利无弊。林遥也没多想,把正在休息室闲的抓心挠肝的箫辛伦叫出来,三个人一起离开了特案组。 一个小时后,他们在一家私人会所里见到了文秘书。文秘书没想到箫辛伦居然也来了。虽然他不让林遥带司徒以外的人,可瞧着自家大哥看到箫辛伦那一瞬眼睛里的光彩,就知道,自己没什么拒绝的余地。没办法,文家上上下下,最让他挂心的就是这个哥哥。最放不下的也是这个哥哥。 “好了,都坐下吧。”文秘书苦笑着说,“有事说事,不要都瞪着我。” 司徒和林遥第一次见到文宗,再一次怀疑,这人真是文秘书的弟弟?长得一点不像啊。文宗却始终冷着脸,一把揪住箫辛伦扯到自己身边,让他坐下。随后,冷艳高贵地斜睨着林遥,“我给你十分钟。” 操,真是文秘书的兄弟。说话的腔调都一样! 第89章 文宗开口就给了个下马威,林遥除了在心里吐槽两句,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司徒乐得让林遥出马对战文宗,他只管悠闲地喝茶,跟文秘书相互笑的狡猾。司徒的心里明明白白,这一趟走的不冤,可要触了文家兄弟的肺管子,他们肯定也得找机会讨回来。不为别的,文宗因为萧辛伦的事,对特案组有成见,文秘书为了他兄弟的事,左右为难。到最后,这点大头债还不是要落在自己脑袋上。所以说,趁着有机会挤兑这哥俩,就让林遥放开手去做吧。 而文秘书呢?他观察了一眼丝毫没把他哥当回事的林遥,又看看一副大爷样的司徒,不禁在心里失笑。文秘书心里也明白。特案组查的案子非同小可,甚至比当年的校园惨案还要严重。这案子还没破就已经受到上面的关注,别管司徒的手段漂不漂亮,只要他能破案,上头就满意。至于他哥,估计是瞒不住了。案子一结,上面就会知道,自己还有个从商的亲哥哥。以后在官场上行走,只能更加仔细小心。 两个人的心里都盘算着自己的立场,最后,文秘书朝司徒笑了笑,“司徒,咱俩另开个房间聊会儿?” “好啊。”司徒乐呵呵地答应了文秘书。临走前搂住林遥的肩膀,亲昵地说:“反正你也下班了,轻松一点。” 文宗横了司徒一眼。在他看来,司徒要比眼前这个林遥更有威胁性,不然的话,他那弟弟也不可能吧司徒拐走。 司徒和文秘书离开后,林遥打开了话题,“我直说了吧,文先生。你知道不知道,潜了魏奕那些人是谁?不用全部,几个名字就可以。” “知道。”文宗也不含糊。朝着林遥一伸手,“电话拿来。” 林遥扫过一眼桌子上的纸笔,暗想:这文宗办事真谨慎,居然不想留下笔迹。不过,跟这种人办事,心里倒是很踏实。把电话给了文宗,文宗在记事本上输入了两个名字,把电话还给了林遥。 看到手机上的名字,林遥完全不认识。一时间琢磨着要怎么查,才能有结果。这时候,坐在对面的文宗又开口,道:“一个是外企医药集团的老总;一个是做进出口贸易的老总。” 文宗的主动配合让林遥诧异。他以为,文宗应该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线索,必定会费一番功夫。却没料到,文宗这么痛快!他看了一眼坐在文宗身边的萧辛伦,顿时明了。 “文先生,谢谢你。”林遥诚恳地说。 文宗冷着脸,靠在宽大的沙发上,说:“要谢,就谢辛伦吧。” 看,果然是吧。可就算如此,该办的还是要办,该带走的还是要带走。林遥说:“萧辛伦我还是得带回去,毕竟涉及到非常重要的问题。” “我明白。”文宗坦言,“你们公事公办,不过因为阿堂的关系走了个捷径。即便你们不找阿堂,我也会让辛伦交代清楚。你们办你们的,我只要等着案子结了,带人回去。” 男人就是这么简单。始因、过程、结果。没那么多啰啰嗦嗦的东西。 如此一来,林遥也放开了,继续问道:“你对魏奕案也有所耳闻了。能不能说一点我们不知道的呢?”最后,林遥补充,“就当是帮我们早点破案吧。” 早点破案,萧辛伦就能早点离开特案组,这话不用说明,大家都清楚的很。只是,林遥在观察,你文宗为了萧辛伦能做到什么地步!可听过了林遥的话,文宗乐了。他说:“你们要搞清楚,我配合你工作,是因为让辛伦早点摆脱这些事。你想从我嘴里得到更多的好处,有没有想过,好处这个东西我能留给外人吗?要给,也是给阿堂。” 果然是商人!林遥哼哼笑了两声,不再提问。决定让司徒去挤兑文秘书! “真的?”文秘书再一次确定从司徒口中听到的消息,“林遥那边确定了吗?” “具体结果还没出来,八九不离十了。”司徒冷静地说,“所以,你找个机会跟文宗通个气。别到时候,弄的不愉快。” 文秘书的脸色不大好了,淡淡的一层忧虑浮现上来。他思索了片刻,微微靠近司徒,低声说:“这个事,暂时不要声张。如果是真的,会牵扯出很多人,很多企业。你明白法不责众的道理,弄的太大,上面也不好解决。” “这个我不管。”司徒笑道,“我们的工作就是破案,剩下的事你们自己掂量着办。我跟你说,是私交,不涉及任何官方纠葛。”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已经牵扯到了魏奕案,还有更深一层的利弊关系。如果他不知道还算罢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就不能继续坐视不理。目前的特案组受到不明压力,工作进展非常困难。全凭着司徒这几个外援打头阵,这哪行!绝对不行!反过来看所谓的“私交”司徒跟他说了这事,他就可以提早给文宗提个醒儿,不至于被牵连进去。于公于私,司徒这番话都是极重的砝码,抛出来了,他就必须有所回应。不为别的,就为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就为他是文家的男人! 别看文秘书年轻,这人绝对的铁手腕。来了劲,上面都很难压住他。好在他有一颗玲珑心,不显山不露水,狠劲儿都使在了暗处。他直接跟司徒商量,“我大概知道林遥找阿宗问的是什么。你们查不到,我把明话放这。不止你们查不到,葛东明那边也不行。那两个人我去查,有了结果咱俩单独联系。” 两边都谈妥了,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出来的。林遥带着萧辛伦准备上车,临出门前,萧辛伦还是没忍住,回了头,看着文宗。这小子还没开口说话就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来。文宗看似有点不耐烦,都没搭理萧辛伦,转身回去了。 林遥看着真的很想笑。明明挺在乎的,何必装出一副老子懒得看你的样子呢? 再说回到房间里的文宗。跟文秘书说了几句话,没什么重要的,基本都是对林遥的看法还算不错,萧辛伦交给他,也算放了心。文秘书长吁了一声,声音压的很低,在文宗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最后,他拍拍文宗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问:“你到底弄上手没有?没有的话,早抽身吧。” 文宗的脸色未变,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些阴狠。 在返回特案组的路上,司徒让林遥停车,说还有事要办。碍于萧辛伦在场,林遥没问他到底干什么去。俩人分开行动后,林遥一边开车一边跟萧辛伦聊天。他挺好奇的,萧辛伦跟文宗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 “是巧合啦。”萧辛伦说“我们俩认识是通过于砚府。那王八蛋就爱走偏门,带着不少公司旗下的艺人出去陪酒。那一次我实在推不开就跟他去了,当时文宗也在。不过,我们俩都不是主角,我也没在乎这个人。过了大约有半个月吧,于砚府忽然找到我,说文宗要请我吃饭。麻痹,请个毛啊请?老子又不是白痴,还不懂这里面的猫腻?” “那时候姚志出事没?” “没呢。”萧辛伦直撇嘴,“公司也是中邪了,这都出多少事了。说到姚董,那也是个不着调的。可人家再怎么花,不吃窝边草啊。哪像于砚府,给人当着皮条客还自己往嘴里搂,真不是个东西。” 林遥闻言一愣,“你是说,公司里的艺人也跟于砚府有染?” “别人我不提,提了估计你也不知道。就那个鲁菲菲,被于砚府玩了半年多,一点好处都没有。傻女人!” 没想到于砚府居然还跟鲁菲菲有关系,一时间,林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天,才感慨了一句:“贵圈真乱。” 既然又抓住一点鲁菲菲的把柄,回到特案组后林遥一刻不停,直接去了审讯室。这时候,鲁菲菲已经被田野搞的几乎发疯。这一点林遥一直纳闷。田野从来不会刑讯逼供,就连说话都没什么声调起伏,怎么落到他手里的人个个都跟疯了差不多呢?值得研究,值得研究。 林遥拍拍田野,“累不累?” “这算什么啊。”田野笑道,“没事,我打算来通宵呢。” “行,我也参与一下。”说着,林遥坐在了鲁菲菲面前,田野的身边。他问鲁菲菲,“按照你说的,在十点结束一场拍摄之后,你拖住了魏奕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算过,你们分开的时候还不到22:20。洒水时间是22:30,这中间的十分钟你干什么去了?” “躲起来了。”鲁菲菲神经质地咬着指甲,不敢面对林遥的眼神,“于砚府要我拖住魏奕至少二十分钟,魏奕要走,我不能死拦着。但是,我,我怕于砚府骂我,怕他毁约。就找了个没人的房间等时间。我想,反正魏奕自己走的,就算我只拖延了十几分钟,于砚府也未必知道。” 后来,直到洒水器开始洒水,鲁菲菲才惧怕地跑了出来。那时候,她是在一楼的一个小房间里,距离拍摄现场还有段路。她跑到拍摄现场的时候,正是温雨辰等人跑上二楼的时间。当时,还有一个剧务看到了她,看她那狼狈样,好心地扶了一把。 既然有人证,鲁菲菲就不可能是凶手。至多,是个被利用的棋子而已。那么,于砚府为什么要让鲁菲菲牵制住魏奕二十分钟呢?会不会是因为有人要去魏奕的房间找东西,必须把魏奕拖延在外? “鲁菲菲,那之后你跟于砚府联系过吗?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鲁菲菲胡乱抓了一把头发,这女人早就没了之前的体面。慌里慌张地抓着衣摆。她说:“出事的时候,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于砚府交给我的任务跟魏奕的死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我怎么办?所以,那天晚上回家之后,我给他打了电话。” 当时的于砚府表现的非常吃惊,鲁菲菲不禁再度怀疑自己是否想错了。于砚府一再表示,他让鲁菲菲拖延魏奕的时间,是另有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于砚府死活不肯说。鲁菲菲接连两天都在拨打于砚府的电话,但对方干脆不接。直到大约一周前,鲁菲菲忽然接到于砚府的一封邮件。 一周前,叶剑羽已经被刺,于砚府的通缉令也发出去了。而鲁菲菲接到的邮件的内容非常简单明了。于砚府的意思是:我没有刺伤董事长,我是被冤枉的。如果你敢说出咱俩的事,我不介意真的杀个人。 于砚府威胁鲁菲菲不能说出的事,究竟是那一晚拖延魏奕时间,还是其他问题,林遥决定有待深入调查。而且,于砚府为什么说不是他刺伤了叶剑羽?说谎?对鲁菲菲有这个必要吗? “关于陈景这个人,你了解多少?”林遥换了话题,田野在一旁仔细观察。 鲁菲菲还是很惧怕田野,发觉他那种平淡的眼神又盯了上来,顿时更加紧张。忙不迭地回答林遥的问题,“魏奕的经纪人。很贪财,当初魏奕被潜,他也出了不少力。但是我听说他没得到半分好处,所以……” “所以怎么样?” “他跟于砚府打起来了。”鲁菲菲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听说的,没人亲眼看到。反正公司里都谣传,陈景跟于砚府打过一架。” “据我所知,魏奕是代替萧辛伦被潜的。换句话说,潜了魏奕那些人本来看上的是萧辛伦,对吧?” “我不知道。” 鲁菲菲的话音刚落,田野的手轻轻地敲击了两下桌子。他不紧不慢地说:“鲁菲菲,我说过多少次了,在我面前不要说谎。好好想想林遥的问题,想好了再回答。” 林遥惊了!他怎么没看出鲁菲菲在说谎?你田野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被戳穿了谎言,鲁菲菲再一次哭了出来。她抽抽噎噎地嘀咕着自己什么都没干,真的是无辜的。田野也不急,也不安慰,完全没有打个耳光再给你一个甜枣的手段。他只是等鲁菲菲自己哭够了,哭的没意思了…… “说吧,到底知道什么。”田野照旧不紧不慢地问。 这一回,鲁菲菲说了实话。有一次,她跟于砚府约会,俩人办完了事,闲聊。聊到了魏奕身上。鲁菲菲很纳闷,魏奕家庭条件那么好,名气也打出去了,干嘛还要陪男人睡?当时,于砚府对鲁菲菲也是放松了警惕,随口说,本来是把萧辛伦带出去准备介绍给那些大佬。可双方都没见面,那些大佬就打道回府了。当天晚上,来了电话,指明要魏奕。于砚府也纳闷呢,为什么是魏奕?可这事他不好多问,只能按照人家的要求办。他还琢磨着魏奕会不会不同意,没想到,魏奕一点没犹豫,当场就答应下来。但是,魏奕有条件,不允许于砚府打萧辛伦的主意! 魏奕的话说的特别明白:我陪那些大佬睡,我讨他们的欢心。如果你敢动辛伦,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90章 第二天一大早,霍亮跟温雨辰才从陈景的小区里走出来。接替他们监视工作的还是谭宁,睡了一夜好觉,这会儿人也精神了。霍亮却打了蔫儿,在车里窝了一夜,累倒是谈不上,就是乏,肌肉酸酸的,很难受。温雨辰看上去还好,还跟谭宁闲聊了几句。 算算时间,还有些富余,霍亮在半路上找了家喝早茶的地方。两个大小伙子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饱喝足,温雨辰想起林遥是否吃了早餐,想着给他带一份。霍亮说:“不用,我估计林遥不是在家,就是在组里。饿不着他。” “那等会儿我去找他。” 霍亮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地跟小孩儿说:“就算林遥正式收你,你也不用整天跟着他。司徒刚收我那会儿,我整天被关在家里做练习。按照司徒说的,我没有基本功,就算跟着他也没用。所以,等这案子结了,你也要走我的老路。” 温雨辰很好奇,跟霍亮打听都要练习那些东西。霍亮扯动嘴角哼哼了两声,说:“反正你做好准备吧,不把你练死,也能扒几层皮。” 小孩儿不依,抓着霍亮的胳膊使劲晃,非要问出个子午卯酉来,实在不行,给个大概范围也成啊,他还能做个心理准备什么的。霍亮也是个闷骚的主儿,特别喜欢小孩儿类似撒娇地依赖他,那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抽。嘚瑟的没边没沿儿! “行了,哥哥跟你仔细说说。” 师兄弟正聊的起劲儿,从门口进来四个人。霍亮没怎么在意,温雨辰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习东平。 “那不是你朋友么。”温雨辰打断了霍亮的如数家珍,“真巧啊。” 巧个屁啊!看到习东平的霍亮在心里抱怨,怎么还遇上他了?这不是天堂有路却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嘛。 习东平带着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坐在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看样子似乎没发现霍亮。霍亮赶紧对服务生招手,算账埋单。温雨辰一把抢过账单,美其名曰:不能总让你请我啊。 这时候就不要抢了!霍亮把温雨辰的钱包塞回去,小孩儿执拗地一定要自己付,来来回回争了几次,结果那边的习东平安顿好同伴,大大方方走了过来。 “亮子,早啊。”习东平笑着坐在了俩人对面,“这么巧,你们怎么跑这吃早茶了?” “顺路。”霍亮也跟着笑,“你也够早啊。” “嗯,昨晚在公司休息的,没回家。早上请下属吃饭。”习东平随口聊着,顺便说明那些人跟自己的关系。言罢,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温雨辰身上,笑着打招呼,“小温,早上好。” “早上好。”温雨辰很乖,绝对的有礼貌。只是,余光瞥到霍亮偷偷给服务生塞钱,马上不乐意了,“都说我请你啊。不准你买单。” “你请个屁!你一个月多少薪水?现在又没了工作,没进账,坐吃山空啊?”说着,霍亮对服务生摆摆手,“去吧去吧,剩下的不用找了。”他是想赶紧离开这里,别再跟习东平扯不清。可温雨辰不愿意了。 “不行!”温雨辰一把抓住服务生,小眼神特别的犀利,“我们一共吃了一百八十六,他给你二百,你还要我们十四块钱。” 服务生嘴角直抽。霍亮也跟着抽!小孩儿算完了帐,开始数落师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能随口就不要十几块钱啊。十几块钱是不多,但是一个十几,两个十几,加一块儿就是不小的数目啊。太败家了!” 见小孩儿义正言辞地教育自己,霍亮也乐了,没再说话,习惯性地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坐在对面的习东平马上变了脸色。 “亮子,我有事跟你说,换个地方。” 霍亮没有拒绝习东平,可也没换多远,就近一张空桌坐下,貌似还挺有耐心。习东平开口就问:“你是不是有伴儿了?” “哈?”霍亮险些喊出声来。碍于周围还有其他客人,压住了,“胡说什么呢?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思?” “你别骗我行吗?就算你身边有人了,我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咱俩分手好几年了,你找别人也正常。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我日啊!能不能别在大早上的提这个?真心会影响一天的心情。霍亮耐着性子说:“东平,我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你听仔细了。现在,我没有伴儿,短时间内也不打算找。” “我怎么听说你有了?” 谁说的?谁他妈的往小爷脑袋上扣帽子? 霍亮觉得,有就是有了,没必要骗习东平,也没必要用这种借口打消习东平的想法。在霍亮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那么多腻腻歪歪的事儿。可这事说得多了,绝对让人心烦。他语重心长地说:“东平,在现在的案子完结之前,咱能不能不提这些事?我现在恨不能一天多出二十四个小时,忙的昏天黑地。这种时候,我哪有别的心思?不管你怎么想,在我这儿,案子重要,其他的都免谈。” 习东平张张嘴,终究说不出什么来。一时间冷了场。霍亮挠挠头,“我还有事,先走。” 他这话音落了地儿,那边的温雨辰已经起了身。霍亮看也不看小孩儿,走向大门,温雨辰神色如常也走向门口,扬起手,车钥匙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前面的霍亮头也不回,直接伸手接住。俩人的脚步重叠。没有语言,没有眼神交流,那种默契却无法忽略。习东平坐在不远处看着,忽然觉得霍亮的世界距离自己已经非常遥远。即便是两个人热恋的时候,他与他也没有这样的默契。 上了车,霍亮的心情还是有点低落。他转头看了看温雨辰,小孩儿正拿着桔子递给他。看着小孩儿那澄净的眼神,霍亮笑了。 “听见了吧?” “嗯,一清二楚。”温雨辰丝毫不介意自己偷听的问题,“昨晚戴了一夜的耳塞,不舒服就摘掉了。我不是故意听的。” “没事。听就听了,没关系。”说着,霍亮忽然很想跟温雨辰这种心思简单的人聊聊,“你说,分都分了,为什么还要和好呢?” 小孩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问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 “你总喜欢过谁吧?” “喜欢啊……”温雨辰琢磨啊琢磨,“我喜欢林遥。” “那种不算。” 温雨辰继续琢磨啊琢磨,“喜欢我哥算不?” “那是乱伦了。”霍亮真想抽他一巴掌,“我说的喜欢是可以亲的,可以抱的,可以做爱的。” 小孩儿脸红了,不吭声。 还不知道霍亮跟温雨辰已经奔家来的两个师傅,正在被窝里腻歪。司徒早上六点回家的,看着睡的香甜的林遥,心里就开始痒痒。脱了衣服钻进去,把人搂进怀来,上上下下又是摸又是亲,没多会儿扰了林遥的好梦,眼睛还没睁开,便一脚踹过去!可再怎么踹,也架不住爷们死皮赖脸地往上贴,在被扒掉小裤裤的时候,林大爷终于舍得睁眼了。 “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几天闲出花来了?”林遥冷着脸瞪人,“一大早的你干嘛?滚远点!” “就一次。”某人不要脸地说。 “半次都不行,我困。” “我也困啊。但是这事咱不能忽略,心情好了,才有动力办案嘛。” 说到案子,林遥猛地清醒了。推着司徒坐起身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怀疑于砚府只是被凶手利用了。” 一听林遥这话,司徒彻底没了那个什么的心思,整个人都不好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体贴地把林遥塞回被窝,“仔细说说吧。” 昨晚上,在审过了鲁菲菲之后,林遥就一直琢磨。或者说他一直纳闷。于砚府让鲁菲菲干的事肯定跟魏奕被杀有关,但是,从掌握的线索看来,魏奕案是突发性案件,不是蓄意谋杀。林遥甚至想到:鲁菲菲没有拖住魏奕,魏奕提前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遇上了凶手。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们转移到案发现场。言语不和之下,凶手才杀了魏奕。不存在蓄意谋杀的可能性,也就不存在于砚府知情的问题。而且,凶手也未必会跟于砚府说实话。 仔细一想。叶慈那边的大堂经理去送于砚府制指定地址的外卖,但是不管是她,还是于砚府都进不去那个地方。所以,于砚府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对方也不可能让于砚府知道。况且,魏奕刚刚被杀,研究所就被焚烧成灰,如果于砚府了解那里的情况,研究所的人会留着于砚府?所以,林遥分析,凶手极有可能找了什么借口,让于砚府想办法拖延魏奕的时间。但于砚府是叶剑羽的秘书,深夜出现在拍摄现场,并不合理。所以,他找到了鲁菲菲。于砚府也没想到魏奕居然被杀,他跟鲁菲菲一样,怕得要死。偏巧,那时候司徒找上了叶剑羽,要详谈关于公司的问题。这样一来,他拉皮条的事必然会曝光,跟魏奕之间的交易、挪用公司公款的事也瞒不住。所以,他只能跑路。关键是:于砚府不承认是他刺伤了叶剑羽。在这一点上,最开始的怀疑,是于砚府没必要跟鲁菲菲说谎。 林遥说完了自己的分析,司徒靠着床头,想了片刻,才说:“别说最开始的推论了,你最后怎么想的” “于砚府在给鲁菲菲发邮件的时候已经被通缉,他也会想到警方顺藤摸瓜也能找到鲁菲菲。我觉得,于砚府是在借鲁菲菲的嘴给自己洗白。就像我最初想的‘他没必要跟鲁菲菲说谎’。” 林遥做了一个假设。叶剑羽在七点三十八分离开办公室,于砚府在七点四十分离开。叶剑羽遇袭的时间大约在七点四十三分到七点五十分之间。从时间上来看,凶手只能是于砚府。除此之外,没人能威胁到他。他怕谁?怕的就是叶剑羽,只要叶剑羽死了,他还能怕什么? 林遥分析的这些问题都对,可司徒的表情还是格外的纠结。林遥回身掐他的脸颊,“想什么呢?” “凶器啊。”司徒苦哈哈地说,“现在就差这个环节了。我怎么想,都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换掉凶器呢?不管是你还是雨辰的分析,都很牵强啊。” 这事吧,林遥说就像是藏东西。一个人藏起来的东西,一百个人都找不到。谁都不是预言家,也没有特异功能,不会看到时间轨道上曾经发生的事。侦探也好,警察也罢,都是人,都不是万能的。一个环节解不开也正常。大不了,抓了凶手逼供。 司徒诧异地看着他,“你居然想开了!?这不像你啊。”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挺高兴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林遥不再像以前那么固执。该不该说可喜可贺? “宝贝儿……老公都憋了好几天。给点甜头呗?”不老实的爷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还是在谈案子吧?话题转的是不是有点快? 身上不着寸缕的林遥很好推倒,挣扎也是象征性地走了个过场而已。汗水滑过线条优美的颈子,喘息声中,红肿的唇呼出一股一股的热气,喷洒在彼此的脸上、肩上。鼓噪的心随着身体的耸动愈发滚烫起来,情到浓时,气不过他的凶猛,在肩头狠狠咬上一口,体内的凶器更加狂妄肆意。 待风雨除歇,司徒理智地克制着自己。趴在林遥的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摸他汗津津的身体。 纵欲,还不是时候。 就在夫夫俩分头去洗澡这点功夫里,霍亮也带着温雨辰回来了。只是,他很纳闷,纳闷一路了。自从问过小孩儿有没有喜欢的人,这孩子就没说过话,连桔子都不吃了。霍亮觉得问题很大,非常大!进了屋,恐怕就要跟司徒他俩讨论案情,小孩儿的事一时半会怕是顾不上。所以,霍亮把车开进了车库,熄了火,却没打开车门。他很认真地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不对!”霍亮断言,“你肯定有事,桔子都没吃。” 温雨辰看看已经被他捏了一路的小桔子…… 车库厚实的门将早晨的热闹阻挡在外,车库里安安静静的。霍亮仔细地看着身边的人,长长的睫毛垂着,秀气的小眉头蹙着,嘴角微微抿着。这孩子,想什么大事呢? “亮哥……”温雨辰终于开口,“你刚谈恋爱的时候多大?” “嗯,好像是十七吧。”霍亮说,“也不算谈,那时候就是都很有好感。高中生,还能干嘛?拉拉手,偷摸亲下脸蛋。正式谈恋爱还是大三。” 小孩儿哦了一声,又沉默了。 须臾…… “我二十了,没谈过恋爱,没喜欢过谁。正常吗?” 原来小孩儿纠结的是这事。霍亮笑了,可又觉得心里酸酸的。温雨辰跟普通人不一样,他特殊的成长经历造成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极为被动。小孩儿是渴望寻常生活的。朋友、长辈、亲人、爱人。小孩儿其实很敏感,至少霍亮是这么看的。敏感的小孩儿总会想:我这样算正常吗?我那样算不正常吗?我怎么做才能跟你们一样? 所以,面对这样的小孩儿,霍亮的笑声维持了不到数秒。心疼,肯定的,这是他师弟,他们很有可能会交往一辈子;着急,也是肯定的,二十岁了,什么时候才能正常起来?或许林遥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故此,才让年龄相近的自己多接触、多关心小孩儿。 思及至此,霍亮微微叹了口气。他不会安慰人,只会哄那些闹了别扭的情人。面对这么一只可爱的小家伙,他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小孩儿的眼神很纯净,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在渴求一个准确明了的答案。小孩儿总是语出惊人,他问霍亮,“亲亲,是什么感觉?” 霍亮:“……” “我没亲过别人,也没人亲过我。”小孩儿平静地说:“小时候不懂事,闹着让她亲。可能所有的孩子都这样吧,本能?反正那时候我就特别想让她亲亲我。她不让我叫妈,说在那里没有妈妈,只有袁博士。我不懂,但是我想让她亲我。有一次,看护带我出去散步,她也去了。她第一次陪我。我说,这里不是研究所,你可以亲我了吧?” 不知不觉说了很多,不知不觉就流了眼泪。温雨辰惊讶了,他的手沾了脸上的泪,搁在眼前看着,难以置信地看着。 很多很多次,他想哭,也觉得自己应该哭。可眼泪就是不会流出来。他惊讶地看着霍亮,“天呐!我居然会哭了。” 这一刻,霍亮的心狠狠地疼。恍惚间,已经伸出手,捧住小孩儿还带着惊喜的脸,凑上去,咬住他的嘴! 带着眼泪的吻变得丝丝甜甜,霍亮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唇,舌尖滑了进去,勾住他不知所措的舌,缠绕在一起。小孩儿很紧张,整个身子绷紧,瞠目地看着霍亮,傻傻的不会反应。 霍亮用力嘬了一下他柔软的舌,退开了些,“闭上眼睛。” 温雨辰像个懵懂的乖巧孩子,闭了眼,睫毛发颤。霍亮的心也在狂跳,再次吻上去的时候,却是温柔了很多。湿润的舌尖舔过嘴唇,含住,轻缓的摩擦,用力的吮吸。渐渐的,温雨辰的身体软了下来,由着霍亮抱进怀,乖巧的一动不动。 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不再为流泪激动,不再为亲吻惶急,安安静静的像只小兔子。霍亮给兔子顺毛,一下一下地顺抚着他的背脊,这个吻,也在他的顺抚中停了下来。 谁都没有推开对方,谁都没说话。依偎着,听着彼此的心跳。这时候,霍亮才去思索,为什么要吻温雨辰。 霍亮没有多余的龌龊心思,他只是想吻他。如果这个时候他没有这么做,一定会后悔一辈子!那种“你的吻应该留给你最爱的人”的高尚想法,在霍亮这就是个狗屁!不管是谁,看到现在的小孩儿都会想吻他。霍亮绝对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人对温雨辰做这种事。至少现在不允许! 或许,他应该说点什么。霍亮想。 “以后,想哭就哭。”霍亮的吻再次落在温雨辰的发顶,“别着急,慢慢来。你只有二十岁,一切都来得及。” 温雨辰回了神,从霍亮的怀里出来,掰开桔子,喂了霍亮一瓣,喂了自己一瓣。喜兴地朝着霍亮笑着,“亮哥……” “嗯?” “你是个好人。” 霍亮直翻白眼,就下一句“废话”,赶紧下了车。他的脸在发烧,他绝对不想被小孩儿看到脸红的样子!游遍花丛的男人居然还会脸红,简直没有比这个更丢人的了。 顶着一张大红脸闷头走进屋子,刚好跟司徒走个对面。司徒一看徒弟这张脸,顿时乐了。 “你那脸怎么回事?红的跟红屁股一样。” “哪凉快哪待着去。”霍亮臊的赶紧找地方躲。司徒跟发现新大陆一样走在徒弟身后,听到连着车库的门又打开,回头一瞧,“雨辰,你被谁咬了?” 小孩儿这才红了脸。低下头,眼神瞥着霍亮,不说话了。司徒看出门道,仰起头大声朝着楼上喊,“小遥,快下来。看看咱俩的好徒弟都干……”话说到一半,两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上来,将司徒死死压在地上,用力捂住他的嘴! 听到动静的林遥擦着头发走出房间,倚着栏杆往下瞧,“想虐他可以随意下手,不用给我面子。” 楼下的三人开始胡闹,林遥乐得看个热闹。放在卧室的手机响了起来,林遥最后一眼确定,自家爷们估计不会被虐死,才转身去接听电话。很快,他即急匆匆地跑出来,喊着:“司徒,快换衣服,找到于砚府了!” 第91章 找到于砚府的既不是特案组也不是哪家的警局,而是几天都没消息的叶慈。怎么找到于砚府以及又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封锁消息的,叶慈三敛其口,拒不交代。听闻这一切,司徒等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叶慈只说,他得到消息称于砚府今日凌晨会乘坐大巴从K市到V市,而从他们的S市要到这两个城市都很远,坐飞机会有很多不便,所以,叶慈开车在K市和V市之间的高速公路上围追堵截。却不想,大巴半路出了车祸,车内三十二名乘客加上一个司机、一个售票员,死亡七人,其余人轻重伤不等。于砚府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出车祸的时候他的脑袋不知道磕在了哪里,被找到的时候一脸的血。叶慈根据自己的经验来看,这人八九成是不活下来了。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偷偷运走了于砚府。 没人能搞清楚叶慈的关系网,饕餮的水太深,根本无从问起。司徒也不在乎这个,他所在乎的是:于砚府还能不能活下来。 用叶慈的话来说:如果这起车祸不是预谋性,对手未必知道于砚府的下落。我们可以假设他还活着。 “我同意。”林遥立刻下了决定,“不要把于砚府带回S市,留在那里找人监控。我们找一个形似的人蒙上头带回去,可以通知一家媒体合作,做一个嫌犯落网的报道。这样一来,凶手肯定坐不住。” 司徒的车已经开的很快了,他握住林遥拿着电话的手,“我跟叶慈说。” 电话转到司徒手里,他说:“你那边有几个人?” “算上我四个。于砚府还在手术,一时半会出不来。你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没事,那货就算死了也没大碍。关键是:车祸都低是不是人为性的。” “我觉得不是。”叶慈说,“如果是对手要杀他,不应该这么费事。直接一枪狙了更方便。或者,捅一刀。这么干,招人耳目。” 司徒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便说:“你出来还有谁知道?” “小唐。” “别离开医院。如果当地警方找你麻烦,可以用你岳父做个挡箭牌。” 叶慈还没回答,就见走廊那边急匆匆而来三四个警察。他估计,应该是奔着于砚府来的。警察的表情总是那么不招人待见,虎着脸,好像过眼的都有点问题。叶慈只瞥了一眼,便低下头给岳父大人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的内容很短:我在外地。 一大早就被请进会议室的唐警监看着电话楞了楞,心说:小慈这孩子越来越不爱打字了。 唐警监离开了会议室,到外面给儿子打了个电话,问他你们家叶慈哪去了?唐朔很不满地说,当然是查案啊,不然你以为他还能干什么? 因为挤兑了特案组这件事,唐警监没少被小儿子甩白眼。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无奈之余,唐警监只好亲自给叶慈拨了电话。 这会儿,当地警方正逼问叶慈,你为什么要把车祸中的伤者带回来?而且,你必须交代一下过程!叶慈直接把电话递给对方,“听。” 一分钟后,警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毕恭毕敬地把电话还给了叶慈,笑容可掬,“您忙着,我们不打扰了。有需要尽管提。” 所以说,岳父还是很有用的。 等司徒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于砚府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他们得到一个很糟糕的结果,尽管抢救及时,于砚府还是成了植物人。 怎么办?按原计划进行?林遥问司徒的意见,问叶慈的意见。两个爷们毫不迟疑地点头。叶慈说:“这么短的时间内找不到一个跟于砚府外貌很像的人,实在不行就化妆吧。反正只是在镜头前晃一下。我可以办。” 司徒也说:“行,这事你办。我联系家里那边的媒体,尽快找个合适的栏目。” 林遥跟着计划,“我跟组长打个招呼,做戏就要做足。” 叶慈出去找合适的人选,赶上去警局要于砚府东西的霍亮还有温雨辰回来。霍亮跟叶慈比较熟,大大咧咧地打招呼,“叶慈,辛苦了啊。”叶慈点点头,转眼看到了温雨辰,温雨辰笑眯眯地站定脚步,“叶大哥好。” 这孩子真乖!叶慈面无表情地想着。 进了病房,霍亮将于砚府的东西交给了司徒,并说,当地警方已经言明接到唐警监的电话,此事绝对封锁消息。司徒和林遥彻底放了心,开始着手调查于砚府的东西。一个很普通的黑色电脑包,里面装的不是电脑而是换洗衣服、证件等物。司徒查看的时候,林遥给葛东明打了电话,说明这边的情况。 半小时后,司徒失望地把电脑包放在一旁,对林遥说:“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换做是我,也不可能随身携带。”林遥说“就算于砚府掌握了什么证据,也会藏在很稳妥的地方,这是保命的王牌,怎么可能带在身上。” 于砚府手里究竟有没有证据尚不可知,他们也不能抓着这条线索没头没脑地追查,主要原因还是时间紧迫。特别是结案那时候,关于研究所的事。那边的情况他们还没有完全掌握,只有叶慈走那一趟根本不不够。但是,碍于各方面问题,他们不能挖掘,这才是最要命的! 接下来,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叶慈找个貌似于砚府的人回来,马不停蹄地赶回S市。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几个人商量着,反正这边有叶慈的朋友帮忙看护,先填饱肚子比较重要。说不定,这一折腾又是一夜。走的时候,司徒没有特意跟谁打招呼,事实上,他压根找不出叶慈的那三个朋友在哪里。索性不去过问,一家四口离开医院觅食去了。 席间,林遥接到一个电话,顾忌周围人多,溜出去接听。他前脚刚走不到三分钟,司徒也被一个电话叫走了,饭桌上只剩下霍亮和温雨辰。霍亮终于能甩开膀子照顾小孩儿,先是盛汤,“别光顾着吃干的,多喝汤对身体好。”接着是夹菜,“不准挑食!西兰花有营养。”最后是添饭,“平时挺能吃的,怎么今天两碗就饱了?再吃一碗。” 温雨辰囧囧然地看着霍亮,“再吃就撑着了。我刚才不是吃了半斤桔子嘛,这会儿一点不饿。” “桔子能吃饱吗?以后少吃,对胃不好。”这话说的一点底气没有。因为他想起了亲小孩儿的时候,满嘴的桔子香甜…… 邪门了,这脸怎么又火烧火燎的?瞥了眼小孩儿,哎呦,小脸红的真招人掐! 跟饭店里俩熊孩子不同,外面这俩打电话的,一脸的官司。林遥接到的是葛东明的电话,说媒体的事安排好了,顺便告诉他,叶剑羽醒了,直言就是于砚府刺伤了他。林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司徒这边的电话是唐朔大哥打来的,告诉他保温桶里里外外都已检验完毕,报告已经发到他的电子邮箱。司徒问他:“这份报告不要给其他人,包括你小弟。” 跟唐朔大哥通完电话,司徒一转身便看到林遥正在不远处站着,看样子也是刚挂了电话。他走过去,用林遥的电话登录邮箱。林遥站在一边嘀咕,“你换电话吧。两个电话,没有一个能用邮箱的,用个喵信比老牛拉车还慢。回去就换。” 说这话的功夫里,司徒蹲在马路边上已经打开了唐朔大哥的邮件,他扯着林遥也蹲下来,来人脑袋挤着脑袋一起看报告。 须臾…… “这就算齐活了?”林遥有点难以置信地自语着。 司徒也觉得有点快,“魏奕案很简单,并没有多复杂。困扰咱们是其他问题。咱们之前调查的食人案是案中案的话,那么魏奕案就是案外案。引申出很多问题。比方说两个研究所,查还是不查。要查,怎么查?” “先别想那些。”林遥蹲在地上,肩膀撞了一下司徒,“先把魏奕案结了,其他的上面肯定有说法,轮不到咱们头疼。” 说的也是。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他们解决,上面那些整天算计人,斗心眼儿的也该出出力,掉几把头发。想到这里,司徒也了然了。拉着林遥回了饭店。走了几步,便看到温雨辰正拿着餐巾给霍亮擦衣襟,霍亮摆出一副大爷范儿,该吃吃该喝喝,享受的理所当然。司徒乐着跟林遥咬耳朵,“你看出来没?” “看出什么?” “咱那俩徒弟啊。”司徒朝着那边昂昂下巴,“气氛不错哦。” 闻言,林遥眼睛一亮,“不会吧?雨辰不是亮子喜欢的类型啊。” 也是。他那徒弟喜欢的是成熟洒脱型的,怎么看,雨辰都跟这两点不搭边儿。可喜欢这种事,真的不好说啊。 “你说什么?”林遥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你是在告诉我,我根本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吗?” “这都哪跟哪啊?”司徒失笑,“我早跟你说坦白过吧?没遇到你之前,我找的都是温顺的、喜欢撒娇的、会做饭的、求着让我上的、聪明的、漂亮的。你除了漂亮聪明,还有什么能入了我的眼?” 一阵小冷风扫过司徒的心肝俾肺肾,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说错了话。赶紧厚着脸皮解释,“所以!我能爱上你,并心甘情愿把这辈子都搭你身上就是真爱的力量!跟条件无关,条件就是个狗屁。” “哦?”林遥的尾音上扬,“我聪明、我漂亮都是狗屁?”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嗯?” “我是说……卧槽!小遥,你还真踩啊?”脚面被才成了纸片,司徒疼的直蹦跶,还得像狗腿子似地追上他们家小祖宗。 什么叫祸从口出?司徒觉得自己足够给广大老爷们做标准的典范。 霍亮一眼就看出司徒又被抽了小鞭子,他哼哼地冷笑着看热闹,并积极地安慰师傅,“该!活该!” 司徒一巴掌扇过去,霍亮习惯性地揉脑袋。林遥很喜欢看师徒俩互掐,倒是温雨辰,看看揉脑袋的霍亮,再看看“恼羞成怒”的司徒,小眉头紧了紧,继续低头给霍亮擦衣襟上的汤水。 当晚九点整,一行人启程返回S市。叶慈的车给了几个随行的朋友,并抢了霍亮的车开。没办法了,霍亮和温雨辰只好上了司徒的车。 司徒两天一夜没睡了,林遥心疼他,一直没让他开车,自己跟霍亮轮换着开。到了十一点,林遥把霍亮扯到后面让他休息一会儿。霍亮也是困的太厉害,他也一夜没睡啊,挪到后面,一把将迷糊着的温雨辰抱进怀里,倚着他的肩膀呼呼大睡起来。温雨辰特别气恼地说:“这么睡会落枕的。”说着,把霍亮按在自己的腿上,“你把鞋脱了,卷着腿。” 好在路虎车里面空间大,霍亮也不算太难受。可他们觉得没什么的一番举动,都被林遥看在了眼里。林遥终于犯了嘀咕。特别是看到霍亮的双手搂着温雨辰的腰,还在人家肚子上蹭了蹭…… 难不成真的那什么了? 翌日中午十二点整,某家媒体在午间新闻里播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市通缉犯于某落网。 当天下午一点整。特案组资料库,被最高级别权限浏览过一次。 当天下午两点整。以唐警监为首的老神仙们,遍寻不到林遥、司徒、叶慈。唐警监拍桌子发火,“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太不像话了!”坐在一旁的二大爷却一反常态,笑眯眯地劝着,“哎呀,别着急嘛。问问你家小朔,他或许知道。” 唐警监当着众位“老兄弟”的面儿,给小儿子打电话,并且是用了免提!小唐急吼吼地说:“您找我?我还想找您呢!大兵哥哪去了?你把人给我找回来,要不,我告诉妈你背着她喝酒了!” 唐警监讪讪地挂了电话,几个“老兄弟”该望天的望天,该看地的看地,特别的有默契。 当天下午三点。 文秘书的车驶入工作大院,神色匆匆地走进大楼。他敲开了某人的办公室,在里面长谈了四个小时。晚上七点,文秘书先行走出,打发了司机,回到父亲的家。在自己的房间里拨打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电话。到了晚上十点,他走出父亲的别墅,打开后院的门。 “很准时。”文秘书微笑着说,“只有你们俩?” 司徒点点头,拉着林遥跟在文秘书身后,走进文家。 文秘书的父亲还在外地,家里的佣人也被文秘书放了假。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们三个。书房里,文秘书终于尽显一身的疲惫,说:“我没想到问题这么多。” “不好对付?”林遥问道。 文秘书点点头,“很麻烦。你们要查的人背景太深,涉及到早些年的军事机密。我们这边不好展开工作。下午,我跟上边沟通了一下。那位的意思是:魏奕案你们该查还是要查的,所有涉及到军方的线索、证据先单独立个档案。” “那些大佬怎么办?”司徒比较关心这事,“现在网都铺开了,跳进来的不止小鱼小虾,尤其是警方上层,必然会涉及到。那么,他跟那些大佬之间的问题,怎么处理?环环相扣的,根本摘不出来。” 这就是文秘书头疼的问题!怎么做才能一是一,二是二?下午跟上面谈了很久,谁都想不出个完美的法子,说到底,一旦牵扯到军方的机密,就不是地方政府好干预的了。来硬的也不是不行,但谁来?这个出头鸟谁来当?司徒等人肯定不行,。一来,是他们都不够份量;二来是这些人被打了,以后谁还能战斗在一线?总不能让司徒这些人凉了心吧? 最后,文秘书问司徒,“抛开我们的意见不谈,你自己想怎么办?” 司徒当时就乐喷了,说:“哥们,你可真会问。” 文秘书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是有些多余。他转眼看着林遥,“如果,最坏的结果出来了,你担当的起吗?” “有什么担不起的?”林遥坦然自若,“大不了,跟着司徒做侦探。我无所谓。但是!那些人的确是犯了命案,不是魏奕。”林遥将叶慈等人在研究所地下室找到尸体的事说了一遍,“文秘书,你说我这个人固执也好,说我不识好歹也罢。我是个警察,只要我还穿着这身皮,就要干该干的事。如果我假装不知道那具尸体,我良心上过不去。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个口儿,我不能开。” 越听林遥的话,文秘书的眉头皱的越紧。随后,三个人都不言语了。坐在书房里沉默着,这种沉默是压抑的,是令人不安的。他们都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结案,很容易,但牵扯出来的问题谁也不能解决。那么,这个案子到底要不要结? 如果不结案,干脆把这案子交给军方。结果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从特案组到司徒这帮编外人员,他们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付出这么多努力,就等于是白白打了水漂。就算他们甘心,文秘书自己甘心吗?不可否认,特案组也是文秘书手里的一张牌,也是他的政绩!在校园惨案那时候,他的官衔还有“副”字,为司徒保驾护航,为特案组开绿灯,结了案,挖出一群祸害,他直接被扶了正。那之后,特案组就成了文秘书手里的牌。谁想动他,就得先顾忌特案组那群不要命的变态! 那么,现在,轮到特案组需要他了! 文秘书长吁了一声,拿起了电话,也不知道拨给了谁。他开口说:“我是文秘书……现在我要求你们动用所有可以动用的资源,挖掘怀乡路火灾现场。挖地三尺,不管是什么,都挖出来。” 听文秘书的命令,林遥吓了一跳。刚要阻止,却被司徒死死死按住了手。他难以理解,看向司徒的时候,心里愤愤不平。 司徒只是对林遥沉重地摇摇头。表示:这个时候不要打扰他。 一个电话,一个命令。将整个案件推上了另一个高潮。司徒没有说任何感激的话,文秘书也没给林遥机会让他感激自己。他只是摆摆手,“你们自己走吧,我需要休息。” 司徒毫不犹豫地起身,几乎半强迫地带着林遥走了。 文秘书一个人在书房里静坐了许久,最后才拿出纸笔,写下——辞呈。最后的时间,是今日下午五点。也就是说,他在当天下午五点就递交了辞呈。按照规矩来办,他递交辞呈的这一刻就给停止所有权限,等待上方讨论、研究。所以,方才那个命令与某人无关,与官方无关。一切都是他自己所为。 或许谁都没有想到。当案子终于明朗的时候,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不是谭宁,不是林遥,更不是司徒,而是一位秘书长。 第92章 回家的路上,司徒和林遥都没心情说话,甚至连讨论案情的心思都没有。在林遥想来,事情或许还有些希望,希望着文秘书平安度过这一次困难。在司徒心里却是半点亮都没了。虽说司徒从来没有在官场上混迹过,但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却看的透彻。文秘书走了这条路,想要再翻身,除非有至少三个位高权重的人力保他。对此,司徒的看法并不乐观。 他真的没想到文秘书会做到这一步。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对方的决定都令他吃惊,也令他钦佩。如果,多几个像文秘书那样的人,这个世界必然会变得更加美好。可惜的很,现实永远都是现实。 司徒咬咬牙,握紧了林遥的手,低声道:“我们不能让他白白付出。” 林遥没有说话。他着实被文秘书吓到,同样,也被那个看似文弱总是笑眯眯的男人震慑到了。这句话不用司徒特意说出来,林遥在走出文家别墅那一刻,就已经狠下心,做到极致。 人这一辈子活个什么劲儿?不就是个心气儿!心气儿泄了,良心黑了,还活着干吗?俩腿一蹬嗝屁算了。是的。他们没有权,也没有多少钱。他们有的只是一颗求实的心。勿论做什么,不能昧了良心!不能丢了这一口心气儿! 文秘书能两次舍了自己的前程,他们这些人还顾虑什么?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林遥一把打转方向盘,换了目的地。司徒没吭声,他知道林遥要去哪里,也知道林遥究竟想要干什么。案子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单单是特案组的一个案子,已经不是抓住凶手这么简单。如果不能漂亮地赢了这一场,首先对不住的就是文秘书。 林遥的本意是要回家拿最重要的几样东西,司徒不拦着,是因为也要尽快了结这些事。但是,当他们快到家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发来一条短信。 “暂时不要回家。” 司徒冷笑了一声,说:“宝贝儿,你说谁有胆量监控咱俩的家?” 林遥想了想,“上面吧。” “停车。”司徒叫停。距离家还有两公里。 他们不能回去,回去就是麻烦。但是家里的东西必须拿出来。谁去比较稳妥?司徒毫不犹豫地联系了廖江雨。论起偷偷摸摸这种事,非和尚莫属。 电话里廖江雨很不满地发了几句牢骚,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司徒叮嘱,除了一些证据外,还要到他的书房。在桌子右边的抽屉里有一串黑色的钥匙,那是左坤别墅的钥匙,拿出来,然后去左坤别墅那边会和。 已经准备抱着子希休息的和尚跳下床,翻找出一身黑色的衣服。一瞧他那身打扮,翟子希担心地问:“麻烦吗?” “不麻烦。”廖江雨俯身亲了亲子希的脸颊,“跑一趟司徒家,很快。你别在家待着了,穿衣服,我让叶慈来接你,你跟我们一起去左坤的别墅住几天。” 翟子希知道他们肯定又遇上麻烦事,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利索地穿好衣服,准备好几天的换洗东西,乖乖地坐在卧室里等着。临走前,廖江雨叮嘱他,“叶慈有咱家钥匙,不用你开门。不管谁按门铃都别开。明白了?” “不用担心我了,快去吧。”翟子希仰起头来,吻了吻廖江雨的嘴角。给出征的战士最好的鼓励。 半个小时后,叶慈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廖江雨家的门。翟子希悄悄地拎着包走出来,对跟叶慈点点头,跟在他身后离开家门。卧室的灯没关,卧室的电视也没关。从楼下看上去,薄薄的窗纱上尽是电视屏幕晃出来的影子…… 叶慈没有走一楼,在二楼就打开了窗户,率先跳出去。翟子希把包背在肩上,往下一看,叶慈站在下面朝他张开双臂。有点点高啊,子希咽了咽唾沫,心一横,捂着嘴纵身跳了下去,正好被叶慈接的稳稳当当。 他们偷偷跳小区围墙离开。而在翟家楼下监视的两个便衣正按时向他们的主子汇报:监视目标还在家看电视,没有动向。 当晚凌晨一点整。监视司徒家的三名便衣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也没发现什么人进来过,或者是出去过。他们不禁怀疑,这栋别墅的主人已经嗅到了气味,不敢回来。 凌晨一点十分。廖江雨带着司徒要的东西从半空荡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地,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凌晨两点二十分。司徒等人终于会和,走进左坤的别墅直奔地下室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开了灯,司徒打量自己的同伴。 廖江雨、翟子希、叶慈、霍亮、温雨辰、以及林遥。众人相互看着,谁都没有提问。司徒深深吸了口气,说:“子希,麻烦你在地下室厨房弄点咖啡和吃的。” 翟子希放下背包,转身离开了房间。司徒等人各自找地方坐下,林遥问叶慈,小唐知不知道他出来。叶慈摇摇头,“我好几天没跟他联系。” 林遥也明白,唐朔不能来。他来了,对方必然会有所戒备。唐朔就是他们在表面的一杆旗,给别人看的,给别人衡量的。 “好了,我们时间不多。”司徒打断了林遥跟叶慈的交流,说:“废话我就不说了。这回的案子非常麻烦,大家仔细听好。” 从头到尾,利弊关系,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最后,司徒补充,“文秘书的命令不会维持多久,我估计,今天上午十点左右挖掘工作就会被勒令停止。所以,我们要抢在十点之前,结束这一切!但是,不能提前行动,提前了会打草惊蛇。” 廖江雨率先表态,“你就直说咱们怎么做吧。” “首先,我们一直没抓陈景。就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迷惑,让他们以为咱们没摸到陈景和萧飒这条线。所以,抓陈景必须要隐秘。叶慈去,抓了人之后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他说出他跟萧飒之间的问题。”言罢,他看向廖江雨,“你想办法进入特案组的资料库,等着。一旦发现有人浏览记录,马上黑了他!等会儿,我把杨磊和东明的权限密码告诉你,好让你区别一下。” 最后,他看向两个徒弟,“你们俩的任务最关键。雨辰,你要去见萧飒,以找萧辛伦为由。你告诉萧飒,咱们这边已经查到所谓的潜规则是假,魏奕其实是被人骗去做了实验的小白鼠。但是你要让萧飒明白,你不相信这个事实,所以想要找跟魏奕最好的萧辛伦打听一下。你还要装作很慌张的样子,跟萧飒说你找不到萧辛伦了。萧辛伦一直没去拍戏,好像失踪了几天。” 温雨辰有些紧张,拿着桔子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司徒没时间去顾忌小孩儿的心理状态,转眼看着霍亮,“亮子,你不能跟雨辰一起去。你去了,萧飒会怀疑。你的任务是在特案组附近观察。” 媒体已经报道了于砚府落网的消息,司徒怀疑很快就会有人找机会杀了于砚府。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是绝对不能排除。司徒给亮子的任务就是埋伏在特案组周围,找出那个杀手。 任务已经分配完毕。最后,司徒说:“叶慈跟雨辰要一直联系,你们必须同时动手。就是说,叶慈抓了陈景的同时,雨辰,你必须跟萧飒对上话。” 以叶慈的手段,相信不用三五分钟就可以让陈景开口。一旦陈景交代了他跟萧飒之间的问题,司徒和林遥就可以动手了。 “雨辰,你要把萧飒引到案发现场。我不管你怎么做,早上七点,你们俩必须到案发现场。” 温雨辰忽然起身,脚跟一磕,两手垂在腿侧,身体绷直,喝亮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司徒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抓紧时间休息。叶慈,你计算着时间出发,出发前十分钟通知我。” 这时候,翟子希做好了几个三明治煮了一壶咖啡,众人不管饿的还是不饿的都吃了一些。随后,摸着黑找房间休息。 司徒不能休息,他留在房间里计划着,琢磨着一个又一个步骤。确保万无一失,确保兄弟们都能平安无事。林遥也睡不着,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所有的线索、证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漆黑的房间里,温雨辰好像只小蚂蚁似地满屋子踱步。躺在床上的霍亮被他晃的直头晕,干脆把人抓住拉到床边,勒令他休息。 “睡不着啊。”温雨辰紧张地说,“我还不会说谎呢,怎么办?” “你觉得这是说谎吗?”霍亮反问,“咱俩的看法有点不同。在我看来,这不是说谎,而是拆穿别人的谎言。” 温雨辰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他转了身,盘着腿坐在霍亮的对面,“你能给我仔细说说吗?” “这还用仔细说?”霍亮失笑,“你想想看。魏奕被杀,对于我们而言,案件就是凶手撒的弥天大谎。那么,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找出真相,打破凶手的谎言。如果你犹犹豫豫,忐忑不安,对凶手来说是上天的恩赐!”说着,霍亮变了一种口气,夸张的,欠抽的,“嗨!看呐,来了一个傻逼。他没发现自己在说谎,我都能看出他们在计划什么。简直太幸运了。” 被霍亮的表演逗笑了,温雨辰哈哈地乐起来,“你太有意思了,跟谁学的?这么传神。”刚说完这话,马上品出味儿来,“你说我是傻逼!?” 你个熊孩子,反应还能再慢点吗? “你别管我说什么,你只要考虑我说的道理对还是不对。” 小孩儿眼巴巴地看看天花板,半天了,才说:“嗯,挺有道理的。不过吧,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 “哪一点?” 温雨辰的歪着嘴,挠着鼻子,讪讪地说:“若脱拆穿一个谎言,就要说另外一个合情合理的谎言。那说谎这种事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得,这孩子还是觉得自己在说谎。霍亮咂咂舌,耐心地教导小师弟,“我打个比方。嗯,就说我跟习东平吧。我们俩的情况你也了解,他想复合,我不想。他问我,是不是一点不爱他了,我说是。其实呢,我多多少少对他还是有点感情的。” 不知怎的,听霍亮这个比喻,小孩儿心里也别不舒服。霍亮却不自知,自顾自地说:“我们俩交往了两年,两年的感情我不可能说一点没留下,但是权衡利弊,我不可能跟他复合。那你琢磨琢磨,我说彻底不爱他了,这算是说谎还是没说谎?如果你觉得我说谎了,你再考虑,我这个谎说的对不对?” “必须是对的!”小孩儿毫不犹豫地肯定。随即,又觉得不大合适,“你这个不算说谎。他是问你爱不爱他,但是你现在的感情已经不是爱了吧。我能看出来。” 霍亮一挑眉,“行啊,这都看出来了?” “当然。”温雨辰得意洋洋地说:“司徒看林遥的眼神才叫爱,你看习东平的眼神,跟那个完全不一样。” 好嘛,原来是对比了。不过,很有说服力! 霍亮笑着勾住小孩儿的脖子,把人家的脸蛋拉到眼前,“所以说,谎言这个东西是没有定律的。当然,不能排除那些恶意的谎言。所以,你去见萧飒,首先要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要明白,你是正义的一方,你要做的事,是一件好事。” 太复杂的道理,小孩儿不懂。太深奥的词汇,小孩儿也不明白。直白些,一刀见血,这样的方法才能见效。霍亮的这番话解开了温雨辰的心结。他特别高兴,特别感激,两只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家师兄,直接抱上去,吧唧一口,亲在霍亮的脸上,“太感谢你了!” 小孩儿想通了,于是一头倒在床上,嘀咕着:太好了终于可以睡觉了o(≧v≦)o还坐在一边的霍亮傻乎乎地看着他,脸上一片热辣。 这算不算被占了便宜?算不算被调戏了……熊孩子,有本事你再亲两口! 算了,不跟你一个熊孩子计较。霍亮躺下去,盖被子睡觉。十秒后,转了身,把打着小呼噜的温雨辰搂进怀里…… 早上五点。霍亮起了身,发现小孩儿睡的昏天黑地,八爪鱼似地抓着自己。他笑了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下了床。临走前,他跟司徒打了招呼,趁着天没亮,离开了别墅。 半小时后。叶慈先叫醒了温雨辰,再通知司徒。他准备出发,抓陈景! 司徒跟林遥一夜没睡。特别是林遥,担心徒弟啊!一转头忽然想起件非常重要的事,拉着温雨辰问:“你会开车吗?” “当然会啊。”温雨辰理直气壮地说,“我还会开坦克呢。” 司徒噗嗤一声乐了,拉着林遥的手,“你别担心了。”说着,把车钥匙给了温雨辰。 小徒弟一个人行动啊,林遥担心的一个劲在房间里转磨磨。 小徒弟也担心啊!霍亮自己找杀手,那可是杀手,杀手哦!万一有狙击枪怎么办?一枪把亮哥狙了怎么办? 温雨辰越想越担心,到最后,简直就是不能忍!干脆打了个电话,卖萌卖乖地说:“哥,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你来看我行吗?顺便带上你那两个保镖一起来看我呗?” 电话那边的哥哥在睡梦中被吵醒,想了片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第93章 当陈景再张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他惊愣地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英俊冷漠的男人,看着男人正摆弄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拴了很多小刀片的胶皮绳子、带倒刺的三棱匕首、两根手指粗细的铁棍、半瓶无色液体…… “你,你想干什么,”陈景胆战心惊地问。 叶慈拿起一根铁棍走到陈景面前,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昂起头。铁棍尖锐部分伸进了鼻孔,冰冷的寒意让陈景浑身发抖。 “你跟萧飒什么关系,”叶慈低声问道,“在魏奕被潜这件事上,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求求你。”陈景哭喊着求饶,“我都说,拿走,快拿走!” 叶慈没有收回凶器,继续问他,“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手快?” 鼻子开始流血,惊恐让陈景疯了一般地叫嚷着,“我们真的没关系。他给我钱让我去偷潜了魏奕那些大佬的资料。说是为了魏奕的父亲,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叶慈稍微满意了些,“案发当晚21:00——22:40之间你去哪了?” 陈景的瞳孔有一瞬的扩张紧缩,“我,我回家……不!快住手。” 叶慈的手慢慢地把铁魂推进一些,“不要在我面前说谎。”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都说,求求你……我在魏奕自己的公寓。他有自己的公寓但是几乎不去住。我去找东西了。” 铁棍还是没有抽出来。叶慈的手用力更紧地抓着陈景的头发,“谁让你去的?找什么东西?” “你说要找什么东西?” 一大早被温雨辰吵醒的萧飒此刻面露惊讶。听闻温雨辰提到魏奕手里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也极有可能是因此被杀的时候,萧飒的脸色更加惊诧! 温雨辰紧张兮兮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水,看上去似乎已经没了任何主张。他说:“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魏哥手里有东西。我还听说,他被潜规则的事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萧飒瞪圆了眼睛,“你听谁说的?” “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那个,我认识特案组的人,因为一点关系吧,我一直陪着他们破案。后来我无意间听说了这事。” 萧飒装作很和善的态度,问温雨辰,“你听他们说了什么?” “魏哥不是被潜规则了,而是被什么医生骗走做了个什么很神秘的实验。具体的就这些。但是我不信!”温雨辰挺了挺单薄的小胸膛,一派的大义凛然,“魏哥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做那种事呢?所以我想找辛伦哥问问啊,他们关系好,应该知道一点吧。” 说到了萧辛伦,萧飒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点真实的表情,“你找到辛伦了?” 温雨辰急的跺脚搓手,“就是没找到我才着急啊,才来找您啊。辛伦哥好几天没去拍戏了,我根本找不到他。最后见过他的朋友说,他在失踪前去过一次剧组,好像在案发现场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匆匆走了。那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你别急。”萧飒随口安慰了一句温雨辰,便拿出电话打给了萧辛伦的经纪人。他质问他,萧辛伦失踪了几天,你怎么不知道? 经纪人苦恼地解释,“他请假说要休息几天,我也只能答应。我以为他一直在家。况且,我手里不止辛伦一个艺人,我不可能每天都把他栓裤腰带上吧?” “算了。”萧飒厌烦地说,“你帮我找找,有了消息马上通知我。” “好。你也不要着急,辛伦可能是出去旅行了,想要换换心情什么的。”萧飒没回答,经纪人也只好挂了电话。随后,经纪人看了看坐在面前的谭宁,紧张地问,“谭警官,我这么说对吧?” 谭宁笑了笑,“谢谢你的合作。” 温雨辰在萧飒面前开始发挥他超强的想象力。萧辛伦怎么能在这时候请假呢?这不合理啊。上回他被请去特案组,特案组的人特别叮嘱他案件告破之前不可以离开本市的,如果有不得已的理由也要跟特案组打个招呼。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呢?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特案组肯定会怀疑他啊,他就这么走了,万一跟案子有点什么牵扯,警方通缉他怎么办?若真的牵扯到他,也不用跑啊,有事说事,肯定会解释清楚的。这么一跑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说到最后,温雨辰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剧组看看。” “你去剧组干什么?”萧飒略有些在意地问。 温雨辰说:“有人看到辛伦哥在失踪前去过案发现场。那是什么地方,他没事干嘛要去啊?我怀疑,现场肯定有关于他失踪的线索。我要去查查。”说着说着,温雨辰又转身返回来,紧张地盯着萧飒,“萧叔叔,拜托您千万别说我去现场的事。被林遥他们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阴仄的算计在萧飒的眼中一闪而过,他试问,“这时候林警官他们在干什么?” “开会呢。”温雨辰说,“今天早上七点到十点,是他们的总结会。我得抓紧时间才行。”言罢,温雨辰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萧飒家。 他前脚刚走,萧飒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地在屋子里踱步。 回到车里,温雨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桔子!麻蛋可紧张死了,浑身都是汗,这会儿手脚还冰凉呢!必须吃半斤桔子压压惊。一边吃着,小孩儿一边看着倒车镜。嘴里嘀咕着:“肿么还八来?没桑当?肿么办呀,要不要肥去债说酿句?” 这时候的萧飒正在通电话,对方似乎问他温雨辰是否有诈。他想了想,说:“不会。我了解温雨辰,他就不会说谎。而且,我看他紧张的脸色发白,可见辛伦的确是失踪了……不行,万一被他找到什么就完了。听他的话,警方还没找到东西。或许是魏奕把东西交给了辛伦。不行,我都去看看……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的。” “搞定!”车里的司徒摘下窃听耳机,对林遥竖起大拇指,“你那小徒弟还成,完成任务了。走吧,咱俩也该出发了。” 林遥点点头,马上给叶慈发了短信:放了陈景,跟踪监视。 在左坤的别墅里,廖江雨打开电脑,搂住翟子希狠狠地亲了一口。如果不是他们家小宝贝儿顺手将他的电脑带出来,这会儿他肯定因为没有应手的“利器”而发愁。要不怎么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个非常体贴的男人呢。他家小书生简直棒呆了! 入侵特案组加密的资料库,廖江雨把属于杨磊和葛东明的权限密码贴在桌子上,只等大鱼上钩。而与此同时,几天几夜没休息的杨磊正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拍桌子大骂,“廖江雨,你他妈的黑我黑的这么顺手!” 早上七点一刻。萧飒跟在温雨辰的身后走进摄影大楼。埋伏在暗处的田野向司徒汇报:大楼内清理完毕,胖鸟进网。 萧飒直接走到案发现场的那条走廊里,看到房门半开着,并从里面传来一些声音。他走过去,在门口站定。 温雨辰面对墙壁蹲着,手里拿着电话,也不知道在跟谁嘀嘀咕咕。声音太小,萧飒根本听不清楚。至多听见一两句:特案组门口……我会带过去的。 萧飒急忙走过去,温雨辰赶紧挂了电话,回头看…… “咦?萧叔叔你怎么来了?”说着话的时候,温雨辰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裤子口袋。萧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里! “没事,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找到什么了吗?” “没。”温雨辰的大眼睛开始四处乱飘,这引起了萧飒的注意。 萧飒很自然地关了房门,笑眯眯地问:“刚才跟谁通电话呢?辛伦?” “不是啊。”温雨辰实话实说,“我跟我哥讲话。” “你哥哥?我怎么听辛伦说你没有亲人,哪来的哥哥?” 萧飒始终在笑着,笑的那么和蔼可亲。可温雨辰却变了脸色。小孩儿的直觉很敏锐,他站定在那里,将电话放进了口袋,当萧飒一步一步走近他的时候,他忽然说:“萧叔叔,你想杀我?” “傻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对杀气不会感觉错。”温雨辰忽然像变了个人,偏瘦的身子笔直挺立,像一把欲冲出鞘的利刃,“萧叔叔,你最好不要过来。” 萧飒全然没有把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放在眼里,他继续笑着,并朝着温雨辰伸出手,“你找到东西了是吧?关系着辛伦是不是?来,给叔叔,叔叔很担心辛伦,你也担心他,对不对?” “不。”温雨辰拒绝,“我没找到什么。” 萧飒的脚步停在距离温雨辰三步的位置上,忽然换了神态。仿佛是对坏脾气的孩子而感到苦恼的长辈一样,“小温啊,叔叔都听见了,你说要带去特案组的。先给叔叔好不好?万一牵扯到辛伦的问题怎么办?你也明白的,辛伦不可能是凶手,我们要为他着想嘛。” “萧叔叔,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刚才的电话说的是别人的事,与你,与辛伦哥都无关。” “把东西给我!”萧飒终于失去了冷静,低吼着扑向温雨辰。 他怎么可能是温雨辰的对手?手还摸到温雨辰的衣服边儿,就被扣住手腕,直接绊倒在地上。温雨辰压制着他的肩头,踩住他发力的腰部,厉声喝道:“老实点!” 萧飒显然没有料到在他眼里不起眼儿的孩子居然还有这一手!他挣扎着,企图反攻。忽然间,房门被打开,吊儿郎当的司徒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笑看他的狼狈。 “萧先生,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萧飒本煞白的脸色在见到司徒后忽然涨红了起来,他竟颠倒黑白,“司徒!快抓住他,他要杀我。” 司徒闻言故作惊讶,瞪大双眼盯着温雨辰,“雨辰!你傻不傻啊你?这种时候你怎么动手呢?你应该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捂着胸口指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_⊙)原来需要这样做吗?小孩儿呆愣数秒,忽然“啊”的一声平地跳起,直接向后跌去,屁股着了地,蹭了两下。捂住胸口,呆呆地看着发懵的萧飒,“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完还觉得欠点火候,认真地问司徒,“这种时候还需要吐口血什么的吗?” “要死啊你!”赶到的林遥一脚踹在司徒的屁股上,“雨辰,别听他胡说。” 小孩儿赶忙起身拍拍裤子,白了一眼笑嘻嘻的司徒,特别的不满。这种时候,司徒还有心情逗他,“你得听我的,我的办法好。一招坐实他蓄意谋杀的罪名。” “不要。”温雨辰回答的可干脆了,“我是林遥的徒弟,不是你徒弟。我听林遥的。” 这把林遥美的!朝着司徒飞了一个比较骄傲的眼神,似在说:看看,看看!这就是我林遥的徒弟。 还瘫坐在地上的萧飒一听这话,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是林遥的徒弟!?” 温雨辰再次挺起他单薄的小胸膛,那股子骄傲劲儿别提多嘚瑟了。林遥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师徒俩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差点晃瞎了司徒的眼! “得,赶紧说正事。”司徒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们家小祖宗绝对会只顾着夸奖温雨辰而忘了本来的目的。这不是没可能的。 开心归开心,林遥哪能不知道轻重?他转身走到萧飒面前,蹲下去,看着他,“萧飒,到了这时候你觉得还有必要垂死挣扎吗?你认罪,我可以算你个自首。你供出另一个凶手,还能戴罪立功。” “不知道你说什么。”萧飒气恼地白了林遥,只说他是跟着温雨辰来的。因为温雨辰说这里有萧辛伦失踪的线索,他担心儿子过来看看,有什么不对?他发现温雨辰私自藏了东西,怀疑他有什么不对?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儿子,进一步讲也是为了协助警方破案。他做的这些有什么不对? 司徒哼哼地笑了两声,对着萧飒竖起大拇指,“行,你是我见过最义正言辞的凶手。你要真低头认罪了,老子还觉得没搞头呢。来来来,咱俩过两招。看是你的嘴皮子厉害,还是我的证据厉害。” 估计是经过一点心理建设了,萧飒利索地站起来,拍打几下身上的灰,一脸的怒容。他质问司徒,给他扣了莫须有的罪名就不怕吃官司吗?还是说,这是特案组的意思? 司徒一屁股坐在化妆台上,点根烟,先吸上两口。随后才懒洋洋地说:“那咱就从头说起吧。萧飒,案发当晚22:00——22:30之间,你在哪里?” “家里。这个我早跟特案组的人说过。我家保姆是白天制,下午六点下班。晚上只有我一个在家。” “就是说:在我询问是时间内,你没有人证。”司徒不急不慢地说,“再换句话说:案发当晚你没来过这里,对吧?” 萧飒不吭声只是点点头。司徒接着问:“那么,魏盖轩来这里的目的你知道吧?” “当然,他是给魏奕送汤。” “OK!”司徒把抽了一半的香烟熄灭,算是正儿八经地谈话了,“在那之前,你跟魏奕多久没见了?” “两个多月。” “魏盖轩呢?” “也是两个多月。” 说到这里,林遥偷偷告诉温雨辰,“仔细听司徒的询问方式。他不会有一句废话。”小孩儿认真了起来,甚至把耳塞都取下,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司徒。 司徒问道:“萧飒,你是什么时间、什么方式得知了魏奕被杀?” “当然是辛伦告诉我的。案发当晚过了十二点,他给我打了电话。” 从司徒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来,打开对着萧飒,“这是你的手机、你家座机在案发当晚的通话记录。零点时分,萧辛伦的手机号码拨打了你们家的座机,通话时间是三分四十秒。你们挂断电话的时间是:00:13:40。接着,00:14:00你的手机号码拨打了魏盖轩的手机号码。通话时间48秒。” “有什么不对吗?”萧飒问道,“他儿子被杀,我当然要打电话表示一下关心。” “我没说不对。”司徒笑了,“不要把我的每句话都当成是对你的指控,我只是在核实时间而已。” 所谓的核实时间,居然是从案发当天到昨天的所有通话时间表。没多一会儿,萧飒就快疯了!他说谁能记得这么详细?你能记住一周前跟谁通过电话吗?你能记住通话时候的每句话吗?司徒也不反驳他,耸耸肩,撇撇嘴,“既然你不愿意就这个问题详细解释,咱就换个话题。” 林遥拎着手里的包走过去,放在司徒的手边。司徒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一个保温桶来,“这个保温桶就是案发当晚魏盖轩拿来装汤,送到这里来的。经过我们化验,上面有魏盖轩的指纹。” “那又怎样?”萧飒不满地问道。 司徒抬眼瞥了一下,“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上面怎么会有你的指纹?” 闻言,萧飒的表情出现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怒容,他辩驳道,“这并不奇怪。虽然我跟老魏在案发之前两个月没见面,但最后一次是我拜访他的家。那时候,老魏刚好煲汤,我帮他倒进保温桶里,还送他去了剧组。保温桶上当然会留下我的指纹。” 这回,司徒乐了,乐得直接从化妆台上跳了下来。他把萧飒笑傻了,笑懵了…… “我说萧飒啊,两个月,魏盖轩不洗保温桶?洗过保温桶指纹还能留下?”他不等萧飒辩解,又说,“你再给你提个醒儿。保温桶上还有魏奕的指纹。” 萧飒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保温桶是他们魏家的,魏奕的指纹在上面哪里不对了?而他对自己指纹还在保温桶上的解释仍旧坚持,别管魏盖轩在两个月内有没有洗过保温桶,他的确是碰过它,既然碰过,指纹自然会留在上面。 司徒很有耐心,一直听着萧飒反过来倒过去的解释以及质问。等萧飒说完了,反驳他的不是司徒,不是林遥,而是温雨辰。 小孩儿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要问:“魏盖轩几乎隔个两三天就会来给魏奕送汤。我记得在案发前三天他送过汤。然后魏奕把保温桶带回家。魏盖轩洗过保温桶,上面不管是他还是魏奕的指纹都会被洗掉。直到案发当天魏盖轩准备汤,保温桶再次有了魏盖轩的指纹。他到达这里的时候,魏奕已经被杀,当时现场很乱,我也烧的迷迷糊糊的。” 但是,温雨辰却记得一幕! 魏盖轩看到儿子的尸体,当成昏迷,保温桶掉在积了不少水的地上。人多脚杂,保温桶被踢的滚了几个来回…… “不管是谁捡到保温桶都会擦擦吧?很湿啊。那么一擦,什么指纹都不会留下啊。为什么魏奕、魏盖轩还有萧飒的指纹还在上面?话说,他们几个人的指纹到底在保温桶的哪里啊?” 林遥乐得眼睛都笑成了弯月牙! 第94章 林遥合上手机,上面闪过“苍莲”两个字。他放了心,便故作神秘地问小徒弟,你来想想看,他们三人的指纹应该在哪里?温雨辰犹犹豫豫地说:“不会在表面,应该在里面或者是底部吧。” 萧飒马上抓住温雨辰的话,反驳道:“对!当初我帮老魏装了汤就是碰了里面的菜盒!” “不对吧。”温雨辰很有礼貌地说,“不管你碰过哪里,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指纹怎么可能还在呢?我不信魏盖轩洗保温桶只洗表面,里面装菜的小盒子他不洗?那个才是重点啊。” 不管萧飒怎么解释,他的指纹还留在保温桶上这一点,很难自圆其说。但,萧飒也不是个善茬儿,他说:“难道你们就要用这个来指控我?” “当然不止这个。”林遥说,“如果你想要确凿的证据,我们可以从头分析你的作案经过。” “我再重申一次,我没有作案!” 看着萧飒越来越激动,司徒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他就喜欢看嫌疑人在这时候做垂死挣扎,这人要是直接认了罪,反而会让他感到无趣。那么,小火炖青蛙,慢慢熬! 司徒把保温桶放进了袋子里,袋子的拉链没拉,就那么敞着。转回身,他问萧飒,“经过尸检,我们发现凶手有两个人。我们暂且叫他们做A和B。” 魏奕在十点结束了一场戏的拍摄,回到二楼的时候被鲁菲菲拖住。那个时候,鲁菲菲是为于砚府做事,拖延魏奕二十分钟的时间。但事实上,他们只聊了十几分钟左右,换句话说,魏奕不到22:20就离开了。那么,他去了哪里? 司徒说:“化妆间没有,这一点化妆师可以作证。其他房间也没有,那些人都没见到魏奕。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魏奕自己的休息室。从他跟鲁菲菲谈话的地点到他自己的休息室需要两分钟的时间,我们就把俩人的谈话时间算为十五分钟,他回到休息室的时间应该是22:17。 以22:17为推算基点。 22:30洒水器开始洒水,凶手在洒完水之后刻字。推算时间,魏奕在22:30的时候已经死亡。当然了,他不可能走进案发现场就被杀,魏奕在现场内还跟两个凶手交谈了几句。言语不和之下,两名凶手才临时起意杀了他。 那么,仔细想想。当时的凶手是什么心态?迫切的、紧张的、甚至是慌乱的。魏奕又是什么心态?惊讶的、愤怒的、甚至是悲哀的。双方的心态都不正常,交谈自然也不可能正常。为了诱骗魏奕交出东西,两名凶手不得不软硬兼施。可恰恰引起了魏奕的戒备。魏奕不想再跟凶手交谈下去,他或许决定了犹豫很久的某件事。比方说:报警。 显然,这样的绝对对凶手来说是最坏的结果。 暂时推算一部分的真相,司徒才把话头对准了萧飒,“你应该还不知道,在魏奕被杀的前一天,他拜托雨辰联系过林遥。” 这时候,萧飒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林遥。林遥不紧不慢地说:“我到剧组来探望雨辰,刚好被魏奕看到。他偷偷拜托雨辰做个中间人,想跟我见上一面。我想,那时候的魏奕还在犹豫,但你们的所为让他下定了决心。” 萧飒冷笑一声,说林遥的推论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司徒却说:“你说这是推论,我反倒觉得这已经是事实了。最初,我一直以为你们已经知道魏奕找过小遥,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你们知道了这件事,不可能不去怀疑,那样东西魏奕已经交给了小遥。更不可能不去试探他。他跟你们都见过面,交流过,你们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才确定,你们并不知道魏奕找过他。” 关键就在这里。两名凶手都不知道魏奕约见林遥这茬儿,还以为那样东西一直被魏奕戴在身上。那么,究竟是什么问题,引起凶手迫不及待地要找到那样东西? “这个暂且不说。”涉及到太多的问题,说起来非常麻烦。当务之急,林遥还是想先让萧飒认罪。他说:“刚才司徒提到你们跟魏奕在这里发生了口角,魏奕决定彻底跟你们翻脸。怎么办?你们肯定会非常着急。鉴于你们已经知道东西在魏奕身上,那么只要制服他,抢走东西就可以。但你们杀了他。所以,这里面就引申出另外一个真相。” “什么?”温雨辰亟不可待地问。 “时间。”林遥确定地说,“萧飒和他的同伙没有时间了。” “你们简直是疯了!”萧飒忽然打断了林遥,“什么杀人,什么时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说我杀了魏奕,这怎么可能!?案发时间我就在家里看电视。” “不管你干了什么,没有人证是事实。”说着,司徒又乐了,“我们详细调查了你所说的‘在家干什么’的整个过程。我发现,你所看的电视节目,都能在网上找到视频,而一些网上还没有的节目,你一个没看。你够可以的啊,挑的时候特别费劲吧?““难道我看什么也有罪过吗?”萧飒气的大叫,“好,就按照你们的思路来想。案发时间我没在家,那我怎么出去?我们家小区的大门有监控,我出入不会被看到吗?” “不一定吧。”司徒挠挠下巴,吊儿郎当地说,“你们家小区一共五个门,三个有监控器,两个没有。换句话说,你有心不让人看到,绝对不是难事。况且现在是冬天,穿的多,晚上出门戴个帽子口罩也不会引起他人注意。你捂得严严实实,谁能认出来你?” “荒谬!”萧飒不屑地鄙视了司徒,“就算我出门没人看到。那你给我解释一下,我来到这里怎么会没人看到?一楼那么多人,难道我还会隐形不成?” “对,这就是个关键。”林遥制止了萧飒的企图,对温雨辰一伸手,“把资料给我。” 温雨辰赶紧双手奉上,林遥打开后塞进了萧飒的手,“你仔细看。这是摄影基地大门口的监控记录。在案发当晚22:00,魏盖轩的车驶入摄影基地院内。但是,雨辰遇到他的时间却是23:35——22:36之间。期间,整整相差了半个小时之多。” “跟我有关什么?”萧飒反问,“这个问题你们去问他。” “你不明白?”林遥瞥了眼司徒,对方只是点点头,并未说话。林遥这才继续说:“你是A,而魏盖轩就是B!你是坐着魏盖轩的车来的,你们俩在当晚22:00就到了摄影基地。” 摄影基地的停车场靠近这栋大楼的南面侧门,从南面侧门可以进入大楼。只是,位于二楼的走廊门是锁着的,他们只能一直爬到五楼,绕到北面的楼梯下到二楼。林遥声明了一点,北面的楼梯是没有门的,哪一层都没有。而在南面的楼梯每一层都有门。所以,工作人员若要走楼梯,基本走都北面的楼梯。因为南面的楼梯间上了锁。凶手在22:00达到大楼后,走南侧门进入,上五楼,改北面楼梯下至二楼。而北面楼梯在二楼的出口距离哪里最近?魏奕的休息室! “从北面楼梯下来,只要向右边走一个拐角,就是魏奕的休息室,最多需要一分钟而已。站楼梯口,右边是魏奕的休息室,左边连接的就是案发现场所在的走廊入口。” 话说到此。司徒已经打开门,站在外面,他指着前方,说:“当时你跟魏盖轩从五楼下来,按照原计划,该是由魏盖轩去找魏奕,并把他带离休息室,你好去找所谓的东西。你们的计划中,你是不能跟魏奕见面的。但是赶巧了,魏奕刚刚从休息室里出来,他看到了你。” 不等萧飒说话,司徒招呼他,“来,咱走一趟试试。你要是觉得自己没干过这事,有什么怕的?” “去就去!”萧飒气势汹汹地走出房间。 林遥抓住要跟上去的温雨辰,偷偷告诉他,“等会跟在我身边,不能离开。” 小孩儿的眼睛闪闪亮亮,使劲点头。 跟着司徒走到二楼北面的楼梯口,这是一个T行的岔路口。右边通往魏奕的休息室,左边通往案发现场。司徒让萧飒站在中间,对他说:“这样。我们现在来做个计时实验。你先朝着魏奕的休息室走,走到门口别进去,停留一分钟,再转身朝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案发现场那边走。你进入案发现场之后,在里面待着,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实验结束。然后,我们再来说实验结果。”说完,司徒对萧飒挑眉坏笑,“敢不敢?” 萧飒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冷笑。 林遥那边已经拿出了计时器,按下的同时告诉萧飒,“开始!” 萧飒走路的速度不快不慢,走到魏奕休息室门口用了一分钟。随后,站在门口,又过了一分钟,林遥告诉他,“去案发现场。” 萧飒阴沉着脸转身,大步走向通往案发现场的走廊。经过一分十五秒,他推开了案发现场的门。 司徒三人站在距离案发现场大约二十米的位置上。司徒瞥了眼林遥手里的计时器,笑笑,没吭声。温雨辰非常不解地看着他们俩,试着问,这个实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如果说是从22:10开始计算萧飒究竟几点进入案发现场,温雨辰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死亡时间在那摆着呢。22:20。而死亡时间之后的经过都已经是清清楚楚了。所以说:这个实验到底为了什么? 林遥笑着,却不解释。他只说:“有的时候,好人也要耍奸使诈。等着看吧。” 大约过了三分钟,司徒推开了案发现场的门。看到的是:萧飒站在屋子中间,脸色更加阴沉。司徒第二眼瞥到化妆台上的包,里面还装着保温桶。他马上自责地咂舌,“雨辰,把包送到车上。” 温雨辰看了看林遥的脸色,林遥对他点点头,小孩儿才行动。司徒嘴角直抽,难道他指使不动温雨辰?你个熊孩子对师傅也太忠心了! 稍有不满的司徒咳嗽两声,把视线转到萧飒身上。说:“从实验开始,你走进案发现场一共用了两分十五秒。我们算过,从南面侧门上五楼,转北面楼梯下二楼,需要八分钟的时间。就是说,你从走进大楼、遇到魏奕、你们三人进到案发现场,一共消耗了十分十五秒,正确时间是:22:10:15。” “然后呢?”萧飒不以为意地反问,“你觉得这一切现实吗?” 司徒没有理会萧飒的张狂,继续说:“十分钟,不,严格来算应该九分四十五秒。你们在这九分四十五秒的时间里经过了交谈、反目、谋杀、完成犯罪。你们的目的是要找东西。所以,你们俩扒了魏奕的衣裤。” 好吧,司徒大大方方地承认,在没有被司徒彦提醒之前,他对魏盖轩也只是怀疑。因为他们曾经推论过,凶手之一没有被水淋湿,而当晚唯一一个干爽的人就是魏盖轩。这一点,仅仅引起了司徒的怀疑。直到,司徒彦说:“为什么要给魏奕穿上裤子呢?”他才确定了B就是魏盖轩。 “你们翻找魏奕的衣裤却没有发现那样东西,情急之下,就把搜查地点转到魏奕的休息室。但是,魏盖轩毕竟养了魏奕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就是这仅存的一点亲情,让他无法看着魏奕死后还被扒光,他把裤子给魏奕穿上了。经过对现场和尸体的详细排查,魏奕腿前下方的湿度要轻一些,就是说,穿上裤子的时候还没有洒水。时间应该是22:23——22:28。最后魏盖轩去了魏奕的休息室。”从时间上来算,那时候的萧辛伦发现错拿了榴莲,离开卫生间回去换水果。而魏盖轩走在他身后,看到了萧辛伦的背影。 后面的话,司徒没说,只为还不到火候。 萧飒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在一旁观察他的林遥毫不怀疑,若司徒继续说下去,萧飒会扑上去活活咬死自家爷们。但是,林遥比谁都看的清楚,这一切只是个开始。真正让萧飒崩溃的还在后面。 在时间的同一轨道上。 温雨辰已经走出摄影大楼,到了停车场。一辆白色的商务面包车打开了车门,胡苗和王永斌在里面对他招手。胡苗笑眯眯地说:“来,小徒弟,到姐姐这来。” 温雨辰小脸一红。小徒弟什么的听上去好动听!姐姐什么的,看上去好危险。 王永斌嫌弃地把胡苗推一边儿,对温雨辰说:“把保温桶给我。” 城南的挖掘现场正有两帮人争吵。后来赶到的这一伙人属于本市的警局,他们在质问该区的分局为何要挖掘现场?谁你们下的命令?该区负责挖掘现场的老哥气的脸红脖子粗,直接甩出文秘书来。有能耐你们找他去,跟我放什么狗屁! 市局的警察懵了。上头没说这是文秘书的命令啊,这要怎么办?他们其中的一个看了眼时间,是上午的八点二十分。 回到家的陈景胆战心惊不敢报警。他的手机被那个可怕的男人拿走了,他根本不记得萧飒和魏盖轩的号码。情急之下,开车出门。 霍亮守在特案组附近,一双眼熬的充血,却不敢眨一下,生怕漏看了什么。 上午八点二十分。 司徒东一句西一句,跳跃式的提问简直要逼疯了萧飒。他干脆大声打断了司徒的提问,怒指着司徒,“我,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拿出证据,我现在就去告你诽谤!还有你们特案组,简直就是一群白痴。” “好好好,你先消消气。”司徒不急不躁地笑着,“你要是觉得我啰嗦,那咱就来点实际的吧。” 司徒指出:在魏奕背上刻字的人是萧飒,被喷到血,被淋湿了身子的人也是萧飒。但是…… “萧飒,别看你跟魏盖轩联手作案,其实还有一个环节是你都不知道的。”说着,司徒拿出手机,调出两张凶器的照片,“凶器被换过了。” “什么?”惊呼之余,萧飒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改口,“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告诉你真相。警方在现场找到的凶器上有温雨辰的指纹,经过排查,我们百分百确定凶器被掉了包。真正的凶器已经被凶手带走。” 闻言,萧飒整个人都陷入了被动的惊愣之中。 司徒更加确定萧飒不知道凶器被掉包一事。 案发时,魏盖轩在魏奕身后抓住他的双手,萧飒站在魏奕面前割了他的喉。自从案子被定性为突发,司徒就在怀疑,当时的魏盖轩并不是想杀了魏奕,仅仅是想要控制住他,找到东西。毕竟,他们做了二十几年的父子。但显然,萧飒不是这样想的。 案件的背景,造成了魏盖轩默认萧飒的做法。否则的话,就是轮到他们俩被杀。但,魏盖轩的内心是不平的,萧飒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儿子。尽管不是他亲生,他也会恨萧飒。 “就是养条狗,被外人踢了一脚还觉得心疼呢。更何况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大活人。”司徒分析道,“所以,在你杀了魏奕那一刻起,魏盖轩就对你存了报复心理。” 你杀我儿子,我就嫁祸你儿子! 赶去魏奕休息室的魏盖轩看到了萧辛伦。看到他放在卫生间的刀,不诬而陷的手段便出现了。但是他没想到,刀经过清洗,只有温雨辰的指纹。所以,这个环节困扰了司徒等人很久。 当所有可能性都被排除,唯一剩下的“结果”即便看上去再怎么不合理,也是真相。这就是推理,这就是还原真相的过程。具体到魏奕案、到真假凶器上来说:凶器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换凶器,只是魏盖轩的报复心理作祟。 林遥走到司徒身边,看着呆若木鸡的萧飒。这人快不行了,他看得出。林遥说:“萧飒,你杀了魏奕之后身上有血,又被水淋湿。所以你必须走在前面尽快离开。魏盖轩走在你身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换了刀。这点事三五秒的时间就够用,所以你根本没有发现。” 林遥说完,司徒继续添柴加火,“如果不是雨辰勤快洗了刀,如果不是萧辛伦错拿了水果,那把刀上就会有萧辛伦的指纹。我们肯定会锁定萧辛伦作为第一嫌疑人。那样的话,你会怎么做?为儿子说出真相?还是眼看着他为你顶罪?” 萧飒真的快不行了。在司徒质问后,他好像神经质地开始嘀嘀咕咕:怎么可能呢?不是,这不可能。 尽管如此,萧飒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他还是咬死了索要证据。没有证据,什么都是推论,是司徒等人莫须有的栽赃陷害! 博弈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温雨辰的返回,打破了萧飒最后的一点希望! 小孩儿的脸色红扑扑的,似兴奋到了极点。他直接走到林遥面前,将一张纸递给师傅。林遥搭了一眼,便笑了。转手递给了司徒,司徒看过后也笑了。 “你们笑什么!?”萧飒神经质了,连对方一个表情都觉得有鬼。 的确有鬼。司徒笑的就是萧飒这个鬼! “萧飒,经过最新验证,你的指纹在保温桶的底部。” 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萧飒哆哆嗦嗦地笑了出来,“底部,当然。只有那里容易被忽略。” 看来萧飒是不准备认罪了。司徒无奈地叹息一声,从温雨辰带回来的包里取出保温桶。他打开后,把里面的菜盒,保温盖依次摆放在化妆台上。说:“这个保温桶很干净,里里外外。” 萧飒不解地看着保温桶…… 这时候,林遥又在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桶来,打开后取出里面的菜盒。菜盒很脏,包括保温桶里面也很脏。林遥说:“萧飒,这才是魏盖轩的保温桶。” 萧飒瞪圆了眼睛,“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说,从一开始我们给你看的保温桶不是魏盖轩在案发当晚拿来的那个。我们只是买了一模一样的。你明白了吗?真正的保温桶才拿来,而你趁着司徒让你做实验,在这里独自待的三分钟,摸过假保温桶的底部,将指纹留下,以证明你指纹的合理性。这个行为本身就是错误的。” 萧飒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他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司徒这才笑道:“其实,真正的保温桶上根本没有你的指纹。” 案发现场内诡异的静默后,是萧飒疯狂的怒吼,“你骗我!” 就是骗你又怎样?司徒来了那股子痞子劲儿,冷笑道:“你做贼心虚怪不得别人。我说保温桶上有你的指纹,你想亡羊补牢,趁着做实验的机会,偷偷摸了假保温桶的底部。萧飒,你心里没鬼,摸这个干嘛?你自己看看化验报告。”说着,司徒把报告塞给了萧飒,“你的指纹清清楚楚留在假保温桶的底部。” 王永斌和胡苗带着仪器蹲守在楼后,等的就是在第一时间验证假保温桶上的指纹。萧飒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不仅跳了,还跳的令人满意。 事到如今,死赖着不认罪真的没什么必要。在司徒三人眼里看来,萧飒已经被烙上了“杀人犯”三个字。但,真正可以拿到法庭上的证据,还是萧飒反口一击的武器。他质问,“拿证据来,你们说的这些根本不是证据!” 好吧。有些人总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司徒走到他面前,垂眼看了看他的衣服,“你有几条腰带?” “什么意思?” “你先回答我。” “我有三条。” “你知不知道,血迹不是水能够洗掉的?”司徒对凶手的捉弄总是恰到好处。要让他提心吊胆,要让他神经紧绷。司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拿出手里的电话在手里颠着,说:“你必须尽快离开案发现场,离开摄影大楼。但是你的上身都是血,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如果我是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反穿外衣。把有血的一面穿在里面。但是,你们离开的半路上遇到去而复返的萧辛伦,情急之下,你躲进了卫生间。消耗了一到两分钟。染血的外衣紧贴着毛衫,再加上有水的浸染,很快就波及到腰部,裤腰边上,腰带上。萧辛伦在卫生间找不到刀,才出去,但是他发现了案发现场的门开着,里面有灯光透出。他前脚刚走过去,你后脚就离开了卫生间。” 萧飒和魏盖轩在22:37离开现场,听到萧辛伦脚步声躲进卫生间的时间不到22:38。萧飒在卫生间隔间里躲藏了一到两分钟,也就是22:38——22:39。 22:39之后,萧辛伦离开卫生间被现场的灯光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没有发现身后还有人;萧飒快步走到位于北面楼梯那边的走廊,那时候是22:39:30——22:40:10之间。 温雨辰听见萧辛伦的喊声,确切的时间是22:40。从他们所在的东面走廊到案发现场的走廊,一群人消耗了两三分钟。就是说温雨辰等人到的时候是22:42——22:43之间。这个时间,萧飒早就顺着楼梯跑了。 而恰恰就是萧飒躲在卫生间的两分钟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证据! 司徒打开了电话,狞坏地笑道:“染血的外衣和毛衣,甚至没染血的外裤你都肯定会处理掉,不处理就是二逼了对吧。但是你绝对不会注意到腰带,这是人的思维死角。你说,我现在就让人去你家把所有的腰带拿走检验,究竟能在哪条腰带上检验出魏奕的血迹呢?” 林遥有些不耐烦了,催着,“你别玩了行吗?” 司徒笑眯眯地回头,“都听你的。”言罢,他的手摸到手机的按键…… “住手!”萧飒猛地扑向了司徒,去抢那个电话。 还用继续说吗?萧飒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95章 司徒伸出手,制止了要上来帮忙的林遥和温雨辰。他背靠着化妆台,神色不怒自威,“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找魏盖轩吗?如果从警方的角度来分析,他比你更容易认罪。他恨你,因为你杀了魏奕。其实,你真的不懂。我找到你,对你下手,是因为……”司徒顿了顿,被林遥的手机铃声打断。 林遥打开电话,确认了苍莲发来的消息。 已经验证嫌疑人萧飒的腰带,发现血迹六处。经验证,与被害人相吻合。 同样看到苍莲短信的还有温雨辰。他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萧飒……”温雨辰走过去,把萧飒从司徒的身上拉下来,“你,你和魏盖轩是魏奕的监控人吧?” 闻言,萧飒面无血色。温雨辰平静地说:“我也有监控人。” 在萧飒已经彻底不会反应的时候,温雨辰苦笑一声,“据我所知。监控人是研究所的编外人员,就算出了事,研究所也不会保护监控人。但监控人一旦失职,研究所那边会追究监控人的责任。我不知道魏奕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我可以肯定,是你们的失职。” 上午九点三十分。跟踪陈景的叶慈传来消息。 司徒沉沉地叹息一声,“看清楚了?” “嗯。五个穿着普通的男人,带走了魏盖轩。陈景被打昏。司徒,到此为止,你不能跟军方硬碰硬。萧飒和魏盖轩,你只能抓一个。” 司徒挂断了电话后,无奈地长吁一声,告诉萧飒,“我找上你,只是二选一。我必须留给军方一个活口,一个不给,我们就等于跟他们结下梁子。真正动手杀人的是你,所以我要抓的人是你。” 当一个人认清了事实彻底绝望的时候,他的力气也随着希望而流逝。萧飒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失神地嘟囔着,“都是魏奕的错!都是他的错!” 温雨辰接受不了,小脸皱着,难得的一派怒气冲天。他揪住萧飒的衣领,大声责问,“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见过实验吗?你们见过大活人被泡在药水里身上插满了管子吗?你们见过左右脑分控实验吗?你们没见过!你们根本没见过魏奕小时候受过多少苦。他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研究所,你们还不肯放过他。” “是他自找的!”萧飒哭了出来……“是那些人逼的!天知道那些人怎么找到了魏奕,居然还达成了协议。魏奕梦游症根本就是恢复记忆的初始反应。他根本就不能恢复记忆,他一旦想起来我们只能杀了他!” “你他妈的放屁!”一向温顺的温雨辰居然骂了粗话,“你们两个监控人都没看住他,还要把错怪在他身上。魏奕跟那些人联系了一年多你们才察觉,早干什么去了?还有呼机和钥匙……” “你怎么知道呼机和钥匙?”萧飒在绝望中恍然大悟,追问温雨辰是如何知道的。 一旁的林遥慢悠悠地说:“东西在我手里。案发前一天,魏奕把东西给了雨辰,让他转交给我。所以,就算你们把整栋大楼翻遍,也不可能找到。” 司徒拉住林遥,不让他再说下去。司徒看得出,萧飒的精神状态很糟糕,濒临崩溃。他们已经丢了魏盖轩,不能把萧飒逼疯。让他缓缓,回特案组再说。 这时候,留守在火灾挖掘现场的唐朔打来电话,“司徒大哥,你绝对想不到我这边挖出来什么。” “赶紧说,别卖关子。” “十三具干尸。” 司徒愣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我操!” 上午十点整,市局警员赶到火灾挖掘现场勒令他们立刻停止挖掘工作,并说明文秘书已经没有任何权利。负责挖掘的分局人员傻了眼,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躲藏在不远处的唐朔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他站在两帮人的中间,出示证件。指着摆放在地上,用黑色袋子装着的干尸。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唐朔冷着脸,质问那些来意不善的家伙,“十三具干尸!你们明白什么意思吗?这十三个人是自然死亡,还是非自然死亡?你们能给我个确切的答复吗?你们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市局的人也是愣住了,没想到一个火灾现场的地下居然挖出这么多干尸。可他们毕竟只是执行命令,其他的不再考虑范围之内。 唐朔知道不能发脾气,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特案组给父亲找麻烦。这些人要带走干尸,却不交代要带去哪里。唐朔就是想拦也拦不住。而分局的人急的跺脚骂娘,凭什么我们挖了一夜,找到的线索让你们吞下去? 眼看着两伙人就要打起来,唐朔大喝一声!说道:“你们想带走干尸,可以。拿书面指令来。谁给您们下的令,只要他高过特案组的权限,我绝对放行。你敢不敢拿出来给我看看!” 对方顾左右而言他,却不肯说是谁下的令,干尸要带去哪里。说到最后威胁唐朔,再不闪开可要被追究责任。唐朔到底没忍住,火了!指着对方负责人,大骂,“负你妹的责!你当警察几天了?特案组归你管吗?说别的没用,让你们上司来。” 他的话音刚落,人家的上司还真来了。市局的队长马上挺直了腰板,准备看眼前这个嚣张小子的笑话。唐朔也不着急,心想着:就你们有人?就你有上司?我也有啊! 葛东明等人几乎跟市局上司同时到达。谭宁、王永斌还有苍莲跟着他下了车。不仅如此,葛东明还带来了两辆特警的车。车门打开,全副武装的特警鱼贯而出,为首的竟是唐朔的二哥。二哥一看看到有人正对弟弟吆五喝六,马上不乐意了。把微冲顺到肩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唐朔跟人家吵上瘾,死活不松口。市局的队长也不是善茬儿,指着唐朔的鼻子大叫,“你们特案组了不起吗?一群没组织没纪律的怪胎!放在其他场合,你小子都该叫我一声大哥。没家教的!” 唐家二哥阴测测地问队长,“你说谁没家教?” 唐朔光顾着吵架了,没注意到二哥。这会儿一愣,“你怎么来了?” “唐警监给下达的命令。”在外面,唐家三兄弟都不会叫爸爸。哥仨也是习惯了。只是,二哥说话的时候没看小弟,恼怒地瞪着队长,“你刚才说谁没家教?” 唐家三个孩子,到了唐朔出生那会儿爸爸妈妈都很忙,他是大哥二哥带大的。当着唐家二哥的面说唐家老三没家教,这不是戳唐家二哥的肺管子吗?二哥本来就一副火爆脾气,挂着一身的武器,质问分局队长,“来,你给老子说说,我弟弟怎么没家教了?” 路过的一个特警战士虎了吧唧地插一句嘴,“谁说咱唐三儿没家教?老子一梭子突突了他!” 市局队长脸都绿了,磕磕巴巴地问:“你们特警来干什么?” “你管我们来干什么呢?我就问你,你说谁没家教!”其实,二哥特别的执着。 队长也是横惯了的人,“我说他没家教怎么了?觉得在特案组工作就牛逼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再者说了,这跟你们特警有关什么?” 唐家二哥一挥手,下属立刻分散开把现场和干尸保护起来。正在跟葛东明掰扯的市局上司嗅到了一点猫腻儿,赶紧赔笑,“既然你们特案组来了,我就不插手了。但是,我也是接到命令执行任务啊。要不这样,现场你们继续挖掘,干尸给我们。我们办好手续,再移交到你们特案组。” 葛东明笑的眯了眼,“我从来没听说特案组的案子还要经过下一级单位过手的,谁给你们下的令?” 市局上司隐隐意识到绝对不能说出那个人,可他在特案组面前实实在在没有特权。两厢僵持不下,就这么耗上了。他们耗着,不代表其他人没事做。苍莲和胡苗还有王永斌早就打开了尸袋,开始检查干尸。 市局上司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水太深,他蹚不起,赶紧招呼自己的人——撤! 可惜,晚了。葛东明上前一步拦着他,“不好意思老哥哥,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市局上司惊讶不已,“你什么意思?” 葛东明不愿再多言,招呼远处的唐家二哥,“来个人,送老哥哥回去喝茶。” 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走来,由不得你有半句疑问。 看到自家上司居然被特警带走,队长懵了。唐家二哥瞥了眼地上的干尸,厌烦地撇撇嘴,回了头继续问,“别怂啊哥们,你刚才说谁没家教来着?” 唐朔:二哥,你失恋的痛苦还没过去吗? 干尸保住了,还抓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葛东明联系唐警监,告诉他市局的那位已经被带去特案组,第一步计划完成! 坐在某家宾馆里的唐警监愁眉不展,另外两个老神仙也是犹豫不决。现行是抓住了,但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其中一个老神仙跟唐警监商量,“咱们手里还有一个鱼饵。” 唐警监犹豫了。假的于砚府是叶慈找来的,那人也不干净。愿意帮叶慈办事是出于兄弟情谊,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那不是给叶慈找麻烦了。所以,唐警监把丑话说在前面,“鱼饵可以放,但咱们不能追究。小慈那孩子重义气,这回要是伤了他朋友,今后就别想再找他办事。” “这个我们都懂。”老神仙说道,“有些人有些事,要看情况。” 口头上达成一致,唐警监联系葛东明,让他放饵。 一分钟后,从特案组留守人员那里向上级发出一条请示:于砚府高烧咳血,必须立刻转移到医院。很快,对方回复:可以。 杨磊带着三个人押着假的于砚府离开特案组小楼,走到门口,刚好跟司徒等人遇上。杨磊忙的没空说话,直接上了车。司徒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皱皱眉,担心自家徒弟。 将萧飒推进了审讯室,早已等待多时的田野兴奋的直蹦,林遥拍拍他的肩膀,“没你什么事,认罪了。” “操!你们倒是给我留点事干啊。” 司徒拉了把椅子坐在窗前,笑道:“不少事没交代清楚呢,有你忙活的。”说完,他看了看萧飒。忽然递给他一根烟,“来一根吗?” 萧飒的手哆哆嗦嗦地接过烟,又接了司徒扔来的火机。点燃,吸上几口,精神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跟着进来的温雨辰有点心不在焉,频频向窗外看着。林遥偷偷问他,想什么呢。 温雨辰凑过去,低声说:“亮哥,在哪呢?” “走了吧。”林遥想,“于砚府都走了,他跟定得跟着。” 温雨辰更着急了,跟师傅请示,“我能跟去看看吗?” “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听审!” 小孩儿瘪了嘴,乖乖坐在一边。趁着林遥不注意,给哥哥发了条短信:哥,我好忙啊%>_<%我特别想你,等我不忙了咱俩吃饭呗?吃你喜欢的水煮鱼!我请客。我师哥就拜托你了。 在小孩儿跟哥哥撒娇这点功夫里,田野给萧飒准备了一杯温水,等萧飒那根烟抽完,田野才问司徒,是你来啊,还是我来。司徒觉得自己比较了解内情,还是他先来。田野在旁边看着,如果萧飒有说谎的时候,田野肯定能看出来。 司徒觉得,萧飒很有很多事瞒着。这些事大部分牵扯到军方的研究所,所以,萧飒未必会说。可能在他的概念里,说出那些事来比死更恐怖。所以,怎么审,是个问题。 “萧飒,事情到了这个不地步,也谈不上为难谁了。你先说作案经过吧,其他问题,再议。” 一番话的弦外之音萧飒听的明白,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不用再议,我根本就不能说。”他看了看温雨辰,“你是最清楚的,对吧?” 温雨辰恍惚了一下,说:“你不要偷换概念嘛。司徒让你说的是作案过程,又不是别的。” “作案过程?”萧飒继续自嘲着笑起来,“你们不是都清楚了嘛。” “还有些细节。”司徒说,“比方说,你和魏盖轩从五楼下到二楼,遇上魏奕,当时魏奕在干什么?” 萧飒深深吸了口气,紧闭了一下双眼。因为过于用力,眼皮上挤满了皱纹。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当时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一个水果刀。看上去是准备去洗苹果。他遇到我们的时候很吃惊,可能是看到我的缘故吧。” 然后,魏盖轩以“我们谈谈你说的问题”为理由,要详谈。魏奕打开了休息室的门,魏盖轩却说休息室进进出出的人多,不安静,不如找个没人的房间。于是,三个人直接去了那条暂时没有使用的走廊。是魏奕指着最后一个房间,说那里没上锁,有几次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去过那个房间。 由萧飒的话中,司徒终于明白真正的凶器是怎么来的。但,他还是觉得有几个环节很矛盾。比方说:温雨辰在魏盖轩家里听见陈景给萧飒打的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 萧飒说:“我只是骗了陈景而已。我们要找回呼机和钥匙,但频繁出现在魏奕身边会引起他的主意。我就骗了陈景,说魏奕被潜规则是他不情愿的,是于砚府强迫的。魏奕偷偷留了证据。如果东窗事发,于砚府跑不了,陈景也跑不了。当务之急,必须把证据偷出来。” “你这么说陈景就信了?”林遥说道,“你是萧辛伦的爸,他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 “我……”萧飒犹豫了片刻,才说:“我的理由是:魏奕是因为保护辛伦才被潜规则的,我对魏奕这孩子还有点愧疚。而且,我跟魏盖轩交情不错,我也不想看到他们父子俩出事。魏奕的证据一旦拿出来,他们父子不会有好下场。说不定还会牵扯到辛伦。” 听他着蹩脚的借口,司徒直接乐了。心说那陈景到底有多傻?这话都能信! 可别管怎么说,陈景那傻瓜还真信了。萧飒说,陈景也是做贼心虚,在魏奕被潜一事中,他也得了于砚府不少好处。那些钱哪来的?都是于砚府贪了公司的公款,追究起来,陈景也得吃官司。 “还有一点。”林遥走到司徒身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烟顺便瞪一眼。司徒讪讪地笑。不让抽就不抽吧。 林遥问萧飒,“你在22:40之后离开案发现场大楼,是怎么离开摄影基地的?我们看过大门口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你。而且,当时你一身衣服都湿了,不可能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萧辛伦零点时分给家里打电话你也接了,你怎么回去的?” “老魏车里有备用衣服。”萧飒说,“他习惯在车里放一件外衣和一条毯子,我们离开案发现场的时候他把钥匙给我,让我去车里换件外衣。我换了外衣后,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把钥匙留在车底下。带血的衣服我用四五个袋子装着,第二天才处理掉。” “怎么处理的?” “剪成碎布条,烧了。” 林遥直翻白眼! 司徒也觉得这是挺恶心,赶紧说下一个问题,“你们跟魏奕起了争执,到底是什么问题刺激你杀了他。” “魏奕说要报警。” 看来,他们的分析是对的。司徒看了林遥一眼,林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魏奕早点下这个决心,或许还能活下来。 再问下去必定涉及到军方的研究所,林遥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田野。别看田小子平日里经常犯二,这也是个人精。他微微对林遥摇摇头,示意他现在不宜问的过深,交给他就好。 随即,田野亮出从火灾现场地下找到的那枚黏贴,也就是上面印着古老计时器的那个。起身走到萧飒面前,让他看得清楚些,“见过吗?” 萧飒的反应让田野觉得奇怪。倒也不是说这人故意伪装什么,而是看出萧飒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黏贴。为什么呢?这不合理啊。同样听见萧飒说没见过的夫夫俩也纳闷。 司徒说:“你仔细看看,真的没见过?” “没有。”萧飒说,“或许见过,但是我没印象。” 林遥揉揉眉心,再挠挠下巴,继而揪揪耳朵,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疑惑中。他知道应该忍耐下去,但,妈的!这审问也太憋屈了。 林大爷上来这股子倔劲儿,才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他直接问萧飒,“你们是怎么知道魏奕跟那些大佬的真正关系的?” 问题触及到了核心,萧飒果真就像田野担心的那样,三敛其口了。这时候的司徒必须力挺自家小祖宗,他给萧飒一个条件,“你想像魏盖轩那样被军方的人带走?” “不!”萧飒惊慌地起身,被田野按住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我,我宁愿上法庭,哪怕是死刑。” 一直没吭声的温雨辰发出小小声的质疑,林遥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小孩儿走出了审讯室。 “你咦什么?“林遥笑问。 温雨辰指了指审讯室的门,“他误会了。虽然那边会追究监控人的责任,但也不是草菅人命啊。要按照监控人的失职程度判罪的。像萧飒这种情况,不管在地方还是那边,肯定都是个死。程序什么的也差不多,不存在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 “你怎么肯定呢?”林遥有些怀疑,“你见过被处理的监控人吗?” “没见过,不过我听说过。”温雨辰拉着林遥走的稍远一些。走廊里,就师徒俩,温雨辰还把声音压的很低,跟林遥说:“我是听我的看护说的。在我之前,还有个试验品,不过他的情况跟我不一样。我是研究所成立了科研项目后特定的试验品,那个人是……嗯,怎么说呢?嗯……研究所是因为他才成立的!” 在温雨辰之前的试验品?会不会是卫君?林遥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只让温雨辰继续说下去。 小孩儿琢磨着,说:“那个人也离开了研究所,我听说他走的时候没有被抹掉记忆。但是,研究所给他安排了六个监控人。后来不知道那个人在外面做了什么,六监控人死了三个,剩下的三个里有两个人因为失职被研究所抓回去了。不过没死,被判了无期。” 由此可见,研究所并不是恶权昭昭,格杀勿论。 但,萧飒为什么那么害怕?温雨辰觉得奇怪。 “先不说是不是萧飒误会了,你掌握的这个情况不能告诉他。”林遥也开始使坏,“咱们要用这个条件跟他做交易。” 果然。在审讯室里,司徒跟萧飒谈条件。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相对的,我们会保护你不被军方的人带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考虑清楚。 有了司徒的交易,萧飒显得轻松很多。仿佛这人宁愿死,也不愿被军方带走。其后的审问,也开始顺畅起来。而困扰所有人的呼机、钥匙这个问题,也在萧飒的嘴里得到了最后的答案。 “钥匙是魏奕从军方研究所带出来的。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按照研究所的规矩,他被催眠抹掉所有关于军方研究所的记忆,出来的时候要经过七道验身程序。光着出来,再有外面的人给他衣服穿,送到指定地点,交给监控人。” 魏奕的监控人就是魏盖轩和萧飒。 当年,是魏盖轩负责接走魏奕。并走了一年正常的程序才领养了魏奕。他接收魏奕那时候,就发现了钥匙,但是魏盖轩没有通知军方,同魏奕的那件破烂衣服一起收藏了起来。 时隔二十几年,谁都不知道神秘的研究所是怎么找上魏奕的。而魏盖轩发现他开始恢复记忆,是因为魏奕找到了那件破衣服。 魏奕拿着破衣服以及钥匙,质问魏盖轩,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钥匙是不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魏盖轩非常震惊,否认了。但魏奕又拿出一个呼机。那个呼机是魏盖轩曾经用过的,搬家的时候弄丢了,一直没在意。魏盖轩不明白,这个呼机怎么会在魏奕手里。当时魏奕打开呼机,把里面的地址给魏盖轩看了。还说:这是一位好心人送给我的,还告诉我上面的地址跟我的亲生父母有关。那个地址魏盖轩当然知道,是军方研究所设立在本市的一个秘密地点,凭他的身份都进不去的一个秘密地点。当时的魏盖轩完全傻了,慌乱之余只用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但魏奕不依不饶,甚至强行带走了呼机和钥匙。事后,魏盖轩立刻联系了萧飒。 “我没想到魏盖轩的胆子那么大,居然留下了钥匙。”萧飒心有余悸地说,“他应该在看到那样东西的时候立刻上报研究所。但是他没有,他留下了。他说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怕军方的人对他不利。天晓得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古怪的的念头。” 听过萧飒的解释,司徒的心情并没有好一点。问题是到了答案,但新的疑问也随之而来。军方研究所固若金汤,小小的魏奕是怎么把东西带出来的?又是谁给了魏奕那个呼机?呼机和钥匙究竟有什么意义? 好吧,这些姑且不论。魏盖轩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私自藏了东西,被魏奕发现后只能找萧飒商量解决。那么,那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魏奕开始恢复记忆? “不,那时候只是怀疑。”萧飒说,“因为魏奕根本不说他是怎么知道的破衣服和钥匙。那两样东西被老魏藏的很好,可说是万无一失。魏奕为什么要把家翻个底朝上找出来?我们俩觉得很奇怪,就开始调查魏奕。” 这一查,吓的俩人魂不附体! 魏奕的记忆逐渐在恢复,万一想起了有关军方研究所的事,他们俩难辞其咎。而且,那个神秘的研究所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隐患。仅凭他们俩的能力根本是螳臂挡车。走到最后,还是要求助于军方的研究所。可那样一来,呼机和钥匙的事必然曝光。别说魏盖轩没有好下场,他萧飒也别想善终。萧飒就说先把东西偷回来,再去跟军方联系。 听到这里,司徒冷笑一声,“萧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洗白自己有意义吗?就算你们把东西偷回来,只要军方的人接触魏奕,他们照样能知道魏盖轩私藏的事。所以,你要是说魏盖轩舍不得杀魏奕我信,但是你,从魏盖轩找你商量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杀了魏奕。” 被揭穿的萧飒咬着牙忍耐了片刻,最终还是捂着脸哭了出来。 第96章 整个案件的脉络已经清晰,魏奕一案告破。再问下去,势必就要接触到军方研究所的核心问题。问还是不问?司徒犹豫不决。这时候,林遥带着温雨辰回来,温雨辰直接对司徒使劲摇头,并指了指外面,意思是,换个地方说话。 司徒关了审讯室的门,问小孩儿,“怎么了?担心你亮哥?” “哎呀不是这个事!”温雨辰红着连辩解,“我是想说,不能再问萧飒了。” 司徒挑挑眉,没答应,也没反对。温雨辰眼巴巴地看着司徒,像一只要被抛弃的小狗,“涉及到那边的事,那边的人也会来,所有人都会有麻烦。别问了行吗?我好不容易出来的,再也不想回去了。” 林遥心疼徒弟,赶紧搂住!对司徒说:“咱们也要为文秘书考虑。那个文宗很在乎萧辛伦,搞不好连他都有麻烦,那时候咱们怎么跟文秘书交代?” 司徒只好表态,到此为止,谁都不会再追问。他们的话才刚说到这里,司徒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来电是霍亮,司徒赶紧接听。 电话里传来多人的叫嚷声、痛骂声甚至是碰撞声,唯独没有霍亮的声音。司徒扯着嗓子喊了又喊,不但没有得到霍亮的回应,电话干脆都被那边切断。司徒急了,“那边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 霍亮那边的问题也是严重的,林遥赶紧让田野收押萧飒,转回身抓着温雨辰追着司徒跑了出去。 三个人一路上不停地拨打霍亮的电话都是关机。情急之下,温雨辰只好再次联系哥哥,结果哥哥的电话是无人接听…… “别着急。”林遥安慰他,“亮子机灵着呢,不会出事的。” 温雨辰沉沉地吸了口气,“我不急。听声音应该是在马路上,对方不敢派出来很多杀手,至多一两个。白天人多车多,他们不可能一击即中。这种马路上截杀目标一般用的手段是远距离狙杀,要不就是先制造一起事故,再由第二梯队近距离狙杀。我怀疑后者可能性大一些。因为前面那种狙杀手段毕竟只有军方特殊部分才能使用,而且后面麻烦很多。地方部门不敢这么干。那就剩两阶段狙杀方式。以车里的人员多少和能力计算,从车祸到杀手瞄准目标至少需要四十六秒。亮哥应该可以察觉到的,再说还有我哥那俩保镖呢。” 温雨辰一番话说的旁若无人。其实,他也是习惯在思考的时候不去顾及周围的情况。可,这却惊着了司徒跟林遥。尤其是林遥。看着小徒弟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兴奋的当场死机。反倒是司徒,在暂短的惊愣后拍拍林遥的手,笑道,“慢慢来。” 司徒咧嘴笑着,“你们都不了解亮子。不要以为他是野路子出身就不及那些专业的好手,亮子如果发了飙,我都拦不住他。” 这话连林遥都是第一次听说。他乐着问:“怎么着?你都制不住他?我怎么没见过。” “就一次。”司徒说,“就是前年我去法国接他那次。那时候你不是忙没时间嘛,我自己的去的。亮子跟左坤手底下一个主管起了冲突,好像是那孙子怕将来被亮子取代了,安排人回国调查他的资料。回来后,找俩人假扮他的父母……” 哎呦,这可戳着亮子的痛处了。 结果!霍亮发飙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司徒没说。但,那孙子手底下的人,被亮子锁在一栋房子里,周围点了火,大烤活人!霍亮把那孙子堵在房间里,痛揍!司徒拦着,被霍亮踹了数脚,打了数拳。最后,还是左坤、司徒外加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才把霍亮死死压住! “后来呢?”温雨辰听的入神,“那人死了吗?” “没死,高位截瘫了。”司徒笑道,“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的话,我不会让亮子杀人。” 只那一次,司徒便知道,霍亮一旦真的发飙,谁也拦不住。 那么,霍亮到底发飙了没有?答案是肯定的。 看着马路上熊熊燃烧的两辆车,隐蔽在一个广告牌后面的霍亮恨的咬牙切齿。他真他妈的想问问老天,这个节骨眼上,你让习东平过来干什么? 别管习东平的出现是不是老天安排的,这人就是来了,就在霍亮发现杀手的瞬间,他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扑倒了霍亮。那颗子弹打在车窗上。好在是防弹玻璃,里面的人也在停车的瞬间趴在了座位上,才免去一死。 习东平惊愣地看着霍亮,“我看见有人拿枪……” 霍亮二话不说,抱紧习东平开始滚。车辆的爆炸气流将他们冲出去很远。霍亮的脑袋不知道撞到什么,破了,鲜血直流。他带着习东平躲在广告牌后面,找角度观察狙击手方位。而惊慌恐惧的习东平死死搂着他,大叫着,“报警啊!快报警!““你老实点闭嘴!”说这话的功夫,霍亮拿出电话,刚接通了司徒,一颗子弹打过来。幸亏霍亮机敏,只是被打中了手机。他愤愤地痛骂一声,隐藏身体。交代了一部电话,搞清楚了狙击手就在附近,很近很近,绝对不是他妈的远程狙击!那俩孙子藏在人群里,怎么找? 不行,必须先通知知杨磊,反击! 问题是:杨磊滚哪去了? 杨磊在哪?爆炸前,叶慈那位假扮于砚府的朋友打开车门,一脚一个把杨磊和另外的人踹了出去,紧跟着他也跳出来。爆炸的时候,他刚好扑到杨磊身上,俩人一起滚到了另外一辆车旁,连滚带爬地转移到车的另一侧,躲在狙击手视觉的死角。也就是说,他们这一组跟霍亮之间隔着数辆车,谁也看不到谁。 霍亮吵着跟习东平借电话;杨磊拿出电话使劲拨打霍亮的号码。结果就是:杨磊的电话打不通,霍亮的电话关机。 叶慈那位朋友气的嗷嗷直叫,“妈了个逼!你们还能再傻逼点吗?都给老子闪开,操,俩狙击手呢,你把屁股撅那么高干啥?等着被爆菊花?” “闭嘴!”杨磊大吼了一声,随即挂断电话。脱下外衣来使劲扔了出去。 “我操!你傻逼吧?”叶慈的朋友继续骂,“你暴露了,你暴露了!” 虽然暴露了,但两名狙击手都没上当。而杨磊的本意也不是引出狙击手所在的位置。他是扔给霍亮和另外两名下属看的! 不到十秒钟。带有消音器的狙击枪打出来的子弹噗噗地落在地面上。杨磊的一个下属拼着命跑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上头的命令,抓活的。” 杨磊直接翻了白眼! “是杨磊的衣服。”霍亮在商铺的玻璃窗户上看到了倒影,“东平,你待在这里很安全,千万别出去!” “不。”习东平吓的脸色苍白,身体发抖,死死地抓着霍亮,“我,我跟你在一起。” 霍亮没时间也没心思安慰习东平了。用力地甩开他,紧贴在地面上,要爬出去。 眼看着距离车辆爆炸已经过了两分钟。杨磊怕狙击手逃跑,只能冒险出去。他准备扒了假于砚府的衣服,冒充他跑出去。但那哥们觉得这是在侮辱他身为爷们的尊严。一手扣住杨磊的肩膀,“你做个样子带我出去。死了别怨老子,老子可没那高尚的情操为你掉猫尿。”话音才落,这人已经蹿了出去。 霍亮见到一个人影在对面贴着地皮儿蹿了出来,也开始行动。俩人的眼神在中途交汇,霍亮朝着左边指指,意思是:那边,我掩护你。 叶慈的朋友点点头,一扭腰像一条蛇爬过去。他的身体才爬出去三五米,子弹噗噗地落在他的脚跟下,身体旁。霍亮顾不得许多了,干脆站起来猫着腰跑,杨磊等人不敢开枪,怕伤到无辜群众,只能跑在他们身后做掩护。霍亮冒着子弹拼命地跑。差不多了,才猛地跳起来扑倒那人的身上。看似是为他挡枪子的行为彻底吓傻了广告牌子后面的习东平。 扑住了那人,霍亮一刻不停地抓着他开始滚。几个滚爬,进了旁边一条小胡同。 霍亮拉着那人起身,“咱俩引开狙击手,前面是条岔路。能兜回来。拖延时间,让杨磊的人做准备。” 那人骂骂咧咧地跟着霍亮跑,“这回我亏大了!早知道饕餮找我肯定是卖命的事,妈了个逼的,下回老子黑死他。” 跑着跑着,霍亮跑出了滋味来。怎么没人追呢?不科学啊!那哥们也纳闷,说:“难道说目标不是我老子?” “不可能啊。”霍亮停了下来,抹了把脸上的血,“你这脸跟于砚府一模一样的。” “那是化了妆!老子本人可帅了。” 霍亮:“……” 他俩说话呢,也没顾上观察前后方。等后面再传来声音,俩人一起拍脑门,“操!上当了。” 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于砚府,而是——杨磊。 霍亮带着哥们往回跑,还给他解释:“大鱼的证据都在杨磊手里呢。杨磊死了几乎等于死无对证。妈的,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杨磊,你就是个炮灰。” 跑回马路上,见到杨磊已经中枪,被下属拖着上了不知道是谁丢下的车。车子疾驰而去,紧跟着,隔了一条绿化带的马路那边也传来一声车子疾驰的声音。霍亮不管其他,一把揪住杨磊受了伤的下属,从他手里抢了带血的枪,三步两步窜上车顶。一辆车一辆车地跳,眨眼间跳出去七八辆车,最后在一辆吉普上停了下来。 他单膝跪在车顶,举枪瞄准。所有从前面经过的车都收到惊吓,车速反常。这就要看霍亮的直觉和眼力,如何在这些车里找出属于敌手的车。 双眼被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模糊,因为剧烈的奔跑,身体产生了后遗症,微微颤抖着。他屏住呼吸,目视前方。这一口气憋的几乎窒息,手终于扣动了扳机! 子弹划开空气,螺旋弹流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奔目标。砰的一声!一辆黑色的车被打中车轮,车体不受控制地在路面上打转。再开枪,没子弹了!想来是刚才开过,这会儿只剩下一颗。霍亮毫不迟疑地跳下来,撒腿跑去。 这时候被波及到的群众中有几个胆子大的,稍微冒出点脑袋观察情况,还有的已经打电话报了警,骂着叫着,顺便看着。习东平几乎跳出嗓子眼儿的心剧烈地鼓噪,他控制不止自己的双腿,抖着走了出去。 已经被废掉的车打开车门,里面一个蒙着脸的男人跳出来,朝着远处的人群逃窜。霍亮指着他,大喝“操你姥姥,站住!” 还没等他追上去。叶慈那位朋友发现了隐藏在群众中的另一个杀手。一呼一吸之间,已经生死相搏。这哥们在拳脚上差了点,没过几招就被匕首刺伤了大腿。霍亮也赶回来了,揪住哥们的衣领子为他挡开致命一刀,顺势将哥们甩出老远,“你歇会。” 杀手没想到会被发现。显然,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只有搞定霍亮才有一线生机。 站在远处的习东平看着霍亮,看着他跟一个陌生男人搏杀。霍亮的脸都是血,表情狰狞。那不是他所熟悉的霍亮,他甚至觉得根本不认识眼前那个人。 这才是霍亮吗? “亮子……”习东平喃喃自语地呼唤着。可惜,远处那人根本听不到。 “亮子!”又一声传来。习东平闻声看去,只见一辆车还没停稳,林遥已经下来,手枪也举了起来。 林遥身边的是温雨辰,他忽然按住了林遥的手,说:“等一下。我去。” 不等林遥反应过来,温雨辰已经跑出去两米了。这孩子的爆发力好可怕!林遥想。这时候,司徒也走了下来,“人已经堵住了,人群离的也远,能不开枪就别开枪。先看看叶慈的朋友。” 霍亮刚刚被匕首划破了肩膀,还没来得及反攻,对方的手忽然又抽出一把刀来。两把刀一起朝他劈下。他避开了匕首,却不开刀,眼见着那把刀奔着自己的眼睛而来。瞬间,一只穿着白色旅游鞋的脚出现在眼前,脚跟狠狠一磕,磕在握着刀的手腕上,刀当啷一声掉了地。 霍亮扭头一看,“雨辰!?” 真的是雨辰?真的是他家小孩儿?这变化也太大了。霍亮惊愣地看着一身杀气,怒目圆睁的小孩儿,有点难以置信。温雨辰对自己的变化毫不自知,扶着霍亮站稳,却没说“你闪开,我来”的豪言壮语。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用言语都知道对方想着什么。下一刻,一同出击,默契的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近身战,讲究的是个短频快。论这个,在场的诸位谁都比不上温雨辰。这孩子的单兵作战能力好到逆天,再加上有霍亮的帮助,便是是如虎添翼。没多会儿,就把对方打的无力还手。 温雨辰横空侧踢,霍亮一伸手接住小孩儿。没放下,没撒手,就着他的势头直接轮了起来。温雨辰的双手撑在霍亮的肩头,也是借力出力,两条大长腿正正劈在对方的双肩上。骨折声,连不远处的司徒都听见了。 “哎呦,粉碎性骨折了。”司徒嘀咕着“走吧,赶紧回去。” 司徒跟林遥赶过去。司徒比谁都直接,一记手刀打在杀手的脖子上,那人直接昏了过去。随后,林遥搭了把手,给犯人戴上手铐,扔进车里。 忙着捡地上的刀啊、匕首啊的霍亮一抬头,发现跑过来的习东平了…… “亮子……”习东平忐忑地走过去,“你的头受伤了。好多血。天呐,那块肉……快,快去医院啊。” “没事。”霍亮随便应付着,他的注意力都在小孩儿身上,“雨辰,你还看什么呢?” 收回神的小孩儿非常不悦地嘟囔着:“水煮鱼没了,你喝西北风去吧!” “喝什么西北风?”霍亮不解地问。 温雨辰也不回答,径直走到霍亮面前,抬手便抓住他额头伤口上垂下来的那块皮肉,一把扯了下来。 “我操!我的肉啊!”霍亮疼的嗷嗷直叫。站在他身边的习东平也被温雨辰的行为吓傻了。 小孩儿郁怒地盯着霍亮,“留着炒菜啊?糊上去也是落疤。” “男人有点疤算什么?” 小孩儿理直气壮地说:“我喜欢你的脸,不可以留疤!”说完,转身朝着司徒的车走去,顺便继续骂吃不到水煮鱼只能喝西北风的哥哥。 在极度混乱的现场,唯有司徒注意到一抹违和的色彩。迷彩,隐藏在人群中只露出一点的迷彩。那人朝他勾勾手指,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小遥,你带着他们先回去。我还有事。”说完,不等林遥多问,追着那道迷彩而去。 第97章 当司徒消失在人群中的时候,从特案组计算机里自动发出一封邮件。发送人特案组副组长杨磊,接收对象则是唐警监。邮件里的第一句话就标明:如果您看到了这封邮件,说明我本人已经遭遇不测。 唐警监守在电脑前,让另外几位老神仙一同看过邮件。众人静默了片刻,由唐警监迈出第一步。 “我们布置了半年,终于到了最后。开始吧。” 这注定是一个令人紧张并难过的时刻。到此,唐警监也无法确定杨磊是否已经殉职。按照他们之前计划好的,不!应该说,按照唐警监跟葛东明分析好的结果,一定有人会受到牵连,那么,就看老天开不开眼了。 医院里,正在抢救杨磊的小手术室外围着十来个警员。这些人都是杨磊一手培训起来的,他们不但肩负着第一时间追踪信号的责任,还为顶头上司的生命担忧。然而,没人焦躁地发着牢骚,也没有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恼怒不安。他们有序地坐在门口,静候最终的结果。 留在左坤别墅里的廖江雨,双手飞舞。翟子希不敢打扰他,只坐在一边陪伴。电脑屏幕上闪过令人眼花缭乱的字符码,廖江雨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当字符码忽然定下来,他长长地出了口气。追踪、入侵、锁定,为特案组的人打开一扇门。 众人都忙的天昏地暗,只有翟子希才有时间播了一个电话。他很礼貌地说:“唐伯伯,已经找到了。您放心吧。” 同样焦头烂额的某位神仙终于坐不住了。从两分钟之前开始,他的电脑就不受控制。以往被删除的文件、邮件、甚至是文档都在逐渐恢复,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他决定毁了硬盘,匆忙起身的同时房门被大力地打开,数名以往谈笑风生的老同事,老兄弟面色不善地走了进来。 “马军凯二级警监,你涉嫌泄露机要文件、蓄意谋杀、渎职、受贿等罪名。请跟我们走。” 他红着脸为自己辩解,却没人愿意听他的只言片语。唐警监亲眼看着他被特警带走,这才急忙掏出电话,询问杨磊是否还活着。 杨磊同葛东明一起设下了陷阱,终于把大鱼引到网里。但,他们也付出了代价。如果杨磊殉职,唐警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能冷静,不去一枪崩了那个执法犯法的老混账! 担心杨磊的不止唐警监一行人。跟踪迷彩服到了僻静小路上的司徒同样担心。迷彩服终于停下了脚步,对他招招手,引着他上了一辆价格高贵的进口轿车。 司徒刚坐进去,便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子。这男子大约三十多岁,很帅气,也很沉稳。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用担心。杨组长死不了。” 司徒的心情不大好,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死不了?” “他中枪的时候我看见了,距离内脏还有几公分。抢救及时,绝对死不了。” 闻言,司徒挑挑眉,“你……你跟温雨辰什么关系?” 男子并没有隐瞒的意图,直截了当地说:“我叫翟谷清,是温雨辰的表哥,也是他的监控人。” 果然! “你早就料到了。”翟谷清表情严谨,并无说笑之意,“想不想见见研究所的人?” 这一点,司徒没料到。他问:“为什么找我?雨辰是小遥的徒弟,你该找他。” “他的身份不方便。”翟谷清说,“对方也是考虑再三,才决定找你见面。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啰嗦了,这一趟,与你本人的意愿无关。”言下之意,你不愿意也得去! 那还废什么话呢?司徒耸耸肩,由着那个迷彩服拿出面罩来,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车子兜兜转转了两个小时才停下来。乍一见阳光,司徒还有些不适。他眯着眼打量周围的一切,发现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戒备森严。怎么说呢?这应该是某家高级疗养院。 翟谷清只带了一个保镖,并对司徒招招手,“走吧,时间有限。” 究竟是谁的时间有限?司徒不想去琢磨。既然对方想要面谈,就表示,事态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那么,对方什么意思?警告自己到此为止?还是另有他意?司徒发觉自己在兴奋,久违的兴奋。 跟着翟谷清走到疗养院的小楼里,拐了几个弯,敲响一扇门。很快,门里传来声音,“请进。” 是个男的!司徒还以为会是温雨辰的母亲。 军方研究所的男人四十多岁,很斯文,也很温和。他穿着一身便装,看上去极其普通。属于扔进人群里再也找不到的类型。男人笑着迎上去,先是跟翟谷清握了握手,随后郑重地说:“司徒先生,你好。很冒昧地请你过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司徒笑道,“怎么称呼?” 男人微笑着说:“你可以叫我老陈。别站着说话,快坐。” 老陈的随和并未让司徒放松警惕,他看了看摆在面前的清茶,看了看老陈不停地摆弄着圆珠笔,再瞥一眼翟谷清的神色。已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翟谷清在防范着老陈,而老陈也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温和。这俩人,估计一个比一个难弄。 “老陈,咱们开门见山吧。”司徒正经了一些,“魏奕怎么回事?” “他的问题涉及到研究工作,我没权利告诉你。很抱歉。” 操,没权利你来干嘛?司徒在心里吐槽,随即才问:“那你找我想说什么?” “很多。” 老陈所谓的“很多”竟然是从姚志的大学说起。司徒立刻意识到,当年的冯果和韩栋那几个倒霉孩子的事不简单。那起火灾也不简单。 老陈似乎带着诚意而来,他直言,那起火灾并不是学生们的无意之作。早有预谋,所有一切已经计划完毕。那些孩子只是一个由头,至于什么由头,他犹豫了片刻才说。 “这件事要从二十六年前说起。”老陈打开了话匣子,为司徒说起前因。 二十六年前,军方的研究所刚刚成立,各方面都不完善。其中一个主抓人脑实验的人员从研究所跑了出去,并杀害了一名科研同事,两名助手。当时,负责保护科研所的战士一路追击,那人开车坠海。大家都以为这人死了。 大约在十七年前。地方忽然出现两种针对脑瘫的药物,疗效非常好,但有很严重的后遗症。这种药正是研究所早期的成果。在研究工作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那人带着配方和各种数据逃离。坠海之后,研究继续进行下去,两年后才算完成。但这种药并不是治疗脑瘫,而是一种开发人脑智力的辅助药物。换句话说:这不是可以投放到临床医用的药物。 药物在市场上出现,引起了军方研究所的注意。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了郊外的一家医药研究所。但是,军方的人还没来得及摸清底细,那场大火已经烧了起来。军方研究所意识到内部有问题,开始全盘大洗地,揪出了两个内鬼。由这两个内鬼交代,开发那种脑瘫药物的主使者就是当年逃跑的研究人员。军方查到郊外的医药研究所也是内鬼递出去的消息,所以,那个人才得了机会把一切烧毁。 但是,究竟为什么要找那些学生,内鬼表示这不过是一个障眼法。 军方的人安排眼线盯着郊区的医药所。当他们看到老教授带着学生参观的时候,完全没有警备。可想而知,这绝对不是值得怀疑的情况。而恰恰就是这些学生打了掩护,可以让那个幕后黑手将计划进行到底。说来,老教授和学生都是祭品。 “那个人我们一直在追查,但始终抓不到他。”老陈说,“习荣那个进了精神病院的朋友、天传公司的王海都是他的追随者。他不杀人,但是他认为没用的,会威胁到他的人都成了疯子。他很激进,在研究所那一年里主张进行大量的人体试验,非人道。” “抱歉打断一下。”司徒礼貌地开口,“军方的人才数不胜数,怎么可能抓不住一个人?” “对,这也是最初困扰我们的问题。我们有特种兵、有军方间谍还有高端的仪器武器,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找到他?” 归根结底一句话。这个人智商太高! 他了解军方的行动模式,思维模式以及部署策略。他的反侦察能力让人不寒而栗,他的逻辑分析能力绝对炉火纯青。特种兵,玩脑子不够用;军方间谍玩逻辑推理是弱项;仪器武器……连人都没找到,这些东西也没用武之地。 老陈说:“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已经整过容、给声带做过手术、可能在身高上也动了手脚。或许,这个人就在你身边,就在我们眼前。但谁都不知道,他是谁。” 言罢,老陈将一个小小的电子书放在桌上,他说:“这是我们正握其人的所有资料。” “别给我看。”司徒赶紧撤了撤椅子,“你们的东西捂严实了,我可不愿意惹麻烦。” 他的话引起了老陈和翟谷清的笑意。老陈直说:“魏盖轩我们会处理,萧飒交给你们。温雨辰是走正常手续离开的研究所,我们不会抓他回去。但是,你们已经涉及到我们的安全问题,按照我们的规定,你以及你身边所有知道魏奕案的人都要被带去一个秘密地点,由军方的人监管两年。这两年是脱密期,你们没有任何权利反对,如果不服从安排就地击杀。” 司徒挑着眉打了声口哨,“好可怕!” 翟谷清忍不住笑了笑,“你看上去可不像害怕的样子。” “至少要做做表面功夫嘛。”司徒打趣着说:“既然你们把那点丢脸的事都告诉我了,必然有所图。说吧,什么意思。” 老陈并没有爽快地回答司徒的问题。他拿起桌子上一个类似车钥匙的按钮,按下去的同时,两扇窗户忽然落下黑色的钢板,把整个房间笼罩在黑暗之中。灯光几乎在同时亮起,昏昏暗暗,照明度很低。司徒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军方啊,就是喜欢搞这些狗屁玩意儿! 老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郑重地对司徒说:“从你们接触温雨辰开始,我们就已经调查了你们所有人的档案。你十五岁那年为什么杀人、林遥为什么躲在档案室、叶慈为什么盗墓、廖江雨为什么每年回一次寺庙、唐朔为什么豁了一只耳朵、霍亮为什么拜你为师……” “得得得,我知道你们牛逼。”司徒哭笑不得地打断了老陈的唠叨,“这点事地球人都知道了,你们用这个威胁我没用。”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想你明白,在消息上,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支援你。”说着,老陈往前探了探身子,一双普通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司徒,“司徒,据我们的调查显示,你是最好的私家侦探。我们要雇佣你找出他。杀了他。” “啥玩意!?”司徒直接吼了一嗓子,“让我杀人!?不干。” “你没有拒绝的资格。”老陈还是那个腔调,脸上的神色却没改变,仍旧笑眯眯的,“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只能公事公办。据统计,特案组那边的人,加上你们几个编外人员,一共十七个人全部都要被监管。” 你大爷的哪来的十七个人?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不仅如此。温雨辰我们会回收。” “我操大爷!”这一句话,点燃了司徒的愤怒,“你们以为他是什么?收回?他是东西还是小动物?你们愿意变态没人拦着,但是雨辰已经到了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不要以为老子没能力跟你们死磕!” 到底还是谈崩了。翟谷清早就担心会这样,只是他没想到,司徒发火居然是为了自家弟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对司徒有了很多的好感。故此,他站在司徒这边的立场上,“老陈,你说这话不好吧。我还活着呢!我爷爷也还活着呢!怎么着,当我翟家都他妈的死绝了?” 面对两个武力值似乎很不错的男人,老陈有点尴尬。他讪讪地笑了笑,说:“你们不要激动嘛。我也是先说丑话,漂亮话你们也给我机会说啊。” 司徒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说吧,我看看你能说什么漂亮话。” “司徒,既然你有反对意见,我就跟你说实话。也包括你,古清,你也好好听着。” 连翟谷清都不知道的事,司徒隐约意识到关乎着温雨辰。但他万万没有料到,军方的态度在最初这么强硬。不仅是要监管他们这些人,温雨辰也要一并收回。提出这个解决方案的不是别人,正是温雨辰的母亲,袁娜博士。 老陈说:“古清,当初温雨辰是怎么离开研究所的你最清楚。袁博士不放人,是你们家老爷子多方施压,甚至动用了一个连的兵力逼着她放了温雨辰。但你我都清楚,袁博士还不甘心,一直在想办法把温雨辰抓回去。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家老爷子把温雨辰送进兽人营锻炼的原因。只有有了能力才能保护自己。但事实上,这么多年了,袁博士一直没死心。” 说着,老陈沉重地叹息…… “我是看着温雨辰长大的。我很庆幸他没有变成一个心理扭曲的孩子。但我不敢保证,再回去温雨辰会不会变。我说句私心话,我没孩子,温雨辰小时候让我体验了一把当父亲的感觉,尽管只有半个月,我也很喜欢那孩子。袁博士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我跟几名上层极力反对。我们不想再培养出一个怪物了。” 话说到此,老陈忽然抓住了司徒的手,使劲地抓着,“司徒,就当是为了温雨辰,你能不能……” 司徒的心情坏到极点!他甩开老陈的手,不悦地说:“你先别打感情牌。那个没人性的娘们儿因为什么让你出来出来跟我交涉?” 相比回收温雨辰这个试验品而言,对研究所构成威胁的外逃者更重要。所以,老陈在无奈之下把司徒等人抬上了桌面。他甚至断言,只要这些人联手,一定能解决了那个叛徒。故此,在少数服从多数的会议上,袁娜不得不先把回收温雨辰的事搁下。但,也有期限。半年,半年内司徒等人没有杀了那个人,温雨辰她还是要使手段抓回去的。 除此之外,老陈还带了点私心。他暗示了司徒,现在的研究所里还有验品,都是孩子,最小的只有七岁。他们都是科技培育,精子和卵子的结合。但那也是孩子啊。现在的研究所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袁博士为首的,为了科学牺牲在所难免的激进派;一派是以老陈为首的,科学也要讲人性的保守派。两派之间的斗争,凸显在温雨辰的身上。你袁博士死死抓着孩子不放,我们就誓死不让你得逞。只要老陈这一派解决了那个外逃的研究员,就有权利在研究所说话,就有机会解放那些试验品。 司徒犯了难。他真心不想搀和到军方的麻烦里去,可问题涉及到了温雨辰,便让他进退两难。如果林遥在这里,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吧。谁敢动温雨辰,林遥肯定跟对方玩命!可那是军方,不是街头混混。而且,听老陈讲的情况来分析,那位逃出去兴风作浪的哥们也是个高手。否则,这么多年了,凭军方的能力怎么会找不到他!? 硬骨头,难啃。 但是,还得下嘴啃。就像老陈说的,为了温雨辰,为了那些成为实验品的孩子! 最后,司徒也没松口,他说要回去跟林遥商量商量。两口子嘛,家事外事都要商量着来。老陈表示这完全可以理解,并送给林遥一份礼物。 那是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东西,有点硬,四四方方还挺厚的。司徒没打算当场打开,放在手上掂量掂量,“不是炸弹吧?” 翟谷清一口茶喷出去,半点没糟蹋,都喷老陈脸上了…… 第98章 说笑归说笑,司徒一直没松口,也就没带走老陈给的那份资料。翟谷清保持中立,怎么带司徒来的,就怎么带他回去。 司徒规规矩矩地坐在车里,头罩再度遮蔽了他的视线,听觉便格外的敏锐起来。他想起了温雨辰。有些事,他本不想问,也不想过深的涉及。可此刻他有股强烈的欲望,想要了解温雨辰。 自从认识了温雨辰,司徒始终把他当做一个有点特殊的孩子。尽管特殊,也是孩子。温雨辰曾经经历的所有,司徒虽同情却并未有过多的的感触。他总觉得天底下只有最幸福,没有最不幸。当你觉得自己很不幸的时候,往往有人比你还不幸。 他赞同林遥收小孩儿当徒弟,并非因为温雨辰特殊的听力也不是因为小孩儿异于常人的经历。说到底,他是看上了温雨辰在逆境中的那份淡然。在温雨辰的身上,谁也看不出他有着一个可悲的童年,也看不出他可怜的身世。那孩子就像是太阳,时时刻刻都能散发出温暖,温暖自己,也温暖别人。 一个仅有十九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一点,难能可贵。即便是他,在温雨辰的那个年纪也没有那份淡然。 十九岁的自己刚刚走上私家侦探这一门,那时候的他是怎样的?抱着对父亲的怨恨、对自己的自责、游走在黑暗的罪恶中。那时候的的司徒从不去考虑什么是正义,他只想着:司徒文涛,你看看吧,我比你强! 到了现在,司徒已经三十三了。再回头去看十九岁的自己,简直幼稚的可笑。是的,若果把大家的条件、立场、能力放在天平上,温雨辰才是佼佼者。 司徒喜欢小孩儿,这种喜欢跟对霍亮的感情不同。霍亮对他而言就是徒弟,温雨辰,司徒觉得更像是自己的孩子。或许是年龄关系吧,司徒总喜欢把温雨辰当成自己的孩子看。故此,得知温雨辰在研究所经历过的种种,得知小孩儿有那么一个母亲,司徒心绪难平。 “翟先生……”套着面罩,司徒的话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雨辰的母亲是你姑姑?” “嗯。”翟谷清不情不愿地说,“我宁愿没有这么个姑姑。她连自己的姓都改了,说是跟我们这些俗人没办法生活在一起。呵呵,可笑吧。” “那为什么雨辰姓温,没随你姑自改的姓?” “我爷爷给取的。雨辰五岁那年,那个女人扔过他一次,我爸捡回去的。那时候我奶奶从楼梯上摔下来磕了头,医院都给下了病危通知。我爸把雨辰抱回家那天,奶奶奇迹般的好转了。爷爷说雨辰是个福星,跟奶奶有缘,就让他随了奶奶的姓。” 司徒很想问,那女人为什么在雨辰五岁的时候扔了他。不仅如此,他想问的太多了,却又不愿把心里的疑惑吐出口。顾忌不是没有,而更多的是不想从别人的嘴里问出小孩儿的事,哪怕这个人是雨辰的哥哥。 对于司徒的缄默,翟谷清非常开心。对司徒的一些戒备也渐渐的在几个小时的相处中消融殆尽。尽管他再也没有开口,车里的气氛奇妙地轻松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翟谷清摘掉了司徒的面罩。他说:“我得跟你回去见见雨辰,他托我的事我没办,估计要生气。” “托你照顾亮子?” 翟谷清苦笑一声,“是啊。但是我不方便出面。你们的行动军方那边早就有人监视,如果我出面了,会给他造成很多麻烦。你也听老陈说了,那个女人一直想找机会带雨辰回去。我不能留给她半点机会。” 司徒笑道,这件事雨辰是不是不知道?那孩子很懂事,如果了解实情,他不会为难自家哥哥。司徒这番话才说完,翟谷清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令司徒难以理解的表情。 翟谷清半眯着眼睛,一副陶醉的模样,自顾自地说:“我们家雨辰啊就是太懂事了,太要强了。我这个当哥的想帮他都没机会。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呢?太不应该了!” 司徒眨眨眼,心说:这位什么情况? 下车的时候,司徒很客气对翟谷清说明,特案组不能随便进。你可以,但是你的司机和保镖不能进,出去找个地方喝杯咖啡等着吧。翟谷清很随和,打发了司机和保镖,一个人跟着司徒走进了特案组的小院。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回来了。叶慈、廖江雨、就连挂了彩的霍亮也从医院赶回来。霍亮带回了好消息,经及时抢救,杨磊捡回一条命!听到这个消息,一直紧绷着的葛东明忽然想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谭宁一直站在他身边,在他虚脱的时候按住他的肩膀,捏捏、揉揉,给与他最好的支持。 得知杨磊死不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剩下的就是追问林遥,司徒哪去了。林遥想了一路,觉得自家爷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的话,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擅自离开。霍亮也说不用担心司徒,那厮就是个祸害,只有他祸害别人,别人绝对祸害不了他。言罢,凑乎到温雨辰身边,悄声地逗弄,“所以,你别不开心了。多关心关心我吧。” 小孩儿的脸色一直不好看,气鼓鼓的。听了霍亮的话,他特别认真地纠正,“我没担心司徒,我是在生气,生别人的气!” 霍亮讪讪地笑了笑,“不是我吧?” “当然不是你!” “那是谁?” 温雨辰刚要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个劲儿摇头。霍亮看着直乐,去抓他的手,“话到嘴边了还捂什么?咱俩之间还用藏着掖着的?”说着,指尖暧昧地擦过温雨辰的嘴角…… 小孩儿被弄的满脸通红,手绕到霍亮身后,偷摸掐了一把!小孩儿觉得这是最亲密的表现,没其他想法。可霍亮绝对惊了!这算被小孩儿调戏了吗? 霍亮得寸进尺,紧贴着温雨辰耳朵,笑道:“别掐哥腰,哥的腰可敏感了。” 敏感是个什么意思?温雨辰不耻下问,“是痒痒肉吗? 霍亮嘴角直抽,趁着旁人不注意,他搂住小孩儿的腰,狠狠捏了一把。小孩儿毫无准备地嗷一嗓子,引来众人的注视!霍亮俩手摸着下巴望天,温雨辰满面通红地瞪他。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林遥也没心思管教俩熊孩子了,只是意思意思地瞪了一眼,温雨辰更觉的不好意思,低下头,手足无措。忽然,手里多了两个桔子,黄澄澄,圆溜溜。 温雨辰诧异地看着霍亮,霍亮有点尴尬,讪讪地说:“给你留的。” 温暖的笑容在小孩儿的脸上绽开,那一刻,满屋子都充满了阳光似的,噼里啪啦闪着灿烂光辉。霍亮心口一紧,暗道:妈的,好喜欢怎么办!? 司徒的闯入打破了霍亮满心满眼的粉红泡泡,就连身边的小孩儿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在屋子里的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门口,看着…… “宝贝儿,我回来了。”司徒张开双臂朝着林遥走去。林遥压根都没瞧他一眼,还嫌他碍事,一手把人拨拉到一边,眼睛盯着跟在司徒后面的那人身上。司徒委委屈屈地看着压根不在乎他的众人,“各位,我回来了。” 众人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回来就回来呗,吵吵什么? 翟谷清赢得了所有人的关注起因还是温雨辰。自打翟谷清进门,小孩儿就冷了脸,一副“我才不跟这个人说话”的架势。温雨辰好脾气谁都知道,今儿是怎么了?话说,这位看上非常有钱,非常帅气又非常有地位的先生是谁? “介绍一下。”司徒终于认清了现实,沮丧地说:“这位是翟谷清、翟先生,是雨辰的表哥。” 哎呀!自己人。葛东明仿佛又看到了一个免费劳工,特别殷勤起迎上去,握手,自我介绍,别提多热情。跟他在身后的谭宁哭笑不得,非常担心葛东明把翟谷清吓到。要说这里面最冷静的还是叶慈。从头到尾,只看了翟谷清一眼,随即便拉着唐说的手,跟他商量着今晚是在家吃,还是在扣豆角吃。 廖江雨把翟谷清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结论:自己人。转过头看咱家的小书生,人家继续低着头看书,压根没再看翟谷清第二眼。和尚表示非常满意。 “你哥?”霍亮偷偷地问小孩儿,“你干嘛?跟你哥生气了?” 若是别人问他,他或许就不吭声了。但是霍亮吧,温雨辰就是习惯性地对他有什么说什么。脑子里的弦儿一松,脱口便道:“我不跟他说话。” 翟谷清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司徒本想帮他解释解释,他却摇摇头,暗示司徒不能说。随后,才走到温雨辰面前,抬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走,跟我出去说会儿话。” 温雨辰被翟谷清拉着,不情不愿地走出了会议室。霍亮也说不出为什么,有点担心温雨辰。他看看司徒,见师傅没什么反应,这才起身跟着出去。 会议室的门被关的严严实实。司徒才把见到军方研究所负责人的事跟大家说了。最后,他补充,“杀人这事我很反对。觉得恶心。所以,当时有点犹豫。但是,毕竟是牵扯到雨辰,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我都没拒绝的余地。参与不参与,特案组要考虑清楚。如果不愿意蹚浑水,你们就别沾边儿了。” 闻言,林遥挑眉看他,“你打算同意了?” 司徒毫不犹豫点点头,“不说别的,为了雨辰吧,这趟活儿我也得接。” 那他怎么办?林遥有些为难。他也是同意接受军方的条件,原因无他,只为了温雨辰。但是,他是特案组的人,特案组如果不插手,那么他的行动必然会给特案组带来麻烦。 这的确是让人很头疼的事。葛东明想:军方的问题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这事必须上报! “这样吧。”最后,葛东明拍板,“今天晚上,我和司徒去见唐警监,跟他商量一下。如果老爷子的意思是不搀和,小林,我给你放半年大假。” 还没等林遥说几句感激的话,唐朔立马举手,“组长,我也要放半年假。” 葛东明愤愤地瞪了唐朔一眼,“工资照扣!” 真正办实事的人绝对不会拖泥带水,葛东明仅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难题。可外面那三位却不是这么简单了。 跟着温雨辰哥俩到了走廊深处,霍亮没往前凑合,站在拐角听墙根。他也不是想偷听哥俩的秘密,就是想知道小孩儿为什么生气。结果,他听见了温雨辰气呼呼地质问。 “你为什么没来?你不来可以啊,你倒是告诉我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你不接你倒是告诉我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翟谷清也不解释,等弟弟说完了,往前一步,指指自己的肚子,“来,打哥一拳解解气。” “谁要打啊!?”温雨辰猛地后退一步,“你什么身体素质啊?我一拳能把你打的胃出血,你别胡来。” “是哥错了嘛,哥认打。” 这回,温雨辰没了气焰。呐呐地说:“他受伤了。你要是按时出现,他就不会受伤。” “哎呦我的弟弟啊!”翟谷清就差哭出来,“你看看那小子的脸色,比我还红润呢!就脑袋上破点儿皮,那也叫伤?” “他掉块儿肉了!”温雨辰指着自己的脑门,“还流了很多血!” “离心远着呢,死不了。” 他哥的话好气人!温雨辰急了,起脚踹出去,翟谷清躲啊躲,一边躲一边说:“你俩才当了几天的师兄弟,你为了他踹我?你就不怕我伤心?” “他给我穿裤子了!” 翟谷清一愣,忘了躲闪,结结实实挨了弟弟一脚。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说什么?给你穿裤子?” 躲在拐角的霍亮心直突突,小孩儿怎么说话呢?太容易误会了。 别管两个男人怎么想的。温雨辰坦荡荡地说:“从小到大,没人给我穿过裤子。奶奶没有,爷爷没有,舅舅和你都没有!” “你别不讲理行吗?”翟谷清急的转磨磨,“我们带你回家的时候你能照顾自己,别人碰你,你也不愿意啊。不是大哭就是拳打脚踢的,谁敢啊?你大了,还用得着别人帮你穿吗?” “但是我想要啊!我想……那时候,真的很想。”说着说着,温雨辰也没了殴打哥哥的心情“我知道自己不正常,其实我特别喜欢你们照顾我。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时候真控制不住。只要靠近我的,我都想咬,都想打。但是我又高兴……” 没几句话的功夫,翟谷清就受不了了,赶紧把弟弟的肩膀搂住,“你还提那时候的事。就我敢接近你,每次都被你打成猪头。” “才没有。那时候我才五岁,你都十岁了!” “我老弟天生神力!” 终于被哥哥的话逗笑,温雨辰眼巴巴地看着翟谷清,“我现在正常了,对吗?” 翟谷清点点头,“我一会觉得你很正常。只是别人不理解你。” “不是的。”小孩儿摇着头,反驳,“我知道自己有问题。我在努力,你说的话我都有记在心里,我真的在努力。我跟师傅在一起的时候,会有点小紧张;跟司徒在一起的时候,会有的怕他;跟亮哥在一起的时候……” 小孩儿的话跳跃性特别大,也亏着翟谷清早就习惯了这样,一直耐心地听着。听着听着,小孩儿不说了,卡在关键处就这么停了。翟谷清着急,躲在拐角那边的霍亮也着急。 自认不正常的小孩儿有了朋友、有了师傅、还有了师兄。他的世界变得多姿多彩,那些以前不懂的,不明白的,也是清晰了起来。简单、明快、一目了然。 温雨辰忽然笑了,仰着头,勾着嘴角,坦然地说:“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 那一处,夹着香烟的手忽然一顿,烟嘴擦在唇上,就这么一动不动了。小孩儿的一句话,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说不清是疼还是酸,亦或是甜蜜。 世界在瞬间明亮起来,连每一丝空气都变的香甜。美好的,让人措手不及。 半个小时候,在会议室里大家商量着后面的问题。 涉及到军方研究所,司徒请翟谷清留了下来,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将唐警监的意见反馈给他。但是,翟谷清并不愿意去见唐警监,林遥只好请他去扣豆角吃饭,顺便也给忙碌了好一阵子的各位定定心。 扣豆角一行参与者并不多。除了林遥,特案组只去了一个谭宁。廖江雨是心疼子希陪了一天一夜没休息,不舍得再让他回家做饭,也跟着去凑了热闹。唐朔作为扣豆角内当家的,自然不能落下。倒是霍亮,被林遥催了好几声都没动静,貌似心不在焉。 温雨辰偷偷拉住他的衣襟,问道:“伤口疼?” “有点。”霍亮勉强地笑着,“你们先去吧,我还有点事,晚一点再过去。” 林遥凑上去,站在俩人中间,扭着头问霍亮,这时候你能有什么事?林遥不是八卦,只是觉得案子刚结,大家都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要商量,这种时候,不该“有事”。温雨辰倒是觉得没什么,也没问霍亮干嘛去,只说:“那我们先走。” 有事就有事吧,林遥想。亮子做事有分寸,不用为他担心。想罢,林遥一转头瞧见了不远处的翟谷清。好家伙!这人怎么了?干嘛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看着他们家亮子?有仇?林遥赶紧把温雨辰拉过来,挡住翟谷清打量霍亮的视线。 上车的时候,林遥很巧妙地分开了翟谷清和温雨辰。 翟谷清上了林遥的车,他自己的车由司机开车,跟在后面。行驶了大约十来分钟,林遥闲聊了几句,翟谷清也很随和地回应着,聊着聊着,林遥发觉翟谷清有些走神儿,便笑道:“放心,雨辰跟大家相处的很好。” 闻言,翟谷清了然地笑了起来,“我的担心很露骨吗?” “至少我看出来了。”林遥笑道,“翟先生,我没让雨辰上我的车,也是想跟你单独聊聊。” 翟谷清斜睨着林遥,似在说:你想聊什么? 林遥发现,只要是涉及到温雨辰的话题,翟谷清就跟变了人似的。但,他的这份关心,是处于监控人的立场,还是处于表哥的立场? “上次雨辰找你,是因为看到两本日记。我听他说,你答应帮他调查,有结果了吗?” 显然,听过林遥的问题后,翟谷清眼里的那份警惕渐渐隐去。他说:“算是有吧。日记本里的东西跟军方研究所有些相似,却又不是完全相同。怎么形容呢。这么说吧,军方研究所的资料是嫡子,那本日记里的资料是庶出。你能明白吗?” 林遥哑然失笑。 “你很会说话。”林遥由衷赞叹,“如果不方便说,我也不会为难你。但我希望你明白其中的利弊。对于我们来说,掌握的情况越多,就越有利。” “不是我不说,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翟谷清有些烦恼地咂咂舌,“可以抽烟吗?” “当然。” 香烟的味道在车里缭绕不散,林遥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怎样。翟谷清这一根烟抽的很慢,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直到烟头上的火星燎了他的手指,他才回过神来,说:“这么多年,那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军方那边也能明白个大概。军方研究所研究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人出去之后继续在那边的研究。但由于人手和资金不足,他的进展非常缓慢。所以他开始着手与其他领域,想要另辟蹊径吧。那两本日记就是他的追随者的功劳。但究竟有没有用,还不清楚。老陈看过日记上的内容,觉得狗屁不通。其他的,他不说,我也猜不到。” 因为司徒跟老陈的谈话并没有个确定的结果,所以,老陈给的那份资料司徒并没有带回来。林遥也无从了解那个从研究所叛逃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听翟谷清的描述来分析,也是个科学狂人吧。忽然间,林遥意识到一个问题。 “翟先生。那个人跟雨辰的母亲关系如何?” “哈!”翟谷清夸张地笑了一声,“你问到点子上了。那俩人简直就是死敌。但不能否认,他们在工作上的看法和作风是一模一样。激进、强硬、为了所谓的大业付出再多都觉得无所谓。妈的,付出的都是别人,他们算个狗屁!” 翟谷清骂完了俩人,开始骂军方那些老混蛋。上上下下骂了个遍,越骂越恼火。然而,他还是庆幸,那个叛逃者不知道温雨辰的存在。 那个人离开军方研究所之后,雨辰才出生。这一点,是翟谷清做梦都觉得庆幸的事。 同司徒一样,林遥不想在他人口中得知温雨辰的过往。小徒弟愿意说,他便好好听着,珍惜小徒弟的一份坦然;若不愿意说,林遥绝对不逼他,不去窥探他,帮小徒弟守护一份安全感。所以,林遥没有继续追问研究所和温雨辰的事。 到了扣豆角,林遥一眼瞧见了新提上来的大堂经理。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特别讨喜。林遥这才想起问唐朔,之前的那个丫头放哪去了?唐朔朝着叶慈努努嘴,不悦地说:“大兵哥念旧情,把那丫头还给他舅舅了。说是两清,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欠谁。” 林遥望望天,心说:这是违法的啊,饕餮! 就像是跟唐朔心有灵犀一般,叶慈忽然转回头,看着唐朔,说:“我让她把吞的钱都吐出来了。还给叶剑羽。” 唐朔瘪嘴,不搭理他。叶慈往回走,拉住唐说的手,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对他的小情人和颜悦色,“给我点时间,我保证一年内换掉所有女的!” 唐朔气的直跺脚,“男的也不安全!” 噗!林遥没憋住,到底是笑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廖江雨也听见了,颠着肩膀嘿嘿地乐,顺便跟自家的小书生交流心得,“你说,就叶慈那样的放哪能安心?那就是个惹事的主儿。” 翟子希温文一笑,“江雨哥,那个郑娆女士大前天半夜还往家打电话关心你,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解释?” 某人一缩脖,赶紧往包房溜。翟子希抿着嘴笑,说你别跑啊,不就是个离婚案的委托人嘛,我也没说什么啊。 这一伙人毫无顾忌地说说笑笑,一旁的翟谷清和谭宁看热闹。只有温雨辰,乖乖地坐在一边,抱着一袋子桔子,吃的特别专心。翟谷清连忙把袋子抢过来,“不准吃这么多!“温雨辰眼看着桔子被收走,可怜巴巴…… “哥,其实我真挺想你的。” “好吧,只准吃三个!” 坐在桌旁的林遥直叹气,不用再看了,翟谷清绝对是个弟控! 一阵嬉闹过后,菜陆续上了桌。大家边吃边聊,气氛非常融洽。到了十点,吃的也差不多的时候,司徒的电话打到了林遥的手机里。林遥的脸色一变,周围的人顿时没了动静,都等着听唐警监那边的决定。 林遥一直都在嗯嗯嗯着,没怎么说话。两三分钟后,挂断了电话,抬起头来,看着翟谷清,“翟先生,唐警监请你过去喝茶。” 翟谷清的眉头蹙了蹙,“好吧,早晚的事,去见个面也无妨。” 虽然话没说明,但大家都清楚,唐警监请翟谷清喝茶,这事十有八九是定下了。别说林遥挺高兴,就连谭宁也觉得心里敞亮。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司徒等人能把命豁出去,现在,终于有机会帮助司徒,哪能怂了呢! 事不宜迟,林遥起了身,带着翟谷清往外走。温雨辰觉得笑眯眯地跟他哥摆手,“哥,加油!” 翟谷清囧了囧,到底也没想明白自己该加哪门子的油! 放下了手里的电话。司徒面对唐警监长吁了一声,他说:“老爷子,您可考虑清楚。这件事特案组本来不用搀和的,太麻烦。我跟叶慈几个人也不是办不到,你们没必要蹚浑水。” 唐警监沉稳地摇摇头,说:“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军方研究所只是个起因,你们要抓的人还在地方,发生的案件也在地方。我们查的是地方上的案子跟军方无关。你跟他们之间的协议,我不知道,也不清楚。你们在一线办案,我要的是结果。” 果然是老狐狸,多复杂的事到了他的手里,也能给你辩出三分理来。别说,东明在这方面跟老爷子倒是有几分的相似。想到这里,司徒乐了,直言,“既然您下了决定,我也不说两家话。案子我给你们破了,那个人杀与不杀还要看情况。但是,我希望您能给我个承诺。” “尽管说。” 司徒舔舔嘴唇,略有一丝犹豫。倒是葛东明,偷偷踩了他一脚,催着他赶紧说话,别磨磨唧唧的。司徒哭笑不得。心说:这米还没下锅呢,你就惦记上了? 端正了态度,司徒一本正经地说:“老爷子,雨辰是小遥的徒弟您听说了吧?” “当然。”唐警监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徒弟收得好!有前途。” “好,有您这句话就好办。”司徒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我把一系列的案子搞定,您给雨辰个名额,让他去特案组当警察。” 葛东明马上反驳,“你不能为难老爷子啊,特案组能是说进就进的?” “雨辰有能力啊。” “那也不行。都不是警校毕业。” “英雄莫问出处嘛。”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态度,唐警监早就看的清清楚楚。大手在桌子上一拍,指着他俩,“你们这是合起伙来算计我!?” 俩人嘿嘿一笑,葛东明狗腿地跑过去给老爷子倒茶,“我们这点道行哪能避过您的法眼。主要是吧,后备力量很重要,咱特案组缺人才啊。” 唐警监差点被这俩小兔崽子气乐了。不过,葛东明的话也的确说到了他的心里。老头想了想,说:“重点培养,努力发展。” 八个字,定了温雨辰今后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呼…… 这个案子终于搞定!! 来请假了。马上过年了嘛,有家有娃的妖妖忙到疯T T下一章更新就要等到初六或者是初七了,实在对不起,真的忙不过来。一大家子呢T T再更新就是番外了。霍亮和温小乖的感情问题。 亲们想看的番外都会陆续写的。所以别急哦~ 最后:提前祝亲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最重要的身体健康,财源滚滚啊!!! 【番外之幸福是什么】 第99章 或许,这是必然的结果。 感情面临着冲击时,即便是最伟大的人也会感到茫然。 如果说他的迷茫仅仅是一种彷徨,那么,蛰伏在心底的光明又是什么?他的渴望、他的心火、对上了那个人似乎都变成了罪恶。让他深刻的鄙视了自己。 所有的孩子都会长大,似乎只有一个是例外。 温雨辰还算是个孩子吗?在某些时候,小孩儿真的是小孩儿,单纯的让人苦恼;有的时候,小孩儿却比他还要成熟,沉稳的让人刮目相看。 他一直把小孩儿当成小孩儿,没旁的心思。所以,他不断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温雨辰有了份心思? 在近大半年的相处中,俩人的关系竟变了味儿、走了样,从他第一次玩笑似地调戏温雨辰,从温雨辰第一次认真地关心他,简单的关系便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去了吗?那是什么时候?三个月前,还是四个月前?他第一次调戏他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想了好半天,霍亮发觉根本记不住第一次究竟是怎么调戏了温雨辰,但是他却记得第一次威胁温雨辰,记忆力像一块儿磁石,牢牢地吸着每一个画面,每一句冷言冷语。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在霍亮看来,过程是什么真的不重要,他纠结的是现在,是结果。数小时前,小孩儿坦诚地跟翟谷清说:跟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再度想起这句话,霍亮本已很迟缓的脚步干脆停了下来。跟习东平约好的咖啡馆就在一百米开外,霓虹的招牌,亮堂的门脸儿,在冬夜里渲染出一股温暖,像招着手的春风,叫行人们进去喝杯香浓的咖啡,暖暖身子,暖暖心。 他的心,留在了特案组,没来得及追上他的脚步。 不,应该再好好想想的。 咖啡馆的客人很多,习东平来得早,占了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从这里看出去,能够看到进来的人。他看到霍亮的时候,心也放回了原处。他以为,霍亮不能来,因为白天里受了伤,只是不想让自己过于啰嗦担心,才敷衍地说会来赴约。即便习东平明知会是一场空等,他还是准时到了咖啡馆。看到霍亮的那一眼,他放了心。 今天下午,习东平只是去谈生意,很凑巧地看到了霍亮,也很凑巧地遇上了枪击事件。那时候,他的眼睛里不是只有霍亮。还有爆炸、手枪以及飞溅的鲜血。 在自家的公司里不是没见过鲜血,没见过枪支。他偶尔也会在射击俱乐部玩玩,也会跟那些保镖学一点防身术。不可否认,习东平的体能和身手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了。但,也仅仅如此罢了。习东平从不认为自己比霍亮差,不管是哪个方面。他觉得,自己可以帮到霍亮,不管是哪个方面。 然而…… 下午的一场遭遇,让他完全陷入了被动的焦虑中。 霍亮的世界不是他熟悉的世界,呼吸之间,生死一线。那个拼命的霍亮,也不再是几年前围在他身边,嘻哈打趣的大男孩了。满脸是血的霍亮跳上车顶,一枪崩了一辆车那个瞬间,习东平忽然想要大喊:快下来!求你! 在他们分别的三年里,霍亮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他变了那么多……是司徒的关系吧。习东平想。 习荣曾经说过:司徒算不得是个好人,但绝对是个好哥们!只要他认准了你,可以为你赴汤蹈火,为你两肋插刀。但,我不会跟司徒深交。为什么?因为没人愿意跟一个总是带来大麻烦的人交往。时间久了,总会嫌弃的。 对习东平来说,司徒是个非常陌生的人。即便他认识司徒已经有六七年的时间,真正打交道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五次。每一次都是匆匆一面,寥寥数语。他从来不关心司徒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与他无关。真正让他开始关注司徒,是因为霍亮。 那时候,他满以为霍亮会答应跟自己出国,却万万没有料到,司徒的一句话,让霍亮死心塌地地留了下来。恨不恨?恨!当初,习东平恨死了司徒。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这种负面的情绪也随之淡漠了,他清楚的知道,两个人分手的原因,不是司徒。 说到底,还是自己考虑不周。 “你去过医院了?”看到霍亮坐在自己对面,习东平淡淡地关心一句。 霍亮点点头,指了指额头上的药布,“处理过了。” 习东平还记得,那个总是傻乎乎的小老弟一手扯下了霍亮额头上的皮肉,干脆的,稳准狠!习东平忍不住问:“你们的案子结了?” “结了。”霍亮跟侍者要了一杯咖啡,准备提提神。他知道,习东平约他出来并没有实质性的话题,两个人相遇到现在,无非就是和好与否的纠结。霍亮真没打算跟习东平和好,也没想过再跟他保持个朋友的关系。大家个忙个的,遇上了聊几句,算是个缘分;遇不上,谁都别找谁,这也是个缘分。霍亮只想要这样的结局,即便明知道,今后偶尔会惦记着他。 “你以后不走了?留这儿?”霍亮开诚布公地问,“所以,你想和好?” 闻言,习东平冷静地点点头,说:“我爸年纪大了,公司由我接手。” “那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回来,是不是因为我。” 霍亮的话音刚落,习东平猛地抬起头来。他似有些好笑地看着霍亮,“想什么呢?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回来是为了我爸,为了我家的公司。” “那如果我不在这里呢?我是说,我走了,你没有遇到我,你还会想着和好吗?” 习东平挺直了腰板,慢慢地靠在椅背上。看上去真的有点一家之长的架势了。他说:“你这话越说越没劲。咱俩这不是遇上了么,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霍亮有些认命地长吁一声,随即表示既然有话在先,他就会遵守诺言。案子结了,俩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感情问题。 霍亮的问题很犀利,他直言,如果和好,那么他霍亮不可能做习东平的地下情人。俩人的关系必然是公开的,坦坦荡荡的。你们家老爷子能答应吗?你呢?你又打算怎么办? 对于霍亮的质问,习东平也跟着长吁了一声,“说点实在话吧。亮子,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说服我爸。但是我会一直争取,直到他认可我们。同时,我也希望你能,怎么说呢……” 看习东平犹犹豫豫的模样,霍亮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跟你爸的关系不好,你希望我能尊重他,迁就他,让着他,对吧?OK,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东平,如果有一天,你爸要你结婚,为习家传宗接代,你打算怎么面对我,面对你爸。” “可以找人代孕。”显然,习东平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我不会结婚,但是我必须有个孩子。亮子,我不能太自私了。我不能一味的要求我爸为了我让步、牺牲,我也要为他做点事,为我的家做点事。没有任何事能比孩子更让我爸高兴的,所以,我必须有个孩子。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代孕也不是难事。”说着说着,习东平兴奋起来,“亮子,我想好了。可以找个女人做试管婴儿,为我们俩生孩子。先生我的,再生你的,这样一来,两个孩子就有了血缘关系。” 他早已计划好,但霍亮心里却觉得有些懊糟。 霍亮打断了习东平的憧憬,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东平,你理想中的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什么?习东平愣了愣,没料到霍亮会这么问。在他的概念里,霍亮是说不出这个感性的话的。霍亮大大咧咧,有点糙、有点冲、喜欢了什么酒卯足了劲儿去争取;讨厌了什么,时时刻刻都回避着。俩人相恋那几年,习东平从来没听霍亮说过那三个字,大不了就是说句“喜欢”。习东平也没说过那三个字,年轻嘛,脸皮薄,不好意思。但是他问过霍亮:你爱我吗?你跟我在一起幸福吗? 当时霍亮的回答很干脆:你要是睡不着咱俩继续做! 想到这里,习东平笑了,他缓缓地说,“能有一个家,一个相爱的情人。我们相互照顾。偶尔吵吵架,生个气,他回来哄我,我也会去哄他。我们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我发愁的时候他可以给我出主意;他困难的时候我可以全力支持他。偶尔会出去旅行,过几年二人世界,然后……嗯,要两个孩子,培养他们,看着他们一天一天长大。我跟他,白头到老。” 这就是习东平的幸福。 听完这些,霍亮久久没有言语。习东平品着已经凉透的咖啡,似随意地问:“你呢?你理想中的幸福是什么?” “我?”霍亮笑了,“我的幸福是……” 电话铃声让把霍亮的话堵在嘴里,他看到是司徒的号码,立刻严肃了起来,告诉习东平,“别说话,我接个电话。” 电话里,司徒告诉霍亮,唐警监已经决定接受军方科研所的委托。并愿意在将来,把温雨辰安排在特案组里。霍亮觉得纳闷,便问:“这事是老爷子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 “我的。”司徒说,“雨辰需要一个保护网,单凭我们保护不了他。亮子,有件事我没跟你说,现在说了,我希望你记在心里。” 霍亮立刻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司徒要说的事,绝对不简单,他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 初步计划中,大部分都是为了温雨辰。这一点司徒比谁想的都清楚。温雨辰不能再回去,不论对手是谁,他们都要保护那孩子。故此,司徒留了个心眼儿,他跟霍亮说:“从军方科研所逃出去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找到魏奕?因为魏奕是从军方那边出来的。你再想想,那个人能在军方安插两个内鬼,谁能保证没有第三个、第四个?万一,那个人知道了雨辰的存在……” “操!”霍亮愤愤地低声咒骂。 司徒可没心思数落徒弟言语不敬,“亮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几个再怎么牛逼,能力也是有限的。所以,我必须给雨辰找个足够强大的保护伞。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我跟小遥,不能把全部心思都扑在雨辰身上,那么,他就成了你的任务。你给我一句实话,你能照顾他吗?能保护他吗?” 说到这里,司徒回头看了眼房门紧闭的茶室。那里面,翟谷清正在和唐警监单独谈话,他虽有些担心,但始终牵挂着霍亮那边。司徒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打算跟习东平和好,我不拦着。但是!你要是敢忽视了雨辰,亮子,别说我,小遥第一个不放过你。” 霍亮听的冷汗直冒,尴尬地打趣,“这都哪跟哪啊?雨辰是我师弟……” “你当我瞎是吧?”司徒放了狠话,“亮子,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俩之间的问题。也就是雨辰迟钝,但凡他在感情上敏感一点,你们俩早他么的滚了床单!我不管别的,你把你们仨人之间的关系给我处理好,处理不好,你滚法国去吧。老子不待见你!” 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霍亮真是愁的忘了自己姓啥。 聊着聊着,人怎么就走了?习东平又担心又不安,摸不准霍亮究竟是真的有事离开一会儿,还是为了避开他找借口溜了。回想方才俩人的交谈,习东平觉得亮子还是有意和好的,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追到了洗手间门口,刚好跟出来的霍亮面对了面。匆忙之间都忘了躲避,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习东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朝入口处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发现他们的情况,才安心地出了口气。 习东平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跟亮子腻腻歪歪,即便是深爱,他对自己的言行也控制的极为得体。反观霍亮,他倒是很淡然,垂着眼看着面前有些尴尬的习东平…… “怎么了?”霍亮问道。 习东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没,没什么,我上厕所。” 霍亮让开路,神色自然地朝着座位走去。他隐约听见了身后迟疑的脚步声走进卫生间,待他回到座位后,看到属于习东平的那块擦手巾已经被握成了一个团。不由得叹息,这人的心里到底有多纠结? 他不否认还牵挂着习东平,这似乎已经成了某种习惯。刚得知习东平还爱着自己那一刻,心里甚至有些窃喜。这应该是男人的虚荣心作祟,而说到底,他还是不想伤害习东平。他还需要一点时间。也许有人说他犹豫不决,拖拖拉拉,可毕竟那人是习东平,是他的初恋,不是那些随随便便找来滚床单的玩伴儿。他必须慎重对待,即便他们的感情没有结果,也要给习东平一个善终的结局。关键是:自己拒绝习东平是因为不再爱了,还是因为…… 这一夜,霍亮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司徒那边的别墅。他跟习东平分开之后,又去了一家酒吧。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酒精含量很低的饮品,想着那点腻歪的情事。 他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周围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整个酒吧只剩下他一个客人。调酒师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半夜三点了。放下手里擦拭干净的杯子,想要去提醒那位常客,夜深了,该走了。 老板神出鬼没地冒出来,让调酒师早点回去休息。随即,亲自拿了一瓶酒,缓步走到霍亮面前,打趣着:“嗨,亮子,需要我作陪吗?” 霍亮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大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阴影中。他慵懒地说:“酒放下,你滚开。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 老板耸耸肩,对霍亮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坐了下去,“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烦心?说出来,哥们帮你参谋参谋。” 参谋?不,他不需要。这点事他还能解决,根本不需要什么参谋。不过,一个人喝酒倒是有点闷了。霍亮起脚踹在老板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地说:“你今晚没事?” “怎么,要跟我偷情?” 眼前这位朋友并不是普通人。霍亮的同学,表面上经营一家酒吧,暗中干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在某些地方跟廖和尚很相似,假以时日,这人会成为他死党中的一个。 “十八,咱俩认识多久了?” “快八年了吧。”王老板笑道,“咱班同学,就属你的变化大。” “你的变化也不小。”霍亮淡然地说,“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生孩子了,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王老板吧唧吧唧嘴,摸摸光溜溜的下巴,“得,我还是回家睡觉吧,你今晚抽筋,我不奉陪。” 霍亮抓住王老板的手,又把人按回去。他笑着说:“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你能干脆点吗?”王老板看出亮子心里有事,“你要是愿意说,我就不走;你要是拿我逗闷子,我可没闲功夫陪你玩。“霍亮想了想,说:“东平回来了。” “啥!?” “东平回来了,想跟我和好。” 王老板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安安静静的酒吧间里响起清晰的破碎声。王老板心疼的直瞪霍亮!但,习东平这个消息要比他的酒杯值钱。王老板缓过神来,听着霍亮讲起很多跟习东平相遇后的事情。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个小时,王老板的心情也从震荡缓缓转化为平静。他平静地看着霍亮,看着他说起案子的事、司徒和林遥的事,叶慈出山的事、还有一个叫温雨辰的大男孩的事。 席间,都是霍亮再说,王老板在听。直到厚实的窗帘也遮掩不住外面的曙光,王老板才意识到,竟然听霍亮讲了两个多小时。 最后,王老板长吁一声,“亮子,感情方面的事谁都说不好。就算咱俩是过命的交情,我也不能多说。弄不好里外不是人。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跟你讲明白。如果你因为习东平离开了司徒那帮人,不干侦探了,我绝对看不起你。” 霍亮一愣,便问他,难道不是应该觉得惋惜吗?为什么是看不起? 王老板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酒杯被他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他抹了把嘴,说:“当初你们家出事,大家都不知道真相。我跟着我爸进了这么个黑道不黑道、白道不白道的行当,才从别人嘴里了解到你们家那些事。我得说:亮子,没有司徒你他妈的什么都不是!如果当初你跟东平走了,你也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人家司徒在你活不下去的时候养着你、培训你、你风光了之后为了习东平把司徒他们踹了,忒不厚道。” 所以说:和好的问题涉及到的不只是霍亮和习东平!就像司徒曾经说过的那样:习东平能容忍你一年、三年、五年、他能容忍你一辈子吗?那时候你怎么办? 司徒那帮人的生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试问,谁都能找个像翟子希那样的人吗?廖大神好命,遇上了翟子希。即便翟子希什么能力都没有,即便跟廖大神的生活聚少离多,时时伴随着危险,还是心甘情愿地守着俩人的感情。你觉得习东平能做到吗? 再看看其他人。林遥、唐朔、甚至是法国那边的衣少安,哪个是省油的灯?真遇上危险了,习东平能像他们那样保护自己吗? 说到最后,王老板拍拍霍亮的肩膀,“不是哥们给你泼冷水。找炮友,随便什么人都行,说到找老婆……咱们这样的人真得三思啊!咱不能坑了人家,对吧?” 霍亮半天没说话,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王老板催了他几句,他干脆往沙发上一躺,准备睡觉了。王老板无奈地叹息几声,找到一条毯子给他盖上,留了一盏灯…… 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王老板噗地一声笑出来。他自语着:傻逼!两个小时,只提到习东平三次,剩下的时间都在说小孩儿。你他妈的还没自觉吗? 第100章 经过一晚的等待,温雨辰终于在天色大亮的时候看到自家哥哥那张不算喜兴的脸。小孩不懂哥哥跟大人物之间的问题,既然想不懂,那干脆就不去想。他担心的是:哥哥是否为了自己委曲求全。 翟谷清一夜没睡,见到自家弟弟略黑的眼圈,心里甭提多感动。全无形象地扑上去,搂住弟弟,那股热乎劲儿就差在弟弟身上蹭来蹭去。 温雨辰早已习惯哥哥的亲密,直接问他关于昨晚的结果。翟谷清蹙蹙眉,不无担心地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相比军方那边,司徒他们更可靠一点。” 温雨辰斜睨着翟谷清:“我也很可靠啊。” 翟谷清眯眼笑着拍拍弟弟的脑袋,“哥知道,你可靠。” 小孩儿眨眨眼望望天…… “哥,你说她,我是说那个谁。她还想找我回去吗?” “别管她。你不想回去,谁都不能勉强你。”不对!翟谷清气恼地说,“就算你想回去,我也不同意。爷爷也不会同意。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爷爷?老头整天念叨呢。” 说到家里的老人,温雨辰也有点想念了,但是,现在他还不打算回去。小孩儿觉得,男人出家闯荡,不作出一番大事来怎么可以回家呢?绝对不可以啊! 哥俩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被林遥打断。他也是刚刚回来,觉得在家吃早饭太麻烦,还不如出去吃,吃完了再回来补眠。翟谷清也有些饿了,拉着温雨辰准备出门。小孩儿拿了外衣跟着几个大的离开别墅,很自然地钻进哥哥的车,没错,他钻的是驾驶席! “你出来!”翟谷清如临大敌般地抓住弟弟的手臂,“乖,听哥的话,旁边坐着去,哥开车。” 温雨辰立刻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哥,“我都好久没碰你的车了。” 翟谷清在心里腹诽:你这辈子不碰都没关系老子还不想英年早逝! 林遥看着有趣,问司徒,“翟谷清干嘛不让雨辰碰他的车?” 司徒打了个哈欠,没心情去分析那边的哥俩到底啥情况。妈的,他快困死了!话说,亮子那小兔崽子哪去了?这种时候就该他做早餐,慰劳大家! 温雨辰到底还是被哥哥扯着安置在副驾驶座位上,四人开着车去觅食。 路上,司徒跟林遥说昨晚他警告过了亮子,至于原因,当然是他们三人之间的问题。林遥听着可乐,数落他,“他们的感情问题你插什么嘴?闲着了是吧?” “可大可小啊。”司徒感叹道,“亮子吧,怎么说呢。虽说他跟习东平分手了,但分手的原因不是感情破裂,所以说,亮子对习东平还是有点感情的。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断的干脆。况且,习东平现在还想和好。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亮子没遇到雨辰,他肯定被习东平拿下。” “你多虑了。这里面没雨辰什么事。“ “谁说没有?”司徒诧异地看着自家宝贝儿,“你没看出来?咱俩的徒弟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单纯。” 那又怎样?林遥含笑白了司徒一眼。不管霍亮怎么选择,那都是他自己问题。至于今后的事,他能不能平衡好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他的问题。感情这事,别人真不好说什么。但是! “别的我不管,但亮子要是让雨辰受委屈,到时候你可别怪我给你徒弟气受。” “话不能这么说吧。”别看司徒暗地里警告又挤兑霍亮,自己徒弟他还是护着的。他跟林遥一样,都护犊子!故此,他说:“亮子毕竟跟咱俩这么长时间了。他又不是圣人,什么事都处理的尽善尽美,犯了错也是有情可原,你不能因为你徒弟就给亮子气受。” “怎么不能了?”林遥反驳,“亮子不该招惹雨辰,既然招惹了就要负责到底。” 司徒打着哈欠,琢磨着:也不算招惹吧?两个小徒弟之间好像是相互勾引。 本来,林遥真没把两个小的感情放在心上,结果跟司徒谈了一番之后,上心了! “不行,我得给少安打个电话。” 司徒当时就囧了。可他没拦着,毕竟,少安也是把亮子当成了亲弟弟看待的。结果!衣少安跟林遥聊过之后,第一个反应也是打电话。 左坤无可奈何地看着衣少安一脸不爽的样子,赶紧劝着,“你别着急行不行?亮子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心里有数啊。” “不行!”衣少安的态度可别肯定,不行就是不行! 至今,衣少安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亮子的情景。二十刚出头的大男孩,穿着脏兮兮的病号服,在警察局的走廊里卷缩在林遥的怀里。苍白的脸上满是脏污,像是被遗弃在垃圾堆里的大狗。醒过来的孩子没有哭,坚强并清醒地讲述着自己逃脱的过程,头脑清晰的让他感到吃惊,完全想不出这是一个刚刚惨遭厄运的孩子。衣少安以为,霍亮遇到的打击太大,导致他的心情进入了空白阶段。不是不会哭,而是忘了怎么哭。他希望亮子能哭出来,真心希望。 没想到,霍亮在写下需要参加父母葬礼人员名单的时候哭了。无声的哭,一滴滴眼泪砸在白白的纸上,晕了一片又一片。他紧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衣少安看不下去,想要帮忙,霍亮却无言的拒绝。什么都没说,不去拜托任何人,固执地亲自写下每一个名字,每一道笔划。从那一刻起,衣少安就把这个倔强并坚强的大男孩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习东平不配,他不配站在霍亮身边!他凭什么!?亮子顶着风雨闯过来了,差点丢了命活下来了!他却来捡现成的?不付出一点代价就想把现在精彩的亮子再次占为己有?他凭什么? “马上给我定一张机票,我要回国!”衣少安对自己的秘书下令。 左坤靠在床头,无奈地说:“订两张吧。” 大早上的廖江雨刚刚从练功房里出来,本想着回卧室搂着子希再温存一会儿,推开门赫然发现子希一脸愠怒地拿着电话,不知道跟谁聊着。 他们家小书生很少会生气,好吧,一年到头也不见他皱个眉,瞪个眼什么的,今儿是怎么?谁惹他了? 昨晚回到家,子希被廖江雨折腾了一会儿,睡下的时候衣服都没穿。这会儿的被子也才刚刚盖住他的小腹,下面的春光若隐若现,这让廖和尚的理智挣扎在“谁惹我家宝贝儿了”和“好想扑上去”之间。 子希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捶着被子,怒气冲冲地说:“我怎么不知道?没人告诉我啊。你等等,为什么会这样?习东平这时候要和好,这不是给亮子出难题吗?他确定这样做合适?他不知道当年他爸干什么了吗?”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子希干脆地挂断了电话。一抬头看到廖江雨愣愣地望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下意识地扯了扯肚子上的棉被,“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怎么了?”廖江雨笑着走过去,“跟谁通电话呢?” “我同学。就是叫你大神的那个王十八。” 哦,那小子啊。廖江雨想了想,低下头看子希的表情,“怎么了?他告诉你习东平要跟亮子和好?” 翟子希点点头,“亮子嘴严,一点风都没透露。不是十八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 廖江雨郁闷地想:王十八你告诉子希这事干嘛啊?亮子那点事跟我们家子希有什么关系啊?好吧,当年习荣的确是惹毛了他们家书生,但毕竟那时候的亮子正处在关键期,他们谁都没说这事。事到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的习东平想要和好。的确是会招惹到一些人的。 事实上,别看翟子希脾气好,被惹毛的时候这人也有三分性子。 “好吧,我不劝你。”廖江雨决定不参与其中,“不管你是去找亮子还是去找习东平我都不过问,但是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能做到吗?” “我保证。”翟子希笑着轻吻在恋人的脸颊,欢快地下了床去洗漱了。廖江雨摸着暖暖的被窝只能无奈叹息。 上午十一点整,霍亮才在王老板的酒吧间里睁开眼睛。他看了看时间,猛地坐起身来,一边叫嚷着王老板一边朝卫生间跑去。王老板还在睡,嚷了一句,“别吵我。”便是应付了霍亮。霍亮也没在意好友的怒吼,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匆匆忙忙离开。 回到司徒的家,一进门就见温雨辰呆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霍亮的脚步声,温雨辰转回身,趴在沙发背上,双手叠着垫着下巴,神态自若地问:“你是从哪来?哪顿饭没吃?” “哪顿都没吃。有吃的吗?饿死了。” 温雨辰笑嘻嘻地说:“没有。早上我们在外面吃的,没给你带份儿。” 霍亮直接翻了白眼,仔细一瞧小孩儿,那个乖巧劲儿真是可爱。他对着小孩儿钩钩手指,“走,陪哥哥出去吃口。” 温雨辰直接撑着沙发背跳了过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霍亮面前。对着他笑眯眯地说:“我请你,想吃什么?” 霍亮煞有介事地挑挑眉,“早茶。” 早茶啊…… “喂!我说的是可以吃饭的那种早茶饭店,你别真给我端出一杯茶来。”霍亮及时提醒,因为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温雨辰嫌弃地白了霍亮一眼,“这个我懂!” 霍亮嘿嘿地笑着,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小孩儿的手,走出大门。 大门刚刚关好,楼梯上露出两个脑袋来。下面的那个说:“真的有问题啊。你说,他俩现在什么阶段?” 上面那个脑袋说:“就差临门一脚!” 下面那个不满地说:“你以为雨辰很精明?我估计,他还没意识到。” 上面那个坏笑,“一点就透,我保证。” 两个脑袋交流的正欢,忽听一阵清晰的磨牙声从对面传来。齐齐抬头一看,只见客房门半掩着,从门缝里也探出来一个脑袋。那脑袋正在磨牙,磨得咯咯直响! 两个小的哪里知道他们的事几乎惊动了所有人。这二位还跟没事人似得优哉游哉地奔着茶楼去呢。一路上,温雨辰也没问霍亮一晚上加一上午干嘛去了,俩人先聊着,聊着案子,聊着今后的打算。 温雨辰说:“你知道了吧?唐警监已经答应跟军方合作了。” “知道。”霍亮开着车,看到小孩儿无所事事的样子便告诉他后面有桔子。 温雨辰一回头,看到后车座上有一大袋的桔子,乐滋滋地拿过来,开始剥皮。霍亮被香甜的桔子味勾的嘴巴干涩,“给哥一点。” 桔子瓣剥开,温雨辰把第一个塞进了霍亮的嘴。温润的唇和湿润的舌尖在他的指头上擦过,小孩儿顿时红了脸。霍亮看到那红彤彤的脸蛋,心里也是紧了又紧。自从那个吻之后,好像真的改变了什么。 “亮哥,我想问你个事。” “说吧。” “你说,如果我喜欢了一个有恋人的人,是不是很不好。” 卧槽!什么情况?霍亮手一抖,差点没追尾,他诧异地看着小孩儿,“你喜欢谁了?” “你先回答我啊,算不算很不好?” 这要怎么回答?心里很不舒服的霍亮闷了半天。他明白自己这是真的上道了,否则的话,怎么会在听说小孩儿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恼火的想要揍谁一顿呢?但是他不能跟小孩儿发脾气,只能说:没缘分? 操,什么事啊。 霍亮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对方结婚没有?” “没。” “那就没事。没结婚,还有选择的权利。那玩意儿,我是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对你是什么态度?” “很好很好,非常好!” 霍亮狠狠地拍了一把方向盘,没忍住,也不想忍了。他愠怒地瞪着小孩儿,“到底是谁?你整天跟我们在一起,还接触了谁?啊,是不是你哥那边的人?” 温雨辰抬眼看了看霍亮,居然没吭声,低下头狂吃桔子。吃,使劲的吃! 霍亮一把抓住小孩儿的手,“你紧张什么?” “没。” “没紧张你桔子不剥皮就往嘴里塞?” 温雨辰:⊙﹏⊙ 小小不然的话题让两个人都很尴尬,霍亮揣着一肚子的气闷不做声。他反复地想,也没想出那个幸运的混蛋究竟是谁。他甚至联想到自己,可马上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他没有恋人,这一点小孩儿非常清楚,况且,就算真的是自己,小孩儿也没那个勇气当面问。妈的,到底是谁!? 而温雨辰呢?肠子肚子心肝脾肺肾都在后悔。肿么就说出来了呢?太丢人了!都怪哥哥,非要跟他讲清什么是幸福,不然的话,他才会不意识到自己喜欢亮哥。 或许是喜欢吧…… 温雨辰自顾自地回想起哥哥的那番话。 当翟谷清乍一听弟弟嘴里的幸福时着实吓了一跳。或许是某种直觉,翟谷清觉得有必要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一下。他问自家的糊涂弟弟,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 温雨辰想都没想,直接给出了答案。翟谷清听罢后,直摇头,耐心地说:“这个幸福吧,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你不能把它归类到一件事上,也不能只拿一个人一件事来判断是否幸福。我给你举个例子。比方说,你刚从科研所出来到家里,那时候你觉得幸福吗?” 小孩儿说:“幸福啊。” “好,咱继续举例子。比方说:你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偷偷溜到科研所给你送蛋糕,那时候你幸福吗?” “最幸福!” “对,这就是幸福。”翟谷清试图用亲情的幸福把弟弟带回正路,“但是,这两件幸福的事,却是花费了十五年换来的。那么,你现在所谓的幸福是经过多少时间换来的?你们才认识多久?不到一年吧,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就幸福了?不科学啊。” 温雨辰本来就对感情很迟钝,哥哥这么一说,他也拿捏不准了。所以,他不耻下问,“哥,那你说,什么是幸福?” 哎呀,你怎么问我这个啊?我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我哪知道幸福是个狗屁玩意?但是!弟弟问了,当哥哥的怎么能不知道答案呢?他必须知道啊。 翟谷清咳嗽两声,危襟正坐,“幸福是一杯香浓的咖啡,能在你觉得寒冷的时候给你温暖,给你身心上的享受;幸福是一把锅铲,把你所有的感情翻来覆去地炒,融合在一起,变成最美妙的滋味;幸福是一盆滚烫的洗脚水,在你疲惫的时候缓解你的疲劳,让你放松下来;幸福是马桶,在你最需要它的时候,解决你所有的难题,让你浑身轻松;幸福是……” “别说了!”温雨辰适时地捂住了翟谷清的嘴,“你再说下去,便便都出来了。” 那你到底懂不懂啊? 温雨辰哭笑不得地想着:哥哥废话好多,不过,托哥哥的福,他明白了什么是幸福。 “什么是幸福?”嘴里咬着虾饺的霍亮愣愣地看着对面的温雨辰,“好端端的,干嘛问我这个?” “就是问问而已。”温雨辰没什么食欲,只吃他的桔子,“我刚听我哥说完幸福是什么,所以我想问问你。” “你哥怎么说,他觉得什么是幸福?” 温雨辰想了想,“我哥说幸福是洗脚水。” 霍亮:“你哥真有学问。” “嗯,他是硕士毕业。” “人才!” 小孩儿笑眯眯地看着霍亮,“那你呢?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霍亮咽下虾饺,擦了擦嘴,正色道,“我觉得,幸福对每个人而言都不一样。你哥觉得幸福是洗脚水,可能我就认为幸福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喜欢的东西不同,幸福也就不同。” 温雨辰觉得,霍亮比自家哥哥靠谱!但,霍亮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肯定是翟谷清给小孩儿灌输了什么奇怪的思想,才让小孩儿觉得喜欢上一个有了恋人的家伙。 “雨辰,我跟你说。这个喜欢吧,你要考虑清楚。不是稍微有点好感就是喜欢。” “那什么是喜欢?” 擦,还较真儿了!行,今天哥哥给你上一课。 “你觉得,你想跟那个人接吻吗?” 小孩儿想了想,脸红地点点头。 霍亮暗中磨牙,继续问:“让你去……你等我想个词儿……这么说吧,让你跟那人做爱,你行吗?” “这这这么快就到那一步了?我我我我我没想过。” “磕巴什么!”霍亮越看小孩儿越觉得可爱,“我说的事都是要发生的,你不事先有个准备,到时候怎么办?你还真以为身心健康的两个人之间存在柏拉图?” 这一下,小孩儿慌了! “那个,你让我好好想想。” 成功!他就知道小孩儿过不了最后一关。趁着这个时机,他还有机会把小孩儿抢回来。但是在那之前,必须先处理好习东平的问题。 与此同时。 习东平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希雨书店”的老板办公室,见到翟子希的时候他真的有些不认识这个学弟了。翟子希变了好多,虽然还如同以前那样的温润安静,但在他的眉宇之间已经不见了那份青涩。 翟子希微笑着,请习东平坐下,并给他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祁门红茶。翟子希并没有坐回大班椅上,而是坐在了习东平的对面。他很随和地说:“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是啊。”习东平的脸色还不错,浅笑道,“你变化很大。” “过了三四年了,变化还是有一点的。”说着,翟子希正色看着他,“东平,今天请你来是因为亮子的事。” “我就知道。”习东平也不傻。没什么交集的学弟忽然请自己喝茶,想也知道是因为霍亮。如若不然,他不会来。 “这几年,你跟亮子接触的比较频繁吧?”习东平有些嫉妒地问。 翟子希却摇摇头,“亮子要比我忙,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我说不上了解他,但是我跟司徒、林遥他们一样关心他。所以,我知道你想复合的时候,觉得有必要说说几年前的事。” “几年前?我们俩还没分手那时候?” 确切地说:是即将分手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了一位亲亲说到第三部少了司徒跟林遥的戏份儿,变味儿了,没意思了。我只能说:这几对CP的感情超级稳定,再折腾他们不大可能,写出来也没什么新意。也是我的水平不够,处理不来太复杂的感情问题,我拿手的只有推理(汗) 新的故事就要有新的元素。霍亮跟雨辰就是第三部的新元素。一切三还是要以案件推理为主。况且,推理文除了推理之外的东西写多了,会发生断档的情况。剧情链接断档对推理文来说很致命。正文里破案推理还是以司徒那两口子为主,其他人为辅。感情线就是亮子和雨辰。或许是我的能力不够,让读者觉得变了味儿,没了前两部的赶脚。我会继续努力让大家看的更开心一点。如果没有满足谁,也请你原谅,毕竟我无法顾忌到每一个人,是吧。我很感谢那位提出意见的亲亲,以后再写的时候我会加倍注意的。最后感谢支持我到今天的萌受们。都来亲个~╭(╯3╰)╮ 第101章 校园惨案里,习东平为死者伸冤不顾一切从警察局的楼上跳下去,暂时性昏迷。而在那之前,霍亮为了保护他,倾尽全力。不得不说,习东平没有遭到毒手,都是霍亮尽心的保护。但是习荣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把唯一的儿子送到霍亮手里。他没办法真的答应习东平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可霍亮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即便习荣讨厌霍亮,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点斤两。然而,欣赏并不代表认可。习荣还是反对两个孩子的感情。 习东平为了霍亮跟习荣摊牌,身为父亲的习荣着实为难了很久。一方面,他的确很同情霍亮的遭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儿子是在闹腾的厉害。那时候,习荣想了很多办法。 习荣也是有些手段的。瞒着习东平调查了他们身边所有的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翟子希。并且,知道翟子希有一个曾经害死父母的不良姐姐。 习荣手下的人见过翟子希,希望他能说服霍亮坚持跟司徒等人走,拒绝习东平的邀请。翟子希当场拒绝,他不会插手别人的感情问题,特别是霍亮的感情!那人明里暗里地威胁子希。如果你拒绝我们,我们就把你姐姐以及你家里的事宣扬出去,也包括你跟廖江雨的关系。到了你毕业的时候,你这样的家庭履历,还有哪家公司敢聘用你? 翟子希放下了茶杯,没有去看震惊中的习东平,继续说:“不止我被你父亲威胁,还有少安哥。以你父亲的手段,查到一些少安哥的隐私。很可惜,少安哥在法国,你父亲的手还没那么长。当初,司徒他们正在跟组织对战,真没时间处理这些麻烦。也是因为亮子拒绝了你,我们被威胁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很少会插手他人问题的翟子希有些激动,但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他知道,习荣的所为不代表习东平也有错。只是,这个因果,要习东平来承受。 那么,你现在想要和好。如果亮子同意了,你怎么面对他的朋友?他又要怎么面对你父亲?我们都知道这事,唯独瞒着亮子。为什么你知道吗? 翟子希沉重地叹息一声,抬起眼来,冷静地看着习东平,“你伤他太深,我们不能让你父亲再伤他。我话尽于此,其他的事你自己考虑。我站在亮子朋友的立场上跟你谈,我是不赞成你们和好的,如果你们和好,我拒绝跟你往来。” 习东平愣住了,不安地问:“子希,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差劲?” “我对你个人没有意见,我忌惮的是你的家庭。你的家庭会给我们这个圈子带来很多弊处。亮子是我朋友,江雨哥是我爱人,我要顾虑到的是他们的立场和感受,为了他们我必须让自己远离一切麻烦的根源。” 即便习东平觉得自己过于傲慢也无所谓了。子希想:他已经很弱了,如果还不懂保护自己,总有一天会失去江雨哥,为了能够永远在他身边,他不介意做一个别人眼中的“异类”。 习东平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心里发冷,整个身子都在发冷。他想着:爸,你真厉害。你到底做到了。你还是分开了我们,彻底堵死了我的路。 怎么离开希雨书店的,习东平一点概念没有。等他恢复了神志,才发现竟然走到了曾经跟霍亮租住过的小区门口。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亮子的温柔、亮子的宽容、亮子的体贴、无一不在提醒他,两个人在那几年里是多么的相爱。而现实中,他只能站在午后的冷风中,看着不远处那扇熟悉的窗户换了颜色。 习东平不甘心! 他怒气冲冲回到家里,冲进父亲的书房。 习荣乍一见儿子竟然一脸怒容闯进来,当下格外诧异。年纪大了,一些事不用问也能摸出个七七八八的脉络。一想便知道,儿子是为了霍亮的事。习荣放下手里的合同书,摘掉脸上的老花镜,问道:“你干什么?” “爸,你为什么要去威胁翟子希和衣少安?”习东平说话的时候,手是发抖的。心里一团怒气,却不能对父亲恶言相向,“为什么这么做!?当初你根本是骗我的对吧?” 时隔三年,这些事再被翻出来习荣只觉得毫无意义。他没想过要瞒着儿子,也没想过跟他说个清楚。相对习东平的恼怒,习荣可是冷静很多。他靠在大班椅上,慢吞吞地说:“你是来兴师问罪?为了那个小子?” “我爱他!” “混账!”习荣彻底被惹火了,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扔过去。 烟灰缸打在了肩头,习东平晃了晃身子,硬是挺着没动。习荣见他那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架势,更是气恼。指着他骂道:“你他妈的是想气死我!你爱他,那我跟你妈呢?” “这是两码事。” “狗屁的两码事。”习荣怒吼着,“你要跟那个小子在一起,我跟你妈怎么办?我们老习家不缺便宜儿子,我们要是的儿媳妇,要的是孙子孙女!” 说到这里,习东平再也按耐不住压抑已久的苦闷,他疾步走到父亲的面前,“您不能这样。我生下来就不喜欢女人,我结婚就是害了人家。我已经害了一个,难道您愿意看我再害一个?孩子我可以做试管婴儿给您个交代。但是您不能强迫我结婚。您觉得,是咱们家的脸面重要,还是我这辈子的幸福重要?” 父子俩的争吵声引来了习东平的母亲。已经年过五十的女人惊慌地走进来,紧紧拉扯着儿子的手臂,劝他们父子俩少说几句。习荣是个火爆脾气,再加上习东平从没跟自己这么吼过,他怎么可能少说几句?这人拍着桌子,痛骂着不争气的儿子,“我养了你二十几年,在你眼里我就是看重一点脸面的人?你亏心不亏心啊?” 习母顿时要哭了出来,用力拍打着儿子的背脊,“东平,不能跟你爸爸这么说话。你跟霍亮的事,你爸爸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的。” “那就是背着我去威胁我的朋友?” “东平!”一向温和的习母大喊了一声,“从你进来,你问过你爸爸全部的真相吗?你心平气和的跟他谈过吗?你以为你很委屈?那我跟你爸养了你二十几年,我们的委屈怎么算?” 看到妻子也被儿子气的流了眼泪,习荣指着儿子叫嚷,“滚滚滚,赶紧滚。” “您把话说清楚。”习东平决定了!这一次不再为母亲的眼泪败下阵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说到底,还是因为霍亮。习荣就知道,只要儿子还惦记着那小子,这事就是没完。干脆今天把话说清楚,何去何从,要习东平自己选择。想通了,习荣朝着外面喊了几声,保姆紧张地走进来,习荣让她扶着妻子回去休息。 习母不放心父子俩,习荣走过去搂住妻子的肩膀,“回去休息吧,我能处理好。” 父母的感情三十年如一日,曾几何时习东平真的是羡慕不已。再看看现在的自己,简直就像是让人厌恶的过期产品。父母恩爱一辈子,难道他就要痛苦一辈子?这不公平。 “你觉得不公平?”送走了妻子,习荣坐回椅子上,口气中带着怨怼,“你是觉得我骗了你,还是委屈了你?” “那您告诉我,当年亮子跟我分手,您是不是也威胁过他?” “不算威胁。”习荣面无愧色地说,“我是单独跟他谈过一次。我明着告诉他,我可以供他出国留学,甚至可以为他安排今后的路,我甚至可以同意你们俩在一起。但是,将来,他不能拦着你结婚。” “爸!您怎么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我有这个权利!”言罢,习荣长吁了一声,“知道你们俩的事之后,我请教过很多医生,包括心理专家。我知道,你喜欢男人不是你自己的错,也不是我跟你妈的错。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但是,作为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我要为所有人负责,包括你未来的孩子。” 习东平一愣,竟说不出话来。 人,是冷静了下来,却忽然觉得身心疲惫。习荣无奈地叹息数声,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显得有些落寞,“你当我没想过试管婴儿?我想过,就在你要求我为霍亮出钱出力让你们出国那时候,我真的想过。我想着为了你的幸福,这张老脸我也不要了。以后还能找人代孕,大不了多花点钱。可以后呢?” 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别人会怎么看这个孩子?他(她)会不会被人排挤?被人指着脊梁骨议论纷纷?那么小的孩子,能撑得住吗?如果说:霍亮有个稳定的工作,不错的收入,可以时时刻刻陪伴在东平身边,陪伴在孩子身边,或许他们两个的爱能够弥补孩子心灵上的创伤,也算有些希望。可偏偏霍亮选择了跟司徒等人在一起,选择了那样一条路。 习荣甚至想像过。当习东平和孩子受了委屈,有了难处,而霍亮却在别处经历着生生死死。习荣不敢再想了,那时候的习东平和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家,必然要有一个主内的,他的儿子有能力也有才华成为一个不错的商人,难道就要为了霍亮那小子舍弃这些,在家带孩子?即便习东平心甘情愿,他一个大男人也未必做的好,那时候霍亮会不会埋怨他?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放弃那么多还要被霍亮埋怨,习荣的心痛如刀绞。 好吧,谁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的,哪有两口子不吵架的?他可以不去细想这些。但是他不能不想,霍亮的工作危险性太大!自从得知霍亮跟了司徒之后,他便做了很多详细的调查。不论是林遥还是唐警监的小儿子,甚至是廖江雨的那个翟子希。他们都遇到过不止一次的生命危险。东平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哪个当爸爸的会愿意看到儿子时刻生活在恐怖之中? 他习荣还能活多少年?还能护着、照顾儿子多少年?他和老伴没了的那一天,东平怎么办?东平的孩子怎么办? 他宁愿做个恶人,宁愿儿子恨他一辈子。他也要为儿子今后的路,打好基础! 听过父亲的一席话,习东平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搓了搓脸,片刻后才说:“爸,您对我就没点信心吗?您就那么信不过亮子吗?” “不是信得过信不过的问题。东平,如果说亮子是个普通人,可能我不会再拒绝你们。但是你觉得他能为了你放弃吗?就算他为了你离开司徒那些人,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会不会后悔?到时候,你怎么办?你敢肯定他不会怪你?” 习东平哑口无言…… “东平,爸爸不是老古板,也不是不讲道理。我也看出来了,这么多年你还想着他,你对他的确是有感情。我把条件放在这儿,你想跟他和好,我可以同意。但是,他必须离开司徒那帮人,到咱们家的公司上班。我再过几年就把位子交给你,你做董事长,他做总经理。这是我的底线。” 可能吗?习东平心里明镜似得,根本不可能。 “爸,您别这样。亮子他不会到咱家的公司来。我不想勉强他……” “那你就来勉强我!?”习荣的老脸憋的通红,手也开始颤抖。他眯着眼,紧紧地盯着儿子,“你让我无条件接受你们的要求,你们好去过快乐的日子。亲戚的白眼,社会的舆论都有我跟你妈承受着。我们稍微有点其他意思,你就说我们要面子不顾你的幸福。那我跟你妈的感受你顾虑过吗?我们养了你二十几年,你却为了一个霍亮逼我们。你自己算算,从你要求我出钱送他出国到现在,我让过几次步了?你不能这么贪得无厌!” “爸,我……” 习东平还想再说些什么,习荣却摆摆手,“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止习荣需要冷静,他同样需要冷静。回到自己的房间,习东平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父亲刚才的神情。他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但是他无法接受父亲的作为。他可以生气,但不能怨恨。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就走到了这一步,是自己的执着,还是霍亮的坚持?到底,是谁的错? 回想起俩人相视、相恋、分手的整个过程,习东平不得不承认,在那段感情中,霍亮付出的要比自己多很多。可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像霍亮那样热情,那样积极。始终处于被呵护、被宠着的一方,又给亮子什么了?除了身体上的享受,他关心过亮子多少? 或许,他可以。他可以从现在开始改变。就像父亲说的那样,放弃自己的事业,为霍亮建立一个家,在家里带着他们的孩子……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马上,习东平否定了这种想法。他拼命的学习实践,为的就是将父亲留给他的公司经营的更加强大。如果他放弃了,父亲的事业岂不是要落入他人手中?他怎么对得起父亲和母亲? 那么,霍亮会为了自己放弃吗? 可凭什么要亮子放弃呢?他失去的已经很多了,自己凭什么让他放弃? 习东平再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思念着霍亮,就是现在,他想要见到他,想要听听他的看法。或许,两个人在一起,就能解决这个难题。 思及至此,习东平拿了衣服离开自己的房间。他急匆匆地跑向门口,路过客厅的时候余光瞥到父亲的书房门半开着。他看到了母亲,母亲坐在沙发上,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呜呜呜地哭着。父亲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父亲的脸上…… 在习东平的二十几年的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哭过。此刻,他看到了那个一向强大、霸道、魁梧的父亲默默地流着眼泪。跟泣不成声的母亲抱在一起,流着眼泪。 这一刻,思念着霍亮的心彻底凉了。 时间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平等的。下午的暖阳过去后,就是夜晚的寒冷。到了深夜,那些精力旺盛的人们或在家、或在外,享受着夜生活的美妙。有的人,即便睡不着,也没有出去玩乐。像是霍亮,几天几夜的颠倒,让他也老老实实地回到家,洗了澡,休息下来。只是脑子里想的事太多,困意全无。 挂在墙上的时钟敲响了三点的报时,他猛地坐起身来,从床头柜上摸了电话。打给温雨辰。 小孩儿显然是被吵醒的,说话的时候声音软糯。霍亮的心也跟着软糯起来,他笑着说:“这么早就睡了?” “几点了?” “三点。” “三点……三点你还不睡!?”温雨辰揉着眼睛靠在了床头上。琢磨着:三点不睡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啊?这样子很容易让我紧张好不好。 霍亮随口说睡不着,想事呢。那他能不能问他在想什么? “雨辰,哥问你个事。”霍亮终于豁出去了,“如果哥想错了,你就当哥是放屁。” “你别吓我啊。” 霍亮在心里嘀咕:你是吓我啊。 “你要问什么?快说,我急了。” “那个……就是你说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嗯。” “什么?”温雨辰没听清,“你大点声啊。” “是不是……嗯。” “嗯?嗯是谁?” 卧槽你个熊孩子,这话还用点破吗?因为霍亮说的支支吾吾,温雨辰问的含糊不清,直接导致本来就没什么勇气的霍亮完全怂了,赶紧说:“没事,我睡觉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 温雨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楞了好半天!心里直犯嘀咕:他他他他是不是知道了? 结果就是:因为一通电话,俩人都瞪眼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起了床的林遥准备去厨房弄点早餐。走到一楼的时候看到温雨辰站在院子里,傻呆呆地看着飘下来的小雪花。林遥走出去,笑着说:“雨辰,起的这么早?”一眼看到小孩儿不正常的脸色,非常意外,“你昨晚没睡?” 温雨辰的小脸几乎快皱成了包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林遥,“师傅,我遇到了人生第一个大难题。” 麻痹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林遥赶紧拉着小孩儿回屋,坐在沙发上,摸到他冰凉的手心疼极了,又跑去客房拿了被子。出来的时候,司徒正好下楼。林遥抓住他咬耳朵,“雨辰好像有很多心事,昨晚一夜没睡。我跟他聊聊。” 司徒也清醒了,跟着林遥走到客厅。一打眼,心说:哎呦,这孩子怎么了?蔫儿了!幸好翟谷清昨晚就走了,要是他看到小孩儿这样还不玩命? 林遥顾不得想太多,把被子给小孩儿盖在腿上,这才问:“怎么了?” “不好说。”温雨辰犹犹豫豫的,“这种事说出来好丢脸的。” “跟我说有什么丢脸的!”林遥气结,“我跟司徒是外人吗?你跟自家人说说有什么关系。” 自家人啊。嘿嘿,听起来好幸福!好吧,其实他觉得应该向别人请教一下,因为自己实在没啥经验。林遥是自己的师傅,又有司徒那样一个好男人,感情方面肯定是阅历丰富,资格方面绝对的雷打不动。得,就他了! 温雨辰还没开口,先把自己弄了一个大红脸。林遥越看越纳闷,不过也想到八成是因为什么。他耐心地等着小徒弟开口,这一等,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 司徒只能陪着林遥一起等,顺便默默擦汗:雨辰啊,你可这能忍! “师傅……”温雨辰终于开口了,“我可能喜欢亮哥了。” 果然!林遥挑挑眉,“你也喜欢我。” “不一样的。”小孩儿努力地想着怎么解释,最后还是觉得霍亮那份言辞比较准确,“我对他的喜欢是……嗯,想要亲亲的。” 司徒:“噗……” (⊙△⊙)……“你笑我!我不说了。” 林遥赶紧抓住要落跑的小徒弟,顺便狠狠踹了一脚自家爷们,“滚厨房做饭去。” “对不起对不起。”司徒忙不迭地道歉,“我保证再也不笑了。” 温雨辰眯眼睛,林遥一挥手,“去做饭!” 操,真没地位。 终于打发了男人去做饭,林遥转回头来温柔地揉揉小孩儿的头发,“你确定喜欢上亮子了?” “就是不确定才要问你啊。”温雨辰蔫蔫儿的,脸色红红的,“我不知道自己这种,这种是不是真的喜欢。” “你们俩……”林遥想了想,才说,“接吻了?” ( ⊙ o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咳咳,猜的。” 温雨辰恨不能就地挖个坑埋了自己,脑袋都快耷拉到胸口了,说话的声音跟蚊子似的,“那个,就一次。” “你是因为那个吻才喜欢他?” “不是的!”这种事,他还分辨的出来。 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霍亮的,小孩儿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跟哥哥谈过之后,他才确定自己很有可能喜欢了霍亮。 小孩儿的解释很模糊,林遥不得不继续深问,“你哥知道了?” “他不知道。我们俩只是讨论了一下什么是幸福。我哥说幸福是洗脚水。” 偷听的司徒又噗了一声,顺便插嘴,“你哥真有学问。” 小孩儿居然还能跟着搭话,“嗯,他是硕士。” “人才啊。” 等等,这对话好熟悉。果然是师徒俩,真有灵犀啊。 林遥白了一眼司徒,那厮赶忙缩回脑袋做饭去了。待林遥回过神来,便继续问小孩儿,“你跟你哥谈了洗脚水?” “没有啦。”温雨辰哭笑不得地把哥哥幸福论重复了一遍。林遥听着可乐,却也觉得话糙理不糙。可他想不通,温雨辰是怎么从洗脚水和锅铲里悟到喜欢了霍亮的? 小孩儿低着头,捏着手指头,怯怯地抬起头来看着林遥,“我觉得幸福没我哥说的那么复杂。又是洗脚水又是马桶的。” “那你觉得什么是幸福?” 温雨辰理所当然地说:“幸福就是跟他在一起最快乐。” 跟他在一起,我很幸福。那幸福是什么?就是快乐。被他逗弄快乐、被他管束快乐、听他说话快乐、看他心疼自己快乐、跟他一起打架快乐、跟他亲亲最快乐。他想跟他在一起感受更多的快乐,一直一直。 第102章 听过小徒弟的心情,林遥半天没说话。两个徒弟之间发生了感情,他本该是高兴的。可他还是有点担心雨辰。毕竟雨辰小,将来若是遇到了比亮子更好的,会不会离开亮子?以他们俩师兄弟这个关系来说,会不会影响到今后的前途发展? 跟林遥的顾虑相比,司徒看的很透彻。没人预料到今后的事,如果为了以后不确定因素望而却步,错过了自己的良伴,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感情是相处出来的,不到最后一刻,谁又敢说自己不会变心?即便是他,在认识林遥的初始,也没想过会从一而终。不变的爱真的是在跟林遥相处的一点一滴中积攒起来的。 所以,司徒很果断地愿意支持温雨辰去恋爱。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厨房,坐在林遥身边。林遥一见他脸上温和的笑容,也知道了这人不是来搞乱的。林遥忽然想到,或许,司徒能给温雨辰一些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司徒说:“你没必要这么苦恼。喜欢他就告诉他,如果他也喜欢你,你们俩就把关系确定下来。如果他不接受你的感情……”司徒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总之,我支持你。““不可能啦。”温雨辰蔫儿了,无精打采地说,“我没机会了。” 夫夫俩面面相觑。第一个想法都是:卧槽!难道亮子跟习东平和好了? 林遥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身边有人了啊。我,我没机会了。” 司徒特别想知道,霍亮身边的人是谁。林遥在初听霍亮有了主儿的时候,有点生气!混小子,你亲都亲了,还在外面挂着一个?你什么意思?自家人也耍着玩?活腻了是吧?这点怨气找不到亮子发泄,都转移到司徒身上,林遥使劲踩了司徒一脚,愤愤地说:“看看你带出来的好徒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司徒紧着帮自家徒弟解释,“亮子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再者说,雨辰是你徒弟,你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戏弄雨辰,而且,亮子对雨辰什么态度大家有目共睹。” 说着说着,司徒愈发觉得不对劲。转眼看了看耷拉了脑袋的小孩儿,“雨辰,你怎么知道亮子身边有人了?他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看见了?” 事情已经进行到需要论证的地步。温雨辰更加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才二十岁,好吧,还差一个半月二十岁。这个年纪的同龄人都会遇到哪些难题他不大清楚,但是第一次因为感情的问题纠结,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的难题。或许,在别人眼里这完全不是个事儿,但对自己来说真的是大事了! 偷偷喜欢的人是霍亮,是司徒的徒弟,是林遥也看重的人。自己必须慎重对待心里的这份感情才可以,绝对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做点什么,万一鲁莽了,伤害了霍亮,简直对不起他啊。 作为一个男人,必须对喜欢的人负责,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态度。 前一秒还没有精神的小孩儿忽然跳到了地上,他站的笔直,目视前方,双眼炯炯有神。他向夫夫俩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帮我。我觉得,男人的事就该有男人自己解决!我要成为一个可以自己解决所有难题的人,对亮哥,我也要负责到底。你们放心,我不会夺人所爱的。但是我会努力争取,因为亮哥说过:只要没结婚,就有选择的权利。那么,我去努力了!” 小徒弟的一番信誓旦旦让夫夫俩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节奏?要去表白吗?哎呦,雨辰好牛逼的样子。 好在林遥有点理智,赶紧拦住要出门的温雨辰,“这么早你去哪努力?” “请他吃饭啊。”温雨辰理所当然地说,“书上写了。想要追求喜欢的人,就要从约会开始。” “这还到七点呢!”林遥哭笑不得,“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屋睡觉去,睡醒了再去。” 但是……我根本睡不着啊!温雨辰的大眼睛向林遥传递着自己的焦急,当师傅的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林遥也是从这时候走过来的。刚跟司徒确立关系那会儿,半夜想他了都会开车跑去见他。恋爱中的人嘛,都有点二。 “听你师傅的。”司徒也笑着开口,“亮子这几天都没睡好,你也是。你们俩都好好休息,有个饱满的精神再谈这事。去吧,睡一觉。” 不管温雨辰愿意不愿意,林遥拉着他去了客房。司徒可算逮着机会偷放消息,赶紧给霍亮打电话。结果,霍亮的电话关机! 妈的,混小子你在干什么!? 客房里,林遥安抚了激动中的小徒弟好歹算是让他躺下休息了。离开客房后,林遥的脸色立即严肃起来,杀进书房开始拨打霍亮的电话,结果对方关机! 妈的,混小子你在干什么!? 早上九点整。衣少安和左坤刚走出机场,衣少安便迫不及待地拨打霍亮的电话,没想到霍亮关机了,衣少安觉得有点不安。左坤打着哈欠把人塞进车里,让这边来接机的保镖直接开车去司徒的别墅。随即,安慰自家不放心的衣少安,“你真是闲的!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事,你至于吗你?” “至于!”衣少安不满地白了左坤一眼,“亮子重感情又心软,万一答应了习东平怎么办?不行,我绝对不答应。” “你是谁啊?”左坤及时提醒他,“虽然亮子跟你的感情好,可说到底你只是亮子的朋友而已。你凭什么对他管头管脚的?” 这一番话彻底把衣少安打击到了。他惊诧地看着左坤,眼里流露出“卧槽我托大了怎么办?”的意思。左坤也有点发懵。没料到自己的话居然把衣少安打击的都暗淡了。赶紧往回圆话,“不可能!亮子不可能没把你当亲人,他要是敢嫌弃你的意见,我弄死他。” 但是,这完全没用。衣少安怏怏地靠在一边儿,整个人都被阴云笼罩了。 左坤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我怎么就这么嘴欠呢!? 时间很快就到了上午十点。在床上躺了三个小时的温雨辰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他越想越着急,越想越离谱。这个时候,亮哥在干什么?他会不会跟那个人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亲亲?哎呀,不要亲啊! 不行,不能再等了。就算师父不让他出去,他还可以给亮哥打电话嘛。温雨辰下了床,拿出手机,拨打号码的时候,手指头都有些发抖,又紧张又兴奋。结果,关机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拔凉拔凉的! 亮哥,你不要跟别人亲亲啊!(>﹏<) 小孩儿来了执着劲儿,不停拨打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就算听见外面来了客人他也没停下,继续打! 客厅里的几个人还不知道温雨辰现在的状态,尤其是林遥,他真的以为小徒弟乖乖睡下了,完全没有担心他。现在让他在意的是衣少安,这人一进门就带着一大片的乌云,连着他的家都变得阴沉压抑。林遥不解地看着左坤,左坤懊恼地耸耸肩,“是我多嘴了。赶紧把亮子找来。” “关机呢,找不到人。”司徒笑道。 左坤只好放下咖啡,搂住身边的衣少安,“你别这样行吗?我出去找人,今天肯定给你个交代!” 林遥纳闷了,什么交代?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左坤带着两个保镖出去找霍亮。他前脚刚走不一会儿,廖江雨一脸怒气地带着翟子希杀上门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霍亮哪去了! 原因倒不是廖江雨关心亮子的感情,而是他们家书生惦记了大半夜,就琢磨着,他跟习东平摊牌了,那习东平有没有去找亮子摊牌?亮子那人够义气,万一去找习荣理论,打起来怎么办?翟子希担心的不行,给霍亮打电话,那小子关机。给王十八打电话,十八说没见过霍亮。翟子希沉不住气了,直接抓了廖江雨杀到司徒的别墅来。一定要找到霍亮! “你把当年的事跟习东平说了?”司徒平静地问。 翟子希点点头,“我也是有点欠考虑。不说就好了。” “没事。”司徒安慰他,“说了也就说了,没事。亮子自己有分寸的。” “但是他没开机啊。”翟子希担心地说,“他那电话永远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哪有不开机的时候,司徒,你不担心?” 司徒哼哼地笑,事实上,他真不担心。 并不是除了一部电话就没别的办法找到霍亮了。能够找到他的办法还是很多的,但基本都掌握在司徒手里。司徒不说,别人也不知道。但是林遥能想到一些,所以他斜睨着司徒,似乎看不透自家爷们到底在想什么。司徒对着林遥温柔地笑着,对其他人也是笑着。 一个小时后,左坤给司徒打了电话,说霍亮也不在家。司徒早就料到是这样,就把结果告诉了其他人。末了,听左坤在那边问:“司徒,我暂时不回去了。安儿那样,我可不敢往他跟前凑。等亮子有消息了我再回去,你看着办吧。” 刚挂断了左坤的电话,廖江雨也琢磨过味儿了,他拍拍子希的手,“我那边还有工作呢,不能在这陪你等。你也别担心,亮子吃不了亏。” 子希很懂事,让廖江雨赶紧去事务所,别耽误了工作。临走前,廖江雨对司徒使了个眼色,司徒轻轻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亮子太不应该了!怎么能没个消息呢,我问问唐朔。” 假模假式地给唐朔打了电话,那边是叶慈接的。司徒问了几句,叶慈听的糊涂。 “你到底要找小唐,还是亮子?” “你问问小唐,知道亮子在哪吗。” 叶慈刚把浴缸的水放满,打算回卧室把昨晚被他折腾了一夜的小动物抱出来。推开门,看到唐朔露着屁股睡的昏天黑地,叶慈笑了笑,直接挂了司徒的电话。 “咳咳,小唐也不知道。”司徒睁着眼睛扯谎。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林遥眯起了眼睛,偷偷地狠狠掐了一把司徒!司徒照样是陪着笑脸,不言不语的。 还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自己的霍亮终于从一家洗浴中心走出来了。昨晚跟温雨辰通过电话后,他就觉得很郁闷!浑身不舒服,干脆也不睡了,去了一家很干净的洗浴中心洗澡,按摩,好好睡了一会儿。睁开眼已经是中午,饿了。 吃了饭,又跑去一家茶社喝茶顺便找人下了会儿围棋。一个人悠闲地度过了一个下午的时光。算了算时间,在六点整借用茶社的电话,约了习东平。 “我手机没电了,你出门后别打我手机。直接到市中心花园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习东平的情绪很稳定,“好,半小时后见。” “嗯,不见不散。” 收好了电话,习东平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告诉秘书,明天有可能不来上班,没有大事不要找他。 六点的冬季,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市中心所有的灯光亮起,将车水马龙的街道照的犹如白日。两旁的步行街上人流熙攘,人们大多来去匆匆,鲜少有闲若无事,静守一隅的人。因此,站在花园边儿上的习东平显得跟周围格格不入。 六点半,霍亮准时到了。他打开车门朝习东平招招手,习东平微红的脸上荡开浓浓的笑意,上了车,温暖扑面而来。 “先去吃饭吧。”霍亮笑道“还喜欢吃烤鱼吗?” “喜欢。” “老沸那家店还在,咱去他家。你好几年没吃了吧?想不想?” 习东平抿着嘴笑了笑,“想。” 老沸家是地道的烤鱼,店不大,味道绝对正宗。他们还在上大学那会儿经常来吃,还有几次习东平想的厉害了,霍亮坐公交倒地铁来给他买。一来二去的,跟老板混的熟了。时过几年,老板还是那个老板,一进门就认出了霍亮。 “哎呦,霍老弟,你可有阵子没来了。忙什么呢?”老板热情地打着招呼。说完,一眼看到了霍亮身后的人,愣了愣,“这,这是……” “老板,不认得我了?”经过几年的历练,习东平的性格也开朗了很多,“我在国外这几年可一直惦记着你的烤鱼呢。” “瞧我眼拙的!习东平!想起来了,快进来,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烤鱼!” 霍亮点了很多菜,都是习东平爱吃的。他还点了两瓶啤酒,不多不少,刚刚好。两个人边吃边聊,聊着学校的事,聊着毕业后同学的事,聊着分开后各自过的生活。时间过的很快,酒足饭饱后,霍亮付了帐,笑看着习东平,“看电影吗?” 习东平毫不惊讶地点点头,“老规矩,我决定看什么。“霍亮失笑,“好吧,那就按老规矩来,我进去睡觉。” 电影是一部文艺片,讲的也是很文艺的事,习东平看的也特别的文艺。倒是霍亮,没像以前那样看这种磨磨唧唧的片子就昏睡不醒,他很清醒地陪着习东平看到了最后。 一个小时的电影,谁都没有说话,仿佛都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散场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霍亮带着习东平上了车,车里的冷让习东平打了颤,霍亮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刚才还挺热乎的,这么快就凉了。” 习东平低垂着眼睛,神色中有掩藏不住的落寞。他呐呐地说:“冬天了,我手脚容易凉,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霍亮继续给他暖手,“我早说过让你看看中医,调理一下身体。你不喜欢喝中药,我也没那个本事把中药变成甜的。” “我准备去了。明天就去,再苦的药我也能喝,为了自己的身体。” 闻言,霍亮笑了…… “亮子……陪我去海边走走吧。” “行。你先眯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叫你。” 习东平坐在霍亮的车里,闭了眼睛。路边的灯光晃过他的脸,好像一片片的彩霞掠过,在黑暗的世界里挑染出漂亮的线条。即便闭着眼,仍可感觉到夜晚的美好。有些事物往往就是这样。当你努力的睁大眼睛去看的时候,它并不是美丽的,或许你还会觉得它很刺眼,它很可怕;当你闭上了眼睛拒绝它,忽然发现他反而变得美好了。没有道理可循,没有依据可言。 海浪的沙沙声将霓虹的光彩洗涤的只剩下皎洁的月光,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霍亮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转头去看习东平,“挺冷,你把我衣服穿上。” 看见了递到眼前的衣服,看到了那只手。习东平忽然哭了。 霍亮的眉头蹙了蹙,随手关了车门,陪着习东平…… “谢谢你。”习东平说,“你给了我一个很完美的结局。” “别整这么文绉绉的词儿,咱俩之间不需要。”霍亮的心情有些沉重,“我也是挺操蛋的,这么久了才给你个答复。东平,我的心不在你这了,我……” “别说!”习东平低声打断了他的话,“就这样,别说。” 霍亮的心紧了又紧,毫不犹豫地把习东平的肩膀搂住,“哭完了这事就算过去,别老跟自己过不去过。” 被霍亮紧紧地搂着,习东平反而冷静了下来。这算是最后的温柔吧。不管他们都经历过了什么,这种时候,在他如此温柔的时候,自己不该用眼泪告别。 习东平用力地抹掉脸上的泪水,果断地离开了霍亮的怀抱,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不算精致的小盒子,“这个是你唯一送给我的东西。我一直珍藏着,今天我还给你。” 一个只有一百块钱的项链,曾经系着两人的感情。现在,它回到了霍亮的手中,宣告了一段感情正式的终结。 霍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当项链回到手里的那一刻,他心里的负担终于没了,他希望自己做的足够好,在表明态度的同时将伤害减弱到最低最低的限度。他也真心希望习东平过的好,只是这种话也说不出来,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既然决定了拒绝,说多了实在无趣。 两个人谁都没有回忆当年的恩恩爱爱,谁都没有埋怨过谁的不是。就在海边,心平气和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爱,已经离开。不管你为了什么放弃了它,在这一刻,你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坦然地走到最后。 习东平没有回家,他让霍亮把他送到一家酒店门口。霍亮也没问他为什么不回家,这已经不是他的责任了,再去关心,那才是真操蛋! 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他终于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回到自己的家,霍亮坐在客厅里想着另外一件事。 第103章 霍亮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温雨辰的时候,小孩儿好奇地看着自己。那双大眼睛,简直就像一对灯泡!亮闪闪的。那时候,霍亮只觉得小孩儿好玩,现在想回那双眼睛,心里的滋味却不一样了。 不用再纠结了,他就是喜欢上了温雨辰。看清了自己的感情,却又为温雨辰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感到困扰。话说,那孩子真的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霍亮静下心来,点燃一根烟让自己发热的脑袋冷却。他分析着温雨辰这个人的性格、习惯以及好恶,几遍下来他不禁有些纳闷。小孩儿的表达方式没问题吗?自己理解的没问题吗?总觉得其中好像有很多误会的样子。可这事,要怎么问呢? 操,真矫情!霍亮偷偷地痛骂自己。老爷们为了感情这点事一个人大晚上的在家里想来想去的,娘不娘啊!?想到这里,霍亮熄灭了手里的烟,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去找温雨辰。刚走到门口忽想起一天一夜没开机了,先换个有电的手机吧。 跑进书房拿出备用手机,换了卡开了机。这一天一夜的来电通知好像命运交响曲,差点把他的手机冲爆。好家伙!司徒电话一个、林遥电话一个、左坤电话两个、衣少安电话两个、翟子希电话三个、王十八电话一个!看到最后,霍亮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温雨辰的未接电话——五十六个! 出事了,出大事了!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卧槽!温雨辰你到底怎么了?给我打了五十六个电话,结果现在关机!?你这是要急死小哥哥。霍亮手心都冒汗了,忙不迭地给司徒打电话,电话才接通,霍亮的心放下一半。结果,听见司徒把声音压的低低的,说:“等会儿。” 得,心又悬起来了。 大约过了半分钟左右,耳边才传来司徒正常的声音,“你小子跑哪去了?” “雨辰呢?出什么事了?” “你不问师傅出什么事了,张嘴就问雨辰。你个小没良心的。” 听司徒这口气,八成没大事。但霍亮还是很担心,“行行行,你先说雨辰怎么了,说完了我过去给你鞠躬奉茶。” 站在院子里的司徒乐了,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灯光,透过落地窗看着正在跟少安聊天的温雨辰。司徒满肚子的坏水开始作祟,“没事。少安来了,你电话打不通,大家都以为你出事了。” “就这点事值得他给我打了五十来个电话?” 这数量也把司徒吓了一跳。紧跟着听霍亮说:“最早一个是今天早上七点的,最后一个是上午十点的。这段时间温雨辰在哪里?” “就在我这。”琢磨过味儿的司徒憋着笑,“他上午快十一点才从客房出来,你说的那个时间我可不知道他干嘛呢。你多操什么心?他在我这还能有什么危险?就是真有事,他也会先跟小遥说。不过,你干嘛去了?这一天一夜没开机,找东平去了吧?” 得知小孩儿没事,霍亮这才放心下来。随即,把跟习东平的问题交代清楚。末了儿,司徒哼哼地笑着,“说明白就好。你回来吧,少安他们都在呢,叶慈和小唐也来了。今天不出去,就在家吃。子希做饭,可给你带份儿了,来不来?” 当然要去啊。霍亮挂了电话,兴冲冲地跑出家门。 司徒回到屋子后,假模假式地到处转了几圈,回到客厅叫了叶慈一起出去买东西,他们俩离开别墅了,林遥才发现这人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买东西?家里还缺什么? 衣少安没注意到林遥的嘀嘀咕咕,这会儿他正抓着温雨辰聊天。小孩儿太好玩了,若不是听林遥说小孩儿很可能是亮子的另一半,他绝对会怂恿左坤把孩子偷运回法国! “亮子怎么会有人呢?”衣少安喜欢温雨辰,也希望他跟亮子在一起。所以,他安慰道:“你放心吧,如果你们俩把话说开,亮子一定会认真对待的。他不是胡来的人。” 坐在另一边的左坤冷笑着哼了一声,“也别把亮子看的太好。男人嘛,不能太禁欲,亮子正是好时候,找个人缓解一下需要是正常的。就算他身边真有人了,也就是个炮友,小温,你大胆的上!” 左坤一番话把本来就忐忑不安的温雨辰说的更加郁闷。炮友这个词,他还是懂的。发现温雨辰茫然无措的模样,衣少安气的使劲踹了左坤一脚,“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难得左坤没有对衣少安言听计从,他特别正经地坐的规矩,看着温雨辰,“我们都拿亮子当弟弟,关心他也在乎他。我看现在的局面,大家也都认可你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跟你讲清楚。安儿,你老实待会,别插嘴。” 衣少安还真被左坤的架势镇住了,有些怔愣地看着平日里都不敢对他皱一下眉头的男人。左坤也不理睬他,继续对温雨辰说:“认识你之前,亮子不是雏儿,也不是圣人。他肯定有点情史,这个你需要理解,毕竟那时候你们俩不认识,对吧。就是说:如果现在他身边有个人,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该跟他说什么就说什么,亮子会明白谁更重要。如果你接收不了他以前那点事,你就先别说,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跟他谈。” 温雨辰把左坤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想,半天了,才憋出一句:“我要是想不通呢?” 左坤笑着耸肩摊手,“那你们俩就当一辈师兄弟呗。” 这时候,林遥从二楼杀下来,怒指左坤:“法国佬,你他妈的敢欺负我徒弟!” 左坤冷着脸,甩给林遥一句:“你们就知道护着。” “护着怎么了?”林遥走到左坤面前,俯视着他,“老子的徒弟就是用来护着的!” 一直坐在地上看电视的唐朔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温雨辰的腿,“别听坤哥的,他是想整死亮子。因为少安哥为了亮子飞回来了,他怒!不!敢!言!” “唐朔,我掐死你!”被掀开了老底,左坤恼羞成怒,扑上去准备跟唐朔死磕。唐朔嘻哈着跳起来往衣少安身后躲,左坤追上去,结果被衣少安凌厉的眼刀子施了定身法,一步不敢上前。衣少安指了指他,“你真行。三十好几的人了,戏弄一个十九岁的孩子。你可这真出息。” 黑了左坤,唐朔美滋滋地躲在衣少安身后,等着衣少安话音落地,他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嘀咕着:“可坤哥的话也没错啊。亮子在认识雨辰之前,是不怎么检点。所以啊,雨辰,你要主动出击。” 刚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的温雨辰顿时又蔫儿了,林遥真是无奈又无语。这帮人没有一个安好心的,都摩拳擦掌准备整死霍亮。算了,他是管不了了,亮子,你自求多福吧。 要说,还是翟子希厚道。发现温雨辰越来越紧张,赶紧把他从腹黑堆里拉出来,扯进了厨房,跟他说:“你想太多可不好。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你就是不要,他也跑不了。” 温雨辰好歹算是能有个人说话了,呐呐地自语:“现在还不是我的啊。” “你去要啊!”翟子希觉得这个问题上自己还是有点经验的,“我认识江雨哥那时候,我上赶着他都不要。我当时放弃了,觉得可能太勉强他了。可后来,他还是找我了。所以吧我就说,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用想太多。” 然后,温雨辰总结了一下大家给的意见。要主动出击,然后就是等着。 嗯,很明确了! 温雨辰挺了挺小胸膛,觉得自己特别的充满力量。就在这时!大门忽然打开,亮子爽朗的声音传来:“小爷回来了。” 呀!!他他他来了——(°ο°) 翟子希焦急地叫着:“雨辰,别紧张啊。快放手,你把番茄都捏碎了。” 霍亮一进屋就觉得气氛不对。衣少安、左坤、唐朔、林遥还有廖江雨都斜着眼睛看他…… “干嘛啊这是?”亮子越往里走心里越是没底,“看我干什么?” 衣少安率先发难,“你一天一夜干什么去了?说实话,敢说谎我抽烂你脸蛋儿。” 不等霍亮吭声,左坤不冷不热地嘲讽道:“你钻哪个小妖精的被窝了,这时候才回来?亮爷牛逼了啊,我们这多人等你,你电话都没一个。” 唐朔特别气恼地打了左坤一拳,继而对亮子说:“没事。我们就是觉得你一天一夜没来个信儿,挺他妈的不靠谱的。” 霍亮:“……” 廖江雨不耐烦地咂咂舌,“你们差不多得了。他多大人了干什么还要跟你们报备。别抓着个屁大点的事没完没了的。” 还是江雨哥识大体。霍亮哭笑不得地坐在廖江雨身边,就听廖江雨问:“昨晚爽吗?” “操,你也不是好人!” 这功夫,林遥才得空说句话,“亮子回来就行了,你们别整死他。亮子,去厨房帮雨辰干点活,顺便解释解释昨晚的事。真要跟谁打了一炮就痛快承认了,别磨磨唧唧的。” “我打个屁的炮啊!我就没干那事。”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谁信呐?” 霍亮急了!进屋就被挤兑,这帮人商量好了是吧?他现在哪有那心思,这帮混蛋都怎么想的啊?心里一着急,实话说出来了,“我昨晚跟东平在一起,我们俩就吃点饭、看个电影去海边走走。然后……” 他还没说完,唐朔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去约会了。” 廖江雨:“约会啊。“ 左坤:“真的去约会了。” 衣少安:“居然去约会了。” 林遥:“跟东平约会了。” 霍亮——(#‵′)靠 忽听几声刺耳的响动从厨房传来,廖江雨猛地站起身朝着那边跑,只听翟子希焦急地在里面喊:“雨辰你跳什么窗户啊,快回来。” 林遥那脸吧唧一下拉下三尺来长,冷眼瞪着霍亮,“你要不把人给我哄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不是,这都什么事啊?他进屋不到三分钟吧?这都哪跟哪啊? 霍亮还在发傻,唐朔一脚踹过去,“追啊,傻逼!” 什么都不明白、不知道的霍亮只好转身跑出去,去追跳了窗户的温雨辰。 他跑到后院,堪堪看到一个身影从院墙跳出去。霍亮叫喊的声音卡在嘴里,愣是没吐出来。他马上返回前院去开车,他认为:不开车,真心追不上马力全开的小孩儿。 小孩儿的体能有点逆天,霍亮徒步追赶,就算追上了估计也没力气说话。为了能够顺畅的跟小孩儿沟通,霍亮明智地保存了体力。结果车开出去,却没了小孩儿的踪影。 霍亮嘴角直抽!你他妈的还敢不敢再快点? 温雨辰没头没脑地跑,也不知道自己跑的多快,朝着什么方向跑。他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没跑多一会儿便觉得冷了。但是!他不想回去,一想到昨晚上霍亮的事他就觉得难受,特别是胸口,妈呀,要爆炸了! 从身后的远处传来霍亮的叫喊声:“雨辰,别跑了,站住!” 霍亮不叫还好点,这一叫,温雨辰跑的更快了。霍亮急的直喊,“你跑那么快干嘛?我是鬼啊?给我站住听见没有!别跑了。” 听见了也还是要跑的。 “卧槽!温雨辰你找死是吧?赶紧给我站住。” 温雨辰有点害怕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喊,“你别追我啊。” “你不跑我就不追。” “你追我,我害怕啊。” “怕个屁啊你。站住!” “呀!!你别追了。” 霍亮被气乐了,小声嘀咕:“你他妈的不跑我追个屁。” 晚上七点多这时候马路上的人还挺多呢,纷纷驻足观看机动车道上一个急速的影子带着惊骇的声音疾驰而过,后面那车的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喊。 “你站住!出什么事了,你跑什么跑?” “你别追我啊,我我我我,你越追我越想跑。我停不下来了。” 霍亮低声痛骂了几句,干脆把油门踩到底直奔着小孩儿去了。路边的人都在叫,“撞上了,要撞上了!” 眼看着车头要撞上温雨辰的屁股,小孩儿的本能反应发挥奇效!霍亮只觉得眼前修长的身影忽然变成了一团黑影,抓住时机刹车,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下来,急忙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大大的眼睛。 一个蹲在车厢盖上,气喘吁吁地看着里面;一个坐在车里,惊讶不已地看着外面。眼神像是勾在了一起,错不开、分不得。 霍亮认得这种眼神。深切的、焦急的、带着满心的倾诉想要表达着什么。温雨辰却不懂对方眼里的感情,那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直接说出来? 怔愣之间,马路两边的议论声唤醒了霍亮的理智。他急忙开门下车,二话不说把温雨辰拉下来塞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回到驾驶席,赶紧把车开走。他可不愿意被人围观。 直到车子已经驶离了被他们闹的热火朝天的马路,温雨辰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气。霍亮也不急着问他为什么这么跑,翻找了一会儿发现存水没了,只好把半袋桔子丢给小孩儿。自从知道他爱吃桔子,霍亮的车里一直都有存货。 有了桔子,温雨辰一整只都安稳了下来。看到他这样,霍亮乐了,“说说吧,你跑什么?还是说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害怕的事,你见我就跑?” “不不不,不是你。”温雨辰气喘吁吁地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小祖宗,哥求你了。” “求我也不说!”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让温雨辰打了个激灵。他不敢去看愠怒的霍亮,低下头使劲吃桔子。霍亮干脆把他的手按住,双眼紧盯着,“雨辰,说实话。你因为林遥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生气了?” “没。” “没生气你跑什么?” “我,我想锻炼锻炼身体。” “大晚上的跳窗户出来锻炼身体?你当我傻逼呢?”霍亮势要逼出温雨辰肚子里的实话,加重砝码,“你不说我生气了!” 温雨辰:“……” “以后我不搭理你。” 温雨辰:“……” “桔子没收!” “我说!” 你是有多爱你的桔子?霍亮又气又乐,“我还赶不上一袋桔子?” “是半袋。” 霍亮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把半袋桔子抢回来,并无视小孩儿委委屈屈的眼神,“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今天早上,你给我打了五十多个电话,想说什么。” 早晚要说的!早说早死,早死早托生。温雨辰用力地捶捶自己的胸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他这样,反而让霍亮更加紧张了。 “雨辰,你别吓我。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你别想不开啊。” 要说了,我要说了。啊,爷爷奶奶叔叔哥哥你们要保佑我啊!师傅司徒小唐哥子希哥少安哥你们要保佑我啊! 忽然,大眼睛里闪着精光看在霍亮的脸上!霍亮真的好紧张,他觉得,下一刻小孩儿就算是挥出拳头来都不奇怪。问题是:自己到底干什么了啊? “亮哥!” “我,我在呢。” 温雨辰深深地吸了口气,紧闭着眼睛,大声宣告:“我喜欢你。我喜欢跟你亲亲,喜欢跟你在一起。你别跟别人亲亲,别跟别人好。习东平你不能答应和好,我跟你好。” …… 他这是什么反应?没听明白?温雨辰面红耳赤,手脚冰凉。看着霍亮已经(⊙_⊙)的表情,他脑子一热,凑上去狠狠啵儿了一口人家的嘴! 行了,说完了,也亲完了。按照子希哥说的,这时候该离开他,然后等着他回来找。对,就这么干。 在霍亮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温雨辰忽然打开车门下车,昂首挺胸的下了车…… “哎呀!”太紧张了,左脚绊了右脚,像一块面饼似地拍在了地面上。 这时候,霍亮才找恍然大悟。赶紧下了车跑过去,把温雨辰拉起来看。卧槽,鼻尖都摔破了。 “疼~”温雨辰眼泪汪汪地看着霍亮,“地好硬。” “废话。”霍亮有点哭笑不得,还有点不知所措。打车后车门把人塞进去,自己也跟着坐到了后面。拿出纸巾,把小孩儿鼻尖上的灰土擦掉,再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破皮的地方,这才想起该说点什么,“你怎么又跑了?” “我没跑。”温雨辰臊的不敢看霍亮,“这种时候不是该走了吗?然后你会来找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左坤那帮混蛋教你的?” 他不想出卖朋友,那样做很不够意思。而且…… “我没跑。”温雨辰蔫儿蔫儿地说:“你跟习东平,你们俩……我觉得你需要考虑一下什么的。” “考虑什么?”霍亮存心逗小孩儿,“该考虑的是你吧?你不是还有个喜欢的人吗?” 温雨辰急着解释:“就是你啊!” “小爷身边什么时候有人了!?” 温雨辰百般不愿地把曾经跟习东平的那次对话说了一遍。在他看来,霍亮身边应该是有人了。可霍亮真想给自己叫屈,偏偏他还不好说是东平套你的话,你怎么就这么实诚呢?无奈之余,霍亮只好说:“没有的事。你们都误会了,我身边压根没人。” 听了霍亮的保证,温雨辰在安心之余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他嘟嘟囔囔地说:“那,那个谁呢?你们俩昨晚约会了。” 小孩儿想的还挺多。不过这也是正常的。霍亮笑着捏起温雨辰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正色道:“昨晚正式给他答复,不会和好。永远不会。” 这一瞬间,好像世界上所有的花都开了,温雨辰高兴的想要喊两声。但是他不想让霍亮知道自己非常高兴,故作严肃地问:“那你以后还会找别人吗?” “只要你不找,我就不找。我有你就够了。” 温雨辰偷偷地幸福着,偷偷地看着…… 霍亮靠过去,低头看小孩儿的脸,“开心了?” 被霍亮温柔的声音蛊惑,温雨辰乖乖地点了头。乖巧的简直让霍亮心痒难耐,这种时候大大方方地上手也没什么了吧?反正人是他的了。 把温雨辰搂进怀里,霍亮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刚才那些话,来,再说一遍。” “死都不要!” “说了就奖励。“ “桔子?” “你就知道桔子!”霍亮捏着他的脸蛋儿,“比桔子还好,我保证。” 在霍亮的怀里,温雨辰只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他喜欢他,很神奇的是:他也喜欢他。多幸福的一件事啊。幸福嘛,就要好好珍惜才对。温雨辰笑眯眯地靠在霍亮的肩头,特别的大方坦然,口气中都充满了幸福的小泡泡。 “我想要的幸福特别简单,就是快乐。这么多年了,跟你在一起最快乐,咱俩在一起的快乐最特别。我估计以后也不会有比这个更特别的。所以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特别的快乐啊……好多意义的感觉。霍亮美滋滋地搂紧怀里的小孩儿,重重地嗯了一声,“我也觉得跟你在一起特别的快乐。很特别的快乐。” 温雨辰抬起头,傻乎乎地看着霍亮笑。好吧,他是在要奖励吗?霍亮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扣住温雨辰的肩膀,像个流氓似地咬人家的耳朵,“辰辰,我给你最好的奖励。”说完,轻轻地吻了下去…… 两个小徒弟那边甜蜜的忘了一切,家里这边的人还猜测着俩人能不能修成正果。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谁牵的头,居然打了赌,开了盘口。鉴于大家猜测的结果一致,最后只能分成两个阵营。一边儿是以林遥为首,认为:肯定是温雨辰拿下霍亮;另一边儿是以廖江雨为首,认为:肯定是霍亮拿下温雨辰。只有叶慈不参与其中,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喝茶。司徒一向对林遥马首是瞻,输赢无所谓,只要老婆高兴就行。 众人吃吃喝喝到了十一点,也不见霍亮和温雨辰回来。司徒跟林遥说:“都休息吧,我估计他俩今晚回不来了。” 林遥斜睨着司徒,冷冷地哼笑一声,“司徒,你早知道亮子跟东平分手了吧?你故意带着叶慈出去买东西就是为了让左坤他们挤兑亮子吧?你真够可以的啊。” 司徒嬉皮笑脸地说:“好事多磨,你不折腾他,甘心吗?我这不是为你代劳了嘛。” “用不着你。”林遥笑着白了一眼,“你还是琢磨琢磨亮子吧,今晚他们不回来,会不会……” “哎呀,你操心真多。赶紧给我放洗澡水去!” 林遥——(╰︿╯) 司徒:“亲爱的你看起来真英俊!请务必让我为你洗澡搓背,这是我毕生的荣耀。” 林遥冷傲地端坐在沙发上,“小夜子,摆驾御淋池。” 司徒规规矩矩抱着林遥进浴室的时候,想着:亮子啊,你可别跟我一样被奴役一辈子啊。 什么师傅带什么徒弟,这话一点不假。在霍亮家里,温雨辰坐在椅子上,俩眼水汪汪地看着霍亮,“我跑猛了,脚疼。” “别动啊!”霍亮急着把人按下去,“我给你打水泡泡脚。” “泡脚也没用啊,疼。” “没事,我给你揉揉。” 洗脚水打过来,把小孩儿的鞋袜脱掉,把白白嫩嫩的脚丫子放进水里。揉啊捏啊,一句接着一句地问:还疼吗?还酸吗?还用再使点劲吗?辰辰你别乱动,有我呢,我给你洗脚。 温雨辰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舒服的直哼哼~ 【第三卷 与魔共舞】 第104章 俗话说得好: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赶上快到新年这几天,天气反常地暖和了起来,不少人纷纷走出家门,想着抓紧这暖和的几天时间提早购买年货。 大街上人潮拥挤,也不知道平日里这些疯狂采购的人都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这几天都跑了出来,把各大商场搞的犹如闷热的夏季。 文堂是奉了母亲大人的命令来购买一套SKⅡ送给未婚妻。自从他辞了职闲散在家,母亲大人便动了让他结婚的念头。文堂对自己的婚事本不在意,即便是当初父母为他订婚那时候,也没因为不认识女方而反对什么。婚姻于他,只是一个人生必经的过程。 今年已经三十二岁的文堂从没想过提早结婚,如果不是因为自作主张辞了职,他或许还会拖延几年自己的婚事。以前总是忙的要命,也有借口,现在闲在家,他只好答应母亲,尽快结婚。 文堂的未婚妻也是政治世家出身的好女孩儿,只是在文堂看来,这女孩好的有点过火。在寥寥可数的几次约会里,女孩甚至对拉手都感到拘谨、羞涩。文堂觉得自己还算风趣,为什么未婚妻总是高岭之花的姿态? 母亲说这是你们相处时间太少,趁着这个机会多约会,多哄哄人家。这不,一大早的,文堂就被母亲打发出来买礼物,连买什么礼物都给他规定好了。文堂无奈,只好跑到商场里来。 他从不知道一套化妆品就需要四五千元,这样的老婆以后养得起吗?文堂苦笑着摇摇头,擦掉额角上的汗水,从洪水般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走出商场,微冷的风扑面而来,让文堂倍感舒爽。外衣就搭在手臂上也不想穿了,信步走在步行街中间,享受着即将结束的单身时光。 路过一家咖啡馆,文堂正想进去喝杯咖啡休息休息,忽听远处传来很多人的惊呼声!不少人跟文堂一样,顺着声音来源扭头看去,只见一栋高耸的大楼下聚集了很多人,纷纷高高抬起头,看着什么,议论着什么。理所当然的,文堂也抬起了头。 源于大楼太高,他只看到楼顶似乎站着一个人。这是要跳楼?文堂皱了皱眉,并没想过去凑那个热闹。从微观群众的数量来想,那人似乎已经在楼顶站了好一会儿,在他看来,那人或许并不想死。 当文堂刚刚转身推开咖啡店门的瞬间,远处的惊呼声骤然刺耳起来,他忙不迭地回了头。楼顶已经没了那个人,而楼下围观的人群也以极快的速度散开。 真的跳了!? 不少人都朝着大楼跑过去,文堂想了一番才慢吞吞地随着人群走去。一路走着,听到不少人在议论。 “怎么又死了一个?” “是啊。我看新闻上说上周就有一个自杀的,这俩月都几个自杀的人了?” “少说有五六个了吧。” 一些陌生人在这时候也有了共同的话题,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文堂加快了脚步,跟在这几个人的旁边,听他们继续说:“上周自杀的那个人还是个有钱的呢。听说他老婆刚生了一对双胞胎,啧啧,多可惜啊。什么事想不开,偏偏要寻死。” 文堂的脚步戛然而止。 一个人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原因。得了绝症不想拖累家人、穷困潦倒度日如年、感情受挫生无可恋……总之,一个自杀的人必然有他不愿意活下去的理由。但是,几个月之内连续出现五六个自杀的,这就奇怪了。 他掏出电话,在电话簿里找到司徒的号码,这一刻,他却自嘲地笑了笑。真是跟司徒认识久了所以也变得疑神疑鬼了吗?文堂短叹一声,转身改变了方向。 离开了那条热闹却让人唏嘘的商业街,文堂赶到跟未婚妻约见的地点。人家女孩儿已经来了,危襟正坐的,特别端庄。文堂笑的文雅,“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请坐。” 走了一路的文堂面色潮红,看上去多了几分健朗的朝气,不再是那个一板一眼的文秘书了。他边挽起袖子边找话题,说:“今天街上人多,路上有没有塞车?” “还好。”贺晓月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桌子上,一看便知是个有着好教养的女孩。 文堂让侍者给他一杯咖啡,随手将礼物送给贺晓月,“刚买的,希望你喜欢。” “谢谢。”她稳重地点点头,并还给文堂一个浅浅的笑容,“让你破费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还要还钱?文堂表示这是礼物,礼物怎么能收钱呢?贺晓月矜持地笑着,只说:咱们俩毕竟还没有结婚,婚前收你的这么贵重的礼物当然不好。钱,还是要给的,不然妈妈会骂我没教养。 忽然间,文堂觉得特别没意思。他倒是不期望自己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没想过找一个可以跟他撒娇任性的女友。但至少,不会跟他斤斤计较。该怎么说自己的未婚妻呢?家里教育的太好?还是…… 走神的时候,文堂想起了司徒和林遥。想起了他们的相处模式。不知怎的,再去看面前面容姣好,规规矩矩的贺晓月,文堂觉得索然无味。 贺晓月并没有察觉到文堂的走神儿,说起了他们的婚事,以及娘家这边的条件。一条条的清晰而又在理,挑不出一点毛病。可听着听着,文堂的注意力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女孩儿立刻闭了嘴,说:“你先接电话吧。” 文堂笑了笑,“抱歉。” 见文堂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贺晓月借口去厕所避开了他讲电话的时间。看到来电显示,文堂的心情才开朗了一点,他笑着问:“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现在可是普通人了。““没事就不能找你?”电话里,司徒打着嘻哈,“晚上出来聚聚吧,到叶慈的饭店来。” “我现在就很闲。” “得,现在就过来吧。叶慈这有好茶。” 挂断了电话,等未婚妻回来告诉她自己临时有事。贺晓月通情达理,叫侍者买单,AA制。文堂能让她AA制吗?干脆地买了单,她也不跟他争辩。只说自己回家就好,不用送的。 文堂还是亲自把女孩送到停车场,看着她的车远去,才转身离开。 到了寇兜舀,只有司徒和叶慈在。文堂跟叶慈见过几次,算得上是熟悉。因为魏奕一案,叶慈对文堂这个人非常敬佩,也有了深交的意思。也是赶巧,司徒闲着没事,给文堂打了电话。听说文堂闲着,叶慈直接让司徒把人请来。 一壶好茶,三个好男人,把进来送账单的小伙子看的俩眼直冒星星。司徒看着小伙子面红耳赤地出去,便打趣叶慈,“你还敢招不省心的?小唐没吃醋?” “你想得太多。”叶慈不待见地白了一眼,继续品他的茶。 撩拨了叶慈还不过瘾,司徒一脸坏笑地看着文堂,“听说你要结婚了?” 闻言,文堂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哥说的。” “我哥?你们什么时候有了联系?” 这话要说起来有点复杂。魏奕案告破后,萧辛伦受到很大的打击,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为了让他精神一点,文宗找到了温雨辰,让温雨辰去陪陪萧辛伦。但是!霍亮死活不放人,文宗只好跟司徒商量。一来二去的,俩人还挺对脾气,竟然成了朋友。 有了文堂即将大婚的话题,三个人聊的热络起来,甚至还定下婚宴一定会在寇兜舀举行。然而,司徒却觉得有些古怪,“文堂,你看上去怎么一点不高兴呢?” 文堂笑道:“结婚而已,高兴什么?” 哎呦,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司徒肚子里的坏水翻腾冒泡,没几句话就把文堂说的红了脸。为了不让司徒继续挤兑自己,文堂把今天遇到有人跳楼这事拿出来说。 叶慈的脸色变了变,“最近很流行自杀吗?” 文堂跟着附和,“我听说已经五六个人了。司徒,你怎么看?” 别看我!这种麻烦事老子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想、去分析?但,不可否认,司徒也觉得这事蹊跷。 自杀的话题就此打住,文堂刻意不让司徒再想起自己要结婚的事。不多一会儿,林遥和唐朔来了,一进门看到文堂,还有点惊讶。倒是唐朔,嘻嘻哈哈地跟文堂聊天开玩笑,可见,他们也是熟悉的。 司徒问林遥,家里那两个小的怎么没来?不是说好了晚上聚一聚吗。林遥直接翻了个白眼,说:“亮子不知道把雨辰拐哪去了,一早就没见人。下午雨辰给我发了短信,说他们俩今晚不回来了。左坤和少安去F市看小妮子,也不能来;江雨和子希要晚一点。” 叶慈提议不用等江雨和子希,现在就去包房吧。 大约是七点半左右,廖江雨才带着翟子希赶过来。翟子希似乎饿坏了,半天没说话光顾着吃。叶慈和文堂属于话比较少的人,只听别人聊。吃吃喝喝的到了十点,司徒跟自家小祖宗商量,“放我一会儿假,我跟叶慈带文堂出去散散心。” 林遥使眼睛横他,“你是找借口出去喝酒吧?” “别不给面子啊,我保证两点前回家。” 林遥乐了,大大方方地握住司徒的手,习惯性地在掌心里摩挲着。司徒也习惯了,由着林遥把玩自己的手。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文堂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种举动,自己那个未婚妻死活干不出来吧。不可否认,他有点羡慕。 散了饭局,廖江雨也被扯着去喝酒了。翟子希没管他,跟唐朔搭伴儿回家,林遥走的比他们早一步,念着家里的浴缸,归心似箭。 叶慈、江雨、算上司徒和文堂,就在寇兜舀附近找了家酒吧,叫了酒,继续聊继续喝。司徒见文堂不怎么举杯,就说他:“你现在无官一身轻,还顾忌什么?今天敞开了喝。喝多了,我带你回家睡。” 文堂哑然失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结婚这事吧,有好有坏。”司徒开始科普,“有个人知冷知热的疼你,那感觉真的很好。可你时时刻刻都要顾着家,顾着老婆,随心所欲是不可能啦。所以呢,趁着还没被套牢,赶紧胡作非为吧。”说着,搂住文堂的肩膀,低声问,“你多久没开荤了?” 文堂哭笑不得地提醒,“司徒,我有未婚妻。” “别逗我!你要是跟未婚妻有婚前性行为,我把眼珠子抠出来给你当贺礼。” 文堂笑着说这种贺礼他可不敢要。司徒顺杆爬,逗弄文堂在大婚前放纵一把,别管是男是女,总得让自己痛快一回吧?胡作非为没什么不好,别把自己搞的这么压抑。 这时候,文堂才看清司徒的用意。这人是在担心自己,只是安抚的方式似乎特别了点,生猛了点。虽然他也知道偶尔发泄一下是有好处的,可惜,文家的男人就没有胡作非为的资本。 对于司徒教唆老实孩子犯错这事,廖江雨表示非常鄙视!倒是叶慈一反常态地支持司徒,但是放松可以有很多方式,未必要去那个那个什么…… “听司徒说,你喜欢古董?”叶慈难得开口,一开口便抓住了文堂的兴趣。 文堂点点头,“小时候跟我父亲养成了习惯。” “明天到我家来吧。” 廖江雨和司徒立刻表示他们也想去,叶慈压根没搭理这俩货。给文堂倒了一杯酒,文堂略有惊讶地看了看叶慈。 叶慈很少主动想要结交什么人,而对文堂来说,叶慈更对他的脾气。不像司徒,忒损! 经过一番玩笑,三个人越聊越投机,很快一打酒见了底。文堂觉得不尽兴,一边招呼侍者继续添酒一边拿出开始嗡嗡震动的电话。 这都快一点了,谁来电话?看看号码居然是家里的,八成是他的母亲。文堂的直觉意识到很可能是家里有了急事,离开酒桌,走去一旁接听电话。 母亲开口便埋怨他,“你下午怎么不陪晓月?” “妈,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晓月出了点事。” 她?就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她能出什么事? 母亲说,下午晓月跟文堂离开咖啡店之后接到公司的电话,去上司家里取一份很重要的设计图。没想到,那位上司死在了家里。 “然后呢?” “你这孩子!晓月遇到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着急呢?” 他该着急吗?文堂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妈,你想让我干什么?” “问题很麻烦。”母亲说:“晓月报了警,警察到现在也没让晓月回家。” 这几句话让文堂来了兴趣,他笑道:“贺伯父没安排人去吗?” “去了,但是警方不放人。” 哈?以贺伯父的地位,警方还不卖个面子?还是说:那案子很棘手…… 不等文堂细想,母亲已经让他尽快赶去警局。即便不能把晓月要出来,在礼数上也不能让贺家挑理。 回到酒桌上,文堂无奈地长吁一声,说明一下情况,顺便问司徒:“城北分局你认识人吗?” 司徒说:“我不熟,小遥认识。” 文堂没再问下去。响当当的省委组织部长都要不出人来,其他人岂不是更没戏。算了,走一趟就走一趟吧。 “我陪你一起去。”司徒主动请缨,并不容文堂拒绝。叶慈和廖江雨没把这个当回事,只说再喝一会儿就回家。 就这样,司徒陪着文堂去了城北的分局。路上,司徒还是给林遥打了电话。 到了分局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了,刚进院子,就见贺家的车。文堂跟司徒说明,这么晚了贺部长应该不会亲自过来,守在这里的很可能是贺晓月的哥哥,贺晓峰。这个人今年三十二岁,跟廖江雨一样,是个律师。 贺晓峰啊…… 司徒笑了笑,“我见过他,挺操蛋一个人。” 文堂也跟着笑,“这个世界还是小了点儿。” 跟负责值班的警员说上话,文堂才知道贺晓峰已经被请进了刑警队办公室,正跟队长磨嘴皮子。至于为什么不放贺晓月,人家值班的警员摊手耸肩,说:“我哪知道啊。” 文堂给贺晓峰打了电话,说他带一个朋友就在接待处。很快,贺晓峰跑出来,见到文堂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司徒在旁边的长椅上抽烟,特别不待见贺晓峰埋怨文堂那样。贺晓峰八成是没看到他,只对文堂说些含蓄的“指责”。 司徒的嘴角咬着,歪着脑袋,双手放进裤子口袋里懒洋洋地起身走到文堂身后,笑道:“贺律师,好久不见。” 贺晓峰一愣。半眯着眼睛打量司徒,半响,他才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指着司徒,“你……你是司徒千夜!” “还记得我?” 贺晓峰心想:我真不想记得你! 贺晓峰不待见司徒是肯定的,这一点连文堂看出来了。但,他同样在贺晓峰的眼里看到了希望,或许是贺晓峰了解司徒的能耐,方才的紧张和厌恶一闪即逝,此刻,已经对司徒表现出极为热情的姿态。 “遇到你太好了!”贺晓峰一步跨到司徒面前,“你可得帮帮我妹妹。” 文堂觉得好笑。贺晓峰都不问他跟司徒是怎么认识的,只想着让司徒帮忙。司徒从容地后退一步,避开贺晓峰过度的热情,随即他看了看文堂,“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对对对,去队长办公室谈。他们队长也在。” 贺晓峰完全忽略了文堂,只热情地招呼司徒。文堂也不在意,跟在他们后面,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要说分局刑侦队队长才是真的倒霉。来了一个组织部长的大公子,他还得在这陪着,谁让局长下令不能放了贺晓月呢。说到底,还是他们基层这些人最可怜。看看,这又把前任秘书长带来了,这不是要了亲的命吗? “说说吧,为什么不放人。”即便没了官位,常年养成的气场仍足够慑人。仅仅这一句话,就顶的上贺晓峰磨三四个小时嘴皮子的功夫了。 队长说:“具体情况不能透露。我们并不是不放人,只是留贺晓月多了解一下情况,明天下午就回亲自送她回家。” 本来,文堂还想再问几句,谁料,贺晓峰当场便说:“我这个朋友也算得上是你的同行,经验丰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情况跟他说说。事后,我会听取他的建议。” 不是!怎么把我扯进来了?司徒接受不良,偷偷看了眼文堂,文堂淡笑不语,看不出心里都想些什么。而被动听过司徒名号的队长,是非常惊讶的。 队长拍着桌子,恍然大悟地说:“林遥说的就是你吧?司徒。” 看来小遥已经跟这位队长通了气。算了,全当是帮文堂了。司徒点点头,说:“我们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好吧。看在林遥的面子上,你说。” “一,我要知道你们为什么扣着贺晓月不放。” 显然,队长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肯说了,“死亡时间是下午15:30。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一个快递包裹,通过检查监控得知,快递是在15:20走进死者所在单元楼。贺晓月的报警时间是:15:35。根据死者邻居说,贺晓月报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贺晓月是在楼门口打电话报警。” “死者住在几楼?” “七楼。赶巧了,今天下午那个小区停水停电。” 闻言,司徒皱起了眉头。贺晓峰听不出这里的玄机,只问:“这有什么反常的?人是在15:30死的,我妹妹15:35报警。” 文堂不去理会贺晓峰,微微侧身靠近司徒,低声问:“有问题吗?” 司徒点点头,朗声道:“停电的话电梯就不能用,只能爬楼梯。一个女孩走楼梯到七楼怎么说也要两三分钟的时间。我们从15:35向后推算。贺晓月离开现场的时间应该是:15:32-15:33之间。” 一听司徒这番分析,队长马上意识到这是个行家!紧跟着说:“是的。我们在监控里看到贺晓月匆忙跑到一楼的时间是:15:33。她是在15:28通过一楼的监控。” 说到这里,文堂明白了,贺晓峰也明白了。只是,贺晓峰没有文堂那么沉稳,当下就叫嚷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人是15:30死的,我妹妹去的时候,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就是不能放了贺晓月的原因。 第105章 司徒沉思片刻,说:“能让我看看现场照片吗?我只看门口和尸体的。” 队长没有犹豫,打开电脑调处几张照片。文堂、贺晓峰以及司徒围上去,低头细看。 这是一张门口的照片,看上去门锁完好无损,玄关地面上的小块地毯也很干净。鞋柜旁边有一双女士的高筒靴子,一双运动鞋。摆放整齐,鞋尖朝着屋内。这些都很正常,司徒随手点开下一张,也就是尸体的照片。 尸体侧躺在沙发上,身体卷曲、双手交叠至于胸前身上、身上的穿戴可谓整光鲜,看上去…… “这人怎么像是自杀的?”贺晓峰脱口说道。 不止贺晓峰这么看,文堂看到尸体的第一眼也是觉得这人应该是自杀。因为,在茶几上摆着一瓶已经打开盖子的药。 又是自杀吗? 疑惑之余,文堂转眼看了看司徒,这一眼,文堂不由得纳闷起来。司徒的脸色很差,表情也非常凝重。看出司徒的异样,文堂低声问他:“怎么了?” 司徒深蹙着眉,缓缓站直了身子。他拍拍文堂的肩膀,叫他一同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司徒示意文堂暂时不要说话,随即,他给林遥拨了电话。 “小遥,别睡了,叫上东明马上到城北分局来。” 林遥睡的迷迷糊糊,一听司徒严正的口气立刻清醒,“怎么了?” “电话里不好说,你来了就知道。快点。” 文堂也听出了事情似乎很严重。等司徒挂了电话,他才问:“到底怎么了?” “你那个未婚妻卷进大麻烦了。”司徒略有些沉重地说,“你或许听说过几年前本市有一个起航公司。他们家的董事长关信被杀。” 关信……文堂想了半天,才从记忆中将起航公司的案子挖掘出来,“晓月这个案子跟起航有关?” “不。”司徒果断地说:“贺晓月发现的尸体,以及尸体周围的现场情况,几乎跟关信案一模一样。” 一时间,文堂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司徒的思维清晰敏捷,告诉文堂:“我让东明过来是要去看现场。如果情况跟我分析的一样,你未婚妻的案子八成就要移交到特案组。放心,只要人不是她杀的,我肯定给你个交代。” 特案组办案文堂自然放心。本意是想立刻跟葛东明通个电话,但贺晓峰追了出来,势要知道他们俩究竟说了什么。司徒也不隐瞒,只是说的比较隐晦。 “你妹妹的案子有点复杂。按照我们的分析,你妹妹很可能是被人陷害。我已经跟文堂说了,只要人不是她杀的,警方一定能还她清白。” 贺晓峰急了,“我得跟家里说一声。” 在文堂跟葛东明通话这点时间里,司徒单独回到办公室。刑侦队长没想到司徒跟特案组居然有这么深的关系,连葛东明都能请来。当下也满口答应,随时可以去现场。 林遥和葛东明来的很快,众人碰了头,闲话不叙,直接去了案发现场。文堂也跟着司徒去了,贺晓峰被家里叫回去,不知道要商量什么。 一路上,司徒看着队长拿出来的全部的现场照片,越看越觉得自己猜测不错。葛东明也是觉得心情沉重。他们都想起了卫君,那个死后还不消停的天生犯罪者。 葛东明在睡梦中被叫起来,各种烦躁。一走进现场,当时就发飙了。痛骂连连。 司徒比较冷静,数落葛东明:“少数几句吧。” 相比司徒的冷静和葛东明恼怒,林遥则是烦躁了些。他站在屋子中间,看着足有八十多平的大客厅,以及那个又长又大的沙发…… “门窗都是锁着的吧?”林遥问队长,“门是不是上了两道锁?” “是的。”队长说,“根据贺晓月自己说,她是使用钥匙打开了两道锁才进去。” 司徒跟林遥对视一眼,得,跟关信案越来越像。 随即,林遥又问:“死者的电话你们找到了吗?” “就在书房桌子上。” 葛东明抓着乱糟糟的头发走过来,压着脾气,冷声问道:“是不是没电关机了?” 队长被问的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葛东明哼笑了一声,没回答。那边的林遥已经蹲在沙发和茶几中间,右手边是茶几,他问道:“你们发现药瓶的时候,瓶盖在左边在右边?” “瓶盖?啊,在右边的。” 林遥郁闷地长吁一声,从问:“死因是什么?” “砷中毒。” 队长的话音刚落,其余三人齐刷刷地扭头看着他。队长自认吐字清晰,语调无感情起伏,这三人干嘛好像见着外星人一样看着他?莫名的,队长有点紧张。 司徒的脸色越发难看,沉声问道:“我看尸体照片上死者表面没有砷中中毒的迹象。” “这也是我们不明白的地方。”队长说:“下午六点我们的法医正式做了初步尸检,可以确定是砷中毒。但是死者所中的砷跟普通的砷还不一样。我们的法医正在分析,目前为止还没有进一步的结论。” 葛东明随手推了推闭死的窗户,弯下腰去看窗外的情况。外面的夜色唤起他的记忆。当初,关信的死亡时间也是下午,这个死者方惠的死亡时间也是下午…… 在死亡时间上,葛东明并没有深究,他相信自己能想到的,林遥也能想到。故此,他问队长另外一件事:“你们如何确定死者不是自杀。” “因为她的工作日志。”说着,队长从口袋里掏出小笔记本打开,“我们在死者的书房发现她的工作日志。上面写着从今天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都需要做哪些工作,其中一条就是提醒助手来家里拿设计图。可想而知,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的确不会。听过队长和司徒等人的交流,文堂也察觉到死者绝非自杀。但,据他所知,贺晓月并不是死者的助手。他问道:“既然死者是准备让助手来拿设计图,来的人为什么贺晓月?” “这一点我们还在调查核实。根据贺晓月自己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死者会让她来拿设计图,因为贺晓月与死者关系很好,也没多想。” “她们俩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林遥打断了队长和文堂的谈话,很严肃地走到队长面前,“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过贺晓月了吧?” 队长有点尴尬地挠挠头,“问道是问了。也就知道她们俩关系好,其他的……” 这货没问!即便耐着性子,林遥还是含蓄地瞪了队长一眼。 已经走进死者工作室的葛东明并没有沉淀下来。不可否认,这起案子跟当年起航公司董事长关信被杀一案简直太像了。从方才跟队长交流的情况来看,两起案件不同的地方是:关信死于安眠药过量;死者死于砷中毒。 然而,其他的情况简直惊人的相似。 关信案中:发现尸体的同样是死者的同事;在死亡时间内,同样有个人走进死者的家;尸体都在沙发上,穿戴整齐;门窗紧闭、茶几上摆着一个空的安眠药瓶;两起案件中都有个邮包。而让葛东明最诧异的是:两名死者的手机同样没电。 关信案是卫君一手策划,只是袁可心执行计划的时候出了纰漏,连续被司徒等人抓住把柄。如果现在这个凶手意在挑衅,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失败的计划?思及至此,闻听司徒在外面叫他,葛东明快步走出工作室,看到司徒懒洋洋地靠在防盗门上。 “差异不是没有。目前为止我们掌握的线索不多,还不能下定论。东明,你怎么打算的?” “到了上班时间先办移交手续。”葛东明干脆地接下这个案子,“让苍莲把尸体带回去。明天,操,已经是今天了。今天上午八点通知永斌和胡苗过来勘察现场。叫他们带齐东西,条件允许的话就直接做现场还原。”说到这里,葛东明发现司徒在偷偷地给自己递眼神,那意思是顾及一下文堂。 葛东明马上换了口风,“小林,你陪着文堂再去一趟分局,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可以的话就让文堂把人带回去。” 林遥没耽搁,当下便提议回去。文堂朝葛东明点点头,跟着林遥离开了案发现场,路过司徒身边,他微抿着嘴角,沉重地拍了拍司徒的肩膀。 案发现场内只剩下司徒和葛东明。后者烦恼地蹲在地上,接过司徒给的烟,一口紧接着一口地抽起来。司徒的心情也不好,陪着葛东明抽闷烟。须臾,葛东明才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礼尚往来吧,”司徒沉声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葛东明仰起头来,眯着眼瞧他,“这不是找死吗?” “在我们眼里是找死,人家可不这么想。”说着,司徒也蹲下去,留在葛东明身边,“换句话说吧,对方也是不得已。如果我们的对手是一两个人,还能隐秘起来避避风头。可你想想,他们手里必然还有其他研究机构,试验品、操作人员、外围人员必不可少。那位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把东西和人藏的严严实实。但是,不藏,一定会被我们发现。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给咱们造成混乱,利用一些事件把我们的注意力从他们的‘主体’上引开。” 说到从军方研究所叛逃的那位变态,葛东明也觉得头大如斗。他细问司徒,到手的资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司徒明白他所说的资料是从军方那位老陈手里得到的东西。 司徒咂咂舌,说:“我们的叛徒先生是男性、叫林岳山,今年五十二岁。资料里只有一张早些年的照片,长的人五人六,看着还真不像变态。个人资料少的可怜,不过,有一点让我很感兴趣。” “什么?” 这要怎么说呢?司徒想了想…… 当年,在研究所里林岳山算的上是最好的科研人员。只要是他负责的研究项目进展飞速!因为他的手段过激,方法不当,即便有了不错的成绩仍得不到大家的认可。甚至有评价这么说他:林岳山的实验中没有人性。凡是到了林岳山手里的试验品,没几个能挺过来的。但是,林岳山不杀人,打的都是擦边球。他非常看重自己的试验品,认为他们都是稀缺的实验材料,到了他手里的试验品肯定会被榨干,无法善了。而让司徒感兴的就是这个先决条件后面的补充。 司徒又点燃一根烟,徐徐说道:“他放了卫君。” “为,为什么?” 司徒耸耸肩,“资料上没说,我哪知道。” 蹲在地上的葛东明糟心透了!捧着脑袋连声痛骂!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在没见到贺晓月之前,林遥脑子里想到的是一个有着良好教养、有点娇气的女孩子。真的见了本人,林遥才发现,贺晓月是个挺让人琢磨不透的女孩儿。 从下午到凌晨三点,贺晓月一直在分局的休息室里。但是在她身上看不到焦躁不安,看不到气愤、甚至看不到一个官二代的傲慢。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举手投足皆展现了一个女孩儿的矜持和优雅,即便面对未婚夫,她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受了委屈的怨怼。 该怎么说文堂跟贺晓月之间的感觉呢?林遥觉得他们不像恋人,更像是相敬如宾的朋友。 文堂做了相互介绍,贺晓月礼貌地问了好,不等林遥提问她便说:“是需要我再讲一遍当时的过程吗?” 林遥失笑,“是的。” 贺晓月垂下眼,舔了舔嘴唇,方说:“大约是下午两点半,我接到公司的通知,要我去方惠家里拿一份设计图。挂了公司的电话,我跟方惠联系了一次,她当时很忙,让我尽快过去。我到她家的时候……警察说那时候是15:28。我发现小区停电,没办法使用电梯,就走了楼梯。我敲了大约有一分钟时间的房门,里面也没回声。我想,方惠可能是在阁楼工作,没听见敲门声,就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抱歉贺小姐,我打断一下。”林遥说道:“你怎么会有死者家的钥匙?” “我们俩关系很好。”贺晓月正眼看着林遥,一丝不苟地说:“虽然在公司里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但私下里,我跟方惠是好友,已经很多年了。她一个人在本市住,没有亲戚。方惠平时粗心大意经常丢钥匙,所以她在我这放了一套。” 林遥点点头,让贺晓月继续说。 “我打开门站在玄关叫她的名字,却没听见她回我,我脱了鞋进去。我习惯把包放在沙发上,就是在我放包的时候,我看到方惠躺在那里……” “你站在玄关没看到她?” 贺晓月摇摇头,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事后我也很纳闷。按理说,我站在玄关是可以看到沙发那边的情况,但是第一眼我真的没看到她。” “那你看到了什么?”林遥平静地问,“别着急,仔细回忆。第一眼你看到的都是什么?” 一向稳重的贺晓月显得有些紧张。她抿着嘴唇,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说:“她的客厅很大。我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嗯……很多东西。” “好吧。我这么问,当时你的视线里都有什么。” 或许是因为林遥换了一个方式,这一次贺晓月回答的还算明白。当时那一眼,餐桌、六把椅子、在她视线的右边;宽宽长长的沙发、黑色茶几以及一把摇椅,在她视线的左边。而居中的屋内走廊却并不显眼。 林遥是从案发现场回来的,在贺晓月讲述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也逐渐浮现出完整的画面。 沙发背很高,足有一米。座位很宽,大约有半米左右。如果一个成年人坐进去,背部完全靠在沙发背上,脚会悬空起来。贺晓月所说的那把摇椅,就在沙发一端,介于沙发一端与茶几之间。跟沙发一端、茶几、形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换言之:这又是一次视觉诡计。利用高高的沙发背和座位深度以及摇椅,遮掩了尸体。造成站在玄关处完全看不到尸体的假象。 林遥在心里算计着:贺晓月15:28通过一楼的监控摄像头,在电梯前消耗十来秒的时间再去爬楼梯,爬楼梯的时间假设是:两分钟,贺晓月到达案发现场门口的时间就是15:30,恰好是死亡时间。 对于死亡时间,林遥有些纳闷。一般情况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法医是不大可能将死亡时间具体到某时某分,除非还有其他证据表明死者在死亡时间之前做过什么。特案组经手的一些案子里,苍莲很少会在几小时内就告诉你这个人是几时几分死亡,她会给出一个大概的时间范围,比方说:死亡时间是XX:XX——XX:XX之间。分局的法医是通过什么把死亡时间确定在15:30上面的? “然后呢?”林遥暂时搁下了对死亡时间的疑问,让贺晓月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的经过,贺晓月说的比较杂乱。她看到方惠的面色不正常,神情如死了一般,就去摸她的鼻端。确认无呼吸那一刻,贺晓月惊呆了几秒钟,随后慌乱地跑出了方惠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当时就想着立刻离开尸体。直到跑到楼门口外面,才恍然想起应该报警的事。 对此,林遥并没有深问。他点点头,随即靠近文堂在耳边低声说:“先送她回家。明天可能会找她进一步了解情况。你最好跟贺家打个招呼。” 文堂不露声色地拍拍林遥肩膀。遂起身,告知贺晓月可以回家了。从始至终,刑侦队的队长都没说话,只是坐在一旁听着。见文堂和贺晓月已经准备要走,他才开口说送他们出去。 林遥没跟着离开,等队长回来之后,才问到关于死亡时间的问题。队长皱着眉头咂咂舌,说:“这个问题你要直接问我们的法医。估计要等上班再说了。” 林遥微微一笑,“好,我等着。” 等?在这?队长哭的心都有了!虽说现在已经是四点多,可他回到办公室还能睡上两三个小时,林遥这一等,彻底掐死了他休息的念头。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子,至于这么拼命吗? 队长哪知道特案组的人办起案子来昼夜不分的,他只知道,林遥和葛东明一样,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家伙。队长跟林遥不算熟,只是几面之缘,故此,也不好拒绝林遥。不过,队长还是很婉转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林遥的态度很坚决,我就不走了,等你们的法医上班。就在队长苦于无奈的时候,司徒竟然返了回来。一个祖宗送不走,又来了一个。 “你怎么来了?”林遥还以为爷们会直接回家,怎么跑这来了?司徒没在队长面前说什么,拉着林遥去自动贩卖机那边咬耳朵。 司徒此来的目的跟林遥一样,都对死亡时间感到困惑。林遥说在这里等,也是想要第一时间见到法医,了解情况。司徒闻言不厚道地哼笑了几声。 “他说什么你就信?” “你什么意思?”林遥不悦地反问。 司徒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说:“不说其他情况,单说法医验尸的过程和方法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定死亡时间的。你看方惠是砷中毒,这种砷法医还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他就需要进一步分析毒药的成分。那个队长说了,分析毒药成分需要不少时间,那么,他们在没有具体结论之前,是根据什么把死亡时间确定在15:30的?这根本就是前后矛盾。” 林遥坐在司徒的身边,烦的想要发飙。他也知道在死亡时间上分局这帮人有点猫腻,可这事他不好揭穿,毕竟葛东明没在场,他真要来硬的,会给葛东明招惹麻烦。但是,爷们一番话勾起了他压制着的脾气,妈的,一个系统的兄弟单位,你至于连我都糊弄吗? 林遥的顾虑司徒当然明白。其实这事也好办,他们现在不说早晚都要说,司徒只是觉得很不爽!连带着也为林遥和葛东明觉得不爽。有些事,他想的比林遥多,人情世故也被林遥拿捏的准确。他知道,很多地方不待见特案组,尤其是特案组的人。在那些眼里,特案组就没正常的,亦或说:特案组那些人都是通过关系上位的。 特案组由唐警监一手督办已经是警界众所周知的秘密,大部分人都认为特案组的人都是唐警监的关系户。谁让唐朔就在里面呢,多好的谈资啊。真正了解特案组的人不多,因为他们的工作保密性太高,你就是有心打听,也得不到什么消息。故此,特案组出来办事,如果没有正儿八经的文件通知,很少会有兄弟单位积极合作的情况发生。 司徒想着要不要就这么睁一眼闭一眼的算了,等葛东明办理了正式的交接手续之后再说。 “这帮孙子都等着看我们好戏呢。”林遥不忿地嘀咕着。 见自家宝贝儿生了气,司徒赶紧拉住他手,说:“老公去抽他俩耳光给你出气!” “你也就痛快痛快嘴儿,还能真去抽人家?” 司徒眼睛一瞪,“怎么不能?只要惹着你了,我肯定舍得下手。我又不是警察,抽了他还能怎么样?操,他咬我啊?” 见自家爷们来了劲儿,林遥才冷静一点。趁着周围没人,迅速地靠上去亲亲司徒的脸颊,“等等吧,不在乎这几个小时。” 司徒斜睨着林遥,“你还真能忍。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林遥眨眨眼,琢磨着:要是让司徒去挤兑那位队长也不是不行,关键是没必要。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一个分局的队长就让司徒出马,岂不是委屈了自己爷们?不行,舍不得。 第106章 分局的刑侦队长在办公室里也没闲着,直接给局长打了电话说明情况。电话那边的局长沉默了片刻,问:“文秘书把贺晓月带走了?” “是的。” “那个林遥呢?” “还在咱们局里,司徒千夜也在。” “你别搭理他们。也别赶他们走,明天上班再说。” 队长挠挠头,试问:“葛东明要来办交接手续怎么办?” “我不在,他办个屁!” 无奈之下,队长挂了电话。想想从他们赶到案发现场到现在的所有过程,队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们是不待见特案组,可涉及到重要工作,个人情绪怎么好掺杂进来?局长好像跟葛东明有点私人过节,连带着对林遥也不看好。他拍拍屁股说不来就不来,到时候被挤兑的还不是自己? 不行!为了今后的事,这个替罪羊的帽子他死活不能戴。 留在走廊里的夫夫俩没想到队长急匆匆赶来,开口便问他们想不想看尸体。林遥着实有点惊讶,司徒却老神在在地夸奖队长,“大哥你太有前途了!” 队长苦笑一声,“我就是个小卒子,明哲保身吧。”有些话队长没说,是觉得说出来有点矫情。本来嘛,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爷们说出“我不能让私人问题影响到侦破工作,因为我是个好警察。”这种话实在有点那个。 于是,几个人去看了尸体。 尸体被从冷藏箱内拉出来,打开尸袋,一阵冷气扑面而来。林遥在屋子里找来两副手套跟司徒戴好,这才去碰触尸体。 从表面来看,脸部、颈部以及手部均无异常。死者的表情凝固在痛苦死亡的瞬间,这是唯一让林遥有些感触的地方。可见,那种奇怪的砷毒让死者在短时间内痛苦不堪。林遥小心翼翼地拿起死者的双手,细看指甲。指甲里存留一些残留物,应该是毒发后双手抓挠衣襟时留下的,就是说:这种奇怪的砷并不是瞬间致命。这样一来,死亡时间更加古怪了。 林遥在尸体旁看的聚精会神,队长在一旁跟司徒说起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奇怪的是:关于尸检他知之甚少。司徒不免奇怪,多问了几句,队长苦笑着说他们这边的法医牛逼大去了。就像大牌明星那样特别难伺候。他要是不想说,你怎么问都没用。况且,现在也不是开会综合讨论案情,队长问了几句吃了闭门羹,也就没再深究,只想着开会的时候您总会说吧。所以,目前为止,队长只知道死因是中毒,死亡时间是15:30。 司徒心说:这边的法医比苍莲还大牌。 队长和司徒谈话,林遥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全神贯注地查看尸体,从头看到脚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因为尸检,死者的衣服已经被全部脱掉,故而没办法得知衣服是否有异样。司徒也看得出尸体表面没有线索,就拉着林遥离开。 走廊里,林遥脸色不大好,司徒也没再让他耗着,跟队长打了招呼,出去找酒店开房间了。 躺在床上,司徒说案子才刚刚开始,或许是他们想多了也说不定。究竟是不是跟当年关信案有关,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林遥回忆着关信案的始末,的确是发现了不少出入的地方。 比方说:关信的尸体是在沙发和茶几之间,肩部、腰部以及膝盖下方有冰块支撑,凶手在死者昏迷后将屋内的温度调高,渐渐融化冰块,最后尸体躺在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板上。 凶手不能直接把尸体放在地上的原因是:需要死者女友进入案发现场后无法发现死者,而那时候,死者还未死亡。换句话说:冰块儿和室内的高温是杀人手法其中的一个环节。 然而,方惠的尸体就是被安置在沙发上,成卷曲状。 第二点:死者关信是在轻度昏迷的情况下被凶手使用器具强行灌下大量安眠药。换言之:死者服药是被迫的。但是从方惠案的现场来看,方惠很有可能是自己服下了一整瓶药物。 “不一定。”说着,司徒抬起手把林遥搂进怀里,稳妥地抱好,“尸检结果没出来,我们也不知道死者胃里是不是有大量安眠药。他们说死因是砷中毒,死者不可能自己服用毒药,那样的话岂不是自杀了。” “你觉得是自杀吗?”林遥转了个身,下颚搭在司徒的胸口。 司徒揉了揉他的腰,笑道,“我没有任何证据说死者是他杀,但我肯定绝对不是自杀。” “说了等于没说。” “你不是这么看的?”低下头,瞧见林遥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心里好痒!手臂使劲,把人抱上来,放在自己的身上,顺手掐了掐林遥的脸蛋,“跟老公说说,你什么感觉。” 林遥摸摸脸,“有点疼。” “我说的是案子!” 林遥特别喜欢这样跟司徒在床上开小会儿。夫夫俩不睡觉讨论案情顺便调情,他往前蹭了蹭,低头看着爷们温柔的笑模样,也去掐他的脸,“你问我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 “我的数不代表跟你的数是一样的,我是要知道你怎么想。” “我?”林遥嬉闹的表情沉了沉,说:“可能是直觉吧。我一进案发现场就觉得跟关信案一个味儿。” 司徒挑挑眉,“巧了,咱俩一个感觉。” 但!关信案的杀人手法是卫君的,卫君已死,杀了方惠的凶手也不可能下到地狱去找卫君,说你把杀人手法给我吧,我上去跟司徒他们死磕一番。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也是司徒跟葛东明最在意的地方。 卫君都死了,凶手干嘛偏偏用他的伎俩杀人?挑衅是肯定的,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为除了挑衅也不会是别的意思。而让司徒感到矛盾的也是这一点。 “你看啊宝贝。军方资料里说林岳山放走了卫君,可见卫君对林岳山来说是个特别的试验品。如果他在乎卫君为什么卫君离开军方研究所之后,没有跟林岳山的联系记录?卫君是怎么落在童夫人手里的?在我们跟卫君玩命打的时候,林岳山为什么不插手?从这几点来看,林岳山已经不在乎卫君了。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要使用卫君的手法杀人作案?” 被司徒的一番疑问弄的有点郁闷,林遥叹着气靠在司徒的肩上,呐呐地说:“我觉得这事挺好理解的。林岳山必然知道咱们跟卫君之间的事。卫君对他来说,就算是扔了也是他养过的,这就好比打狗还要看主人的意思吧。” “卫君是狗?”司徒笑喷,“宝贝儿,别逗老公。林岳山要是把卫君当狗,我脑袋拧下来给你当板凳坐。” “那你说卫君在林岳山眼里是个什么?” 这话倒是难住了司徒。他也说不清卫君基于林岳山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但有一点司徒倒是可以肯定,卫君绝对影响了林岳山。见司徒不吭声了,林遥哼哼地笑了起来,戳他的肋骨,使劲戳,戳的又疼又痒。司徒耐不住被他这么搞,煞有介事地说:“你就这么想要?” “哈?” “快五点了,你消停点睡觉吧。当然,如果你实在想要,老公也会满足你的。” 林遥半眯着眼睛,问他:“我唐突地问一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要了?” 司徒一脸的坏笑直接把人压在了身下,扯着人家的裤子,死皮赖脸地说:“你这是暗示我突突了你?” “滚蛋。什么玩意儿啊?妈的,别扯我裤子。” “不扯裤子怎么突突你?”言罢,拉起被子蒙上来。俩妖精在被子里面折腾开了。 虽然是被突突了一回,林遥还是觉得腰酸背痛,昏昏沉沉的睡不安稳,又被葛东明的电话吵醒,说是组里这边已经办好了交接手续,已经奔着现场去了,让林遥也过去集合。 林遥看了眼身边睡的直打小呼噜的司徒,没舍得叫他。自家爷们自家心疼,林遥想着让他多休息休息,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了衣服,溜出房间。 司徒醒过来是上午十一点,被文堂的电话吵醒的。 “我直说了吧。”文堂不是个啰嗦的人,开门见山地说:“贺家准备聘用你。” “什么玩意儿?” “贺家!准备聘用你调查案子。” 司徒有点糊涂。这事跟贺家有什么关系?贺晓月那点嫌疑完全可以洗清,死者方惠也只是贺晓月的朋友,轮也轮不到他贺家出面。再者说,不是还有特案组吗?干嘛要聘用个私家侦探? 文堂给司徒解释:“司徒,他们想要你查清的不只是方惠的案子,还有方惠他爸爸。” 等一下!怎么方惠他爸爸也蹦出来了? 其实是这么回事。 贺家跟方家有点亲戚关系,如果论辈分算,贺晓月还应该叫方惠一声表姨。方惠的父亲住在H市,两个月前自杀过一次,被方惠及时发现,送到医院抢救。这才两个月的时间,方惠死了,贺家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是,方惠的父亲的确是自杀,没人看出什么问题,人家警方都不予立案。所以,贺晓月的父亲就打上了司徒的主意。 司徒为难地咂舌,说:“这事不好办。他想聘用我的理由太牵强。而且,昨天贺晓月怎么不说跟方惠是亲戚?” “不清楚。”文堂坦言,“昨晚她回家就被她妈带到卧室去了,直到我离开也没见着她。我也问过贺伯父,他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我的看法跟你一样,贺家似乎有问题。” 闻弦歌而知雅意司徒笑道:“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接。但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你跟贺家说,雇佣金二十万不二价。” 闻言,文堂不禁失笑,“贺伯父也算清廉,哪来这么多钱。” “他没钱,他儿子有啊。” “好吧,话我带到。如果他们同意,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详谈。” 挂了文堂的电话,司徒越琢磨越不对劲儿。贺家不对劲儿,贺晓月更不对劲儿!但是查贺家不能通过特案组,目标太大很容易引起关注。故此,司徒给霍亮打了电话。 这时候,霍亮还窝在温泉馆的房间里抓着温雨辰非要再给小孩儿科普一下情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温雨辰臊的满脸通红,揪着自己的裤子直喊,“你昨晚科普大半夜了!就不能让我歇会?” 霍亮嬉皮笑脸地抱上去,狠狠亲了口温雨辰的嘴,“你哪累着了?哥给你揉揉。” 小孩儿欲哭无泪,觉得这么下去完全不可以!自从他俩确立了恋爱关系,霍亮就没消停。他被他弄的已经连续半个月没看过日出了,如此下去屁屁堪忧。 温雨辰不是个喜欢拿乔的主儿,他只是还没习惯身边有个恋人。可每回见着霍亮憋的脸发青那样他也心疼。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啊。说点不好听的,霍亮是狼,他是肉。狼盯着肉舔舔、咬咬、闻闻、却不下口,肉都急了,心说:你要吃就赶紧吃啊!别老盯着我行不? “亮哥,要不你干脆做了我吧。”温雨辰苦哈哈地说,“你天天给我科普,我受不了啊。” 这话倒是让霍亮大感意外。他还以为温雨辰死活不让做呢,为什么?小孩儿没经历过,害怕。今天一听他的剖白,心里顿时活泛起来。 但是…… “不做。”霍亮肯定地说,“你才二十,太小。再过一两年吧。” “那你能不能不要每天科普了?” “不能吃我还不能摸了?” “我都被你摸掉好几层皮了。” 不要脸的混球顺杆爬,掀开温雨辰的衣摆摸着人家光溜溜的小胸脯,继续科普。温雨辰哭的心都有了,虽说他嘴上讨饶,可也是真心喜欢小哥哥的科普。就在俩人腻腻歪歪的时候,司徒的电话打了进来。霍亮忙着把温雨辰压住,敷衍自家师傅,“忙着呢不知道啊?等会打!” “你想死了是吧?”司徒威胁小徒弟,“你俩赶紧回来,有案子了。” 霍亮挂了电话,转头来变了脸色,没有半分烦躁的模样,温柔的能滴出蜂蜜来。压着温雨辰要亲,温雨辰一把捂住他的嘴,“我听见了!” 妈的,小情人耳朵太好用也是个麻烦。 在温雨辰的坚持下,俩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市区,按照司徒给的地址直奔案发现场。 一进门,就见司徒拍打着葛东明的肩膀笑的上气不接下去,霍亮走到林遥身边,低声问:“他哪根筋又抽了?” “别搭理他。”林遥不待见地说,“你自己去勘察现场;雨辰你跟我来。” 温雨辰对司徒的状态也很好奇,溜到师傅身边,大眼睛眨了眨,似在琢磨是问呢,还是不问呢?林遥实在没心情解释,推着小孩儿径直走到沙发前,说:“发现的时候,尸体就躺在这上面,侧卧、身体微曲、双手抓着胸前的衣襟。” “中毒?”温雨辰脱口问道。 林遥一挑眉,“你怎么不想事是心脏病突发?” “心脏病突发就不是凶杀案了呀。” 傻小子!林遥耐心地给小徒弟解释。即便死因是心脏病突发,也会存在人为性引至心脏病突发。死因与死亡过程是必须要了解的,不能以一个片面来判断自己接触到的现象。 这边,林遥给温雨辰上课,那边司徒还在大笑。葛东明特别淡定地问:“不然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把整个特案组都拉人家分局去吧?” “你太……噗!太含蓄了。”对于葛东明一早六点就把分局那光头局长堵被窝,害光头局长把假发戴反了出门的事,司徒越想越乐。可乐归乐,那位法医他们还没找到。 葛东明让苍莲和田野留在分局那边等着,他带着主力队员过来勘察现场。 分局那帮人憋着劲想给特案组一个下马威,却被葛东明积极向上的方法解决了,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但司徒还是觉得不过瘾。这事若是让他办,估计就把那局长和法医当成了阶级敌人,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赤橙黄绿青蓝紫,别管是什么颜色的,一股风下去全部卷到墙根下当垃圾处理。 所以说,有时候不能让司徒出面,这货太闹腾! 把经过听了个七七八八,霍亮不耐烦地抓着司徒让他赶紧说说案子的事。司徒开口前,接了徒弟的烟,徒弟给点上,他美滋滋地抽上几口。这才舍得说话:“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关信案吗?就是我刚认识叶慈那案子。” “哦!你为了凶手把林遥惹毛那案子。操,你打我干什么?” 司徒白了一眼霍亮,“哪壶不开提哪壶,找抽。” “你只是单纯的手痒吧?” 司徒没搭理小徒弟的吐槽,吊儿郎当地说:“咱们的叛徒先生来挑衅了。把挑战书直接甩我脸上,你说我会是什么心情?” 霍亮鄙视地看了司徒一眼,“你真能臭美。你怎么就确定人家挑战的是你,不是特案组,不是军方,不是林遥呢?” 闻言,司徒一脸坏笑,搂着霍亮的肩膀,“亮子,卫君死在谁手里?” “你。” “军方跟谁接触的?” “你。” “咱这一群人里谁最帅?” 霍亮:…… 为了不被司徒恶心死,霍亮赶紧把话题扯到案子具体问题上。即便是谈到案子,司徒也没正经多少,懒洋洋地靠着墙,说:“目前为止,最能引起我兴趣的是死者与报案人的关系?” 怎么不是现场的细节?霍亮很纳闷。司徒冷笑一声,“初步工作都没做完,我在意个狗屁细节。” “那你还不勘察现场!?” “急什么?这事让你师娘他们出马,我收口儿。” 林遥从书房里探出头来,冷冷地瞪着司徒。这混玩意儿刚才说他什么来着?又想回家跪海胆了吧!? 第107章 王永斌和胡苗在案件初期基本上是最忙最累的。王永斌这人虽然平时偶尔发几句牢骚,但真心热爱这份工作。胡苗的年纪比较小,跟小唐同岁,平日里组里的人都习惯宠着这特别喜兴的丫头。在现场,胡苗也比较随意。听到司徒跟霍亮的谈话,她颠颠儿地凑过去,冷不丁地道:“我能看关信案的资料吗?” 司徒回头……好吧,他需要低下头才能看到胡苗的眼睛,谁让小丫头一百六十公分呢。胡苗抬着头,不屑地看着净测都有一百八十三公分的司徒,“你长荒了吧?这么大只!” 司徒掐着胡苗的脖子虐待丫头,胡苗说司徒欺负人,说你有胆子去掐林遥啊,去掐组长啊。林遥又从书房探出头来,“司徒,你别欺负胡苗。不想干活就出去吃点东西。” 被林遥喝了一嗓子司徒老实了。一本正经地问胡苗发现什么线索没有,胡苗耸耸肩,说:“现场内的物品、痕迹已经全部固定,厨房你们暂时不能进,还在做锅碗瓢盆、调味料罐和冰箱的取样。天然气阀门、各个门窗并无异样,没有撬压以及插入导入管的痕迹。我和永斌哥在卧室和客厅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类似遗书、信件、日记这类物品,尸体周围也没有。死者的书房和工作间倒是有不少,但是都需要进一步排查。”言罢,胡苗推了推只在工作时佩戴的眼镜,“也不能说一无所获,我在阳台里外发现一些虫子。” 看着胡苗拿出一个手指粗细、长短的玻璃容器,司徒和霍亮凑上去仔细看。瓶子里装的是一种很小很小的白色线状虫子,大约有二十几只。这种虫子真的很小很小,如果单独拿出一只来你未必会发现它。据胡苗说,阳台的落地门里外还有不少这种虫子的尸体。 霍亮不禁纳闷地问:“这才四月份吧,这么早就有虫子了?” “那是果蝇的幼虫哦。”从旁边房间走过来的温雨辰一手把着胡苗的腕子,一手扒着霍亮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以前我在研究所那边养过的。” 大家在听过小孩儿的话后都不好了。这孩子怎么养这玩意儿啊?霍亮算是比较淡定的一位,跟温雨辰说:“以后这爱好得改改。” “不是啦。”温雨辰哭笑不得地说,“在那边很无聊嘛。这种虫子比较喜欢腐烂的水果和蔬菜,我做完实验不舒服就会什么都不想吃,分给我的水果就一直在房间里堆着,没几天就会烂掉。然后我就发现这种小虫,闲着也是闲着,养着玩的。” 小孩儿的过去太让人心酸,胡苗猛扑上去死死搂着小孩儿,“雨辰真是好孩子,以后姐姐疼你。” 霍亮拍拍胡苗的肩膀,“他姐,这事轮不到你。” 嘻哈吵闹的时候,司徒却沉了脸色朝着阳台落地窗走去,拨打电话查询前几天的温度变化。获得的信息是:前七天内平均最高温度零上十八度,最低温度零上二度。死者的家位于七楼,阳台的采光非常好。 他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却没发现腐烂的水果或者是蔬菜,只有七八盆观叶植物蔫了吧唧地摆放在围墙下面。地面上的东西大多是一些纸箱和塑料板凳,上面积满了灰尘,看上去脏兮兮的。司徒小心翼翼地避开已经被做了记号的虫尸区域,想要看看纸箱里是什么光景。 “手欠是吧?”林遥站在落地窗里面,冷飕飕地说。 司徒赶紧把手缩回来,回了头笑嘻嘻,“我就是想看看里面什么样。” “你知道这是中毒死亡现场吧?你戴手套了吗?想死找我,我直接送你去见阎王。” 知道自家小祖宗是为了自己好,司徒赶紧起身回去,黏在林遥身边连哄带劝。林遥没再骂他,只让他保证以后不干这事。司徒发了誓,许了诺,顺便给林遥一颗甜吃。 林遥闻听贺家也来搀和一脚,顿时嗅到了一股子猫腻味儿。他斜睨这司徒,“贺家吃饱了撑的还是另有文章?” “肯定是后者。”司徒笑着把林遥拉到刚刚检查完毕的卧室里。客厅那边的霍亮一眼看到俩师傅躲屋里说悄悄话,便带着温雨辰也过去凑热闹。 由于贺家的参与,情况便显得有些复杂。林遥纳闷,贺晓月为什么没说跟死者是亲戚关系?贺家到底为什么要聘用司徒调查案子?贺家与贺晓月在这起案子里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说到这些疑问,司徒看的比较明朗。既然对方已经下了战书,能利用的肯定都要拿出来招呼他们。双方对垒才刚刚开始,想别的都没用。他坚信,只要是跟林遥绑一块儿,就没解决不了的事。 温雨辰也在一边帮腔,“任他野风呼号,我自岿然不动!” 司徒被小孩儿逗乐了,笑道:“你也就是个小树苗,老实跟你师傅学着吧。”言罢,跟林遥说方才是接到了文堂的喵信,说贺家居然同意了他开口二十万的雇佣费,并约好时间要求见面。林遥诧异地看着司徒,“你要了二十万?” “不多啊,我还得分亮子一半呢。小子改攒钱养家了。” 亮子就在一旁算计,不多不多,还少了呢。另外那对师徒一起咂舌,林遥感慨着:“贺家真是冤大头啊” 小孩也感慨:“我也要努力赚钱养家了吗?” 大家都用“跑题了”的眼光瞧着温雨辰,小孩儿还没米自觉,抓住霍亮的手,“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霍亮眼皮跳跳……你不努力也可以。 贺家的所为是古怪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一点不止司徒好奇,文堂也好奇。所以,文堂在喵信里多说了几句话:贺家的政治背景很深,基本上不帮人的。这事换成是我们文家,躲都来不及,不可能往前凑合。贺家的事你要查就一查到底,虽然我现在不在其位,还是有一些关系的。查出来的问题你直接跟我说,好与不好涉及到不少人。 司徒让林遥听了这段喵信,林遥摸摸下巴,“文堂忒精。”转回头来问自家爷们对贺家什么看法。 “看法啊……”司徒想了想,“太巧了。你回忆一下关信案就能明白我的意思。当时,发现尸体的郑囡囡是个富二代。他们郑家也请我调查案件,当时是她舅舅通过中间人找到我的,说明情况后我也觉得他找我的理由很牵强。毕竟,只要通过核实调查,郑囡囡那点嫌疑根本不算什么,他舅舅没必要花钱另外请我调查。但是,我跟中间人有点交情,不好回绝。所以才答应了郑家。” 反观贺家。贺晓月是个官二代,跟死者方惠的关系不一般,发现尸体的经过也跟郑囡囡发现关信那时候差不多。而贺家聘请司徒的理由同样牵强,而司徒看在文堂的面子上也答应了贺家。 司徒做了一个对比。 富二代郑囡囡VS官二代贺晓月 郑家舅舅VS贺家家长 中间人VS文堂 乖乖听着的温雨辰举手发问,“那快递员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另外三人耸耸肩,谁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卧室里大小爷们一筹莫展,客厅的女汉子相当不满。胡苗大咧咧地嚷着:“你们在里面种蘑菇吗?赶紧出来帮忙!” 林遥无奈地笑着,推着小徒弟走出去。司徒跟在后面吐槽胡苗:“苗苗,你再这样下去可就嫁不出去了。” “不是姐太强,是没真汉子让姐愿意小鸟依人。” 一边上的王永斌溜边儿嘟囔,“亏着我眼贼,能找到那么温柔的媳妇。” 现场内嘘声四起,大家都对王永斌那臭美劲儿表示强烈的嫉妒与鄙视。葛东明蹲在墙根下一个劲儿拍脑门,拿种帮没个正经的玩意儿实在没辙。 闹归闹,工作谁都不会含糊。至少胡苗在鄙视了现在大部分男人后招呼林遥去楼下说事。霍亮本意也要跟过去,却被司徒拦住。他说:“你去调查一下贺家怎么回事,特别是贺晓月跟方惠之间的关系。” 霍亮挠挠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楼下方向,司徒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恋恋不舍的。雨辰需要跟小遥学的东西还很多,你不要拖他后腿。” 说到这个,霍亮想起件事来,“司徒,我刚跟你学习那时候,你天天给我安排训练。辰辰不用学吗?” “快了。”司徒坏笑着,“悠闲日子他也过不了几天。” “那唐老爷子那边说没说什么时候让他进特案组。” “你还惦记上了?”司徒失笑。其实,现在的温雨辰还差的远,让他立刻进入特案组并不合适。这事,林遥跟葛东明谈过,组长大人的意思是:先跟着你学,等温雨辰到了霍亮那个水准,我再给他办手续。言下之意:我到现在还惦记着亮子呢!你们能给我吗;你徒弟还嫩,你给调教好了再拿出来炫耀。 霍亮知道温雨辰需要长期的锻炼学习,不说别的,小孩儿到现在还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这一点很致命。司徒就曾经跟自己说过:侦探的眼睛不能表达出任何情绪,一举一动、一瞥一视,都可能变成敌人发现你弱点的契机。 司徒把亮子打发了出去,返回现场后溜达到王永斌身边,问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案发当天下午小区停电,电都停了监控器是怎么工作的?” “案发当天是下午一点到三点二十分停电。三点二十过几秒那功夫就恢复供电了。” 司徒摸摸下巴,“赶的还挺巧。” 王永斌记下了司徒口中的“真巧”随后,继续勘察现场其他情况。司徒在客厅里溜达了一圈,一转身下了楼。这会儿,林遥带着温雨辰正在死者的工作间里。 工作间很乱,到处都是设计图和画图的工具,还有落在一起乱七八糟的书籍。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手工画台。就这点东西,几乎挤满了工作间。 胡苗拍完了照片后就出去拍摄其他地方,她再三叮嘱林遥她回来之前不要乱动东西,林遥也只能小心着点。他在工作间里已经看了半天,温雨辰同他一样,似乎正在找着什么。 司徒走进来,问道:“发现了吗?” “没有。”林遥蹲在书桌下面,往里看着,“我在书房也没找到,你说能放哪呢?” 胡苗拍完了照片返回来,刚好听见林遥的话,便问:“你们找什么?” 夫夫俩异口同声地问:“设计图啊。” 死者方惠让贺晓月来取设计图,那设计图呢?为什么没有找到?胡苗的表情也严肃了一些,走进去,让林遥起身,几个人围在一起。胡苗说:“你们能认出那份设计图吗?” 林遥从口袋里拿出死者的工作日志,展开最后一页,说:“这里写着。‘下午五点前,交给公司衡韵酒店大厅设计图’。”他看遍了整个公寓,都没发现标有衡韵酒店字样的设计图。 胡苗说:“要不要再问问报案的妹子?” “问她没用。”司徒说,“如果她看见了,就说明设计图应该在尸体附近。但是分局的人并没有发现设计图,她也没说;如果她没看见,说明设计图应该在其他房间。小遥,设计图的事你让永斌和苗苗去做,你带着雨辰跟我走,我有事跟你商量。” 林遥狐疑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司徒要说的事八成不方便在这里提起。随即,跟葛东明打了招呼带着温雨辰走了。走到楼门口,遇到赶来的谭宁。 谭宁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表情特别招人疼。林遥喜欢谭宁,这人总是让你觉得舒舒服服的。所以,他多问了几句。谭宁皱着眉头长吁一声,说:“我跟苍莲在分局那边等他们的法医。那位法医快十二点才来,我跟他询问了关于死亡时间的问题,让他尽快把所有资料整理好给我们。” “然后呢?”林遥问道。 “他说尸体和到目前为止的尸检结果可以给我们,但是那种砷的分析实验结果还没出来,这个他要留着。苍莲的意思是留着可以,但是结果出来后必须立刻交给咱们。那位法医就跟苍莲吵起来了,说我的实验结果为什么要给你们?你们自己不会做分析吗?吃我这边现成的,特案组想的还挺美。” 当时,谭宁就跟法医说了:你是以什么立场留下实验结果?公家立场,你有义务把所有线索资料交给我们,因为这案子已经由特案组侦破;你要是以私人立场要留下实验报告就不对,你根本就没这个资格。谭宁说话一向温温和和,虽然道理明确犀利,但口气上还是非常可亲的。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松口,他的理由是:虽然这个案子已经交给你们特案组了,但尸检是我做的,我在这边儿也要留份存档。结果,特别不爽的苍莲发了火,没几句话就跟法医吵了起来。谭宁在一旁劝架,不经意间推了那法医一下,结果那位法医就闹开了,非说谭宁打人。苍莲火气更大,上去就要抽他。俩人吵来吵去的让谭宁听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原来,这位法医曾经是邓婕的死对头,对邓婕唯一的爱徒苍莲特别的不待见。 “那个法医是不是叫马云樟?”林遥问道。 “对,你怎么知道?” 林遥哼笑了一声,说:“邓姐的同学,从上学会儿他们就不对付。四年多前吧,马云樟用死者尸体做其他实验,这事在法医圈里闹得沸沸扬扬。有一次交流会上,俩人因为这个吵起来了,邓姐当场就扇他俩耳光。” 司徒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邓姐跟我说的。”那时候的林遥还整天躲在资料室里当书虫。可没人知道邓婕隔三差五就去跟林遥闲聊,聊着聊着就把马云樟的事说给林遥了。林遥也觉得马云樟不是个东西,虽然人已经是死了,可你不能把死者的尸体当试验品啊。 虽然邓婕和马云樟积怨已久,但是邓婕已经殉职,马云樟还刁难苍莲实在说不过去。司徒咂咂舌,跟谭宁说:“这事不可能只是因为私怨。马云樟不给实验结果,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你告诉苍莲别让她再跟马云樟掰扯了,明天上午我去会会那傻逼。” 那种蛮不讲理满肚子猫腻的孙子还是让自家爷们去对付最合适,谭宁这样的君子就靠边站吧。可话说话回来,特案组的镇静清凉剂在外面被欺负了,林遥觉得很不爽。 “谭子,他没伤着你吧?” 谭宁笑着摇头,直接进了电梯。司徒觉得林遥想太多,拉着他直接走出去。 路上司徒跟林遥说起关于林岳山的问题。来自军方的那份资料林遥也看过,只是没司徒看的那么仔细。上一个案子结束,司徒整整在家窝了四五天,别的不干,就捧着那份资料翻来覆去地看。林遥上班的时候他在看,林遥下班了回到家发现他还在看。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司徒看出来的东西到底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些。 比方说:“资料里说林岳山是个孤儿,六岁那年被收养,养父母是普通人。林岳山在小学、中学、高中的时候各个情况都很正常。十八岁那年养父母死于煤气中毒,当时他住校,躲过一劫。” “资料上这么写的?”小孩儿问道。 司徒点点头,说:“当时警方也调查过,最后确定是意外事故。我却觉得他养父母的死很不寻常。因为十八岁那年林岳山忽然开始跳级了。从大一一直跳到大四。学校还内定他保送出国进修。林岳山在国外进修了四年,这四年里他身边意外死亡、自杀的人有七个。” “妈的,又是一个高智商变态!”林遥愤愤地说。 司徒认同林遥的观点。而他想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林岳山凭什么可以操控很多人的生死。关于这一点资料上没有分析,所以司徒纳闷。林岳山的这些情况必然是不寻常的,军方研究所在吸收研究人员的时候肯定要调查他,这种种问题综合下来,研究所难道会看不出这人心态有问题?好吧,退一步讲,如果是林岳山叛逃之后研究所才去调查他以前的背景,那么必会有他们自己的分析和结论。但是,资料上只清晰地罗列了林岳山的过往问题,没有任何分析。这一点司徒觉得并不是好事。 “是很奇怪。”温雨辰在一旁搭腔,“以我对研究所的了解,像林岳山这种人绝对会引起其中几人的的兴趣,应该不会错过分析研究啊。” “但是资料上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司徒说,“往好了想,研究所不想干预我们的工作,担心咱们先入为主;往坏了想,研究所那边给的资料不全面,他们隐瞒了林岳山的一些情况。不想让咱们知道。” 言罢,司徒让温雨辰联系了翟谷清,准备再见一次老陈。 第108章 在富有中国传统风格的茶馆里,贺晓峰夸张地包下了最大一个房间。这里司徒来过几次,据他所知那个大房间最低消费就要八千元,贺晓峰啊贺晓峰,你真是在爷面前作死没够。临进去前,司徒没让温雨辰跟着,他把小孩儿安置在房间门口的散台,其中意义温雨辰也明白,乖乖抱着包包等。林遥则是卯着劲儿疼爱徒弟,给小孩儿叫了很好的茶,叮嘱来服务的小姑娘,小孩儿要什么你都记我账上。 小姑娘连连点头目送林遥等人进了茶间,回头来问温雨辰还想点些什么。 “有桔子吗?” “有!” “我要一斤。”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的桔子不是论斤卖,而是论份儿卖。一份儿五十元。” “一份儿多少个?” “吉利数,八个。” 温雨辰当时就愣了!(⊙_⊙)……“你们家的桔子哪产的啊?” “广柑蜜桔啊。” (#‵′)靠……“八个桔子就要五十元?你们家穷疯了?我出门右转走两百米,五十元我能卖一筐!” 小姑娘呵呵一声,表示看不起大惊小怪的孩子,扭着小蛮腰走了,不伺候了!小孩儿还觉得特别震惊,立刻给霍亮发喵信:我跟你说啊,我和师傅他们出来办事,到一家茶馆,八个桔子要五十!五十啊!太可怕了。我说他们穷疯了,那服务员还瞪我。看在她是个女的份上,我没跟她一般计较。 很快,霍亮的喵信回来了:乖,不搭理那种人。今晚我回家给你带桔子。来亲一个。 温雨辰脸通红,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就把嘴凑近了电话。赶巧,刚才那小姑娘回来了,小孩儿一紧张,直接冲着电话“噗”了一声。 霍亮:辰辰,你是亲我呢?还是给我放了个屁? 小的在外面不务正业,大的在里面也没多正经。面对贺晓峰,司徒就没说过一句老实话。兜兜转转地聊着闲事,好像就是来喝茶的,别无他问。文堂也不吭声,笑眯眯地品着香茗,偶尔跟林遥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没多一会儿,贺晓峰忍不住了,直接打断了司徒的闲聊。说:“司徒,咱们也算朋友了吧?” “算,怎么不算。” “那好,既然这关系明确了,事情也就好说点。我同意给你二十万,等你查清了问题,我一次性支付给你。” “贺律师,现在就谈支付方式还早了点。”林遥放下了茶杯,平淡地说,“我们要听过你对事件的描述,之后才能确定接与不接。” 贺晓峰纳闷地看着林遥,“我认识你。特案组的警察,林遥。我跟司徒谈工作,还要得到你同意吗?” 作死吧?这就是作死吧?司徒偷偷地看了文堂一眼,似在问:你没告诉他我跟林遥的关系? 文堂笑而不语,很委婉地知会司徒:我不是多嘴的人。 好吧,文堂这是有意刁难贺晓峰,司徒算是看出来了。 林遥大方地说:“我们俩一家子,我管财务。” 贺晓峰的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惊讶与厌恶的态度,继而尴尬地垂下眼,收敛了一些。司徒和林遥都不在意贺晓峰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司徒更是不把贺晓峰的鄙视放在眼里,直言,“说说吧,你们家到底想让我查什么?” “是两件事。一个是方惠的案子,一个是方惠他父亲的问题。”贺晓峰很快恢复了正常,说:“方惠的父亲一个人住在外地,两个月前忽然自杀。虽说人抢救回来了,但是精神上不大正常,疯疯癫癫的。他们家也没什么钱和人脉,我父亲帮忙找了个医生,给他治疗。后来的事,我们就不大清楚了。但是相隔两个月,方惠忽然被杀,我跟我的父亲都觉得很奇怪。” “昨天晚上,文堂说明了方惠案的一些情况,本来我父亲没打算过问他们家的事。但是,今天早上我们家几个亲戚都打电话来询问,大有指责我父亲的意思。” 亲戚指责?为什么?林遥和司徒都狐疑起来。贺晓峰的解释是:你贺家跟方惠在同一个城市,怎么没有好好照顾这孩子?方家本来就剩他们父女俩挺可怜的,一再发生这种悲剧,你贺连博有能力帮一把,怎么就不吭声呢?亲戚的意思也不是很苛刻,只希望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现在的人这没几个傻子。方惠的父亲自杀,是她发现并亲自送往医院的。方父脱离危险后,方惠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在家陪着父亲。假期结束,方惠回到S市后也是每天好几个电话询问父亲的病情,在父亲精神状态尚可的情况下还会跟父亲说上几句话。为了给父亲最好的治疗以及优越的疗养环境,可说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工作。由此可见,就算是为了她父亲,她也不会自杀。 方惠是他杀这一点已经落锤定音。那么,各种疑问便接踵而来。方惠得罪谁了,对方要至她于死地。这事跟方父有没有关系? “其实,方惠父亲自杀也很奇怪。”贺晓峰说,“论辈分,我该叫他表哥。我这位表哥今年五十六岁,妻子十几年前过世,他没再婚,一个人带着方惠生活。他是个医生,他妻子刚过世那时候他的心情很不好,出了一次医疗事故,进过调查,认定他负全责,医院就开除了他。经过朋友介绍,在一家私营的整容院上了班。” 方父没什么大志向,只要能养活自己跟女儿就行。是个典型的乐天知足的人。这么个人,忽然就自杀了,之前一点征兆没有。谁听了都不相信。 说到这里,司徒打断了贺晓峰。他问:“关于方惠父亲的事等会再继续说。我先跟你谈两件事。一,你们让文堂转达的意思是只调查方惠父亲的案子,现在你又说连方惠案一起查。这就是两个案子了。二十万是一个案子的价,两个案子肯定不能这个价。” 贺晓峰楞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看得出,他在控制自己的脾气。贺晓峰问道:“那你说什么价格合适。” 司徒毫不犹豫地说:“我给你个友情价,三十万。”不等贺晓峰砍价儿,马上又说:“还有件事,我要知道,你父亲只因为几个亲戚的电话就来找我吗?他应该知道这案子已经是特案组在侦办了,为什么不找特案组?” 贺晓峰没有立刻回答司徒的问题,他似乎还有其他事,从刚才就在频繁地看时间。这会儿,他起了身说有事需要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司徒笑眯眯地拿起茶杯,倒也不在乎等上一会儿。待贺晓峰出去,始终没开口的文堂低声笑道,“你们猜他干什么去了?” 林遥翻了个白眼,“打电话请示上头的意思呗。” 文堂也清楚,贺晓峰那点猫腻儿瞒不过眼前这俩人的眼。可他们想要知道贺晓峰到底请示了哪些问题,就有些难度了。对此,林遥笑着给文堂倒了一杯茶,“我徒弟在外面呢。” 文堂挑挑眉,愈发觉得温雨辰这孩子有前途! 过了十来分钟,贺晓峰笑容可掬地回到茶室。坐下之后,便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三十万就三十万,我同意了。” “爽快!”司徒满意地瞧着贺晓峰脑门上的汗,“还有呢,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怎么说?” “这些事毕竟是私事,我父亲不可能找警方。” 墨色的茶杯被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衬着文堂白皙修长的手指,赏心悦目。他施施然地说:“司徒,贺伯父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为官清廉,公私分明。” 狐狸!狡猾!没一句废话!难怪年纪轻轻就坐上秘书长的位置,文堂还真的挺是个人物的。在心里给文堂打完分,林遥转头看着司徒,“既然这样,你就接了吧。” 好吧,司徒表现出有那么一点点不乐意完全是看在文堂的面子上才肯点头的意思。贺晓峰也懂得趁热打铁,连忙拿出了合约。司徒仔细看过了一遍,修改了几项条款,签了字。随后,贺晓峰也拿起笔…… 林遥一个犀利的眼神看向文堂,似在说:他签?名不正言不顺啊。 文堂微微一笑,并不在乎是谁跟司徒签下合约。既然他没异议,林遥也懒得管这事,反正三十万肯定会到手。 最后,合约签定,雇佣关系就算正式成立了。按照合约上的条款,司徒要将方惠父亲自杀一案、方惠被杀一案、这两起案件调查清楚,将最后的结果交给贺家;贺家在合约签订并有法律效应当天,支付司徒三分之一的佣金。 自打跟贺晓峰见过面,这货还算老实,没让司徒逮着机会挤兑他。临走了,贺晓峰拍拍司徒的肩膀,笑道:“我们家这三十万可不好赚,加油吧。” 林遥觉得这人就是嘴欠,刚要数落两句,被司徒偷偷握住了手。司徒也拍了贺晓峰肩膀两下,笑道:“放心,这三十万我一分都不舍得帮你省。” 贺晓峰哈哈大笑着离开,走出去,上了车,然后……肩膀怎么这么疼? 贺晓峰完全没影了,林遥才满意地回头看自家徒弟。温雨辰一直乖乖地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林遥对他招招手,小孩儿颠颠儿地跑过去。文堂看着有趣,就问小孩儿,“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出来?” “他不知道我在呢。我要是跟你们一起出来了,会暴露。” 闻言,司徒和林遥的手齐刷刷地蹂躏小孩儿的头发。孩子心眼儿多了,进步不少。文堂也满意地频频点头,遂看了眼手上的表,“两点了,你们吃中饭了吗?” 仨人一起摇头,别说中饭,司徒连早饭都没吃。文堂压根没理会司徒,笑问温雨辰,“你喜欢吃什么?” “桔……” “他吃什么都行!”林遥果断地捂住了小孩儿的嘴,无视那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 自从辞了职在家也有三个多月了,文堂忽然觉得,这三个月只有跟司徒等人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他决定请仨人吃饭,尽管他已经吃过了午餐。 席间,文堂主动跟司徒说:“贺家的事我不方便多说。既然你接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文堂话里话外透露着贺家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司徒不好跟他下保证,事实上,跟文堂办事,保证什么的真多余。他相信文堂,文堂也相信他。 “文堂,你也不能闲着没事干。”司徒说,“我准备分配你点工作,你要是方便就出去溜达溜达,不方便直说,我再安排别人。” “你说吧,什么事。” 司徒的意思是:借着方惠案的机会让文堂多接触贺晓月,打听一下贺晓月眼中的方惠是怎么样的,以及贺晓月眼中与方惠的关系。虽说他也安排了亮子去查贺家和贺晓月,但以亮子的角度出发,短时间内不会接触贺晓月这个人。那么,唯一方便又值得他信任的人,只有文堂。 文堂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汤,须臾,方说:“可以。” 搞定了调查贺家的两步棋,司徒才专心问温雨辰,有没有听见贺晓峰讲电话。 听是肯定听见了。当时,温雨辰知道司徒把他安排在外面的用意,见茶间走出的陌生人掏出电话他便跟了上去。贺晓峰还很谨慎地走进一个无人的包间,可架不住小孩儿的能力逆天,说的话,温雨辰听的一清二楚。但是…… “我没听见跟贺晓峰通话那人的声音。”温雨辰挠挠头,“按理说,我应该听见的嘛。茶馆里噪音也不大,我周围也没人,我跟贺晓峰之间只有一扇门。为什么我没听见呢?嗯……可能是对方有意压低了声音,就好像在什么不方便说话的地方接了贺晓峰电话,不能不接,又不能用普通声音讲话。” 小徒弟越来越上道了,林遥倍感欣慰之余,也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他拟定课程表了。 温雨辰的讲述很精确,重复了贺晓峰的每句话、每个字、包括语气啊停顿啊,模仿的惟妙惟肖。 “‘司徒提出要多加十万的雇佣费,理由是方惠和他父亲的案子是两个,不能按照一个案子收费。”说完,温雨辰停顿了一下,表明跟贺晓峰通电话那人讲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的话,随后才是贺晓峰,“‘答应他?不,我不是不甘心,算了,三十万就三十万吧。这点钱我还有。’” 重复到这里,温雨辰停了下来,说:“这句话说完,贺晓峰的声音消失了大约两分钟的时间。然后,他再说话,是几声‘喂’我怀疑他打了两个电话。第二个电话,对方在信号不好的地方,通讯效果比较弱,所以他连续说了几声‘喂’和‘听见没有’。” “第二个电话他说了什么?”林遥问道。 “‘已经谈妥了,司徒肯定会同意。等会我会跟他签合约。你怎么办?想出办法了吗?尽快吧,根据我对司徒的了解,他很快就会找你询问情况……你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天真,你以为主动出击就能奈何得了司徒?别傻了,你那叫此地无银……我知道没用,关键是别人不知道。不管怎么样,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就去找文堂,他跟司徒的关系很不一般。’” 众人心里都明了。第一个电话,贺晓峰打给了他的父亲,第二个电话打给了他的妹妹。听起来,贺晓月的确是隐瞒了一些事,可听贺晓峰的口气似乎不严重。司徒笑着搭上文堂的肩膀,“哥们,该你出马了。” 文堂微笑着坦言,“对付贺晓月,美男计未必有效。” 闻言,林遥一愣,想歪了。可他哪好意思说:难不成贺晓月是个拉拉?这话死活不能说,会被文堂记恨一辈子!没想到,身边的小徒弟傻愣愣地问:“她喜欢美女?” 真敢问啊…… 文堂苦笑着摇头,“贺晓月那人非常冷静,丝毫不见年青人的冲动和好奇心。我们认识快两年了,我一点不了解她。” 小孩儿摸摸光溜溜的下巴,“那是她不和你口味。” 哦?文堂来了兴趣,夫夫俩也对温雨辰这句话有点好奇。小孩儿还不自知,继续分析,“其实吧,这种事真就是个缘分。你们别误会,我说的这个缘分是‘眼缘’你们肯定也有过这种感觉,同时认识好多人,有漂亮的,也有普通的,还有丑的。可你就觉得那个普通的像是以前认识,见面就觉得亲,而那漂亮的就是陌生人,虽然也喜欢看,但是感觉上不亲。至于丑的,直接忽略,没啥感觉。” 司徒忍着笑,频频点头。温雨辰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有道理,根本刹不住了,“我打个比方哦。就说我刚认识师傅他们那会儿,我看师傅第一眼就觉得:哇,好帅!好厉害!好喜欢!见到司徒那会儿,我就觉得:啊,好帅!有点可怕啊。司徒跟我师傅都是一等一的帅,我也喜欢他们,但是我见他们都没有第一次见到亮哥那种感觉。” 文堂听的津津有味,顺便问他,见到霍亮那时候是什么感觉。温雨辰嘿嘿地傻笑,“我想保护他。” 林遥:…… 司徒:…… 文堂:“保护他?亮子很强,他不需要。” “他需要不需要是一回事,我想不想是另外一回事。明说了,就是亮哥合我的眼缘。”说完,温雨辰眨着大眼睛看文堂,“文哥,你第一次见贺晓月的时候,想保护她吗?” 文堂愕然。他从认识贺晓月到现在从没想过保护她,照顾她也是出于男人的立场。这就像一场交易,你都没有付出,对方怎么可能回赠?所以,要搞定贺晓月就要从根本的感情下手吗?文堂思量片刻,忽然觉得:谁说这孩子呆的? 三个大的都被一个小的搞的特别意外。而林遥的电话打破了大家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来电的人是负责在第一时间去死者公司调查情况的田野。 为了让司徒也听到田野的消息,林遥将扩音打开。田野的声音马上传了出来,“我说,这案子不是灵异案吧?” “什么意思?”司徒忙问道。 “我把该找的人都找了,该问的我也问了,我还翻看了几部电话的来去电记录。妈的,昨天下午一点到四点,方惠压根没给公司打过电话,公司也没给贺晓月打过电话。压根没人知道方惠准备找人去她家里拿设计图的事。” 众人齐齐一愣,林遥赶忙说:“你马上去电话局查,查原始记录。” “我就在这坐着呢,电话记录我查完了,压根没有。你们明白了吧?电话局都没那两通电话的记录,说明方惠的确没给公司打过电话,公司也没给贺晓月打过电话。卧槽,怎么回事?鬼来电?” 司徒坐不住了,想到方惠的电话还在特案组,急忙要走。文堂催着他们先走,他去买单。以后的事,电话联系。 第109章 现在的通讯服务已经近乎于完整,别管你打的通还是打不通,事后都会有来电提醒,手机上也会留下记录。司徒赶到特案组拿着方惠的电话研究了一会儿,的确是没发现所属公司的号码。谨慎起见,司徒让田野查查方惠家里座机的通话记录。林遥却觉得希望不大。就算方惠使用座机给公司打了电话,公司那边也该有人知道方惠找人去家里拿设计图的事。林遥相信田野的办事能力,不可能存在漏查这种情况。况且,不止是方惠这一边有问题,贺晓月与公司那次通话同样没人知道。 夫夫俩不否认怀疑贺晓月说谎,然而,这种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实在不像一个正常人能编纂出来的,说白了,太傻逼!再联想到贺晓峰与贺晓月的那次通话,俩人基本确认了贺晓月说谎这件事。 林遥越想越觉得古怪。在分局那边看到贺晓月的时候,那女孩镇定冷静,不像没有主见的人。她在分局待了大约十个小时,就算再怎么惊慌,这十个小时也足够她冷静的。故此,谎言未必是她慌张之余的产物,而更像是刻意为之的结果。既然如此,贺晓峰为什么要劝说她尽快想办法解决呢? 回想起贺晓峰的话:你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天真,你以为主动出击就能奈何得了司徒?别傻了,你那叫此地无银……我知道没用,关键是别人不知道。 司徒一直研究方惠的电话。他发现,有记录的二十几通来去电里,一半是打给H市一个座机号码,想来应该跟方父有关。其余的都是些零散号码,其中有贺晓月的通话记录,一共三通,一通是方惠打给贺晓月,时间是:前天上午九点;一通是贺晓月打给方惠,时间是:前天中午十二点。 短信里基本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司徒点开了喵信,能看到最近联系人按顺序在首页罗列,第一个是一名ID叫“瓜瓜的呱”的人,听声音是个女的。听她们俩的聊天记录,刚好是案发当天的下午两点。内容,都是些生活琐事。他点开最后一段语音播放。 方惠:家里停电,电脑也用不了,烦死了。不跟你聊了,我去煮碗面。 司徒随手扯了扯连在电话上的充电器,问杨磊,“你觉得现在的手机,有没有可能……” “没可能!”不等司徒说完,杨磊直接否定,“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好吧,虽然他多次一问,但还有些事想不通,司徒见杨磊忙的俩手都快抽了,就去骚扰杨磊的小助手,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司徒跟特案组的人都很熟,也没什么虚头巴脑的时候,搭上小哥的肩膀,很亲昵说:“跟我说说,你们在方惠的手机里有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 技术小哥眨眨眼,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没结果呢。有了结果,我马上告诉你。” 司徒笑着揉了揉小哥的脑袋,顺口说了句,“乖。” 林遥淡定地扯住司徒的衣领带着往外走,顺便向杨磊表示歉意,“这货脑子不好,你别在意。” “我没在意。但是……你们俩把电话卡给我放下!”杨磊抻着脖子吵门外喊,“林遥,你把证物留下!” 林遥当做没听见,扯着自家爷们离开了特案组。走到门口刚好遇到了唐朔,小唐同志看上去精神不济,顶着两个熊猫眼蔫蔫儿的。 “你这是多久没好好休息了?”林遥问道。 唐朔苦恼地摆摆手,“别提了。今天一大早组长就让我跑了一趟H市,调查方惠父亲的问题。” 哎呦,组长下手够快的。林遥笑道,“然后呢?有什么收获?” “没。”唐朔怏怏地说,“方洋是真的得了精神病,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主治医的意思是:方惠死了这事还需要找个时机告诉他,可能是顾虑到他的病情吧。我跟主治医说好了,三天后再去。我要在场看着方洋是什么反应。” 一直乖乖跟在林遥身边的温雨辰主动请缨,“师傅,我能跟小唐哥一起去吗?我跟精神病交流可顺利了。” 林遥哑然失笑,点点头,同意了温雨辰的请求。唐朔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再加上昨晚没睡好,已经快死机了。他说反正今晚组长要开会索性也不回家了,去办公室睡会儿。司徒打听叶慈哪去了,这时候怎么没理照顾你?唐朔立刻冷冷地呵呵一生声,“他一个朋友的朋友出了事,他去献爱心了。” 听唐朔的口气是很不满叶慈的行为,司徒挑挑眉,也没说什么。 带着小徒弟离开特案组之后,林遥说要去重案组一趟把关信案的案宗拿回来,司徒没跟着去,他准备再到现场看看。 “去吧。”林遥把车停在路边,“永斌和胡苗说明天早上才开始做现场重现,你抓紧时间。回头电话联系。” 就这样,温雨辰跟着林遥去了重案组,司徒一个人赶赴案发现场。 到了死者的小区之后,司徒并没有马上去现场。他找到物业的负责人单聊。 司徒很随和,笑呵呵地问:“怎么称呼?” “你叫我老马就行。”负责人回道。 “你比我大,我就叫你马哥。马哥,案发当天几点到几点停电?” “这个啊……停电时间是下午一点到三点二十分左右。” 司徒笑了笑,说:“为什么停电?” “是小区里检修电路,我们已提早通知过业主。原本呢,我们预算时间是下午一点到三点,但是工作起来比较麻烦,到了三点二十才恢复供电。” “就是说,你们的通知上写的是:下午一点到三点。对吧?”见老马点了头,司徒又问,“既然是检修电路,就是间隙性停电喽?” “间隙性是啥意思?” 司徒没什么耐性地说:“就是停停给给的。” “对,是这样的。检修电路嘛,鼓捣一阵子之后肯定要测试一下的,有隐患的地方就要提前维修,那样就需要断电喽。” “既然马哥这么明白,我也不啰嗦了。”司徒的脸色严肃起来,“调查情况的时候,你们的人告诉我同事的停电与来电时间也是13:00——15:20。监控显示,死者那位同事是在15:28分走过一楼监控,监控里可以明显地看到她在电梯前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发现电梯不能用,转而去走楼梯。你们15:20恢复供电,为什么监控里我们看到电梯无法使用?” “我给你解释一下。”老马并没有慌张,认真地说:“三点二十分是正式恢复供电的时间,也是我们的电工在工作记录本上写下的时间。但事实上,恢复持续供电的时间是在三点五十左右。那个你说的,间什么来着……” “间歇性。” “对对对间歇性。电工首先检查的是总配电房。每个单元都有分配电房,可以控制给电断电。总配电房搞完了,他们还需要再给两个单元的分配电房做检查,其中就有方小姐的那栋。所以,三点二十之后,还是有几栋单元是断断续续供电的。可能方小姐那位同事就赶上了停电。” “既然死者所在的单元没有恢复供电,监控器是怎么工作的?” “监控器的电源不在那个单元里啊,是在我们的主控室。” 司徒彻底乐了,“你们这个有意思啊。监控器不连接楼内的电源,扯了这么远连到主控室。” 人家老马表示,他们使用的监控器很好。监控摄像头不需要连接楼内的电源,只要主机那边有电,摄像头就会不孜不倦地工作。这功能好,所以特别贵。 司徒调侃道,你给我个购买地址,我给我们家也换一套!老马还真把厂商的联系方式给了司徒,作为回赠,司徒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老马。并说,找到那个两个检查电路的电工,立刻给他打电话。 老马不敢怠慢,拿着司徒的号码出去找人了。随后,司徒才去了案发现场。 接近死亡时间来过案发现场的人不是只有贺晓月,那个快递员是在15:20通过一楼监控器。那时候,这栋A区2单元还没有恢复供电…… 操!司徒气恼地暗骂一声。现在什么情况都没查清,推论根本无法进行。 在接触少的可怜的线索后,司徒就对停电这事耿耿于怀。或许其他人没发现,司徒却是对停电越来越感到狐疑。至于原因,还是因为电话。 停电之后,需要电源才会显示来电和留下记录。所以,方惠家里的座机没有13:00——16:00之间的记录。司徒并没有异想天开,通话记录连电话局都没有,他想要知道的是:在停电期间,方惠家座机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关信案中,凶手就对死者的电话设置了一个小计谋,但那种计谋放在方惠案中显然不合适。司徒也不认为,杀了方惠的凶手会忽略电话计谋。起先,这只是一个猜测,在得知方惠手机、公司电话都没有那两通电话记录后,司徒几乎可以确认,凶手一定在电话上做了文章。是座机还是手机?方惠用的是智能机,相比关信那个老爷机可好很多。所以,手机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座机! 所以,问题也跟着来了。座机电话里没有13:00——16:00的任何记录,看似正常的现象却飘散着浓郁的猫腻味儿。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其实,这些疑问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贺晓月从头到尾都在说谎。然而,就想林遥所想那样:这么明显的谎言,傻瓜才会说。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说这种谎言,因为只要去电话局查,必然真相大白。这一点贺晓月不知道?不可能不知道吧。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贺晓月是个关键。给文堂打了个电话,让他尽快去找贺晓月了解情况。最后,司徒叮嘱文堂,这事不能急,不能让她察觉到你在试探她。 为了让文堂那边的进展顺利,司徒特别知会霍亮,暂且不要接触或者是针对贺晓月做调查。 挂断了司徒的电话,霍亮坐在车里挠挠头。贺家参与进来的起因就是贺晓月,虽说他也没想过第一个就去查贺晓月,但千丝万缕的肯定会涉及到。既然司徒不让他接触贺晓月,就要重新拟定计划了。霍亮准备从贺晓峰下手,毕竟贺晓峰不是政府官员,查起来较比容易些。他再次找到王十八,打算先从贺晓峰工作方面下手。 下午六点这时候,王十八还在准备开店,瞧见霍亮进来的神色,就知道这小子准没好事。霍亮道明来意,王十八咂咂舌,“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就当帮你个忙了。” “多少钱?”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霍亮从不亏欠自家兄弟。 王十八嘿嘿一乐:“这回不收你钱。” 铁公鸡拔毛了?不可能啊。霍亮狐疑地打量笑眯眯的十八,“你会这么好心?” “咱俩啥关系?别提钱,提钱伤基友。” “别逗行吗?” “哼哼,找个时间让我看看那小孩儿。“ “免谈!” 看着霍亮毫不犹豫地往外走,王十八一个纵身从吧台后面跳出来了,一边追一边喊,“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我就是看看弟妹啥样。亮子,亮子?操,你还真走啊?” 回到车上随手扔给十八一个纸口袋,霍小爷不怀好意地笑道:“想看我家大宝儿就用资料来换。” 看着霍亮的车绝尘而去,十八兄跺脚大喊:“你大爷的!你他妈的还拽上了!” 再说林遥这边的事。 带着小徒弟回到重案组,找到韩斌说明来意。韩斌毫不含糊,大手一挥:“自己去档案室找!这点破事还用给你安排个人?你自己没手没脚啊。” 韩斌最近心情不好,见了林遥也没好脾气。林遥忍着笑,带着小徒弟去了当初窝了一年的档案室。 档案室已经焕然一新,从地下一跃到地上,亮堂堂的大厅,排列整齐一尘不染的列柜,二十多台电脑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门口还加派俩打瞌睡的小警员。 当初,林遥就提出过:档案室绝对不能忽略,这是个非常要重要的地方。必须要有系统的有规模的管理。老的案宗要找人整理录入计算机系统,按照案件性质分门别类。他这些建议光是预算就要十来万,那时候还没有这笔预算,故此迟迟没有解决。而真正让老档案室重见天日的契机,也是认识司徒的缘分。 想当初:老狐狸就是用重建档案室这茬儿勾搭着林遥加入了侦破“琉璃案”的小组,也是那时候,臭不要脸的司徒上赶着在林遥身边神出鬼没。所以,对档案室,林遥有种特别的感情。 林遥拿出韩斌的手谕,负责看门的小警员在电脑里查关信案的编号,半天了也没找到。林遥没了耐心,“我自己找。” 林遥能准确地找到隐藏在几千份案宗里的关信案,温雨辰看着格外惊讶,“你怎么知道放这儿了?外面那小哥在电脑里都没找到。” 林遥微微一笑,低声说:“这里的案宗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我整理放好的,我比那破电脑好用多了。” 他师傅简直太腻害了!小孩儿对师傅的崇拜之情一发不可收拾。 拿了案宗,林遥又把小徒弟打发回家,半路上给霍亮打了电话,问他最近有什么必须亲自出马调查的工作。霍亮直言:“最近三天没有。司徒把贺晓月的事交给文哥查了,我就让十八先查贺晓峰的问题。贺家老爷子我打算最后再查,毕竟是政府官员,谨慎点好。还有他媳妇,也在政府部门工作,我得好好合计一下再决定从哪里下手。怎么着?有事?” “既然你三天内闲着,就回家吧。”林遥说,“我把关信案的案宗拿回来了,你跟雨辰一起看。仔细研究研究。” 跟辰辰一起看什么的,简直太美好!霍亮想都不想马上改变方向,杀去别墅! 虽说被小情人勾搭的归心似箭,霍亮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他给司徒发了喵信,司徒却没有回话。霍亮没再跟师傅商量,估摸着是那边正忙着,不方便给自己回话。 司徒的确是在忙,还是跟林遥一起忙的。林遥离开警察局就联系过司徒,直接去案发现场找人。 赶巧,物业主管刚把那俩电工找来,送到了楼梯口。进了屋,司徒把物业主管糊弄走了,让电工稍等会儿。 被司徒拉着进了厨房,林遥先开口说:“我就知道你对停电的事有怀疑。得,别跟我废话了,出去问问清楚。” 司徒的嘴都张开了却没机会说出半个字…… “傻愣着干什么啊?走啊,你把人都找来了,跟我这瞪什么眼睛?” 司徒扶着自己的下巴合上,凑上去拉住林遥的手,“宝贝儿,你知道我怀疑停电有问题,上午那会怎么不说?怎么不给我创造个机会?” 闻言,林遥不待见地白了一眼,“你那边惦记着黑贺晓峰一笔钱,能在组长面前肆无忌惮吗?让组长知道你一笔能赚三十万他还不跟咱俩急红眼?” “不是……我自己赚钱跟他什么关系啊?” 林遥半眯,“那我们查到的线索跟你什么关系啊?” “你是我老婆啊。” “哈!你还知道咱俩什么关系?” 听着话音有点不对劲儿,司徒赶紧抓住林遥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惹着你了?” “你跟谁都勾肩搭背的?你还记得咱家结婚了吗?你跟谁说‘乖’呢?你跟谁自称‘哥’呢?三天不打你就嘚瑟的没边儿!你要觉得咱俩真七年之痒了,明天你就搬出去住,我再让你体会体会刚追我那时候的滋味。” 司徒:…… 回到客厅,电工小哥看到司徒那样都特别同情,这哥们是受到多大的打击啊,都蔫儿成这样了。小哥善解人意地说:“那个,大哥,要不我们等会再来?您先理顺理顺情绪。” 司徒一个憋屈又委屈的眼神杀过去,吓的电工小哥寒蝉若噤! “别紧张,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的。”说着,林遥把录音笔打开,“物业在通知单上写的停电、恢复供电时间是:13:00——15:00,大面积恢复供电的时间是:15:20,可那时候还是有几个单元没有复供电是吧?” 两个电工面面相觑,年纪稍大一点的那个人说:“A区的二单元和四单元没有恢复供电。” 林遥想了想,说:“我不大了解这个,所以问的或许不怎么专业。我想知道,在你们检修二单元配电房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两个电工相互瞧了一眼,纷纷摇头。林遥也不知道是自己没问明白,还是他俩没听明白。一旁的司徒只好先把老婆吃醋的事放下,继而道:“这么说吧。你们为什么要修理二单元的电路。” “年检啊,每年一次的。”年纪稍大的那位说,“总配电房和单元的分配电房我们都要仔细检查的。毕竟是安全第一嘛。” 问清了前因,继续问后果,“那二单元是什么问题?” 不等年轻的小哥说话,年纪大的那位又抢先回答了问题,“没什么问题,就是例行检查一下。” “这么简单你们就弄了二十多分钟?”司徒华口气犀利了起来,“15:50正式恢复全面持续性供电。你们说说,二单元修完了线路你们立刻给电了吗?修完二单元就要去四单元,途中走了多少时间?修理四单元的电路消耗了多少时间?” “二单元检修完我们就马上给电了。”年纪大的说,“那时候不到三点五十呢,好像是三点半过一点吧。四单元和二单元中间就隔了一个三单元,走路不用一分钟就能到。那边检修工作也很快,十分钟就完事了。” 就是说:死者所在的二单元真正的供电时间是;15:35——15:40之间。监控系统记录下贺晓月的时间是:进,15:28;出,15:33。 差异几乎是微寸之间。可司徒还是觉得不合理,太巧了,巧的让他不得不多想。 通过了解,的确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年意思的检修队业主来说也是好事。林遥却跟司徒一样,不甘心。他问道:“每年的检修时间都是固定的吗?” “日期不会固定,但是月份是固定的。” “今年是谁让你们检修的?” “物业主管。”年纪大的总是喜欢抢先回答问题,“提前一周通知我们,这样就可以了。” 林遥还是很纳闷,“你们俩是负责整个小区,还是只负责几栋楼?” “我们检修的电工一共十来个呢,这么大一个小区就我们俩怎么行。我们是分配工作,我跟小陈负责总配电房和二、四单元,其他地方我们同事负责。” 其实,他还想问一些事,司徒轻轻地抓住他的手臂。多年的默契让林遥意识到,司徒是在提醒他到此为止。虽然不大愿意,林遥还是就此打住了。司徒谢过两个电工,并亲自送他们出去。林遥一个人在案发现场里等着。很快,司徒返回,林遥愠怒地白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发完第六章后有读者lulu提出关于配电房的一些说明。感谢亲爱的lulu给我指出错误,今天我来修改了。原章节数字是6471,修改后数字是6494。为了弥补已经买过第六章V文到底亲,我把第109章修改后内容贴在第110章作者有话要说里。 第110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109章发完,读者lulu提出关于配电室的说明。感谢lulu帮我找出错误。第109章修改后,数字多出三四十,想到一些亲已经买过V章,再买一次会比较亏,所以,我贴在第110章的作者有话要说里。再次感谢lulu。么么哒~】现在的通讯服务已经近乎于完整,别管你打的通还是打不通,事后都会有来电提醒,手机上也会留下记录。司徒赶到特案组拿着方惠的电话研究了一会儿,的确是没发现所属公司的号码。谨慎起见,司徒让田野查查方惠家里座机的通话记录。林遥却觉得希望不大。就算方惠使用座机给公司打了电话,公司那边也该有人知道方惠找人去家里拿设计图的事。林遥相信田野的办事能力,不可能存在漏查这种情况。况且,不止是方惠这一边有问题,贺晓月与公司那次通话同样没人知道。 夫夫俩不否认怀疑贺晓月说谎,然而,这种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实在不像一个正常人能编纂出来的,说白了,太傻逼!再联想到贺晓峰与贺晓月的那次通话,俩人基本确认了贺晓月说谎这件事。 林遥越想越觉得古怪。在分局那边看到贺晓月的时候,那女孩镇定冷静,不像没有主见的人。她在分局待了大约十个小时,就算再怎么惊慌,这十个小时也足够她冷静的。故此,谎言未必是她慌张之余的产物,而更像是刻意为之的结果。既然如此,贺晓峰为什么要劝说她尽快想办法解决呢? 回想起贺晓峰的话:你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天真,你以为主动出击就能奈何得了司徒?别傻了,你那叫此地无银……我知道没用,关键是别人不知道。 司徒一直研究方惠的电话。他发现,有记录的二十几通来去电里,一半是打给H市一个座机号码,想来应该跟方父有关。其余的都是些零散号码,其中有贺晓月的通话记录,一共三通,一通是方惠打给贺晓月,时间是:前天上午九点;一通是贺晓月打给方惠,时间是:前天中午十二点。 短信里基本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司徒点开了喵信,能看到最近联系人按顺序在首页罗列,第一个是一名ID叫“瓜瓜的呱”的人,听声音是个女的。听她们俩的聊天记录,刚好是案发当天的下午两点。内容,都是些生活琐事。他点开最后一段语音播放。 方惠:家里停电,电脑也用不了,烦死了。不跟你聊了,我去煮碗面。 司徒随手扯了扯连在电话上的充电器,问杨磊,“你觉得现在的手机,有没有可能……” “没可能!”不等司徒说完,杨磊直接否定,“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好吧,虽然他多次一问,但还有些事想不通,司徒见杨磊忙的俩手都快抽了,就去骚扰杨磊的小助手,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司徒跟特案组的人都很熟,也没什么虚头巴脑的时候,搭上小哥的肩膀,很亲昵说:“跟我说说,你们在方惠的手机里有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 技术小哥眨眨眼,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没结果呢。有了结果,我马上告诉你。” 司徒笑着揉了揉小哥的脑袋,顺口说了句,“乖。” 林遥淡定地扯住司徒的衣领带着往外走,顺便向杨磊表示歉意,“这货脑子不好,你别在意。” “我没在意。但是……你们俩把电话卡给我放下!”杨磊抻着脖子吵门外喊,“林遥,你把证物留下!” 林遥当做没听见,扯着自家爷们离开了特案组。走到门口刚好遇到了唐朔,小唐同志看上去精神不济,顶着两个熊猫眼蔫蔫儿的。 “你这是多久没好好休息了?”林遥问道。 唐朔苦恼地摆摆手,“别提了。今天一大早组长就让我跑了一趟H市,调查方惠父亲的问题。” 哎呦,组长下手够快的。林遥笑道,“然后呢?有什么收获?” “没。”唐朔怏怏地说,“方洋是真的得了精神病,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主治医的意思是:方惠死了这事还需要找个时机告诉他,可能是顾虑到他的病情吧。我跟主治医说好了,三天后再去。我要在场看着方洋是什么反应。” 一直乖乖跟在林遥身边的温雨辰主动请缨,“师傅,我能跟小唐哥一起去吗?我跟精神病交流可顺利了。” 林遥哑然失笑,点点头,同意了温雨辰的请求。唐朔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再加上昨晚没睡好,已经快死机了。他说反正今晚组长要开会索性也不回家了,去办公室睡会儿。司徒打听叶慈哪去了,这时候怎么没理照顾你?唐朔立刻冷冷地呵呵一生声,“他一个朋友的朋友出了事,他去献爱心了。” 听唐朔的口气是很不满叶慈的行为,司徒挑挑眉,也没说什么。 带着小徒弟离开特案组之后,林遥说要去重案组一趟把关信案的案宗拿回来,司徒没跟着去,他准备再到现场看看。 “去吧。”林遥把车停在路边,“永斌和胡苗说明天早上才开始做现场重现,你抓紧时间。回头电话联系。” 就这样,温雨辰跟着林遥去了重案组,司徒一个人赶赴案发现场。 到了死者的小区之后,司徒并没有马上去现场。他找到物业的负责人单聊。 司徒很随和,笑呵呵地问:“怎么称呼?” “你叫我老马就行。”负责人回道。 “你比我大,我就叫你马哥。马哥,案发当天几点到几点停电?” “这个啊……停电时间是下午一点到三点二十分左右。” 司徒笑了笑,说:“为什么停电?” “是小区里检修电路,我们已提早通知过业主。原本呢,我们预算时间是下午一点到三点,但是工作起来比较麻烦,到了三点二十才恢复供电。” “就是说,你们的通知上写的是:下午一点到三点。对吧?”见老马点了头,司徒又问,“既然是检修电路,就是间隙性停电喽?” “间隙性是啥意思?” 司徒没什么耐性地说:“就是停停给给的。” “对,是这样的。检修电路嘛,鼓捣一阵子之后肯定要测试一下的,有隐患的地方就要提前维修,那样就需要断电喽。” “既然马哥这么明白,我也不啰嗦了。”司徒的脸色严肃起来,“调查情况的时候,你们的人告诉我同事的停电与来电时间也是13:00——15:20。监控显示,死者那位同事是在15:28分走过一楼监控,监控里可以明显地看到她在电梯前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发现电梯不能用,转而去走楼梯。你们15:20恢复供电,为什么监控里我们看到电梯无法使用?” “我给你解释一下。”老马并没有慌张,认真地说:“三点二十分是正式恢复供电的时间,也是我们的电工在工作记录本上写下的时间。但事实上,恢复持续供电的时间是在三点五十左右。那个你说的,间什么来着……” “间歇性。” “对对对间歇性。电工首先检查的是总配电房。每个单元都有分配电房,可以控制给电断电。总配电房搞完了,他们还需要再给两个单元的分配电房做检查,其中就有方小姐的那栋。所以,三点二十之后,还是有几栋单元是断断续续供电的。可能方小姐那位同事就赶上了停电。” “既然死者所在的单元没有恢复供电,监控器是怎么工作的?” “监控器的电源不在那个单元里啊,是在我们的主控室。” 司徒彻底乐了,“你们这个有意思啊。监控器不连接楼内的电源,扯了这么远连到主控室。” 人家老马表示,他们使用的监控器很好。监控摄像头不需要连接楼内的电源,只要主机那边有电,摄像头就会不孜不倦地工作。这功能好,所以特别贵。 司徒调侃道,你给我个购买地址,我给我们家也换一套!老马还真把厂商的联系方式给了司徒,作为回赠,司徒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老马。并说,找到那个两个检查电路的电工,立刻给他打电话。 老马不敢怠慢,拿着司徒的号码出去找人了。随后,司徒才去了案发现场。 接近死亡时间来过案发现场的人不是只有贺晓月,那个快递员是在15:20通过一楼监控器。那时候,这栋A区2单元还没有恢复供电…… 操!司徒气恼地暗骂一声。现在什么情况都没查清,推论根本无法进行。 在接触少的可怜的线索后,司徒就对停电这事耿耿于怀。或许其他人没发现,司徒却是对停电越来越感到狐疑。至于原因,还是因为电话。 停电之后,需要电源才会显示来电和留下记录。所以,方惠家里的座机没有13:00——16:00之间的记录。司徒并没有异想天开,通话记录连电话局都没有,他想要知道的是:在停电期间,方惠家座机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关信案中,凶手就对死者的电话设置了一个小计谋,但那种计谋放在方惠案中显然不合适。司徒也不认为,杀了方惠的凶手会忽略电话计谋。起先,这只是一个猜测,在得知方惠手机、公司电话都没有那两通电话记录后,司徒几乎可以确认,凶手一定在电话上做了文章。是座机还是手机?方惠用的是智能机,相比关信那个老爷机可好很多。所以,手机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座机! 所以,问题也跟着来了。座机电话里没有13:00——16:00的任何记录,看似正常的现象却飘散着浓郁的猫腻味儿。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其实,这些疑问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贺晓月从头到尾都在说谎。然而,就想林遥所想那样:这么明显的谎言,傻瓜才会说。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说这种谎言,因为只要去电话局查,必然真相大白。这一点贺晓月不知道?不可能不知道吧。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贺晓月是个关键。给文堂打了个电话,让他尽快去找贺晓月了解情况。最后,司徒叮嘱文堂,这事不能急,不能让她察觉到你在试探她。 为了让文堂那边的进展顺利,司徒特别知会霍亮,暂且不要接触或者是针对贺晓月做调查。 挂断了司徒的电话,霍亮坐在车里挠挠头。贺家参与进来的起因就是贺晓月,虽说他也没想过第一个就去查贺晓月,但千丝万缕的肯定会涉及到。既然司徒不让他接触贺晓月,就要重新拟定计划了。霍亮准备从贺晓峰下手,毕竟贺晓峰不是政府官员,查起来较比容易些。他再次找到王十八,打算先从贺晓峰工作方面下手。 下午六点这时候,王十八还在准备开店,瞧见霍亮进来的神色,就知道这小子准没好事。霍亮道明来意,王十八咂咂舌,“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就当帮你个忙了。” “多少钱?”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霍亮从不亏欠自家兄弟。 王十八嘿嘿一乐:“这回不收你钱。” 铁公鸡拔毛了?不可能啊。霍亮狐疑地打量笑眯眯的十八,“你会这么好心?” “咱俩啥关系?别提钱,提钱伤基友。” “别逗行吗?” “哼哼,找个时间让我看看那小孩儿。“ “免谈!” 看着霍亮毫不犹豫地往外走,王十八一个纵身从吧台后面跳出来了,一边追一边喊,“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我就是看看弟妹啥样。亮子,亮子?操,你还真走啊?” 回到车上随手扔给十八一个纸口袋,霍小爷不怀好意地笑道:“想看我家大宝儿就用资料来换。” 看着霍亮的车绝尘而去,十八兄跺脚大喊:“你大爷的!你他妈的还拽上了!” 再说林遥这边的事。 带着小徒弟回到重案组,找到韩斌说明来意。韩斌毫不含糊,大手一挥:“自己去档案室找!这点破事还用给你安排个人?你自己没手没脚啊。” 韩斌最近心情不好,见了林遥也没好脾气。林遥忍着笑,带着小徒弟去了当初窝了一年的档案室。 档案室已经焕然一新,从地下一跃到地上,亮堂堂的大厅,排列整齐一尘不染的列柜,二十多台电脑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门口还加派俩打瞌睡的小警员。 当初,林遥就提出过:档案室绝对不能忽略,这是个非常要重要的地方。必须要有系统的有规模的管理。老的案宗要找人整理录入计算机系统,按照案件性质分门别类。他这些建议光是预算就要十来万,那时候还没有这笔预算,故此迟迟没有解决。而真正让老档案室重见天日的契机,也是认识司徒的缘分。 想当初:老狐狸就是用重建档案室这茬儿勾搭着林遥加入了侦破“琉璃案”的小组,也是那时候,臭不要脸的司徒上赶着在林遥身边神出鬼没。所以,对档案室,林遥有种特别的感情。 林遥拿出韩斌的手谕,负责看门的小警员在电脑里查关信案的编号,半天了也没找到。林遥没了耐心,“我自己找。” 林遥能准确地找到隐藏在几千份案宗里的关信案,温雨辰看着格外惊讶,“你怎么知道放这儿了?外面那小哥在电脑里都没找到。” 林遥微微一笑,低声说:“这里的案宗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我整理放好的,我比那破电脑好用多了。” 他师傅简直太腻害了!小孩儿对师傅的崇拜之情一发不可收拾。 拿了案宗,林遥又把小徒弟打发回家,半路上给霍亮打了电话,问他最近有什么必须亲自出马调查的工作。霍亮直言:“最近三天没有。司徒把贺晓月的事交给文哥查了,我就让十八先查贺晓峰的问题。贺家老爷子我打算最后再查,毕竟是政府官员,谨慎点好。还有他媳妇,也在政府部门工作,我得好好合计一下再决定从哪里下手。怎么着?有事?” “既然你三天内闲着,就回家吧。”林遥说,“我把关信案的案宗拿回来了,你跟雨辰一起看。仔细研究研究。” 跟辰辰一起看什么的,简直太美好!霍亮想都不想马上改变方向,杀去别墅! 虽说被小情人勾搭的归心似箭,霍亮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他给司徒发了喵信,司徒却没有回话。霍亮没再跟师傅商量,估摸着是那边正忙着,不方便给自己回话。 司徒的确是在忙,还是跟林遥一起忙的。林遥离开警察局就联系过司徒,直接去案发现场找人。 赶巧,物业主管刚把那俩电工找来,送到了楼梯口。进了屋,司徒把物业主管糊弄走了,让电工稍等会儿。 被司徒拉着进了厨房,林遥先开口说:“我就知道你对停电的事有怀疑。得,别跟我废话了,出去问问清楚。” 司徒的嘴都张开了却没机会说出半个字…… “傻愣着干什么啊?走啊,你把人都找来了,跟我这瞪什么眼睛?” 司徒扶着自己的下巴合上,凑上去拉住林遥的手,“宝贝儿,你知道我怀疑停电有问题,上午那会怎么不说?怎么不给我创造个机会?” 闻言,林遥不待见地白了一眼,“你那边惦记着黑贺晓峰一笔钱,能在组长面前肆无忌惮吗?让组长知道你一笔能赚三十万他还不跟咱俩急红眼?” “不是……我自己赚钱跟他什么关系啊?” 林遥半眯,“那我们查到的线索跟你什么关系啊?” “你是我老婆啊。” “哈!你还知道咱俩什么关系?” 听着话音有点不对劲儿,司徒赶紧抓住林遥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惹着你了?” “你跟谁都勾肩搭背的?你还记得咱家结婚了吗?你跟谁说‘乖’呢?你跟谁自称‘哥’呢?三天不打你就嘚瑟的没边儿!你要觉得咱俩真七年之痒了,明天你就搬出去住,我再让你体会体会刚追我那时候的滋味。” 司徒:…… 回到客厅,电工小哥看到司徒那样都特别同情,这哥们是受到多大的打击啊,都蔫儿成这样了。小哥善解人意地说:“那个,大哥,要不我们等会再来?您先理顺理顺情绪。” 司徒一个憋屈又委屈的眼神杀过去,吓的电工小哥寒蝉若噤! “别紧张,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的。”说着,林遥把录音笔打开,“物业在通知单上写的停电、恢复供电时间是:13:00——15:00,大面积恢复供电的时间是:15:20,可那时候还是有几个单元没有复供电是吧?” 两个电工面面相觑,年纪稍大一点的那个人说:“A区的二单元和四单元没有恢复供电。” 林遥想了想,说:“我不大了解这个,所以问的或许不怎么专业。我想知道,在你们检修二单元配电房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两个电工相互瞧了一眼,纷纷摇头。林遥也不知道是自己没问明白,还是他俩没听明白。一旁的司徒只好先把老婆吃醋的事放下,继而道:“这么说吧。你们为什么要修理二单元的电路。” “年检啊,每年一次的。”年纪稍大的那位说,“总配电房和单元的分配电房我们都要仔细检查的。毕竟是安全第一嘛。” 问清了前因,继续问后果,“那二单元是什么问题?” 不等年轻的小哥说话,年纪大的那位又抢先回答了问题,“没什么问题,就是例行检查一下。” “这么简单你们就弄了二十多分钟?”司徒华口气犀利了起来,“15:50正式恢复全面持续性供电。你们说说,二单元修完了线路你们立刻给电了吗?修完二单元就要去四单元,途中走了多少时间?修理四单元的电路消耗了多少时间?” “二单元检修完我们就马上给电了。”年纪大的说,“那时候不到三点五十呢,好像是三点半过一点吧。四单元和二单元中间就隔了一个三单元,走路不用一分钟就能到。那边检修工作也很快,十分钟就完事了。” 就是说:死者所在的二单元真正的供电时间是;15:35——15:40之间。监控系统记录下贺晓月的时间是:进,15:28;出,15:33。 差异几乎是微寸之间。可司徒还是觉得不合理,太巧了,巧的让他不得不多想。 通过了解,的确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年意思的检修队业主来说也是好事。林遥却跟司徒一样,不甘心。他问道:“每年的检修时间都是固定的吗?” “日期不会固定,但是月份是固定的。” “今年是谁让你们检修的?” “物业主管。”年纪大的总是喜欢抢先回答问题,“提前一周通知我们,这样就可以了。” 林遥还是很纳闷,“你们俩是负责整个小区,还是只负责几栋楼?” “我们检修的电工一共十来个呢,这么大一个小区就我们俩怎么行。我们是分配工作,我跟小陈负责总配电房和二、四单元,其他地方我们同事负责。” 其实,他还想问一些事,司徒轻轻地抓住他的手臂。多年的默契让林遥意识到,司徒是在提醒他到此为止。虽然不大愿意,林遥还是就此打住了。司徒谢过两个电工,并亲自送他们出去。林遥一个人在案发现场里等着,很快,司徒返回,林遥愠怒地白了他一眼。 司徒笑嘻嘻地走过去,拉着林遥的手,“还生气呢?” “滚。” “横着滚还是竖着滚?” 林遥到底被气乐了,“你脑袋有病吧?” “你能治好吗?” “我有毒药,你敢吃吗?” 从认识到现在,七年了。七年之痒这种事虽然没在夫夫俩身上发生,可司徒还是改变不了被林遥抽鞭子、穿小鞋的命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司徒是乐在其中,认为林遥的别扭和恼火是一种爱的表现,况且,司徒还喜欢看林亚闹别扭,可爱,非常可爱!特别是他想骂你,却又被你逗的开心,硬板着脸想笑不能笑那样,简直就像小猫肉呼呼的小爪子,踩到了司徒的心尖上。 司徒捧住林遥的脸,温柔地吻上去。林遥没有反抗,被爷们搂着亲了好一会儿。等司徒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认真保证,“不能再生气了啊。我保证以后跟谁都保持距离。” 看似被亲了一会儿的林遥有点动摇了,他略低着头,舔舔嘴,“妈的,怎么就习惯了呢?” 这话说的司徒哈哈大笑。结婚好几年了,没习惯还了得? 一个吻解决了家务纠纷,司徒也正经起来,抓紧时间勘察现场。林遥戴好了手套跟司徒分工,一个人负责楼上,一个人负责楼下。 方惠住的跃层,楼下楼上加一起的使用面积大约有一百二十平。一个单身女人住,算是很不错了。楼下是生活区,书房、卧室、开放式餐厅和客厅,还有一间厨房。楼上是工作区,工作室、储藏室以及一个不大的小客厅。 林遥在楼上率先走进方惠的工作室,小心翼翼地检查所有的东西。 在胡苗和王永斌地毯式勘察后仍没发现那张“衡韵酒店大厅设计图”。林遥做了假设:如果方惠的确找人来家里取设计图,那么,设计图很可能被她拿到了一楼,放在方便拿起来递给同事的地方。目前为止,公司那边没人知道方惠找谁来拿设计图,是不是可以认为,设计图还在她的工作室?然而,不论是哪一种假设,设计图都应该在方惠的家中。 在工作室来回转了几圈,林遥发现这里的光线并不好。 司徒正在阳台把那些纸箱都打开来看,便听见林遥急三火四地跑下来。 “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啊?出去干什么?司徒探出头来瞧瞧已经被关上的房门,笑着摇摇头。估计是林遥发现了什么问题。 回过头来,司徒继续研究阳台上的东西。七盆观叶植物、四个纸箱、三个落在一起的塑料小凳、俩个八百毫升的饮料瓶子,里面装满了白水,想来是浇植物用的。在花盆旁边还有小水桶和一个喷壶。 返回客厅从包里取出平板拍照,并仔细地将每一样东西的原位置下的痕迹也拍了照。做完这些,司徒又将东西放回原位,拉好阳台的落地窗门。或许是在家里养成了习惯,他关好这种落地窗门的时候总是顺手按下锁的。这一刻,司徒的手指习惯性地按下门上的卡锁,走回餐桌前放下平板。忽然间,他在指尖上看大一点暗红色的污迹。端看了几眼,猛地回身走到落地窗门前,蹲下去细看那个卡锁。 他按下的卡锁位于左侧,这会儿卡锁部分已经被按下去,露出开锁状态时隐藏在卡片后面的一小部分铝合金面。上面有跟司徒指尖一样的暗红色污迹,其中还有一道划痕,应该是他方才锁门时留下的。 他手里没有取证的工具,只好在厨房里找了几样东西。将卡锁里面的暗红色污迹取下之后,司徒便开始琢磨这玩意儿怎么上去的。 如果他没看错,这应该是残留下来的血迹。而这血迹到底跟命案有没有关系,还不能确定。或许是死者以前无意中留下的也说不定。可慎起见,司徒还是要带回去检查一下。 拿出纸把手擦干净,看看周围,没发现垃圾桶,就打开房门把纸巾扔了出去。刚好,看到返回的林遥。 这时候,林遥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没等司徒开口已经进了屋,上了楼。见他神色匆忙的样子,司徒也跟了上去。 回到死者的工作间,打开室灯。 工作间的桌子很大,上面最显眼的就是放在鸭架式支架上面的四部电脑显示器。除此之外,吸引林遥眼球的便是身后用手绘制设计图时所需要使用的倾斜式工作台。林遥打开了四部电脑,却没有坐下浏览,他站在工作台前,看着上面白白的图纸。 林遥说:“司徒,你把灯关掉。” 这是闹什么呢?司徒帮他关掉室灯,工作时顿时昏暗下来。 “你看什么呢?”司徒问道。 林遥说:“我刚才去问过三单元同楼层同户型的那家人,他们说这个房间的采光不好,下午一点基本就没了阳光。你看,这个桌子上的四台显示器很高,几乎可以遮挡外面的光线。死者在手工工作台前的时候,就必须在开灯的情况下工作。” 司徒点点头,继续听林遥分析。 “小区物业提前三天在公告栏上通知业主今天下午的停电时间,但是死者早出晚归的,未必会看到那个停电通知。”林遥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从来不看自家小区大门口的那个公告栏,每次都是匆忙走过。 “宝贝儿,你到底想说什么?”司徒笑道。 林遥指了指工作台,“停电的时候,死者会不会还没画完图纸?” 咦?司徒一愣,遂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直觉?”林遥歪歪头,不确定地说。 “你问谁呢?你自己想出来的线索,反过来问我?你怎么回事?怎么揪着那设计图不放了?” 林遥耸肩摊手,“不是我揪着不放,是胡苗和永斌,非要我今天给个合理的分析。如果是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现在就分析设计图消失这事还早点。” 闻言,司徒满意地笑了。这才是他家的小祖宗嘛。不过,胡苗和永斌会着急也很合理,毕竟查找现场内证物是他们的工作。司徒说道:“胡苗和永斌都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找不到那份设计图,而死者公司也没人知道这事,他们就以为设计图很可能被凶手带走了。” “你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司徒乐了,心说:怎么不说你的看法?好吧,遇到案子他们俩都喜欢给对方挖坑下套这事也习惯了,司徒敞开了说:“工作日志上的确是写了案发当天也就是6号,要让助手来取设计图,交给公司。” “问题就出在这里。”林遥说,“死者所在公司没人知道这事,联系的两个电话也没记录。” 这时候,司徒的脸上绽开坏到芯儿里的笑容,一把搂过林遥,说:“你怎么确定死者所谓的‘公司’不是别的公司?” 林遥一愣!随即蹙着眉,摸摸下巴,嘀咕着:“我倒是想到死者其实有两份设计图,一份准备让助手取,一份让贺晓月取。你所怀疑的非同一个公司我倒是没想到。” 那个谁家的爷们望望天花板,心说:你想到的我也没想到啊。作为你的爷们,实在汗颜。 这两只各自推论出的可能性并不是一时间能够验证的,所以,眼下的工作还是要继续。林遥并没有放弃对停电这事的调查。就像他跟司徒说的,别管死者在停电前画什么图,停了电,她是不是有可能把倾斜式画架搬到一楼,阳光充足的地方去? 对此,司徒持不同意见,他说:“还记得死者的喵信吗?她跟那位呱呱的瓜说:停电了,电脑不能用。这说明,当时的死者是在用电脑。” “我这就是做个假设。”林遥也不较真儿,但是也没放弃,“如果那时候她还有没画完的纸图呢,肯定是要把工作台搬出去的。” “这样吧,让江雨来一趟看看她的电脑。”司徒是行动派,一个电话把正在跟子希腻歪的和尚叫了过来。子希也跟着廖江雨来了,俩人一进门,就见司徒和林遥吵的脸红脖子粗。 “你们俩要打架回家打去。”廖江雨不满地数落着。 林遥抬起手指了指司徒,“你别跟我胡说八道,让江雨看看再说。” 司徒哼哼地笑着,“对,我不跟你掰扯。等江雨看完再说。” 子希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大哥吵架,看的津津有味。廖江雨懒得搭理那边的夫夫俩,直接问电脑在哪里。林遥指着楼上,“开灯那间房。” “走,上去看看。”廖江雨拉起翟子希的手上楼。夫夫俩跟在后面,同时踏上楼梯。一个楼梯才多宽?两个老爷们肩挨着肩,挤得慌。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的脸,同时哼了一声,别开脸去。 走在前面的廖江雨哭笑不得,这俩货肯定又在案子上产生了分歧。也只有这种时候,司徒才不会宠着林遥。活该!折腾我,你们也好不了。 带着一点点的怨气,廖江雨走进工作室。一看那四台显示器,脱口道:“死的是个设计师?” “你怎么知道?”司徒没跟他讲过死者的工作,故而有些纳闷。 廖江雨白司徒一眼,都懒得解释。最后,林遥说了自己的要求,让廖江雨看看这几部电脑里最后使用过什么软件,修改过什么文件。 廖江雨的本事绝对不是盖的,没用二十分钟就搞定了林遥的要求。他说:“最后使用的是这种画图软件,你们看到的这个三维例图就是最后一个被修改过的文件。” “能看出修改时间吗?”林遥问。 “6号早上七点。” 七点?夫夫俩习惯性地相互看了一眼…… 我还跟你吵架呢,少他妈的看我! 嗨!我是太宠着你了吧?这时候还跟我甩脸色? 滚边去,懒得看你。 你等着,你等江雨走了我就地办了你。 廖江雨无奈地提醒他俩,“你们能用语言交流吗?” 夫夫俩从和谐的讨论到各执己见的据理力争。也不知道谁戳了谁的肺管子,反正说到最后是正式吵了起来。最后。司徒说:你就认为死者一定移动过工作台?你有证据吗?你不是最讲究证据确凿吗?证据呢? 林遥说:你失忆了?我从最开始的时候说过,这就是我的一个假设。 “你假设个屁!你要是觉得这是假设,你跟我吵吵什么?” 然后,林遥不吭声了。扑上去狠狠踢了司徒一脚。司徒疼的咧嘴捯气儿,数落林遥只要说不过自己就动手! 吵的正欢,忽听门口传来葛东明的声音,“你们俩真行啊。案发现场的大门就那么敞着,楼下一个看守的没有,你们俩在这儿打情骂俏。”言罢,怒指司徒,“你怎么大大咧咧的?房门没关不知道啊?“林遥在一旁添油加醋,“他还把现场的东西扔出去了。” “那是我自己的纸巾!”司徒咬牙切齿地说,“林遥,你谁家的?” 林遥白了一眼,暗自窃笑。跟着葛东明来的还有谭宁和田野,田野这厮笑嘻嘻走到司徒跟前,说:“我听说今天你把杨磊那小助手调戏了?怎么着,换口味了?” 你大爷田野!哪壶不开提哪壶! 谭宁直接把田野推到一边儿去,正儿八经地劝告,“你不能在林遥面前说这事。据我所知,司徒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 喂!你们够了! 说笑是说笑,正经事还是要办的。葛东明是刚开完会,带着人回来拿东西。谭宁和田野分别收拾了一些死者的私人用品,杨磊到的比较晚,刚进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准备离开的廖江雨。瞬时间,风起云涌。 “廖律师。”杨磊不阴不阳地冷笑着。 廖江雨斜睨一眼,“杨组长。” 这俩人其实没什么过节。只是,廖江雨不止一次黑了特案组的电脑系统,杨磊有点耿耿于怀。廖江雨呢,则是对杨磊的一板一眼觉得厌烦,说他是固守陈规。田野曾经戏言:我们的杨组长是学院派,廖江雨是狂野派。 俩人面对面冷笑着,一个呵呵呵,一个哼哼哼。翟子希看不过去,拉着廖江雨的手,轻声说:“走吧,还要陪我买菜呢。” 哼,你个狗太阳的杨磊,不要以为洒家怕了你。今天是看在子希的面子上不跟你斗。 杨磊让了一步,说:“廖律师还是好好回家陪小翟吧,案子的事不劳你费心。” 狗太阳的找茬是吧?廖江雨都走出去了,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他回了头,黑着脸说:“你们要是给点力那老色鬼也不会找我。杨组长慢慢努力啊,不要因为自己奔四十去了就没了上进心。我看好你。” 被调侃了一番的杨磊面红耳赤。可人家廖江雨已经拉起翟子希的下手准备下楼了。翟子希偷偷夸奖他,“有进步哦。” “那是。也不看你老公是什么级别。跟我斗?操,洒家弄死他。” 翟子希呵呵地笑着,“我是说,你都没讲脏话,有进步。” 趁着走廊里没人,廖江雨咬了翟子希脖子,略施小惩。 现场内,葛东明被司徒带去卧室方便说话。司徒将收集到的血迹交给他,又说:“未必跟跟案子有关,检验一下还是需要的。” 葛东明把袋子收好,随后问道:“明天我要去接触一下贺晓月。我听说,你让文秘书去探口风了?” “你们该接触还是要接触。我这边你不用顾虑,文堂有他自己的办事套路,不会跟你们起冲突。” 说到这里,田野敲门进来了。他也是找司徒有事,“今天上午我在死者公司做的调查不算很全面,毕竟时间短,我能接触到的人不多。有个情况需要跟你说一声。” 事情是关于方惠的助手。方惠本来有两个助手,其中一个因为人际关系问题在一个月前辞职,据说这位姑娘专业能力很强,方惠也很看中她。她的辞职给让方惠非常惋惜,工作方面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方惠的另一个助手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经验,只能是指哪打哪。所以,一些重要的工作方惠不会指派给她。关于衡韵酒店大厅设计方案,是方惠跟已辞职助手一起搞起来的。一些细节工作也都是那位助手完成。 听到这里,司徒明白了,林遥的假设已经成立。那么,他提出一个假设:方惠工作日志上所写的“让助手来拿设计图交给公司”中的“助手”会不会是那个已经辞职的。而且,我现在怀疑,那份设计图压根不是给死者所在公司的。” 田野一愣,想不清司徒是怎么琢磨出这个结果的。葛东明倒是明白了,却没多问。司徒不像林遥办事那么头头是道儿,说话也天马行空的。他甚至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走出去,把林遥喊过来。 听过线索后,林遥眨眨眼,问田野,“死者所在的公司的确承接了衡韵酒店的设计工作?是正式投标的吗?” “整个酒店的承建标是死者公司‘海华建筑设计有限公司’中了标,但是一些工作包给了外面。酒店的后厨、酒吧间这两个地方都包给小公司做了。” 之前还吵的恨不能蹂躏对方的夫夫俩同时一脸坏笑…… 田野更加不懂了。心说:这俩人又合计着什么呢?谁要倒霉了吗? 结果,夫夫俩也不勘察现场了,哼着小曲儿回家。 晚上九点多俩人才推开家门,一进屋就见温雨辰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案宗。亮子没影儿,不知道哪去了。林遥换了鞋往里走,“雨辰,亮子呢?” 温雨辰往嘴里塞了瓣桔子,指了指自己的腿。林遥这才探头看到,霍亮躺在温雨辰的腿上看复印件。林遥直接照着霍亮的脑门抽了一巴掌,转身上楼了。司徒也走过去搭眼看了,顺便给霍亮脑门补一巴掌,转身上楼。 霍亮无缘无故挨了打,把温雨辰心疼的给他揉脑门,“疼不疼?” 霍小爷装委屈,搂住温雨辰的腰,“快给哥亲亲。” 小孩儿面红耳赤,还是低下头使劲给霍亮亲了一口。 回到卧室,林遥没急着洗澡。他拉着司徒坐在软榻上,跟他商量,“雨辰也锻炼的差不多了,咱是不是该给他上课了?当初你给亮子安排的那些课程,可以教教雨辰。” “那个不大适合他。”司徒一边脱裤子一边说,“雨辰的课我得好好想想,这样,你把他的弱点和优点列出来,咱因材施教。” “后天吧。”林遥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说:“明天咱俩肯定忙,后天再说这事。对了,翟谷清什么时候来?” “这个周末。约好了,直接到叶慈的饭店,在那见面。”司徒忽然想起件事来,跟林遥商量,“我想把文堂也叫过去。” “叫他干嘛?” 司徒笑道:“潜力股。” 谁是潜力股?文堂?翟谷清?林遥懒得问了,反正司徒看中的潜力股都稳赚不赔。 半小时后,俩人洗了澡躺在被窝。司徒习惯性地抬起手臂把林遥搂进怀里,林遥也习惯找个最舒服的位置躺好,俩人继续琢磨明天的事。 按照原计划,司徒要去分局会会那位傻逼法医。林遥去调查那位已经辞职的助手。司徒不想错过跟助手见面的机会,俩人都料想到那个助手身上一定有线索。所以,司徒跟林遥商量,“十点左右我就能搞定那法医,干脆咱俩中午一起见那个助手。” “要不,你让亮子和雨辰去见法医吧。”林遥懒洋洋地窝在司徒怀里,顺便摸摸爷们手感极佳的胸肌,“咱俩早点去见助手,分头行动能节省时间。” 想了想,司徒说:“别介了。还是让他俩在家看案宗吧。关信案的细节他们俩并不知道,必须让他们了解一下。” 好吧,林遥没有反驳。下一刻便酣然入睡。 师傅们在外奔波了一天累坏了,不到十点就睡觉也很正常。霍亮一想到睡觉这俩字就闹腾,磨着温雨辰赶紧去洗澡,洗了澡进被窝再看。温雨辰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着他,“你不能科普我。” “不科普,看案宗。” “你保证!” “当然保证。” 半小时后。在客房里…… “你你你你你跟我保证过了!” 霍小爷跟恶霸似地脱下小孩儿的睡衣,“就一会儿,别乱动。” “不行。这个步骤你科普过了。啊!” “怎么样,这个步骤没科普过吧?” 乖乖的温雨辰欲哭无泪,真想说:你花样怎么这么多啊? 第111章 第二天一大早,林遥从被窝里把司徒扯下来塞进浴室。俩人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先吃早餐。走到院子里,见霍亮和温雨辰正在跑圈呢。 霍亮一脸的郁闷,完全比不了温雨辰喜兴的笑脸。小孩儿精神头十足,大声地打招呼,“师傅早,司徒早。” “早。”林遥笑的连黑眼仁都看不见了。打从心眼儿里觉得自豪,“跑几圈就得了,早点进屋。” “师傅,你俩这么早就走啊?”温雨辰聊天也不忘跑步,一句话一口热气喷出来,朝气蓬勃。林遥笑着挥挥手,朗声道:“使坏去,逮着一个算一个。” 温雨辰跟打了鸡血似的,直嚷嚷,“师傅加油!” 司徒在车上乐的肩膀直颤。从一年前霍亮就很少晨跑,那小子是得懒就懒。今天,估计是被雨辰挤兑的,不得不出去陪着。这个好,以后有人替他管徒弟了。 上午九点整。林遥把车停在分局门口,问司徒自己跟着去合适不合适。司徒说一个人比较方便。 也是该着马云樟倒霉,刚进办公室连口水还没喝上就让司徒堵屋里了。马云樟虽然没见过司徒,但是他听过别人对司徒的描述,冷不丁一照面,马云樟就知道这人是谁。开始的时候马云樟还挺横,鼻子不鼻子脸不是脸的,司徒也没跟他较真儿。被呛了几句后,貌似还有了退意,他说:“要不这样吧,马法医,你让我看你一眼你那分析数据,我不拿走,我就看一眼,行吗?” 马云樟不屑地冷哼一声,“你看得懂吗?” “略懂一点点。”司徒和善笑道,“干我这行,什么都要稍微学一点。你说精通吧肯定谈不上,但是皮毛还是懂的。你让我看一眼,我心里有谱了,回头好让我们的法医来跟你谈。” 本来打算拒绝的马云樟不知道又要算计什么,居然答应了司徒。随后,他带着司徒去了实验室。马云樟把样本的培养器拿出来,又取出一部分保存下来的原始样本放在显微镜下。他招呼司徒,“过来看看吧。”这句话说的,肯施舍了司徒多大恩情似的。 懒洋洋的男人靠着墙跟没听见马云樟那句话一样,马云樟不耐烦地催了一声,他才动了动金贵的身子,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马云樟让开点位置让司徒看显微镜,司徒弯下腰瞄了几眼,随后说:“数据呢?” “在这里。”马云樟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转到司徒那边,“看看吧,不懂别装。这毒理学太深奥,我可没时间给你解释。” 司徒一边看一边问他,“能不能给我打印一份?” “别得寸进尺啊。” “那我自己去你办公室打印行吗?” “办公室没有。就我这电脑里有分析数据。” 咂咂舌,司徒很为难地说:“那我多看一会儿吧。” 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马云樟都快把司徒那后脑勺瞪出一个坑了。他厌烦地说:“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回来还有工作。你必须离开。” “就十分钟?”司徒很诧异地问。马云樟黑着脸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立刻返了回来:不行,我不放心你。你起来把口袋里东西都拿出来。” 司徒苦笑一声,“你要不放心就坐旁边看着我。” “我还有事呢,哪有时间看着你!”马云樟愤愤道,“把东西都拿出来,你别带着移动硬盘、U盘什么的窃取我资料。” 好吧,司徒起身抬手,让马云樟随便搜。最后,他的车钥匙、钱包、纸巾、凡是放在口袋里的东西都被掏了出来。马云樟还不死心地拿了他的电话,“我不是针对你个人。这些东西我放到办公室,好多人都能帮你看着。十分钟后我再回来,东西还你。还有!你别乱动其他东西,弄坏了一样你可赔不起。” 司徒耸肩摊手,表示接受。 马云樟前脚刚走,司徒从衣领后面摸出一部手机来。凡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货身上一直有两部手机。他优哉游哉地打给廖江雨,说:“我打开他电脑了,联网的。” “会找IP吗?”廖江雨问。 司徒自豪地笑了起来,“老子哪会那个啊。” 电话里传来廖江雨一阵痛骂,骂够了,他才说:“这样,你用他邮箱给我发个邮件。” 于是乎,一个邮件让廖江雨黑了马云樟的电脑,里面的资料被全锅端!光是这样司徒还是觉得不过瘾,他让廖江雨给马云樟的电脑留了点病毒。 搞定这些就是五六分钟的事。关掉电脑后,司徒找了双手套戴上,将变异砷的两个样本一并收进口袋里。随后,擦掉自己曾经留下指纹的地方,齐活! 马云樟非常守时,十分钟一到就赶回来了。一开门,见司徒趴在桌上打着小呼噜,他过去看了一眼。见电脑还开着,上面是他的数据报告。样本放在一旁安然无恙。他厌烦地去推司徒,手刚刚碰到司徒的肩膀…… 其他房间的警员忽听实验室那边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纷纷跑了出去。只见平时最他妈招人烦的马云樟正被一个男人往死里打。那男人抓着马云樟的脑袋往墙上磕。总算有几个心善的,扑上去要分开俩人。好家伙,前后加一块儿四个人才把司徒控制住。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爷们一个劲儿喊,“使劲压着他!他这是醒的猛了,本能的自卫反应。” 司徒被人连压在抓的控制住了,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打了个机灵。随后半眯着眼睛,脸色阴森地打量着周围。 刚才大声吆喝那爷们,在后面控制住司徒的肩关节,“哥们,这里是警局。特别安全,你冷静点。” “我,我怎么了?”司徒表演的绝对逼真,眼神绝对的迷茫。 那爷们见司徒冷静下来也就放了手,沉重地拍拍司徒的肩膀,“你这是都少天没睡觉了?” “五天了。” “嗯,差不多也到极限了。”爷们懂行,很懂,“不用解释,我明白。我是从特警退下来的,我太明白了。刚到新岗位我也跟你一样,谁忽然拍我肩膀一下,我能抡人一跟头。别的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看着欲哭无泪的爷们,司徒懵懂地看着他,心说:哥们,你真不是我找的托儿吗? 司徒打完了人,恍然大悟一般地瞪圆了眼睛,“哎呀,怎么是你啊?对不住,对不住,快起来,我看打坏没。” 马云樟被打的一脸血,晃了好几个趔趄才在旁人的搀扶下站稳。这会儿,他掐死司徒的心都有了。周围的同事都在劝,说你不能怪人家啊,人家也不是有心的。但是马云樟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拉着司徒要去找局长理论。司徒也不反抗,跟着他一并去见那位光头局长。 结果呢,局长一听司徒的来意,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指着马云樟痛骂,“你干什么?啊?我不是交代过方惠案所有物证资料全部移交给特案组。特案组经手案件都是要归密的,你自己留下一份算怎么回事?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你这是违反纪律你知道吗?你还要个说法?你早点把东西给特案组,司徒能来找你吗?他不来找你,能打着你吗?滚,等着处理!” 马云樟这会儿才琢磨过味儿来,他怎么傻逼的带司徒找局长评理呢?他一个人在私下里怎么鼓捣局长睁一眼闭一眼就当看不见,可一旦放在桌面上,局长能为他背黑锅吗?妈的,他算是栽司徒手里了。 骂完了马云樟,局长还得强颜欢笑跟司徒赔不是。司徒表现的特别大方,现表达了一下对于打人事件的无奈何无辜,然后很豁达的原谅了马云樟私留样本和分析数据的问题。但是,“不好意思啊局长,马法医还没收了我的私人物品。我这要回去了,您看是不是让他把东西还我?” 结果,马云樟又被骂了。 等司徒都走了好一会儿,马云樟才发现被打碎的样本压根不是变异砷,而他的电脑也中了一种从没见过的病毒。然而,他顾不得这些了,浑身都在疼,特别是手腕。毕竟也是学医的,他估计,腕骨不是骨折就是骨裂,司徒千夜,我操你大爷! 这一路上司徒哼着轻快的小曲儿走到车前,林遥给他打开车门,一见他那嘚瑟样就知道马云樟被他整的不轻。再看见司徒连样本都拿出来,林遥绷不住,乐了。 “你没杀了那傻逼吧?” “咱哪能干那事呢?”坐进车里,司徒义正言辞地说:“身为一名刑警家眷,我必奉公守法。”随即,将经过讲了一遍。 林遥纳闷地问:“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会给你看样本和分析数据,万一他不让你看呢?” “上回仓莲抽了他俩巴掌,那孙子肯定惦记着报复。他要是没那么小心眼儿,我真不能得逞。” 痞坏痞坏的纯爷们样儿把林遥的小心肝儿勾搭的直痒痒,伸手揉了一把司徒的头发,笑道:“你至于这么兴奋吗?你那尾巴能把车顶捅个洞了。来,给我看看,尾巴是不是要把裤子撑破了。” 司徒洋洋得意地戴上太阳镜,斜睨着林遥,“你往后面看什么?你老公尾巴在前面呢。”说着,特别下流的挺挺小腹。 林遥直接笑喷了,照着司徒的大腿根狠狠抓了一把。司徒扭着腰推着林遥的手,“大白天的,你怎么耍流氓啊。” “大爷就流氓你了!有本事你叫啊。” 司徒捏着嗓子喊,“来人呐,警察耍流氓了。” 林遥笑的前仰后合,还不忘在司徒的身上耍流氓,“叫啊,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你还是从了大爷吧。” “大爷,您前面那尾巴闲置已久,还能用吗?” 事实证明,有些事是不能随便说的。林遥被踩了雷区,猛虎一般扑了上去,怒吼着:“今晚我就操了你!” 司徒一手搂住林遥一手开车,俩人在车里闹开了。后面那辆车的车主瞧着直嘀咕:前面的哥们真是爷们典范,大白天在马路上开着车玩车震。艾玛,这节奏,一夜七次不是梦啊。 今天也算开门红。首战告捷让夫夫俩的心情特别好,故此,见到那位助手的时候,人家女孩儿特别不适应面对两个帅气有喜兴的汉子。女孩儿还是单身呢,看他俩看的脸红心跳。 “祝小姐,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来麻烦你。”林遥心情好,接人待物也跟着随和起来。他先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给女孩儿一个安全感,随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一番交流下来,女孩儿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 林遥一直都在笑,淡淡的,亲切的。他说:“我们来呢,主要想跟你了解一下方惠的情况。” 已经得知方惠死亡的祝敏听过他们的来意后,神色黯然了几分。毕竟是相处了三四年的上司,肯定会有感情的。对方惠这个人的私生活,祝敏本不想谈及太多。毕竟人已经走了。然而,警察已经找上门,不说也是要说的。 在祝敏眼里的方惠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儿,除了工作能力很强外,基本没什么特点。他交过几个男朋友,因为性格、工作、家庭等等问题吧,也都分了手。她已经单身了快两年,也没有急着把自己嫁出去。他父亲自杀的事件过后,方惠更忙了。 祝敏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方伯父所在的那个精神病疗养院特别的贵。她还给方伯父办了最好的单人间、用最好的药物。一个月就需要三万多。她在公司就是拼命干,一个月也就两万多。都给方伯父治病了,她的日子怎么过?” 司徒忽然问道:“方惠死了,她在你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这件事?” 这话很难听,但祝敏没有生气,她冷静地回答,“你们别急,我的话没说完呢。” 正是因为方惠需要钱,所以她接了不少私活儿。这种事在公司那边是不允许的。所以,祝敏都帮她保守秘密。衡韵酒店是一家集团下属的产业,投资大,工程也大。竞标肯定是没有猫腻儿的,但是分包出去的几个小活儿,就不大光彩了。 “其实呢。酒店方基本不会过问中标公司会把一些细节小活儿包给其他小公司做,但是如果太多,对方会干预。毕竟人家要保质保量的。所以,在表面上看,只有后厨、酒吧间包出去了,其实,大厅的设计还有五层楼回廊间的设计也都包了出去。” 祝敏说:“接手大厅设计的那个小公司的老板是我朋友,我就跟他商量把设计工作交给方惠做。这样一来,方惠就能赚两笔了。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 情况跟俩人猜想的差不多。林遥便继续问:“按照原计划,方惠应该在哪天把设计图交出去?” “就是6号。”祝敏说:“截止日期是6号下午六点。那天早上我给方惠打过电话确认,她说让我下午两点去她家拿设计图。” “你去了?”夫夫俩异口同声地问。 祝敏愣了愣,似乎被两个帅气的男人吓到。她尴尬地笑了笑,“那天下午我有个会要开,所以没去。我让她找快递,把图快递到我朋友的公司。” “那个图到了你朋友的公司吗?” “到是到了。”祝敏四有所思地说:“但不是成品,是半成品。我跟方惠在一起工作三四年了,她画图有什么习惯我最了解。我看过那个图,我可以肯定不是成品。看进度,应该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随后,祝敏详细地说了当天的经过。那边公司收到图的时间只是个大概,两点半到三点之间。看过图后,祝敏的朋友给方惠打了电话,但是方惠的手机已经关机。那个人就立刻联系了祝敏,祝敏就给方惠家里的座机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当时,祝敏脱不开身,还在开会。她散会的时候是下午四点。谨慎起见,祝敏先去了朋友的公司看图,结果发现真的半成品。祝敏又给方惠的家打了电话,这一次是警察接的,告诉她方惠已经死了。 “你是说……案发当天,你跟警察通过电话?”见祝敏点了头,林遥纳闷地问:“他们没询问你的身份吗?没请你过去了解情况吗?” 祝敏愣愣地摇头,说:“没有啊。我就告诉那个警察说我是方惠的朋友,有事找她。” 这回,司徒的神经紧绷了起来,“那时候是几点?” “我想想……嗯,大概快八点了。”看到林遥和司徒毫无变化的脸色,祝敏敏锐地发现了他们的怀疑,急着解释,“其实是这么回事,我朋友对拿到半成品这事很生气,干脆不让我联系方惠,直接解除这次合作关系,让方惠赔违约金。我劝了朋友好一阵子才勉强让他冷静下来。另一方面,我担心方惠公司那边知道了这事,所以没敢冒冒失失再联系方惠。但是再怎么商量也没用是吧,必须跟方惠联系上才行。所以,最后我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林遥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非常难看,司徒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拍拍林遥的手,林遥立刻起走出了小会客室。 司徒对有些紧张起来的祝敏笑着,“你继续说。” “还说什么?”祝敏傻呵呵的笑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这时候林遥也返了回来,他很遗憾地告诉祝敏,“很想不再打扰你的工作。但是……目前来看,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当一个警察对你说“你跟我们走一趟”的时候,谁都懵。祝敏的脸色当时就白了!林遥紧忙解释:“别害怕。这种事官方说话是:请协助我们的调查;私方说法是:我请你喝咖啡。” 结果祝敏的脸色更加惨白! 司徒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后对祝敏微微一笑。特别的迷人!“美女,愿意跟我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吗?” 祝敏苦了脸,“你这说法还不如他的呢。” 妈的,女人真难伺候。 接到消息的葛东明急火火地赶回特案组。进了门见到祝敏却没问什么,他钩钩手指,把司徒跟林遥叫出去。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谭宁温温和和地问祝敏,“喜欢咖啡还是奶茶?我们这里的咖啡很不错。” 走廊里,葛东明苦大仇深地抓着司徒的胳膊再次质问,“你可别吓唬我!能确定吗?” “基本确定。”林遥坐在长椅上,正色道:“分局的出警记录上写的很明确。到达案发现场时间是:15:50;撤离现场时间是:18:50。分局的人离开后,现场是被锁上的。我跟那队长再三确认过,他们在18:50离开之后,再也没有警务人员留守现场。” 但是,祝敏的那通电话将近八点。 葛东明抓着脑袋自言自语,“操,真他妈的神了。七点多的电话,谁接的?” 司徒嘴里咬着烟,半眯着眼睛斜睨葛东明,“我说是凶手,你高兴吗?” “高兴,怎么不高兴?”葛东明咬牙切齿的,“我他妈的高兴的都快尿崩了。” 林遥提了提裤腰带,“我先崩一个。”说着,走了! 葛东明要抓他,司徒拦着,数落葛东明,“他去尿尿你拦着他干什么?多大个事啊?” 正在葛东明抓狂的时候,互听后面有人叫,“东明。” 司徒一眼看到的是葛东明的媳妇。哎呦,这可少见。葛东明也很意外,脱口便说:“你怎么到这来了?谁放你进来的?” 东明,你这是作死啊!司徒后退一步,怕溅自己一身血。岂料,嫂子大人娇蛮地嘟嘟嘴,直冲葛东明来了,“少跟我贫。我也不少事呢。”说着,嫂子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我去超市买东西,下车的时候这东西还没有,买完东西上了车就发现车座上多了这个。我有点害怕,就来找你了。” 不用问,俩个老爷们都略有紧张。葛东明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好,接过小盒子,听了听,“没有声音。” “别轻易打开。”司徒说,“如果是炸弹未必是定时的。先交给杨磊看看吧。” 特案组的确不是个省心的地方,从组长到下属,每一个成员背后都有一大把恨不能他们去死的敌人。葛东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被报复的事,他媳妇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嫂子大人第一时间把东西送到特案组来。司徒还有点担心一个女人遇到这事会焦虑,仔细看了嫂子一眼,发现这个女人不寻常! 嫂子说她害怕了,所以把东西送来。可瞧着葛东明琢磨盒子,嫂子俩眼亮晶晶的,小脸红扑扑的,根本就是特么的兴奋不已! 当丈夫的忧心忡忡,当媳妇的没心没肺,居然还能跟丈夫打趣,“我进来的时候跟看门那大爷说是你媳妇他就让我进了。我要说是你小三,他也让进吗?” 葛东明冷笑一声,“我得多傻逼找个跟媳妇一样的小三?” “那你想要找什么样的?谭宁那样的?” 噗!咳咳、咳咳…… 司徒吓的差点被一口烟呛死。葛东明则是无语望天……麻痹,这都叫什么事啊? 嫂子乐呵呵地凑合到司徒面前,“好久不见了啊,司徒。” “嫂子。”司徒乖乖叫人,顺便拼命憋着,不要笑出来。 嫂子豪爽地拍打着司徒的肩膀,“又帅了!小林特别爱你吧?看把你养的,溜光水滑的。” “不好意思嫂子,是我养他。” “啊呀,太有爱了!赶明儿有时间到家里吃饭啊,咱都多久每聚了。我让我们家小三给你备瓶好酒。” 司徒囧死了!真的……他怯怯地看向葛东明,求答案。他就想要个真相,出点银子都行。被司徒的眼神烧的浑身不自在,葛东明自暴自弃地指着自家媳妇,“她那脑袋中毒了十来年你知道吗?她在家编排我跟谭子好久了你知道吗?她当着谭子的面也叫小三你知道吗?在她那脑袋里我跟谭子都他妈的生娃了你知道吗?” 最后,司徒冲着彪悍的嫂子竖起大拇指,赞美:牛逼! 第112章 葛东明安排人把媳妇送娘家去,临走前还叮嘱了两句。转回头,他把小盒子交给了杨磊,杨磊谨慎地说:“东明,要不你放一天假,好好安排一下家里的事。” “用不着。”葛东明说:“你先检查一下吧,有了结果再说。” 与此同时。 司徒回到林遥的办公室,见到谭宁和林遥正在跟祝敏了解详细情况。祝敏是真紧张了,回答的问题大多无法确定,模凌两可的。 “祝小姐,你的手机记录还在吗?”司徒问道。 “在。”祝敏从包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司徒。打开之后,司徒很快找到祝敏所说的那次通话记录。 时间是:19:40,通话时间两分二十秒。司徒回想了一下,拿起林遥办工桌上的电话,把田野叫了过来,并让他带着从电话局打印回来的通话记录单。 这份通话记录司徒也是第一次看到。死亡时间之后,方惠家中的座机只有祝敏这一通通话记录。在现场时,司徒翻看过座机的来去电显示,其中并没有祝敏的号码,想来是被凶手删掉。 在谭宁事无巨细地询问祝敏这会功夫里,林遥走到司徒身边,看过通话记录后也沉默了下来。司徒低声问:“为什么要返回现场呢?” “肯定有目的。” “但我们不知道他的目的。”司徒转身靠在桌子上,拿出一根烟点燃。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身后谭宁不疾不徐的话音,久久没再开口。 虽然是站在司徒的身边,林遥的心思却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他们思索的是同一个问题,也因为同一个问题而停滞不前。如果说:凶手作案之后逗留在案发现场附近,待警方撤离后再度返回,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挑衅?还是享受自己的杰作? 很早以前,林遥觉得人杀人不外乎那么几点。恩怨情仇、金钱利益,接触的命案多了,他的认知里被添加了不少没逻辑性的、不合理的、甚至是无从判断的作案动机。就像是卫君,你说他干了那么多坏事为了什么呢?为了钱?卫君的生活并不奢靡;为了欲望?他对人和事物都不执着;为了地位?童夫人潜逃国外后,协会几乎都掌控在他手里。可以说,他想要的也都得到了。跟着童夫人逃至国外,卫君为什么要回来呢?如果他不回来,未必会死,他不死,协会也不会分崩瓦解。 司徒彦曾经分析过:卫君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念头,他想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想找一个可以陪他走到绝路的“伙伴”。但是,卫君虽然罪不可恕,却有自己的底线。司徒彦说卫君有底线,林遥嗤之以鼻。 曾几何时,司徒彦问过司徒,你觉得卫君有原则吗?当时,司徒只是一笑而过,对这个问题毫不在意。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一刻,他想起了司徒彦的话。 “为什么提到这事?”听过司徒的所想,林遥不解地问。 司徒吐出一口烟,笑道:“可能是在我的意识里,林岳山的所作所为都跟卫君息息相关吧。我总觉的,只要搞清楚卫君对林岳山来说的意义,就能明白林岳山的作案动机。” “说来说去的,还是跟卫君有关。”言罢。林遥话锋一转,“你觉得呢?卫君有没有原则?” 司徒没有回答林遥的问题,继续抽他的烟。他想着,或许该跟司徒彦联系一次。 忽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是葛东明叫他们立刻到杨磊办公室去。 盒子已经被打开,面对里面的东西,特案组几位战斗在第一线的人心情沉重。林遥担心葛东明,更担心他媳妇。 “为什么会是这个?”田野看着盒子里装着的素描画,不禁疑惑不解。 素描的笔触很到位,将古老的计时器勾勒出了立体感。计时器没人觉得陌生,它从食人案就浮出了水面,在魏奕中出现在被烧毁的研究所地下室。它就像一缕阴魂,诡异地跟在他们的身边。 但是…… 为什么找上葛东明的家人?对此,葛东明一直没发表意见,他没有提到家人半句话,所针对的都是凶手此次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 “未必是挑衅。”司徒忽然说。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田野说。 “因为重复了。”司徒转身坐在椅子上,正色道,“不管是凶手,还是警察,侦探也包括在内。大家做一件事,一个案子,都是有目的性的。就像食人案,凶手杀人吃人,为的是满足自己;魏奕案的凶手,是为了掩盖真相。这是他们的作案动机。在作案手法上,凶手力求完美,希望创造一起完美犯罪。” 于是,司徒举了一个简单例子。对于一般的罪犯来说,什么才是完全脱罪?没有作案时间、有不可推翻的不在场证明;高智商罪犯呢?即便你掌握了他的作案手法、作案时间、却没有任何证据。他会笑着看你忙前忙后,累得像一条死狗,到了最后不得不承认,你没有证据将他绳之以法。但是有一点,不论普通罪犯还是高智商罪犯,他们都有个共通点。 “目的性。调查案件的过程就像是一座擂台,我们跟对手拼尽全力博弈。每一拳的目的都是为了打到对方。但有的时候,这种博弈关系也会发生奇妙的变化,这种时候,双方的关系更像是一对相互追逐的恋人。我们想要不断的了解对方,揣摩对方,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获取有利于自己的信息,并有效的利用这个讯息。” 方惠案本身就是一次对警方的挑衅,足够张狂、足够恶意。林岳山不是自作聪明的人,他是一个地地道道高智商的罪犯。那么,这种人会重复一个意义吗?司徒觉得不会,那样就降低了方惠案的格调。 司徒说的分析并不涉及案件线索,基本跟罪犯的行为心理有关系。但,不得不承认,在这间屋子里的人都被他说服了。林遥是最了解司徒的人,也是特案组最锋利的一把利刃。司徒的话音刚落,不待田野继续发问,他便说:“这个盒子的意义不是挑衅,我想,他是在转移我们的视线。” 司徒打了个响指,“没错。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我们其中最薄弱的一环受到威胁,我们会担心,会忌讳,会分出一部分力量保护我们的人。这不是一个小事,而是一个大工程。大家都有亲属,爹娘妻儿,情人恋人,想要让他们得到保护,我们就需要一个系统的周密的安排部署,不仅耗时还很耗力。如果要执行保护计划,可就不只是嫂子了。田野、胡苗、他们俩是独生子女,父母住在外地;永斌刚结婚,妻子一个人也住在外地;谭宁的母亲虽然跟他哥哥嫂子住在一起,算是安全,但他还有个四岁的侄子。如果要拟定保护计划,这些人都在范围之内。” 这样一来,本就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特案组必须要分出几个人去策划保护方案。 林遥试问:“组长,如果咱们启动保护计划。你会安排谁负责这事?” 葛东明想了想,说:“谭子和小唐。” 不知怎的,办公室里忽然没人言语了。大家都沉默着,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司徒拿出电话联系了叶慈。 叶慈还在朋友家帮忙,接到司徒的电话也不觉得意外。司徒问他究竟是什么事,叶慈才说:“还债。” “人情债?” “嗯。” 若是换了其他时候,司徒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次,他较真儿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叶慈还在道上混的时候欠下的人情债。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别管你饕餮再怎么牛逼,还是需要朋友帮助的。即便他不情愿。 对方跟叶慈的交情不错,而且也不是让他白做工。正儿八经的委托,合约、委托费一应俱全。人家要的结果很简单。饕餮,你得查清楚我侄女为什么自杀,如果是因为某人,你把这个人交给我,我是杀是剐都跟你没关系了。 “自杀案?”司徒狐疑地问。 “嗯。我朋友的侄女。自杀前没有任何征兆,我朋友认为她不可能自杀。所以找我查查。” “你在哪?” “我在H市。” H市不就是方惠父亲所在的城市!司徒多了心眼儿,“是最近的事吗?” “不是。那个女孩自杀是在两个月前。” 操,要不要这么巧合? 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是怎么回事,司徒没有再问叶慈任何问题,说了句再联络便挂了电话。 问题并没有被解决,疑团还是疑团。可不管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必须保证家人的安全。葛东明联系了唐警监,老爷子听过情况后拍着桌子大骂了一通,最后让他们家老二出了些人,保护特案组的家人。唐二哥接到命令后直奔特案组,MLGB,敢对他弟弟动手吗?老子拆了那帮孙子! 处理好了后院的事,司徒等人才返回林遥的办公室。这会儿,祝敏能说的情况已经都说了,谭宁正在请她描述那个男人的声音。 祝敏无奈地摇摇头,“我形容不出来。很普通的声音,听上去四五十岁了,嗯……口气很硬,当时他说是警察,我一点没有怀疑。” 看来,这就这样了。问的再多,祝敏也不知道。林遥的意思是,想去祝敏那位朋友的公司走一趟,把方惠那个半成品拿回来。这事,葛东明让谭宁去了,随后,把主要人员都叫回来,在林遥的办公室里开会。 目前为止,已经确定的是:案发现场内、委托公司都没有那份设计图的成品。而根据死者的工作日志以及电脑里的记录来看,酒店大厅设计图的确是完成了。那么,成品呢?为什么方惠快递到公司的是半成品? 随后,葛东明又提出两点疑问。一,凶手为什么要返回案发现场;二,带有计时器的素描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两点,没有人能说个明白,即便是司徒,也只有沉默的份儿。 林遥也曾想过,林岳山的目的或许就是在循着卫君的轨迹,一点一点让特案组的人分崩离析。但,当时他们跟卫君过招,卫君并没有威胁过他们的家人。唯一的一次,就是许慎,自己的初恋。 但是,卫君对许慎产生了感情,并且在许慎死后,他发生了一系列不正常的变化。导致卫君把自己当成了研究课题。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卫君不屑于向他们的家人下手?亦或,他只对自己和司徒有兴趣。那么,如果卫君的眼里只有自己和司徒,林岳山的眼睛里看到的就是整个特案组。 “查!”葛东明狠狠拍了桌子,“不能因为那帮孙子就乱了阵脚。咱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田野,你继续负责调查死者在公司的情况;永斌和胡苗你俩现在就去现场做重现。带个人去,把座机拿回来验指纹和唾液;小林我不管你,你跟司徒单独行动;司徒,你尽快把样本和数据给仓莲送去;小唐按部就班在三天后回H市调查死者父亲的问题。” “等等。”司徒坐在按摩椅上老神在在地说,“案发当天下午去死者家取件、送件的快递员,去找,务必要找到他们。” 会议结束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司徒走出特案组大院忽然停下了,他回头看了看…… “怎么了?”林遥习惯性地拉着司徒的手,“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司徒笑着,带着林遥上了车。 他们随便找了一架饭店吃饭。席间,司徒很少说话,好像心事重重的。林遥怕他担心刘文婷,就劝了几句。司徒却摇摇头,说:“我不担心我妈,我是担心你们家那边。” 林遥一愣,随即也跟着沉重起来。算算,他多久没跟姐姐联系了?司徒说打个电话吧。电话接通,却不是林岚接的,林遥听到母亲的声音时,着实楞住了。多少年没联系了,多少年没听过母亲的声音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措手不及。 似乎跟儿子的心情一样,电话那边的母亲也愣愣的半响没有说话。司徒发觉林遥的神情不对,低声问:“怎么了?” 被司徒的声音唤醒理智,林遥忐忑地说:“是我妈。” 司徒笑笑,在林遥的头上摸了摸,“别发呆,说话。” 对,说话! “是我。”林遥尽量放松自己,至少不能让母亲听出来,他很紧张。 片刻后,电话里才传来母亲的声音,“你……最近好吗?” “嗯,挺好的。您呢?您跟我爸的身体还好吗?” “好,都好。” 然后,母子俩都没话可说了。 司徒坐边上直着急,心说:你倒是吭声啊!林遥白了司徒一眼,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问道:“我姐呢?” “出去旅游了。电话到了外地漫游费贵,你姐就没带电话,在那边临时办了新号码。你找她有事啊?” “没事。”林遥忙着解释,“我跟姐隔段时间就通一次电话,也没什么事。” 母亲只是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林遥也尴尬的不行,“那个,我……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才七点就是不早了?他们家小祖宗真是紧张坏了。林遥是巴不得赶紧挂电话,他完全不知道跟母亲该说点什么。但是,母亲却说:“等等……你,你等等。” 林遥不明白母亲的等等是什么意思,他听见电话里传来微弱的响动,隔了一会儿,才又听见母亲的声音。这一次,母亲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个低弱了。 “你现在跟那个人过的好吗?”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林遥想。 “我很幸福。” “他,他没欺负你吧?我看那个人很厉害的。” “当然没有。”林遥转头看着司徒,笑了,“我借他几个胆儿,他也不敢。” “那……你们俩就算在一起了?” 听见母亲的话,林遥的心里有点泛酸。他握住了司徒的手,对母亲说:“是的。我们俩在国外结婚,到现在快三年了。” 一声无奈的叹息,让林遥感到沉重。他不知道还可以为司徒说些什么。当初,司徒背着自己跑去见了父亲母亲,为他找回一份亲情。司徒这一刀扎进了他心里最柔最软最怕疼的地方,活生生剖开他隐藏已经的伤口,让里面的脓血流出来,灌注最温暖的养分。 所以,林遥想为司徒说点什么。想要告诉家人,他的爱人是多么的可贵。 “妈……他叫司徒。”林遥淡淡地说。 第113章 直到趟在家里的床上,林遥还有些恍惚。司徒从浴室出来,上床搂着他。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即便不说话,也是最温馨。林遥放松了自己,靠在司徒的肩膀上环视着卧室里的所有。电视、柜子、软榻、还有漂亮又温暖的床头灯。这栋别墅价格不低,装修以及家用电器等等,都是司徒花的钱。那时候,他们俩跑遍了各大商城,为家置办东西。看着空无一物的家一点点被填满,林遥的心也跟着被塞的满满登登。 司徒给了他一个家,他为司徒守护这个家。虽然他们的生活不像普通夫妻那样稳定,在林遥心里,却是最重要的地方。 撒娇似地趴在了司徒的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腰,蹭来蹭去。司徒笑着看他耍赖,怎么看都看不够。奇怪的很,以往,林遥若是这样在他身上扭来扭去,他一定把持不住。此刻,司徒却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单纯的享受着爱人为他带来的温馨。浓墨重彩,在家里描绘出最幸福的画卷。 他不想打破这一刻的甜蜜,搂着怀里的人闭上眼睛,轻抚背脊。渐渐的,怀里传来规律而又轻浅的呼吸声。忽近忽远,在半梦半醒之间,陪伴着他一同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霍亮勤快的弄了一桌子早餐,可见了,他要伺候的可不是师傅们,而是正在院子里晨跑的小祖宗。不知道为什么,霍亮也喜欢偷偷叫温雨辰小祖宗。以前呢,听见司徒这么叫林遥,他觉得牙根酸,觉得腻歪。自打跟温雨辰确立的恋爱关系,俩人整日的黏糊在一起,小祖宗这个称呼自然而然地从他嘴里说了出来。带着对温雨辰的宠爱和温柔。 若不是爱在骨子里,小祖宗仨字是很腻歪。 把香喷喷的白粥端上桌,霍亮打开门招呼温雨辰回来吃饭。趁着他的小祖宗洗澡这点时间,再上楼叫司徒和林遥。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有说有笑。 “你俩今天干什么?”霍亮边给温雨辰夹菜边问道。 林遥看了眼司徒,说:“你想干什么?” “先去找仓莲。我对马云樟那个死亡时间有点在意,我想知道仓莲什么看法。你呢?跟我一起去,还是先去组里?” 按照林遥的想法,是打算跟先回组里的。但是,组里那边未必有什么进展。目前为止的调查都需要时间,昨天傍晚才重新分配了任务,结果没这么快回来。反而是仓莲那边,或许能有点新鲜玩意。 听闻林遥要去看尸体,温雨辰吞掉嘴里的东西,主动请缨,“师傅,我能跟你一起吗?” 司徒和林遥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林遥拿筷子敲打小孩儿的脑门,“这才两天就没耐性了?案宗看了几遍?” 温雨辰眨眨眼,“差不多看十遍了。” “不够。”司徒埋头大吃,啥都不耽误,“至少看五十遍,你们俩才能有点印象。记住了,我不是让你们‘看’案宗,而是让你们把关信案吃透。” 温雨辰狐疑地看向霍亮,似在求解。霍亮居然毫无反应,直接把脸埋进饭碗了。温雨辰怏怏地收回目光,说:“我觉得吃透了啊,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正在大快朵颐的林遥笑着放下筷子,问道:“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当初结案的时候,司徒破解了凶手的作案手法。你既然能倒背如流,那就说说看,凶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我们抓住了她的把柄。” 温雨辰想了半天,才试着说:“时间。凶手对死者家里的时钟动了手脚,你们发现丢了三十分钟。但是,在死者女友进入案发现场的时候,死者还没死。我的意思是:能安排郑小姐在规定时间内去死者家,并可以拨乱死者家中时钟的人,肯定是熟人。使用排除法,排除死者的亲属,一个姐姐,一个哥哥,那剩下的不就是凶手袁可心了嘛。” 小孩儿说完了,忐忑不安地等着师傅给自己打分。而林遥什么都没说,起身去了书房。霍亮在林遥走后,叹息了一声。温雨辰更加紧张了,把手放在腿上,下意识地握成了了拳头。霍亮偷偷地拉着他的手,轻轻摩擦。 “不,不对吗?”温雨辰试问。 霍亮摇摇头,“林遥这个问题,属于一个逻辑分析,你的回答是零分。” “零分?”小孩儿一整只都不好了,“完全错了啊?” “当然。你是所答非所问。”霍亮耐心地说:“这种问题你不能光是分析‘题目’而是要参透问题里真正的含义。说的不厚道点,林遥是给你出了一道题中题。那简单一点说,就是在问你:司徒掌握了什么证据,这个证据来自那个环节。你的回答呢,只是说明了关信案中的疑点。” 这很糟糕,温雨辰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司徒的表情严肃了些,多少有那么一点可怕。温雨辰不敢看他,偷偷瞧着书房的方向,盼着林遥赶紧回来。瞧着小祖宗脸色都白了,霍亮也跟着着急。他是不忍心打击温雨辰的,心里这点火气都撒在司徒身上了。霍亮皱着眉头,说:“你们真行啊。什么都没教他,就让他分析这么深奥的问题。逗他好玩啊?” 见自家徒弟是真急了,司徒咂舌蹙眉,教育霍亮,“为什么老人总说‘棒下出孝子’?因为记不住疼,就记不住事儿。他知道疼了,他才明白自己欠缺什么。”说完,揉了揉温雨辰毛茸茸的头发,“雨辰,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吗?” 小孩儿沮丧地点点头,“我还没入门呢。” “对。你连门都还没看到呢。” 正说着,林遥拿着一个小本子回来了,放在温雨辰面前,说:“这里面是我跟司徒帮你拟定的训练计划。刚开始,让亮子帮你做。等你做完了这些,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温雨辰迫不及待地打开小本子,搭眼看了看,诧异地抬头瞧着林遥,“为什么要我做数独游戏?” “这是为了锻炼你的逻辑思维。”林遥说,“这里面的训练科目,亮子都做过,他可以指导你。你比亮子有优势,至少你不用被丢给特种兵教练去脱几层皮。你的弱点就是头脑逻辑、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你有这个潜能,我相信,只要你肯下功夫学,一定可以成功。” 林遥说了几句鼓励徒弟的话,是担心温雨辰被打击的一蹶不振。这么好的苗子特别难找,林遥非常担心温雨辰无法接受自己还是个白丁的现实。他希望温雨辰能振作起来。 担心温雨辰的不止是林遥,霍亮急的手心都冒汗了。他有些埋怨林遥和司徒,就算你们俩想要敲打敲打辰辰,能不能找个婉转点的方法。万一把我们家喜兴的孩子弄的萎靡了,小爷是跟你急呢?还是不急呢? 唯一对这事不疼不痒的只有司徒,他吃完了饭,擦了嘴,隔着桌子点了点霍亮,“不准放水。当初我怎么整你的,你就怎么整他。要是被我发现你手下留情,亮子,到时候雨辰归我操练,你闪边去。” 想起当初被司徒操练的生不如死的滋味了。霍亮赶紧点点头,表示绝对不会放水。 饭也吃完了,徒弟也教育完了。夫夫俩穿上衣服亲亲热热地离开家门。门一关,林遥一脚踹到司徒腿上,气哼哼地说:“那会我徒弟!亮子管不了,也轮不到你。” 司徒直撇嘴,逗着林遥,“有本事你回去跟雨辰说啊。” “不能说。慈师多败徒。我要做个严厉有威严的师傅。” “啊呸!”司徒鄙视了林遥,赤果果地鄙视了他,“就你这样还威严?半夜起来尿个尿都要跑去客房听听动静,可怕亮子累着雨辰。你哪儿威严了?” 被揭穿了自以为谁都不知道的小秘密,林遥满脸通红。 刚把温雨辰搂进怀里准备劝劝的,霍亮忽听院子里传来一声司徒的惨叫…… “肯定是被林遥收拾了,活该!”霍亮解恨地说。转回头,轻轻吻着小孩儿的脸蛋,“别忘心里去,他俩就这样。当初收拾我那时候,比现在狠多了。你都不知道,司徒把我扔给一个心理学家,他们把我绑在椅子上,单独关在一个屋子里。那屋子,全都是黑白格,看一会儿就头晕眼花。他们还在墙上、地板上贴字儿,屁大点个字让我认。我认来认去才知道,那是我们家的爆炸现场报告。你说他们心狠不心狠?我挺了四个小时,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下来的时候是林遥把我抱到床上的。” 霍亮的苦肉计成功地转移了温雨辰的注意力,小孩儿抓着他的手,愣是心疼的说不出话来。霍亮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咱不说到底能不能做到林遥和司徒的要求,咱先努力学。别想以后的事。” “万一我不行呢?林遥会不会不要我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卧槽!我不要你要谁?”霍亮瞪大了眼睛,“再者说,林遥既然能收你,就说明你有潜力。” 最后,霍亮给温雨辰做了一个训练计划表。早上五点到六点,做观察力训练;七点到十一点案宗分析;一点到四点做逻辑思维训练,下午六点到十点做心理训练。十一点睡觉。 把计划表放在温雨辰面前,霍亮弯下腰捧起他的脸,正色道:“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碰你。咱俩分房睡。” 温雨辰楞了……看看手里的计划表,再看看霍亮。忽然,温雨辰猛地扑倒了霍亮,撒癔症似地在脸上乱亲。霍亮急吼吼地往外推他,“辰辰,你干什么?” “先把后来几天的科普预支一下。”温雨辰第一次这么主动,竟然把霍亮的衣服都撕开了,“我会努力让你早点回来跟我一起睡。” 妈的,这不是这折磨小爷吗?行,司徒、林遥,你俩等着! 第114章 有那么一段时间林遥很纳闷,组长为什么要把仓莲的工作室安排在其他地方。每次跑一段路去找她,总觉得非常麻烦。后来才知道这是仓莲进特案组唯一的要求。有那么一次,林遥看到仓莲因工作遇到瓶颈,才了解到,必须给她一个足够宽敞,足够安静的地方。 仓莲是个奇怪的人。当她被困在“原地”的时候,就会变的很焦躁、很……古怪。 上午九点,夫夫俩在大门口刷了卡,进了仓莲的地盘。走进小楼,就听见一阵吵闹的音乐声,林遥估摸着仓莲是又在折腾了。找到她的助手,问人哪呢?助手把耳朵里的棉花拿出来,指了指上面,说:“在楼顶呢。”说完,贡献出一大团棉花,问,“你俩要吗?” 这种音量棉花根本没用吧?司徒看看林遥,“仓莲怎么了?” 林遥掂着手里的车钥匙,说:“八成老毛病犯了,等会你小心点。” 夫夫俩上了楼,才把楼顶最大的房间门推开,震耳的重金属摇滚夜就像一记重拳砸了过来!司徒惊讶地看着里面的仓莲穿着一身睡衣,盘腿坐在地上,身前,放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已经殉职的邓婕。 邓婕是仓莲的恩师,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当初抓住杀了邓婕的凶手后,仓莲一脚把人踢的不能人道愤然离去。那时候没人留意已经走开的仓莲,只有林遥在无意间看到她躲在角落里偷偷掉眼泪。可见,邓婕在仓莲的心目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地位。只是,眼前的仓莲的确是古怪了些。她闭着眼睛,嘴巴开开合合,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司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扯了扯林遥的袖子,“鬼附身了?” “别胡说。”林遥笑道,“她就这样。隔一段时期就闹腾一次,你是没赶上过。” “咬人吗?” 林遥一脸的坏笑,“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重金属音乐实在让人吃不消,司徒直接走到音响那边把噪音关掉。音乐戛然而止的一瞬间,仓莲猛地睁开了眼睛,愤愤地瞪着司徒! “差不多得了。”司徒不耐烦地说,“小心邓婕跑出来掐你。” 林遥刚想说你别提邓婕啊,可惜已经晚了。仓莲蹦起来直接扑了上去,拳脚相加。 仓莲的功夫不错。当初在国外的时候还拿过散打冠军,全国大学的那种。可真到司徒都是拼命的招数面前还是弱了点。当然了,司徒不能真的打她,意思意思就得。 林遥好整以暇地靠在门上看自家爷们陪着仓莲发脾气,仓莲几招之内都摸到司徒的衣角,更是气恼。林遥就逗她,“仓莲,打他左腿,那是他软肋。” “小遥!你谁家的?” 林遥给仓莲支招,没多会儿,仓莲一脚把司徒踹到一边去,这才开心了。司徒苦哈哈地揉着被踹中地方蹭到林遥身边,无奈叹息,“这回行了吧?” 仓莲出了一身汗,算是把心里那点憋闷的东西发泄了一些。林遥捡起地上的毛巾走了过去,递给她,“好点没?” “嗯,比刚才好多了。”仓莲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司徒,“谢了。” 司徒扯了扯嘴角,笑道:“不客气!我说你啊……哪根筋又抽了?” 仓莲擦完了脸,深吸了口气,招呼俩人跟她一起下楼。 办公室里,仓莲并没有打开电脑,也没有拿出任何文件。她坐在宽敞舒适的沙发上,说:“我分析不出那种砷的成分。成分分析不出来,我就没办法确定毒发、导致死亡的确切时间。” 闻言,司徒一愣,“那马云樟所谓的死亡时间为15:30是怎么回事?” “我看过你带回来的那份分析数据了。”仓莲不屑地冷笑道,“他跟我一样,同样分析不出来。他那些数据还不如我的呢。我想,他确定下来的死亡时间也是取了大概范围的中间点。不是确切的。” “你的结论呢?”林遥问道。 “我的?”仓莲咬牙切齿地狠砸了一拳沙发,“我就是没有结论才闹心!我的毒理学最牛逼,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毒,从来没有!我分析不出来,一点头绪没有。” “你别纠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世界上牛逼的人多去了,你要是挨个去在意,还不把自己弄疯了?”司徒开解道,“如果这种变异的砷真的出自林岳山之手,你分析不出来倒也不奇怪。这样吧,我送到军方那边的研究所,让他们试试看。” 虽然不甘心,仓莲还是点了头。这导致她又开始发疯,在办公室里吵闹了好一阵子。夫夫对地女人也是没辙,只能由着她折腾。偌大的办公室被仓莲弄的乌烟瘴气她才算罢了。冷静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问:“要不要看尸体?” “看过了。”林遥说,“问你个事啊,先别发飙。你不能给我个大概的时间吗?我是说死亡时间。” “15:00——16:00之间。” 如果换了别的案子,这个时间范围并不大。但是,方惠案中,在时间范围里出现过快递员、贺晓月、这就令人困惑了。可以说,仓莲给出的时间范围太大了。司徒下意识地摇头,结果被仓莲揍了。 林遥下意识地搂着司徒的腰,给他揉脑袋。司徒哭笑不得地说:“把样本和数据给我吧,我交给军方。” 仓莲气呼呼地去拿东西。司徒琢磨着问林遥,“她是不是该找个男人了?组里不是还有好多单身汉么?” “你想死吗?” 在司徒琢磨着帮仓莲找个男人的时候,谭宁在特案组核查方惠的电话记录,最先确定的是在15:20进入死者楼内的快递员,不巧的是:那位快递员去了外地,要今晚才能回来。谭宁跟他约了时间,晚上八点去火车站接人。 葛东明从外面回来拿文件,顺便给谭宁送点吃的。进了门,把东西放下,看了眼谭宁手下的记录。好家伙,密密麻麻的写了十来张。 “歇会儿。”葛东明拿掉谭宁手里的笔,挂断他的电话。谭宁这才察觉到有些腰酸。他翻了翻袋子,眼睛顿时一亮,“芋头酥!你去叶慈的饭店了?” 葛东明正在煮咖啡,说:“就他家的好吃,我买了不少。你趁热吃。” “怎么买这么多?” “你先吃,剩下的给杨磊他们。” 我先吃?我先吃了,还能有别人的份儿吗?谭宁拿了几个放在桌上,把袋子塞到葛东明手里,说:“你先给他们送去。” 葛东明前脚刚走,谭宁的电话响了起来。很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才接听。电话居然是母亲打过来的,不为别的,只为他的婚事。 “妈,你这是用的谁的电话?你那手机呢?” 母亲大人不悦地说:“看到我的号码你能接吗?” 谭宁:…… “小宁,今晚出来吃饭。” 谭宁知道肯定不是单纯吃饭这么简单。他只好说:“妈,我现在很忙啊。” “你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这姑娘可好了,是你哥公司的同事。你就来吃顿饭。” “妈,我还不想找女朋友。我这个工作性质,你又不是不知道。” “人家姑娘说了,不介意!”母亲在电话里跟儿子急了,“我不管你多忙,今晚上七点你必须来。你要是不来,我就带着姑娘去你那找你。” “妈,你别不讲理啊。”谭宁哭的心都有了,“我这地方不能随便来的。我哥呢?我跟他说。” 跟母亲打起了拉锯战,好半天也没说明白。人家葛东明都回来了,他这边还在恳求着,别让我去了行吗?你儿子真的忙啊。 葛东明也听明白了,他给谭宁使眼色,“别让你妈着急。去吧,我给你放假。” 电话那边的母亲也听见了葛东明的话,质问儿子,这回你没法推了吧?谭宁无奈地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他不悦地瞥了葛东明一眼,“你就作吧!” “我作什么了?”葛东明笑道,“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托生。” “我今晚有事呢,约了那个快递员见面。你让我相亲,那边怎么办?” “我去。”葛东明把煮好的咖啡放在谭宁面前,“你多久没见你妈了?就当去陪老人吃顿饭。” 谭宁无奈仰头叹气,打开门出去准备走一趟厕所。葛东明看他那样就想乐,逗他,“三儿,加油啊。” 加油你妹!谭宁回手把纸巾包砸在葛东明的脸上,愤愤而去。 刚从厕所出来,遇到脸色很差的唐朔。谭宁心细,早发现小唐的情绪这几天就不好,听说是叶慈去给朋友帮忙,小唐不怎么乐意的样子。谭宁逗他,你跟叶慈好了几年了?还这么放不下呢。唐朔气鼓鼓地说,我是那种人吗?我可大度了。但是! 对,不管什么事,就怕有“但是”。 “他那朋友,他俩……他俩以前有过一段儿。” 谭宁一愣,“老情人?” 唐朔不情不愿地点了头。谭宁笑了,“男的女的?” “女的啊。”唐朔磨着牙,眯着眼睛,“还比他大四岁!” 这个……叶慈居然还跟女人有过一段,真是,挺难想像的。话说,叶慈今年三十四了吧?那女人岂不是三十八了?小唐今年多大来着?哦,二十九。比起三十八的女人他可是嫩着呢。 “别胡思乱想了,叶慈不是乱来的人。” “他就没让人省心过!”唐朔气恼地数落起叶慈。上次去调查方惠父亲,也是去了H市,本来他还想跟叶慈见个面,可电话打过去,叶慈死活不让他去。没猫腻你干嘛不让我去?唐朔有点生气,但还是去了。结果呢?根本没见到叶慈,叶慈那位婚前好友接待的他,言语之间大有“你根本配不上叶慈”的意思。这把唐朔气的,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本以为,叶慈会跟他解释一番,可这几天,叶慈连个电话都没有,唐朔越想越生气。 在谭宁看来,小唐的担心很多余。先不说叶慈是个重感情的人,单说小唐那个家庭吧。既然叶慈进了唐家,怎么可能在外面胡来?要真是胡来,那就是找死了。 劝慰了唐朔几句,谭宁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大约到了下午两点左右。林遥一个人回到了特案组,谭宁告诉他,两个快递员都找到了。这会儿,田野已经去接快递设计图的那个人;今晚八点,组长去接送件的快递员。一切都要等询问过俩人之后才能有新的线索。 林遥看了眼手表,忽然想起件事来,“今天是周末吧?” “咱们还有周末吗?”谭宁打趣。 林遥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今晚司徒约了翟谷清,我把这事忘了。组长几点去接那个快递员?” “八点。干嘛,你想去啊?” “当然。”林遥想要第一时间询问情况,但翟谷清那边他也必须到场的。没办法,他只好放弃跟葛东明一起去的打算。 林遥说:“谭子,你跟组长去吗?” 谭宁抱着头,“我被我妈抓去相亲。” 数秒后,林遥放声大笑! 在林遥的笑声中,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谭宁接听后吃了一惊。赶忙对林遥说:“永斌媳妇来了,在门口呢。” “啊?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来了?” 谁知道王永斌的媳妇怎么突然就来了,问题是:王永斌还在现场做封闭式的现场重现工作,至少二十多个小时内不能出来。但人已经到了门口,总不能不管,林遥跟谭宁赶紧出去。 新婚女人的身上还有着属于女孩人的清纯,见到林遥和谭宁,略有些拘谨地打了招呼。林遥请她进了办公室,谭宁给冲了一杯热饮,这才问到为什么来找王永斌。 媳妇说:“我跟永斌也不能总是两地分居,我一直在调动工作。今天,本市歌舞团给我消息了,让我过来办理手续。我是顺路来看看他。”媳妇犹犹豫豫地说,“昨晚接到的消息,他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担心他出事……” 说清了王永斌现在不能跟外界联系,媳妇的心也算放了下来。谭宁说,再有十来个小时王永斌就能回来,你是等呢,还是回家?媳妇红着脸,说:“结婚第二天他就走了……我想等他。” 林遥暗暗叹息。他们的工作实在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了,成为他们的生活伴侣,势必要与寂寞为伴。 本来呢,谭宁打算给这位嫂子找家酒店,葛东明得知后直接让谭宁把人送到他家,警嫂招待警嫂,多合适。 谭宁开车去送特案组第二位警嫂。林遥也跟葛东明打了招呼,说是还有事要出去,时间允许的话,晚上跟翟谷清见过面后会回来一趟。 第115章 自从叶慈去了外地,扣豆角就有唐朔主持大局。他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顾生意,几天下来人都瘦了。新来的大堂经理是个会来事的人,保证在叶慈回来前照顾好生意,让唐朔有时间就休息休息。但是今天唐朔必须来,因为晚上六点半点,低调的土豪翟谷清先生要来扣豆角跟司徒见面。于公于私,唐朔都要跟着。 司徒等人到的比较早,等了约有半小时左右,翟谷清带着军方研究所老陈推门而入。林遥还是第一次见老陈,这第一眼的印象不好不坏。老陈先跟司徒打了招呼,在司徒的引荐下,唐朔、林遥也算是正式认识了老陈。既然人已经到齐,唐朔就吩咐服务生上菜。 “再等等。”司徒一个眼神把服务生打发了出去。继而说:“我还请了一位朋友。” 说曹操,曹操到。去而复返的服务生推开门,让最后一位客人进去。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文堂自然的微微一笑,“抱歉,来晚了。” 翟谷清瞥了文堂一眼,暗道这人好相貌,好气度。文堂这注意力不着痕迹地落在老陈身上,转而坐在司徒身边。 为什么找文堂来,林遥也有点搞不清楚。司徒说是潜力股,林遥一直以为这个股是文堂,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不是。爷们打的什么主意,林遥开始琢磨不透了。不过无妨,再过几分钟,他就能知道司徒到底想要什么。 司徒说:“今天来的都是朋友,都跟案子息息相关。咱们坐下来吃饭,需要的是相互信任。别我看你的脸,算计着你的心;也别你看着他的眼,合计着他值不值得利用。说白了,在这里的人都是我叫来的,别耍花样,谁伤了谁,我都不会答应。 一番下马威到底震慑了谁,谁心里有数。而这一番言辞,也让林遥明白了司徒所谓的潜力股到底是谁。只是,林遥觉得,这份股,对特案组来说没什么用处。算了,只要对司徒有好处就行。 关上门,几个人谁都不愿意说些家长里短的事。首先是司徒,他把方惠的案子拿到桌面上来说,并坦言,方惠案与几年前一个案子几乎相同。而那个案子的始作俑者就是卫君。 老陈深吸了一口气,言道:“卫君这个人,我不了解。他在研究所的时候林岳山一直不让我们接触,除了一些实验项目,我几乎没跟卫君有任何交流。而且,卫君在研究所待的时间不长。如果你们想了解他,我提供不了什么。” “你误会了。”司徒笑道,“我不是想从你嘴里了解卫君,而是想知道,卫君对林岳山来说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翟谷清,前一秒还沉浸在汤品的滋味中,这一刻忽然抬了眼,盯着老陈。老陈苦笑一声,“我说不好。在我的眼里,卫君只是林岳山一个比较特殊的试验品,跟其他试验品比较,稍微珍贵了些而已。其他的,我看不出来。” 但是,老陈也不否认,他也怀疑卫君对林岳山的意义不止这么简单。否则的话,林岳山为什么费尽心机把卫君放了出去?卫君的情况跟温雨辰差不多,他们离开研究所都没有被抹掉记忆。但是,卫君的监护人是谁,他不知道。 老陈最后说了实话,“除了我们的所长,没人知道。”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唐朔礼貌地举起手来准备发问,“老陈大哥,我怎么听说卫君有六个监控人。死了三个,剩下的三个里有两个人因为失职被研究所抓回去了。不过没死,被判了无期。” “你能知道的也就这点了。”老陈不温不火地说,“情况我们了解,具体到人的名字、身份我们就不知道了。卫君的资料在我们那也属于机密的。” “我冒昧地问一句。”文堂稳稳当当地开口,慢条斯理的,“既然你们对卫君看重,在他犯案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出面?卫君死在司徒手里,那时候,你们对司徒、对特案组的人有没有调查?” 老陈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看似有口难言。文堂倒也没难为他,自顾自地说:“那时候你们已经掌握了司徒以及特案组的一些情况。在您跟司徒正面接触中,您提到是因为雨辰才对司徒等人有了了解。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您以及您所属的研究所是不是隐瞒了不少事。合作嘛,就要坦诚,老陈,你说对不对?” 好家伙!文堂一番不紧不慢的话直接把老陈说的面红耳赤。一旁傻了眼的翟谷清重新打量这个斯斯文文,还有点俊秀的男子。了不得,司徒的朋友都了不得! 老陈已经冒汗了,拿着餐巾一个劲儿地擦额头。这时候,文堂又说:“我的态度或许不恰当,您可以忽略不计。但问题在这摆着,你们出钱,司徒他们办事。遇到危险,你们不可能出面帮忙,我不得不多想一些。不管是为了朋友,还是为了工作。”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唐朔借着倒茶的机会靠近林遥,偷偷地说:“文哥真牛逼。”那番话,不论是司徒还是林遥,都不好说。为什么?因为军方猫腻太多,说多了,合作的事肯定吹。但是不说,这口气又咽不下。 文堂的杀伤力实在很强,谁都不好接话。林遥看着司徒,看他什么态度。司徒忽然咧嘴笑了,说:“这事大家心里有数就得了,追究起来也没意思。我们呢,跟军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因为有个共同的敌人,对吧。所以,以前的事咱们既往不咎,今后该合作合作。”说着,还给老陈倒了杯茶。 可算有了个台阶下,老陈讪讪地笑着说,对对对,该合作合作。看着老陈那个样儿,翟谷清偷笑。文堂和司徒配合默契,也算给研究所一点颜色看了。至于今后,想必研究所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令人尴尬的话题姑且告一段落。司徒把砷的样本拿了出来,“这就是导致方惠死亡的砷。我们的法医分析不出成分,你带回去试试吧。” 老陈的眼神沉了下来,并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这才从司徒手里接过样本,仔细看了看。光是看,自然不会有什么结论,他问道:“你们着急?” “非常急!” “好。我今晚回去就化验分析。具体时间还要再看,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老陈口中的“你”是司徒,这让唐朔多少有些不爽。临来之前,葛东明叮嘱过他“如果有必要,就提醒一下老陈,特案组才是正规部队。司徒答应帮忙,是因为林遥,因为特案组这份人情。”可想而知,你老陈是代表军方研究所,换句话说,你是官方的代表。你应该跟我们地方的警局、警务人员做交涉,可从刚才到现在,你眼里就只有一个司徒! “老陈大哥,我冒昧地说几句。”唐朔笑嘻嘻地开口,“你们合作的对象是司徒,也是我们地方的特案组。我希望,今后有什么情况,咱们都互通一下有无。” 唐朔这番话说的很隐晦,很客套。老陈笑道,“这个请放心。我会跟司徒随时保持联系的。” 得,这人压根没听明白。唐朔无奈地挠挠头,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一旁的翟谷清特别理解唐朔的感受,他笑道,“他们这帮科学家在研究所待的时间长了,人情世故上都是白痴。老陈还算不错的呢。” 老陈眨眨眼,看司徒,“唐警官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就是说,你通知我的时候也通知一声特案组那边。”司徒直言了,不直言老陈真听不懂。 虽然一屋子的人都没他年纪大,但是在人情世故上老陈实在太迟钝。这会儿明白了,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失误。夹了一筷子美食,咂咂舌,“味道真好,比我们食堂好多了。” 唐朔心想:这话要是被一只眼大厨听见了,一准儿拿菜刀砍你! 这边的气氛在和谐中透着一股子紧张,另外一家饭店的包房里,则是一水儿的尴尬。谭宁从特案组直接赶到饭店,衣服都没换一件。母亲特别不满地瞪了他好几眼!坐在对面的女孩儿很害羞,一直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看谭宁。陪着女孩来的是她的姐姐。这位姐姐简直就是话唠,谭宁进来没多一会儿,就被拉着说了不少家长里短。女孩的姐姐还不熟悉谭宁的工作性质,问的几件事都是不好说的。女孩觉得这样问很不好,偷偷扯了扯姐姐的衣襟。谭宁也觉得这些问题不好回答,便婉转地说:“都还可以。” “什么叫都还可以啊。”姐姐开始较真儿了,“我听说警察特别忙,你是外勤还是内勤啊?平时忙不忙?” “我是内勤,偶尔出外勤。我们那一直都很忙。”谭宁的额角冒汗,有点hold不住。以去卫生间为借口,逃也似地离开。 躲进隔间里,谭宁才长吁了一声。他实在不适应这种事,别扭的要死。可巧,葛东明给他发了一条讯息。 别待太久,早点回去。 谭宁哭笑不得地回了一条:回不去了,死这! 很快,葛东明的短信回来:我去捞你。 谭宁:你到火车站了吗?看到人没? 葛东明:到了,举着牌子傻等呢。你来吗?我一个人好孤独啊,三儿! 谭宁:你干脆孤独死吧,大家都省心。你还举牌子了?我不是给你那人的电话号了吗? 葛东明:我有那么傻吗?人都接着了,刚出车站。 谭宁:我想回去。 葛东明:你妈会 看着传过来的短信,谭宁歪歪头愣了。什么叫“我妈会”啊?打错了?本来他想说“我马上回”?正琢磨着呢,外面就有人喊,“请问谭宁先生在吗?您母亲在外面催呢。” 得,上个厕所都不安生。谭宁收了电话,硬着头皮出去应付母亲大人。 在谭宁回到包房的同时,扣豆角包房里的老陈如坐针毡。因为有了方惠案中的变异砷,老陈完全没心思吃东西了。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其实,任谁都看得出,老陈瞧着文堂就打怵,巴不得赶紧走。文堂礼数周到,说您都没怎么吃就急着走了?这哪行啊,赶紧的,给老陈打包几样好菜带着。面对诚意拳拳的文堂,老陈满脸通红。 老陈走了之后屋子里也都算是自家人了,翟谷清才问道自家弟弟怎么样。 “对,这事还没跟你说呢。”林遥拿起酒瓶给翟谷清倒了一杯,“将来,我们打算让雨辰进特案组。” 忽然,翟谷清瞪起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林遥,“这么大的事,你能办吗?需要多少钱?一千万够吗?要不,我给你们换个办公楼吧,再给你们配几辆车。不够的话,我让集团那边搞个……” “打住!”林遥急忙制止了土豪的妄想,“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跟组长商量过了,而且也跟唐警监说好。只要雨辰的水平能达到我们的标准,进特案组完全不是问题。所以,这段时间,我跟司徒给雨辰开了几门课,他需要学习和锻炼。” “别客气!雨辰特别能吃苦。” 看到翟谷清这个兴奋劲儿,司徒也乐了。拍着翟谷清的肩膀起了身,出去放水。 进了卫生间,司徒把门关好,这才拿出电话拨号。很快,老陈的声音传来,“司徒?忘了什么事吗?” 得,这人真是太迟钝。估计那点脑子都用在科研上了。跟这种人说话办事肯定累,还是开门见山吧。 “老陈,我要知道卫君那几个监护人是谁。别说你办不到,如果需要,你可以给你们所长带句话。就说,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咱们的雇佣关系马上解除。反正合约还没签。” 本以为老陈会犹豫一会儿,再跟他争辩几句。没想到。老陈马上就问:“还有其他要求吗?” “有。卫君的两个监护人被你们抓了,被判无期。我要见见他们。人在见人,人死见死亡证明。别糊弄我,这也关系到你们的利益。” “好的。话我肯定会带到,有了消息我联系你。” 临挂电话前,司徒忽然说:“你知道最近发生很多起自杀案吗?死者在生前都很正常,没有轻生的念头和迹象,忽然就自杀了。这些人里,有老有少,从事不同行业、还有几个事业有成,刚当了父母的人。我记得,在资料里说,林岳山从不亲手杀人,但是他接触过的人大多都疯了,或者是自杀了。” 这一次,老陈沉默下来。 刚回到房间,司徒便发现气氛不对。林遥一脸阴沉把电话放进口袋,起身走到司徒面前,说:“出事了,方惠的助手死了。” “祝敏死了?” “不是祝敏。是方惠在公司的另一个助手。田野通知的我,咱们直接去现场。”说完,回头招呼唐朔,“小唐,你先把翟先生送回去。” “不用。”翟谷清摆摆手,“你们去忙吧。” 一旁的文堂神态自若地说:“我送翟先生。” 翟谷清斜睨了文堂一眼,笑道:“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到了这里,应该我做东。”文堂拿了外衣和手包,走到翟谷清身边,“喜欢喝什么?” 司徒已经无心顾及那边打算去喝酒的两位,他走在林遥前头,急忙间离开了扣豆角。 赶往现场的路上,林遥又接到一次田野的电话,说联系不上葛东明,问林遥有没有什么办法。林遥想起葛东明在今晚八点去火车站接人,八成是人太多,环境吵杂,没听见电话铃声。他告诉田野,“我打给他吧,你先去现场。” “我去不了啊。”田野较比急躁地说,“我在组里询问另外一个快递员的情况,有点复杂,我走不开。我正想联系永斌,让他或者是胡苗出来一个人到现场那边去。” 林遥想了想,说:“让永斌来吧。晚上了,别让胡苗一个女孩在外面跑。” 商量完毕,林遥挂了电话开始给葛东明拨打。然而,直到他们赶到案发现场,葛东明也没接听。林遥估算着,火车八点进站,差不多八点十五分左右组长就应该跟那位快递员见了面。现在已经是八点四十了,组长不接电话实在很不对劲儿。 “小唐,你别进去了。”林遥下了车,走到唐朔车旁,没让他下来,“我联系不上组长。按时间算,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不应该听不到电话。你去跑一趟看看。” 唐朔把已经跨出来的左脚缩回去,直接开车调转方向。为了稳妥一些,林遥又给霍亮打了电话,让他和温雨辰去车站跟唐朔汇合。找到葛东明赶紧来个信儿,没找到的话,就要仔细寻找。不管是什么情况,倒了候车站马上联系他。 安排好组长那边的问题,林遥紧追上司徒。进了小区,就见杨磊的人正等着他们,打了照面,谁都无心闲聊。那人一边走一边介绍情况。 “报案的时间是:19:50,转到组里已经是八点半了。报案的人是死者的邻居。据说,死者的房门没锁,钥匙也在门上插着。邻居拿了钥匙给死者送进屋,进了屋就看见死者吊在在吊灯上。” “自缢?”司徒脱口问道。 “现场初步看来似自缢。”那人说:“具体情况还要调查,你们自己看吧。” 说着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出电梯。 第116章 死者所住的公寓属于违法建筑。在楼顶上盖了两个房子,门对门,中间相隔的空间也很狭小。现场外,有两名警员拉开警戒线,房门半敞着,可见玄关一角。 地面上放着女人惯穿的室内鞋和户外运动鞋,春夏秋冬的都有,没有规矩,不成行列,一看便知主人家是个比较邋遢的性子。林遥站在警戒线外,手臂伸长,推开了半敞的房门。随着吱嘎声响起,视野也变得宽敞多了。 明黄色的灯光将地板映的失了本色,姜黄色的家具、黑色的沙发、还有一套高矮不齐的米白色书柜……不得不说,主人家的品味实在不怎么样。 若是换了其他时候,林遥宁死并不会踏进怪异的“空间”可偏偏这里出了命案,进与不进由不得他。 司徒看到这一屋子不协调的颜色搭配,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世上还有比我更牛逼的。” 林遥白了司徒一眼。在他看来,自家爷们的色感还是很棒的,只是在起名字方面略傻逼了一点,比方说他们手腕上的比翼和双飞。 林遥靠近司徒身边,低声道:“你觉得一个设计师的品味会这么糟吗?” 司徒挑挑眉,“这是租用的公寓?家具什么的都是户主的吧。” 林遥没做回答,只是推了一把司徒走过了玄关。 一室一厅的公寓不算大,但是举架特别高。显得有些空旷。同事们都在忙碌着,怪异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油纸张,蜡黄的没个血色。 客厅的空间十几平米,成正四方形。沙发与电视相对,之间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沙发旁边摆放了一张高脚小圆桌,上面有一部座机电话一盏台灯。在客厅正上方吊着一盏灯欧洲风格的吊灯,虽然与室内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却也是实打实的奢华尊美。只可惜,此刻那奢华的吊灯上栓了一根绳子,下端套着女人的脖子。 死者名为“邵洋洋”今年29岁。身高155公分,体重55公斤。她的死很难看,属于典型缢型。 所谓的“典型缢型”就是:缢颈时绳索在颈前,在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对称性地向两侧绕过。沿下颚角经耳后越过乳突,斜向后上方悬吊,头部向前轻垂。由于着力点在颈前部,又称前位缢型。 司徒毫不夸张地捂着口鼻绕着尸体转圈。尸体双脚悬空,与地面约有过三十公分的距离,地面上还有一把简易的折叠小凳。 如果说:被害人是死后被凶手吊在上面,脚下的垫高物便值得研究了;如果说被害人是自缢,脚下的垫高物会有合理性的痕迹。 司徒蹲下来仔细观察死者的脚部。白色的袜子估计穿了好多天,底部已经黑的不成样子。 这时候,林遥找来鉴证人员询问情况。他说:“你们到这里多久了?” “跟你们差不多,也就提前半个小时吧。” “初步结论是什么?” 那人很为难地看了眼林遥,说:“我只能说,目前来看很像是自缢。毕竟勘察工作才刚刚开始,目前来看,是看不出什么的。而且,仓莲还没来。目前来看,我真说不好。” 一旁的的司徒很不厚道地搭腔,“哪来那么多‘目前来看’?” 那人被司徒呛的面红耳赤,却也知道司徒不会无缘无故挤兑自己。当下虚心请教,“目前来看,你看出什么了?” 司徒哼哼地笑了一声,指了指吊灯,“我看到它。” “目前我也看到了。” “然后呢?”司徒笑道,“你还看出什么了?” “我不是说了嘛。目前来看,还是自缢。” 这一回,连林遥都乐颠儿了。杨磊怎么调教的这位仁兄,太二了! 虽然二了点,但毕竟死杨磊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林遥给司徒递了个眼神,警告他适可而止。司徒这才压住一肚子的坏水,很耐心地说:“来来来,目前兄,且与小生靠近些。” 林遥翻了一个白眼,懒得搭理司徒了,转身出去给仓莲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 现场内。司徒搭着目前兄的肩膀,说:“死者脚下有垫脚物,我们都可以想像出,她踩在小凳子上,把脖子塞进绳套里,对吧?”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OK。”司徒大力拍拍他的脖子,让他仰起头来,“死者身高多少?” “155公分。” 接着,司徒又问了折叠小凳多高,整个屋子的举架多高。目前兄一一回答说:“折叠凳十五公分,举架比较高。至少有两米七了。” “好。算数不错。”司徒一本正经地说,“来,加一下。15公分加上155公分,等于170公分吧?如果死者高举双臂,应该有多少公分?” “60公分。” “继续加。死者站在小凳子上翘起脚,会增加多少公分?” “也就多十公分。” 随即,司徒掏出电话给他出了一道题。 身高155cm +凳子15cm +翘脚10cm +手臂伸长60cm =? 目前兄懵懂地回答是:240cm 司徒抿嘴笑了,“举架2.7米,你算出的答案是2.4米。仔细看看,绳子挂在吊灯的灯柱上紧贴着天花板,你说说看,这个绳子她是怎么弄上去的?” 目前兄毫不犹豫地说:“抛上去的啊。” “你们家绳子抛上去还能自己打个结儿?”司徒拉着他走远一些,仰头细看。绳子缠绕在灯柱上的部位打了一个交叉结。结口勒的很紧。不等目前兄再次反驳,司徒紧跟着说:“抛起绳子大家都会想到。关键是那个交叉结。绳子足有两米长。如果死者站在凳子上,也很难给绳子打个结。” 司徒假设了不少情况。其中一个就是:吊灯的灯罩部分成伞状,有弧度,中间及下部非常圆大,直径至少有一米多,死者踩着凳子站在灯下,几乎看不到位于顶端的灯柱。看不到怎么打结? OK,继续假设。假设她先把绳子抛上去,在下面打了结,揪着绳子的两边使劲拉扯。那么,伞状的灯罩就会造成一定的障碍。除非,死者的垫脚物要有五十公分那么高。 目前兄放眼看了看客厅,纳闷地说:“现场内是有两把椅子,一把在卧室,一把在卫生间。” “你也觉得纳闷了是吧?”司徒继续引导,“如果死者使用椅子在灯柱上给绳子打结,为什么自缢的时候换成了凳子?” “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目前兄试着分析,“死者踩着椅子打了绳结,自缢的时候发现椅子太高,所以换了凳子。” “那为什么要把椅子送到卧室或者是浴室?随便摆在一旁不就好了。” 侦破案件就是专这样。每个环节,每个细微之处都要有合情合理的解释,都要符合逻辑性。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没有逻辑可循,这就是案件的突破口。而面对司徒的反驳,目前兄哑口无言。 事实上,司徒怀疑这不是自杀案还有另外一点。在吊灯上栓了根绳子自缢,身体重量会让灯具产生变化。更有甚者,灯具会掉下来。即便没掉下来,灯具和天花板链接的地方也会留下痕迹,比方说:掉点墙皮什么的。 死者所在的这栋屋子没有贴壁纸,而吊灯连着天花板的部位也无异常。这明显不合理。 然而,就像目前哥说的那样。现场勘查仅仅才开始,一切都是未知数。司徒不否认自己的分析里可能会有错误,正因为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才要进一步调查。只可惜,目前哥被他的一番分析打击的垂头丧气,他却跟没事人似得,大摇大摆走进了卧室。 旁边的兄弟很同情目前哥,安慰道:“别沮丧,我们还年轻,总有眼眉吐气的一天!” 埋头苦干的其他兄弟特别纳闷地问他俩,“我说……咱们的工作好像是现场勘察吧?” 对啊!目前哥恍然大悟!怎么被司徒拐的没心思工作了。艾玛,这人果然像传闻中的一样,忒不是个东西! 司徒挤兑完了目前哥,也没去打扰林遥。林遥在外面联系仓莲,司徒在里面勘察卧室。远在城市另一边的兄师兄弟俩却没他们这般悠哉。 这一路上,霍亮不停地拨打葛东明的电话,起初还是通的,只是无人接听。车子刚停在火车站,葛东明的电话变成了关机。霍亮深吸了一口气,说:“八成是出事了。” 同样刚刚赶到的唐朔已经看见了霍亮的车,疾跑过去敲敲车窗。霍亮带着温雨辰下了车,三人一碰头,都觉得事情不妙。关键是:葛东明不是善茬儿,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袭击他?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敢对葛东明下手,对方绝对不是普通人。唐朔说:“林哥告诉我火车是八点进站,现在是九点一刻了。已经过了一小时十五分钟。” “小唐,你进去调监控看吧。”霍亮说,“我跟雨辰在周边找找。” 唐朔摇摇头,说:“这么大范围,你们怎么找?” “应该不会难找。”霍亮转头看了看四周,“如果明哥真的被挟持,对方不一定会走市内。太明显了,很容易被发现。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城郊和新城,这两条路上都有收费口,不难查。我走城郊这条线,雨辰走新城。小唐,你把车给雨辰,回头让组里的人来接你。” 唐朔本想代替温雨辰去新城。这孩子才刚开始学习,万一遇到什么紧要的事,怕他反应不及。霍亮一把将温雨辰扯进怀里,对唐朔保证,“放心,他足够应付这点事。而且,你必须承认,他的功夫比你好。” 实话什么的,真伤人! 三个人分头行动。霍亮并没有叮嘱雨辰多加小心,只是告诉他随时保持联系,有了什么发现立刻通知大家。温雨辰点点头,开着唐朔的车奔着大道而去。 这功夫,林遥刚带着仓莲回到现场。接了唐朔的电话后,神色也阴沉了下来。他朝着司徒喊着,“别玩了,去火车站。”言罢,抓住仓莲,“永斌很快就到,我们先走一步。有事再联系。” 看林遥的神情,司徒想到很可能是葛东明出了事。在现场不好多问,怕的是动摇军心。司徒紧跟着林遥出去,夫夫俩上了车,直奔火车站。途中,林遥给组里其他人打了电话。除了留在方惠现场的胡苗、赶往祝敏现场的王永斌以及仓莲,其他人都把手头上的事放下,出来找组长! 反应最激烈的是杨磊。他正在去祝敏死亡现场的路上,听说葛东明出了事,在马路中间直接掉转车头,造成三车连续追尾。车主下来跳着脚指着杨磊的车大骂,他哪顾得上这些,把油门踩到底,眨眼间没了影子。 谭宁这边就有些麻烦了。吃完了饭,母亲非逼着他带女孩儿出去约会,找个环境优雅的地方谈谈心什么的。无奈之余,谭宁只好带着女孩去了一家茶舍。整个约会过程简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多小时,谭宁结了账送女孩回家。 车子开到半路,接到林遥的电话。闻听葛东明出了事,谭宁一脚刹车踩住,女孩儿的脑门直接撞在了玻璃上。她委屈又惊讶地看着谭宁,但对方显然已经忽略了她。 谭宁的双手冰凉,话音都有些发颤,他问林遥:“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林遥说:“我没跟组长联系过。六点之后,谁都没跟他联系过。你呢?” “八点左右我们俩通过短信。”谭宁愈发紧张起来。他想起葛东明最后一条短信…… 只有三个字“你妈会”当时还以为他打错了字,现在看来,很可能在他打字的时候,遇到了突发事件。所以没有打完就发送了过来。 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谭宁说:“他车里有特制的GPS,让杨磊追踪一下具体位置。我马上过去跟你汇合。”说完,发动汽车,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个人。 “对不起,我有工作了。”谭宁急切地说,“你自己回家吧。” 女孩震惊地看着他,说:“好。那个,你能送我到车站吗?” “非常对不起,我很着急。你就这下吧。” “但是,这么晚了……” 谭宁忽然瞪起眼睛大吼,“马上下车!” 多少年没这么吼叫过了?连谭宁自己都不记得。 深夜里,特案组几乎倾巢而出,只为下落不明的葛东明。或许,在一些人眼中看来,葛东明未必是出了事,或许遇上什么问题,自己去处理了,只是手机没电,又忘了联系。但在林遥等人看来,这绝对是一个危险信号。尤其是谭宁,他太了解葛东明。他不信,葛东明一点线索没有留下。 留在车站查看监控的唐朔在众人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时候也查到了线索。当晚八点十分,车站大厅内的确是有葛东明的身影。 “停下。”唐朔让协助调查的警员按照要求暂停下画面,“这个人就是我们组长。能不能把画面放大?” 画面放大后,可见葛东明的背影,他似乎朝左侧看着,还伸出手招呼着。唐朔仔细观察了一下,指着一个身穿迷彩衣,背着旅行包的男人说:“往后倒,我要看看他从哪个方向出来的。” 现如今的车站监控系统做的特别好,光是大厅,就在各个角度安排了不下二十个监控器。经过一番排查,最后发现那个迷彩男人是从厕所出来。但是,时间不对。 火车八点进站,男人却是在七点五十五分进入厕所。唐朔反复观看这一段监控。最后说:“麻烦你,快进到八点五分左右。” 控制时间进度的按钮向右旋转了一些,画面在八点到八点零五分之间来回重播,始终不得其果。唐朔急了,亲自上阵。他的手不断按着按钮左右旋转…… “这条通道,通往哪里?”唐朔锁定画面,问道。 “通向站台。” “把这个画面给我放大。” 再一次放大一幅画面,唐朔的脸几乎贴在了屏幕上。他下意思地屏息,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画面里定格的迷彩男人。 帮忙他的警员说:“这个应该就是跟你们组长接头的人。” “不,不是他。” 警员纳闷,怎么就不是了?衣服裤子一样,背包一样,怎么看出来不是的? 唐朔解释说:“你仔细看刚走出通道的这个人。他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但是我的组长招呼的那个人,穿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小警员眼珠子瞪圆了,推开唐朔将画面以最慢的速度播放。他们看到,白色运动鞋的男人走出通道拐进了厕所。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他出来了,脚上的鞋变成了黑色的皮鞋。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人会在火车站的厕所里换一双跟衣裤不搭配的鞋子。唐朔揪住这条线索,直接跑了出去。几个协助的警员紧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跑进男厕所,里面的人非常多。他们挨个检查隔间,发现最后一个隔间门推不开。唐朔一脚把门踹开,看着里面昏迷不醒,被扒下外衣的年轻快递员。 这时候,林遥等人也赶到了。大家把快递员弄到警务室,检查一番。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唐朔闻了闻快递员的面部,说:“是乙醚。”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各自沉重了许多。 林遥一直站在谭宁身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林遥说:“都别着急。组长不会轻易被抓,他肯定定会留点线索给我们。找,越快越好。” 在这紧要关头,胡苗的电话打到了林遥的手机里。看到胡苗的号码,林遥的心紧跟着咯噔一下!胡苗在做现场重建的时候,是不会跟外界联系的。这一条规矩还是她亲自定下。她打来电话,就说明有很严重的事发生。 怀着忐忑的心情,林遥接听了电话,问道:“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林遥听不很真切,连续叫了几次。 “我……气体中毒。”胡苗的声音微弱,“组长联系不上……我失去,行动能力。” 讲到这里,电话断了。林遥的脸色苍白了起来,急忙给唐朔二哥打了电话,“你的人距离方惠家多近?最快多少时间赶到?” 唐二哥立刻回道,“如果你需要,我五分钟就能到。” “需要。马上去,胡苗气体中毒。快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跟着胡苗的电话之后,就是仓莲的。仓莲急吼吼地说:“快,永斌出车祸了。不管谁,马上去市医院。” 已经没多余的精力发火,林遥扯着才跑进来的田野往外推,“快去市医院,永斌出车祸了。” 田野也没多问,拔腿便跑。 第11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此刻,大家心里都清楚,造成混乱的原因是什么。 急,每个人心里都急。但特案组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闯过?如果仅仅是这点事就让他们乱了手脚,岂不是太可笑了? 林遥冷静的深吸着屋子里浑浊的空气,正色道:“谭子,你跟小唐负责找组长;其他的事有我和司徒,你们不要分心。” 那边的唐朔才挂断跟杨磊的通话,他说:“杨组说已经定位到组长车内的GPS位置,最后的位置出现是在通往新城的收费口。” “谁往新城去了?”司徒问道。 小唐的心沉了沉,回答司徒:“是雨辰。” 司徒瞥了眼林遥,“走吧。” 谭宁已经没心思去想林遥和司徒准备去干什么,他的脑子里被葛东明塞的满满登登。直到司徒俩人离开,他还没缓过神来。唐朔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捏了捏,说:“谭哥,没事吧?” “没事。”谭宁清醒过来,随即拿出手机,“我们俩最后一次联系是在20:22。他给我发了几条短信。最后一条不完整,我怀疑那时候他已经遇上了假的快递员。” 唐朔接过谭宁的手机看了看,遂道:“情况有点奇怪。你看,组长给你的短信没有打完,却发送了。这种情况……嗯,我是说,我们没有编辑完短信是不会发送的对吧?而造成这条短信没有编辑完的原因,很可能是假的快递员找到了组长。会不会,组长无意间碰到了发送键?” 的确有这种可能。 谭宁也跟着分析:“假扮成快递员的人不可能开车,他一定会上东明的车。行驶过新城收费口使用什么方法挟制东明。但是东明车里的那个GPS根本关不掉,所以那个人发现后丢下了他的车。可是这样也很奇怪。他们从车站出发到新城的收费口需要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里东明不可能不跟我联系。以他那个性格来说,一定会给我个电话或者是短信,报平安。” 谭宁忽然皱紧了眉头,口气沉重地说:“对方在耍花招。” “怎么说?” “杨磊发现东明的GPS信号在新城收费口;我们通过短信和监控录像,确定东明被绑架。综合这两点来看,对方一定是带着东明朝着新城去了。但是……从车站通往新城的路只有一条,追踪和调查都很容易。对方煞费苦心带走东明,会选择这么一条容易被发现的路线?” 被谭宁这么一分析,唐朔也没了准谱。如果谭宁怀疑不假,对方显然是来了一手暗度陈仓。安排人开着东明的车走上新城的路。那么,特案组的人就会顺着这条线索追向新城。 就像谭宁说的。新城距离火车站很远,中途至少十家派出所,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设置路障,见车就搜。如果自己是罪犯,也不可能走这一条路。 而谭宁所想,更深了一些。那条未编辑完的短信并不是无意中碰到了发送键。或许,那时候东明就被威胁了,关键时刻,他把未编辑完的短信发过来。然后被罪犯带走。 罪犯至少是三个人。两个人控制东明,一个人开东明的车去了新城。 “他们有枪。”谭宁忽然肯定地说,“除了枪,没有其他东西能让他就范。” “不是吧?”唐朔愤愤地咬牙,“我国对枪支管理特别严格,这帮孙子是从哪弄的啊?” “黑市。”说到黑市,谭宁灵机一动,“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来也奇怪。别看谭宁没什么特殊的能力,但是在各个层面上交下了不少朋友,就连黑道也有几个对他颇为看重的大佬。谭宁的电话是打给负责掌管黑市的大哥,这人葛东明也认识,只是不怎么喜欢罢了。 谭宁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问:“我就想知道最近有没有人购买枪支。改造过的手枪,能够藏在衣服里的。” 对方沉默片刻,说:“小宁,你这是为难我。” “青哥,这次是我的私事,跟工作无关。我欠你的人情肯定还你。” “这不一样。”青哥说,“真是你个人的事,青哥把半条命给你都行。但是,你这个真是私事?我怎么不信呢。小宁,青哥帮你行,包括你们家人,你老娘你哥哥妹妹都行。但是朋友的事别找我,我犯不上。上回你让那个姓林的来,已经过了我的底线。” 谭宁放下了电话,手扶着墙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果断地说:“青哥……这回是,是我媳妇出事了。” “啥?你媳妇?你啥时候找媳妇了?我咋不知道。你小子啊,怎么不带来让我看看?咋样,奶子大不大?不大咱不要。” “挺,挺结实的。”东明,对不起了。你就委屈一次吧。 谭宁开始胡编乱造,“新认识的,其实不大合适。我本来想分手的,我这个工作连累他了。不管成不成,我总得把人找回来。” “没问题。这事包青哥身上,半小时后给你回话。” 挂断了青哥的电话,谭宁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 与此同时。 在赶往市区的路上,司徒紧紧抓着林遥的手,给予支撑。一分钟前,唐家二哥来了电话,说已经把胡苗救出来,但情况不乐观。特警车上也有一些急救设备,现在正给胡苗吸氧。现场那边已经安排了专业人员去勘察,阻止毒气继续扩散。但事实上,已经有两户人家受到波及。现场那边很混乱。而让唐二哥感到奇怪的是:媒体也在。 媒体来的太快了,唐二哥抓住一个小记者问他怎么得知的消息。 “他怎么说?“林遥急忙问道。 “他说接到电话,说这里有煤气集体中毒事件发生。电话是打到报社里的座机,号码也显示出来了。你赶紧联系一下,追查那个号码。” 电话打过去所要那个举报号码,转而发送给杨磊让他追踪。随后,林遥沉沉地长吁一声,“对方是等不及了吗?” “未必。”司徒把车速慢下来,说:“我总觉得还不是时候。我们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林岳山这个大招放的莫名其妙。如果说他先下手为强,其中就少了很多东西。” 局面虽然很乱,看似特案组也被耍的团团转,但大家都并没有慌乱。可说是每个突发性事件都有人在处理。而且,如果林岳山真的准备跟特案组死磕,那胡苗、永斌包括葛东明,当场就会死。但是他们都还活着。况且,司徒这边的资源还没动。一旦司徒这边动了,林岳山必然一败涂地。 林遥自然知道自家爷们的关系网有多大,就像他说的那样,目前的状况虽然乱,但还不到让司徒这边有什么动静的地步。这不疼不痒的攻击,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调虎离山?那林岳山想要的是什么? 声东击西?那林岳山想要攻击的是什么? 还是说,林岳山只是来探探底,看他们究竟有多少斤两。 对林遥的分析,司徒摇摇头。这些可能性都存在,但司徒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林岳山的目的未必只有一个。 先是方惠的助手死亡、王永斌作为勘察现场专家必须到场,所以,林岳山料到这一点在路上伏击了他。林岳山知道葛东明会去车站接人,早早安排了人手替换掉快递员。 想到这里,司徒忽然一愣,“不对。小遥,本来是谭宁去车站接人吧?葛东明是临时代替他,这件事林岳山不可能知道。” “对!”林遥立刻来了精神,“如果说他们跟踪、窃听快递员而知道谭宁今晚会去车站接人,这说得过去。但是他们绝对不可能知道,去车站的人是组长。组长和东明的替换是个意外。” “谭宁车里有GPS吗?” “没有。那种特制的GPS只有组长车里有。”林遥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沮丧,说:“那个GPS很特殊,指令输入只有组长的指纹才行,别人弄根本不好使。就算你把它砸的稀巴烂,杨磊那边照样能追踪到信号。所以,新城那边发现的可能只是一辆空车。” 一定有什么他们没发现的细节,这个细节就是促使林岳山提早出手的原因! 找,必须找到。司徒猛地把方向盘转了一圈,掉头。林遥忙着问他:“你干嘛?” “回组里。” “啊?” “一定有什么问题被我们忽略了。现在,所有资料线索都在组里,我要回去看看。” 林遥没有反对司徒的决定。他没有言语,是因为担心温雨辰。小徒弟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遇上突发状况会不会反应不及? 事实上,这种追踪任务换做任何人都没有温雨辰做的好。 就像夫夫俩料想的那样,温雨辰找到的是空车。 葛东明的这辆车并不是停靠在路边,而是停在了通往山里的入口处。 这是被列为风景保护区的山林,山脚下设有大门,大门两边有警卫看管。想要上山游览景点,就必须通过山脚下的大门。其他入口不是没有,只是很难通向景点。葛东明的车就停在大门外某个角落处,一片土地上。 如果它停靠在水泥路上温雨辰或许真的就没辙了,但是土路,简直就是为他设计的。小孩儿表情严正,伸手摸了摸土质和周围的一些痕迹。遂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黑蒙蒙的山林,摘掉了耳塞。 进入山林之前,他给霍亮打了电话,“罪犯逃进凤敏山(虚构)了,我进去抓人。” 还在城郊路上追踪线索的霍亮此时一愣,反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小孩儿不是普通人,既然他说进去,想必有一定的把握。 “辰辰,你沿途留下记号,我去找你。” “好啊。”小孩儿乐呵呵地说,“但是我不能等你了,你过来之后慢慢找我。是不是很像捉迷藏?” “捉个屁的迷藏!”霍亮哭笑不得地说:“你别放松警惕,对方不是一般罪犯,你留神点。” “不用担心我,山林战我在营里一直名列前茅的。我耳朵好使嘛。” 得,把这茬儿忘了。 霍亮不再啰嗦,掉转车头去追自家小孩儿。而温雨辰想了想,还是没给林遥打电话。他知道这会儿师傅肯定忙,还是不给他添麻烦了。 幸好温雨辰没有联系林遥,现下,他跟司徒刚刚进了特案组的院子,便觉得不对头。杨磊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但从几分钟前就没接电话。林遥几乎是跳下车飞奔了进去。司徒关了车门紧跟在林遥身后。 小楼大门紧闭,推开时,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斥在鼻端。司徒也闻到了,一只手捂住林遥的口鼻,“这味道不对劲儿,小心点。” 林遥对司徒点点头,随后打开了配枪的保险,带着司徒先拐进了一楼的卫生间把所有窗户打开,让气味散出去。一边的司徒奉献出自己的T恤,撕开、浸湿、蒙在脸上做简易的防毒面具。 一楼没有房间亮着灯,杨磊的办公室和工作间在三楼,他们一路走,一路打开走廊里的窗户。这时候,的一楼和二楼消无声息,安静的令人烦躁。 越是往上面走,味道越浓。司徒小心翼翼走在后面,林遥上到二楼后,握着枪靠在拐角处观察走廊里的情况。确认暂时安全才给司徒递了眼神,让他先走,自己在后面掩护。 俩人交替一先一后,行进到走廊内,看到杨磊办公室的门半开着,一名助手趴在地上,一半身子在外面。司徒紧忙跑过去,摸了摸助手的颈部动脉,发现这人还活着,不由得感到庆幸。林遥一直持枪警戒周围情况,不敢分出半点心思想别的。 从杨磊办公室半开的门传出来的味道很浓,即便司徒戴着被浸湿的口罩,也觉得头晕目眩。他对林遥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进来。随后,推开了房门。 第一眼,竟看到眼杨磊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发抖。司徒赶紧走进去,叫了一声。待他走到杨磊身边发现杨磊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正在手腕上使劲地割。 “杨磊!”司徒大吼着,夺下他手里的刀。 杨磊发了疯似的猛扑上去,要夺回那把刀。林遥疾奔到门口发现这一幕,大喊:“他不对劲儿,打昏他!” 司徒狠狠打在杨磊的脖子上,发疯的人终于昏了。林遥也进来,找东西给杨磊的手腕包扎。再转头看,发现另外两名昏迷的助手。林遥的眼神愈发阴冷。 “小遥!”司徒大吼了一声。他正抱着杨磊往外走,急着大吼大叫:“电脑!电脑!” 林遥急忙转回头,发现杨磊的电脑上显示“传输”状态。里面的资料已经传输了百分之二十,林遥一把扯掉电源,电脑停止了工作。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司徒先把杨磊抱起来,弄到外面。 司徒说:“那帮人肯定撤了,你放松点。给唐老打电话吧,我们已经处理不了了。” 尽管气愤难忍,林遥还是很冷静的。联系了唐警监,老头儿一听说这些情况气的大骂,并及时安排了人去救助司徒等人。 把昏迷的四个人移动到院子里,司徒说:“他们没杀人,可见不是来要人命的。” “找东西?”林遥忙着给杨磊等人的脸上洒冷水,一边忙着一边说:“组里有什么值得他们偷的?” “所以,我要进去看看。” 林遥想都不想,将手枪递了过去,“拿着,小心点。” “我用不着。”司徒笑道:“你守着四个呢,你需要。”言罢,不再听林遥的坚持,快步走进了小楼。 随着时间一秒一分的消耗,林遥什么都不敢做。他不敢使用任何急救方法,只因不知道杨磊等人吸入的是什么毒气。急救方法不对,适得其反。他只能干等着,等着救援人员。 特案组的监控防御系统是叶慈做的,当初不少专家看过之后都表示这里绝对安全。叶慈的手段在黑白两道都是首屈一指,可敌人居然能大大方方进来,能释放毒气、盗取资料、这说明了什么? 林岳山比叶慈牛逼! 没错。林岳山从军方科研所逃出来。没了限制,他想要并准备研究的东西可能多到数不胜数,谁能保证其中没有电子科技的攻防系统? 但是,林岳山究竟想要什么? 单单是电脑里的资料,没必要大动干戈。所以,林岳山的另一个目的,肯定是实物!也就是证物。 所有证物都在葛东明的办公室,平时,葛东明离开后都会很仔细地锁门,所以,当司徒发现房门没锁时确定了林岳山的目的就在里面。 谨慎地推开门,看到屋内的窗户竟然是开着的,那股奇怪的味道也没波及到里面。然而,保险柜的门也开着。他急忙走进去,看到不少东西都被翻动过,找了半天,发现他们从冯果别墅里带回来的古老计时器不见了。 林岳山要那玩意干嘛? 狐疑之际,忽见保险箱里多了一个四四方方黑色的盒子。这东西绝对不是特案组的,司徒可以确定。 用脸上浸湿的布垫手,拿起小盒子,在最下面找到一个凸起的按钮。司徒还没傻到按下去,万一是炸弹呢? 但,小黑盒子忽然发生了变化,暗红色的光沿着司徒手指蔓延开来。眨眼间的功夫盒子变成了暗红色。一束光忽然投射到司徒身后的墙面上。 他诧异地回头…… 第118章 此刻,室灯已经打开,造成司徒看不清身后墙面上到底映出了什么东西。他关掉室灯,在黑暗来临的一瞬间,墙面上的影像格外清晰。 那是一个男人的轮廓。身材适中,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因为影像很模糊,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影子。只是,这影子会动,会说话。 影子说:“这是类似全息影像的小把戏。很可爱是不是?” 司徒紧蹙着眉,不予回答。那影子又说:“怎么样,今晚过的还好吧?” 听着被处理过的声音,司徒试探着将手里的盒子换了角度。墙面上的影子歪了一下,颇有几分可笑。司徒接受了这一现实,将盒子放在办公桌上,一屁股坐在桌角,好整以暇地瞧着影子。他觉得很有趣,很想跟影子玩玩。 司徒说:“我们过的好不好不重要,我知道你一定很忙,心里就很爽。” 影子换了翘着的腿,看似很悠闲,“或许,我们之间不需要针锋相对。” “你这样觉得?” “只有聪聪明人才会得到最正确的答案。就像我,我知道你们已经跟军方联手。我可以预见未来吗?不,不可以。但是我可以确认,你们的未来毫无希望。” 说到这里,司徒来了坏心眼儿,他笑道:“我杀了卫君是不是让你很不爽?” “这样说就不对了。”影子换了种口气,很顽劣,也很随性,“你们看重的未必是我看重的。” “如果我说:我们私底下见个面如何?” “不,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什么没人知道。” 司徒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不吭声了。只听影子说话。 “这一次只是打个招呼。我希望不要被你们低估了。我喜欢我的对手跟我一样强大。但是你们中间还有一些弱点,弱点会拖累你们的脚步。我喜欢帮助别人,所以,我来帮你们解决弱点。好吧,交流到此为止,希望我们有见面的一天。” 面对即将消失的影子,司徒纹丝不动。直到,暗红色的小盒子变回了黑色,他才起身拿起盒子,打开了室灯。这时候,已经可以听见楼外传来了救护车声音,他离开了办公室,将门锁好。 救护人员告诉林遥,这几个昏迷的人虽然还没苏醒,但没有生命危险。司徒站在林遥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林遥惊讶之余,唐警监的车已经进了院子。 唐警监做事更是雷厉风行。他在路上就已经安排了警力全面搜查葛东明的下落,并安排数个位高权重的人物去医院分别看护胡苗和永斌。杨磊的情况似乎被其他人都古怪些,司徒建议,找一名心理专家去医院。 “为什么?”唐警监问。 司徒说:“我们发现杨磊的时候他企图自杀,精神状态不对劲儿。我怀疑不是被催眠就是吸入某种特殊药物,暂时性失去自主能力。” 唐警监立刻打了电话,找到一位心理专家去医院候着杨磊。安排完这些,唐警监带着司徒和林遥上了车,面色不善地问:“你们让对方打的措手不及。” “彼此彼此。”司徒冷笑道,“您别以为咱们只有挨打的份儿,那边的损失也不小。至少被我看出一点端倪。” “你怎么看出来的?” 司徒把黑盒子交给了唐警监,让他带回去慢慢欣赏,慢慢分析。他跟林遥肯定是没这个闲工夫了,因为他觉得,群龙不能无首,当务之急必须把葛东明找回来。 不待唐警监有不同意见,司徒已经拉着林遥下了车。唐警监看着他们俩急匆匆的身影,更加觉得手里的东西分量不轻。他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拿出电话拨给了叶慈。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 已经六个小时了。唐警监在六个小时内试图联系叶慈,都是这样的结果。老人家很了解孩子,他不会长达六小时不看电话。不必再考虑什么“难道说”或者是“也许”了,叶慈就是出了事! 思及到此,唐警监拨通了临市警局的电话,让他们立刻去找叶慈。无论什么情况,必须把叶慈带回警察局! 还不知道叶慈那边也出了事的司徒正在跟林遥分析,葛东明究竟被带去了哪里。按照林岳山嚣张又自负的举动来看,他未必真的想要把葛东明怎么样。 司徒提到影子的事,说那个影子十有八九就是林岳山。林遥也表示同意,关键是:林岳山到底想干嘛? “他说这次是打招呼。”司徒说:“最后还说要帮我们解决掉弱点。你想想看,东明算是弱点吗?啊,我换个说法,特纳组里谁比较弱?” 林遥半响没有说话,等他开口的时候,脸色苍白了起来。他说:“司徒,在我看来,特案组人不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谁都不行。所以,特案组里没有弱点。” “那你认为林岳山口中的弱点是什么?” 林遥深深吸了口气:“家。” 家是一个人最牵挂的地方,也是一个人的根基。特别是警察的家,那是可以休息的港湾,可以洗尽一身污秽的圣地。他们在外面拼命奔波,想的最多的就是:等这破案子结了,回家好好睡一觉;太累了,这时候要是能吃到老婆包的饺子多好;马上就能结案了,回家之前要给儿子买点礼物;几天没回家了,爸爸妈妈身体都还好吗? 当你有了无限牵挂的时候,这牵挂便成了弱点。 林遥越想越多。为什么嫂子的车里忽然多了一个东西?为什么永斌的媳妇忽然来了?为什么谭宁忽然要相亲? 如果嫂子死了、永斌的媳妇死了、谭宁的母亲死了…… “小遥,你有胡苗家里的电话吗?”司徒忽然问,“我是说她父母家的电话。” “谭子手里有,你等等。” 在林遥联系谭宁的时候,司徒也给葛东明家里挂了电话。结果是无人接听。可恨的是:他没有嫂子的手机号码。 “找到了。”林遥跟司徒打了声招呼,急忙给胡苗的父母家挂电话。 司徒没心情去听林遥那边的情况,他又给谭打了电话。这一次,谭宁品出味儿了,急问:“你跟小林瞒着我呢吧?对方的目标不是组里的人,是咱们的家属。” “我们只是以防万一。”司徒安抚道,“小遥不是跟你说了嘛,你什么都别管,去找东明。” 无奈之余,谭宁只好把嫂子的手机号码给了司徒。 林遥这边的电话也打完了,他神色凝重地说:“看来咱俩分析对了。胡苗的爸爸接到通知说女儿在工作中受伤,很严重。他们正在收拾东西要连夜过来。我说已经安排了当地警方去接,让老两口在家等着。” 胡苗中毒一事特案组没通知其父母,是谁告诉他们胡苗出事了?不言而喻。 司徒这边忙着联系嫂子的手机,林遥那边急着给胡苗父母所在地的警方打电话。两个人都有些急,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水。 “不行,联系不上嫂子,手机不在服务区内。” 林遥当机立断,“找和尚。” 不知道是林岳山漏算了廖江雨,还是压根没看得起他。这会儿,他正搂着翟子希呼呼大睡,被门铃声叫醒,便知道这么晚了肯定是司徒。估计是又出事了。 子希也醒了,趿拉着拖鞋开门,一见林遥和司徒的脸色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忙问:“出事了?” “赶紧叫江雨起来。”司徒说着话的时候已经走进玄关,甩了鞋,杀进客厅。 廖江雨闻声出来,还没开口骂人,便也在俩人脸上看出了严重性。直接问:“要我干什么?” “查一个号码。如果你能定位最好。”司徒说。 廖江雨直奔他的工作室,边走边说:“如果对方使用的是智能机我就能查到。” 司徒提醒他,“我不知道那帮孙子使了什么花招,电话反映是不在服务区内。” 廖江雨不屑地冷笑一声,说:“操,这点猫腻儿在洒家这就是狗屁。号码拿来。” 趁着廖江雨定位嫂子这点时间,林遥一直在客厅做深入分析。如果说,林岳山绑架了组长、设计陷害了胡苗、永斌、杨磊等人的目的是为了加害他们的家人,他准备怎么处理组长?其他人都好说,唯独组长不好办。要知道,葛东明绝对不是个善茬儿。很多人往往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觉得他能力平平,坐上特案组组长的位子是因为人际关系好,有作为领导的个人魅力。而事实上,葛东明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他的头脑绝对逊色于任何人。 林岳山不应该小看了葛东明,甚至可以说:林岳山绝对没有小看葛东明。否则的话,不会第一个就对他下手。 但是,去车站接人本来是谭宁的活儿,林岳山是怎么知道的?窃听了快递员的电话、跟踪了谭宁、还是跟踪了组长? 狐疑间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发现是温雨辰的号码,急忙点开看。 温雨辰:我找到东明哥了。对方三个人,一把手枪,东明哥双手被绑着,他们朝林区东面行进。我不熟悉地形,我看天色,以东有少许烟雾,可能是农村。他们也不熟悉地形,迷路呢。不是职业绑匪,都不会看星辨位。我跟亮哥在一起,下山前救人。我很棒吧o(≧v≦)o快夸我。 林遥急着对书房那边喊:“司徒,找到东明了!” 司徒从书房里晃出来,靠在门上笑道:“真巧,我也找到她媳妇了。” 接下来的事好办多了。林遥通知谭宁去风景区支援小徒弟们;司徒联系唐家二哥让他派人手找葛东明的媳妇。随后,司徒搂住廖江雨的肩膀,笑的贼兮兮,说:“跟我出去玩玩?” 廖江雨第一个反应是看翟子希,人家腼腆地笑了笑,说:“必须去!” 狗太阳的,子希笑起来好漂亮! 司徒和廖江雨不像林遥那样一心想着同事们的安危,这二位爷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操你祖宗!老子让你有来无回! 本以为自家爷们已经很威武霸气了,结果唐警监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我给你们安排了一架直升飞机,不管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必须把葛东明给我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连直升飞机都出动了,林遥稍微有那么一点不淡定。 赶到集合地,司徒第一个窜上了直升飞机,回头对林遥伸出手,林遥却说:“人够了,我不去。” “你不去?那你干什么?” “我还有点问题很在意,你们先走。回头联系。”说完,林遥转身走了。这样一来,司徒只能和廖江雨赶赴营救葛东明的地点。 此时此刻。 山林中的黑暗与城市里的完全不同。这是令人压抑而又紧张的夜色,没有一点月光能透过枝桠照在他们身上,能见度很低,几乎看不到一百米开外的东西。就在十分钟前,他们失去了追踪目标。霍亮急的想要加快脚步,温雨辰果断地按住他。低声说:“等等。他们不可能瞬间没影,肯定改变方向了。” “那怎么办?我是看不见了,你呢?能听见吗?” 温雨辰摇摇头,说:“这里风声太大,我耳朵疼,刚才就把耳塞戴上了。没关系,我能追踪到。”说完,小孩儿在目标失踪的地点蹲下来,双手在地面上摸来摸去。摸了小一会儿,又在周遭的几棵树上观察数遍。 温雨辰指着偏西方向说,“朝那边走,能通到哪里?” “风景区的西门。” 小孩儿深吸了口气,说:“他们找到路了。走,不能让他们进入风景区,地带宽敞,不好抓人。” 他家小孩儿简直逆天!霍亮压制着心里的激动,紧跟在温雨辰身边。可实在耐不住好奇,便问:“你怎么知道的?” “足迹改变的规律,树干上留下的擦痕,都能看出对方的体力如何、人员多少、目标在哪里。其实挺好辨认的,只要通过正确的训练勤加练习,你也可以啊。” 霍亮笑着把人搂住,“小祖宗,回去教教哥哥。” 温雨辰撅着嘴,不满地说:“凭什么啊?你会的明明比我多,还要我教你?” “咱俩谁跟谁啊?” “亲兄弟明算账。” “咱来是兄弟吗?” 小孩儿红了脸,嘟囔着:“才不是咧。那个,那个也要明算账。” 霍亮完全继承了师傅的没心没肺、无赖厚皮,腆着脸凑过去摸小孩儿的屁股,调戏小孩儿,“我给你科普的也挺好啊,怎么还害臊呢?” 哎呀,这人真是不靠谱啊!什么时候还说这种事,讨厌不讨厌啊?小孩儿气不过,一脚踹过去!霍亮越挫也勇,摸着小孩儿的屁屁耍起流氓。小孩儿坚守自己的屁屁,正色道:“你不要摸我啊,我不是苟合那种人!” 若不是地点不合适,霍亮一准能笑出热泪。他家小孩儿,真的懂苟合是什么意思吗? 两个小的没个正经人管着就开始溜号走神儿了。其实人家温雨辰是个乖宝宝,主要是霍亮,忒能闹。而就在他们继续追踪的时间里,司徒所乘坐的直升飞机已经到了林区。 第119章 两个打打闹闹的熊孩子终于听见了直升飞机的声音,脸色顿时严肃了些。温雨辰仰头看着直升机投下来的探射灯光,深知他们找错了方向。急着跟霍亮说着快联系司徒他们,方向再偏西一些。 霍亮的电话拨给司徒,很快,直升机调整好方向,奔着葛东明被绑架的地点而去。温雨辰并没有因此松口气,他对霍亮说:“这种地形直升机无法降落,机上的人也很难着陆。我们必须把绑架东明哥的人赶到空地上。” “这个好办。”霍亮呲着一口好牙,准备狠狠咬上一口,“咱俩在后面追,不信他们不往前跑。” “这么追不行的。”温雨辰看着前方昏暗的景物,“一起追,他们逃窜的选择性就会变多。我们只有两个人,堵不住他们。” 小孩儿很快想出了办法,又给司徒打了电话,他说:“你们在空中围堵,不用逼的太紧,圈出个大概范围就行。我跟亮哥负责救出东明哥。” 司徒看了坐在身边的唐家二哥一眼,似询问他的意见。唐老二点点头,说:“林遥这徒弟是个行家,照他说的做。” 跟温雨辰商量好计划,直升机便有唐家二哥指挥围堵。 地面上,温雨辰也跟霍亮拟定抓捕计划。 营救人质和抓捕绑匪,哪个优先,计划是不一样的。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葛东明,所以温雨辰的计划必须确保葛东敏的安全。他说:“你知道草原上的狼是怎么捕食的吗?它们即便在不饿的时候也会捕猎,看中了猎物不急着咬死,远远的拉开一个围捕的范围,围追堵截,把猎物圈在这个范围里,慢慢消耗掉体力。被狼盯上的猎物,往往没有消耗完体力就不跑了,知道为什么吗?” “决一死战!” “不是。”温雨辰摇摇头,“是绝望了。遇到狼群,别说是什么猛兽,就是一支军队也别想全身而退。动物的本能让猎物知道自己肯定会死,没等狼去咬它们,它们自己就吓的不跑了。” 霍亮一挑眉,一幅磨刀霍霍的模样,“咱俩当回狼?” 温雨辰在兽人营里养生了严肃认真的习惯,半点玩笑不会开。他点点头,小脸上的严谨与霍亮的顽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计划已经形成,温雨辰最后叮嘱霍亮:小心那个绑匪手里的枪。 霍亮不是白丁,自然知道面对一个持有枪械和人质的匪徒时该怎么做。 于是,两个小的趁着夜色在山林里展开了他们的第一次捕猎。 夜色更浓,山风更劲。怪石嶙峋、地表坑洼。挟持了葛东明的三个绑匪听见直升机的声音,已经乱了阵脚。其中一个说:“回去,前面不能去了。那么大一块儿空地,肯定被抓。往回走。”他指着一片树木比较茂密的地方,准备借此避开直升机的探照。剩下的两个人拉扯被封了嘴,铐了手的葛东明紧跟在后。 发现直升机到走上回头路,不过是三分钟左右的时间。拿着枪的绑匪心急火燎的在密林间急行。因为带着人质的关系,他们的速度并不快。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打头的绑匪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拉着葛东明的大个子绑匪急躁地说:“快走啊!” “不对劲!”拿着枪的绑匪似乎是个领头儿的。他看着脚下的路,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你们不觉得这一块儿咱们刚才走过了吗?” “老大,咱们现在走的是回头路!” “傻逼!”老大的痛骂了一声,“来的时候咱们走的是偏东,现在已经是偏南了!这条路,我他妈的怎么好像走了两次了。” “到底什么意思啊?”个子最矮的一个绑匪气喘吁吁地说。 老大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从旁边捡起一根大约长两米的枝桠反复看了看。忽然,他对同伴厉声道:“这条路不对劲!我记得这个树杈,刚才这玩意差点把我绊个跟头……”说完,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我们,我们在原地打转。” “不可能!”大个的绑匪吐了口唾沫,“这林子才多大?晚上路不好走还说得过去,在一个地方打转?咱们又不是瞎子!” “别,别他妈的吓唬人。”小个子绑匪还比较理智,“可能是巧合。这样,老大,你留下样东西在地上,咱们继续往前走。” 于是,老大留下自己的一只手套,带着四个人继续前行。 十几分钟后,老大紧握着手里的枪,一步一个踉跄地走着。不是他不想跑,而是在这种环境中他根本跑不起来。心理上的压力加上体力的消耗,已经让他心慌意乱。脚下打滑,腿酸的无力保持平衡,狠狠摔在一块石头上。他痛骂着准备爬起来,一抬头,心里咯噔一下。 放下留下的那只手套,就在眼前。 他们又回到了原路。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老大的情绪产生了极端的变化,“不可能。这,我明明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怎么又回来了?” “别,别慌。”小个子绑匪已经走岔了气,捂着肚子吃力地说,“咱们肯定是又迷路了,我看着这个人,你们去找路。老大,你可千万别慌。只要咱们不下山,条子就抓不住咱们。第一次迷路,你不就找到路了。这回肯定没事。” 小个说的对。只要他们不山下,条子的飞机就下不来。老大傻傻的以为,飞机上的人也不下来。 “现在几点了?”老大忽然问道。 “一点多了。” “还有两个小时。”大个怯怯地说,“老大,到了三点对方就能来接,咱们就安全了。” 于是,老大准备跟大个分头找路。小个说:“老大,你把枪给我呗。” 老大狠狠瞪了一眼,把枪握的更紧了些。大个看到老大的模样,偷偷给小个使了眼色,小个缩缩脖子,“老大,要不你留下看着,我跟大个去找路。” 老大累的抬不起脚,拖拉着脚步走到葛东明身边,意思是准备留下。小个只好跟大个分头走,去找路。 葛东明一直没有反抗。不管是被挟持,还是被带着胡乱跑。他一点不觉得紧张,此时反倒有些愉快。 三个绑匪或许看不出来,但是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事实上,三个绑匪并没有迷路,也没有在原地打转。是有人偷偷将他们看到过的东西移动到前方,让绑匪误以为迷了路,一直在原地打转。其中,也包括那只手套。 自己那一群人里谁有这样的专业水准?葛东明想了想,想起小孩儿天真无邪的笑脸。 人才啊,必须拐进特案组! 小个和大个已经走没了影。葛东明一屁股坐在地上,鼻翼大张,呼吸空气。他的嘴别堵着,连续跑了好几个小时,体力同样吃不消。趁着这点功夫休息休息也好,反正三个傻逼也没多久时间蹦跶了。 老大看到葛东明坐下来后的舒坦样羡慕极了,也跟着坐了下来。顺便拿枪指了指葛东明,“你给老子老实点。” 葛东明的眼里浮现出浓浓的不屑,挺挺腰,居然躺了下来。 小个和大个走的方向不同,但他们俩都不敢走直路。走直路就等于是自投罗网,死都不能过去。而跟踪小个的温雨辰意外的发现,这小子绝对不是在找路,而是在跑路!抓不抓呢?温雨辰犹豫了片刻,决定不抓。毕竟,他们的任务是营救葛东明。所以,蹲在树上的温雨辰没管小个,悄无声息地跳下来,去救葛东明。 发现大个一个人跑出来,霍亮便知道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让三个绑匪分开,营救葛东明就多了不少把握。当下毫不犹豫敲昏了大个,把裤子扒了,用鞋带将右手和左脚绑一起,左手和右脚绑一起。处理好大个,也朝着葛东明那边去。 葛东明正在地上躺的舒舒服服,一阵夜风吹来,平添了几分凉意。他看着参天大树织就出的密匝大网,看着透过缝隙闪耀在空中的星星,忽然觉得也挺惬意。只是…… 还在欣赏山林的夜景,这夜景中忽然多了一抹不和谐的影子。葛东明的眼睛倏地瞪圆,心道:这孩子怎么上去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脑袋朝下挂在树干上,头不晕吗? 察觉到葛东明已经看到自己,温雨辰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老神在在的葛东明心领神会,继续欣赏他的夜景,顺便哼起了愉快的小曲儿。 老大忽听人质居然还能哼歌,别提多诧异。他踢了一脚,骂道:“cao你妈的,老实点!” 葛东明继续哼哼哼,眼神瞥过去,玩味地看着老大。老大被他看的冒了冷汗,又气又闹。站起身来把枪口对准葛东明,“你他妈的别出动静!” 话音未落,忽觉背上压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只可惜,感觉到未必能防范到。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已经被突然而来的重量死死压在地上。几乎是在鼻子着地的瞬间,脖子又痛有麻,瞬间失去了知觉。 葛东明心算了一下,从温雨辰下来到老大昏迷,仅仅五秒的时间。 这时候,霍亮也赶到了。一边急着联系司徒一边把老大的枪收好。温雨辰从老大身上摸出手铐的钥匙,又撕下黏在葛东明脸上的胶带,这才笑眯眯地说:“东明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被绑架也这么悠闲的人。” 葛东明苦笑一声,“你们倒是晚点来啊。” 霍亮觉得好笑,便问:“要多晚?” “再过俩小时。”说着,他指了指昏迷的老大,“三点,会有人来接应他们。” 俩小的面面相觑,听葛东明这意思是不打算走了。 三个人就地休息,顺便把大个和老大绑一块儿。刚坐稳,唐朔的电话打到霍亮的手机里,说在路上抓了一个小个子,并让葛东明赶紧接电话。 “抓就抓了,问我干嘛?带回去啊。”葛东明懒懒地说。 唐朔立马急了,“你赶紧劝劝谭哥,他快把绑匪打死了。” 葛东明咂咂舌,笑了,“你让他打吧。” 唐朔:…… 半小时后,司徒和廖江雨也上来了。问清情况后,司徒没吭声。给葛东明一根烟先抽着缓缓,他自己也抽了一根,遂道:“你先说说,绑架你的时候,他们知道你是谁吗?” 葛东明很庆幸谭宁不在场。他说:“在火车站里我就被枪顶上了,我没说,他们也没问。到了车里,那个老大才说‘没想到这次还能捞条大鱼’我估计,他们要绑的不是我,是谭子。” “那就对了。”司徒说,“他们得到消息的途径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可以确定林岳山在八点之前才知道是你去接快递员。但是他没有停止计划,还是让人绑架你。也就是说:你属于突发性问题。不然的话,林岳山不可能只安排三个傻逼挟持特案组组长。我看这三个人不是正路子的,很可能就是林岳山随便雇的。既然林岳山没及时停止计划,这三个人他就不会要了。” 况且,直升机在山林上空盘旋那么久,傻逼才会来救人。 葛东明也明白这个道理,还是还不大甘心。再磨蹭下去也没意思还浪费时间,他拍拍屁股,说:“下山吧,回去我亲自审审这帮孙子。” 话赶话这点功夫,唐朔颠颠儿地跑了上来。葛东明一愣,问道:“谭子呢?” “不来。”唐朔为难地挠挠头,继而严肃了些,“谭哥收到一个消息。前几天在黑市,有人买了四只手枪……咱们几个家属遇到麻烦,据说是枪击,不过都没事。谭哥急着去查了。如果你同意,让我把绑匪的枪带过去,找人认一下。” 一听这话,葛东明火了,大喊道:“他是不是又找青虎了?还认认?认个屁啊?直接抓人!” “东明,你收收那点老醋吧。”司徒打着嘻哈。“谭宁有他自己的路子,既然他没说抓人,那人就不值得抓。他办事你还不放心?” 一旁的廖江雨也跟着溜边儿,“我说老葛啊,你媳妇差点丢了你知道吗?赶紧回家看看吧。” “永斌媳妇没事吧?”这是葛东明得知家事后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自己的媳妇,是永斌的媳妇。 司徒无奈的苦笑连连,“没事,就是都擦点皮,没大碍。伤口都不用处理了。” “那就行。先去医院看看永斌和胡苗,再回组里突审。”言罢,把霍亮手里的枪拿过来扔给了唐朔,“你去帮你谭哥。看着他点,别跟青虎太近乎了。” 得了令,唐朔带着赃物急忙下山。 后一步准备走的各位相互看了看。看到温雨辰,司徒都不知道怎么稀罕好了,搂进怀里一顿揉搓,被霍亮嫌弃地推开。温雨辰很腼腆,嘿嘿地笑着。 司徒看着两个小徒弟各有千秋,心里甭提多美。他笑道:“雨辰,你师父没跟来,调查其他线索。你是跟我们走,还是找你师父?” “当然是找师父啊。”温雨辰说的理所当然,“我要去保护他!” “行,你先走吧。亮子,你跟我走。” 说是让亮子跟着自己,其实,司徒迈开脚步就拉着葛东明走在最后。俩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整整说了一路。 第120章 折腾了一夜,终于回到特案组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多。葛东明被绑架了一次也没给自己什么优厚的待遇,招呼累了一夜的组员们赶紧开会! 坐在会议室的人少了很多。永斌在医院里刚刚脱离危险、胡苗也因中毒入院、杨磊的情况比较复杂,据说目前为止神智还有些混乱、谭宁跟唐朔调查黑市枪支一事。故此,坐在这里开会的人有田野、林遥和司徒。当然,温雨辰和霍亮也被留下了,包括老大不情愿的廖江雨。 可见,这一次对抗,特案组真是被打的措手不及。 开会前,林遥给葛东明弄了点吃的和提神的咖啡。葛东明也没心思吃东西,只喝了几口的咖啡。他掐着时间,说:“再等等,唐警监说要来。”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默默地琢磨着老爷子能不能发火。司徒倒是觉得无所谓,现在不只是唐警监要发火,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想骂几句,吼几嗓子?但是这有用吗? 可是,唐警监来的时候着实让大家吃了一惊。因为他身边带着一个人——文堂! 文堂已经辞职,闲在家里做好儿子好弟弟。即便跟司徒等人有些交集,也是打打外围,做不得数。唐警监为什么会把他带到特案组的会议上。其中原因,只有葛东明和司徒看的透彻。 司徒想:看来,文堂的悠闲日子到头儿了。 果不然!唐警监绷着脸坐下之后开门见山地说:“我已经跟上面打了招呼,上面安排文秘书过来帮忙。关于贺家的事让文秘书去调查。贺家到底有没有问题,现在开始,不要列入你们主要调查范围之内。文秘书负责这条线,田野跟文秘书一起行动,你们是搭档;杨磊的情况只能休息,他的工作由廖律师代任。” 唐警监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来,亲自送到廖江雨面前,“这是雇佣金。你当我老头子私人雇佣你也好,还是警方雇佣你也好,这笔钱你该拿。” 廖江雨咂咂嘴,愣是没有反驳。今晚这么大的事,他的确不能袖手旁观了,虽说早就决定帮一把,但实实在在没想到唐警监来这么一手。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三言两语搞定了廖江雨,唐警监回到座位上,眼睛盯着温雨辰和霍亮,“等一会儿小温赶紧去休息,上午九点出发跟小唐一起去H市的精神疗养院见死者方惠的父亲。现在,永斌、胡苗、杨磊暂时留薪休假,他们的工作大家要合理分配。” 说到这里,唐警监沉沉地叹息了一声,遂道:“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你们会输我也不觉得奇怪。但是,输了要给我赢回来!司徒,你先说说,对今晚的事怎么看。” 干嘛要我先说?司徒正要点根烟,被点了名只好先放下来。他说:“胡苗和永斌的问题说明对手很早之前就盯上了这个案子,所以才能在永斌离开方惠家之后用毒气伤害胡苗。其中,包括永斌的妻子忽然来到本地、胡苗的父母接到她受伤的通知,这些情况都说明对方快我们很多。但是仔细统计一下,我们到底损失了多少?其实,除了几个人之外,只丢了一样东西。” 那个古老的计时器。 “林岳山那个什么投影仪看上去挺牛逼的,其实仔细想想也就那么回事。他事先录好一段影音,替换了计时器。这里我要提醒各位,他算好了咱们会检查东明办公室的保险柜,所以把投影仪放进去。” “我也有点想不明白。林岳山要那个计时器干嘛?”田野规规矩矩举手发问,“计时器是在冯果的食人案里发现的,按理说跟他不应该有什么牵扯。而且,那个东西咱们也检查过了,并未携任何信息。” “我打个比方吧。”林遥坐直了腰板,表情严正,“这种事就像是玩拼图。我们手里有图块儿但是不全,林岳山手里同样也有图块儿,同样不全。单独拿出一块儿来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只有搜集所有的图块儿拼起来,才知道最后的谜底。我怀疑,计时器就是拼图里的一块儿。林岳山知道计时器可以放在什么地方,但是我们不知道。” 司徒敲了敲桌面,引起众人的注意。他说:“如果只是要那个计时器,林岳山不可能搞的这么大张旗鼓。他还是有另外的目的。” 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到底是哪些,现在不能下定论。但是,特案组绝对不能因为林岳山的突袭乱了阵脚。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比方说:方惠的案子继续查,不要换人手。 也这是唐警监的意思。不然,不会把文堂带来。 至于童淼淼的案子也照样查,反正两起案子之间盘根错节,单独调查是不可能的。那么,问题也跟着来着。如果永斌和胡苗没有出事,他们应该在童淼淼的案发现场做还原工作。于是,司徒把霍亮拉过来,说:“亮子去做现场还原。可能没有胡苗他们做的好,但我保证,我徒弟绝对不会漏掉任何重要线索。” 霍亮闷不吭声地点点头,暗自发誓:绝对不给师傅丢脸。 两起案件到了司徒口中就变的没那么沉重了。唐警监那张紧绷的老脸也松弛了些,随后,他问文堂,“文秘书,最近接触过贺晓月吗?” “接触了。”文堂一直很安静,开口的时候也没有其他人的沉重感。好像就是来旁听的。他说:“贺晓月跟死者方惠的关系很值得调查。我试探过几次,发现贺晓月似乎隐瞒了不少事,这些事恐怕他的父亲也不知道。贺家的儿子贺晓峰应该知道的不少,但他们兄妹之前还没到可以相互吐露秘密的程度。贺晓峰那个人自私,如果发现贺晓月会牵连他,他会及时摘清自己。这件事你们不要分心了,我来办。” 话赶话说到这里,温雨辰悄悄问文堂,“我哥呢?” 文堂笑了笑,“没走,在酒店。” 翟谷清为什么没有走,他是否已经知道了今晚的事,司徒多想了一些。他在田野开口的时候悄悄离开会议室,准备联系翟谷清。刚到走廊里,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司徒彦”三个字。 嗨!?这孙子来电话干什么? “听说你们被打的落花流水?”司徒彦在电话里调笑着,“对手很强?” “你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司徒不甘的数落着,“你在国外吧?闲着没事关注我们干什么?吃饱了撑的?还是韩栋没烦死你?” 电话里传来司徒彦清浅的笑声。他说:“林岳山跟卫君的关系很复杂,我研究卫君,自然也会留意林岳山。” 卧槽!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司徒狠狠拍了一把额头,恍然大悟,“我真把你忘个干净。你对林岳山了解多少?” 司徒彦说:“这样吧,司徒。我们再合作一次。” “兄弟,你千万别来。别说我了,我徒弟就能掐死你,你信不信?” 霍亮跟他能有什么仇啊?唯一的冲突就是当初带走韩栋的时候顺便绑了温雨辰小盆友。这也说不上是仇吧?司徒彦何其聪明,他马上意识到了! “霍亮跟小温……恋爱了?” “知道了就别回来。我徒弟跟我一样,心眼小儿。” 闻言,司徒彦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司徒彦说:“卫君是我的课题,我不能放弃林岳山这条线。我过去也不会参与调查,我只针对林岳山。” “我不明白。”司徒冷笑着说。 “很简单。在我的研究资料里,可以看出林岳山影响卫君很多,相同的,卫君也影响了林岳山。我想想,军方不会全部告诉你关于林岳山的事,而你想调查他也无从下手。” 司徒越听越是气闷,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军方有联系?” “兄弟,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林岳山不会无缘无故挑衅特案组,既然他出手了,就说明特案组已经把他列入调查名单。林岳山情况复杂,军方不会任由你们调查。但是你们的调查太张扬,所以我可以百分百肯定,没有军方的支持你们动不了。不过,军方也不会无条件帮助你们。我想,他们的条件不是抓住林岳山,就是让你们彻底抹杀他。以军方做事的风格力分析,后者的情况更合理。” 司徒彦说的很明白!如果你想弄死林岳山就必须有我的帮忙。 司徒长吁一声:“那你回来吧,正好跟亮子一起把案发现场给我重现了。”侧写师重现案发现场,应该没问题。 “好,我明天晚上就能到。” 挂了司徒彦的电话,这才跟翟谷清联系。虽然时间太早了些,翟谷清倒也没发脾气,迷迷糊糊地问他什么事,问他温雨辰还好不好。 司徒开门见山地说:“我记得你说过,林岳山并不知道雨辰的存在。今晚,雨辰负责追捕绑架犯,我估计林岳山已经注意到他。你是雨辰的监视人,你要小心。” “你担心林岳山对雨辰感兴趣?” “既然林岳山能调查整个特案组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了解的透彻,保不齐雨辰也会引起他的兴趣。这件事不能忽视,雨辰绝对不能落在那孙子手里。所以,你把那点没说的,以前不想说的赶紧都说了,别他妈的让我这么被动。” 司徒这话说的一点不客气,他也没想跟翟谷清客气。虽说他料想到的问题连林遥都不知道,但不表示他不会追究。翟谷清是个聪敏的人,他会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电话那边的翟谷清沉默了片刻,才不得不开口,说:“雨辰身上的那个标记你看过了吧?” “大腿上的那个?” “嗯。”翟谷清疲惫地说,“那不是普通的标记,除了数字之外,还在皮下隐藏着一串条码。用特殊的扫描仪扫描,属于雨辰的研究资料全部都会看到。这个东西去不掉,会跟他一辈子。” 操,这他妈的想发飙! 司徒愤愤地咬咬牙,说:“魏奕身上也有?” “当然。“翟谷清说,“不过,就算你们还留着他的尸体也没用。那种扫描仪只有军方有,他们是不可能外借的。我……司徒,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只是不想被雨辰知道。他对这件事毫无所知。既然你说林岳山很可能注意到他,我就得告诉你了。” 司徒的心里咯噔一下,“告诉我什么?” “那种扫描系统是林岳山发明的。” 司徒:…… 回到会议室后,有了新的进展。被弄混的快递小哥醒了! 唐警监也是一堆事要忙,带着文堂走了。临走前,还是让葛东明回家俺看。 廖江雨一头扎进杨磊的工作间开始鼓捣监控系统,要查清林岳山到底是怎么入侵的。田野和林遥还有司徒,三个人围着快递小哥。 天色已经亮了,林遥煮好了咖啡,分给大家。每到这时候他都会想起谭宁。谭宁的咖啡煮的香,特案组的每个人都喜欢喝。 也不知道谭宁现在怎么样了。不过,以他那个脾气秉性应该不会出事。 然而,林遥估计错了。 此时此刻,谭宁几乎变了个人。 为了查清黑市枪支问题,谭宁跟着青哥,带着小唐赶到一家五金商店。表面上看这只是一家很普通的五金店,但里面的馅儿却是不同。老板是个刑满释放的人,对青哥他还不敢隐瞒什么。青哥的话说的明明白白,我朋友来问你,你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有任何麻烦。谭宁也没表明身份,只说来问问,其他的一概不提。 谭宁要调查的问题本就是违法的,在黑市也是比较隐秘的一个行当。五金店老板只是个中间人,枪支他还不会改造制作。谭宁拿出从绑匪手里夺过来的枪给老板看,老板点点头,没说别的。 谭宁没追问货源在哪里。他知道道上的规矩,不能给青哥找麻烦。只要确定绑匪手里用的枪是从本市黑市流出这就足够了。剩下的,他再查,反正绝对不能吧青哥卷进来。 本来这事很快就能结束。坏就坏在老板家里还有个客人,客人起来上厕所,就必须经过他们谈话的客厅。这人睡的迷迷糊糊,乍一见谭宁猛地瞪起眼睛,“条子!” 这一下炸锅了。老板怒视着青哥,“青老大,你什么意思?带个条子来,你想干什么?” 谭宁见暴露了身份,赶紧先把那个客人扣住。随即说:“老青的案子归我们办,跟你无关。”言下之意,青哥也是身不由己。’ 青哥不是畏首畏尾的人,谭宁的好意心领了,他可没想过当个缩头乌龟。他直言,这是我小兄弟,条子不条子的老子没在乎,老子在乎的是他对我的恩情。今天这一趟,如果没人认出他,他真没打算动你,可你倒霉,你那哥们把我兄弟认出来了,你不得不跟他走。 谭宁到没觉得暴露身份是个大事。只是纳闷,那个满口异地口音的男人,怎么会认识自己。 一边始终没说话的唐朔比较直接。抓住那个男人压在墙面上,逼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男人被吓的浑身哆嗦。五金店的老板大吼着:“拐子,什么都别说!” 被叫做拐子的男人面色苍白,余光看到唐朔不怒自威的脸,“唐……” “你认识我?”唐朔也懵了。要说拐子能认出谭宁就很奇怪,居然连自己都认识。他使劲压住拐子,“为什么会认识我们?” 谭宁偷偷打开配枪保险,警惕着老板。青哥悠闲地坐在一旁,只看好戏。唐朔见拐子还在犹豫,狠狠给了他一脚,“快说!” “我,我说!” “拐子,别说!”言罢,这傻逼的老板居然掏了枪,直对谭宁。 谭宁眉头都没皱一下,斜睨着老板;青哥的脸色阴沉下来,琢磨着这老板不能留了。而被唐所控制住的拐子居然对老板大吼,“收起来,你想死啊?他们是特案组的,不是普通条子。咱们根本斗不过他们!” 居然知道他们是特案组,唐朔觉得应该跟拐子好好谈谈。只是,拐子是个怂的,没等唐朔逼供,就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听拐子说完了那点龌蹉事,唐朔和谭宁都气疯了!特别是唐朔,抓着拐子的头发把人踩在脚下,恨恨地说:“原来是你弄瞎了林哥的眼睛!” 食人案中,林遥被绑架。奇怪的药水弄瞎了他的眼睛长达数月。司徒分析出来的结果,绑架林遥的人很可能是当地养蛇的家伙,冯果雇佣的。那时候也是忙着给林遥治眼睛,就没去深入调查。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这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来念叨念叨为啥更新惨淡成这样吧。 半月前买了新的笔记本,可美貌了。我喜滋滋换掉旧的笔记本并大方的赏给了我家户主!我所有文稿都在旧的笔记本里,一直想着哪天有再拖到新笔记里吧。结果咧,我家户主觉得我的本子太慢,拿去重做了系统。 里面的文稿都没了。包括我给缘罪2写的新番。还有我所有小说的存稿。 其他的都好说,以前的文稿我在朋友那里有备份。但是缘罪2新番的稿子我没有备份。 五万多字全部要重写。 我的新书上市,出版社那边要一万字的梗概介绍做宣传,也很急。 河蟹爬上岸,文里不少情节需要修改。 一切第一部在台湾正式出版,编辑让我写新番,同样比较急。 杂志社长篇编辑催着看大纲,我的恐编症发作。 我不是全职作者,还有工作和小妖要照顾。所以,最近的更新实在惨烈。 我不能保证从今天开始日更,但绝对不会出现断档情况。密案那边更新及时是因为我有二十多万的存稿。绝对不存在为了新坑忽略旧坑的问题。 目前,杂志社那边我彻底推了,也跟湾湾那边商量好,延缓交稿时间。缘罪2重写的新番还差一个半。我必须赶出来不然会耽误印刷。这边我也尽量更新。请大家多多谅解吧。 第121章 虽然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夜晚,最后的结果还算好的。至少特案组没人殉职。葛东明肚子里那点小期盼并不多,他只希望手下这些人能全须全尾的活着。虽说永斌几个人着了道儿,只要没缺胳膊少腿的活下来,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些是最基本的条件。当基本条件满足之后,才会去考虑如何反击。林岳山给了特案组一个下马威,甚至不顾及特案组背后的力量,不在乎研究所那边的威胁。可见,这人不但有足够的实力,也有足够的胆量! 而在林遥办公室围着快递小哥团团坐的几个人,都有些傻眼。司徒拍拍林遥的手,说:“先给他弄杯咖啡提提神。哥们还有点迷糊呢。” 这话不假。小哥的视线都没焦点,问了好几个问题,就一个回答,“啥?” 林遥很快煮了一壶咖啡回来,每人分了一杯。小哥吸溜吸溜喝了几口,再加上时间的缓冲,终于听明白了司徒的问题。他说:“那天,好像是下午一点左右吧,方小姐给我打电话说有份东西同城快递。我是负责那个区的,不到二十分钟就过去了。” 当时小区停电,小哥只好爬楼梯上去。根据他的回忆,方惠并无异常。他用快递公司的文件夹装好了图纸封存,让方惠写了地址,就离开了。前前后后没用十分钟。 听完小哥的讲述,司徒问道:“仔细想想,当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是……反复的事。” “奇怪的事?没有。”小哥想着并摇头,“不过,反复的事倒是有一件。我在封存图纸之前她接到一个电话,大约讲了两分钟吧。然后,我说你再确认一遍东西别出什么错。她看完之后就说真的拿错了,不是这个。然后跑到楼上,又拿了一张图给我。” 听到这里,林遥让小哥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调出方惠电脑里的设计成图,问:“能不能认出来?” “当然可以。”小哥胸有成竹地说,“我大学专业就是设计,几乎过目不忘。” 闻言,司徒乐了,说:“你大学学的设计?怎么还送上快递了?” 小哥无奈地长吁一声,说:“没办法啊。子承父业,我们家是开快递公司的。我才毕业一年,从底层做起嘛。” 闲话到此为止,小哥仔细看了一眼电脑里的成图,频频摇头,“不是这个……虽然很像很像,但绝对不是这个。” “为什么这么确定?”林遥正色问道。 小哥仰起脸,看着林遥,说:“我以前学设计,所以看到图纸什么的觉得挺亲切。方小姐让我快递的第一张图,哦,就是拿错的那张,里面有一处不大合理,不大……不大,嗯,怎么说呢。”小哥犹豫了半天,琢磨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是别扭!对,有一个地方很别扭!” 小哥指着成图的右下角,说:“图纸上,在这个位置画了一个多余的东西。”小哥说的很明白。他是学设计的,所以下意识的会用专业眼光去看那张图。整张图都很完善,但是右下角的东西就显得格外唐突。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间屋子你所采用的都是中国风古典式装修,但是在一处却使用了欧洲现代化的东西。格格不入,简直别扭的浑身不舒服! 既然是学设计的,那肯定会画图啊。林遥给了他一支笔一张纸,让他把那个别扭的东西画出来。 小哥虽然改行做了快递,显然手还没生。唰唰唰几笔就把拿东西勾勒出来。于是,周围的人都阴沉了脸色。 跃然于纸上的正是那个古老的计时器! 司徒长出了一口气,深深蹙眉。遂问道:“方惠给你第二张图纸,你仔细看过了吗?” “没有。我想她应该不会再拿错了吧。” 办公室的门打开,廖江雨懒洋洋地走进来,手里拿着小哥的电话。他看了一眼司徒,又看看林遥,很是郁闷地说:“这位小哥的电话里有窃听器。” 闻言,夫夫俩都吃了一惊! 司徒让田野带小哥回去休息,顺便等着谭宁把人带回来审讯。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遥、司徒和廖江雨。这时候也用不着再假设,也没必要再怀疑。林岳山能够知道特案组去车站接人肯定是窃听小哥电话的原因。于是,很多问题都冒了出来。 司徒觉得,林岳山比他们想的更加聪明!即便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在一旁的廖江雨还有些想不通,便问林遥,“之前不就怀疑对方窃听小哥了吗?而且,那孙子也有可能窃听组里的人,你们俩惊讶个什么劲儿?” 司徒淡定地坐在廖江雨身边,问他:“你看哦……小哥是前天下去坐火车去了外地,昨天上午跟谭子约好的见面时间。那林岳山是什么时候在他的电话里放了窃听器?” “肯定是在昨天,谭子跟小哥通话之前啊。” “安置窃听器之前首先要掌握小哥的动向以及时间。那么,林岳山需要监控小哥多久,才能顺利将窃听器放在他手机里?” “少说也要一天时间。” 司徒哼哼笑着,问道:“林岳山监听我们合情合理。那么,他为什么要监听一个快递小哥的电话?” 廖江雨——(⊙_⊙) 司徒说了:“你也干过偷放窃听器这种勾当,所以你知道林岳山必须在一天前掌握小哥的动向才能找机会放窃听器。问题就是在这里,如果这位小哥在不知情的状态下知道了什么线索,威胁道林岳山等人,林岳山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没有杀他,说明他没有危害,既然没有危害为什么要窃听他?我还是那话,林岳山那损犊子窃听我们合情合理,窃听小哥就是有猫腻!” 说白了!林岳山早就料到特案组的人会找到小哥,要求见面详谈。所以,林岳山在小哥电话里放了窃听器,耐心等待。等到了特案组的行动安排。但,这不是林岳山唯一的计划,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条线。 廖江雨的脑筋也不白给,马上明白了司徒的意思。他说:“这么算的话,林岳山第一步是在老葛的媳妇……不对,是永斌的媳妇!” “对,的确是永斌的媳妇。”林遥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边走边说,“永斌的媳妇是在前天收到通知说工作已经办妥。那么,办妥一个人的工作需要多久?如果林岳山的手腕、人脉够用,也就是一周的问题。所以,这个计划,林岳山从一周前,方惠刚刚被杀的时候就启动了。” 分析到了最后,大家的心里都很沉重。林岳山无疑是他们遇到过最聪明最狡诈的罪犯。而方惠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居然没有定论。即便知道方惠的死肯定跟林岳山有关,也不能就此确定他是凶手。 廖江雨才加入本案的调查,压力比林遥和司徒都大。司徒却说:“林岳山的计划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他费劲搞出这么大的阵势,不过就是想跟咱们过过招,给咱们点颜色看看。实质上的东西,他没有得到什么。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 这一番较量。林岳山损失了三个小卒子、暴露了自己跟方惠案的关系、让特案组了解到他的能力。那他得到了什么?事实上,林岳山想让杨磊自杀,因林遥司徒的突然返回而中止,包括他企图盗取特案组计算机里的资料,也被林遥及时阻止。林岳山最后得到的东西只有那个计时器。 然而,林岳山留给特案组的东西却不少。比方说:可以通过调查是谁给永斌媳妇办了工作手续,顺藤摸瓜,摸到林岳山的人;再比如说:从被抓回来的那三个绑匪口中,得知林岳山的办事方法以及效率。这些都是宝贵的线索。 本是很郁闷很焦虑的一件事,被司徒这么一分析,倒是见到不少希望和光明。林遥打从心里觉得,这算什么啊?爷爷们根本不在乎! 林遥含笑看着司徒,习惯性地摸摸他的脸,各种感动都在亲密的碰触中,无需多言。 司徒是真没把林岳山的下马威放在心上。通过这一次较量,反而让他看清了些对手的实力。林岳山聪明吗?聪明!但,这人很自负、很骄傲、还有那么一点天下唯我独尊的意思。对几点,林岳山比不上卫君。 “卫君虽然不像林岳山隐藏的那么深,但是他不自负。以平视的角度看待我跟小遥,或者说,他懂得尊重自己的敌人。但林岳山不是。他眼里,只有自己最聪明最机智,其他的人包括对手,都是他的玩物。” 说到这里,司徒不怀好意地哼哼冷笑,“人吧,就怕太把自己当回事。” 廖江雨打着哈欠,瞥了司徒一眼,“老色鬼,你好像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一样啊,和尚。”司徒笑道,“没错,我是有那么一段时间特别看重自己,所以被小遥三振出局。然后呢,我破罐子破摔,死皮赖脸才把人追到手。” 林遥马上冷飕飕来了一句,“你就是贱皮子!” “对!贱皮子!”司徒挑起眉,爽朗的大笑两声,“东明和唐老爷子觉得这次输了,是因为把自己当回事了,把特案组看的无所不能,看成了常胜将军!所以觉得憋屈,觉得没脸。我们要是不把自己当回事,不把特案组架在某个高度上,就把自己当成个贱皮子。任他林岳山再怎么高端,也甩不开狗皮膏药。” 被司徒一番谬论说的直接笑喷,廖江雨指着司徒,“你是把林岳山当成了小情人儿?” “没错。”司徒走到屋子中间,眼神扫过身边的人。正色道:“对你的敌人就要像对待情人一样。你要费尽心思去了解他、接近他、揣摩他的心思和喜好,对他着迷,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他。到时候是生剖还是活吞,随便你折腾!” 在廖江雨诧异的目光中,司徒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把林遥的笔记本拉过来,屏幕对着他,“画着计时器的成图我们一直没找到。就像是情人留给我的情书,不肯直接给我,偏偏要玩点小情趣,小花样,那我自然要找到这封情书。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勾魂的小句子。” 林遥耸耸肩,玩味地笑着,说:“你这位情人很害羞,似乎不想你看到情书。” 廖江雨也提醒司徒:“方惠死亡当天有个陌生男人接听电话,或许是林岳山在那时候拿走了成图。所以,你们找不到。” “不用考虑‘或许’的问题了,成图就是被拿走,这一点毋庸置疑。”司徒笑着把电脑合上。 既然都被拿着走了,还怎么在这条线上做文章?对此,司徒的态度还是很乐观的。 司徒觉得,首先,他们的调查重点已经不在设计图,而是要注意画在上面的计时器上。方惠为什么要把计时器画在设计图上?这一点值得调查。可以怀疑两点。一,方惠是林岳山的人,所以计时器对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第二,方惠发现了计时器以及林岳山的问题,却又不敢明着说,只能用微妙的方式提醒某一部分人。 对于司徒的分析。林遥觉得有些笼统。两点可能性仔细琢磨起来,还有不少延续性。第一点,如果方惠是林岳山的人,就该知道他们的一切都是隐秘的。可既然方惠画出了计时器,是不是可以说明,方惠已经背叛了林岳山,所以才被杀害。那么,林岳山又为什么取走设计图?林岳山应该知道,计时器已经落在特案组手里,取走设计图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那么再看第二点。方惠得知了林岳山以及关于计时器的某些情况,所以把计时器画在图纸上,留个暗示。关键是:她要暗示的是谁?暗示什么。 而且,林遥说:“不管是第一点还是第二点,最后都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方惠知道自己很可能被杀,所以才把计时器画上去。但问题就在这,既然都画上去了,为什么没投递出去?她那个是成图,可见是准备让快递带走的,如果不然,她画计时器也没了任何意义。但最后,她把成图留下了,居然让快递带走一张半成图。” “她在害怕。”司徒忽然说,“那个电话……在快递小哥要她填地址的时候接到的电话有问题!她本意是要快递出去的,但是接听完电话后就改了注意。我想,不管快递小哥会不会让她再确认一遍东西,她都会反悔。” “既然害怕,为什么没有行动?”廖江雨不解地问,“比方说马上离开家里,毁掉那份图什么的。” “重点不在这里。”司徒紧跟着说,“重点是她在害怕什么。换句话说,对方会用什么筹码威胁她。”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吭声了。夫夫俩眨眨眼,扭头看电脑屏上的图纸…… 忽然间,林遥的巴掌拍在了司徒的后背,拍开了爷们的思维,拍开了自己的困惑。俩人异口同声地说:“他爸的!” 廖江雨蹙蹙眉,“哎,怎么骂起来了?” 玩笑归玩笑,廖江雨站起身来,笑道:“你们俩准备怎么办?跟小唐一起去Q市见方惠的父亲?” 林遥说:“我跟雨辰去。司徒,你带着亮子再去看看自缢死亡的那个助手……她叫什么来着?” 司徒说:“童淼淼。” 林遥没听清,问道:“妙妙?苗苗?还是喵喵?” “淼淼!淼淼洪波的‘淼淼’!” 童淼淼……这名字怎么听着好耳熟呢? 第122章 特案组的客房里,霍亮搂着温雨辰睡的正香。司徒进来的时候,温雨辰先醒了。虽然霍亮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小孩儿在司徒面前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扒着霍亮的肩头,费劲地露出一双大眼睛来,好奇地看着司徒。 司徒的脸上带着笑,坐在床边揉揉小孩儿支楞八翘的头发,低声说:“天亮跟你师傅一起去Q市,亮子跟我留下。” 小孩儿扭了扭,终于把嘴巴露出来!悄悄地说:“小唐哥去吗?” “去。”说着,司徒俯下身靠近了些,“这就是我要叮嘱你的事。叶慈在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你多留心小唐。如果叶慈不肯跟你们回来,你偷偷调查一下,叶慈到底在办什么案子。别让小唐发现,回来直接告诉我。” 小孩儿认真地点点头,问道:“师傅也不能说吗?” “可以,只要瞒着小唐就行。”司徒真是很喜欢温雨辰,忍不住继续揉他的脑袋,“注意安全,实在做不来就跟你师傅商量。” 这时候,还趴在温雨辰半边身子上呼呼大睡的霍亮猛地抬起头,冷飕飕地瞪着司徒,“说完了赶紧出去!” 司徒压根不在乎小徒弟的感受,甚至抽出枕头压住了他的脑袋。特别像一个心狠手辣的师傅!小孩儿扭头看看霍亮,觉得不会被闷死。转回头来问司徒:“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司徒说:“你还记得那个计时器上刻着的两个字母吗?” “记得啊。U和D嘛。” “多留意。如果发现什么地方或者是什么人的身上有这两个字母,记下来,告诉我。” 霍亮终于费劲巴拉地从枕头下面挣扎出来,竖起枕头靠在床上,一本正经地问:“干嘛瞒着林遥?” “也不算瞒着吧。”司徒挠挠脖子,吊儿郎当地说,“他有他在意的事,我有我注意的线索。分开办事半功倍,省得他惦记着自己那点事,还想着我这边。得了,你俩抓紧时间休息,早上吃完饭雨辰跟你师傅先走。” 霍亮翻了个白眼,赶苍蝇一样把司徒赶出客房。回过头来,瞧了瞧怀里的小孩儿,说:“你习惯了就好。他俩一直这样,指不定谁在什么时候瞒着谁什么事。不过,殊途同归,目的是一致的。” 温雨辰打了个哈欠,往霍亮怀里缩了缩,嘀咕着,“困……” “睡觉!” 两个小的睡的心安理得,反正破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是保证健康比较重要。 而林遥那边,可就没徒弟们那么悠闲了。 在司徒找温雨辰单聊的时候,林遥进了葛东明的办公室。他跟葛东明说了,天亮之后带着小唐和雨辰一起去Q市。葛东明没说不行,也没说行,反正他是犹犹豫豫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林遥知道他担心什么,便说:“司徒和亮子留在这边,你不用太担心。” “那你找我干什么?”葛东明狐疑地问,“只是跟我打声招呼?” 被看穿了心事,林遥不自在地挪动挪动,说:“我一直想不通。林岳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从方惠的死就开始布局,只是为了跟咱们个下马威?不合理吧。” “那你觉得事什么?” “说不好。”林遥紧紧闭上眼睛,缓解酸涩感。因为几日来的不良睡眠,脑袋也有些不好用了。 林遥想起了这几个月来本市频频发生的自杀事件。算起来不少了,越想越觉得不合理。他甚至有一种林岳山在清理门户,准备跟他们死磕的念头。而针对特案组的一系列活动,不过是迷雾弹而已。 林遥说:“自杀者的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但大致时间应该是魏奕案结束,司徒跟研究所那边搭上线之后的事。如果我知道有人威胁到我,我也会从头到尾想一想,身边哪些人有反击力、哪些人至少可以自保、哪些人需要保护。那林岳山呢?他肯定也有要保护的东西和人,但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他会处理掉。绝对不会留下来让咱们有机可乘。” 特案组在本市查到十几年前的“朝阳医药公司”并从地下挖出来好多干尸;魏奕被一些不明人士重新拉回去做研究,这跟林岳山也脱不了关系;包括食人案里的冯果,一群学生在华夏生物制药研究所遇到的火灾,从时间上上分析,八成也跟林岳山有关。 还不止这些。习荣那位姓吴的朋友在精神病院给了他一个包裹,包裹里面大多都是研究数据,雨辰能确定跟研究所有一半以上是雷同的,这样一来又跟林岳山扯上了关系。那位吴先生自杀了,他指明的收件人王海拒绝接收包裹。 当初是林遥跟席东平谈了王海的问题。那时候,席东平说了。王海在无限科技公司是个部门主管,工作什么的一直很好,人也不错。忽然有一天这人就疯了,在公司裸奔。同事把他控制住让家属去接。几天之后,家属上门来说王海失踪。当时,无限科技公司还挺有人情味,帮忙找关系报警啊做了不少事。可这人始终没找到。话说,这都快四年了。 在研究所给的那份关于林岳山的资料里说过,林岳山不杀人,至少不会亲自动手杀人。但,他想除掉的人都疯了,最后自杀。 那么,王海是不是林岳山的人? 习荣的朋友吴云疯了,最后自杀;王海也疯了,下落不明;本市很多人无缘无故自杀。这些事肯定是林岳山在背后搞鬼。 林遥说:“返回来分析。林岳山跟咱们上演了这么一出戏,用司徒的话来说,就是:不疼不痒的。所以,我想,会不会是这样一种可能性。林岳山借此引开我们的视线,他需要时间,抹掉一批人的存在。” 葛东明越听心里越冷。但不得不承认,他宁愿现在发冷,也不愿意看到更多的尸体!但是,这要怎么查呢?浩大的工程啊。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司徒不请自来。他坐在林遥身边,温柔地摸摸林遥的脸,“我就说你不能老实睡觉。这点事我会跟东明商量的,你眼睛不能熬夜,赶紧睡觉去。” 听过司徒的话,林遥愣了。但很快,他发现这根本没什么。即便自己没有对司徒说出这一番猜测,司徒也肯定会料到。毕竟,俩个人在一起办过太多案子,默契十足。 这样的爷们贴心,也让林遥觉得放心。诸如此类的情况以前也有过,他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的了然,足够证明与司徒之间的醇厚情感。 既然如此,还是别逞强了。麻痹眼睛好酸! 林遥彻底放了心回办公室小睡。司徒这边继续跟葛东明掰扯,他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急着找叶慈回来的原因。你这边人手不够。说实在的,换了别人我也不放心,这种事叶慈仔细,关系网也大。做起来肯定比你的人快。所以呢,你也不用觉得特案组就没人才。” “我理解。”葛东明特别坦率地说,“不是别人无能,是叶慈太牛逼。” 闻言,司徒不禁失笑。说:“但是,叶慈那边也有问题,他去调查的案子同样是自杀案。我估计,林岳山要抹杀的重点,是本市和Q市的人。这样,你这边找人先调查本市自杀者的情况,看有没有共同点。” 葛东明点头应下。并在心里过了一遍手里的资源,想来想去的,这种仔细活还是得交给谭宁。 谭宁也忙啊,忙着审问拐子。本来,田野跟司徒他们聊完了准备去帮帮谭宁,结果进了审讯室才发现,自己根本是个多余的。今晚的谭宁也不知道怎么了,火气十足!拐子也知道落在特案组手里是没好儿,再被谭宁吓唬吓唬,基本上全都说了。 拐子是个养蛇的,也是个街头混混。绑架林遥之前,有个大户跟他定了两千只蛇苗,都要母蛇。拐子拿了大量的定金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吃喝瓢赌抽样样过把瘾。蛇苗还没定下来,定金却被他花光。他急着借钱,刚好冯果找上他。 冯果给了他一个电击棒,说绑架的目标功夫很好,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事成之后,你拿他一样东西给我,做个证明。 那天晚上,拐子看到了林遥夹在钱包里的警官证,吓坏了。拿着项链直接找上冯果。他多要了一倍的钱,说是跑路用的。冯果很生气,因为他们约好不可以在行动当晚见面。但是拐子威胁他,说你不来,我就去自首。冯果只好带着钱去见拐子。 拐子在自家约了冯果,那时候冯果好像不是从家来,因为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开了封的文件袋,就是快递的那种。谈到一半,冯果出去接听电话。就是那时候,拐子多了心眼儿,偷看了快递袋子里的东西。那是十来张有照片有文字的纸,第一张就是林遥。文字都是介绍林遥的生平。上面包括林遥和许慎的情况,还有许慎因为林遥而死的经过。拐子快速地看了下面一些纸张,谭宁、唐朔。葛东明以及杨磊。 拐子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冯果本来不同意多付钱,但接到电话后直接把所有的钱扔给了拐子,拿着快递袋子急匆匆走了。 拐子肯定是要被判刑的,这一点没人会怀疑。谭宁也说了,你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拐子哭了,一边哭一边骂。骂冯果,骂那个跟他定蛇苗的大户。这人要是不定蛇,他能缺钱吗?不缺钱能答应冯果吗? 骂着骂着,谭宁猛地抓住他的衣襟,“你刚才说,那个定蛇的人姓什么?” “卫,姓卫。” 田野也炸开了毛,揪住拐子的后衣领,“知道他全名吗?” “卫君!” 谭宁:…… 田野的脸都白了,下意识咽口唾沫,“那个人年纪多大?长什么样?” “三十多岁,挺好看的。” 田野需要使劲搓搓脸,清醒清醒;谭宁需要深呼吸几次,理智理智。最后,俩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说:“不可能!” 谁不知道三年前卫君死在司徒手里。怎么着,过了三年还特么的诈尸了?诈尸都不可能啊,卫君的尸体早特么的火化了! 拐子也被他俩弄糊涂了,不敢吱声。 田野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了电脑,调出卫君的照片。指着照片问:“是不是他?” 拐子傻愣愣地看了几眼,说:“像,对,就是他!” 田野的脸色更加苍白!谭宁不死心,继续问:“那个人有多高?” “不矮啊,少说也有一米八。” 于是,谭宁和田野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河蟹嘛,很多字不能用的。所以“习”我换成了“席”。junfang俩字也不能写了。抱歉。 第123章 田野拉着谭宁到审讯室外商量,要不要把这件事立刻通知司徒和林遥。 经过十来分钟的缓冲,俩人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深知不可能是诈尸,更不可能是真的卫君。 卫君已死,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拐子所见的那个“卫君”或许是他人假扮。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司徒说过,林岳山影响了卫君,卫君也影响了林岳山。而从研究所给出的那份资料来看,林岳山的反常似乎就发生在卫君离开之后。 谭宁并不聪明,他所用的都是笨法子。一遍又一遍地看那份资料,直到现在,他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乍一听卫君活了,他着实哆嗦了一会儿,冷静下来之后有种不大靠谱的猜想。 “你觉得是什么?”田野好奇地问。 谭宁沉默片刻,才说:“林岳山一直没有放弃卫君。表面上看,他的确是让卫君离开了研究所……”说到这里,谭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你看,雨辰离开研究所有一个监管人;魏奕离开后有两个监管人;卫君离开的时候却有六个。” 如果卫君本身极为危险,需要安排六个人监管他,研究所方面又干嘛放了他?换个角度想,如果卫君不足以构成威胁,放与不放都可以的事,那么,需要安排六个人监管吗? 所以,谭宁的意思是:卫君只是离开了研究所,并没有获得自由,而是被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被研究。 越听谭宁的分析越觉得在理,但卫君被换到哪里了? 谭宁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我的分析没有错,林岳山为卫君选择的新的研究地点,应该是——社会。” 田野又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惊愕之余,不禁想起更多的疑问。比方说:“既然林岳山没有放弃卫君,为什么没接触他?” “失控。”这句话不是谭宁说的,而是在一旁听了半天墙根的葛东明说的。他缓缓走过去,脸上挂着疲惫和阴沉。站定在谭宁身边,继续道,“林岳山在卫君离开的最初只是暗中观察,但卫君绝对不是任他捏圆搓扁的主儿。可能,卫君早就料到林岳山的打算,找到机会杀了几个监管人。” 资料说明,卫君的监管人死了三个,两个因为失职被研究所抓回去了,一个下落不明。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卫君冲破了林岳山的禁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从那时候开始,林岳山“疯”了。杀了科研所里的同事,带着研究成果逃出去。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找不到卫君,林岳山不能坐吃山空吧?索性招揽了一些崇拜他的白痴,用研究所的成果牟取暴利。 田野还是觉得不少地方说不通,“十几年都没找到?卫君可一直没改名字,没整容,怎么就没找到?如果找到了,卫君跟司徒死磕的时候,林岳山为什么没出现?” 几个问题把谭宁和葛东明都难住了。特别是葛东明,一脸的便秘样,简直快被憋死似的。谭宁忽然笑了笑,说:“慢慢来,破案哪是一朝一夕,一两句话就能搞定的。我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着急了,反而对我们不利。” 清清爽爽的声音奇妙的驱散了烦躁的情绪。葛东明眉间的疙瘩舒展开了,田野恍然之间也意识到自己紧绷的状态。说来也怪,不管他们怎样的急躁,怎样的烦闷,只要谭宁劝上几句,都会冷静下来。原因?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逻辑?这种状况,哪来的逻辑可以分析? 特案组刚刚成立的时候,田野,包括胡苗和永斌都觉得谭宁不该来,他既没有特殊的能力,也没有博人眼球的长处,实在不适合特案组。相处久了,这些人就发现,谭宁才是组里最神奇的一个。 可想而知。特案组里的人都是怪胎,而能在怪胎之间泰然处之并将他们之间融洽到特别和谐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偏偏,谭宁从头到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田野不禁失笑,调侃起神奇的谭宁,“不急?组长失踪那几个小时,你怎么不说‘不急’?” 谭宁腼腆地笑着不予回答,一旁的葛东明讪讪地挠挠脸,说:“急不急都是我们俩的事,跟你有个狗屁关系?” 田野再一次倒吸了凉气!直言:“我要告发你们的不正当关系!”说完,撒腿就跑。 葛东明一把抓住田野,威胁道:“不准说!” 田野谨慎地捂住心口,“你要贿赂我吗?我可是拒腐蚀的人!” 葛东明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今晚的审讯结果包括咱们说的些情况,暂时不要跟司徒、小林说。我找个恰当的时间告诉他们。” 为啥?田野不明。 葛东明无奈地叹息一声,“让他们多睡儿。” 司徒跟葛东明谈完之后,直接去了林遥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亮着一盏台灯,是林遥特意给司徒留的。司徒进了门,看到林遥已经把沙发展开,两个人睡绰绰有余。他脱掉外衣裤,钻进毯子,把睡熟的人抱进怀里。闭上眼,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已经入睡。 他们都累坏了。 有了大案,特案组的人都是不分昼夜的。这一夜,几间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到天明。葛东明一夜没睡,倒是拉着谭宁,强迫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睡了两个小时。早上八点,葛东明买回早点,进了楼迎面遇到已经起床的司徒。 司徒问谭宁在哪,葛东明抓着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说:“刚睡。有事你问我。” 司徒要问的自然是昨晚对拐子的审讯结果,葛东明一五一十地说了,还把跟田野、谭宁的分析也说了。听到跟拐子定蛇苗那一段的时候,司徒直接乐喷! “不可能是卫君。”司徒毫不怀疑地说,“我用自己的命打赌,绝对不是他。我同意谭子的观点,是林岳山整了一张卫君的脸。” 司徒掏出烟盒,给了葛东明一只,“资料上不是写了嘛,林岳山很可能已经整容,甚至是变了声音。谁能保证那变态就不会在卫君死后因为思念什么的给自己换一张卫君的脸?” 葛东明眨差点被一口烟呛着,狐疑地看着司徒,问道:“不至于吧?” “变态的世界你不了解。” “你了解?” “我遇到的变态比较多,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段对话到此为止。司徒抢了葛东明的早餐,把林遥和两个小的叫起来,吃饭,做准备早些出发。温雨辰还有点迷糊,霍亮拉着他进了盥洗室,用冷水把小孩洗的倍儿精神,这才牵着回到办公室。 席间,司徒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林遥的反应跟他一样,乐喷了;温雨辰好奇地眨眨眼,扭头看着霍亮…… “你给我老实点!别胡思乱想。”霍亮警告自家孩子,“我可不想亲自己的脸。” 温雨辰呐呐地说:“我就是想想而已啊,我也不想看着你跟你谈恋爱。” 这都哪跟哪啊?霍亮笑到胃抽筋,特别欢乐。 吃到一半的时候,田野闻着味儿来了。才喝了一口豆浆忽然放了两个屁!两个大的和霍亮无视了他的屁,只有温雨辰默默蹭到霍亮身后…… 田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屁!继续吃喝,没多一会儿,又放了两个屁! 林遥放下筷子,“田野,你能把屁收好吗?” 田野不羞不臊地说:“不好意思,昨晚惊吓过度吸了好几口凉气,肚子里存不住。” 司徒数落他,“你傻不傻啊?卫君早死了,你怕什么?” “大哥,很惊悚好吗!小伙伴们都快吓尿了好吗!”田野愤愤不平地反驳,“你跟林遥就不是正常人,正常人听了都害怕。” 话说到这里,唐朔赶来了。田野俩眼一眯,忽然说:“小唐,卫君没死。” 唐朔——(⊙_⊙) “没听明白啊?”田野故作紧张地走到唐朔面前,“昨晚抓那拐子,在两个月前见过卫君。” 唐朔——( ⊙o⊙) 田野说:“我还给拐子看了卫君照片,拐子说就是他!” 坐着吃饭那几位都看着唐朔的反应。这人( ⊙o⊙)了好半天,忽然转身跑了!一边跑一边在走廊里喊,“快去买末世生存手册啊,晚了就没有了。丧尸来了啊!!!” 田野的眼角、嘴角一起抽,麻痹怎么就忘了小唐也不正常!霍亮啪的一声摔了筷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大喊,“你们先撤,我掩护!” 温雨辰乖巧地在林遥身边说:“我忽然想起一部很老很老的电影名字,特别适合咱们的现状。” 林遥忍着笑,问:“什么名字?” “《瞧这一家子》。” 噗——!司徒笑趴在小笼包上。 唐朔不可能真的去买末世生存手册,他出去后一直在车里等着,试图再联系叶慈。结果还是一样的,电话无人接听。唐朔担心的好几天没睡,熬的通红的眼睛酸涩难受,使劲揉了揉,再也不痛骂大兵哥,而是嘀咕着:“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放心吧,叶慈没事。”打开车门上来的司徒给了唐朔一粒定心丸,“肯定是被什么事缠住了,不方便接电话。我保证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能抓着活物。” 唐朔嘿嘿地笑起来,“嗯,我期待着。” 司徒叮嘱小唐凡事不要冒进,仔细点比什么都强。随后,他下了车,看着林遥和雨辰上去。唐朔开车,渐渐离开司徒的视线。 回过头来,司徒搭着霍亮的肩膀,“咱爷俩过几天单身生活吧。” 霍亮嫌弃地推开司徒,“谁跟你过?我家辰辰比你好千万倍!不,你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艹,真是有了恋人,舍了师傅。这个小没良心儿的! 话分两头,先表林遥组。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进入Q市市内。按照计划好的,直奔本市精神病疗养院。途中,唐朔半句没提过叶慈的事,所有行动都听林遥的指挥。林遥也知道他惦记叶慈,可,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接触方惠的父亲,不是找到叶慈。 要说林遥在这方面就是有人情味,车子开到市中心,林遥让唐朔靠边停。他说:“你去找叶慈吧,凡事多加小心,有什么情况马上联系我。” 唐朔愣了愣,刚想说“不”,林遥制止了他的意图,“听我的。线索重要,叶慈一样重要。这么多天不接你电话,实在不合理。赶紧去看看。” 温雨辰想起临走前司徒的嘱托,本想跟着唐朔一起去。但一想到林遥未必能像自己一样善于跟精神病患者沟通,还是忍了下来。他跟唐朔说:“小唐哥,看看情况再说。重要的是冷静!别一个人冲动。” 唐朔苦笑了一声,“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就看看他好不好,我不会乱来的,真的。” 你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要捏的拳头咯咯直响?你真的知道冷静?我肿么看不出来呢?小孩儿看看唐朔,没敢说心里话。 第124章 在来H市之前,唐警监让当地警方调查过叶慈的动向,并争取在第一时间内将叶慈带回警察局。其结果还算不错。人找到了,可叶慈说什么都不去警察局。唐警监得知此事后没说什么,只问了当地的警察局两个问题。一,叶慈是否受伤;二,他身边有什么人。 对方如实回答了这两个问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朔出来之前也问了父亲,你动用了那边的警力到底找到人没有?你亲自跟他通过话没有。唐警监只说:你去,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冲动,好好跟叶慈谈。 去往警察局的路上,唐朔反复琢磨父亲在他临行前说的那句话,估计大兵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很可能是跟以前那些道上的朋友在一起,不方便接触警察,也不方便接听自己的电话。可至于那么忙吗?电话不接,连个短信和喵信都没有?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加快车速奔着警察局去了。 当地警方的负责人早早接到唐警监的联系,在大门口等着唐朔。俩人见了面,说了几句客套话。唐朔急着找叶慈,连局大楼都没进,直接让那人上了自己的车。 一路上,那位负责人也说不明白叶慈到底在干什么,只围绕着叶慈正在办理的委托案说了一些情况。 叶慈受朋友所托接手一起自杀案的调查,这一起自杀案当地警方也是知道的。死者叫“韩珊莉”还是个在校的大学生。据说,自杀前也是没有任何征兆,忽然就寻了短见,家人朋友都不相信。报了警,警察查来查去确定是自杀。然后,韩珊莉的叔叔也就是叶慈的那位朋友决定放弃警方,直接找上了叶慈。 以上信息,是叶慈临走前告诉唐朔的。但是叶慈走后打给唐朔的电话越来越少,唐朔处于担心经常拨给叶慈。有那么一次,是一个女人接的。唐朔很纳闷。叶慈的电话随身携带,绝对不会轻易交给谁帮忙接听来电,更不会把电话忘在什么地方。而那个女人的口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经常帮叶慈接听电话一样。唐朔有点恼火,直接问叶慈呢?对方的态度有些冷傲,不答反问。说你就是唐朔吧?我听说你是个警察?你这样麻烦阿慈是不对的,他很忙,你能不能懂点事? 卧槽!这八婆什么意思?唐朔当时就火了。 后来一问才知道,什么狗屁死者的叔叔,委托人分明是死者的姑姑! 唐朔经过几年的历练也比从前沉稳了很多,冷静下来之后,左想右想也想不出大兵哥会爬墙的可能性。但,生气是肯定的。这种事谁遇到了都觉得膈应啊。 怀着一肚子的怨气,他们的车终于停在一栋写字楼门前。警局负责人说:“全安保险公司在三楼,小叶住在这,没有住酒店。具体的情况你可以问他。我先陪你上去。” “不用。”唐朔冷静地说:“公司法人是谁?” “就是自杀案的委托人,荀雨晴。死者的家离这也不远,在隔壁街上。” 唐朔没让负责人带他上去,他就是想试试看,自己忽然杀过去能看到什么“有趣”的事。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写字楼,门口的警卫也就是个摆设,问都没问唐朔来干嘛。他上到三楼,找到全安保险公司的门,直接进去站在接待台前,对那位满脸笑容的女孩说:“你好,我想买份保险。” 就这样,唐朔谁都没有通知打进了敌人内部! 接待小姐把唐朔引到一间小办公室里。路上,唐朔仔细观察,发现这家公司的规模真不小。大大小小的办公室算起来至少有八九间。那么,叶慈,你在哪呢? 叶慈在哪?他在一间临时集办公、住所为一体的房间内研究手里的资料。手机,就在桌子上放着,时不时地瞥一眼,再转回视线继续研究资料。这个时间没人会来打扰,因为他特别叮嘱过的。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不请自来,比方说现在敲了门连等都没等就进来的女人——荀雨晴。 荀雨晴今年三十八岁,因保养得好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出头的样子。她的身材很好,容貌也美,再加上大方端庄的气质,绝对称得上是位xing感的成熟女人。 见到荀雨晴直接推门而入,叶慈的脸上微微露出些烦躁。荀雨晴笑着走到桌前,将手里的咖啡放下,说:“歇会吧,别累着了。” 对于荀雨晴的关心,叶慈只有四个字给她,“谢谢,不送。” 荀雨晴勾唇一笑,特别的妩媚。说:“阿慈,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没变。如果不是我家里出了事,恐怕我还找不到你,你……躲着我干嘛?” 闻言,叶慈诧异地抬起头,“我躲着你?” “难道不是?”荀雨晴笑道,“换了手机又换了住址,甚至搬到S市定居。我还记得,你妹妹就是在S市……” “我没时间跟你叙旧,”叶慈冷着脸打断她,“你有事?没事出去,我很忙。” 就在荀雨晴准备继续自我良好的时候,一名警卫模样的人跑了过来,说:“荀经理,您快去接待室看看。一个小子来闹事。” 荀雨晴不急不慌地转过身,靠在叶慈的桌边,似笑非笑地说:“让海子他们去打发一下。” “不行啊。”那人苦苦哀求,“您去看看吧,海子哥也没办法我才来找您的。” 显然,荀雨晴的心情变得糟蹋起来。她回头看了看叶慈,发现这人压根没把她和眼下的事放在心上,旁若无人的继续看手里的东西。荀雨晴忽然笑了笑,弯下腰半趴在桌上,让事业线暴露的一览无余。她说:“看,正事来了。帮帮忙。” 按照叶慈对荀雨晴的了解,这事若是不帮,这女人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干脆从根儿上直接掐死得了。 虽然很烦,叶慈还是放下资料,冷着脸率先走出了办公室。荀雨晴昂首挺胸地跟在一旁,大有这位才是老板,我是老板娘的架势。 叶慈快步走到接待室,只听见里面传来海子的吵闹声。推开房门,见海子和另外一个负责保镖工作的男人正围着一把椅子。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椅子上的人,只能看到一双修长的腿和黑色的运动鞋,一只鞋的鞋带还松了…… 那双鞋叶慈简直再熟悉不过!出国的时候遇到限量版,亲手给唐朔挑的,亲手给唐朔穿的…… 这时候,被围困的唐朔丝毫不急躁。慢悠悠地喝上一口水,自在地说:“你们来没用,跟我对话辈分不够。你们老板勉强合格,我大度,将就将就不成问题。” 得,他们家小动物杀上来了!叶慈的冷汗冒出来,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在一旁的荀雨晴肯定受不了来人的嚣张傲慢,直接开口说:“老板来了,小兄弟有什么指教吗?” 海子和那位兄弟立刻闪开,唐朔翘着二郎腿,看着对面的叶慈和那个碍眼的女人。 “两个?”唐朔冷笑道,“谁是老板?” 荀雨晴指了指叶慈,“有什么事你可以跟他说。” 唐朔挑挑眉,目光落在叶慈发白的脸上,“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当了保险公司的老板,我怎么一点消息没得到呢?哦,对,你不跟家里联系,也不跟我爸联系,我上哪知道去?怎么样,叶老板,这份工作不错吧?生意好吗?要不要我拉一票兄弟关照关照你?” 这会儿荀雨晴也听出来这位是谁了,不禁下意识去看叶慈…… 叶慈缓过神来,照样木讷着脸,不疾不徐地走到唐朔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把那只松开的鞋带慢慢系好。 唐朔的脸涨的通红。低头看着面无表情动作仔细的人,尼玛,顿时就没了脾气! 周围的人吓够呛!叶慈什么时候给人低过头?这直接给跪了,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画面!别说惊愕无比的荀雨晴彻底傻逼,就连海子和另外那兄弟,都傻了眼。 叶慈不会在意其他人。虽然他料到唐朔很可能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小动物显然被气的不轻,这时候如果做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低个头算什么?服个软算什么?只要唐朔不生气,他干什么都行! 这一招打在了唐朔的七寸上,让他的火气减弱了不少。剩下的那点,也被理智压制了。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的大兵哥。 叶慈系好了鞋带,站起身来拉住唐朔的手,说:“跟我来。” 唐朔挣了挣不肯走。心里边还是有点别扭的。叶慈回头定睛瞧了一眼,遂无奈地叹息一声,直接后撤一步轻轻吻在唐朔的嘴角,“乖,跟我走,很多话要跟你说。” 当着情敌的面被亲什么的,他才没有特别高兴! 那位自我良好的荀雨晴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脸色铁青!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进了叶慈的房间,唐朔直接甩开他的手,“连我爸找你你都拒绝了,你干什么呢?那女的到底怎么回事?” 叶慈是很想立刻把人抱进怀里狠狠亲一番,可眼下的情况真亲上去估计会被痛殴。他拿起笔纸,给唐朔写了一句话。 电话被窃听,有人监视我。 唐朔的眼睛瞪得溜圆!对突然而来的信息难以置信。叶慈忙不迭地继续写:委托案本身不复杂。到这里一周后我发现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监视我。初步估计,可能跟特案组还有司徒他们有关。情况不明,我不能接你们的电话。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唐朔正要写字,叶慈忽然说:“你别生气,我没及时联系你,是不想你知道托人是她。我也是来了才知道的。那个,我那位朋友跟她交情不错。我也没想到会骗我。” 原来是演戏给别人看。唐朔直接翻了个白眼,顺着叶慈的话往下说。这样的情况嘛,自然要吵闹一番才够正常。于是,唐朔借着演戏的机会,实打实给叶慈来了一拳! 最后,叶慈顶着被打的脸,生拉硬扯的把唐朔弄出了保险公司。 唐说的车肯定安全。他们俩也终于能放开了说话。叶慈比较急,问唐朔还有谁来了,唐朔告诉他林遥和温雨辰一起来的,他们俩先去了精神病疗养院。 “我们也过去。”叶慈说,“我有事找林遥。” 一团乱麻!唐朔气呼呼地发动汽车,还没等开出去,忽然被叶慈抓住了胳膊,一个热辣的吻随之而来…… 此时此刻。 林遥站在疗养院的草地上,囧囧有神地听着温雨辰和方惠的父亲——方连成,聊的热火朝天。 方连成五十来岁,很瘦很瘦,个子大约一米七。这人看上去很正常,不闹不吵的,也没有任何攻击性。乍一见到方连成,林遥都以为这人没得病,说了几句话,也觉得特别正常。可温雨辰跟他一聊,林遥就懵了。 温雨辰很乖巧,扶着方连成坐在长椅上,说:“这里环境真好,我都想来了。” 方连成也跟着笑,“养老合适。我就喜欢这,我是打算在这住到死了。” “我爷爷也这么说。他那些儿女总想接他去家里住,我爷爷就:我就住家里,住到死。你们谁都别管我。” 方连成哈哈大笑起来,说:“老人的心思啊,年轻人都不懂。” “您女儿呢?放心您在这?” “她啊……”方连成的表情很自然,说道:“在外地上班,她忙,也顾不上我。我也不想给她添麻烦。” “咱们在见面室那时候,您听见了吧,您的女儿过世了。” 方连成微笑着点点头,说:“嗯,听见了。” “您不难过吗?” “为什么?”方连成转头和蔼地笑着,“她能去别的星球,不是很好吗?我挺羡慕她的。” 林遥有点不淡定了! 温雨辰似乎并不在意方连成说了什么,他貌似很随意地问:“她去了哪个星球?火星还是金星?就这俩球离我们最近了吧。” “不是那个。”方连成很正经地说,“小惠去的那个星球用中文没办法翻译,不过我自己给它起了名字,叫无极星。” 温雨辰笑笑,“我没听过。” “很少人知道。” “那您给我说说把。要是真的好,我也去。” 方连成当时就笑了,说你肯定能去!温雨辰很好奇地问,为什么我能去呢? 方连成压低了声音,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大个的桔子。在见面室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差点没忍住咬你一口。我跟苹果、香蕉都说过话,还是第一次跟桔子说话。” 温雨辰一派神神秘秘的模样,“您能帮我保密吗?” “我知道,我知道。”方连成低声笑着,“你们这样的都不好被人知道。他们看我们,都觉得我们不正常。其实,我知道自己不正常,但是这是在地球,我在地球不正常,因为我不是地球的,我是另外的星球过来的。我在那边是正常的。” “那边,我是说您起名叫无极星的星球上,也有很多我这样的桔子吗?” “我不知道。”方连成遗憾地说,“从我有了记忆就是在地球生活。三年前我才恢复属于无极星的记忆。但是不多,很零散。” 林遥真的听不下去了!偷偷给温雨辰发了短信,催他快点。温雨辰没看电话,感觉到震动时,就料到他师父没耐心了。 温雨辰笑呵呵问方连成,“但是您女儿有东西往在地球了,前几听还托我帮忙找呢。” “这孩子,怎么这么大意啊。” “走的很急啊。在家里走的,谁都不知道。” 方连成显然特别担心,“她忘什么了?” “一张图纸,画着……她说是很古老很古老的计时器。” “哦,那个啊。” 一听方连成“知道”的口气,林遥来了精神! 温雨辰顺杆爬,“您知道啊?那她干嘛不找您呢?” “我这边不方便。”说着,偷偷摸摸告诉温雨辰,“我被很多人看着,不方便接触无极星的东西。小惠那孩子忘性大,我估计也是走的急,要不然她会带走的。我也不知道她收哪了。” “不对啊。”温雨辰不解地问,“您不是知道吗?” “我是知道她还有东西没带走,但是不知道放哪了。你可能不明白,我跟无极星的东西有感应。” “那你能感应到图纸现在在哪里吗?” 方连成闭上眼睛安静了下来。温雨辰和林遥只能等着,这一等,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钟。方连成再睁开眼,对温雨辰说“你去传送点找找吧。” 言罢,方连成又闭上了眼睛。这可急坏了林遥!传送点是个神马东西? 温雨辰问了,方连成很幸福地笑了笑,说:“就是无极星送我来的地方啊。” 林遥:艹! 打这之后,方连成再也不说话了。温雨辰问了几个问题后见他不吭声,就起身告辞。拉着林遥走进楼内,到了没人的地方。小孩儿才说:“方连成是真病了,不是装的。” “难办啊。”林遥嘀咕着,“他的话到底能不能信呢?” 能!必须能!小孩儿肯定地说了。 林遥很想知道小徒弟哪来的根据相信一个精神病的话。小孩儿觉得可能说不好,尽量说的明白些吧。 小孩儿在研究所里接触过很多这样的病人,能看得出来谁真病、谁假病;谁病的比较有逻辑性,谁病的比较混乱。 其实,精神病不是大家想的那么恐怖。病人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着,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和价值观。而这些东西的基础是什么?是未得病前的“印象”。那么,就说方连成的情况,还算好的。因为他看上去很安逸,很开心。至于为什么方连成的话可信,温雨辰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就像到现在为止,没人能说明白精神病到底怎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出错了%>_<% 一开始写的临市是H市,到后面就变成了Q市。这章开始我改回来了,有时间再把前面 也改回来。 亲们要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也留言给我提醒一下。 之前还写错一个地方。被杀的助手确定名字是童淼淼,不是邵洋洋。╭(╯3╰)╮ 第125章 离开了疗养院,正好遇到赶来的唐朔和叶慈。林遥仔细端详了叶慈一番,看到他左脸颊的上的痕迹,忍着笑问:“挨打了吧?” 不知道是叶慈的脸皮厚,还是压根不在意,反正是没搭理林遥。温雨辰偷摸问唐朔,发现情敌了吗?有没有抱着娃出来跟你抢正室的地位?唐朔严肃认真地回答,谁来试试看,肯定有来无回!温雨辰略惊讶地看着叶慈,“小唐哥居然这么快就不生气了!” 唐朔立时涨红了脸,揶揄着:“其实,大兵哥也有难处嘛。” 师徒俩及时鄙视了唐朔。 叶慈的话本来就少,更是见不得林遥挤兑唐朔。对林林遥点点头,示意他赶紧上车,找地方再聊。 叶慈在这边遇到的事,林遥并不惊讶。估摸着,监视叶慈的人很可能是林岳山安排的。从时间上来算,刚好是冯果案结束,方惠案尚未发生那时候。但,韩珊莉的死亡定于林岳山有关。林遥将H市和S市发生多起自杀案的情况详细跟叶慈说了,看叶慈那个反应,怕是也料到了这一点。 叶慈的意思是:韩珊莉自杀,林岳山并没有关注这边。直到,他来了,林岳山才安排人过来监视着。或许这跟他的“清扫”计划有关,或许跟针对特案组的行动有关。总之,叶慈必然是在林岳山的防范范围之内。 林遥说:“你那电话里的窃听器,确认过吗?” 叶慈点点头,说:“新型的,我没见过,不敢轻易拆卸。” “拿来我看看,拍个照给江雨,让他做对比。”林遥怀疑,叶慈电话里的窃听器跟快递小哥电话里的一样。如果能确认这一点,就能百分百肯定监视叶慈的人是林岳山。 叶慈抽出手机卡,指着窄窄的小缝隙让林遥看,“就这么大点的空隙,你拍什么?” 看着叶慈的手机,林遥才想起,这款手机是内置电池,根本不需要拆卸机壳。那窃听器怎么放进去的? 叶慈默默流着冷汗,利用跟林遥解释的机会,避开唐朔的虎视眈眈。他说:“所以我才说窃听器是新型的。现在很多新型的窃听器已经不会干扰信号,你光是用听的,听不出来。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 “理由呢?”既然听不出来,总要有个由头才能怀疑吧?温雨辰眨着大眼睛,特别的好奇。 叶慈下意识地瞥了唐朔,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平静下来的样子…… “说啊。”唐朔还帮忙催了一句。 心有余悸的叶慈只好实话实说:“有一回,我把电话忘在房间里。大约有三个多小时。” 唐朔一拳砸在桌子上,“细节!” 叶慈蹙蹙眉,“什么细节?” “叶慈!”唐朔不疼不痒地叫了一声,“别跟我打马虎眼!说细节。你能把电话忘在房间长达三个小时?又不是在家!说细节。” 林遥发现,叶慈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 要怎么说?但是不说,估计也躲不过去。妈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了!叶慈深吸一口气,说:“那天晚上委托人找我叙旧。她喝多了,往床上扑,我俩打了几招……” 说完,赶紧喝茶,恨不能把脸埋进杯子里。唐朔气的直喘粗气!逼问:“是打了几招吗?是滚了几下吧?” “没有。”叶慈解释道,“我不会那么做。你,你别乱想。” 哼~唐朔把脸就到一边,不搭理叶慈了。 “你们俩那点私事有空再掰扯。“林遥适时打断了小两口的别扭,把叶慈的注意力拉回来,“后来的事呢?” “我把她俩胳膊卸了。” 林遥:…… 温雨辰:…… 唐朔:…… 荀雨晴喝的醉醺醺死活要把叶慈扑倒。叶慈在情急之下直接把她抱人的两条胳膊给卸了!荀雨晴疼的清醒了几分,眼泪鼻涕齐下,控诉叶慈的冷情狠心。叶慈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匆忙拎着荀雨晴离开房间,把她送回自己的家。 一来一返,至多需要一个小时。但是在回来的半路上,叶慈发现有人偷偷跟踪。所以,绕着H市开车开了两个小时,观察后面的车究竟想干什么。最后,那车也没什么动静,叶慈也不想打草惊蛇,便开车回到了公司。 进了那间屋子,虽然一切都看似正常,他还是发现了微妙之处。整个房间检查一遍,并未发现什么问题。但是,对方不可能空空而来,空空而归。叶慈留意到自己的电话放在床头,便用特殊的办法试了试。 这是叶慈从来没见过的窃听器,故此,他犹豫再三,没有拆卸。从那之后,被监视的感觉始终都在。 叶慈说:“葛东明没被绑架之前,我还不能确定对方是谁。得到消息后,我估计林岳山盯上我了。我不能跟着唐爸的人去警局。说多说少都是问题,还是不去的好。至于韩珊莉的自杀案,今天上午才有新的进展。 叶慈掏出临出来前尚未看完的资料,放在桌子上,说:“我托朋友查的,还没看完。” 林瑶拿起来,翻了几页。忽见在纸张里夹着一张打印的图片,抽出来看一眼。顿时变了脸色。其余三人看他这样惊讶,忍不住都过去看。 虽然早上已经听说过,真看到这个图片唐朔还是吃惊不小。下意识脱口叫道:“卫君?” 温雨辰惊呼,“这个人就是卫君?” “不,假的。”林遥很快镇定下来,“叶慈,你还不知道吧?” 看到图片上的人,叶慈也是一愣。随即才得知假卫君一说。 噗——!叶慈也乐喷了。难得,绝对的难得。 温雨辰觉得,司徒和自家小哥哥看到这事乐喷了绝对合情合理,可叶慈这种冷飕飕的人怎么能乐喷呢?木有逻辑啊!所以,小孩儿特别虚心地问:“你为什么会笑出来呢?” 叶慈正经了些,说:“一开始司徒对林岳山的分析都是在‘卫君是林岳山试验品’的基础上。既然林岳山改了一张脸,这种分析显然很简陋。司徒很少出错。” 哦,原来是笑司徒……等等! 小孩儿豁然开朗后发现还有疑问,小脸绷着显得格外严肃活泼,“你们的重点对吗?难道该笑的不是林岳山居然装嫩吗?” 叶慈心想:本以为只小动物就很奇葩了,跟这孩子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而作为师父的林遥,已经可以淡定地揉揉小徒弟的脑袋。其实,他也是无言以对。 为了不让小徒弟的脑袋又蹦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林遥招呼大家研究资料。从资料上来看,死者韩珊莉跟“卫君”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没错,不是恋人,而是朋友。据说,在死者自杀前的一个月内,俩人接触频繁;在死者自杀前大约有一周的时间吧,没人再见过“卫君”。 关键是:韩珊莉不过是个大学生,能有哪一点引起林岳山的注意? 叶慈说:“我还在调查韩珊莉的个人情况,现在不能确定什么。”说着,他想起件事来,“今天早上我代签了一份邮局的邮单,是给韩珊莉的,我还没来得及去拿。看地址,是H市。” “马上去!”林遥果断地说。 路上,林遥找了家快印店把叶慈手里的资料传真给特案组,并留下口信,说叶慈没事。 很快,他们赶到邮局。好在林遥出示了警官证,邮局的人才把邮包给了他们。回到车里,几个人迫不及待地打开邮包,拿出里面折叠了好几层的纸。 大纸一展开,除了叶慈外,三个人齐声骂了一句:卧槽! 这不是死者方惠的图纸吗?还是完整的,右下角画着计时器的! 等会儿,他需要时间缓缓。林遥把图纸放下,细看邮包上的邮寄日期。一旁的温雨辰也跟着看,嘀咕着:“师傅,这算闹鬼吗?” 邮寄的时间是方惠死亡的第二天,笔记什么的似乎跟方惠一模一样。 这一次,林遥不能随便发传真走快递了。他把东西包好交给温雨辰,“你马上回去,把东西交给组长。” 咦?为啥是我?我是背负着司徒的命令来的啊,我走了,怎么观察叶慈? 小孩儿虽然有点犹豫,但很快作出决定。师傅跟司徒相比,肯定是师傅重要嘛!况且,只是送个东西,送到后马上回来也是可以滴。 林遥把车给了温雨辰,叮嘱他路上小心。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就这样,温雨辰在H市还没待热乎就急匆匆赶回了S市。 再说林遥这边。他没让唐朔跟着自己,其中大部分原因是体谅唐朔和叶慈分开太久,俩人之间有误会,需要些时间解释清楚。关于暗中观察叶慈那帮人,林遥的意思是:暂时不动。 于是,三个人在邮局门口分手。林遥给司徒打了电话,说明这边的情况。听着林遥说得到方惠的成图后,司徒咂咂嘴,“精神病还是不靠谱啊。” 闻言,林遥乐了,嗔怪着数落司徒两句,这人才说回正题。司徒说:“你告诉叶慈,想办法搞点事,争取把林岳山的人引出来。” “会不会太早了?”林遥担心地问。 司徒的看法正好相反。他说:“林岳山监视叶慈也有段时间了,为什么没动他?我估计,林岳山还没有应对他的办法。这种时候,我们先动,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好吧,既然爷们准备反击,他也没意见。 挂断了林遥的电话,司徒的表情也不像方才那么轻松了。转身继续看着童淼淼上吊的那盏吊灯,自语地说:“我想错了?” “什么想错了?”蹲在地上的霍亮正在闷头抽烟,闻听师傅那口气,还纳闷这人也有质疑自己的时候? 司徒不是神,当然会质疑自己的分析。特别是当他以为H市的死者与本市的死者无关,而方惠那张成图却出现在H市的时候,司徒必须质疑自己。 方惠死亡当天,快递小哥亲眼见过那张图纸,所以,第二天邮寄出来才正常。关键是:谁把图纸邮寄过去的? 按照之前的分析,图纸很可能被林岳山拿走,那么,邮寄人很可能是他。可这样说不过去。林岳山既然拿走了图纸,为什么要邮寄给已经自杀的韩珊莉? 霍亮说:“林岳山的另一个计划?” “不应该。”司徒觉得不是,“因为没必要。你看,林岳山这一次挑衅,针对的是特案组。简单来说,林岳山针对的不是我们。这其中,也包括和尚、你、叶慈。而且,在H市,林岳山只是监视叶慈,没动手。我还是那个看法,目前为止,林岳山还没有对付我们的计划。推算一下时间,图纸寄出是在方惠死后第二天,叶慈刚刚发现有人跟踪,换句话说:那时候林岳山正在策划针对特案组的计划,没空对付我们。所以,也就不存在另外一个计划。” 霍亮撇撇嘴,“你怎么能肯定呢?林岳山那王八犊子脑袋不一般。” 好吧,他的确是不能肯定。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可能性。 司徒也点燃一根烟。坐在霍亮身边,拍打着他的脑袋,“还有一个人有可能。” 闻言,霍亮双眼一亮,“你别说,让我自己想。” 司徒欣慰地笑了笑,继续抽他的烟,继续眯眼打量着那盏吊灯。他的脑子里反复琢磨着关于死者童淼淼的个人情况。 要不怎么说这事邪门呢。根据调查,童淼淼在自杀前所有情况都很正常,闻听她自杀的同事、朋友无一不惊讶。没有一个相信的!都说不可能,就那心大的丫头还会自杀?别逗了! 如果不是两座城市发生多起自杀事件,司徒绝对会怀疑童淼淼是他杀。林岳山的手腕很高明,逼死了不少人。这些人死前的生活状态都一样。没事、正常、毫无征兆。随后,突然性自杀身亡。这不得不让司徒怀疑,童淼淼不是他杀。 童淼淼的死亡现场中有一处很难找到合理化解释,就是那根用来自缢的绳子是如何在吊灯上打了结的。 那么,方惠呢? 方惠的死亡现场尚未找到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司徒那种没来由的违和感也没有一丁点的合理性解释。他甚至有些搞不清楚,违和感究竟来自哪里。 不知不觉的,脑子里浮现出方惠的家。现场的沙发、椅子、餐桌、露天阳台、甚至是果蝇的幼虫虫尸。 第126章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司徒想不出个所以然,起身在客厅里溜溜达达。所见的都是色彩极为不协调的搭配,越看越是心烦,不禁在心里发起牢骚:麻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老子脑袋也算够用了,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他这边跟自己较劲,霍亮忽然大吼了一声,“卧槽,是贺晓月!尼玛,差点把那女人忘了。没错,除了林岳山只有她能接触到那张图纸。第二个快递是在15:25离开方惠家;贺晓月走进一楼是:15:28 ;15:33出来。这么算起来,贺晓月有足够的时间拿走图纸。” “你小点声!我现在的思维很脆弱。” 因为没用师傅给任何提示就想到了另一个人,霍亮的心情格外好。贱兮兮凑到司徒身边,拿他开心,“来,跟小爷说说,你怎么脆弱了?” “你皮痒了是吧?”司徒斜睨着他,“以为想明白是谁就嘚瑟了,那说说看,下一步怎么办?” 霍亮咂咂舌,说:“现在不好出面啊。毕竟文堂负责调查贺晓月,咱们这么杀过去,会不会给文堂找麻烦?” 司徒觉得文堂不会怕麻烦,而这条线一出来,是不是该考虑把文堂撤回来。毕竟,贺晓月的嫌疑越来越多,把文堂卷进去就不好了。听过司徒的忧虑,霍亮不以为然地说:“既然唐老能把文堂叫到特案组开会,文堂就做好了准备吧?毕竟那人不一般,魄力可不比你们几个差。再者说,文堂也不是怕事的人,你让他整天待在家里看报喝茶,他未必愿意呢。” 看报喝茶…… 这四个字不知道戳中司徒的哪根肺管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霍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干什么?别吓人。” “亮子,你说……”司徒犹犹豫豫地开口,“假设一下啊。咱家停电了,凡是能让你娱乐一下的电子产品都没电了!” “小爷没那么衰!” “比方嘛。”司徒不耐地白了一眼,继续说,“你还不能出门,只能待在家里。你会干什么?” “看书吧……” 随即,司徒继续假设:方惠在停电后只使用了一次手机,时间是案发当天的下午两点。方惠说在喵信里跟朋友说:家里停电,电脑也用不了,烦死了。不跟你聊了,我去煮碗面。 一碗面从做到吃才需要多少时间?停电时间从13:00——15:20。这么长时间,方惠在家里能干什么?什么都不做,会不会无聊死? 对!这就是违和感的来由。 司徒说:“不说别人,就说我自己吧。停电了还不能出门,家里没有其他娱乐。我不是睡觉,就是看书。方惠那床,太整洁,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沙发旁边也没见有杂志啊书啊这类东西。那她在停电的几个小时里干嘛了?发呆?” 如果说方惠在工作间画手工图也不大可能。因为林遥试验过,那间屋子的采光特别不好,没有电,干什么都很吃力。自然也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总而言之:司徒觉得方惠案发现场太“干净”又不像平日勤于整理打扫的样子。 司徒想了想,说:“走,现在过去看看。” 半路上,司徒给文堂打了电话,约他在现场会面。文堂哭笑不得地说你真会找地方,哪有人在案发现场约会的?司徒冷笑了几声,“我得有多少个胆子敢跟你约会?你们文家还不活埋了我?” “开个玩笑而已。”文堂轻松笑道,“我会带个朋友过去。” “谁?无关的人别带。” “翟谷清。” 司徒:…… 挂了电话,司徒特别纳闷地问亮子,“雨辰说了他哥要过来吗?” “没有。”霍亮顿时紧张了,“那个翟谷清?不会吧,他要过来应该通知雨辰。” 司徒摸摸下巴,继续琢磨:“你说,翟谷清来了,不联系我,也不联系雨辰,直接去找文堂了。这说明什么?” 霍亮眨眨眼,“那个,我不跟你去行吗?” 司徒一脚刹车踩死,“你去真不合适了。现在不是见翟谷清的时候,那孙子猴精猴精的。” 霍亮欲哭无泪!麻痹自家小孩儿背后站着个威武的哥哥真心不是啥好事。不去正好。反正也是空出时间了,不如找王十八问问调查贺晓峰的结果怎么样了。 司徒赶到方惠家小区门口,看到文堂和翟谷清正在等着他。大家都很熟了,免了客套,直接去了案发现场。 路上,司徒叮嘱了翟谷清几句。到了现场尽量不要接触什么东西,更不要移动它们。翟谷清老老实实做了保证,很配合地戴上了司徒发的手套。 打开门,三人套好鞋套才进去。司徒直接奔着露天阳台去了。看到所有的东西并未被移动,还是胡苗临走时的状态。特别是那几个装满水的水瓶,规规矩矩地摆放在墙根下。 几盆花因为几日没有浇水呈现出衰败的迹象,倒是有一盆还支楞八翘着。司徒拿这盆怪模怪样的植物,转身走出来。招呼客厅里的两个人,各自拿一盆植物,跟着他去楼外。 对于植物,司徒很白痴。他自己都说过:长叶的我就认识两种。向上长的松树、向下长的柳树;开花的认识的也不多,也只认识两种,玫瑰、菊花。他甚至连牡丹和茶花都分辨不清,就更不用提现下这三盆到底是什么品种、什么名字了。他指着奇形怪状,很像仙人掌的盆栽问道:“这是什么玩意?” 翟谷清随口道:“金麒麟,摆在客厅里镇宅招财。这种植物喜旱和阳光,生长缓慢。不用多浇水,就现在这个气候来说,三十天浇一次水就够了。别看这个小,也有一两年了。我家里那个是十八年的。” 司徒敬佩地拍拍翟谷清的肩膀,下一秒这厮竟将金麒麟摔碎了! 文堂直道可惜啊可惜;翟谷清咂咂舌,不是说不让碰东西吗?这哥们直接上手砸了,真的好吗? 司徒扒开裹着根部的土,招呼文堂、翟谷清一起感受一下。顺便跟翟谷清闲聊,说你来干嘛?既然来了,怎么不找我,不找雨辰呢? 翟谷清的手里捏着土,笑道:“我是担心林岳山那王八蛋盯上雨辰,不放心过来看看。没告诉雨辰是怕他多想,一般情况下,没事我不会来。找了你,雨辰不就知道了。” 哦,这样啊。司徒拍拍手,抖落一些土,又拿起金麒麟的根部,仔细摸索,“文堂,这阵子跟贺晓月接触了吗?” “今天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文堂蹲在一边,把手藏在怀里,对那脏兮兮的玩意避而远之。并说:“她的精神状体不大好,恍恍惚惚的……” “你担心她自杀?”司徒问道。 文堂不否认,也没承认,这是笑笑而已。司徒摇摇头,说:“那些自杀的人在生前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贺晓月的情况跟那些人的不符,不会的。不过你要真担心,就多照顾着点吧,就当是以防万一。” 说完,司徒把手里的金麒麟放下,蹙起眉头问翟谷清,“根是湿润的,这种情况你能知道上一次浇水是什么时候吗?” “一周到十天之内。” “跟死亡时间很接近啊。话说,贺晓月精神状态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儿?” 文堂索性站起身来,说:“以往我们在一起聊天,虽然聊的都是些琐事,但是她的语言很简练,表达能力很强。最近几次,很迟缓。好像有不少心事。” “你们聊天的时候,提到什么人、什么事了吗?” “我按照你说的尽量少提方蕙,但也不能不提。提到的时候,她很……怎么说呢?很惆怅吧。”文堂失笑,“除了这个,偶尔会提到她家里和我的工作。哦,对了,婚期提前了。” 闻言,翟谷清先是有些不解,“谁要求的?” “贺家呗。”司徒冷笑着,“这是抓紧时间抱文家的大腿呢。文堂,贺晓峰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噗——!文堂居然笑出了声。司徒诧异地看着他,“你干嘛?贺晓峰怎么着你了?” “没有。”文堂笑道,“他最近很活跃,经常请我吃饭喝茶,约我打球或者是泡温泉。” 司徒也跟着乐了,“他在追求你吗?” “我几乎这样以为。” 司徒把金麒麟和一些土装起来,准备带走。在文堂哑然失笑的时候,他又砸了另外两个花盆。不出所料,根部是湿润的,土壤也有一些带着潮湿。做完了这些,把垃圾清理干净,仨人才返回案发现场。 在同一个时间轨道上,霍亮正在跟酒吧老板,他的同班同学王十八谈贺晓峰的调查结果。 王十八很忙,不单单只为霍亮工作。所以,对贺晓峰的调查进展不快。不过,倒是收获了一个值得关注的线索。 王十八亲自给霍亮调配了一杯不含酒精的饮品。说道:“贺晓峰这样的人不少,为了钱不顾事实真相打擦边球,被人怨恨。但是他背景很硬,一般人也不敢动他。他的朋友大多都是商人,他爸那边的倒是很少。我排查了一遍跟他走的比较近的朋友,发现一个很古怪的现象。” 贺晓峰没有官位,只是个律师而已。律师做生意的不是没有,也不犯忌讳。但是,贺晓峰却以朋友的名义投资,任何手续都没他的名字。可收益却进了他的腰包。那个朋友只是挂名,起不到任何作用。这就很奇怪了。 霍亮问:“什么生意,违法的?” “不。”王十八说,“很正经的生意,不过现在黄摊了。跟你们上次办的那个明星的案子有关。” “魏奕案?” “上次你不是让我帮忙查那些干尸的来历嘛,我就记下了找到干尸的地址。” 那是魏奕案中,有一个神秘的地址。魏奕就是在那里被研究。只可惜,他们查到的时候已经被烧毁,是叶慈挖掘到地下,找到了一具尸体。文秘书又顶着压力深度挖掘,居然挖出不少干尸。 干尸的调查不在特案组,霍亮也没跟踪结果。但是惦记着是肯定的,所以他找到王十八,让他有空就给查查。 王十八真没想到会这么巧。 出土干尸的那一家表面上是是个卖园林机械的销售点。生意很红火,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大火烧死了两名员工。经理跑了,剩下的几个职员也说不出什么情况。经过调查,这些员工的确对地下的事不知情。很可能知情的那位经理至今下落不明,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关于园林机械销售点的资料到此为止,王十八没再继续纠结。这阵子调查贺晓峰,忽然发现他在园林机械的销售店里有投资。 “就是我跟你说的,贺晓峰那位朋友。”王十八说“贺晓峰有个账号,定期就会有一笔汇入资金。我查了近两年的,发现是同一个账号给他打款。我是顺着这条线摸到他的朋友。仔细查过后才确定,那个人不过是挂名,贺晓峰才是正主。” 说着,王十八将资料递过去,继续说:“园林机械出事后,警方也找他那个朋友调查过情况。他说只是投资收利,不参与经营,甚至没去过几次。警方跟店员核实情况,店员也说没在店里看到那个人。所以,警方也就排除他了。” 霍亮随后翻了几页资料,暂时搁下,“这个叫‘袁开’的哥们现在在哪?” 王十八耸耸肩,摊摊手,“一个月前,他在家割开了自己的动脉。” “自杀了?” “是不是有点意思?”王十八唏嘘道,“三十四岁,刚升职、儿子五岁、妻子漂亮、有房有车有存款、可以说很完美了吧?突然想不开死了,谁都不相信。” 霍亮直在心里骂娘:尼玛啊!林岳山怎么哪都有你呢? 王十八给霍亮分析了一下。园林机械销售点的关系链应该是:贺晓峰出资→袁开挂名→傀儡经理。 现在,经理下落不明,袁开自杀,想要在这条线上抓住贺晓峰的辫子根本不可能。 霍亮搓搓脸,沉思了半响,不得不跟王十八商量,这事你还敢查吗?怕不怕惹麻烦?现在几个案子已经串联在一起了,水深不可测。特案组都着了道儿,你单枪匹马的万一遇到点什么事,你老爸还不活劈了我? 王十八撇撇嘴,觉得霍亮这个担心实在很多余。既然他心甘情愿接了老爸的生意,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事实上,王十八也是对这个行当充满了“热情”,要不然,怎么会成为廖江雨的脑残粉?况且,他很讲信用。既然答应了哥们,就要做到底。做这一行,没信用还怎么混? 王十八搂住霍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意心领了。你只要多给点雇佣费就成,顺便把你家孩子带来给我看看。” 霍亮白了他一眼,“他出门了,等他回来吧。准备好桔子,我家小孩儿就爱桔子。一口气能吃两斤。” 王十八立刻贱兮兮地靠上去,“吃到嘴没?” “没。” “卧槽!你转性了?” “他太小,才二十。” 闻言,王十八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你没事吧?你第一次多大?不到二十吧?” “老子很像没节操的那种人吗?我第一次二十二了好吗!” “简直不科学!” “滚蛋!”霍亮红着脸拿着资料逃也似地离开了酒吧,王十八在他身后拍桌子大笑,非常损友! 霍亮心里那点小九九别人怎么会知道?他家小孩儿年纪小是个问题,剩下的就是怕耽误了学习进度。雨辰的学习才起步,不能分心。想要达到司徒和林遥的要求,并不是容易的事。他不希望温雨辰因为其他原因,进步缓慢。至少不能因为自己。 温雨辰是他准备拉着带着过一辈子的人,没有足够的能力怎么行?他霍小爷不带孩子。他期盼着,温雨辰能跟自己并驾齐驱,等着小孩儿跟自己旗鼓相当。就像司徒和林遥那样,强强结合。可现在的温雨辰还不行,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他不能毁了温雨辰。不能用爱的枷锁把孩子困住。他希望温雨辰能看的更多,了解的更多。成为一个完整的温雨辰。 矫情是矫情了点,但也是真心为小孩儿着想。反正人是他的,想什么时候吃不行?不差这点时间。 霍亮跟司徒联系说查到新的线索。司徒让他赶到特案组在外面的鉴证小楼来,越快越好。 放下电话,司徒转头看着文堂,“既然你坚持不撤,凡事多加小心。另外,你今天能不能跟贺晓月见一面?” 文堂点点头。司徒想了一下这些话怎么说,片刻后,告诉文堂,“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个图纸的事,你婉转点透露给贺晓月,看她什么反应。要不,把翟谷清也带去,就说有朋友过来了,请她吃饭。饭桌上你想个由头,把这事说说。” “你确定图纸是贺晓月邮递到H市的?”文堂问道。 司徒深吸了一口气,“只有她可能性最大。林岳山……没时间这么做。” 司徒觉得,如果图纸是针对司徒等编外人员的另一个计划,必须建立在林岳山知道叶慈会去H市调查委托案这一点上。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顺着叶慈这条线摸到韩珊莉,才会找到被邮递过去的图纸,将韩珊莉、方蕙联系在一起。 图纸是在方蕙死亡第二天邮寄出来的。那时候,叶慈还没有接到H市的委托电话。叶慈的行动谁都预料不到,这人压根就是个不确定因素。林岳山再精明也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就不存在所谓的“另一个计划”。 那么,排除林岳山,有可能在案发现场拿走图纸并邮递出来的人,只有贺晓月! 第127章 送走了文堂和翟谷清,霍亮也来了。司徒把关于贺晓月和林岳山的分析详细说了一遍,问小徒弟有什么看法。霍亮觉得,林岳山还是有可能带走图纸的。 当然,这个可能性也要有个前提。 林岳山逼死韩珊莉,并利用荀雨晴把叶慈找过去。然后,计算好时间,让叶慈发现那份图纸。 听过霍亮的分析,司徒沉默了半响。说:“牵强了。你当饕餮是那么好算计的?不说他的精明,他的直觉是我们这一群人里最敏锐的。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被指使才找到他,他一定能发现。按照他那个性格,也早就上手段查清了。” “要不这样吧。”霍亮说,“你跟叶慈联系,让他试试。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咱也去了一块儿心病。” 联系叶慈还得拐个弯,司徒只好把电话打给唐朔,让他转告叶慈。为这事,唐朔特别的积极!并说最晚明天一早就能有回信。 而刚刚耕耘完一次的叶慈,躺在床上很无奈地看着磨刀霍霍的唐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脆再扑倒一次吧,免得他现在就要杀出去! “这么快就说完了?”霍亮纳闷地看着司徒,“叶慈都没接电话。” 司徒呵呵地笑着,“我估计叶慈是憋坏了,现在没空合计那女人的事。别管他,他心里有数。” 不说那个烧包的叶慈了,司徒把一张便签纸给了霍亮让他研究研究。 便签上是司徒的手写字。或许没人相信,司徒写的一手好字!十五岁到十六岁那一年在少年管教所除了体力劳动外,这厮把所有时间都拿来练字。俩字——闲的! 看司徒的字是一种享受,可看内容则是一种考验。司徒列举了一些疑点,都是他在方惠案发现场找到的。司徒是懒得跟小徒弟一一解释分析,让霍亮自己琢磨。他没事人似的溜达到走廊尽头,跟林遥通电话。 这时候,林遥还在酒店,正准备出门。接到司徒的电话,干脆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毒物来源?”林遥诧异地问,“老陈那边还没给具体回信,你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吧。”司徒对徒弟没耐心,对林遥可是耐心十足。他说:“按照方惠死亡前一周的温度估计,果蝇在十天内产一次卵,二十二天内孵化。我收集到的那些东西已经出来一部分结果。” 化验人员告诉司徒,果蝇尸体中带有很多卵,就是说果蝇已经开始产卵了。很多卵来不及孵化就已死亡,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因为露天阳台的温度持平衡状态,并无急速降温的现象。换句话说:根据现场条件分析,造成果蝇、蝇卵死亡的原因不是温度,就是因为某种药物。 司徒又说了一件事。方惠养的那几盆植物,虽然表面上已经枯败,但根部和土壤还有些湿润。研究人员说,这些植物至少在十天前浇过水。 “那不就是方惠死亡前吗?“林遥问道。 司徒嗯了一声,笑道:“我现在让他们化验的就是植物根部和土壤中含不含那种变异的砷。” “司徒,你到底想说什么?” 深深吸了口气,司徒转身靠在墙壁上,压低了些声音,道:“我一直对露天阳台觉得奇怪。你看,方惠留下几个用过的矿泉水瓶来装自来水浇花,但是那些瓶子都是满的,说明方惠没有使用过里面的水。瓶子上积满了灰尘,表示至少短时间内她都没有使用过。而没有水,果蝇很难生存。那平时她用什么浇花?” “就说当天停电的时候吧。前前后后快三个小时,方惠可能发呆发了三个小时?不可能吧。闲着没事,她会不会浇花?如果,研究的结果证明了死亡当天方惠浇过花,土壤里含有变异的砷。我就可以完全排除贺晓月杀人的可能性。” 林遥挑挑眉,笑了,“这样一来,我们的凶手岂不是一直没浮出水面。” “也没离多远。”司徒笑道,“等会儿,我还得再回方惠的案发现场一趟,有些东西没找全。” 坐在房间的小沙发里,林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他是有些担心的,司徒找到的线索显然是打破了案子的僵局,重新挑起一条线。但是关键的几样东西还没有,即便化验结果出来,还是无法确定什么。 比方说:老陈那边对变异砷的分析研究。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没有分析结果就无法确定真正的死亡时间,这一点确定不下来,下面的分析只能是模棱两可。 “司徒,你给老陈打个电话问问,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林遥说道。 司徒应下来,又随口问他,“宝贝儿,你准备干什么去?” “去方连成的家看看。”林遥无奈地笑着,“就算不靠谱,我也要去看一眼。我就是觉得奇怪。你看,方惠为什么要在图纸上画那个计时器呢?她是跟林岳山有关系,还是跟林岳山的组织有关系?我想了一下。方连成先是要自杀,被方惠救下。那跟林岳山有关的是不是方连成,而不是方惠?很可能方惠在调查父亲自杀原因的时候接触到了什么,怀疑自己也会受到威胁,所以在图纸上留下了计时器。” 那么,方惠是从哪里知道的计时器?唯一的途径只有方连成。所以,林遥在H市的调查重点,放在了方连成的身上。 司徒说:“你等雨辰回去带他一起去。这几天你没睡好,眼睛不舒服了吧?” 林遥不矫情,苦笑道:“那你过来给我揉揉。” “老公倒是想过去,这边走不开啊。听话,好好睡一觉,等雨辰回去。” 这时候,林遥哪睡得着。但司徒这份心他很是受用,懒洋洋地回道,“没你,我睡不踏实。” “自己撸!”司徒乐了,“舒服了就想睡。” “自从有了你,我就没用过自己的手。” 司徒心想:可不是嘛。您老那手光顾着忙活我了。 说着说着,俩人就下了道儿。司徒转回身面壁,捂着电话,“宝贝儿,是不是想我了?” “滚一边去,咱俩分开还不到二十个小时,我想个屁!” “但是我想你的屁。” 林遥莫名的红了脸,在沙发上蹭了蹭。 仔细一算,他跟司徒的确是很久没那个什么了。忙的时候想不起来,现在就自己一个人在房间,跟他聊着倒有了点小心思。爷们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好像以往附在身上轻声呢喃似的。勾的心直痒痒。 林遥逗司徒,“要不你现在过来,让我睡你一次,你再回去。” “你累傻小子呢?” “那你来不来?” 不可否认。司徒动心了! “你等着!三个小时我就到。” “啊?”林遥愣了。听口气,司徒可不像是开玩笑,“你还真来啊?” “不是你让我过去吗?” 林遥心说:我就是开句玩笑,你也当真?你是真憋着了,还是跟我逗闷子呢?司徒那边不知死活地撩拨他,“我可没开玩笑。我过去,让你睡。” 麻蛋,真的! “不是……司徒,你哪根筋抽到了?” 司徒大言不惭,想你想到骨子里,想你想的菊花朵朵开!没听见你的声音还不想,现在就是特别想,尤其是下面。反正来来回回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事,我不介意真的被你睡一次。 这都快七年了,林遥几次想反攻都没成。今天司徒松了口,跟做梦似的。特别的不真实。转念一想,林遥乐了。 “行,司徒,你就跟我玩阴的吧!明知道我不能让你丢下案子跑过来,就用这事挤兑我。你胆子大了是吧?” 司徒对着墙乐的肩膀直颠儿,说亲爱的,你看不是我不过去,不是我不让你睡,是你太顾全大局。老公想献身都没机会。宝贝儿你简直太大公无私了! 林遥已经半趟在沙发上,还笑出了一滴眼泪继续跟爷们逗乐,“放心,我不能委屈了自己。今晚就找个小美人儿好好疼爱一番。快祝我一夜七次爽翻天!” “一夜七次?宝贝儿你也该高估自己了!你能来三次就不错了。” 你说谁不济呢?我怎么可能只有三次,必须七次好吗!不信等我回去咱俩试试,我肯定让你了解一下爷现在的战斗力有多么强悍! 司徒连声应着、哄着,说了不少腻歪话才把他们家小祖宗安抚下来,答应他好好休息。挂断了电话,一转身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化验员和霍亮站在他身后。 化验员老脸通红,都不敢直视司徒了;霍亮摸着下巴琢磨:“林遥那身板,三次应该没问题吧” 司徒笑着把小徒弟扒拉一边去,问化验员,“结果出来了?” 化验员赶忙跟他仔细说解。土壤和植物根部的确是发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砷,但是这种砷对植物的影响不大,那几盆植物枯萎的问题不是砷,而是因为缺水。果蝇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就像司徒担心的那样,果蝇以及卵的死因都是那种变异的砷。而且,化验员还监测出一种含有矿物质的水。这种水不但果蝇尸体里有,土壤里也有。 霍亮蹙着眉,挠挠头,试探性地问:“含有矿物质……矿泉水?” “比市面上的好。”研究人员说,“矿物质含量很高。如果在市面上销售,这种水至少在三十元以上。” “尼玛,用三十元以上的矿泉水浇花?”霍亮惊呼,“比我用矿泉水洗脚还牛逼!” 司徒立刻横了霍亮一眼。心说:难怪家里的桶装水下的那么快,艹,这败家徒弟! 人家研究员正经地瞥了一眼没个正经的师徒俩,决定尽快说完! “这种砷和死者所中是毒是一样的。你们怎么办?是让我们化验还是找高手?““我已经找人了。”司徒说,“你整理一下今天我要的分析结果,发给你们组长和林遥发一份。” 说完,带着霍亮再度返回方惠的案发现场。 再说林遥这边。 跟司徒聊完了,心里真是又痒又难受。可大白天的,也不好真的自己撸吧?干脆,出去走走吧,就当提早吃晚饭了。 他没联系唐朔和叶慈,想留给他们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林遥就一个人,在H市的市中心溜溜达达,想找一家不错的饭店,边吃边琢磨案情。不一会儿,他看到一家粤菜馆,便走了进去。 点了两个菜、一碗米饭,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吃。他吃的很慢,期间一直用手机看邮箱里的化验结果。看到含有高度矿物质水的时候,叫来服务生,问道:“你们这里最贵的矿泉水多少钱?” 服务生一笑,“八元。” 林遥点点头,要了一瓶。他估计着那种贵的要死的矿泉水不会在这种饭店出售,很可能是进口的,专门做酒店、高级餐厅的生意。而能接触到并经常饮用这种水的人必然是非富即贵。方惠为了给父亲治病,经济上很吃紧,不可能买这么贵的水喝,更不可能用这种水来浇花。 那么,植物里怎么会含有这种高矿物质的水呢?是凶手在方惠喝过之后撒在花盆里的? 不应该。林遥很快否定了这种猜测。即便杀了方惠的凶手不是林岳山,至少是受到他的指使。林岳山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而关信一案中。死者关信胃里的大量安眠药是在其昏迷后,被强行灌入,灌入地点也不在案发现场。如果林岳山以“关信案”为蓝本杀了方惠,就不会忽略这个细节。换句话说:毒物不应该出现在现场! 除非,含有变异砷的矿泉水一直在死者方惠的手里! 林遥想起,司徒说过在现场东西还没找全。指的就是——矿泉水瓶! 高价格的、矿物质含量高的瓶子! 瓶子不在现场,就等于毒物源头不在现场。那么反过来分析,方惠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拿到了那瓶水,喝了一些,剩下的被浇在花盆里。随后毒发身亡。林岳山找到机会进入现场带走了那个瓶子,期间还接听了一通电话。但是他不知道方惠把一部分水浇在花盆里。 对!这样一来,林岳山为什么要去现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里,困劲儿上了头。林遥明白办案不能急于一时,这些分析估计很快司徒也能得出结论。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睡一觉。熬了这么多天,真是挺不住了。以前连续工作都不觉得累,最近不过才三四天而已,怎么就扛不住了呢?三十刚过,身体就不如从前了。也不知道司徒怎么样,他也没休息好,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好好睡上一觉。 想到这里,林遥给司徒发了喵信:你也要好好休息。别把自己当成二八小少年,三十好几了,注意点。 把电话收好,忽听身后有人叫他,“小遥!?” 第128章 惊讶回头,林遥立刻站了起来,“姐?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林遥的姐姐,林岚。林岚的家不在Q市,而是在T市,与父母住在一块儿。这个时间学校还没放假,作为教师的姐姐怎么会跑到H市了? 姐弟俩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年底,跟那时候比,林岚有了些变化。怎么说呢,漂亮了,整个人都显得洋气许多。脸上甚至还画了淡妆,一点不像三十多的女人。林遥看着姐姐半天没说出话来,林岚笑着坐在他身边,说:“我跟朋友出来办事,没想到会遇到你。司徒呢?” “啊?”林遥这才缓过神来,“他没来,还在家那边。姐,你这是跟学校请假出来的?多大的事?” 林岚羞涩地笑了笑,脸颊也红润了几分。她腼腆地说:“小遥,我,我谈恋爱了。” 谈!恋!爱!了!? “小遥?”发现弟弟愣住,林岚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怎么了?吓到了?” “没。”好吧,他的确是被吓到了。虽然说姐姐谈恋爱很正常,但林遥始终觉得姐姐跟情情爱爱什么的一点不沾边儿。又或许是平时不常联系,在林遥的概念里,姐姐一直都是单身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还这有些消化不良。 随即,林遥想明白了!这哪是跟“朋友”出来办事,分明是跟男朋友出来玩耍啊。想到这里,林遥笑道:“人呢?让我看看行吗?” 林岚抿着嘴笑了笑,扭头朝着不远处招手。林遥朝那边看去,就见一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男人站了起来。当下,林遥微微蹙起了眉头。 男人一身穿着绝对价格不菲,看那架势也不像个文人。随着男人越走越近,那股子高雅的气质也随之而来。 男人完全不在乎周围一些人的注视,眼中只有林家姐弟。 做生意的?富二代?姐姐怎么找了这么个人呢? 在林遥狐疑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他们跟前。林岚大方地介绍,说:“这是我弟弟,林遥;小遥,他是我男朋友,宁思白。” 林遥起身微笑着伸出手,“你好,宁先生。” 宁思白跟林遥握了手,也说:“你好。早听小岚提起你。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去拜访,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 既然遇上了,便不能轻易作罢。这位可是有可能成为自己姐夫的人,必须仔细打量一番。林遥请宁思白坐下,宁思白叫服务生把他们那一桌才拿过来,拼桌。 林遥观察宁思白,这人倒也没什么傲气,很随和,也很礼貌。只是光看表面看不出什么,林遥便问:“宁先生跟我姐认识多久了?” 宁思白扭头看了看林岚,俩人相视一笑。林岚回答了这个问题,“认识也有半年了吧?” “交往半年了?”林遥故作惊讶,“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宁思白接过林遥的笑言,“我们交往只有两月的时间。” 艹,两个月就让你追到手了?真忒么的是便宜你了。 林遥心里吐槽着,脸上还是一片笑容。他堂而皇之地打量了一番宁思白,笑问:“宁先生做什么生意的?” “房地产。” 艹,典型的狗大户! “在本市还是T市?” “T市,我的总公司在T市。这边和S市都有分公司,经常到处跑。”宁思白也不含糊,开始跟林遥细说自己的家底,“我在Q市正好有地产项目,经常过来看看。主要的生意还是在家里那边。最近几年的房地产也不好做,我正准备做其他生意,至少不再需要到处跑的,可以多一点时间陪家人。” 林遥心说:你这是讨我姐的欢心?他笑了笑,“宁先生贵庚?” “三十九了。” 林岚笑着说,看不出来吧?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以为也就三十刚出头呢。 就像林岚说的那样,宁思白看上去的确很年轻,真的不像马上四十的人。跟三十三岁的姐姐坐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合适。 林遥不禁怀疑,自家那保守的老爸老妈会接受宁思白吗? 毕竟是姐姐喜欢的人,林遥不方便当着姐姐的面试探宁思白这个人怎么样。留下了电话号码给宁思白,说回了S市有时间一定要聚聚。顺便给他介绍自己的家属。 宁思白很客气,接过写着号码的卡片时还用了双手,随即也将自己的名片给了林遥。 林岚知道弟弟很忙,他说要走也没拦着亲自陪着走到饭店门口。宁思白知趣的没有跟上来,林遥这才得空问姐姐,“爸妈知道了吗?同意了?” 闻言,林岚无奈地苦笑一声,“妈没说什么……爸,不同意。说门不当户不对的,将来日子过不好。” “你呢?”林遥拉住姐姐的手,“你怎么想的?认定了吗?还是想交往一段时间看看。” 林岚说,现在还定不下来是否真的会结婚,因为宁家她还没去过。按照他们的计划,下个月是宁思白的生日,宁思白打算带她回家,也算是认认门。至于宁家父母的态度,宁思白也没说太多,只表示父母不会干预他的选择。 林遥觉得宁思白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创下不错的家业,为人办事上应该很靠谱。所以,暂观其变吧。他叮嘱了姐姐几句,姐弟又说了些家常话,才相互道别。 回到酒店房间林遥抓紧时间休息。脑袋沾了枕头下一秒就睡着了。不累什么的,真心是假话。 这一觉睡到天色将黑,还是回来的温雨辰把他叫了起来。林遥洗了个澡,精神头十足。让温雨辰出去买点吃的,准备边吃边聊。 小徒弟刚走,林遥给霍亮打了电话。 这种时候找廖江雨帮忙肯定不合适,但林遥实实在在担心姐姐的问题。想来想去,就把霍亮同学想起来了。他让霍亮转告王十八,调查宁思白,算是正式的委托,多少钱随便提。霍亮当时预言:那孙子要是知道你找他办事,能乐的直蹦高,说不定还会倒找你钱。 林遥哭笑不得的将宁思白名片上的信息发给霍亮。 十分钟后温雨辰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林遥翻翻袋子,里面居然还有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熟食、零食,师徒俩便一边吃一边研究方连成的资料。 吸引林遥的是方连成的专业——美容整形。这一刻,他的脑子忽然想起很多事。 林遥问道: “雨辰,你见过林岳山本人吗?我是说没有整容前的。” 小孩儿正在努力啃一只鸡爪子,回道:“没有。小时候我在的那几个房间,没有林岳山;二进宫那一年林岳山已经走了。” “连资料都没看过?” 温雨辰使劲摇头,急忙吞下嘴里的鸡爪子,“嘶糊,你到底想问什么?” 林遥放下手里的平板,说:“研究所给的资料上说林岳山整过容,而且不止一次。我们都知道,想要完全换一张脸一次手术是不行的,甚至半年时间都未必够。他换过几张脸了?最后一张是卫君,谁给他换的?换之前是什么样?这些我们都不了解。而方连成是个美容整形医生,我怀疑他给林岳山的脸做了手术。知道林岳山在换成卫君那张脸之前是什么样子。” 小孩儿立刻表示有线索可以提供,并在小脸上闪耀着:能夸我吗?的兴奋劲儿。 林遥笑着多给了温雨辰一只鸡爪子,“先说,说完了再吃。” 有奖励!好兴奋! 为了一根鸡爪子,小孩儿特别认真!他说:“上午我跟方连成聊天的时候,他说‘从我有了记忆就是在地球生活。三年前我才恢复属于无极星的记忆。但是不多,很零散。’。” 重复了方连成的话,随即,温雨辰说了自己的猜测,“师傅,我觉得,他应该是在三年前发生了一些变化,患病后让他认为三年前开始有了另外一个星球的记忆。那么,三年前的变化,是不是跟林岳山有关?” 小徒弟的分析很在理。林岳山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心理和精神状态,很有可能就是那时候接触了方连成,让方连成成了他的追随者。而换一张脸,从手术到恢复期,少说也要一年半吧,时间上也是刚刚好。 如果真的是方连成给林岳山换了卫君的脸,那之前呢?林岳山顶着谁的脸?接触过哪些人?在社会中扮演着谁? 师徒俩都吃不下去了,林遥催着温雨辰洗手,立刻去方连成家查看查看。温雨辰舍不得那只鸡爪子,直接塞进嘴里,打开门,“嘶呼,我先嘘嗨册。” 小吃货!你就不能先把鸡爪子放下,它又不会跑! 第129章 晚上七点,文堂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坐在一旁的翟谷清诧异地问他:“你就这么去?” “哪里不对?” 翟谷清失笑,起身走到文堂身边,上下打量一番。明确指出:你是去约会,不是去开会!非正式场合的约会你穿什么西装?打什么领带?从脖子包到脚,你是怕贺晓月怎么着你?闻言,文堂哭笑不得,只说习惯了,没想那么多。 翟谷清打开文堂的衣柜,帮他选了一套很休闲的衣服,随手扔过去,说:“你不会讨女孩子欢心,长的再帅也没用。就算是zhengzhi联姻,你也做做样子嘛。等等!” 见文堂扣上T恤的领扣,翟谷清恨铁不成钢地走过去,直接将扣子解开,敞开衣领露出里面一些白皙的胸膛,“这样随意点。我说文秘书,你以前没跟女孩子约会过?” 文堂淡淡一笑,“我很忙。” “再忙也该有自己的生活。”翟谷清打扮完了文堂后退一步,看看,很满意,“我对投资一向看的准,你加把劲儿,能找个更好的。” 文堂噗嗤一声笑了。他很少这样笑。文堂是内敛的,是含而不露的,表情上很少有过于鲜明的表达。这一笑充满了温暖,多少还流露出不符合他沉稳性格的活力,整个人都鲜活起来。翟谷清愣了愣,随意移开了目光,看着手腕上的表,“差不多了,走吧。” 贺晓月比文堂晚到了十分钟左右,也不算迟到。文堂说翟谷清是朋友,以前跟一些部门合作过生意,人很好,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翟谷清是从远道而来,听说他们要结婚了,说什么都要先见见弟妹。 贺晓月矜持地问候了翟谷清。她坐在文堂身边。打量一眼,低声笑道:“你今晚很特别。” “特别?”文堂淡笑着,“怎么了?” “很帅气吧。”贺晓月仍旧矜持着,“以前也不错,就是看着太紧绷。” 翟谷清坐在他们对面,对文堂挑挑眉,似在说:这就是我的功劳。 点好的菜陆续上来,两位男士也聊了起了家常话。期间,贺晓月只是偶尔说上几句,并没有过多参与他们的话题。虽然文堂的注意力看似在翟谷清身上,实则一直在留意身边的贺晓月。 贺晓月瘦了,相比那一次送她化妆品的时候瘦的明显。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高价的化妆品不住眼瞎的乌青,看似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很快,翟谷清把话题引到了本市的案子上。翟谷清并没有提到司徒或者是林遥,巧妙的一笔带过。最后,他说:“这边的警方我认识不少人,需要帮忙尽管说。” 文堂笑着摇摇头,说:“麻烦倒是说不上,就是很乱。这件事牵扯到晓月,那边不好直接跟我说什么。案子没完结,我也不好过问。” “我问了。”翟谷清对着贺晓月直言不讳,“前几天跟一位朋友吃饭,本来是请我多住几天的,我说没空,今天见了阿堂就准备回去。结果那边的一听他名字,才知道大家都认识。” 贺晓月见翟谷清笑着望向自己,她便笑着说:“世界真小。翟先生的那位朋友是谁?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葛东明。” 贺晓月蹙着眉想了想,“这名字听着耳熟。” 贺晓月没见过葛东明,但是在跟特案组人交代情况的时候,听过“组长”、“东明”这样的称呼。现下说耳熟,也是合理的。 随后,翟谷清脱掉了薄薄的外衣,看上去更加放松。他压低了声音…… 文堂自然地靠在椅子上,同样自然地握住了贺晓月的手。翟谷清婉转提到Q市、图纸的时候贺晓月并无变化,相隔了几秒钟,文堂才感觉到她手心里溢出的汗水。 “怎么了?”文堂温柔地问,“是不是冷气太低,热了?” “没事的。”贺晓月回道,“太冷容易感冒,这样就可以。” 文堂笑着拿起餐巾,为贺晓月仔细地擦去手心里的汗水。翟谷清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偶尔偷看一眼贺晓月那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青白。 晚饭吃到晚上九点半才散。文堂和贺晓月站在门口等翟谷清取车回来。翟谷清走出他们的视线,才把电话打给司徒,说:“可以了,你那边开始吧。” 与此同时。 司徒在家里,对着被霍亮抓来的王十八说:“开始吧。” 于是,窃听贺晓月、贺晓峰的电话工作算是正式展开。 翟谷清开车接了文堂和贺晓月,他们送贺晓月到贺家门口,就此告别。 赶赴司徒家的路上,文堂始终没说话。翟谷清却笑道:“你这门亲,够呛啊。” “再说。”文堂不急不恼,好像与他无关似的,“成不成我都无所谓,关键是特案组那边的进度,再没个结果,怕是都吃不消了。” 持同样想法的不止是文堂,作为特案组的组长葛东明比谁都急。接到司徒的电话直接赶到别墅,等着文堂和翟谷清。 在王十八窃听贺家兄妹的电话期间,霍亮偷偷问葛东明:“江雨哥还在组里忙呢?” “快疯了。”葛东明苦恼地笑了笑,“杨磊和几个助手都中招了,他们那一组全面瘫痪。没有廖和尚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幸亏你还有个朋友能顶上。这些事不好再借用其他单位的兄弟,保密工作太重要了。” 霍亮说,我这个哥们你放一百个心! 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司徒始终没吭声,他戴着耳机坐在王十八身边,细听每一通电话。 文堂和贺晓月是在晚上九点五十分分手,十点二十五分,贺晓月的电话打给了贺晓峰。 王十八在电脑上看到贺晓峰的号码蹦了出来,立刻给司徒递了眼神,示意他正主来了! 贺晓月在电话里显的很焦躁,开口便说:“你这么巴结他,得到什么好处了?他了解的情况透露你一点半点了吗?” 跟她通话的贺晓峰显然没在家,周围闹哄哄的。他说了一句,等会儿,便没了动静。大约过了一分钟,贺晓峰那边安静了下来,他才说:“你什么意思?” 贺晓月:“今晚他一个朋友来请我们吃饭,这人也认识特案组的人。他说特案组已经找到了小惠的图纸。哥,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贺晓峰:“我能瞒着你什么事啊?我早就说过,小惠那个活儿就不能转到其他公司做。她不听。就因为她的事,所有项目下马,我都快亏死了!” 贺晓月:“你还骗我!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们搞的都是什么豆腐渣工程?你捞了多少钱?你们这是黑心钱吧?我就是不明白,小惠怎么搀和进来的。哥,你说句实话,小惠是不是你那边的人杀的?” “胡说什么呢?”贺晓峰急了,“不就是黑点款子,至于杀人吗?” 贺晓月:“那是一点吗?那个酒店再加上度假村和商业大厦,前前后后快两个亿了!你想害死咱爸是不是?我警告你贺晓峰,你最好赶紧把这事处理了,万一被文堂知道,咱家好不了!” 咔哒一声,电话被挂断。 司徒摘掉耳机,指了指正在响起的门铃,让霍亮去开门。很快,文堂和翟谷清进来,见大家的脸色都不好文堂的眉心不易察觉的紧了紧。 司徒没刻意招呼他们俩,而是对王十八说:“刚才那段通话你单独存起来,先播出来让他们都听听。” 他的表情始终很严肃,搞的大家都有些紧张。王十八虽然见了不少大场面,也是被司徒等人的气场搞的一愣一愣。按照司徒说的,他将音频单独存档,播放。 文堂坐在沙发一角,单手撑着额头,直到听完了通话录音,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淡淡的神情,近乎于瞌睡的慵懒。 倒是一旁的翟谷清,试问:“听贺晓月的意思,酒店、商业大厦和度假村都是一个集团开发的。这个集团跟贺晓峰有关系……你们没查吗?” 葛东明说:“查的不是很深入,就我手里的资料来看,没什么问题。” “现在进度如何?”翟谷清是个商人,自然以商人的角度看问题,“还在施工?” “停了。”一旁的霍亮插言,“前天我办事路过那里,看到已经停工。酒店门脸都做好了,看上去可以开张一样,但是‘内部装修’的牌子摆着,门口也没见保安模样的人。” 翟谷清想了想,问:“谁家开的?” 葛东明不用翻看资料也能记得很多线索,他立刻回答是一家餐饮公司旗下的产业,那家餐饮公司也是一家集团的分公司,总集团的名号叫‘四海集团’。什么都做。餐饮、房地产、进出口贸易等等吧。在本市有两家分公司。一家就是餐饮公司,另外一家是房地产公司。 这时,司徒已经摘掉了耳机。长长地出了口气,点了一根烟,直到抽完了也没说话。文堂始终不急不躁的样子,似乎等着司徒的下文。而霍亮反反复复看了贺晓峰的资料后,说:“又多出一条线索,案子更复杂了。” “没有。”司徒终于开口,他掐灭了烟头,说:“表面上看案子不断有新的线索冒出来,但涉及到案子本身的东西,并不多。说的明白些,这是两条线,两个案子。你们首先要考虑,贺晓峰的问题是否跟案子有关。听贺晓月的意思,死者方惠是知道贺晓峰黑钱并参与了一些,这很正常。因为方惠缺钱。但是,她太贪心,大钱想赚,小钱也不放过。所以,把衡韵酒店的大厅设计包出去,赚两家的钱。” 然而,贺晓峰与方惠黑钱的事件与案子并没有关系。因为动机不足。方惠一个设计师不可能接触到核心问题,也就无法掌握所谓的黑钱一伙儿人确凿的证据,由此一来,杀她的动机便是不足。 只要抛开这一点,就能发现新的线索。 “贺晓峰。”司徒点了点贺晓峰的个人资料,“贺晓月说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图纸,跟着质问贺晓峰还有什么事瞒着她。那么,贺晓峰是不是知道方惠没死之前是打算怎么处理图纸的?贺晓月一直在说谎,为了什么?为她自己,还是方惠,还是贺晓峰?” 说到这里,司徒提醒在座的的诸位,这就是方惠案的新线索——贺家兄妹。 当下,葛东明把四海集团的问题摆出来,然而,没等他开口,司徒摆摆手,示意他稍等片刻。司徒想的比较明白,亦或说整理的比较清晰。贺晓峰黑钱必然是个线索,但跟方惠的案子关系不大。但是这条线不能放松,必须隐秘的,积极的去查。 原因,司徒没有明说,葛东明似乎看出了他的用意也没再问。霍亮瞧着师傅那一肚子心事的样子,便提议:“散了吧,都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络。” 文堂至始至终没有说话,临走前拍拍司徒的肩膀。翟谷清走的时候,特意问了霍亮关于雨辰的情况。霍亮只说现在跟着林遥呢,平时在家也是很多训练,比谁都忙。翟谷清很满意,还拜托霍亮多多关照雨辰。 等一行人都走了,霍亮关了大门,回到客厅。猛一见司徒居然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的样子,便问:“这么晚了,你去哪?” “Q市。”司徒的神情很严肃,他直视着霍亮,“我不说的原因你自己去想,该怎么办自己心里要有个数儿。” 到了嘴边的玩笑话硬生生噎了回去。霍亮的心情也随着司徒的严肃沉淀了下来。司徒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指着沙发,说:“给你的课题在桌子上,想明白了联系我。” 即便很着急,司徒也没耽误教育徒弟。亮子要是想不明白,那就该回炉重练了! 葛东明回到特案组才知道司徒奔着Q市去了。他没说什么,坐在办公室里想了许久,还是觉得有必要立刻跟唐警监面谈一次。尽管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翟谷清把文堂送回家,并没有下车。说是还有几个朋友请喝酒,估计会到天亮。文堂谢过他,转身进了楼内。在门前,文堂的眉头紧紧蹙起,时间仿佛在他的身上凝固。这偏离现实的错觉仅仅是几秒而已,可在文堂心里却如过了又一个四季。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推开门的同时,拨通了电话。 王十八回到酒吧后连续拨打了十来个电话。最后,收拾了一个小小的旅行包出门,临走前叮嘱酒吧伙计,明早把暂时歇业的牌子挂出去。 夜晚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永远无法平静。激流暗涌,恶意蛰伏。面对十字路口,无论是谁都要思量一番。 一步错,步步错。 强者博弈,没有如果…… 第130章 走了一趟方连成的家并无收获,林遥只好打着明天去方连成就职的那家美容整形院看看的主意,带着温雨辰回到了酒店。这时候唐朔还没回来,估计是留在叶慈那边了。 温雨辰还想做一些练习,林遥催着他快点休息,这几天会很忙,健康比较重要。但是小徒弟对自己的身体特别自信!拍拍胸口,言道:“我就是一夜不睡都没事。师傅,你休息吧,我出去练练。” 林遥看着雨辰那股子冲劲儿,也不好再拦着他。快速冲了澡,滚到被窝里准备睡觉。 温雨辰在酒店周围一边跑一边锻炼眼力和瞬间记忆力。这些都是霍亮曾经练过的,也介绍了一些经验给他。只是小孩儿早年在兽人营过打下了大好的基础,觉得像霍亮那个程度完全不够给力。故此,找司徒加大了难度。 司徒说,你可以跑步。用定时器设定一个时间,比方说十分钟。第一个十分钟你能记住多少个车牌号、门牌号,做个记录。然后再来一个十分钟。如此反复,就会发现能记住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准确。 霍亮是蹲在马路边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过往车辆,温雨辰却是在快速移动中观察车辆。相比之下,温雨辰的锻炼要比霍亮的更难。 跟同龄人相比,温雨辰特别耐得住寂寞。林遥曾经做过实验。把温雨辰关在一个没有任何娱乐项目的地方,告诉他,什么时候觉得坐不住了,就可以出来。 没有电视、电脑、书籍、手机、PSP,可以说除了微波炉和电饭煲那屋子里就没电器了。霍亮也做过这个实验,他坚持了五十个小时,出来后嗷嗷叫着要活啃了司徒。 林遥觉得小徒弟至少能破了霍亮的记录。结果,到了第四天,林遥熬不住了!打开门,看到温雨辰正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外面叽叽喳喳的小鸟。那时候温雨辰回头笑笑,告诉林遥,这里真好,什么都不用担心。 当时司徒就跟林遥说了,这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怕是比你我都好。心理训练这一环省了吧。 饶是如此,温雨辰在师傅的手里也没好过。 凌晨三点了,温雨辰还在跑。马路上的车已经很稀少,他干脆收起了计时器,悠闲的继续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欣赏起夜晚的美妙,没有半点孤单烦躁的心情。 一个人也能很快乐的温雨辰就这样跑在无人的街道上,直到,他看见前方忽然多出一个人来。 那人似乎在对他招手。温雨辰放慢了脚步,前后看看,确定那个人的确是在叫他。温雨辰不是普通孩子,该有的警觉不比任何人少。 他试着靠近,留下一些可防可攻的距离,站定脚步。 路灯和月光被两面墙的犄角遮拦着,照不到那人的脸。温雨辰定睛看了看隐藏在帽子下面的脸,忽觉在哪里见过这人。 “你找我?”温雨辰试问。 那人慢慢摘掉了帽子…… 忽然间,冷冽的气息从温雨辰身上喷薄而出!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数步,像一只准备出击的猛兽。 “好久不见。”那人低沉地说。 温雨辰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你想干什么?” “来看看。” “看什么?” 那人的手指着温雨辰,却不说话。温雨辰立刻瞪起眼睛,“离我远点!我已经离开那里了。” “那是我最大的失误。”袁博士自责地叹着气,“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我可以给你假期。对了,你会有自己的娱乐室,我还可以配备给你最好的电脑。允许你每周上一次网。” 小孩儿被气的脸色煞白!竟然想不出要说些什么。 袁博士见他没有反应,便上前一步,继续劝说:“你在这里很危险,你所谓的师傅根本不能保护你。现在,只有我可以保护你。跟我回去吧。” “我是什么!?我到底是什么?”温雨辰一开口,便是怒吼,“我是你的试验品,对吧?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死在你的试验台上。”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袁博士很难理解温雨辰的愤怒和坚持,“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好吧,以后,你可以叫我妈妈,我,我……天呐,你,你怎么会哭了?怎么回事?” 面对这样一个“母亲”温雨辰无言以对,心里疼,疼到流了泪还不自知。袁博士却对他的眼泪感到震惊和恼怒,但是,她很快平静了下来。用一种极为刻板的口气,说:“你的精神状态已经出现不稳定现象,间歇性的还是持久性的?” 该怎么面对她?这个女人生了他,养了他,他却觉得她不是自己的母亲。小时候渴望的母爱,少年时混乱的情感,忽然在此刻变的毫无意义了。但是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她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脉,该对她好吗? 霍亮说过,爱你的人才是你的亲人;可以让你肆无忌惮哭笑耍赖的地方才是你的家。面前这个……还是叫她袁博士吧,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温雨辰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吸上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让鼓动起来的不安蛰伏在心里深处。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就像林遥曾经说过的那样:控制好自己,才能让你的敌人无从下手。 “袁博士,你说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说话的时候,温雨辰把手藏在背后,他不想被袁博士看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他低着头,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呐呐地说:“特别高兴的时候我会想哭,特别激动的时候我也想哭。但是特别难过的时候……我有了朋友、家人、他们不会让我难过。你不懂吧?我知道你根本不懂。” 面对与预测中完全不同的温雨辰,袁博士惊愣了!数秒后,她的双眼放光,轻声说道:“你长大了。懂得人情世故了,很好。以后你会懂得更多。你跟那些平凡的人不同,你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相信我!只要你跟我走,乖乖听话,我保证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啊,我懂。”温雨辰不温不火地回答,“成为你伟大实验的牺牲品为这个世界做贡献。很多很多年之后,我会是被记载在丰碑上的一个名字。但是我不喜欢那样,我想普通人也挺好的,我现在的生活就非常好,死都不会再放弃。” 就像当初为了不给舅舅、哥哥找麻烦,放弃跟他们生活再度回到研究所那样?不,这一次不同了,我死都不会放弃的! 方才还有些温柔的袁博士冷了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很可怜,完全不了解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价值。跟我回去。” 不承想,温雨辰眯眼一笑,说道:“想要带我回去,至少要派十个人来。你别忘了,我在兽人营待过几年。仅凭你?不够看。” 袁博士咬咬嘴唇,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古怪的东西,拨动上面小小的按钮。忽然间,温雨辰抱着脑袋跌坐在地上。 暌违已久的疼痛从耳朵眼儿里开始,好像要把整个脑袋炸开来。眼泪在极短的时间里喷涌而出,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头,死死硬撑。但,袁博士却忽然兴奋了起来,“没晕?你居然抵抗住了?别动,让我测试一下数据。没事的,只是测试。” 温雨辰已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发黑。 袁博士越是走近他,越是兴奋,那个古怪的东西已经被她打开,里面是三根尖尖的连着线的东西。她抽出一根来,准备朝温雨辰的耳朵扎下去。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黑乎乎的大家伙直接冲向了袁博士。她惊呼一声跳开,狼狈地跑远了几步。怒不可抑地看着车里下来的男人。 司徒一脸的阴沉,下了车直接窜到袁博士面前抢过她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狠狠几脚,踩得粉碎!那东西一碎,温雨辰的情况好了很多。他脱力地跪在地上,微弱地叫着,“司徒……” 这时候,林遥也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温雨辰身边把他拉起来抱紧,抚摸着他发抖的身体,直接把人送进车里。 袁博士缓过神来,冲着司徒质问:“你没权利带走他!” 司徒气的磨牙霍霍,不等他说些什么,林遥直接返了回来,照着袁博士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十足,袁博士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满嘴是血! 林遥指着她,咬牙切齿的痛骂:“cao你妈!离我徒弟远点,再有下次,我他妈掐死你!” 对这种不是人的傻逼林遥觉得说多了都是亵渎自己!骂完了,拉着司徒回到车里,带温雨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袁博士坐在地上,抹掉嘴里的血。她面无表情,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电子器,记录:试验品-A,脱离实验598天,情绪产生变化,会哭。原因不明,以待观察。 温雨辰的情况很糟糕,脸色苍白,眼泪不断的流。司徒抱着他急急走进房间,林遥赶紧从他的包里掏出耳塞给他戴好。随后,看了看温雨辰痛苦的样子,心疼的要死。 “司徒,去弄几条热毛巾。”说着,林遥把温雨辰的外衣外裤脱掉,把孩子塞进被窝,“头还疼?要不要去医院?” 温雨辰咬牙挺着,摇摇头。他这种情况去了医院也没用的,只能硬挺。好在那个波段的音频时间不长,大概两个小时就可以恢复。温雨辰紧紧抓着林遥的手,说:“没,大事。” 浸过了热水的毛巾敷在温雨辰的额头上,却不见任何效果。司徒急的团团转,无奈之余,只好给唐朔打电话,“快,让叶慈接电话。”他急着说。 叶慈刚刚把弄混的荀雨晴安顿好,接到司徒的电话后,冷静地说:“让他趴着,脑袋朝下。” 司徒正要转达叶慈的意思,就见温雨辰已经爬向chuang边,把脑袋垂了下去。林遥忽而想起,食人案他被绑架那时候,眼睛喷了药剂后也是头疼欲裂,温雨辰就告诉他:趴着、低头,越低越好。 这孩子……经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才摸索出经验来? 那边的叶慈已经起身,“我马上过去,就让他先趴着。” 司徒挂了电话,说:“叶慈马上就来。” 林遥心疼徒弟,在地上坐着,抱着温雨辰的脑袋,给他按捏着。司徒很焦躁,因为实在气不过那个不是人的娘们儿。艹了,怎么就那么畜生呢?越想越是生气,他的电话又拨给了老陈,开口就骂:“他妈的那傻逼玩意儿你们能拴好了吗?再出来一次,我真不给你们面子。打死打残都算我的!” 老陈反应了半天才琢磨过味儿来,急忙说:“我说两天没看见她,原来是去找你们了。” “找我家孩子来了!”司徒怒吼,“马勒戈壁,把我们家孩子弄成什么样了?你赶紧给你们负责人带个话,就说我说的!那狗cao的傻逼再敢来,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到此为止!” 老陈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保证立刻向上级汇报。话里话外的甚至还有“你当时怎么没弄死她呢?”的意思。可见,袁博士在研究所那边也是个遭人恨的。 这会儿,司徒也顾不上追问砷的化验结果,又恨恨地咒骂两句,直接挂了老陈的电话。 转回头来,看着林遥,夫夫俩长长吁了口气。 半小时前,司徒赶到酒店房间,林遥才发现温雨辰竟然一直没回来。本来想给小孩打电话,发现电话丢在房间里了。司徒说,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咱俩一起出去找雨辰,找个地方吃东西。 亏着是俩人出来了,不然,后果不堪想像。 第131章 叶慈和唐朔披星戴月的来了。乍一见温雨辰的样子,唐朔气的差点拔枪去崩了那个没人性的女人。 没人性的,叶慈见得多了。袁博士的情况已经不能用“没人性”来形容。到底是什么,叶慈懒的去想。当务之急是要控制住小孩儿的痛感!他从提包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口袋,里面是一个看似有些念头的盒子。 随着盒子打开,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散发而出,露出里面扎在深褐色“泥”里的几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针。 司徒诧异地问:“你还会针灸?” “不是针灸。”叶慈一向赖于解释,取出一根比绣花针略长的针。 针猛一瞧是黑色的,在灯光的照映下泛出深紫色来。叶慈让林遥和司徒把温雨辰脱的干净些,只剩下一小小裤裤就可以。 随着黑紫色的针不断扎在温雨辰的身上,疼痛感逐渐消失。脸色依旧惨白的小孩儿停止了颤抖,枕着林遥的腿昏昏欲睡。 最后一针,叶慈扎在了温雨辰的颈侧,小孩儿彻底昏睡过去。林遥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盖好被子。这一切结束,众人齐齐出了口长气。 叶慈说:“这个不是病,更像刺激了他什么神经,就是所谓的神经痛。我只能止痛。睡几个小时就能恢复,不用太担心。” 擦去温雨辰脸上的汗渍,林遥心事重重。司徒摸了摸他的脸颊,“放心吧,有我们在呢,他不会有事。” 司徒知道,自家小祖宗虽然担心徒弟,但不会顾此失彼。这时候,还是先把案子解决掉再说。他问叶慈:“试探过那位荀雨晴了吗?” 不等叶慈说话,唐朔抢先道:“没为题。她不是被指使找上大兵哥的。不过,光是查了她还不能确定,毕竟当时找大兵哥的另有其人。荀雨晴说,是她想找大兵哥,知道大兵哥不会搭理她,才拐了弯请那人帮忙。至于那个人是否只受了荀雨晴一个人的拜托,就不知道了。大兵哥的意思,那个人也要查。” 叶慈办事,司徒一向放心。随后,将自己赶来H市的原因,事无巨细一一说明。 当初在家里,司徒什么都没说的原因在这里也一并说了。 “贺晓峰很可能涉嫌黑钱,数额巨大。光凭他,没这么大本事,他父亲或许也参与了一些。这就难办了。我当时什么都没说,也是给文堂留个时间处理一下。咱不能在背后捅文堂和文家一刀,太不厚道。” 另外一点。司徒觉得贺晓峰与方惠的死也脱不了关系:“电话里,贺晓月虽然没有明说。话里话外的也透露了贺晓峰知道那份图纸的存在,甚至可说是下落。” 随着司徒的进一步分析,林遥也在琢磨。案发当天下午,方惠是准备把成图快递出去的,但是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就改变了主意。可见,那通电话不但重要,其内容也是涉及到了图纸。所以,方惠才把成图扣下,换了一份半成图。 然而,如此程度的分析显然还有些浅薄。致电给贺晓月的人显然知道她准备在当天下午快递图纸,故此,打了电话制止她那么做。如果真相不是这样。方惠绝对不可能将已经交给快递小哥的成图换下来。 必然,那个人,那个电话,完全左右了方惠的行动。 进一步分析:知道方惠手里有成图并即将快递出去的人有几个? 司徒习惯性地抓住了林遥的手,说:“你别忘了还有个前提。当时,贺晓月说是接到公司电话,让她去方惠家里那图纸,并说这是方惠自己的意思。” “但是,田野并没有查到那个通话记录啊。”唐朔倚靠在叶慈怀里,说话的时候揉着酸痛的腰,“这个问题上,贺晓月显然在说谎。但是这种谎话也太漏洞百出了吧。” 司徒咧着嘴笑了,说:“谎言的确很拙劣,可偏偏贺晓月真的说了。她不是白痴,也不是二逼,知道只要咱们去核实一下,谎言马上就会被戳穿。这是其一。其二,在贺晓峰与贺晓月第一次通话中,贺晓峰说,让她尽快弥补过失,最好找咱们把话说清楚。综合这两点来分析,你们觉得……” “她故意的!”不等司徒说完,林遥冷飕飕的冒出一句话来。并继续说下去,“贺晓月是故意说谎。而这个谎言不只是对我们,也是对贺晓峰。所以,贺晓峰才会在电话里说那些让她弥补过失的话。” 啪的一声!司徒的响指在房间里显得格外脆亮。林遥甩手打了一巴掌,“小点声!雨辰刚睡。” 司徒直翻白眼,“现在就是天打雷劈他也醒不了,你瞎操什么心?” 林遥一瞪眼,司徒蔫儿了。笑嘻嘻地亲了林遥脸蛋一口,讨老婆欢心,“等我收拾了林岳山肯定饶不了那姓袁的,给你俩出出气!” 这人,混不吝!之前还气的跟老陈那边叫板,现在就一副无赖样亲上来。真是…… 林遥被气乐了,愠怒地瞪了一眼,警告自家爷们,案子要紧! 没错。案子到了现在已经见着了曙光。司徒一招引蛇出洞在贺家兄妹身上硬生生打开了一个口子,他们奔着真相长驱直入。摆在眼前的,首要的是:贺晓月说谎的目的。 对此,司徒的分析格外大胆。 “贺晓月谎称以公司名义去方惠家拿图纸。那么,她是不是知道,方惠有危险?” 话音落地,唐朔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问:“你,怎么想的?” “直接想的都没拐弯。”司徒笑道,“因为我分析不出贺晓月说谎的其他理由。她自己知道对着谁说谎。特案组、贺晓峰。” “还有文大哥。”唐朔补充。 林遥却说:“不,没有文堂。如果不是司徒拜托文堂接触贺晓月,文堂不可能涉及到案子的具体情况。贺晓月的谎言是通过我们传到文堂耳朵里,所以,贺晓月说谎的对象没有他。” 所以,具体一算。贺晓月说谎的对象只有两个:特案组以及贺晓峰。 司徒说:“先说特案组吧。贺晓月是guan二代,她深知其中的水多深,说什么会平安脱身,说什么会给家里招来麻烦。所以,她的谎言是经过深思的。这样的行为,只有两点原因。一,暗示我们注意到她或者是她身边的事;二,保护凶手。” “保护凶手?”唐朔不解。 林遥斜睨着司徒,逗他:“爷们,圆不回来我不抽你,文堂也得抽你。到时候我只负责看戏。” 谁说他圆不回来?不就是那点事嘛,想明白了就不是事。倒是文堂那边,不好办啊。司徒为难地挠挠头,说:“这些话,你们听完就算。跟案子没关系的,能忘就忘吧。” 这话什么意思?唐朔眨眨眼,看叶慈。叶慈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只做个听客。 司徒未语叹息,片刻后,才说:“贺晓月,我们都太低估她了。她一句漏洞百出的谎言一箭双雕。首先,我还是之前那句话:贺晓月为什么要去方惠家?并不惜说谎?以为她知道方惠有危险,却不能肯定方惠是否被杀。所以,她必须给自己找个借口,万一看到的是安然无恙的方惠,也能有个合理的解释。一旦她看到的是已经被杀的方惠,即便是对我们也算个解释。但这个解释的背后,隐藏着更深一层的意义。” 贺晓月预感到方惠有危险,为什么不报警?不警告方惠? 发现尸体,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警方怀疑谁是凶手? 答案再明显不过,她知道谁是凶手。但是不能说。不知道是因为良心的谴责,还是其他原因,贺晓月不想沉默到底。所以,她对特案组说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这个谎言还对贺晓峰说了。她为什么要对贺晓峰说? 司徒冷笑一声,“还记得昨晚电话的内容吗?贺晓月质问贺晓峰‘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遥的思路也打开了一条康庄大道,紧跟着接上:“因为贺晓月怀疑贺晓峰参与了谋杀方惠的行动。并不断试探。电话里,她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的威胁贺晓峰。” 哥,你说句实话,小惠是不是你那边的人杀的? 所以说,司徒头疼! 这货趴在林遥的腿上一个劲儿哼哼哼。唐朔不敢催,只能眼巴巴等着他哼哼完。至于林遥?不好意思,你哼哼哼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就是把心肝脾肺肾都哼出来我也不关心!但是你要把我徒弟哼哼醒了,那就是大问题了! 司徒赖着林遥不肯起身,连蹭带搂的,像个顽皮的孩子。林遥被他蹭到没了耐心,揪揪他的耳朵,笑骂:“你这是被谁办了,哼哼的这么好听。” 司徒猛地起身,一本正经地看着林遥:“来分析案情吧!现在我特别充满激情,干劲十足!” 怂玩意儿的,这点出息! 虽然司徒被林遥一记“猛拳”搞的聚精会神,头还是疼。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头疼的原因。无奈之余,还是捧着脑袋做痛苦状。 林遥乐了,“不就是文堂那边的问题,你至于吗?” “你别想得太简单了。”司徒苦哈哈地说:“我为什么急着过来?我来不是为了急着见你,而是避开那几个人。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做这个做那个。” 对于官家的事,林遥不懂,顾虑自然也没有司徒的多。他只是想到了文堂,却没想到文堂背后的人和事。 司徒倒是觉得这样的林遥很好。不懂就没有麻烦,没有一脑子闹心的事。他很简单的说明情况:“贺晓月知道凶手的身份,却不能揭露;她怀疑贺晓峰也参与其中,也不能举报。那么,你们猜猜看,这个凶手是谁?” 然后,房间里没了动静。 司徒的手榴弹扔出去了却没拉线儿,他苦恼地继续说:“文堂背后是整个文家,贺家出了事,文家肯定会受到牵连。”所以,他必须找借口离开H市。不论是文堂还是唐警监,都需要一个机会,做这个办那个。 转回头来说案子的事。司徒沉沉地叹了口气,说:“我们都知道方惠的死跟林岳山脱不了关系。那么,凶手跟林岳山是什么关系?我们跟老陈、研究所合作,不止警方,文堂以前的上司也在关注,甚至是插手给了唐警监不少便利。那个人一旦被揪出来,就不是特案组一方的问题。到时候,会采取行动的也不止是特案组及警方。如果他们做的好,我们可以顺着凶手这条线摸到林岳山;如果做的不好,到时候第一个被非议的就是特案组。” 为什么司徒临走前只跟葛东明打了招呼?因为他确定葛东明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故此,葛东明和唐警监必须有一次私下里的会面,说是未雨绸缪也好,说是以防万一也罢,总之,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 对于这些,林遥的确不懂,他也懒得懂。听过司徒的分析和总结,他先是看了眼叶慈。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慈睁开了眼睛,眉头深蹙,眼神沉暗。察觉到林遥看过来的目光,微妙的点了点头。继而对唐朔说:“你跟林遥留下照顾雨辰。我带司徒出去一趟,天亮后再联系。” 唐朔并没有追问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叶慈为什么要单独带走司徒;林遥也没问叶慈,你把我们家爷们带走干嘛? 司徒隐约中能预感到叶慈找他什么事,当下亲了林遥的嘴角,交代:“雨辰的事暂时别告诉亮子。你也早点睡。” 林遥点点头,在司徒起身的同时还不忘告诉他买点东西填饱肚子,不能饿着熬夜。司徒温柔地笑了起来,摸摸林遥的脸,这才跟着叶慈离开。 上了车,叶慈才说是要带司徒看那位自杀女孩的尸体。 司徒哼哼笑了两声,问道:“你这回来准备的挺齐全。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还会扎针。我说哥们,你到底来干嘛的?” 叶慈冷着脸横了司徒一眼,说:“你不用把什么事都看的那么复杂,我带针过来只是想试试死者体内有没有奇怪的毒素。” “然后?” “没有。”叶慈把车开起来,渐渐加速,“毒,没有。” 几个意思?司徒半眯着眼睛,扭头看他,“没有毒……却有其他东西?” 叶慈点点头,“一种很奇怪的合成药物。”这就是叶慈发现被跟踪后谨慎又谨慎的原因之一,“我找人试着分析了一下,这种合成药物跟我的那种药粉很相似。” “维特!”司徒差点在车里蹦起来。 叶慈厌烦他那一口标准的中文英语,数落道:“正经点。” “你让我耍两句嘴皮子吧,今天晚上的信息量太大,我需要一点娱乐精神。” 闻言,叶慈不禁失笑。但这笑容在他英俊的脸上如昙花一现。 “司徒,不管是食人案还是魏奕案,归根结底源头都在林岳山身上。林岳山比卫君难办,比卫君水深。卫君那时候,唐爸说过大不了脱了制服回家带孙女。我佩服他。林岳山,没摸到人咱们就折了一个文堂。但是换来的战利品少的可怜。那些打着潜规则的旗号研究魏奕的几个大佬,有俩个还在外面。为什么?” 因为不能抓,不能碰。涉及的太广太深。所谓法不责众,这会儿倒是应景儿了。 叶慈说了。我不是那条道上的人,他们的死活荣辱跟我都没关系。但是,唐爸跟这事有关系,小唐也有关系。现在,他把文堂当成哥们,哥们也被牵扯进去。 叶慈放下话来。 我是金盆洗手了,我是不再沾那些脏水了。但是你们别碰我的人!碰了我的人,我会不高兴。我不高兴,你们谁都别想乐呵着。男人,这辈子讲究的是什么?养家?创业?还是扬名立万?这些都是虚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男人一辈子讲的是个“劲儿”! 男人劲儿!对家人温柔呵护、对朋友肝胆相照、对敌人心狠手辣、对恩人涌泉相报。男人的腰可以弯,为了下一次挺直脊梁,弯的值得!但是男人的劲儿绝对不能松,松了,就是一滩烂泥,再也成不了坚硬不催护城墙。 当初,唐老的腰弯了,再挺起来的脊梁戳破了国际刑警的脸;现在,文堂的腰弯了,为了给兄弟铺一条路。如今,数不清的难题摆在面前,咱们的腰弯不弯? 第132章 司徒狐疑地问:“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叶慈三缄其口,沉默的像块石头。司徒习惯了他的云里雾里,但叶慈的云里雾里到底还是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叶慈不说,他也不问。兄弟间的默契在年岁中醇厚起来,一个“信任”足够诠释“不问”与“不说”的含义。 片刻后,叶慈说起了韩家的人。韩珊莉自杀,韩家人早早放下话。我家的孩子不可能是自寻短见,找到凶手前不会举办葬礼。故此,韩珊莉的尸体一直存放在法医部门。 因为长时间的冷冻,尸体已经呈现出青白色。尽管如此,仍能够在死沉沉的脸上看出一位年轻女孩的姣好五官。 叶慈早检查过尸体的情况,没有跟着司徒上前。司徒也仅仅是头部的致命伤上打量了一番,便推着叶慈离开。 车里,两个男人都在沉默。反反复复的压力和不明所以的困扰,如影相随。在司徒每次放下一个疑问的时候,新的疑问接踵而来。却不急不躁,不温不火。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挤牙膏。 叶慈看待这些始终是冷静的。他曾坦言,金盆洗手后最怕的就是麻烦。但麻烦来了也不能视若不见。叶慈的处事一向是——没事别找事,有事不怕事。 为了韩珊莉的自杀案叶慈到了H市,谨慎的调查,直觉探究到了深不见底的陷阱。当地警方的法医虽然也在尸体内检测出稀奇古怪的合成药物,却始终化验不出成分、结果,故此无法确定对死者是否有影响。但叶慈明白,那药物几乎跟自己所持有的药粉有百分之八十的想像。如果,警方得到他的药粉进行对比,他会毫无悬念的成为谋杀嫌疑人。 司徒曾经分析:林岳山逼死韩珊莉与叶慈无关;叶慈也曾认为,林岳山盯上自己,是在韩珊莉之后;霍亮却认为:林岳山那王八犊子脑子太好用,叶慈去H市,绝非偶然。 对小徒弟的分析,司徒并没有肯定性的否决。只是举出不应该是这样的理由。现在看来,远不是那么回事。 司徒搓了搓脸,说:“假设……我是说假设:林岳山使用类似你那种药粉的药物,逼死了韩珊莉,再通过某些手段引你到了H市。那么,他应该是准备对付你了。但是,没有你那种药粉做对比,他给韩珊莉下什么药都白搭。你那个药粉,有没有发现少了一些?” 叶慈摇摇头,说:“我保管的很好,没有少。” 操,真他妈的见鬼了。司徒烦躁地抽起烟来,一根接着一根。没多一会儿,叶慈打开了车窗,拿过他手里的烟盒,居然也点了一根。 看叶慈吸烟,绝对是西洋景儿。司徒知道他也闷,瞥了一眼,“干嘛?你也想不通?” “不是想不通。”叶慈浅浅地吸了一口,“而是觉得有什么事忽略了。” “什么事?” 要是能知道是什么事,我还抽烟发愁?叶慈淡淡白了司徒一眼,继续浅浅地吸烟。 须臾…… “你说,林岳山到底要干什么呢?”司徒仰靠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你说他这两次挑衅,都不疼不痒的。要说跟咱们死磕吧,看着又不像;但是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特么的膈应人啊。” “是很烦人。”叶慈忽然笑了,“小唐说林岳山是癞蛤蟆,跳到你脚面上,吓不死你,也能膈应死你。” 闻言,司徒也乐了。这货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前一刻还闹心的要死,这会儿竟逗起了叶慈,“那什么委托人的事,小唐跟你闹了没?” “闹了。”叶慈苦笑道,“他闹也闹不出什么事来,解释清楚就好。” “昨晚没少忙活吧?” 忙活是必须的,如果不是要去调查荀雨晴,叶慈还打算忙活一夜。 荀雨晴…… “糟了!“叶慈忽然低喝了一声,把手里的烟扔出去,急忙发动汽车。 司徒被他弄的有些糊涂,“怎么了?什么事糟了?” 叶慈冷着脸,说:“昨晚我为了调查荀雨晴用了那个药粉。” 司徒怔楞半响,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紧着催叶慈,“你知道现在她在哪里吗?” “我是把她放回公司了。”说着看了眼时间,“现在过了两个小时……” “别废话了,赶紧吧。” 结果,他们赶到公司的时候,下面停了两辆警车。还没等他们下来,一个警察忽然出现在车外,敲敲车窗,招呼叶慈下车。 “什么事?”叶慈下了车,面对警察的审视心感不悦。 警察出示了证件,说:“我是本市警局的刑警,袁开。你是叶慈对吧?我们见过面。” 叶慈点点头。袁开继续说:“昨天23:30有人看到你把昏迷不醒的荀雨晴女士送进大楼。零点整,荀雨晴女士报警说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醒来后身体感到非常不适。我的同事送她去医院检查,在她的鼻腔和口腔发现一种很奇怪的药物。这种药物跟几月前自杀身亡的韩珊莉体内发现的古怪药物极为相似。经过荀雨晴女士的讲述以及目击证人的证词,我们怀疑你与荀雨晴女士的袭击案、韩珊莉的自杀案有关。麻烦叶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见叶慈一动不动,袁开露出一点微笑,“叶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叶慈和司徒都很冷静,特别是叶慈。他冷眼看了看袁开,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负责韩珊莉自杀的吗?” “曾经。” “走吧。”叶慈回头看了看车里的司徒,“跟小唐说一声。” 这会儿,司徒把车窗完全放了下来,笑着对叶慈摆摆手,“哥们,回来我给你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叶慈跟着笑了,说:“我放在林遥那边的东西,别动。我准备送人的。” “真啰嗦,没见警官都等不耐烦了。快去吧。” 就这样走了!叶慈跟着袁开上了警车,半点急躁愤怒的表现都没有,老老实实地走了。 等他们的警车驶离视线,司徒的脸色才彻底阴沉了下来。cao你大爷林岳山,居然玩了一手回马枪! 一脚油门下去,叶慈这辆卡宴被开出了飞机的速度。司徒很生气,非常生气!他把电话连在车里,拨通了唐警监。开口便是痛骂连连,“明白了吧老爷子?林岳山那混蛋早就憋着劲整叶慈。狗屁的朋友,狗屁的生死之交,都他么的是准备黑叶慈的。现在好了,叶慈进去,一时半会肯定出不来。” 唐警监在天色将明时接到司徒的电话,心里沉重异常。可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即便林岳山的网再大再深,唐警监也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司徒,你要冷静。” “我很冷静!我冷静的脑子都快生锈了!我们这帮人,林岳山为什么第一个对叶慈下手?因为他不干净!以前那些事,叶慈就算退出来了,案底还在。真闹腾大了,你也保不住他。” “不,你把问题想的太严重。”唐警监说,“既然我能承认小慈,就为他做好了准备。这一点不要担心。” 打了一把方向盘,司徒几乎踩死了油门,他跟唐警监吼,跟自己吼,满心都是叶慈被带走的时候的情景。忽然被林岳山杀了一枪,他能甘心?但是,司徒在激愤之余,忽然想起叶慈那番“弯腰不弯腰”的说辞。 或许,叶慈已经预感到了。 “好吧,叶慈的直觉一向很准。我估计他对这事的反应不会吃惊。他走的时候只是叮嘱我收好放在小遥那边的东西。我估计,短时间内,叶慈自己也不想出来。” “对,这就是小慈的优点。”唐警监为自己的儿婿感到骄傲,“他知道,你们这些外援必须舍弃一个给林岳山,不是他就是江雨。江雨跟小慈相比,还略逊一筹。所以林岳山要卸你的左膀右臂,必然先对付小慈。你不能乱,案子还是要按部就班的办,该查谁就去查。有什么麻烦,我给你们解决。” 说到这里,司徒恨恨磨牙,“光是咱们还不行。我……老爷子,我打算找文堂的父亲。” “暂时先不用,文堂足够了。” 文家的男人,勿论老少,放出来都是一匹披着羊毛的猛兽。文堂,儒将!骨子里也是铁捍铮铮。 唐警监为什么独独把文堂拉进了特案组,他从不否认,欣赏文堂。况且,特案组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扶持,文堂的前途不可限量。当到他脱下制服,回家种花带孙子那时候,文堂就是特案组背后的一杆大旗。 听过唐警监的一番说服,司徒心里的怒气也逐渐消弭。只是,不由得更加心疼叶慈。 不知道小唐得到消息,会闹成什么样子。 “没事。”唐朔坐在单人沙发上,仰头看着面色凝重的司徒。笑的像个孩子,“大兵哥……肯定没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我还是以工作为主。你们看哈,他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以前在地下的时候,多少次差点死了,都没事。这回肯定也没事。” 林遥捏了捏司徒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安慰唐朔。安慰的越多,他的心里越是惦记。转念一想,这才不到两天的时间,雨辰、叶慈接连出事。林岳山真是个恐怖的对手! “别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先把案子结了。”司徒拍拍唐朔的肩膀,“小唐,我保证还你一个完整的叶慈。”人,是他带走的,他必须还给唐朔。 那么温雨辰呢?司徒转回头看着还在昏睡的小孩儿,不由得叹息一声,“雨辰,没时间让他休息了。” 林遥明白,现在他们一个人顶两个人,甚至是三个人用。即便想让小徒弟多多休息,怕是也没这个机会。 司徒收拾了一下桌子,把叶慈的包放在上面。唐朔从里面取出了那种可以让人吐露真话的药粉交给司徒。司徒拿在手里掂量几下,说:“家里还有吗?” “有,在地下室锁着呢。” 林遥接过司徒手里的药粉包,说:“家里那边应该没事。只要我们藏好这些,当地警方就拿叶慈没办法。怎么办?毁了?” “不毁还等什么?”司徒急忙走进卫生间,撕开外面的纸,把药粉统统倒进马桶,冲的干干净净。转回来,问唐朔:“你们俩今天去试探荀雨晴,真的没从她嘴里听见有关林岳山的事?” 唐朔摇摇头。很仔细地说了一遍当时的过程。 叶慈问的非常仔细,但涉及到林岳山、自杀案这些事,荀雨晴不是不说话,就是答非所问。叶慈对自己的药粉信心十足,他判断出荀雨晴是真的不知道。 “那就是那个傻逼了。”司徒手里捏着烟,却没抽。运转快速的大脑几乎超出了符合。他揉了揉眉心,继续说:“叶慈被带走的时候,只问了那个袁开一个问题。他是否曾经负责韩珊莉自杀案的。” 林遥一挑眉,“是吗?” “是。”司徒打起精神,“分析一下吧。如果林岳山在当地警方内没有内应,叶慈点儿了荀雨晴的事不可能这么快被知道。不管是送荀雨晴去医院检查,还是跟韩珊莉使体内的药物做对比,这些行动在两个小时内都太快了。包括那个所谓的目击证人。” 怎么就那么巧被人看见了?即便被看到,大半夜的,袁开是怎么找到那个证人的?明摆着有猫腻! “但是荀雨晴自己报警了。”唐朔说,“如果她是林岳山的人,为什么大兵哥没问出来?” 司徒和林遥面面相觑,谁都无法回答唐朔这个问题。既然暂时想不明白,就不能在一个死胡同里较真儿。司徒拍拍大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说:“小唐,你跟雨辰留下来调查方连成的问题,争取找到林岳山整容成卫君之前的资料;我跟你林哥这就回去,必须尽快了解方惠的案子。如果我计算的正确,不出十天就可以结案。只要方惠的案子结了,叶慈就能出来。小遥……咦?人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遥离开了房间。 第133章 走廊里。林遥正在跟廖江雨通电话。他把叶慈的事说了,最后跟廖江雨商量:“你赶紧把子希安顿好,林岳山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忙的焦头烂额的廖江雨话都没说一句,直接挂了林遥那边后急忙给家里打电话。别管现在几点了,宝贝儿你收拾东西马上到特案组来找我! 摘掉耳机,廖江雨急三火四地跑去找葛东明。杀进他的办公室却看到文堂也在。在就在吧,反正都是家里人。廖江雨冲到葛东明办公桌前,使劲拍着桌子,“林岳山那个gou娘养的!把叶慈弄进了。” 葛东明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言罢,看向文堂,“老弟,你那边有把握吗?” 文堂也是一夜没睡。现在,摘了眼镜,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葛东明的问题,他闭着眼点点头,习惯性地捏了捏眉心,说:“我昨晚跟那边联系了一次。查是必须查,但是怎么查是个问题。在不惊动那位的情况下,查线索很难。那位的嫡系不少,估计很快就会听见风声。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先从……” 说到这里,文堂顿了顿。猛地张开眼,对着葛东明微笑着,“从贺晓月下手吧。” 文堂的笑总是轻轻浅浅的,从未让人觉得他是个会爽朗大笑的人。葛东明见惯了他轻浅的笑容,却无法跟现在的正在对着他微笑的文堂联系在一起。 勉强吗?不是。眼睛里带着一点愧疚,即便闪瞬即逝,葛东明还是捕捉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文堂这个笑容,走神的一刻,文堂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坚不可摧的强悍。 文堂戴好了眼镜,起身走到廖江雨身边,笑道:“场面上的事,我来。你的手能伸多长就给我伸多长。” 廖江雨对着文堂竖起大拇指,“牛逼!” 在文堂一笑时,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忙活了一夜的谭宁和田野风尘仆仆的模样让葛东明看了更心疼。赶紧给他们准备吃的、喝的,两个人却没空照顾自己的肚子。 在葛东明跟唐警监见面之前,葛东明就分派了工作。要田野和谭宁去调查在方惠死亡前两天时间内,贺晓峰的动向。 贺晓峰虽然说不上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夜生活却不比谁少。好在有王十八的调查资料在先,省去了不少麻烦事,一路捷径走过来,带回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 谭宁把一张纸放在葛东明的桌子上,说:“方惠死亡的前一天晚上,贺晓峰在旷世酒店请一群朋友吃饭,喝酒。我们去了旷世酒店,找到这个。” 酒水价格一览表。在一种矿泉水的下面画了一道红线。葛东明一看那价格,当时喊了一声:“卧槽,这么贵?” 贵的要死!一瓶水要六十八,谁买谁傻逼。贺晓峰就是那个傻逼,但是没傻逼到底。六十八一瓶从法国进口的矿泉水,他只卖了一瓶。 田野自认不是傻逼,死活不肯掏钱,硬是黑了酒店一瓶。葛东明看看田野,“你给我干屁?拿去化验啊!” 田野忙活一晚上,结果还被骂了。他委委屈屈地看着葛东明,葛东明哪还顾得上搭理他,将刚刚煮好的咖啡塞进谭宁手里,“你几天晚上没睡了?赶紧去睡一会儿。林遥不在,去他办公室睡。” 田野使劲撇嘴:麻痹这就是差别待遇! 廖江雨觉得这屋子里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走到门口,准备回去工作。口袋里的手机一响,熬夜的困倦一扫而光。回了头嘚嘚瑟瑟地说:“我家子希来了,没大事别来烦我。” 葛东明的双眼豁然一亮,不怕死地举起手来,“廖和尚,快让我们尝尝传说中的美味!” 擦,这老警皮子活的不耐烦了! S市的特案组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热闹,而H市这边的情况却是紧张的一塌糊涂。 叶慈被带去警局审问,以他丰富的阅历自然应付的游刃有余。他完全不怕警方在临时住所搜到什么东西,有问题的东西交给了林遥和司徒,这会儿已经被“毁尸灭迹”了吧。 面对叶慈,当地警方也是一筹莫展。没有对比的药粉,就拿叶慈没办法。但是放人,那不可能。 袁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慈,说:“叶先生,你可以找律师。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专属律师。” 叶慈被审了大半夜,这会儿天色已亮,从他的神态上看不出半点困倦。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对袁开的建议充耳不闻。 袁开皱皱眉,他忽然有了预感。叶慈,从进来就一句话没说过,这种情况或许会持续到他出去为止。袁开不大相信,一个人能在长达十几天内一句话不说,甚至嗯都不嗯一声。 让叶慈跟他们打持久战吧! 这是司徒的预见。 在返回S市的路上,他明明白白给林遥分析了一遍情况。谁都知道叶慈那一身的本事,谁都不要妄想占到任何便宜。袁开到底是不是林岳山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罪了叶慈。 林遥揉揉眉心,推了一把司徒,说:“停车,咱俩换换。你睡会儿。” 说实在的,司徒是有点熬不住了。跟林遥换过来之后,将座椅摇下去,舒舒服服地长吁一声。 “宝贝儿,你说贺家跟林岳山之间到底是谁耍了谁?”司徒说,“你看,贺家憋着劲弄死了方惠,贺晓月却在里面搅稀泥。那个傻逼贺晓峰,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用他,可他偏偏在酒店买了一瓶高价矿泉水。要说贺晓峰杀了方惠吧,我还真不信。当然,杀人计划是林岳山给的,那就另当别论。林岳山怎么想的呢?用贺晓峰杀人?也不怕他糟蹋了计划。” 自言自语的唠叨半天,说到最后却跟挺尸一样坐了起来。林遥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屁股疼?” “你屁股才疼。”方才的困倦感一扫而光,司徒目光炯炯地看着林遥,“关信案是袁可心做的,计划却是卫君给的。袁可心在作案的时候留下不少马脚,比方说她身上的香薰气味。我在关信的案发现场闻到了,所以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怀疑她。这是最大的纰漏,几乎毁了卫君的整个计划。” 林遥蹙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徒蹭蹭屁股,干脆脱了鞋,脚踩着座椅边缘,一边琢磨着一边说:“林岳山以关信案为背景指使别人杀了方惠。但是方惠的案子显然比关信的案子要缜密。所以,林岳山应该明白,贺晓峰跟袁可心一样都是能坏事儿的主儿。” “所以,贺晓峰不是凶手。”林遥参透之余,觉得颈部发凉。尽管之前也想到了,但总觉得不合理,没逻辑。 从案件初始到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半分线索没暴露,居然用排除法确定了嫌疑人。理智上,林遥不愿意接受。 在林遥的经验和阅历方面来说,案件的整个过程应该是:调查死者关系、时间关系、空间关系、人物关系等等来确定嫌疑人;查线索、分析时间;剥茧抽丝后锁定嫌疑人,一招致死。 所以说:林遥算是个唯物论者。 几年刑警生涯下来,有那么几次在案子真相出来后会彻底打碎他的唯物论。而那种“你信,则在”的论调实在不合适放在工作上。案件讲究的是合理性,每一个点,每一处环节,都需要你把它合理化,用理性的逻辑来判断它的对与错。 司徒则不然。 这人从不在乎什么唯心、唯物的论调,他压根就懒得去在意这些。在司徒眼里,只要能确定嫌疑人,把对方置于死地,就是好论调。缺德也无所谓,反正老子赢了。他不会跟自己较真儿,不会对已成定局的事实再产生任何疑问。 唯物的林遥,压根不在乎所有论调的司徒,意识到案件真相的时候都有同一个想法:这案子邪门! 司徒也好,林遥也好。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所谓非常事件非常对待。如果他们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还墨守陈规,不采取一点非常规手段,必然会输给林岳山。 特别是司徒。他想,不能这么下去。特案组已经折了一半人马,叶慈也被林岳山黑了一把。不能等着江雨或者是其他人被坑了再反击。操,黄花菜都凉了! 司徒放下车窗,让劲风吹进来,唤醒昏沉的脑子。他严肃地问:“小遥,谁知道咱俩回家了?” “只有组长。我跟和尚通完电话,给组长发了短信。他给我回来的短信你不是看了吗,说明贺晓峰在案发前一晚买了高价的矿泉水。” 司徒当机立断——停车! 上午九点整。霍亮在童淼淼的案发现场醒来。昨晚自司徒走后,他大约也明白了师傅的心思,想来想去还是坐不住了。 H市那边他是使不上力,毕竟司徒和林遥都在,况且唐朔和叶慈也在。与其惦记着那边和自家小孩儿,还不如在本市干点实在事。所以,半夜里他开车到了童淼淼的案发现场。 童淼淼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目前仍不能确定。最开始,他们都以为这是一起谋杀案,但司徒推论过一番后,却又变的模凌两可。而自杀与他杀的关键点就是绳子! 要如何在吊灯上固定好绳子并打个结呢? 霍亮想了很久仍不得其道。累了,躺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盏吊灯,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过了好几个小时。精神却很足,昨晚的乏累也散去了,唯一让他纳闷的是:没有雨辰在怀,居然一夜无梦! 霍亮的睡眠一直不好,每晚都会做梦,乱七八糟什么样的梦都有。他仗着年轻也不在乎,有那么几回实在因梦失眠,就去找个合眼缘的人睡上一次。累了,自然会睡的好。自从心里有了小孩儿再也没干过这事,但是梦照做,睡眠照旧不好。只有抱着雨辰,他才会一夜无梦。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霍亮搓搓脸,摇摇头,打消了联系雨辰的念头。他想,尽可能不去打扰雨辰,让他安安心心跟在林遥身边。 起身去卫生间洗把脸,打开水龙头,发现居然还有热水。霍亮干脆把脑袋扎进去,调热些水温,痛痛快快洗个头。 没有比好好睡了一觉之后再洗个头更舒服的了!霍亮彻底将残留在脑子里的昏沉驱散的干干净净,微烫的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打湿了黑色的T恤。这舒爽的感觉实在太棒,他甚至舍不得擦掉头发上的水,站直了身子,双手将湿发拢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到面前的镜子,霍亮忽然懵了。 “尼玛!”他低声惊呼! 原本干干净净的镜子在热气的蒸腾下,蒙上一层水雾。随着热水越来越多,水雾也越来越厚,镜子上竟然逐渐显露出一些字来。 字很小,几乎沾满了整个镜子。 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他来了两次。今晚了,再见。 感觉就尼玛跟鬼上身一样,头皮都要炸开!他转身跑去客厅拿电话,打开照相机的时候手都哆嗦了! 足足拍了三十多张照片,到那些字迹消失才算作罢。急着联系司徒,把电话恢复到主页面他看到有未读短信。 司徒的短信很奇怪:不要惊动任何人,来找我。 正儿八经的叮嘱后面是一串地址。霍亮狐疑地想:他不是去H市了么?这地址是怎么回事? 掉出地图查看,结果地图里根本没有那地方。霍亮下意识地吞吞口水:他师傅玩的越来越高深了。 尽管很想知道自家孩子是不是也跟司徒在一起,霍亮还是听从了司徒的吩咐,没有惊动任何人。去往寻找司徒的路上,他联系了王十八。但很可惜,十八兄的电话关机,酒吧电话无人接听。他只好联系了十八的父亲。 “老爹,是我亮子。” 十八的爹沉默了半天,才说:“他出去了。” “让他联系我,越快越好。” 十八爹又沉默了半响,说:“急事?老爹帮你。” 亮子没答应老爹。他已经把十八扯进来了,十八狡兔三窟藏起来不足为奇。可要是把十八爹也牵扯进来,十八肯定炸毛。故此,亮子还是坚持找十八。 跟十八爹通完了电话,亮子停了车去快餐店买了汉堡和饮料,作为路上的粮食。随后又给汽车加油,准备稳当。 大约离开市区上了高速,王十八的电话打了过来,开口就说老子躲清净你都不让,你想干啥?还是不是小伙伴了?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霍亮嘿嘿地笑,说:“你躲个屁清净?我忙的要死,你想闲着?办个事,查童淼淼。祖宗八辈都给小爷查出来。” 十八在电话那边骂骂咧咧,到底是没忍心拒绝亮子。 他们俩结束通话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随即,霍亮关机。 这一天里,不知道多少人在找他们三个。葛东明、文堂甚至是唐警监。这三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遍寻不着。 下午五点左右,葛东明琢磨过味儿了。问一直守在旁边的谭宁:“上回司徒自己玩失踪是因为什么来着?” 谭宁微微一笑,“童家的案子。卫君耍诈,害他被通缉,那时候杨磊还是专案组组长呢。等司徒自己出来,不就结案了嘛。” 葛东明抓抓鸟窝似的脑袋,“嗯,那就等着吧。” 当晚十一点整。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从办公大楼出来,跟以往一样,朝着家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安安静静,车里的人昏昏欲睡。到了小区的大门,司机轻声叫醒了半睡半醒的人。提醒他,到家了,下车吧。 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车,叮嘱司机明早按时来接。司机点点头,开车离开了小区门口。 整个小区安静的只能听见虫鸣,低低沉沉在池边、在树梢,渲染出夜晚的静怡。已经挂满绿意的柳枝随着夜风微微摇摆,细心去听,还有微微的沙沙声。耸立周围的住宅楼大多都是黑暗的,只有零星的灯光在黑暗中点缀着,像是一颗颗耐不住寂寞的星星。 步行到楼门口,抬手按下开门的密码,楼门发出轻浅的咔哒声。手,几乎摸到了门上漂亮的玻璃花,却忽然间垂落了下去。 清醒和昏厥只在眨眼间。他甚至毫无感觉,就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被人塞进了大大的旅行箱,移动到小区内的地下停车场入口。 美艳的女人拖着大大的箱子,对入口处的小警卫微微一笑。小警卫被晃花了眼,主动攀谈,热情地帮女人把箱子放进了车里。挥舞着大手,道一声:“这么晚了,要注意安全啊。” 凌晨四点。霍亮守在压根没他师傅和林遥的空房子里终于等来了门铃声。女人把车钥匙交给他。霍亮挑挑眉,笑道:“教官,好久不见。” 女人揉了揉霍亮的脑袋,说:“改天带着你那小朋友到家里吃顿饭,认个门。” “行,等这案子结了,我就去。” 女人笑着拍拍霍亮的胸膛,当做告别,临走前不忘撂下话:“转告司徒,下回再有这种事别来找我。” 霍亮耸耸肩,表示无奈。 凌晨四点十分。霍亮开车教官的车离开这个小小的城郊乡,奔着靠近H市的小县城而去。 同天上午九点整。S市警方接到报警:贺连博失踪。 第134章 这一天的天气很糟。从早上到下午三点一直在下雨。细细的雨丝从天上洒落下来,将都市中的尘土清洗干净,涤掉充斥在空气中的干燥烦闷。 袁开把车停在街角,伞也不打一把,任由细雨落在身上。走到老旧的住宅楼内他的头发已经半湿,甩甩头,拍拍还没来得及打湿衣服的雨滴,又整了整衣领,他希望自己看上去足够整洁干净。 走到顶楼,轻轻敲响一扇房门。片刻后,门为他打开。他看到那人的时候还是恍惚了一下。或许是仍旧不习惯那人的脸吧,他始终无法将心目中的神和这张脸重叠在一起。 很快,那种淡淡的眼神让他镇定了下来。这人还是他的神,只是换了一张脸而已。为此,他踏踏实实地吁了一口气。 屋子并不小,家具等物也很多。看上去就像有三口人在这间屋子里住了很多年。 男人缓缓走到沙发前坐下,低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一个Q版的熊猫玩偶。小小的,毛茸茸的尾巴在手指下来回摆动,看上去可爱至极。袁开记得,小时候也有一只非常喜欢的玩偶,只是,他能坐的仅仅是偷偷看着而已。 “你淋湿了。”那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口气是亲切的,“去擦擦吧,不要感冒了。” 袁开有些紧张,或者是……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跑进了卫生间,随便扯了毛巾将自己尽量擦的干净些。 等袁开回到客厅,那只可爱的熊猫玩偶已经被他的神抱在了怀里。袁开有些羡慕,却不知道究竟该羡慕哪个才对。 “什么事?”男人转了身,眼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袁开谨慎地说:“叶慈的情况跟您预料的一样。” “嗯……”随便哼了一声,遂浅浅地笑了出来,“那是个懂得隐忍的人。你们,不及他。” “是的。”不管是不是违心的,袁开已经习惯在神的面前说:是的。 “您不担心吗?”袁开小心翼翼地问,“司徒和林遥忽然失去踪迹,我们的人找不到他们。” “如果司徒无作为,我才会担心。”随即,含着笑换了话题,“S市那边有什么动静?” 袁开说:“司徒的徒弟霍亮行踪不明……还有,贺连博昨晚一夜没有回家,今早他的妻子报警了。” 那人摸着玩偶的手微微一顿,“贺连博吗?” “是的。”袁开更加紧张,“您看怎么办?” “没关系。”他笑道,“司徒是打算破釜沉舟了。到底是年轻了些,沉不住气。贺老先生就当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你回去,就跟叶慈说了这些,他说不说话无关紧要。你告诉他就可以。” “但是……” “回去吧,我累了。” 很简单的理由,明知道这是敷衍自己,袁开还是规规矩矩点了头,离开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公寓。 有的时候,袁开想:就这么一直下去,他会完成自己的梦想吗? 会的!每次思及至此,下一秒袁开总是会坚定地回答自己:会的。 至于司徒那些人。袁开不屑地冷笑几声,就像先生说的那样,到底是年轻了些,沉不住气。贺连博算什么?随便抓,送给你们都无所谓。 与此同时。 贺连博失踪已经有十八个小时。其妻所报警的部门紧锣密鼓安排人员查线索,寻下落。 贺家不是一般的家庭,掌舵人出了事,下面一群小的自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作为贺家的准女婿,文堂必须到场。不论是安慰未婚妻还是帮着分析局面,做些决策,都少不得要出几分力。就连文堂的父亲——文老,也给贺连博的妻子打了电话。 此时,贺家集中了不少人。贺晓月一脸愁容地陪着母亲在卧室里休息。客厅那边有等待绑匪电话的警员,还有招待客人的贺晓峰、文堂。 文堂很少说话,坐在角落里观察眼前的众人。从上午十点到了贺家见到贺晓峰开始,这人表现出来的焦躁让文堂觉得有趣。 贺晓峰,资深律师。在职场上打拼七八年,口碑不佳,捞钱倒是把好手。但是这人并没有傻到底,会牵扯到自身利益的委托案价格再高也不会接;注定会输的官司绝对不会碰。到了现在,可以说混的风生水起。 这人的“表演”功力很强,不论是生活中的为人,还是工作上的处事。说好听的是:八面玲珑;说不好听的是:趋炎附势。他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有贺家这把保护伞在。保护伞一旦没了,他糟糕的心理素质完全暴露了出来。 贺晓峰的眼神总是偷偷在自己的身上瞥过,你看向他,他却战战兢兢的避开。要不要这么紧张啊?文堂禁不住失笑。 或许是他的笑容过于明显了些,竟被某位伯伯看到。伯伯似乎有所察觉,走到文堂面前,低声问道:“文秘书,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伯伯,别这么客气,叫我文堂就好。”说着,请陆伯伯去了一旁的阳光室。文堂留了个心眼儿,没关门。 陆伯伯含蓄地问:“对老贺这件事,你怎么看?” 哦,原来是探口风的。文堂微微摇头,打起了最擅长的太极。 他们在房间里说着悄悄话,可急坏了贺律师。最后,他还是没按耐住焦躁,端起两杯热茶走了过去。 “陆伯伯,喝杯茶吧。您也累坏了。”贺晓峰一本真经地将茶杯放在圆桌上并坐在一旁大有准备参加这次小会议的架势。 他抬头看了看文堂,说:“文堂,你也歇会儿。” 文堂从善如流,坐在贺晓峰对面。而陆伯伯拍怕两个小辈儿的肩膀,离开了阳光房。而这正是贺晓峰希望的。 贺晓峰揉揉胀痛的脑袋,压低声音问道:“司徒哪去了?他的手机关机,我找不到。” “我也找不到。”文堂说,“他就是这样,偶尔会失踪几天。” “没其他办法吗?我父亲忽然失踪,我希望司徒能帮忙。毕竟我们之间还是委托关系。” 闻言,文堂耸耸肩,说:“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罢了,别再司徒面前说。他会再跟你要十万的雇佣费。” 贺晓峰明白文堂的意思,但是…… “就是二十万我也认!只要他能把我父亲找回来。” “很遗憾,我们都找不到他。”文堂无奈地说。 贺晓峰忽然靠近了文堂,“父亲会不会跟他在一起?” 文堂诧异地看了一眼,反问:“为什么?” “我是想:会不会司徒已经知道了小惠案的凶手是谁,找到我父亲私下里详谈。” “不合理。”文堂很严肃地否定,“完全没这个必要。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就算司徒做事没有规律,但是贺伯伯不可能走了这么长时间不告诉伯母。你觉得可能吗?” 如果案子很复杂不方便告知任何人呢?司徒会不会想征求我父亲的意见?贺晓峰说这些想法的时候很隐晦,几乎是在暗示文堂。他知道,文堂如此聪明必然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文堂深思了片刻,说:“如果司徒准备结案,林遥应该会知道。关键是:我也找不到林遥了。” “特案组的人会不会知道?”贺晓峰见文堂松了口,不紧不慢地引导,“毕竟林遥还是特案组的人,他要跟着司徒干什么,应该会跟特案组打声招呼。这样吧,你有特案组组长的电话吗?我问问。” “你问不合适。”虽然这么说了,但文堂也没彻底否了他的决定,“我问吧,我跟东明见过几次,还算脸熟。你们见都没见过,真的不合适。” 贺晓峰立刻脸色凝重地抓住文堂的手腕,“文堂,我们家的事连累你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文堂巧妙地把手抽出来。掂量贺晓峰这架势,是准备看着自己联系葛东明。 他的电话才从口袋里拿出来,忽见贺晓月站在贺晓峰的身后。脸色愠怒。她垂眼看着贺晓峰,说:“妈找你。” 贺晓峰嗯了一声,却没打算走,眼睛看着文堂,只等他打电话。贺晓月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胳膊,“快去,妈的情绪不稳定。别让她等。” 文堂也说:“去吧,回头我告诉你结果。” 于是,贺晓峰脸色不佳地离开了阳光室。他一走,贺晓月关了门,坐在他的位置上。再看文堂时,方才那一点愠怒消散的干干净净,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你给我句实话吧,我爸是不是跟司徒在一起?” 这对兄妹真是…… 文堂摘掉了眼镜,贺晓月一张苍白的脸顿时模糊了起来。他的确是不想看到现在的贺晓月…… “你哥也这么想。”文堂不疾不徐地说,“我没办法给你准确的答案,因为我也不知道。现在为止,没人知道。” “那你说给我哥什么结果?” “跟特案组那边的人打听消息。” 贺晓月的眼睛立时瞪了起来,只可惜,文堂看的不清不楚。他听贺晓月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我。” 贺晓月愣了愣,既然松了一口气。进来时挺直的脊梁瞬间软了下来,单手揉了揉胸口,说:“你打吧,我就在这等着。” 贺晓月要比贺晓峰磊落,至少她不会虚与委蛇、暗藏祸心。在文堂的概念里,贺晓月从来都是冷静的,她不需要你来安慰,甚至不需要你的甜言蜜语。即便你说了,她也是淡淡一笑。坚强的,不像个女孩儿。而此刻,文堂想要去握握她的手,但,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电话里,葛东明怒吼的声音连贺晓月都听见了。文堂的眉头微微蹙起,说:“毕竟我是贺家半个儿子,贺伯伯出了事,我是要问的。如果只有我这么想,我不会找你。现在,我的未婚妻还有她哥哥,我们三个都这么想。司徒做事没个章法,林遥总不会像他那样。” 贺晓月还在等着文堂的下文,岂料他居然挂了电话。贺晓月迫不及待地问:“怎么说?” “东明说,他马上过来。” 不可否认,这一刻,文堂在贺晓月的脸上看到了惊讶与不安。 而十分钟后得知这一消息的贺晓峰完全愣住了,下意识地问:“葛东明来干什么?” “我哪知道。”文堂有些气恼地说,“他不肯说,我也不能多问。不过,我认为他来是好事。毕竟特案组的人比那些守着电话的人要强。放心吧。” 放心?连文堂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心! 四十分钟后,葛东明来了。不止他来了,来的还有谭宁和田野。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是:葛东明单独跟贺连博的妻子谈了十五分钟,随后请贺家兄妹、文堂回特案组协助调查贺连博失踪案。 贺晓月跟着文堂坐进了葛东明的车里。两辆车刚刚驶离小区大门,后面载着贺晓峰的车朝着跟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贺晓月突然紧张了起来,问葛东明:“葛组长,我哥去哪了?” 到了这个时候,葛东明还是看了看文堂的意思。文堂冷静地说:“带他去其他地方。” “为什么!?”贺晓月质问。 文堂转了半个身,看着贺晓月,丝毫没有回避她的瞪视。直言:“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一瞬间!惊恐、痛苦、失望、在贺晓月的脸上一一浮现。随即,她的表情冷了下来,缓缓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 他与她再也没有交流什么,车子里安静的仿佛可以听见心跳声。直到下了车,走在中间的贺晓月忽然拉住了文堂的衣襟,他不得不回头看着她。这一刻,文堂有些恍惚…… 贺晓月直视着文堂波澜不惊的眼睛,“你,爱过我吗?” 这是第一次,文堂在这个女孩儿面前露出惊讶的神情。 下午18:00。 袁开急忙忙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了门,换掉电话卡。等待拨通的那一方赶紧接电话。当他听见那人略带慵懒的声音时,迫不及待地说:“他们带走了贺家兄妹。” 那边的人没有及时回馈他任何信息。他焦急等待,一等就足足等了五分钟。他知道,那人也跟他一样,对现状所料不及。 第135章 林岳山回馈给袁开的信息很少。只有指令,没有分析。袁开习惯了,很少会问为什么。他将林岳山的指令送达到下一级。随即,将电话卡拆卸下来,掰断,扔进垃圾桶。整理了一下衣领,若无其事地走出去,打开的门的瞬间,完美的转换了员警的身份。还是那个处事公道、待人和善、公私分明的袁开。 当日下午:18:30,贺连博失踪19个小时。 S市特案组谈会谈室内,贺晓月双手握着热乎乎的奶茶,很难理解特案组的人为什么没有把她带去审讯室。 从进来这个房间,文堂只是跟她点点头便跟葛东明出去了。留下来的这个人…… “你好,我叫田野。”田野笑眯眯地说,“别紧张好吗?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聊什么?”贺晓月冷静地问。 田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态度端正起来。他说:“谈谈你父亲最近的情况吧。你看,他被绑架了,我们才刚刚接手这个案子。需要了解一下贺老先生的情况。比方说;日常起居、生活习惯、亲近的有哪些人、有矛盾的涉及到谁,等等吧。” 贺晓月愣了一下。将手里的奶茶放在桌子上,严正地看着田野,“你们带我回来……调查我父亲的情况,我是说:这种事在我家里可以交谈。为什么要到特案组?” “或许你不能理解。”田野放下手里的记事本,半扭的身子也转了过去。寻寻常常的动作,可以让对方意识到他的礼貌以及尊重。他很认真的回答了贺晓月的问题,“我们怀疑,你家被人安装了窃听器。否则,从你父亲昨晚被绑架到现在,已经有十九个小时,绑匪为什么没来电话?因为绑匪知道你家里都有什么人。所以,绑匪不会冒险。” 她狐疑着,抱着不信任的心理态度,下意识流露出对田野的戒备。但她很谨慎地说:“文堂给你们组长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司徒的问题。怎么扯到我家里有窃听器了呢?” 田野心中想:这丫头还很机智,没被自己的偷换概念打懵。那么,来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贺小姐,不管文堂跟组长提到的理由是什么,归根结底,最重的目的是想要找回你的父亲。这一点没错吧?” 贺晓月点点头。 “那么。我们分析出你家里可能被安装了窃听器,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进行交谈。所以才请你回来。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贺晓月点点头。 “OK。至于你哥哥贺晓峰,我的同事带他去你父亲的办公室,希望能找到些线索。手续还在办,有你哥哥在,也顺利一点。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给他打电话。” 贺晓月彻底懵了!但她真的掏出电话,联系了贺晓峰,问他此时此刻到底在什么地方。 电话里,贺晓峰有些不耐烦地说:“在爸的办公室门口。手续很麻烦,他秘书也在。” 贺晓月蹙蹙眉,说:“好吧,回家再说。” 看着挂断了电话的贺晓月,田野礼节性地笑了笑,问道:“现在的情况,你明白了吗?” 贺晓月继续点点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了…… “田警官,我能不能问个问题。”贺晓月再度谨慎起来的时候,显然比方才放松了一些。她说:“就是说:我们的怀疑都错了?我父亲根本没和司徒在一起?” “当然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能完全明白田野话里的意思。她只是后悔在门口问文堂…… 不该说的!贺晓月想。 从跟文堂以结婚为前提认识那天,她一直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和脾气。文堂之于她只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而不是缘分中的爱人。她对文堂称不上喜欢,只是不讨厌罢了。可时间久了,贺晓月也会想:文堂怎么看我?也是像我这样早早放弃了真正的幸福吗? 试问,哪个女孩子没做过白雪公主的梦?哪个女孩子没幻想过自己能遇到一个英俊的,温柔体贴的男人? 甜蜜的幸福梦也在贺晓月的心里生过根,开过花。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不再相信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故事。回到现实,能够找到文堂那样前途无量,外貌上佳又彬彬有礼的男人已经满足。 至于爱情……她真的没想过会在文堂身上品出什么滋味。 在贺晓月的眼里。跟文堂的关系更像是一场没有炮火硝烟的战争。谁先沉不住气,谁是输家。输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背后的家庭。 罢了,问都问了,还后悔什么?贺晓月深深吸了口气,说:“请你把文堂找来,我有事问他。” 田野毫不犹豫地说好。随后打开门,朝着走廊尽头喊了几声,“文哥,你过来一趟。” 很快,贺晓月听进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贺晓月的心沉了沉,想来,文堂已经不会单独见自己了吧?文家的人都很精明,文堂为了自保也好,为了文家的声誉也好,在这个贺家动辄获咎的节骨眼儿上,必然对自己避而远之。 想到此,贺晓月不禁自嘲地笑了。 她想开了,坦然了,再看向门口的时候,眼睛里的焦躁与疑惑荡然无存。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猛地瞪的浑圆。脑子里不断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司徒会在文堂的身边! 文堂神态自若,跟司徒一前一后走进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贺晓月看着司徒,下意识地说道。 司徒一副不解的神情,看看贺晓月,再看看文堂,“我不能来吗?” 文堂严肃地说:“不,晓月只是希望贺伯伯能跟你在一起。” “抱歉。”司蹙着眉摇摇头,“我刚从H市回来,还没来得及联系你父亲。” “你准备找他?”贺晓月抓住司徒话里的疑点,耐不住好奇,追问下去。 司徒微微笑道:“这个吧,真不方便告诉你。这样,你跟文堂聊。田野,咱俩去找东明,我有事跟你们说。” 田野还有些犹豫,表示“我肿么能走呢?我还要负责调查贺老先生的情况啊。” 司徒抓住他的手臂,往外扯,“耽误不了几分钟,先跟我走。”回了头,笑一笑,“贺小姐,你和文堂聊。” 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贺晓月愈发糊涂了。 而此时此刻,同样糊涂的人还有贺晓峰。 他看着忽然走进来的林遥,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脱口便说:“你怎么在这?” 林遥不耐地白了一眼,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组长接了你父亲的绑架案,我来办案有什么不对?” 面对林遥好像看“傻逼”一样的眼神,贺晓峰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转头看了看父亲的秘书,再看看那些穿着便衣的员警,脑子里乱成一团。 而这时,一名员警拿着电话走过来,对林遥说:“长官,组长的电话。” 林遥接过电话,直接走出了办公室。贺晓峰的眼神沉了沉,说:“你们先忙,我去卫生间马上回来。” 贺晓峰是追着林遥去的。在走廊尽头,看到林遥正一脸笑容,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直接迎上去,还没开口,就被林遥瞪了一眼。贺晓峰讪讪地笑着,小声说:“你先打电话。” 林遥丝毫没有掩饰对电话那边的温柔,低声说:“等一会儿我再打给你,你想跟组长说吧。啊,司徒,我的车修好了,等会你去4S店帮我拿回来。直接开到组里就行。我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说完,林遥挂了电话。笑容也没了,严肃地看着贺晓峰,“找我有事?” “你,你跟司徒不是在外地吗?” “刚回来。”林遥说,“还没到组里就接到通知,说你父亲被绑架。你妹妹去组里帮忙了,你在这边多出力吧,刚接手案子,我们也没线索。” “当然,当然。”贺晓峰敷衍了几句,便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站在不远处的林遥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不免冷笑了一声。 距离司徒和田野离开到回来,不过是五六分钟的事。贺晓月没想到田野这么快就回来了,而司徒却没见踪影。她身边的文堂站了起来,说:“今天我父亲回来,我要去机场。你别担心,一切有我。” 文堂父亲居然回来了,贺晓月着实吃了一惊,禁不住问:“伯父回来了?那他的工作……” “你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我父亲也是该回来帮忙的。”文堂微笑着,“他没告诉任何人,去接机的只有我和司徒。我们先送父亲去你家,你这边完了事,田野会送你回去。” 显然,贺晓月还是云里雾里…… 直到文堂离开,田野叫了她几声,她才缓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的卫生间在哪里?” “出门左拐,走到头儿。” 贺晓月离开后,田野优哉游哉地发了一条短信:丫头一般,不是很漂亮啊。上厕所了,肾得治。 看完了短信,林遥继续指挥现场调查工作。有模有样地说:“不要乱动东西。秘书在,动东西之前请示一下人家。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大家都有点规矩。” 在秘书特别赞赏的目光下,员警们齐声应道:“是,长官!” 林遥自动忽略汉子们高亢的吼声,走到站在一旁的贺晓峰面前,低声说:“现在掌握的情况只有昨晚那点。十一点三十分司机开车送你父亲回到小区大门。按照时间来算,你父亲应该在十一点三十五分走到楼门前。我们排查了小区内的监控,确定被人动过手脚。从十一点三十到十二点十分,监控不正常。所以,你父亲被绑架的时间应该在23:30——00:10之间。” 随后,林遥分析了一下。你父亲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体很好。从小区大门到楼门口这段路上,没发现任何搏斗或者是可疑的痕迹。而小区住户也没听见什么人叫喊。他的司机说,你父亲在回家的路上精神不大好,昏昏沉沉睡了一路。再综合没有呼救、无搏斗痕迹这两点来看,你的父亲很能在被绑架之前喝下了某种类似于安眠药的东西。 被绑架当天下午,你父亲一直在办公室。所以,这里很有可能残留着某种药物,故此,我们才来检查。 “贺晓峰,你父亲平时喜欢喝什么?” 贺晓峰立刻回答说:“他在家都是喝茶的。普洱、大红袍什么的。在这里,好像也是喝茶。” 秘书走过来,跟林遥仔细地说:“有时候贺老也会喝咖啡。不过很少就是了。昨天下午,我帮他冲了好几次茶,除了这些,就是喝一些纯净水。” “那里的?”林遥指着屋子里的饮水机。 秘书摇摇头,“不。贺老总说饮水机不干净,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瓶装水喝。” “瓶子还在吗?” 秘书走到一边的柜子前,打开后蹲下去从里面拖出一个纸盒箱来。箱子是打开的,里面有一半的瓶装水。秘书取出一瓶递给林遥。而在一旁的贺晓峰瞬时瞪大了眼睛。 “我爸喝这个?”贺晓峰惊讶地说“不可能吧。这么贵的水,我爸不会喝啊。” 秘书说:“这是我拿来的。我弟弟送给我几箱,我觉得味道不错,就给贺老拿来一箱。” 林遥蹙蹙眉,问道:“昨天下午贺老喝过这种水吗?” “喝过半瓶,剩下的还在冰箱里。”说着,打开了角落里小冰箱,拿出剩下的半瓶水给了林遥。 林遥立刻说:“我要带回去化验一下。兄弟们,收工了。” 一声招呼,还在谨慎忙碌着的员警们齐刷刷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跟着林遥快速撤退。其中一个人取出证物袋把半瓶水放进去,封好。 这一趟走的合情合理,贺晓峰却不禁在心里猜测:父亲真的被绑架了?想到这个可能性越来越大,竟对父亲的秘书怨恼起来,回了头狠狠瞪了一眼。 秘书笑着摆摆手,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待看到他们一行人开车离开,才拿出电话发了短信:文秘书,我这边办妥了。 文堂收了电话,拍拍身边人的肩膀,说:“走吧,该咱们俩了。” 当天下午,从T市飞往S市的航班只有一次。降落时间是:20:00。 20:20分,文堂的车缓缓驶出机场,经过五分钟,驶入高速公路。坐在副驾驶席上的人看着倒车镜,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说:“跟上来了……两辆车就想送咱们归西?” “未必。”文堂适时地提醒,“或许他们的目的只是想拖住我们。” “那我要不要露个脸呢?” 闻言,文堂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谨慎避开敏gan君,警察换成了员警……适应适应吧亲们。T T还有:军方研究所改成了“联合科研所”T T 第136章 疾驰而过的车辆在高速公路上叫嚣着发出撕裂般的叫声。引擎被激发出最大的潜能,带着钢铁怪物,驰骋于狭窄的战场上。后面的追击紧紧咬着,偶尔能在车尾、车头错开瞬间看到香槟色你的车体。 居然使用这样一种烧包颜色的车来干见不得光的事,该说那位什么呢?没来得及挑选心爱的颜色?还是没得选择了? 霍亮不屑地哼笑一声,引来文堂诧异的目光。笑道:“亮子,很兴奋?” “看出来了?”霍亮顽劣地笑了笑,“有点激动,不好意思我尽量控制。” 不愧是司徒的徒弟!文堂失笑之余,必须提醒霍亮,“冷静点,我还需要你把握时机。” “别担心,后面的比我们紧张。”话虽这么说,霍亮的神色还是严肃了些。抓住把手看着倒车镜,后面的香槟色按部就班逼着他们的车尾,尽所有挑豆之能事! 距离他们从机场出来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再往前走差不多就要到收费口了。霍亮琢磨了片刻,沉声道:“差不多了,你稳住。”言罢,霍亮降下了车窗,身子探出去的同时,文堂换挡加油,车子嗖的一声提升速度,瞬间将香槟酒甩开距离。 霍亮的上半身几乎紧贴在车窗上,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对着后面的香槟酒。 不知道什么时候第三辆车已经赶了上来,显然是发现同伙一辆车根本压制不住目标。只可惜他们的反应慢了些,彻底被霍亮抢了风头。 霍亮没开枪,因为那是一把假枪。他只是做个样子,便缩回了车里。如此嚣张的行为居然没挑起对方的战意,三辆车在极短的时间内拉开距离。香槟酒徹的比较痛快,那辆没啥存在感的车也跟着隐去踪迹。 霍亮挑挑眉,钻回车里,笑道:“看,我不合他们的胃口。” 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哂笑间,文堂终于把车速降了下来,看了眼时间:20:30 20:30 4S店门口站着急躁的工作人员,他已经等了很久,决定车主再不出现他就拎包走人。耐心被消耗的所剩无几,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人盼来了。 小哥差些哭出来,疾步迎上前去,“司徒先生啊,您可来了。” 司徒拍拍小哥的肩膀,赔了不是,道了谢,跟在小哥身边走进了4S店。 如果有人列出一张地图,就会发现:S市:林遥、司徒、霍亮;H市:唐朔、温雨辰。 唐朔带着温雨辰坐在袁开的办公室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我跟叶慈的关系你们都知道,我也不避讳。我就是想问问,他怎么从接手委托案的私家侦探变成了嫌疑人的?” 袁开维持着脸上不冷不热的笑意,心里却打起了战鼓。半小时前唐朔和温雨辰忽然来访,以“我就是要见带走叶慈的人”为理由,逮着他就不撒手。 袁开从未小看过唐朔,他还记得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唐朔是怎么把刘汉洲逼入绝境的。这人绝对不好对付!对于唐朔所提出的问题自然不敢随便回答。只是,带走叶慈这件事本身在“证据”上就是模凌两可的,鼻子底下一张嘴,怎么说都行。端看唐朔抱着什么目的而来,想要得到什么结果。 他已经重复了很多次管押叶慈的原因。唐朔却不理解似的,一问再问。袁开不敢怠慢,耐着性子,又说道:“在荀雨晴女士的鼻腔、上下唇上发现了古怪的药物,而死者韩珊莉的体内也发现了类似的药物。” “跟叶慈有什么关系?”唐朔不疾不徐地问道。 这时,袁开的笑已经有些僵硬。他沉默了片刻,垂下的眼遮盖着冰冷的敌意。待重新抬起头来时,他仍是那个笑容可掬的袁开。他说:“关键是:有目击者看到叶慈挟持了荀雨晴女士,并导致她昏迷。荀雨晴女士在清醒后也指证了挟持她的人是叶慈。唐警官,如果这样的案子到了你们特案组,会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唐朔也打起了太极,“袁队,我能不能见见那位目击证人。” 袁开笑道:“当然。二位稍等,我安排人接目击者过来。” 在袁开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温雨辰默默起身,默默跟了出去。 袁开的确是招呼了人打电话叫那位目击者,随后跟下属要了一卷手纸。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去了厕所。温雨辰并没有被袁开发现,在袁开走进卫生间之后,才装了样子走进去。 卫生间里还有一个人站在嘘嘘池前面,温雨辰站在隔壁位置上,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对方也跟着点点头,系好了腰带,冲了水。 哗哗的水声在卫生间里非常明显。如此明显的冲水声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水箱在冲水。温雨辰能够听出,最里面的隔间里不断冲水,哗哗的流水声显然不正常。这是拉肚子,把马桶拉堵了? 当袁开出来的时候,卫生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袁开松了一口悬在喉间的气,长吁一声,将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删除干净。 回到办公室,唐朔和温雨辰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等他。他笑道:“已经联系好了,一个小时候就会过来。” 显然,袁开的话并没有让唐朔满意。他站起身来,冷眼看着袁开,说:“我要见叶慈。当然,你可以在场,也可以对我们的交谈做记录。” 唐朔的要求并不算强人所难。而且,他从进来始终没有以唐老儿子的身份要什么特殊待遇,一切都是公事公办。既然你们没有掌握叶慈犯罪的确凿证据,你就不能不让我们见人。就算是定了罪的,也有权利见见家人和律师。 所以,袁开不能拒绝。但是,袁开也提出了条件:“唐警官,我只有让你一个人见叶慈。” 闻言,唐朔的脸色沉了沉,温雨辰也配合地蹙了蹙眉头。袁开不再说服他们,微笑着等待回答。 “好吧,我一个人也可以。”唐朔说,“雨辰,你去车里等我吧。” 司徒曾经说过:细节决定成败。 唐朔和温雨辰就是细节,绝对不能失败且不能露出马脚的细节。做到什么程度才可以不让袁开产生疑心,临来时,小动物和小怪兽也商量了好一番。 最后,这俩只觉得。所有商量都是纸老虎!临场发挥才是硬道理。 就在唐朔等待叶慈这段时间里,温雨辰回到车中连上笔记本的无线网卡,给师傅的邮箱发了信件。 信件内容:师傅,是我。我跟小唐哥在S市这边接触了袁。我听见他在卫生间打电话!他说“一切都按照您的预料发展。那两个人来我这了,理由跟你预测的一样。不过,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他很冷静,对我们抓捕叶的理由虽然表示不相信,却没深究。也没要求见我们的上司。您说,是我多虑了吗?” 然后,他差不多一分钟不到的样子没说话。最后说的是:您放心,我会处理好荀雨晴的。 看完了小徒弟的邮件,林遥心绪不宁。距离雨辰遇到那个没人性的娘们儿没过多少时间,小孩儿醒了,没见着自己,没见着霍亮,心里边会不会难过?以往不管是发短信还是发邮件,小孩儿都会乖乖卖萌,打几个代表表情的符号。这份邮件一个表情符号都没有,简直太让人担心了! 最后,当了师傅的林遥还是没忍住,回复温雨辰的邮件:还晕吗?头还疼吗?感觉怎么样? 很快,温雨辰的邮件回来了:╮(╯▽╰)╭ 林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林遥收好电话,转而敲敲桌面,引起葛东明注意。安静的办公室里,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葛东明的心跟着滴答声渐渐平静下来。待看完了邮件,只问林遥,打算拿袁开怎么办。 “现在抓为时过早。”林遥说,“我的意见是现抓荀雨晴,追踪袁开那通电话的对方号码。” “你抓了荀雨晴袁开会不怀疑?”葛东明反问,“咱们都清楚,荀雨晴肯定是帮了林岳山,或者是袁开,陷害了叶慈。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抓了荀雨晴,不管是什么理由,袁开一定会怀疑。 怀疑吗?林遥想了很多。他想起叶慈口中的荀雨晴,甚至想到唐朔口中的荀雨晴。林遥始终有种感觉,利用了荀雨晴的人,不是林岳山而是袁开。那么,逼死韩珊莉的人也有可能是荀雨晴,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要分袁开一杯羹。 所以说:抓是肯定要抓的,但要看什么时候抓。 林遥问道:“组长,田野那边还没消息吗?” “快了。”葛东明看看墙上的挂钟,“再过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是紧张了点,卖点力、拼点命、也不是不可能。林遥咬咬牙,说:“抓!我亲自去抓。” 闻听林遥丝毫不动摇的决定,葛东明还是要泼些冷水,毕竟林遥的决定很不现实。开车到H市需要四个小时,就是坐飞机也需要一个半小时。而且,飞机不定时,航班也少,现在这个时间哪还有飞往H市的航班了? 显然,下定了决心的林遥全然不顾这些。他说:“你别操心这事,我有办法。” 其实葛东明很想问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可见了林遥那股子气势汹汹的劲儿忽然觉得多此一问了。林遥在他手底下工作快九年,九年里他很少出错。时至今日,这人说他有办法,想必一定是很靠谱的,至少比司徒靠谱! 就在林遥离开特案组二十分钟后,司徒风尘仆仆地推开了葛东明的办公室门。这人真的是风尘仆仆,一脸一身的灰土,手肘上的衣服也破了,皮掉了一小块儿。葛东明见他这样直接捂住了脑门,心说:你们俩要不要配合的这么默契啊? 司徒一挑眉,“小遥走了?” 葛东明点点头,打开温雨辰的邮件给他看。司徒脸色都没变一下,冷笑道:“就知道那娘们儿有问题。叶慈迷昏她之后只问了关于林岳山的事,却没问过袁开。因为那时候叶慈还不知道袁开是谁,所以他在荀雨晴的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相反,从一开始,林岳山就没接触过荀雨晴,真正控制了荀雨晴的人是袁开。” 说到这里,司徒哼哼两声,“看来,林岳山针对叶慈的计划要比我们想的更早些。从韩珊莉还没死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葛东明看着似在自言自语的司徒,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林岳山的确精明,可精明到这份上还是人吗?司徒这一系列的计划真的能奏效吗? “谁知道呢?”司徒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说,“计划不如变化快。你看,林岳山的计划这么周密不同样是出了差错。所以,事情没办成之前,谁都不好说。” 葛东明也点了一根,顺便也给司徒点了火,俩人相互对视了一下,葛东明欲言又止。司徒懒洋洋地靠在桌子上,打着哈欠,问道:“想问什么?” “你知道小林去H市了吗?” “你跟我说了吗?” “我当然没跟你说。” “你没说我怎么知道。” 葛东明张张嘴,觉得自己绝对是傻逼了!闲着没事问他这个干嘛?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小林没告诉你?” 司徒摇摇头,说:“他是想去抓荀雨晴吧?” “嗯。” 司徒咂舌,掐断了香烟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林遥。葛东明听着司徒跟林遥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一次到了最后已经变成司徒PK林岳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铺垫章,马上揍要结案了。 CP14签售圆满结束,面基特别欢脱。我大约会在八号回家,九号休息一天。十号恢复更新。爱你们。 第137章 案件进行到现在,把一分钟揉碎了用的不止是林遥。接到联系的唐家二哥恨不能变身成时光穿梭机直接把林遥梭到H市那边去。可惜,少年时期的奇异幻想到了三十好几还是幻想,他只能在吐槽林遥的时候说,自己真心没那么大的能耐。林遥也知道唐家二哥的调度权有限,只好跟他掰扯家里家外的那点事。 唐二,你看这事到了现在的地步,你能袖手旁观吗?你弟婿被抓了,你老爸出面都没用。如果还有其他办法你当我愿意找你当车夫?那女人憋着劲儿要黑叶慈,你就不来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欺负小唐,欺负你弟弟! 你能忍吗? 林遥的激将法换来唐家二哥片刻的沉默。这人琢磨来琢磨去,说:“林遥,我家老三到底有多少能耐你比我清楚吧?好歹你也算他半个师傅。我说句不好听的。老三不祸害别人,我这个当二哥的就烧高香了。他都多大了?奔三去了,是个爷们了,这点事他都处理不来?” “他就是八十了,也是你弟弟吧?”林遥憋着笑,继续激将。 唐家二哥咂咂舌,说:“话是没错,但是我们唐家真不讲究这个。小朔要是有能耐,就以牙还牙;没能耐,就活该被人欺负。” “得得得,我不跟你废话。你就说来不来吧。”林遥听出来唐家二哥是真心不想帮忙,索性也不跟他废话。 唐家二哥直言:“我就是想去也去不了。不过,我可以支个招儿。” 正准备洗耳恭听唐家二哥的妙法,司徒的电话打了进来。林遥说:“先挂了,等会我给你打回去。” 切换到司徒的电话,没等吭声呢,司徒便说:“别去。” 林遥眨眨眼,“理由?” “我不是怕打草惊蛇,你明白吧?”司徒的声音低沉,似乎有些疲惫,“贺连博失踪,已经惊到了林岳山。不管我们再做什么,都是把自己暴露出去了。现在,林岳山那边很可能已经拟定好了对付我们的计划。其中就包括处理掉荀雨晴。你这个时候去,等于是白跑一趟。况且,荀雨晴未必知道什么,既然林岳山放心让袁开利用她,后面的处理也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我知道你不想放过每个细节、每个涉案人,我还是那句话: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爷们的一番话说到了林遥的心里,特别是后面那句。了他还是不想放弃。这就是林遥和司徒之间的区别。 林遥不是私家侦探,他是个员警,一个地地道道的办了很多年案子的员警。即便知道荀雨晴所知不多,也还是要去。就算她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也要摆在棋盘相应的位置上。丁是丁、卯是卯,一个都不能少。 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挽救荀雨晴的一条命。不能说因为她知道的不多,没有任何价值就弃之不顾。那可是一条命,即便是有罪的,也是一条命。林遥不能不管,葛东明也不能不管。 男人有时候不会多做解释。他觉得你懂,就足够了。林遥向司徒坦言,“H市我肯定是要去,能赶上算我幸运,算荀雨晴幸运;如果赶不上,我尽力了,问心无愧。” 电话那边的司徒紧跟着说:“你别跟我犯倔。H市要是没人,我不拦着你。你别忘了,雨辰和小唐都在那边呢!雨辰听见了袁开的电话内容,他跟小唐会没行动?你啧什么啧?雨辰是你自己看中的人,这点困难都挺不过来,你还要他干什么?听我的,荀雨晴的事让俩小的办。” 林遥啧啧了半天,到底是没啧啧过自家爷们。当下,没好气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在林遥的心里也是有块圣地的。这块地不大,但坚实厚重。即便几年来跟司徒学坏了,这块地还在他心里被滋润着,被保护着。到了某种关键时刻,他会固执的守着这块地,用一杆挂着“光明磊落”大旗的旗杆,深深楔入地里。所以,对司徒的计划,他始终抱着一点点排斥和抗拒。但不可否认,林遥比多年前冷静了,懂得了取舍,学会为了一片朗朗乾坤,放弃头顶上小团灿烂的阳光。这有点像以暴制暴,以黑打黑。 林遥无奈地叹息一声,说:“好,这回我听你的。” 司徒没像以往那样安抚他,也没表现出不正经的嘻嘻哈哈。直接挂断了电话,让林遥摸不清自家爷们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林遥总是说:不管跟司徒过了多久的日子,这货总是能让自己惊讶。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跟司徒过了七年,到现在他也不能完全剖析司徒。有一点林遥倒是绝对的承认,他信任司徒,毫不犹豫的。 夫夫俩通完电话十分钟后,H市那边也有了动静。袁开得知林遥已经上了从S市到H市的高速公路,当时也就点急,准备找个借口开溜先去处理了荀雨晴。可唐朔不知道哪根筋扭到了,以很多合情合理的理由拖住他的脚步。 不过来十分钟而已,袁开觉得如十个小时那么漫长。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接到通知,说林遥在高速上失踪了。 袁开的心顿时踏实下来,安安稳稳地跟唐朔打太极。 其实,人人心里都有个小账本。袁开也不例外。虽说司徒等人打了一招他完全没看懂的路数,但说到底林先生也没把司徒那帮人看在眼里。只要他们没发现真正的“结”即便抓了贺连博也是没用。 想到“结”袁开习惯性的紧张起来。他觉得,自己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穷鬼在打麻将,狗屎运来了一套九莲宝灯八十八番,下一轮就能自胡,紧张又兴奋,连喘气都他妈的不会了。可脸上呢?还得绷着。 事实上。司徒也知道案件的核心是个“结”这个结连着方惠、童淼淼、贺家以及林岳山。 林岳山坐在某个地方运筹帷幄,司徒也在某个地方指点江山。孰胜孰败,端看谁更胜一筹。 说来也怪。这么重的玛法司徒没押在林遥身上,也没押在霍亮身上,而是押在了田野的身上。 如果说,特案组以及编外人员两伙人里谁最不被看重,那司徒会选择田野。田野到底去做了什么,只有三个人知道。葛东明急,但重点不在田野身上;林遥也急,急的事却太多。雨露均沾,田野也分不到多少。只有司徒,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田野身上。 所以,当田野的电话来了,司徒整个人为之一振!待俩人汇合,已经当天晚上十一点整。 田野将手里的资料交给司徒,说:“老陈那边的人很准时,我拿到化验报告是二十分钟前的事。我听你的指挥在市里绕了一会儿才过来,确定没有被跟踪。”说完,田野愤然地吐了口唾沫,“麻痹我就不适合外勤!” 掂了掂厚厚的资料,翻开。 这是联合科研所对变异砷的化验结果。长达二十多页的详细分析直接被略过。司徒要的是死亡时间。 田野忧心忡忡地问:“怎么样?能确定吗?” 司徒什么都没说。他给田野一根烟,并亲自给他点上。俩人面对面抽着,直到抽完了,司徒才说:“走吧,这事就咱们办了。” 田野一愣,“你不找林遥?” “他有他的事。”看似,司徒不愿意多说。他推了田野一把,让他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很快驶离S市中心,经过四十分钟的车程,停在郊区一家二手电器商行门口。车子熄了火,司徒不但没急着下车,反而跟田野聊上了。他说:“我办了这么多案子,这是第一次心里没底。” “你也有心里没底的时候?” 司徒自嘲地笑了笑。仅仅是一个浅浅的笑容,便让田野的心情沉淀了几分。在田野眼里,司徒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一个林岳山不仅让特案组损兵折将,还把司徒弄的心里没底。田野不想说丧气话,但他实在憋不住,“司徒,你给我句实在的,这案子到底能不能结?” “能。”司徒毫不动摇地点点头,“但是话我要想跟你说明白。我跟小遥用的都是排除法,说白了,就是连蒙带猜,没半点证据。所以,我抓你来。审讯这块儿,你比我们牛逼。我跟小遥都不行。”言罢,转头看着田野,“我不管你怎么做。等会进去了,不论见到谁都别惊讶。” 难道里面的人不是贺连博?卧槽,大哥!你到底抓谁了? 就在田野推开商铺最里面的一扇门的同时,H市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躲在小民居里的林岳山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足足楞了数秒。陌生的号码带着本市的区号,看前两个数字应该距离他所在的地方不远。林岳山没有立刻接听,而是把手机连在了笔记本电脑上。期间,对方断过一次,相隔十来秒后又打了过来。林岳山启动笔记本上的某个程序,随后才按下接听键。不等对方开口,他的手机直接传出:我在开会,有事请留言。我会尽快回你电话。 很快,电话那边的人开口说话。急切的,慌张地说:“林先生,我,我是老贺。我这边出了事,你……” 不等贺连博说完,林岳山猛地切断电话!他的神色未变,手脚麻利,不疾不徐地收拾东西。 一部笔记本,一套换洗衣服,一个老旧的布偶。这就是林岳山在这里所有的家当了。他很快收拾妥当,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没有关灯,走出房门后使用钥匙锁了门。刚刚下了三阶台阶,电话隔着房门传来铃声。持续着,一直到他缓而不断地走下去,再也听不到。 小胡同里的车内。霍亮给了王十八一拳,“追到没有?” 王十八摇摇头,说时间太短,根本追踪不到对方的位置。手机号码是本地的,要查通话记录倒是很容易。霍亮咂咂舌,心说:按照司徒说的,把贺连博放在了H市距离电话亭最近的地方。贺连博果然试图跟林岳山联系。但是林岳山显然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内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干脆挂了贺连博的电话。 这要怎么办?怎么追?贺连博还抓不抓? 霍亮的意思是:贺连博必须带回去,林岳山估计是抓不到的,但是摸出他的手机号也算收获。然而,联系了司徒之后,司徒却说:“把贺连博送给袁开。你马上给小唐打电话,让他以特案组的名义抓捕荀雨晴。特案组有特权,可以在没有书面证明的情况下拘捕嫌疑人。理由让他自己去想。如果袁开敢唧唧歪歪,你就抽死他。” 听完了师傅的计划,霍亮挠挠头,问:“林岳山怎么办?” “让他走,这才哪到哪?早着呢。” 利索地挂断了霍亮的电话。司徒返回小屋内,又看到了田野还没缓过神来的怔楞。他踢了一脚,斥道:“你要吃惊到什么时候?赶紧弄点冷水,把人叫醒。” 田野整个人不好的状态终于缓过了一些,他指着昏迷在简易床上的人,问:“司徒,你怎么把她弄来了?” 司徒垂眼看了看贺晓月,似自语地说:“如果我没估计错误,她才是关键。” 一杯冷水尽数泼在贺晓月的脸上。司徒的方法对一个女孩来说粗暴而又无理,只是他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情,只要能叫醒贺晓月,就是插对方一刀他也下得去手。这就是司徒,狠起来绝对不在乎你是男是女。 贺晓月在一阵冰冷中醒来。因为药物的关系头脑还有些昏沉,视线也不清晰。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有两个男人的身影微微晃动。她紧蹙着眉,扶着额头晃了晃。下意识地说:“我怎么了?” 司徒示意田野开口,田野说:“贺晓月,你还记得昏迷之前的事吗?” 闻言,贺晓月怔楞数秒,猛然想起从特案组回到家那一刻,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儿,接着便是人事不省。 司徒等着贺晓月的质问,奇怪的是:贺晓月并没有慌张。 她听出了田野的声音,忽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诸多的疑惑在她的心里难以理清,却喃喃地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贺晓月抬起头来,看了看面色如常的田野,看了看表情漠然的司徒。她只是看着他们微微的笑了起来,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全部。”田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贺晓月对面。距离不远不近,既不显得疏离,也没有让她感到唐突的亲近。田野两手空空,很自然的让贺晓月明白,这并不是一次正式的审讯。他扭开矿泉水的瓶盖,随后递给了她,“喝点吧,对你有好处。” “谢谢。”贺晓月的教养非常好。即便知道是特案组的人迷昏了自己,面对田野怀有目的性的关心,还是习惯性地道谢。 抿了一口微凉的水,喉咙火辣的不适得到了缓解。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做出一副我准备好了的姿态。 第138章 田野垂眼看了看她手里的瓶子,说:“这瓶水很便宜,市价两元五。你随便走到哪个地方都能买到。其实我一直觉得水并不算是奢侈品,但是有一种水很贵。进口的,一瓶就要六十八元。我是不会喝这种高价水的,太贵了。你呢?你会自己买来喝吗?” “自己买?”贺晓月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太贵了。” “你的家人喝这种水,当然,你哥哥是自己买的。”田野的语速慢了下来,“方惠是你的亲戚,你们俩的感情还算不错吧?” “嗯。” “如果没有亲属关系,你觉得会跟她成为闺蜜吗?” “不会吧。”贺晓月不确定地说,“我不擅长跟别人过于亲密的交往。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比较喜欢这样的朋友关系。”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谁比较照顾谁呢?我是说:日常生活里,或者是工作上。” “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小事情我们都不需要照顾。” 田野也嗯了一声,随后便是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司徒始终搞不懂田野审讯的方式和规律。牛逼的审讯人员他不是没见过,那些人的身上总是有同一个节奏或者是痕迹。系统的,搞出什么花样来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可田野不是。司徒至少旁听过不下十次田野的审讯过程,至今,仍摸不准这小子的脉络。林遥曾经说过:田野是自成一派。 面对田野的“悠然”贺晓月显然放松很多。他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察觉不到一丁点的威胁和压力,就像是跟一个陌生的客户谈话,不需多过在意,却又势在必行。不得不承认,贺晓月很诧异,司徒明明就在场,为什么要让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跟自己谈话。 是的。贺晓月忌讳的不是田野,而是司徒。 司徒至始至终都没开过口,只是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听着。这也是进来前田野的叮嘱:不能靠近她,但要她随时随地能够看到你。 “贺晓月,我们来做一道选择题吧。”田野微笑着说。 从前有一对兄弟,是走街串巷兜售小商品的卖货郎。 “你知道什么是卖货郎吧?”田野问道。 贺晓月点点头,“挑着担子的那种嘛。” “对。兄弟俩的货物很低廉,所以他们的日子过的特别拮据。他们需要走很久很久的路才能找到一个村子,但是基本上卖不出去什么。” 有一天,他们从早上走到晚上,终于看到一个小村子。但是村子里却没人,也没灯光。哥哥说我们分开找吧,然后在村口汇合。弟弟选择了东面,走了很久,看到篝火的亮光,听见了很多人的歌声、笑声。弟弟很高兴,拨开树丛过去。震惊了。他看到村子里的人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但是那些人都没穿衣服。弟弟震惊了一会,就把自己的衣服都脱掉,加入了那些村民。他们玩的特别开心,但是弟弟的歌声不好听,舞跳的很可笑。当地人很热情地教他,跟他说话。得知他是卖货郎,就把他所有的货物都买下来了。 哥哥也找到了那里。看到村民们同样震惊。他大喊着:你们这些人简直不知廉耻,居然不穿衣服!如果你们还有一点羞耻心,赶紧买了我的货物来遮体! 结果呢?弟弟得到了用货物换来的银子和鲜花,哥哥得到了一头的大包。 “贺晓月,如果是你,你会做弟弟,还是哥哥?” 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贺晓月的眼里藏不住心中疑惑,愣愣地看着田野。不远处的司徒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贺晓月也想睡。不知道为什么,听完田野的故事,她很困。 “你喜欢谁的做法呢?”田野笑问。 贺晓月讪讪地笑了笑,说:“弟弟的。弟弟很随性,也很豁达。但是我不会那么做。我是女人,没办法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脱掉衣服。” “就是说:你在情感上偏向于弟弟,在理智上偏向于哥哥?” “也不准确。即便我不会像弟弟那样,但是也不会像哥哥那样指责村民。我……应该会等着弟弟卖完东西,然后叫他一起离开。” “嗯,你很理智。”田野收敛了脸上一点点的笑意,“很符合现实的选择,对吧?” 为什么问我对不对?你是让我选择,我选择了,你反过来问我对不对?贺晓月再一次糊涂了。 田野拿起自己的水喝了一口。他似乎并不渴,只是习惯性喝点东西。将水瓶放在地上,重新端坐,正视着贺晓月,“你知道谎言很快会被揭穿,说与不说就像是‘哥哥’但是在情感上,你属于‘弟弟’。”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懂就可以了。谢谢你。” 这人懂了什么?贺晓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暴露了一些东西,究竟是哪些却无从可想。 “你到底要问我什么呢?”贺晓月显然被之前的故事弄昏了头,一时间找不到原来的思考节奏。 田野分析着,说:“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假的、真的、我们调查后很容易分辨出来。你当时在短时间内做了决定。哦抱歉,我是说:你早就想好了办法,然后去做。不只是我们,包括你的哥哥也在里面,你留下很多线索,是准备给谁呢?我们还是……” “不不不。”贺晓月急忙打断了田野,“田警官,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干脆我们换个方法好吗?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我回答。这样更方便。” 旁观的司徒忽然开口道:“你觉得我们想问什么?” 贺晓月几乎在司徒说话的同时看了过去,警惕的眼神暴露了她对司徒的忌惮和防备。田野马上打断了司徒,并对贺晓月说:“司徒只是陪我来,不算我们这边的。” “抱歉,我不懂。” “很好懂。”田野继续笑道,“我们俩是一组,司徒是另外一组。场外人员,不参与我们的谈话。懂了?” 懂了?能懂吗?贺晓月怀疑自己的智商出了问题。在司徒开口前,她还能保持冷静和理智,可不知怎的,田野解释了分组问题后,她忽然焦躁了起来。 “田警官,你能爽快点吗?” 田野不疾不徐,语速慢慢悠悠:“我问的很含糊吧?那按照你的建议说。你看,报案之后你为什么不坦白跟方惠是亲戚呢?” “没必要,你们迟早会知道。” “一般情况下都会说吧?毕竟方惠死了,不是么?” “我说过,你们迟早会知道。只要调查一下,就很清楚了。” 田野点点头,“这倒也是。你怎么确定我们会调查呢?” “谋杀案,难道不会被调查吗?” 她的话音落定。田野的视线放低了些,看着贺晓月手里的水瓶已经被捏变了形。他数秒的沉默再度让贺晓月觉得焦躁,她咬住了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田野。 从田野身上,会察觉到一种近乎于倦怠的慵懒。他缓缓抬起视线,跟贺晓月相视,“带你去警局的那位队长、司徒、文堂、包括你哥哥,这四个人见过现场后的第一感觉都是自杀。你也说过,仅仅是在沙发前看了一眼的尸体。你因为什么判断出方惠是他杀?” “我……”下意识地回应了田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贺晓月张张嘴,嘴唇微颤。 田野哂笑,声音更加轻柔。他说:“没关系,不知道怎么描述就不说。我换个问题好了。你哥哥的生活水准你知道吗?奢侈吗?跟你比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吧?你很节俭。文堂送你的化妆品你都坚持给钱,是个好女孩儿。” 贺晓月的脸色难看起来,冷漠地说:“我哥是我哥,我是我。” “不,我是问:你是否了解。” “还好。毕竟他是律师,薪水很多。比我多。” 田野指了指贺晓月手里的水瓶,“你见过他和那种水吗?” “没留意过。” “其他人呢?” “没有。” “你经常去你父亲的办公室吗?” “几乎不去。”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水吗?” 一个紧着一个的问题让贺晓月招架不住,狐疑地观察着田野的表情变化,“不是那种很贵的水吗?” “是。”田野笑着,“你的记忆很好,我暗示的是你手里的廉价水,你没有被我影响。可见,你不但记忆很好,也很重视那种水。” 不对,哪里不对了?这个人究竟在问什么? 田野对水的问题似乎并不看重。他很快又提出问题:“方惠呢?她跟你哥哥的关系怎么样?你哥哥去过方惠家吗?” “关系一般。”言罢,贺晓月有短暂的沉默思考,“方惠家我哥去过,一两次吧。” 田野动了动,翘起腿来,“方惠的父亲出事之后,你们一起去过看过吗?” “看过,毕竟是亲戚。”贺晓月搓着手里的水瓶。几个不疼不痒的问题不禁没让她放松下来,反而愈发紧张。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儿,时时刻刻提放着田野不需要她回答的某个问题。 为什么不继续问? 为什么不深究? 为什么问了很多无关痛痒的事情? 他到底想要什么? “贺晓月,能不能告诉我,你跟你哥去的时候,对方是什么状态?” “很低落。”贺晓月忙不迭地说。速度之快,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我们聊的不多。在客厅坐一会儿就走了。” “仔细一点好么?” “仔细?”贺晓月的表情已经愈发难看,“她,脸色不好,好像好多天没睡了。头发乱蓬蓬的,家里也很乱。我们带去很多礼物,她连声谢谢都没心情说。我把礼物放在桌子上,桌子上也很乱,到处都是没洗的碗碟筷子还有空水瓶,然后……抱歉,我说错了。碗筷和水瓶是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说到这里,田野的一只手忽然举了起来。贺晓月诧异地看着他。田野很温和地笑道:“看来你误会了。我是问,方惠父亲出事后,你跟你哥哥是否去过H市看望他。你误以为我说的是方惠了,怎么了?好像你一直想着方惠和她的家。很在意吗?” 贺晓月真的急了。猛地站起来,“田警官!这样搞来搞去的很有意思吗?” “可能吧。”田野并没有仰起头看她,照旧淡笑着,说,“你传达给我很多信息。比方说:你知道方惠父亲出事后她的睡眠不好,所以,当你看到她是尸体那一瞬,也看到桌子上的安眠药瓶。你应该会以为她是自杀,但是你确定了他杀。你的理智和情感很矛盾,所以你的脑子里始终想着几个词。‘方惠’、‘方惠家’、‘客厅’、‘桌子’、‘水瓶’。水瓶这个词在你的概念里是隐晦的,你下意识说出来之后,马上改口。为了听起来合情合理,你把碗筷也归在了空瓶子的一类里。” 旁听的司徒在心里大吼:卧槽卧槽!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把贺晓月搞急了?刚才是哪个话题绕过来的?尼玛田野,你能不能给我重播一遍? 被司徒偷偷吐槽的田野微微扬起头,让贺晓月以一种俯视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田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坐下吧,贺晓月。你放松一点,那瓶水快被你捏爆了。” 被提醒,贺晓月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的水瓶已经被捏的变了形。她使劲抿了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端端正正坐在田野面前。 这时,贺晓月才发现,田野是多么可怕。 第139章 田野保持着他缓慢的语速,微笑的表情,面对陷入了混乱的贺晓月,说:“这几个词在你的脑海里不断出现,串联起来就是:方惠家的桌子。嗯……方惠的那张成图,你是在桌子上看到的。” 贺晓月闻言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尽管她很快镇定下来,否认了田野的猜测,那一刻的变化还是被田野和司徒看在了眼里。这一刻,司徒说来了第二句话,“我们找到了那张图纸。”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贺晓月的不安开始影响她的理智。语速之快,几乎难以听清她说了什么。 田野回头看了眼司徒,“你还有烟吗?给我一只,有点困了。” 司徒笑着拿出烟盒,扔给田野。田野慢吞吞地点燃一根,轻轻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贺晓月,即便如此,贺晓月还是很厌恶。她长长吐了口气。 司徒忽然发现,田野的这根烟恰到好处的引导着贺晓月镇定下来。 吸了两口眼的田野说:“案发后,你跟贺晓峰通过电话。我们监听过,内容我就不重复了。你告诉他一些事。你并不只是踏足过现场客厅,你还去过她的书房、工作间。贺晓峰却没追问你为什么这么做,对不对?” 这一次,贺晓月学精明了,以沉默回答。田野把剩下的半根烟熄灭,如常道:“不回答也是一种态度。我不会强迫你说话,这是你的权利;我说的话你可以不听,不采信、这同样是你的权利。来说刚才的问题。正因为贺晓峰没有追问你,你才确定他参与了谋杀方惠的案子。” “请不要胡说!” 面对贺晓月的怒视和指责,田野抱歉地笑了笑,“这些猜测不是我的本意,是司徒的。” 接力棒到了司徒手里,这人正经而又认真的态度与田野的悠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走到贺晓月面前,站的笔直,眼神也略有几分寒意。正色道:“不用急着说‘不’,听我说完再反驳也不迟。” 司徒的推论是从快递员离开之后说起的。 方惠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将画有古老计时器的成图换了下来,快递出去一份半成图。那份成图被她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而贺晓月发现尸体时也看到了那份成图。并带走了它。事后,贺晓月告诉贺晓峰“我去过方惠家其他地方,我想找到遗书,但是没有。我很害怕,就没跟员警说。但是现在出事了,现场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我怎么办?我没拿,那个司徒会不会怀疑我?” 当时,贺晓峰没有追问贺晓月古怪行为背后的理由,是因为他知道压根就没有遗书这种东西。但是他知道贺晓月在说谎。原因非常简单。前去拿成图的人走了空,当然要知会贺晓峰这个情况。而紧跟着就是贺晓月的求助电话,贺晓峰也就明白了妹妹在说谎。 贺晓峰虽然不够精明,可也不是一般人。他知道妹妹说的情况可轻可重,但他不能引导她怎么做,这很容易引火上身。所以,贺晓峰把贺晓月推了出去。 “我和特案组。”司徒最后说,“贺晓峰的算盘打的很好,让我们来拆穿你的谎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肯定,即便你知道些什么也不会出卖他。因为你们是家人,是血亲。而你的谎言并不严重,只要找个好的辩护律师,你脱罪的可能性很大。” “不,不是这样。”贺晓月连声否认,“我并没有对你们说谎,跟我哥之间也没有任何矛盾。” “一定要我重复一遍吗?”司徒取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的播放。很快,传出了贺晓月的声音。 贺晓月:大约是下午两点半,我接到公司的通知,要我去方惠家里拿一份设计图。挂了公司的电话,我跟方惠联系了一次,她当时很忙,让我尽快过去。 司徒暂停了播放,对贺晓月说:“我们调查过你的公司以及方惠的电话,并没有你所说的这通电话记录。这件事,你怎么解释?”说完,司徒又点开一段录音,是贺晓峰在电话里跟贺晓月说的话。 贺晓峰: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天真,你以为主动出击就能奈何得了司徒?别傻了,你那叫此地无银……我知道没用,关键是别人不知道。 录音播放完毕。田野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司徒身后传了过来,“我来分析一下他这几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吧。” 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天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谎? 你以为主动出击就能奈何得了司徒/就凭你那点能耐,还敢跟我玩花样? 别傻了,你那叫此地无银/老老实实待着,别给我找麻烦。 我知道没用,关键是别人不知道/就算你去坦白,我也不会帮你澄清,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随着田野一句句的剖析,贺晓月的脸色一点点惨白。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已经泛出了泪光,怒然而起,对着田野叫嚷:“他是我哥!他不会这样!” “你误会了。”田野缓慢地说,“我是在谈你说谎的问题,贺晓峰的问题不归我们管。事实就是:你说谎了。而贺晓峰在怂恿你继续隐瞒真相,因为他也知道你说谎。” “不,他根本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司徒挑挑眉,“你算承认了自己说谎?好吧,我接受。” “天呐,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田野立刻跟上,“贺晓峰怂恿你,你没听出来是吗?你觉得他不会那样做,你想过他为了自己舍弃你的可能性吗?他小时候做过这种事吗?” “田警官,你不是说我哥的问题不归你们管吗?” “我在谈你,不是你哥。他小时候做过这种事吗?” “闭嘴!我不知道,我不想再跟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 “你再回避我?贺晓月,你看着司徒,但是却对我说话。你警惕的不是他,是我。我对你很礼貌,我对所有女人都很礼貌。那么,他小时候做过这种事吗?跟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他嫌你累赘,把你丢在路边;偷了父母的钱出去,然后说是你偷的;为了巴结更好的朋友,把你介绍给对方;成绩好的时候,拿你做垫脚石跟父母炫耀;嘲笑你是个古板的女人,不会打扮,不会讨男人欢心。甚至说过遇到文堂是你的幸运……”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贺晓月失去了冷静,直扑向田野。大声的叫嚷着——闭嘴! 司徒紧紧抓着贺晓月,拦在她和田野之间。贺晓月面色苍白,气喘吁吁,一双眼通红通红地瞪着田野。田野如初般冷静,声音也毫无变化,最后一问:“他做过这些事吗?” 饮泣声从司徒的怀里渐渐扩散开来,贺晓月从暴怒到无奈,从无奈到颓然。她缓缓的,无力的瘫软下去,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求求你,别再说了。” 一颗小石子打在身上并不痛。被打了,一笑而过,因为真的不痛。拿着石子的人扔了第二颗、第三颗、打在同一个地方。被打的人知道痛了,问对方,为什么要我痛呢?对方说:我没打痛你,我只是扔了一颗小石子而已。被打的人无言反驳,因为每一次都是一颗小石子。 最后,打中她的小石子堆成了一座山。沉重地压在她的肩膀上,压在她的心上。对方的手里还是拿着一颗小小的石子,说,你看,我只是扔了一个小小的石子而已。 当石子山轰然倒塌的时候,贺晓月再也坚持不住。瘫坐在地上,紧紧抓着裙子,哭泣着问:“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要我指控贺晓峰?还是指控我父亲?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是的,她做不到。司徒明白这一点,很早之前就明白。他弯腰扶起了贺晓月,让她稳妥地坐在床边,还给了她一包纸巾,并将那瓶水放进她的手里。 司徒很温柔,这对一个被击垮了理智防线的人来说如同海中浮舟。而一向温和淡定的田野,却说:“贺晓月,从头到尾我只提过一次你的父亲。我并没有问过关于他的情况,你这么说了,我明白你也明白。方惠死于贺连博跟贺晓峰之手。咱们都明白的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闻言,贺晓月惊愕的眼神一闪即过,她怒视着田野,咬牙切齿地说:“你真卑鄙!” “我知道。”田野淡淡一笑,“可这是我的工作。在事实真相面前,在法律面前没有贵贱差异,没有性别之分。所以,我一直奉劝犯了罪和准备犯罪的人,不要那样做,不要落在我手里。在你拿走图纸的那一刻就是错,从那时候起,你已经落在我手里。” 司徒放开了她,瞥了眼田野。对方示意他暂时后退,话还没说完。 于是,这房间的大部分,又留给了田野。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你在潜意识里回避着水瓶这个词。就是说,你知道方惠死于什么,也知道那瓶水来自哪里。你父亲的办公室里搜出一箱来。” “不可能!”贺晓月还在挣扎着,“他不会那么做!” “事实就是事实,当时你哥也在场。你不是还跟他通过电话吗?他为什么不跟你说呢?”田野打开手机,调出一张图片给贺晓月看。 照片里正是贺连博的办公室。贺晓峰蹲在书柜下面,打开柜子,正拖出一箱印着商标的箱子。箱子盖半开着,可以看到高价水瓶上印着LOGO的瓶盖。 “我们的人问到你父亲平时在办公室喝什么,你哥从书柜下面拖出一箱来。” 贺晓月的脑子快要炸开了,几乎想不起那时候跟贺晓峰通话到底说了些什么。直觉让她发现了更为恐怖的事。她惊愕地看着田野,“这不可能。只有一瓶,我亲眼看见他只是给我爸一瓶!” 说完了爆炸性的隐情,贺晓月察觉到自己失口。然而,这对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她完全不能相信,哥哥会陷害父亲。但是为什么她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种可怕的想法?为什么? 不会的!父亲一旦倒下,哥哥什么都没有了。他不会傻到陷害父亲!可是,案子关乎着他的命,他会不会为此陷害父亲? 在贺晓月的陷入混乱的时候,司徒补充道:“我们已经调查到案发前一晚,贺晓峰在某家酒店买了一瓶高价的矿泉水。讲过化验,排除无关人员指纹,还剩下两个人的指纹。其中一个是死者方惠的,另外一个是你的父亲。但是上面并没有贺晓峰的指纹。” “不,这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了,他把那瓶水给了我爸,我爸只是看了几眼就还给他了。他当时没戴手套,上面应该有他的指纹!” 吼完了,贺晓月瞪着眼睛,看田野、看司徒。等着他们继续问。然而,他们谁都没开口,只是看着她而已。眼神中浓浓的怜悯让贺晓月的心几乎绝望。 说了什么?都说了什么?从什么时候起说了什么?贺晓月自问。 她不想指控父亲,甚至不想指控那个从小就看不起她的哥哥。 司徒拍了拍田野的肩膀,说:“剩下的你来吧。”言罢,转身离开了房间。关上门的一瞬,听见了贺晓月撕心裂肺般的痛哭。 耗时四十七分钟,撬开了贺晓月的嘴。但司徒并不高兴。为了还案件一个真相,为了抓住林岳山而寻查线索,他们逼迫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儿。既不光明,也不磊落。两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好女孩儿,司徒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操蛋! 司徒不是一个喜欢自省的男人。田野那番话却让他感触颇深:真相面前、法律面前没有贵贱差异,没有性别之分。 有时,甚至没有善恶之分。 司徒千夜,十五岁杀了人。违法。 不止是他,叶慈、廖江雨都干过违法的事。他们这样的人在法律面前又算什么呢? 有些事不能深究。深究了,日子便过不下去。司徒从不自诩是正义者,他对自己的认知很准确。 我可以作奸犯科,甚至可以不眨眼的杀一个人。但我每走一步都要清清楚楚,问心无愧。如果有一天我站在法庭的被告席上,也会坦然面对我的行为结果。 这就是立于行为道德之上,永不倒塌腐朽的一块牌匾——法不容情! 所以,贺晓月固然可怜,却也是咎由自取。然而,她的问题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后面还有很多疑点需要对她进行审问,这就是说:贺晓月的磨难才刚刚开始。只是,现在顾不上她了,下一场战斗更加艰难。 第140章 虽然同是黑夜,按照时间来算已经是第二天了。 贺连博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脚步拖沓,他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找不到林岳山,又不敢联系家里,一时间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变的迷茫起来。 方才借了24小时便利店里的电话打给林岳山对方忽然挂断,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贺连博明明白白的认识到,林岳山已经抛弃了自己。恍茫间,他并不觉得气愤或者是惊讶,早就料到的结局,真正来临的时刻,除了一点点心酸真的找不出其他情绪来。 相对自己得到的东西,被抛弃这种事不值一提。因为林岳山他没有被癌症的痛苦折磨,多活了这么许多年,还奢望什么呢?当初林岳山就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来索取代价。 现在,到了还债的时候。他只是希望能保住儿子,保住贺家唯一的血脉。 渐渐的,拖沓的脚步停了下来。贺连博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迷彩窄带背心,肩膀上搭着黑色衬衫。年轻男人的嘴里叼着烟,半眯着一只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贺连博下意识地嘀咕着:“霍……霍亮。” “老爷子认识我?”霍亮笑着走过去。一身的懒散劲儿跟司徒像了个八九分。 贺连博愣了愣,当下明白了很多很多事。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问道“是回去,还是去见司徒千夜?” 霍亮挑挑眉,心说:这老头还挺上道。看来,林岳山的决定让他死了心。霍亮走到贺连博面前,取下嘴里的眼烟扔在地上踩灭,“跟我走吧,到地方再说。” “人是我杀的,跟其他人无关。” 哦,还是没死心啊。 霍亮请贺连博上了车,负责开车的王十八一声不吭直接奔着袁开所在地去了。距离那里越近,贺连博越是紧张纳闷,完全想不明白霍亮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不安愈发浓重,忍不住去看坐在前面的霍亮。霍亮闭着眼,摆明了拒绝交流的姿态。贺连博无奈,只好打消了说话的念头。 在临走之前,王十八联系了唐朔。他们的车赶到大门口的前五分钟,唐朔已经带着袁开出来等候。袁开不知道唐朔接的人是谁,当他看到下车的居然是贺连博时,心里咯噔一下。 为什么贺连博会出现在在这里?还是由司徒的徒弟亲自送来!不行,必须立刻联系林先生。 只可惜,唐朔把袁开看的死死的,几乎是寸步不离。他甚至对袁开直言,“贺连博是我们特案组的嫌疑人,暂时在你们这收押一晚,明天一早我带他们回去。” “他们?”袁开听出了弦外之音,一时脱口,多了嘴。 唐朔神色如常地点了头,说:“还有荀雨晴。她涉及到S市另外一起案件,我接到组长的命令,要带荀雨晴、贺连博一起回去。” “我怎么不知道?”袁开很镇定。这一问,似乎只是走个过程,“我可没有接到通知。” “袁哥,你应该了解吧,特案组有权在没有书面证明的情况下带走嫌疑人。如果你和你的上级需要我们给出一份证明,事后我们会发传真过来。” 袁开无所谓的耸肩一笑,“好吧,我全力配合就是了。不过,荀雨晴要你们自己去找,我这边事多,走不开。” “当然,这点小事怎么好麻烦袁哥。”唐朔又打起了太极。转头看着霍亮,“亮子,你跑一趟吧。” 唐朔把荀雨晴家以及公司的地址给了霍亮。霍亮打开纸条瞧着,只见在地址下面还写了一些字。 雨辰在荀处监视,去找他了解情况。 霍亮二话不说带着王十八直接离开。留在院门口的唐朔对着贺连博微微一笑,“贺老先生,虽然明天回特案组才是正式审讯的时间,但是有几个问题我需要现在就跟你谈一谈。可以吗?” 贺连博也不想拖时间,那样反而夜长梦多。他当下点了头,表示可以。袁开很积极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最后说道:“你们特案组办案,我就不跟着搀和了。我就在办公室,有事找我。” 唐朔笑了笑,“好,麻烦你了。” 袁开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出唐朔的视线。拐角处,他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个类似电话却不是电话的小东西出来。上面滑动一串文字:你被抓,绝对逃不过田野。不想我为你报仇,就要关住叶慈。他是你的克星。 “嗨,大袁,干嘛呢?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同事不知道从哪里路过,拍打着袁开的肩膀。袁开急忙将小东西塞进口袋,跟同事打起了嘻哈,“我正想着给叶慈换个房间。这都超过二十四小时没让他休息了,我担心他身体上受不了。回头再闹出什么麻烦来。” 同事感慨了一番,无非是赞赏袁开心肠太好。这位同事陪着袁开去给叶慈换房间,从审讯室到小会议室,期间,叶慈一声没吭。 袁开给叶慈准备了水喝一些食物,临走前说:“休息一下,明天我会来的很早。”言罢,关了门。 叶慈坐在沙发上,耳听房门在外面被锁。他眼睛都没眨一下,仰靠在沙发上,摸索着手腕。武器已经被收走,他多少有些不适应手腕上的空荡。好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唐朔,如果分析的没错,这会儿唐朔应该还在这里吧。 事实上,唐朔并没有立刻跟贺连博说些什么。他打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司徒:人到了,袁开走了。 S市,司徒收到唐朔的短信后,闭上了眼睛。 袁开已经没有机会对荀雨晴下手。荀雨晴一旦落在特案组手里,他就是万劫不复。不只是他,就连林岳山也会暴露行踪。但是,唐朔是抓不住袁开的,唐朔一旦离开贺连博身边,贺连博极有可能畏罪自杀。交给其他人,不,不放心。只有唐朔才让人放心。 那么,能抓住袁开的人,只有叶慈! 哥们,你一定要给力啊! 想罢,司徒给霍亮打了电话,“亮子,你拿到荀雨晴的电话号码了吗?” “拿到了。” “好,让十八追踪荀雨晴的通话。不要窃听,荀雨晴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会察觉到。这个时间我们不能打草惊蛇。窃听的任务交给雨辰。记住,抓她的时候要给他一些独处的时间。 “知道了。”霍亮心急火燎的挂了电话。什么荀雨晴什么贺连博都特么的不重要,跟小孩儿分开好几天了,麻痹想的心肝脾肺肾又疼又痒! 几乎在司徒挂断亮子的电话同时,温雨辰也跟林遥通了口信儿。林遥了解到那边的情况后,反应非常迅速,他跟小孩儿说:“既然袁开肯让亮子去抓荀雨晴,说明他已经放弃了亲自处理她的打算。这样一来,你们未必能抓住袁开。但是,袁开不可能对荀雨晴放之任之,一定会安排其他人处理掉这个大麻烦。我估计,荀雨晴很快就会单独出来。如果你看到她出来,不要马上抓人。跟着她,争取抓到杀她的罪犯。” 温雨辰趴伏在绿化带的花丛里,脑袋上顶着一簇漂亮的海棠花,随着他的脑袋不停地点啊点,花簇也跟着颤啊颤。 林遥最后一句叮嘱:“雨辰,记住!抓人固然重要,但是你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不准冒险,知道吗?” 小孩儿感动的一塌糊涂,“放心吧师傅,我壮着呢!” 七八分钟后,王十八的车靠近了荀雨晴住宅楼附近。温雨辰一个人在楼下蹲守多时,钻进车里,看到霍亮猛地扑了上去,像只毛茸茸的小狗使劲在霍亮的脖子上蹭啊蹭。霍亮也想的要死,搂着怀里的小孩儿连着亲了好几口。两个没羞没臊的熊孩子不顾王十八还在车里目瞪口呆,先解了相思之苦再说其他。 “快让哥哥看看。”霍亮捧着温雨辰的脸蛋,仔仔细细地看,“好几天没睡了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那亲亲!”温雨辰撅起嘴巴,“亲完了就好了。” 霍亮笑着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更加用力地搂住温雨辰,“在这等多久了?” “没多久啊,她一直在家里。没出门。” 这时候,霍亮才想起车里还有个王十八!赶紧扭头招呼一声,王十八转过身,笑眯眯地对温雨辰招手,“你好啊,辰辰弟弟。” 小孩儿可礼貌了,也笑眯眯对王十八招手,“你好……”打了招呼,偷偷问霍亮,“他是谁?我叫他什么?” “我同学,你叫他王十八就行。” 哦……小孩儿明了,重新打招呼,“八八哥,晚上好。” 好好好!这孩子真招人喜欢,忒可爱了!但是,似乎哪里不对了?哪里呢?怎么感觉就这么别扭呢? 王十八陷入了深深的苦思中…… 霍亮终于从旖旎的气氛中清醒过来,准备去抓了荀雨晴。他刚要打开车门,忽被身边的温雨辰抓住了手腕。扭头一瞧,小孩儿神色严肃,双眼聚神。 “怎么了?”霍亮轻声问道。 温雨辰屏息细听,“她出来了。” 霍亮不解地看着温雨辰,“赶紧出去啊,司徒说要把荀雨晴带回去。” “但是,师傅说荀雨晴单独出来就不能抓,要等着。” 操,玩什么啊? 忽然间,霍亮明白了林遥的用意。赶紧拍拍王十八的肩膀,让他关掉车里的灯。 很快,楼门打开,荀雨晴只拎着一个小包急匆匆走了出来。看样子很是慌张。 王十八开口道:“五分钟前荀雨晴接到一个电话,号码是警局附近的公共电话。” 袁开!好,这就上钩了。 霍亮说:“十八,你去找那个公用电话的地址。如果是挂墙式的独体电话,就找周围的监控摄像头;如果是商铺里的座机,让老板描述一下打电话人的外貌。”言罢,他拉着温雨辰下车,“走,咱俩跟着,她是死是活就看我们的了。” 温雨辰和霍亮不远不近地跟着荀雨晴,看方向应该是她公司那边。小孩儿赶紧给林遥发了短信:荀雨晴很可能接到袁开的电话,要跑。按照师傅的分析,袁开会派人来杀她灭口。我跟亮子跟着。⊙︿⊙看到小徒弟的表情符号,林遥板了一个晚上的脸终于露出点笑容,驱散了房间里紧张的气氛。已经废话了好久的客人好奇地看看林遥,笑问:“你徒弟?” “你怎么知道?”林遥反问。 “如果发短信的是司徒,你的笑不会是这样。”他玩味地笑道,“你跟司徒交流的时候,笑的非常甜蜜。” “甜蜜你大爷!”林遥含笑损了一句,“司徒彦,你不要总是用研究的目光看别人。我不是你的研究品。” 司徒彦耸耸肩,摊摊手,“抱歉,职业病。” 跟林遥打完趣,司徒彦转头看着身边紧张兮兮的贺晓峰,“还没做自我介绍。我是来自大洋彼岸的侧写师,司徒彦。今晚才到的本市,是文堂和霍亮去机场接我。我能见到你很不容易,路上遇到一些麻烦。你能理解吗?” 贺晓峰面色煞白。侧写师,只听说过,从未见过的人。面对这样一个人,贺晓峰已不在乎将他强行带到这个陌生地点的林遥了。 林遥掂量着手里的资源,想着自家爷们那边的进展。田野在司徒身边,估计很快就能在贺晓月身上打开一个缺口。只要司徒回来了,贺晓峰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至于H市那边。贺连博在唐朔手里,袁开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亮子和雨辰已经掌控了荀雨晴,不会节外生枝。 很好,所有情况都在他们的规划里…… 除了林岳山。 林遥想起了当初司徒在高速公路上喝令他停车后的第一句话! 小遥,我们必须放走一个。 林遥深深吸了口气,对和贺晓峰说:“方惠死在你们父子手里,你要是还有点人性,该承认的赶紧承认。别等我拿出证据来,到时候你撞到南墙都没用。” 侧写师,侧写师…… 贺晓峰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司徒彦的身上,完全没听到林遥的话。他决定闭口不谈,什么都不说。然而,他保持沉默的状态,引起了司徒彦近乎于耻笑的调侃。 当然,司徒彦是优雅的。他含蓄地笑着,说:“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还有其他事做要。” 他的话刚说完,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消瘦、面色却微微红润的男人站在外面,打着哈欠看着司徒彦,“可以走了吗?” 林遥挑挑眉,逗司徒彦,“你把他养的很好。” 在司徒彦满意而笑时,韩栋冷冷地瞥了一眼,“林遥,有时间请你吃饭。能让他先走吗?” “当然。”林遥很高兴能看到有了点活人气儿的韩栋。可见,把他交给司徒彦是正确的。 司徒彦起身,无形的压力让贺晓峰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远离这个笑眯眯却让他感到恐惧的男人。司徒彦无声地笑了笑,对林遥摆摆手,“这位贺先生很紧张,我建议你稍等一会儿。嗯,七分钟吧,这是个很奇妙的数字。七分钟后你再问,会有不少惊喜。” 混蛋玩意儿又搞神秘一套,林遥懒的搭理他,直接白了一眼。司徒彦走到林遥身边,稍稍靠近了些,在耳边低语:“我可以让他全部说出来,不用你浪费时间。怎么样?感兴趣吗?代价是一个吻。” 不等林遥发飙,门外传来自家爷们的警告声,“司徒彦,你他妈的找抽?” 司徒推着韩栋走进屋子,斜睨着笑意不减的司徒彦。司徒彦对着他摆摆手,“兄弟,好久不见。” 司徒彦的笑容让爷们不爽,他虎着脸,烦躁地说:“操,跟卫君越来越像。赶紧滚蛋,别他妈在我眼前晃悠。韩栋,把这玩意儿弄走。” 韩栋冷着脸走过去抓住司徒彦的手腕,一言不语地走出了房门。门缓缓关上,司徒彦在门缝外回了头,对着贺晓峰张张嘴…… 这一幕,林遥看的真真切切。但是他不明白,司徒彦为什么要对贺晓峰说:再会。 门,终于关的严丝合缝。司徒坐在椅子上,把厚厚的一打儿纸摔到贺晓峰面前。说:“贺晓峰,需要找律师吗?” “我就是!”没了司徒彦在场,贺晓峰的压力骤减。面对司徒,竟也有胆子反驳,“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抓我?特案组吃饱了撑的吧?” “你误会了。”林遥走到司徒身边,“抓你是个人行为,跟特案组无关。” “个人行为?” 司徒握了握林遥的手,让他先坐下。忙了这么久可别累着。这一仗,先由他来开锣打鼓。 其实,贺晓峰也明白落在这俩人手里肯定没好。但林遥的话让他完全猜不透。什么叫“个人行为,与特案组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八月广州动漫展签售情况: 地点:广州琶洲交易会展览馆B区 先转官方微博原博 @Ani-Joy安捷动漫游戏展:随着预售票的发售,越来越多详细的信息将陆续公布,还有更多漫画家、作者的嘉宾名单随后而来哦~大家可以看准心水节目再计划8月的行程。晋江系三位嘉宾@水千丞 @晋江爱看天 @藏起来的妖妖 确定出席大会签名台的时间为8月8日及8月10日,而三位大大都将设个人展位,大家可以不时在展位偶遇她们哦 。 妖妖广播电台: 我在努力码一切第三部。如果没有意外,一切3将在安捷动漫游戏展上跟大家亮相。画手大大@钱包瘦 已经开始创作美腻的封面和人物书签了。书签很有收藏价值,一套八张,四对CP。感觉萌萌哒~ 现场签售福利:可以见到活着的妖妖,并可调戏、投喂、拥抱~妖妖还印了一些可爱的袋子,送给买书的亲亲。现场购买书(祭灵师或者一切全套)的亲可以获得免费赠送的祭灵师、一切海报。淘宝就咩有了。有兴趣的亲可以找我来玩~ 参展本:《一切从相遇开始》1、2、3部《都市祭灵师》全套《攻刃》《兄弟鬼事》《兄弟活着再见》《诡案一科》《缘罪》《探者时骏》购票地址: 第141章 司徒把脏兮兮的外衣扔到一边,露出里面带着一点血迹的体恤衫。他指了指自己,“看我这一身的血,你是不是想:怎么就没撞死你!?”司徒笑的顽劣,“贺晓峰,小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场。你知道我要去4S店取车,特别给我安排了欢迎队伍。我挂了彩,医药费得跟你要。” “别,别胡说。”贺晓峰故作镇定地反驳。 司徒点燃一根烟,痞里痞气吐在贺晓峰的脸上。对方厌恶地皱着眉,挥开呛人的烟草味。司徒勾着嘴角跟他冷笑,“那个电话就是为你准备的,事实上,小遥的车压根没问题。你真是够意思,都没让我们失望啊,居然两边堵。” 机场,文堂和霍亮遇到了跟踪和追击。当对方看到霍亮的时候及时撤退,司徒便明白了,他们的目标只有自己。 林遥担心地看着司徒肩膀上的伤势,知道没大碍还是有些心疼的。他走近了一步,站在司徒身后,冷眼看着贺晓峰,“你明明猜到了贺连博在司徒手里,还想着弄死他。贺晓峰,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为了脱罪,不在乎父亲的死活。或者说,如果贺连博死了你更高兴一点?” 贺晓峰横眉冷对,吼出一声:“胡说八道!” “我把话挑明了说吧。”司徒截断了贺晓峰的自辩,“你冲着我来,我肯定不能轻饶了你。所以,抓你跟特案组没关系,纯属咱俩之间的私人恩怨。小遥参与了,因为我是他的人,你要弄死我,好歹也看看他的脸色。” 贺晓峰也不是什么善于的主儿,抓住司徒几句话里的关键处,开始反击。既然你司徒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那咱们只谈私人的事,案子的问题你问什么都没用。因为那是特案组的工作,不是你司徒的责任。 没错,我是安排了人去4S店候着你。但是我没想过杀你。我的确怀疑父亲落在你手里,但是文堂也好,特案组也好,都是站在你那边的。我很被动,甚至被你们牵着鼻子走。我能怎么办?我绝对不会甘心。所以我派人去4S店等着你,意思是警告。 司徒千夜,不要以为你一人可以做大。你干的事我都知道,你敢对我父亲不敬,我就敢弄死你! 再怎么说贺晓峰也是个律师,逻辑性也很强,并且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警方的审讯方式。所以,对贺晓峰,由司徒出马。他听过贺晓峰一番辩白后,很直接地说:“今天我不提特案组,单说咱们之间的事。我跟你们贺家是雇佣关系。我带你来,包括带走你父亲,都是因为你们委托我。现在,我准备结案了。作为合约的甲方,你有必要坐在这里听我明一切,并回答我的问题。” 闻言,贺晓峰冷笑一声,“好,你说吧。” 司徒翻开联合科研所给的材料,最后一页上明明白白写着方惠的死亡时间。 “这份分析材料是最权威的部门给我的。他们对方惠所中的那种毒进行了非常详细的分析和实验。这种变异的砷毒,被摄入后可以在人体内潜伏十七个小时。十七个小时后毒发,毒发时间是三分钟。就是说:方惠真正中毒的时间是案发前一晚十点左右,毒发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三分钟内死亡。” 说着,司徒指了指材料上被做了标记的一行字,“你仔细看。权威部门给出的死亡时间是:15:00——15:40。根据死亡时间推算,方惠中毒的时间是前一晚21:30——22:30。根据我们对你的调查,案发前一晚你在某家酒店请朋友喝酒,期间买了一瓶六十八元的高价矿泉水。赶巧了,我在方惠家的阳台上发现一模一样的水瓶。” “那又怎么样?”贺晓峰自信满满地说,“我能买,她就不能买?” “但是她卖会很奇怪。”司徒说“前段时间她的父亲出事,她的经济条件直线下降,连一活两包的事都干出来了,会花六十八元买一瓶水?说不过去,不合理。你不用找其他接口搪塞我,我们找到的水瓶上只有方惠一个人的指纹。你觉得正常吗?” “不正常,但跟我无关。”贺晓峰抱着胳膊,翘着腿,傲慢了起来,“司徒,你说的情况在我听来非常矛盾。你说死亡时间是15:00——15:40.但据我所知,一个快递员进出方惠家的时间就是:15:20——15:25;我妹妹去的时候方惠已经死了,你们也查了她的时间,是15:28——15:33。这个你怎么解释?难道说我妹妹进去的时候,方惠还没死?” 林遥憋不住了,把司徒的脑袋拨到一边,双手撑着桌面,紧紧盯着贺晓峰的眼睛,“你刚才听什么了?毒素会在人体内潜伏十七个小时,十七个小时后才会毒发,毒发时间是三分钟。毒发之前,方惠跟好人一样,没痛没感觉,进入毒发期才会有人体反应。”说着,林遥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打儿纸来,摔在贺晓峰面前,“五年前的案子,死者的死因、死亡现场跟方惠案几乎一模一样。报案人是死者的女友,在她进入死者家的时候,死者同样没死。但是因为躺在视觉死角,女友没发现被害人。这跟你妹妹的情况是一样的。” 一切推论得到确凿的支撑时,林遥将案发的整个过程在脑子里反复演变。 第二名快递是在15:20——15:25进出方惠家,必然跟方惠有了正面接触。如果方惠身体异样他会有所发现,并告知特案组的人。可见,方惠在这个时间段里是正常的,也就是说,那时候并未毒发。 贺晓月进入楼内的时间是:15:28,减去上楼、敲门时间,她真正打开方惠家门的时间是15:30。贺晓月自己供述,进入现场后并没有看到方惠,以为她在楼上的工作间才走进客厅。路过沙发和茶几的同时,发现尸体。 “注意,当时你妹妹说的是‘我看到她的尸体’。”林遥强调着,“快递员15:25分离开,你妹妹15:30进入现场,相隔时间是五分钟。就是这五分钟里,潜伏在方惠体内的变异砷毒毒发。” 显然,林遥把贺晓峰绕糊涂了。他的脸色不善,抬起手打断林遥下面的话,说:“我需要纸笔记下时间。” 司徒不声不响地递给他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笔,看着贺晓峰记录下快递员进出的时间以及妹妹进出的时间,最后,是方惠毒发的时间。 可即便如此,贺晓峰仍然找不出林遥分析中的漏洞。 完美的,无懈可击。 只是,贺晓峰四两拨千斤,一句话搪塞过去:“这些情况跟我有什么关系?”不仅如此,他还提出另一个质问,“林遥,你说五年前的案子跟我妹妹的情况一模一样。而且你还说,那个报案人进入现场的时候没有看到视觉死角里的男友。但是你转回头来就说,我妹妹发现方惠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你这是前后矛盾。” 不等林遥说话,司徒忽然咳嗽了一声。他拍拍林遥的腰,暂时将他拉到一边,“贺晓峰,我低估你了。” “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司徒意义不明地笑了笑,说:“我有个习惯。当确认凶手之后,会把自己当成对方试图脱罪。我确认了你,那时候我就是你。然后发现,不管对‘我’提出什么指控,‘我’都可以找理由解释,没有绝对的肯定,也没有独一无二的确凿证据。那时候我就想,是你智商太高呢,还是林岳山把你教的太牛逼。后来我想明白了,你还不足畏惧,但是你背后的林岳山挖掘出了你的潜能,让你可以在方惠案中有能力跟我们对抗。但是你要清楚,你的能力只有在方惠案里才能发挥,因为林岳山已经给你铺好了路。” 终于把林岳山摆到了桌面上,但贺晓峰却不为所动。他狐疑地摇摇头,“我完全不知道你口中的林岳山是谁。而且,你不要偷换概念,我现在问的是:林遥说的情况为什么相互矛盾。” 司徒说:“你否认认识林岳山,但是我还要提他。因为他在整个事件里起到了主导性的作用。包括谋杀方惠的手法,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但是这里面有个异变。这个异变就是你妹妹,贺晓月。” 接着,司徒说:“事实上,贺晓月去方惠家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个异变。” 因为她们所在的公司并没有通知贺晓月取方惠家取图纸。 “什么!?”贺晓峰惊讶,直接喊了起来,“但是,是方惠给公司打了电话叫她去的。” “不,方惠也没打电话。”林遥补充道,“我们调查过方惠的通话记录、她们所在公司的通话记录、根本没有贺晓月说所的那通电话。你明白了吗?贺晓月去方惠家,是自己的行为,自己的主意,跟任何人、任何一方都没关系。那你能不能明白,她为什么要去?又为什么选择在那个时间去?” “不……”贺晓峰的眼神开始飘忽,口气也不像方才那么盛气凌人,“我不知道,她什么都没跟我说。啊,事后,她告诉我,想要在方惠家里找到遗书,但是走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后来,听说现场少了东西,晓月很害怕你们会怀疑她,就跟我商量该怎么办。” 闻言,司徒哼笑了几声。笑声中充满了让人不爽的藐视,“贺晓峰,你妹妹跟你说这个情况的时间是案发后的第二天。而我们确定少了某样东西的时间是案发后的第三天。你不觉得纳闷吗?贺晓月未卜先知了?再者说,知道现场少了东西的只有特案组的人和我。贺晓月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是文堂告诉她的。” “文堂?”林遥冷哼一声,“别逗了,这件事文堂根本不知道。” 很快,贺晓峰从震惊中冷静下来,质问道:“这不合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有具体的时间记录吗?有明确的证据吗?什么都没有,仅凭你们俩空口白牙的说几句话,我为什么要相信?” 但,这不是贺晓峰信不信的问题。调查资料在,证人在,你说不信有什么用?这一点贺晓峰明白,但此刻,他必须反击。他开始质问林遥:“你说的这些情况都是我妹妹的,跟我没关系。如果你们说我是凶手,麻烦拿出证据来。” 所以说:在司徒的概念里,贺晓峰一战才是最艰难的。因为他们没证据! 看到林遥被贺晓峰挤兑,司徒不禁在心里痛骂:你大爷的林岳山,老子肯定要弄死你! 司徒敲了敲桌子,将贺晓峰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贺晓峰,你不用急着要证据。没有证据我也不会跟你磨嘴皮子,更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到现在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没明白我为什么不把你交给特案组。” “因为你们没证据!因为我不是凶手。”贺晓峰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讥笑着司徒。 走到这一步,继续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关键是:时间不够了。 司徒干脆地说:“我直说了吧。贺晓月为什么会在案发时间去方惠家,为什么又跟我们说谎。是因为,她亲眼看到你把高价矿泉水交给你父亲,你父亲看了之后又给了你。贺晓月还看见你用注射器往水瓶里打了液体,然后用蜡烛封住了平底的针孔。特案组的鉴证人员检查过在方惠家找到的那个空水瓶,证实底部的确有蜡油和针孔。” 来吧,贺晓峰,这一回你要怎么解释? 证据上来了,却不是确凿的。但足够震慑贺晓峰。贺晓峰的惊慌在眼底慢慢浮了上来,避开了司徒的审视。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白纸黑字。 林遥站在一边,心情极度糟糕。就像司徒说的样:这案子他们没证据,亦或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不是田野撬开了贺晓月的嘴,他们拿贺晓峰完全没办法。即便是贺连博那边,也是司徒耍了阴招,林岳山抛弃了贺连博他们才捡了个便宜。 没错,就是个便宜。林岳山不要的便宜。 林遥啪啪地拍着桌子,把试图逃避的贺晓峰抓到现实中来。你不是要证据吗?我们给你了,你也该给我们个解释。但是你要明白,你的解释基于什么立场,什么态度,这一点你搞不清楚,后果你自己掂量。 贺晓峰明白林遥的意思,而这也是他迟迟不能开口的原因。他的解释只能有两种,每一种背后的代价都是他承担不起的。 司徒说:“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瞒你。你父亲的确是我带走的,我没为难他,只是给它换了个地方。我把他送到了H市。” 尽管已经猜到父亲是落在司徒手里,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贺晓峰愤怒地瞪着司徒,司徒根本不在乎他的态度,继续说道:“可能你们父子都不知道林岳山就在H市。你父亲联系了林岳山,整个过程我们都监听了,林岳山非常警觉,没等你父亲说完话就挂断。我们的人还在继续追踪林岳山。但是你父亲,已经明白林岳山的用意。姓林的拍拍屁股走人,你们怎么办?你父亲直接承认了方惠是他杀的,以其他人无关。” 剩下的司徒不会再说。他想,贺晓峰应该明白了,贺连博为了保护他这个儿子,把所有罪名揽到自己身上。那么,贺晓峰会怎么办? 贺晓峰脸色苍白,瞠目结舌,仿佛三魂出窍。惊愣了片刻后,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眼皮发皱,腮上凸显出牙齿的轮廓。 “我父亲……”再开口,贺晓峰的声音哽咽,“你们去查吧。贺晓月作证说我怎么怎么样,我不可能承认。我没干过那些事。至于我父亲做了什么我也不了解。你们查出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可以正式拘捕我。我指定杜文韶作为我的律师,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林遥恨不能一拳打死这个混蛋。但是在司徒看来,贺晓峰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罪名和亲情面前,贺晓峰做了一个模糊的选择。而这个选择,并不是林岳山教给他的。 第142章 林遥多多少少能分析出一些林岳山的心理。对于他,死者也好、凶手也好、都是用来挑衅特案组的工具。工具想要多少都有,这次的案子玩不下去,那就另起炉灶好了。而且,这一趟,林岳山也不算输。一系列计划里的三个死亡者,特案组一个都没能挽救,还被林岳山的突袭搞的损兵折将。就连最后的结案结果,都是林岳山拱手相送的。 所以,林遥憋气! 但是,这个结果也是当初他跟司徒一起预料到的。 漠然转身离开了房间。在窄小的走廊里,林遥拨通了温雨辰的电话。 口袋里的电话嗡嗡地震动着。温雨辰紧紧捂着霍亮的腹侧,不敢有动任何动作。他们趴在一个简易的广告牌后面,堪堪护住了致命部位。霍亮的腹侧中了一枪。温热的血烫着了温雨辰的手。 马路中间,躺着荀雨晴的尸体。一枪爆头,死状凄惨。温雨辰气喘吁吁,快速判断着狙击手的位置。侧卧在他身前的霍亮咬牙忍痛,低声说:“给十八打电话,快撤。” “别动。”温雨辰紧绷着脸,用一只手捂住了霍亮的嘴。大大的眼睛在霓虹交织的建筑物之间来回扫荡。 该死的!找不到! 温雨辰气恼的摘掉了耳塞,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屏息静听。 风声、地下水的流动声、还有远处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音乐声。其中,夹杂着一个酒鬼的唠叨,流浪猫狗的乱叫,还有若隐若现的杂音。 杂音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一个快速向东,一个缓慢向南。温雨辰很快辨认出,快速向东的应该是狙击手,速度、步伐间距,绝对受过专业训练。男性。年纪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间,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到一百七十五公分,体重60公斤左右。 缓慢向南的应该是个普通人。这个人的右脚比左脚慢了0.01秒,就是说:这个人的右手提着东西,重物拖延了他右脚的速度。男性,步伐沉稳,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左右,体重约在70到80公斤之间。 再有五分钟,这个男人就会看见荀雨晴的尸体。 不知怎的,在明知道狙击手已经撤退的情况下,温雨辰莫名的紧张起来。压着霍亮不肯让他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马路一侧,五分钟的等待如煎熬一般,让温雨辰心焦不安。 那沉稳的脚步声从远处渐渐靠近,渐渐变的清晰,就连霍亮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近到天明时分的公路上,俯卧着一个被爆了脑袋的女人尸体,马路两旁空无一人。明亮的路灯将路面上的血迹照的清晰可见。在这个时刻,一个男人迈着优哉游哉的脚步,缓缓走来。 霍亮终于明白了雨辰的紧张来自何处。 男人穿着很普通的半袖黑色衬衫,右手提着不大不小的黑色皮质旅行包。旅行包被塞的鼓鼓囊囊。男人早看到了马路中间的尸体,却视若不见,保持着不变的速度朝前走去。 他的脚步在尸体前停下。黑色皮鞋的鞋尖只差一寸便踩到血泊里。 因为男人低着头,温雨辰看不到对方的脸,更看不到表情。下意识的,温雨辰屏住呼吸。怀里的霍亮忍着痛,在温雨辰的手心写下:林。 小孩儿的眼睛瞬间瞪大。浑身的肌肉紧绷,霍亮赶紧抓住他,使劲摇头。似在说:不能抓!你也抓不住他。 温雨辰不信邪。林岳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男人,还能打得过他二十来岁受过特殊训练的大小伙子? 小孩儿拍拍霍亮的手背,张张嘴:我试试。 霍亮的手到底是没抓住自己的宝贝,眼睁睁看着他像一道闪电般冲了出去。 温雨辰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带着劲风,带着一身毫不迟疑的杀气。路中间的男人纹丝不动,仍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尸体。忽然间,已经冲到他身边的温雨辰猛地扑倒在地,一颗子飞过,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道血痕。 趴卧在广告牌后面的霍亮顾不上枪伤的疼痛,撑起身跑上去。温雨辰却大吼:“别过来!” 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声。子弹打在温雨辰的脚边。 林岳山背过身子,没有面对温雨辰。他戏谑地说:“你的反应不在正常范围值之内。你,你的听力一定很好吧?别动,狙击手瞄着你呢。” 趴在地上的温雨辰恨恨咬牙。以他的听力居然没有察觉到还有第二个狙击手! “我不杀你。”林岳山说,“我对袁博士的基因也不感兴趣。但是我对你很感兴趣。后会有期,-A。哦,帮我带几句话给司徒。嗯……说什么好呢?” 林岳山想了想,“就说:贺家人的实验已经结束了,谢谢他的配合。” 在温雨辰和霍亮面前,林岳山从容自定。越过尸体和血泊,走出了他们的视野。从始至终,没有露过脸。 温雨辰不甘心,霍亮更不甘心!但是打在地上的子弹提醒着,威胁着:敢动一动,就爆了你们的脑袋! 直到林岳山消失不见,温雨辰才试着起身,没有狙击,没有威胁。他急忙跑回霍亮身边,拨打急救电话。 当林遥收到消息的时候,心惊不已。然而,紧随温雨辰的消息而来的是另外一个让他惊讶的突发事件。 袁开死了。 穿着警服、拿着水杯、打着哈欠。这是最后一个见过袁开的人最后印象。唐朔想到很多袁开逃跑的路线,却没能抓住他。这栋大楼的出口很多,可以到外面的窗口更多。监控器上甚至没能留下袁开的影子。 袁开的尸体在一楼通往地下停车场的一个窗户上。一手握着枪,一手握着块儿塑性炸弹。他的脖子上都是血,伤口极细。 叶慈是什么时候,以什么办法逃出了小会议室的没人知道。看管他的员警昏睡的很沉,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唐朔惊魂未定,抓着叶慈的手,心胆具颤。叶慈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又杀人了。“唐朔紧紧抱着叶慈,心疼地看着他一身的伤口。谁会想到袁开的身手几乎跟叶慈持平?完全看不出来!叶慈伤的不算重,但失去了行动力。躺在唐朔怀里面色苍白。即便如此,他还强撑着安抚浑身颤抖的小爱人:“还是我不够厉害,没办法活捉他。他手里的炸弹一旦爆炸伤亡惨重,我只能杀了他。” “别说了!”唐朔心疼的几乎要哭出来,“你再忍忍,他们局长说车已经安排好了,马上送你去医院。” “嗯,我不会有事。”叶慈闭上眼睛,轻吻唐朔的脸颊。 S市这边的进展要比H市快很多。司徒和林遥押着贺晓峰回组里。一路上,司徒的脸色不善,心情不好。自家爷们都在恼火些什么,林遥心里明镜儿似得。亮子差点被一枪打死,叶慈也受了伤。唯一有价值的袁开也死了。司徒的心情要是能平静才是出了鬼。 林岳山在最后还不忘挑衅司徒。贺家人都是试验品,在林岳山的试验中,司徒也是一个被观察对象。案子结了,实验也结束了。不得不说,林岳山对司徒的性格把握的很准。他让温雨辰带回来的话,彻底激怒了司徒。 这一仗下来,双方都有损失。想来,袁开的死对林岳山来说是最大的损失。能够跟林岳山直接联系,并受他调遣的人,绝不是什么小人物。袁开可称得上是林岳山的贴身秘书,袁开一死,林岳山就算不恼火,也会在他们的脑袋上又记下一笔仇恨。 车,停在特案组的院子里。刚好跟唐家二哥的车碰了头。夫夫俩带着贺晓峰下车,楼里也走出了唐家二哥和葛东明。 唐家二哥一路走一路对着电话骂:“谁敢抓叶慈我看看?叶慈是自卫!整个左腿都差点断了,谁他妈敢说他是故意杀人?大哥,你别跟我说那些狗屁专业术语,老子听不懂!我现在就去接叶慈和小朔。你告诉爸,那边要是不放人,我就抢,该免职就让他免我的职。谁敢动我家人,老子跟他死磕!” 跟大哥吼完,挂断电话顺手就扔了!后面的副队长赶紧伸手接住,顺便大手一挥,“上车,兄弟们!” 三辆执行任务的车辆塞满了背着微冲的铁血汉子,看这架势,唐家二哥是真火了!一旁不敢触霉头的葛东明溜到司徒这边,说:“把贺晓峰交给田野。家里这边有唐老和谭宁看着,你们俩跟我去H市。咱们先走一步,赶在唐老二之前到。” 林遥眨眨眼,心说:咱们的车能快得过老二的车吗? 他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忽听天上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大风,林遥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扬起头来,直呼:“直升机!?” 葛东明无奈地点点头。心里犯了嘀咕:急眼的何止是老二啊,唐老都摔杯子了好么! 直升机稳稳地停在院子里,葛东明招呼林遥和司徒赶紧上来。 搭乘直升机的这些人很快到了H市。唐朔带着那位满脸紧张的负责人来接洽,葛东明首先迎了上去,开始长官与长官之间的交谈。林遥搂住唐朔的肩膀,低声说:“别担心,你二哥马上就到。咱们一定会把叶慈带回去。” 唐朔点点头,冷静了下来。 司徒没对唐朔说什么,只问贺连博在哪里。 贺连博、司徒。 彼此早有耳闻,只是没有机会见面。贺连博看过司徒一些资料,一寸的免冠照片哪及得上真人来的帅气英俊。贺连博见到司徒的第一眼便暗叹自家儿子差的太远。输在这样的人手里,倒也不冤。他只是希望,最后的最后,能守住一条血脉。 司徒对贺连博并没有丝毫的不敬。或许是因为他见到霍亮直接认了罪,或许是为了孩子背负了所有罪名。在司徒看来,贺连博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我真的很想知道,林岳山到底许了你什么。”这是司徒对贺连博说的第一句话。 贺连博苦笑一声,说:“我是晚期肝癌。那种病痛,你不会了解的。林岳山给我一种药,市面上没有的。我不但没有被病痛折磨,癌细胞也停止了扩散。两年多前,在他的地方我接受了手术。我现在的身体非常健康。你觉得,值不值?” 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答案也不同。司徒不能说贺连博的选择不对。 然而…… 为此牵连了几个人死亡,这已经超越了对与不对的范畴。 你可以为了自己的健康做点什么,你甚至可以利用权限为自己谋取些好处。如果你把自己的生命凌驾在他人的死亡之上,你所做的一切都将被标上“犯罪”两个字。 贺连博欠了林岳山一条命,到他支付代价的时候,却是利滚利、息滚息。这就是跟恶魔签约的结果,他要的不止是你的生命,还有你的灵魂。 贺连博此时的平静并非得到了解脱,在司徒看来,他是认清了事实,司徒直言,“贺老先生。从这里坐直升机回S市只需要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我要你做出一个选择。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抛开林岳山不说,方惠案的凶手是两个人。你想把罪名揽在自己身上,无非是要保护另外那个。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贺晓月也参与了进来。” 闻言,贺连博苍老的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惊慌。 “所以,我要你选。二选一。” 贺连博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他双眼瞪的浑圆,“你,究竟想干什么?” 司徒摇摇头,说:“现在还不是说清的时候。跟我走吧。” 就这样。贺连博被带上直升机。 林遥拉着司徒走到一边,低声说:“你们先回去,我等唐二来了,跟他们的车一起走。” 司徒想了想,说:“也好。你先去医院看看亮子,如果伤不重,就让老二带回家。”说完,他伸手摸了摸林遥的脸,“再坚持坚持,别给自己压力。亮子的事是我的疏忽,跟你无关。” 林遥蹙蹙眉,无言以对。 看到他这副自责的模样,司徒把人抱进怀里,轻抚着他的背脊,“我知道,你总觉得,如果你没有让雨辰和亮子抓杀手,他们就不会出事。但是你看,世事无常,我们都没想到林岳山会亲自处理荀雨晴,也没想到他还带着两个狙击手。” “我想到了。”林遥窝在司徒怀里,无精打采地说,“我想到了林岳山可能会去杀荀雨晴的可能性,但是我总觉得只有百分之二十。我该多想想的。” “林岳山的这个行为让我们得到新的线索了。袁开对林岳山来说绝对不寻常。他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替袁开处理了荀雨晴,只可惜,袁开死在叶慈手里。林岳山会善罢甘休吗?以他的性格来说,这一回的较量之后,怕是会要修养一段生息才能跟咱们再较量。袁开一死,林岳山一定会立刻对我们展开报复。” 言下之意:最后一战为时不远。 司徒说:“你要想清楚,从亮子跟我们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跟安稳日子说拜拜了。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执行任务,在死亡线走了多少来回?他抱怨过吗?埋怨过我还是埋怨过你?亲爱的,不要总是对自己这么严格。你又不是神,又不能未卜先知。” 说着,司徒捏住林遥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宝贝儿,相信老公吧。我不会让咱家人白白挨一枪!不出一个月,我一定解决了那老王八蛋!” 忽然间,林遥发觉自己真他妈的矫情! “好吧,别担心我,我没事了。”林遥笑着,“这几天都没睡,忙的昏头涨脑。情绪上有点不稳。” “我理解,更年期嘛。” 林遥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眯,“你再说一遍?” 司徒笑嘻嘻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舌尖舔舔,牙齿咬咬,哄着怀里的人,“乖,去医院吧。顺便告诉亮子,没死就赶紧给爷爬起来干活!” 飞机上的葛东明等的不耐烦,催着司徒赶紧上来。林遥推了爷们一把,潇洒地走了。 司徒上了飞机,开口便问叶慈的情况。葛东明说:“没事。叶慈那一身的伤就足够证明他无罪。况且,袁开手里还捏着塑胶炸弹呢。” 放了心,司徒闭上眼睛小憩。二十分钟也是时间,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回到特案组,天色已经微明。田野一夜没睡,跑到院子里接人。司徒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去睡觉。贺连博的事,我跟东明来。你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下午一场硬仗。” 田野的眼睛熬的通红,使劲揉了揉,问司徒,“跟谁的?” “现在还不知道,这要看贺连博怎么选择。”司徒沉重地叹息着,“没办法的办法,誰让咱们没证据呢。” 田野恨恨地吐了口唾沫,转身回去睡觉了。 贺连博从得知女儿也参与了进来之后精神状态始终不佳。葛东明没有带他去审讯室,而是安排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司徒跟着进来之后,第一眼便看见谭宁已经煮好了咖啡,连吃的都准备齐全了。闻着味儿,司徒意外地问:“这是子希做的?” “嗯,廖江雨不放心他,把人接来了。先吃点吧。” 话赶话这点时间里,谭宁还帮着贺连博准备了一份。贺连博摆摆手,说:“给我一杯咖啡就可以了。” 葛东明也没吃,这个时候根本没有食欲。他坐在贺连博的对面,将录音笔打开。一旁的谭宁打开笔记本,开始做口供记录。司徒把烟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随口问道:“老爷子,来一根?” 贺连博看了看司徒,忽然笑了,“戒了二十多年了……来一根!” 司徒亲自给贺连博点上,看着他浅浅地吸了一口。这一口烟,算是拉开了一切真相的序幕。 贺连博说:“我是在四年前认识的林岳山。那时候我还不是现在这个地位,所以对林岳山主动提出帮我治病感到很疑惑。也很,很感激。那时候,林岳山说了,不出两年我会升职,会掌握很多资源。他不要我的治疗费,说我也支付不起。到底要什么,他总有一天会来找我。” 林岳山给了他一种药物。不过,林岳山有条件,他们之间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完全保密。贺连博也答应了,并死死守着这个秘密。家里,只有妻子知道。一年后,林岳山为他做过一次手术,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告诉贺晓峰。正是那次手术,让贺晓峰认识了林岳山。 从那之后,贺连博再没见过林岳山。但是他知道,林岳山迟早会来,索取代价。 再见那个神秘的,医术高超的林岳山时,方惠的父亲已经疯了。那时,贺连博还不知道是林岳山动了手脚。当林岳山忽然联系了他,他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路快走到头了。 从头到尾,贺连博都没见过林岳山。他们使用电话、邮件来联系。贺连博也动过心眼儿,暗中追踪过林岳山的号码和邮箱地址,但都没有任何结果。 林岳山说的非常清楚。我就是要你去杀人,你可以不做,但是另外一种代价要更加严重。你,包括你的家人,都要为此付出最重要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贺连博直言,不会说的。想来,必定是令他深感恐惧的。而在贺连博犹豫不决的时候,贺晓峰的投资生意出了问题。 这仅仅是一个警告和提醒。贺连博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答应了林岳山。 “我打断一下。”葛东明说,“虽然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但是这一点不足以威胁你。就算他事后以你的家人做要挟,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不会怕他。” “只怪我太贪心了。”贺连博苦笑着,“我想活着,接受了林岳山的帮助。那时候,他说药物也是刚刚研制出来,还没有投入临床试验。但是我的病已经不能再等。我,我看着他抓了一些乞丐和民工做实验。” “你默许了是吗?”葛东明问道。言罢,忽然想到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你,帮忙了?” 须臾,贺连博沉痛地点了头,“那些人失踪,肯定有人怀疑。我,我是帮忙把事情压下来。我没想到,林岳山留了证据。” 为了那种药,林岳山耗时一年,不知道抓了多少试验品。而贺连博的胆战心惊与负罪感,在看到药的时候荡然无存。 第143章 司徒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条线索来。问贺连博,“一共三十二个人吧?” 贺连博一愣,“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司徒冷笑一声,转头对葛东明说:“地下研究所挖出来那三十来具干尸有着落了。” 这一刻,葛东明的脸色变了。一股怒气冲到脑门,差点当场呼贺连博俩大耳光! 你贺连博是人,别人就不是了?你贺连博的命是命,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 葛东明忍着怒气,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谭宁的手放在紧绷的肩膀上,顺着僵硬的肌肉慢慢轻抚到背脊。无言中,安抚了他焦躁而又愤恼的情绪。葛东明回头拍拍谭宁的手背,说:“把照片拿过来。” 照片放在贺连博面前,葛东明问:“这个人是不是林岳山。” 贺连博拿起来只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他。” 司徒也料到不是。毕竟几年前林岳山还没整容成卫君。可见,贺连博是见过之前的林岳山,不得不说,这一点很关键。 做模拟画像的事放在了最后。听贺连博交代完跟林岳山之间的前提,司徒问到案子的过程。贺连博也不隐瞒,说:“计划是林岳山口述给我的。哪天去做,几点钟干什么,都很详细。他先是让晓峰去买一瓶没有开封的水,再用快递给我的针剂往里面注射。蜡封也是他教的。” “等一下。”司徒开口问道,“他只是让贺晓峰买瓶水,没指定什么牌子吗?” 贺连博摇摇头,“没有。” “你把林岳山的计划给我重复一遍。” 贺连博不需要回忆,因为计划已经烂背于心。 案发前一晚,贺晓峰需要在九点前弄好一瓶被注射过毒剂的水。 方惠要在22:00——22:30之间喝下水。 听过林岳山这个计划后,贺连博觉得不妥。因为贺晓峰亲自去送水,那水瓶上势必会留下他的指纹,万一被发现怎么办?那瓶水里可是掺了料的。 林岳山安慰说不用担心。他会亲自去方惠家,拿走带毒药的水瓶。他们父子俩只要负责把加了料的水送到方惠手里。 案发前一晚,贺晓峰因为请几个客户和朋友吃饭,拖延了一点时间,直接在酒店里买一瓶高价水。他没觉得高价水和普通水有什么区别。随即急忙赶回家里的时间是:21:20左右。 因为拖延了近半小时的时间,贺连博很着急。在餐厅骂了贺晓峰几句,去了书房。 贺连博在书房里开始给水加料,然后以探望的名义,约见方惠。 “那天晚上方惠还在外面加班。”贺连博说,“这是林岳山给我的情况。他指定要在22:00之前找到方惠,把水给她。我亲自去的,方惠不可能不见我。我们在车里谈了一会儿,我把水给她,她当着我的面喝了几口。然后就把水带走了。” 至今,贺连博也不明白,那水瓶为什么没有被林岳山拿走。但司徒明白。 司徒一直以为,林岳山去案发现场是为了死者的那张成图,现在分析,不仅仅是这样。林岳山要带走的还有空水瓶。也就是所谓的“作案工具”。问题就出在这里。谁都没想到贺晓月搀和进来,还拿走了成图。林岳山那么精明,当然知道贺晓月干过什么。他没走拿走水瓶,很可能是为了报复贺家。 换句话说:在方惠死亡当天,林岳山意识到是贺晓月拿走成图那时候起,就抛弃了贺家。 案子终于真相大白了。剩下的就是贺晓峰跟贺晓月的问题。 到了这时候,司徒才问:“林岳山肯定还跟你说过什么,比方说:一旦败露了,后面的问题怎么办。““是说过。”贺连博疲惫地喘了口气,靠在沙发上,“他的话,跟你的一样。让我选择。他很明确的告诉我,你们不会有证据。一旦抓了我,就说明你们掌握了所有的情况。在没有证据的状态下,你们是无法指控晓峰的。” “如果不想拉着你儿子一起死呢?”司徒冷着脸,问道:“他让你怎么做?” “你这话说的不对。”贺连博第一次否定了司徒,“晓峰的确没有跟着我去见方惠,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吧。可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根据我的要求,帮我带了一瓶水而已。” 哼哼。司徒在心里冷笑。这个说法,显然是推翻了贺晓月的供词。就是说:在选择中,贺连博把最后一票给了儿子。 然而,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贺连博打什么主意,司徒心里很清楚。 要么,贺晓峰是被利用,在不知情的时候成了协犯,找个好的辩护律师给他,结果不会严重;要么,贺连博咬死贺晓峰,最后贺晓峰即便不死,也是个无期。可贺连博会咬死自己的儿子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司徒拉着葛东明出去商量。司徒的意思是:“贺晓峰要是没在知情的状态下参与作案,我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你也清楚,贺连博肯定不会说实话,如果让田野出马,贺连博不说也得说。但是,我不想把贺晓峰弄进去。” 葛东明的脸上纠结出古怪的神情来,“为什么?” “我想把贺晓峰还给林岳山。” “你太异想天开了!”葛东明连连摇头,“林岳山不会再接触他。再说,就贺晓峰那智商,你觉得他适合做卧底吗?” 不等司徒再说什么,葛东明抢白道:“如果你真这么打算,不止要跟我商量。唐老那边也要去走一趟。你想好,成不成都是对半开。” 好吧,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 涉及到一些重要的计划,一定要跟唐老打招呼的。司徒明白这一点,他甚至想现在就去见见唐老,可一想到叶慈和唐朔那边的进展,硬生生忍了下来。 老人家,也是一夜未眠吧。 唐老坐在家里的书房,手边是妻子为他泡的一杯参茶。参茶从冒着热气到变的冰凉,唐老动都没动过。他几次拿起电话都犹豫了,最终还是没有插手H市那边的问题。他相信,孩子们可以处理的来。 与林岳山一战,唐老没想到会这样“破釜沉舟”。当初听过了司徒的计划他便是心里没底,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如果田野奈何不了贺晓月呢?如果林岳山不舍弃贺连博呢?如果贺晓峰一口咬死什么都不知道呢? 太多太多无法确定也不能预测的结果,让唐老心绪不宁。唯一能确认的是:司徒急了。 急,是理所当然的。几件案子串连在一起,不但错综复杂,到了确定嫌疑人的时候连像样的证据都没有。别说司徒急,哪个不急? 但是,急,也要急中有稳。这也是唐老信任司徒的原因。司徒再怎么急,也不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计划虽然看似毫无章法,仔细琢磨也是有理有据。 想到这里,唐老欣慰地笑了起来。 唐家大哥推门进来,刚好看到父亲的笑容。为弟弟和叶慈提了一夜的心,在父亲的笑容里顿时化为乌有。他不禁问道:“爸,是小朔那边没事了吗?” “不会有事的。”唐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对那三十二具干尸的研究有了什么进展?” 唐家大哥走到父亲面前。说:“虽然病状不同,但都是肝脏出了问题。死亡时间是三年前,前后不会差十一个月。最大的死亡年龄是42岁,最小的是17岁。” “为什么是干尸?”唐老认真地问,“仅仅几年的时间,会干尸化?” “这要看环境和温度。如果在沙漠,干尸化就会非常快;如果发现干尸的地点就是存放点,的确不正常。我的小组得到的初步研究结果是:死因与干尸化的原因不同。这些人死于肝脏疾病,干尸化却是因为一种类似于反复‘蒸抽’的行为。” “说具体些。” 父亲的要求有些为难了唐家大哥,他尽量不使用专业性术语解释。 尸体,被密封在一个容器里。容器里面有一些气孔。这些空不是让空气渗透进去,而是传输一种很特殊的气体状的药物。之所以说反复,是因为人死亡后,气体很难在尸体表面留下痕迹。除非是极度的高温和低温。但是极度的高温、低温会对皮肤造成影响,并留下痕迹。而干尸表面并没有这两种极端温度造成的痕迹。 唐家大哥解剖了几具干尸,在他们的骨头上发现这些不寻常的,无法辨认的色块。深褐色的色块几乎透骨,唐家大哥大胆假设,这是一种类似蒸汽的气体,透过皮肤,腐蚀骨头。继而推论出:蒸汽与抽干的理论,假设干尸化的过程。 唐家大哥的脸色早已凝重了起来,“我想像不出,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听过了儿子的解释,唐老的面沉如水。这一次,他毫不犹豫拿起电话,联系了司徒。 “老爷子,这么早什么事?” 唐老说:“跟联合研究所那边说一声,让老陈来一趟。那些干尸,有了点进展,我们需要他的分析。” “真巧,我刚知道那些干尸是打哪来的。”司徒的口气中带着三分笑意,“老爷子,我请你喝早茶吧。” 夏季,天亮得早。六点刚到,司徒跟唐老在茶楼碰了面。跟司徒一起来的是葛东明,跟唐老一起来的是另一位很有威望的老人,当然,唐家大哥也来了。 双方把手里掌握的线索以及分析说了一遍,末了儿,唐家大哥说:“找老陈来,就是想让他分析一下那到底是什么实验。” “我跟老陈联系了,他说今晚半夜才能到。”司徒吃掉一笼叉烧包,喝口茶,才说:“还不止这一件事需要他,我一直想见见卫君的监管人。如果我的分析没错,卫君监管人的问题跟定和林岳山有关。或许,我能从他们嘴里,查到一点线索。” 司徒说的情况和干尸的问题,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唐老暂时搁下这两件事,问到贺家。 这着实让司徒有些为难。他说:“贺连博肯定是没跑了,认了罪,就是死。关键是贺晓峰。贺晓月的证词很难被法庭采信,而贺连博不可能供出自己的儿子。从一开始我就跟您说过,我没证据。” 唐老并不觉得沮丧,他看了一眼懒懒散散的司徒,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没有立刻回答唐老的问题,司徒点了一根烟,满腹心思,解不开的愁容。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流露过愁容?想来,林岳山这个对手的确让他很头疼。唐老端起茶杯,耐心的等着。 须臾…… 司徒长吁了一声,道:“话先说明。我这个办法很缺德。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我的计算,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一半都不到。在我跟你们说明之前,我需要你们了解几点情况。” 一,袁开的死对林岳山来说是打击,他必然会反扑。 二,林岳山不可能只在咱们身边搞了一个贺家。 三,林岳山已经注意到雨辰。 基于以上三点,他们拖不起。每拖一天,对林岳山来说就多了一天的休养生息;对雨辰就是危机。所以,对待林岳山不能像对待卫君那样,蛰伏暗处,伺机而动。必须主动出击。 唐老的朋友说:“你想过现在的战斗力吗?特案组几乎折了一半人马,就算是你们,也险些失去一个叶慈。” “正是因为这样,才要趁胜追击。”司徒肯定地说,“您这么想,林岳山也会这么想。他知道特案组现在的损失有多大。如若我是他,绝对会立刻反扑,趁你病要你命。况且,就算我们想缓缓,也没这个机会。” 老先生和唐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能够反驳司徒的根据。不止是他们,葛东明也明白,现在的特案组战斗力太低,能工作的除了他,只有田野、谭宁以及仓莲。 最后,唐老放下茶杯,“司徒,说说你的计划。” 司徒抹了一把脸,决定豁出去了! 第144章 从他的第一句话开始到最后,过去了两个小时。期间,没人出声打断他,虽然对司徒的计划有了一点了解,听到了最后,葛东明还是想反对。但不可否认,司徒那番前言说的很正确。这就是没办法的办法。 你要说他缺德吧,被他牵扯进来的人没一个无辜的;你要说他做的对吧,又实在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反正就是俩字——纠结! 司徒想把贺晓峰变成卧底,在他的身体里埋一枚窃听器。这样一来,就算搜身也搜不出个结果。为了让林岳山放下戒心,贺晓峰必须有一次苦肉计。这个苦肉计,就是贺晓月。司徒的意思是让贺晓月卯着劲开车撞自己一把,再由贺晓峰把妹妹保释出来,一脚踢出贺家。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不是贺晓月搀和,贺连博跟他也不会是这个下场。贺晓峰肯定是恨贺晓月的。 然后,可以让贺晓月满天下的找林岳山。报仇嘛,人之常情。这时候,可以让贺晓峰接近林岳山。不为别的,为了不让他对妹妹下狠手。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亲妹妹。 一系列计划中,司徒肯定要受伤,贺家兄妹能不能活下来也是未知数。 司徒知道计划的利弊,他把选择权给了唐老和那位老先生,“我不是员警,我就是个拿钱干活的侦探。所以,我的手段必然跟你们不同,但凡还有其他办法我也不愿意这么干。可现状摆在这儿,你们谁要能给我一个有效的计划,我绝对服从。” 有吗?唐老深知,没有。至少短时间内没有。 不等唐老做出决定,那位老先生说:“这个计划太极端,我不能同意。” 唐老也说:“一周时间,一周后我们给你答复。” 司徒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接着唐老的话音,笑道:“不至于这么严重。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林岳山不过是比较有实力的对手而已。有实力的又不是没见过,一个林岳山把咱们这么多人搞的愁眉苦脸,我说句不好听的,值得吗?” 葛东明立刻反驳他,“你好意思说这话?从你们进门到刚才,脸都掉地上了,你拉着脸给谁看?要说咱们这班人谁最窝火,非你莫属。” “情况不一样啊。”司徒打起了嘻哈,“我窝火是因为亮子挨了一枪,如果不是他机灵,肯定死了。我的底线只有一条,别动我家的人。既然林岳山动了,我就豁出命跟他死磕。” 忽然,唐老想到了当初司徒坑了一把国际刑警的事。那时候,那帮人动了林遥,司徒站在他面前跟他拍桌子:他敢动我老婆,我就跟他死磕! 当初,唐老也是不同意司徒的计划,觉得简直就是乱弹琴,是异想天开。可最后,司徒破了案,把企图毒死林遥的警官送进了监狱。不知怎的,唐老忽然很想同意司徒这个危险的计划。 如果真的通过了,可以弥补特案组空缺的人选也不用去外面找。廖江雨、霍亮、叶慈、不就是现成的吗。 唐老问道:“贺家的案子,还有问题吗?” “当然。”司徒打着哈欠,勉强提起精神,“贺晓月是怎么认识了H市的死者韩珊莉的?又为什么把成图快递给她?这都需要再审。” 说到这里,葛东明严肃地问唐老,“还有那些研究了魏奕的大咖们,真不抓?就那么放着?” 不等唐老言语,他身边的老先生沉沉长吁一声。这一声,让司徒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新的情况。 老唐的这位老朋友也是在战线上奋战了四十多年,跟唐老一样,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为了能让特案组和司徒等人没有后顾之忧,他肩负了不少重担。而今日,不得不把这些情况放在桌面上说。 老人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打厚厚的纸来,放在桌子上。说:“半个月来,各地出现不同程度的犯罪案件。绑架勒索、tou税xing贿、畏罪自杀、诈骗等等,不下二十多起。涉案人都是高层管理人员,涉及方面有金融、文化、甚至还有官方。现在的局势表面上看很稳定,事实上已经风雨飘摇。我们也成立了调查组,发现这些涉案人相互之间都有或深或浅的关系。而如此频繁的发案始端,刚好是林岳山逼疯了方连成的时间。” 闻言,葛东明和司徒恍然大悟。葛东明下意识地说:“您的意思是:林岳山引起了shehui各层面的恐慌?” “不止这么简单。”老人神色凝重地说,“各行业发生问题,直接影响了生产力、科技发展以及稳定性。其中最为严重的是金融。紧跟在后面的文化业。” 忽然,司徒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笑的肆意,笑的张扬,笑的毫无顾忌。 已经目瞪口呆的唐家大哥完全不明白司徒为什么笑成这样。气不过,踢两脚,提醒他注意点分寸。 司徒抹掉眼角那两滴鳄鱼泪,平复了下来,说:“如果要颠覆一个体系,就需要从文化、经济下手。林岳山这个场子铺的大,弊处也大。如果我早了解这些情况,就不会拟定那个计划。你们不知道,这几天我脑门儿都憋青了。行,既然林岳山敢挑这个大梁,我就敢拉他下马。” 众人面面相觑,摸不准司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想到了什么。可不论这厮的脑袋开出什么花,只要开花就是好脑袋。 司徒立刻抛弃了之前那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划,压低了声音,说:“抓人。不管是谁,不管有罪没罪,是只要是涉案人就抓。还有以前研究过魏奕那几个大佬,也要抓。我们要把林岳山的爪子都捆起来,让他无计可施。” “这不行。”老人提出反对意见。 如果按照司徒说的办,至少会有百十来人被抓。可能吗?即便可能,他们必将受到舆论上的压力承担动荡之后的损失。到时候怎么办? 司徒耸耸肩,摊摊手,言道:“我没有忧国忧民的义务,我的义务就是抓林岳山。您说的哪些情况该谁负责,谁去想办法。您先别急。我不是说要胡来,抓,也要看谁抓。要抓的合情合理,抓的不给人留下调查、诟病的余地。” 别说那位老人,唐老都被司徒说糊涂了。 葛东明急的直挠头,觉得这个难题根本解决不了。大范围抓人,他们是活腻了怎么着? 所以说,这时候,司徒灵活的脑袋和阴损的性格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他直言:“我们地方不能抓,让联合科研所背后的势力去抓。他们抓人谁能查?这是其一;其二,我们在这边拼死拼活的跟林岳山玩命,联合科研所就等着吃现成的?卧槽,美死他们得了。这件事必须让他们做,否则老子不玩了。我宁肯吃哑巴亏,也不玩了。” 只能说:司徒善算计,只要是能算计到的,在他手里都没跑。但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个办法。 那之后呢?人抓了之后呢? 司徒说:“你们别管了,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唐老说我们不可能不管,这么重要的问题你一句话就带过了,你让我们两个老头子怎么安心?觉都睡不好啊。司徒当场表态,具体的计划还没有,要看进展才能明确下一步怎么做。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我要把林岳山引出来。” 咱们连人家的毛都没摸着,怎么抓?所以,当务之急,必须把林岳山从暗处引到明处来。 唐老跟着表态:“老陈来了你通知我,我亲自跟他谈。“听唐老这么说了,葛东明都跟着激动。唯独司徒,哈欠连天。他摆摆手,“那你们忙吧,我要回家睡觉。” 旁听的唐家大哥跟着站起来,说:“我送你吧。看你这样,开车都成问题。” “你能背我上车吗?” 葛东明把茶杯塞进唐家大哥手里,淡定地说:“泼他吧,我知道你想这么干。” 司徒一副委屈的样子,说:“讨厌,人家可是很纤细的。” 葛东明磨牙,“赶!紧!滚!” 其实,司徒真的是累坏了。上车后脑袋一歪,直接睡了过去。到了家门口,他只觉得是闭眼睁眼的功夫。迷迷糊糊下了车,开门进屋,忽被地上的一双鞋激的清醒几分。 “小遥?你回来了?” 林遥闻声从书房跑出来,看样子也是刚刚到家。见到他的脸,司徒勉强笑了笑,尽显疲惫之色。林遥心疼了,一边走过去一边张开双臂,“要抱吗?” 司徒点点头,“老公走不动了。” 整整两天两夜,他们都没睡觉。铁打的也扛不住。彼此拥抱着上了楼,澡都不想洗,齐齐跌在床上。司徒搂住林遥,使劲蹭啊蹭,“俩小的呢?” “雨辰在医院陪着亮子。亮子没事,擦破点皮肉。后天就能出院。”强撑着的清明终于在这一刻崩溃,林遥快速脱掉自己跟司徒的衣裤,开了冷气,钻进被子,窝在司徒的怀里。决定睡到世界末日。 当师傅的累到半死,两个小的也没好哪里去。霍亮被迫躺在病床上,看着身边的温雨辰打瞌睡。 “雨辰,上来睡。”霍亮拉着小孩儿,不忍看他累成这幅样子。小孩儿也是困急了,半眯着眼爬上去,依在霍亮身边。身上的清香搞的霍亮心猿意马。 吻了吻温雨辰的额头,轻声道:“睡吧。” 小孩儿嘀咕了一声,仰脸亲了口霍亮的脸颊,实在扛不住困倦,呼呼大睡起来。霍亮也闭上了眼睛,下一刻,睡的踏踏实实。 不止是他们。在特案组奋战了好几个昼夜的廖江雨也被翟子希绑架到客房,这会儿睡的昏天黑地。翟子希守在一边,时不时给他掖掖毯子。 太阳已经升到了空中,高温随之而来。葛东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的满头大汗,谭宁拉好了窗帘,调好冷气的温度,把盖子给他盖好,悄悄离开。 走廊里,谭宁使劲搓了几把脸,驱赶浓浓的睡意。谁都可以睡,他却不能。特案组必须留下一个清醒的,无疑,这个人就是他。 去另一间客房看了田野,这小子居然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无奈,谭宁只好半拖半抱着把人弄上床,脱了他的鞋袜,盖上毯子。 当新的一天开始之际,这些战斗在第一线的兄弟们终于得了片刻的喘息。 某条高速公路上,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缓缓通过收费口。开车的人是个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小心翼翼地在车镜里看了眼后面的林岳山。试问:“先生,袁开的尸体您真的不想要了?” “人都没了,要尸体干嘛?”林岳山不疾不徐地说,“让他安静些吧。” 张开了眼睛,看向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林岳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竟扬起三分的笑意,“我记得小君还在的时候,说人死了才算安静,他总是不愿意跟我分享活着时候的安静。袁开这一点,很像小君。虽然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的,其实他从来没安静过。” 男子诧异地看了眼车镜中的林岳山,“先生,您别怪我多嘴。袁开是您花费心力和时间培养出来的,就这么死在那些人手里,我都不甘心。” “当然。袁开对我来说跟其他试验品不一样。”林岳山垂下眼,神色漠然,“即便没有袁开这一笔,司徒那些人我也不能留。必须尽快,特案组一旦恢复元气,我们想要再下手就难了。” “先生打算怎么做?” 林岳山长吁了一口气,复又闭上眼睛,仿佛没有听见男子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叹息,太多词需要避讳了。无奈啊…… 本案完结。明天更新下一卷——终章。 【第四卷 终章】 第145章 当天晚上,老陈带着两名年轻的研究员赶到S市跟司徒等人见面。进了门,瞧见一屋子的人。老陈的眼睛无视了众人,独独落在角落里抱着一对桔子的小孩儿身上。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温雨辰……” 小孩儿抬起头来,对着老陈眨眨眼,“那个、那个……你谁来着?” 林遥哭笑不得地揉了揉温雨辰的脑袋,“老陈。” “哎呀,我想起来了!瓜皮叔叔嘛。” 老陈欣慰地笑了笑。跟他温雨辰见面的次数不多,最后一次还是很久很久之前分吃一个西瓜。小孩儿吃瓜瓤,他吃瓜皮。时隔数年,这孩子居然还记得他。尽管已经忘了名字。 小孩儿再见联合科研所的人并不抵触,跟老陈打完招呼,乖乖坐在角落里继续吃桔子。那一方,司徒已经给老陈引荐了唐老,双方客套几句,纷纷落座。 司徒开诚布公地说明一切。从现在开始,你们研究所必须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能拖后腿,也不能藏着掖着。别我们在前方跟林岳山拼命,你们在后方断了我们的补给。 老陈表示绝对不能。你要什么我们给什么,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一定给你。但是抓人这事,他做不了主,需要回去请示一下。 唐老便说:“我们有必要跟你们的负责人面谈。”这话说的一点商量余地没有,明摆着就是通知你们。 老陈为难地想了想,说:“这件事,我们要走很多流程,时间不会快。我不瞒你们,这事有个人办起来比我们快,只要他答应了,今晚行动都不是问题。” 司徒眉头一挑,“谁?” “温雨辰的外公。” “咦?”小孩儿倏然抬起头来,嘴里还叼着半个桔子。 林遥皱皱眉,说:“不合规矩。雨辰的外公又不是你们联合科研所,我们找他,不合规矩。” “你们要走规矩、走程序就要等,而且不是等一天两天。据跟我的估计,至少要有半个月。” 半月谁等得起?司徒翻了白眼,林遥直撇嘴。就算是唐老,也掉了脸色。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小孩儿眨着眼,看看自家师傅,又看看唐老的脸色。在这些大妖精老妖精纠结的时候,他脆生生说了句:“我要求发言。” 林遥扭头看了看他,说你尽管说,不用这么严肃的请示。温雨辰特别认真,看着老陈,说:“只要我去找爷爷,他一定会帮忙。但是,这个忙不能白帮吧?我要提条件。” “你说,你说。” “你们想办法把我那便宜妈弄出国,别再让她回来骚扰我。” 一语落定,众人皆惊。 老陈死活没想到小孩儿居然提了这样的要求,一时间为难的不是如何应答。片刻后,说:“很难。” 小孩儿的嘴一瞥:“那我就不帮。” 司徒俩手一摊,“我给你们违约金,结束合作关系。我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林遥翘起二郎腿,“特案组也很忙的,林岳山的事我们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葛东明吸溜着喝着茶,“哎呀,组里还有一次出国集训的机会,这都快到日子了吧?” 唐老抬眼望天——这吊灯谁买的?品味不错啊。 说到底,还是人家唐家大哥善良点。立刻指责同辈人,“你们有话不会好好说?阴阳怪气的像什么样子?人家老陈一把年纪了,被你们几个小子挤兑都不啃声,你们也要想想人家的难处。”言罢,送茶到老陈面前,“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话说,我手里三十来具干尸都是林岳山一手造成的,我已经研究出一些问题,但是很多疑点还需要你们来。您要是真心不想答应他们也无所谓,那些干尸您老连块儿皮都别想看着!” 温雨辰-( ⊙ o ⊙)唐大哥好厉害!打着七寸了! 最后,一伙人联手把老陈挤兑的差点擦了一把老泪。实在扛不住这帮人的攻势,捧着电话颤颤巍巍地跑出去了。 温雨辰眯眼一笑,对师傅比了个V的手势。 司徒顺手揉了一把温雨辰的脑袋,起身,说:“走,跟我去给那边添把柴。” 不出司徒所料,老陈这个电话打的很艰难。毕竟,那女人是研究所的博士,为了借助旁力而丢掉一个博士,是很亏本的买卖。 温雨辰猫着腰躲在角落里,偷听。回了头告诉司徒:“那边不同意呢。” “给你外公打个电话,说明情况。顺便把那女人找到你的事说了。” 温雨辰想了想,试着问,“司徒,你说我是卖萌好,还是装委屈好?” “都来,咱一样都不能少!” 于是,温雨辰打通了爷爷的专属电话后,第一句说的便是:“爷爷,辰辰好想你。” “哎呀,大孙子!想爷爷怎么不回家啊。” 这位老爷子,一级上将。一辈子铁骨铮铮,心里最软的一块儿就是子孙。温雨辰,老爷子当自己的孙子。很早就发了声明:老子没那个女儿,但老子有孙子! 自从温雨辰要自强自立投入社会后,老爷子心里就甭提多惦记了。老头脸皮薄,不好意思总给孙子打电话,只能从翟谷清口中探听一些小孙子的消息。 小孙子温雨辰拼命卖萌撒娇,爷爷一把老骨头都酥了。 “行了行了,你再说几句爷爷该吃救心丸了。”老人打着趣,笑声爽朗,“说吧,这么晚了打电话,想要什么?” 温雨辰嘟着小嘴,委委屈屈地说:“前几天,她找到我了。我差点被抓回去。” 然后…… 就连小孩儿身边的司徒都听见了老人底气十足的叫骂声。可想而知,温雨辰那电话要拉开多远的距离才不至于被爷爷吼昏了。 温雨辰赶紧给爷爷顺毛,“爷爷您别生气啦,气坏了身子怎么办?一点不值得啊。我没事,我师父救了我,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刚才还吃了一斤桔子呢。” “辰辰乖,这事爷爷给你出气。妈了个巴子的!研究所一帮死人,把老子的话当放屁吗?” “爷爷,我有事求你呢。就是跟研究所的问题有关系。” 随后,温雨辰按照司徒要求的那样,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还补充,“爷爷,林岳山已经见过我了,他要抓我做实验。”小孩儿开始编瞎话,“他还说要解剖我啊爷爷。我再也不想脑袋插满管子疼的死去活来了。我师父他们也着急抓住林岳山,但是研究所那边还要开会研究。” “放屁!”老爷子的脾气上来,继续骂,“等他们商量完了,还有个狗屁?这事爷爷帮你办,让你师父把名单给我,现在就给我。” 温雨辰俩眼晶亮,对着司徒比划了一个——V。 司徒告诉他,“说条件。” “爷爷,您教过我,对敌人要无情,对待敌对势力要铲草除根,绝对不能让春风吹起再生一茬儿。”司徒听的嘴角直抽,心说:你爷爷还教你什么了? 温雨辰努力说服爷爷,“我跟研究所提条件。我们自己解决抓人的问题,但是相对,你们要把那个谁弄走,出国,反正她不是军人哈。别再来骚扰我。” “研究所那边怎么说?” “他们不同意呗。” 这一次,老人没骂人也没大包大揽。沉默了许久。 通过翟谷清的口,老爷子知道小孙子拜了师,将来极有可能进入特案组。这对老爷子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喜讯。如果,因为那个女人的原因,毁了小孙子的前途,老爷子完全不介意来一回虎毒食子。 思索良久,老爷子方说:“她那样的人才很难批准出国。但是,走肯定要走,留下来祸害你我就是进了棺材也不瞑目。这件事我一直在考虑,就是缺个契机。这样,研究所的条件我会安排人去谈,你们就不要管了。” “爷爷最疼我了,爷爷我爱你。然后咧?”小孩儿继续卖萌。 爷爷轻笑了一声,说:“你带着名单回来一趟,明天跟你师傅一起回来。吃顿饭,聊聊天,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好的爷爷,明天回家我给您捶腿。” 司徒总算看出来了:搞定老人,孙子是利器! 很快,老陈也接到电话,说老上将已经接受请托,条件的问题也会派人来谈。意思就是:老陈可以跪安了。 其实,这个结果老陈也能松口气,毕竟涉及的问题太深太重,他根本搀和不起。有了官方直接对话,他就能全心扑在研究上。想到那些干尸,老陈手痒心痒。 回到房间后,老陈为了表示诚意说随时可以见卫君那两个监管人。对此,司徒这边的诸位很满意。 接着,唐家大哥将干尸的初步化验结果说了一遍,请老陈等人分析一下。老陈说:“你带样本了吗?” “带了。” 唐家大哥提供的样本是几块儿皮肤和一些深褐色的骨头,老陈接过来递给身边的研究员。两个年轻的研究员从看似普通的提包里拿出模样古怪的仪器,将样本放进仪器里,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些分析数据。 三名来自联合科研所的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数据,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年轻的男人狐疑地自语:“他想干什么?促进成年人的骨骼再生长?” “不是这么简单。”老陈进入工作模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这是……如果我没分析错,林岳山是在做刺激细胞的实验。通过皮肤,渗透体内。刺激已经死亡的细胞。” 司徒是没听明白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但另外两名研究员显然被吓到了。其中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片,长了一张娃娃脸的男子说:“陈工,分析出来的数据里含酶的成分。这……” “我知道。”老陈正色对司徒说,“这绝对不是单一的实验,我还是需要带回去研究研究才能确定。” 林遥瞥了眼坐在一边的葛东明,似乎再问他的意见。葛东明觉得这玩意到底用来干嘛的不用知道的特别详细,他要的只是个结果。至少要清楚,林岳山手里握着什么资源。 对此,老陈提供的线索不多。他说:“目前为止,我们掌握了的情况也不多。自从他在研究所里的卧底被发现之后,一直很老实。地方市面上也没再出现什么可疑的医药用品。但那个人是不会停下来的。他临走前,研究的课题是……” 身边的娃娃脸提醒他,“陈工,说简单些。” “哦,对对。”老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研究人脑,就是如何刺激人的大脑更加发达,嗯,就是更聪明。他还涉及到心理方面的研究。比方说犯罪心理,所以,卫君对他来说格外重要。” 老陈把话挑明。如果是一个林岳山并不为惧,他再怎么聪明变态,也是一个人。可怕的,是他手里的团队。看样子,他手里的团队研究已经涉及到很多领域,而能确定的只有改变基因、人脑、和心理方面的研究。 乖孩子温雨辰又举了手,说:“我见过林岳山,虽然只是个背影。可他不像五十多岁的,看背影撑死三十出头,不到四十。嗯……再见到他我能听出来。” 老陈转眼看了看还摆在桌子上的仪器,眼神中多了一些凝重和忧虑,待他抬起头来,眼神定在温雨辰的脸上,说:“你是个意外,不管对我们,还是对林岳山来说,都是。” 林遥眉峰一紧,“你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没恶意。只是要跟你们说明情况。”老陈跟司徒等人打了几次交道,也学会了一些人情世故,“当初,袁博士提取了自己的卵子,做了一项实验。这个实验的目的是如何改变基因,让一个人有足够强大的体魄和生命力。显然,她失败了。温雨辰出生后,各项测验数据表明,这孩子就是个普通人。所以,当时,温雨辰险些被处理掉。” “什么叫处理掉?”林遥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面对林遥的质问,老陈是真不想说。而在他身边的年轻研究员直拨楞登地开口,“就是安乐死。” 闻言,林遥腾地站起身,面色煞白。若不是还有唐老在场,定要摔点什么来泄愤。别说他,在场的人哪个不气愤!? 到底是老陈这边比较冷静,他继续说道:“当时,温雨辰的实验是秘密进行的。但袁博士小看了自己的娘家。翟家在研究所里也有势力,温雨辰的存在不知道怎么就被翟家知道了。翟老放出话来,袁博士要是敢处理掉孩子,他直觉把研究所夷为平地。” 这些都是后话。老陈把重点拉回来,说:“袁博士的研究方向一直都是这些。虽然她跟林岳山相互看不顺眼,林岳山却很支持她的研究。叛逃研究所的时候,还带走了袁博士的一些研究数据。” “你的意思是……”林遥迟疑了片刻,“林岳山继续袁博士的研究,可以让自己更加年轻?” 老陈点点头,“如果温雨辰看到的林岳山是真的,我也无法想像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会有三十几岁的体魄。要知道,不管你如何强壮,骨骼变化是不会说谎的。林岳山并没有长期接受特殊体能训练,也就不存在这个可能性。唯一的解释只有,他完成了袁博士放弃的研究,并有了很大的成效。” 这不就是老妖怪了吗?林遥忍不住心想。 司徒却说:“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林岳山给自己弄了一张卫君的脸,但是身体不可能出现违和感,那就太诡异了。试想一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一双五十多岁人的手和脖子,很违和。他肯定会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 所以,他们的目标已经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而是一个三十几岁,年轻的、儒雅的、男子。 这时候,葛东明忍不住问道:“老陈,你知道袁开这个人吗?”说着,递上袁开的照片,“他跟袁博士有关系吗?” 老陈看了看照片,摇摇头,说:“不,我没见过。这人多大年纪?” “资料上是三十四岁。” 老陈仔细想了想,确定袁开跟袁博士并没有关系。并为此多说了几句,袁博士本姓翟,跟家里闹翻后自己改了姓袁。温雨辰出生没有姓名,一直使用-A这个代号。哦,对了,前几天她去找温雨辰带回来一些数据……” “打住!”林遥直接把空茶杯扣在了桌子上,“别再提那个女人,我的理智所剩不多。” 司徒扶着额头,心说:老陈啊老陈,你真会给我找事! 林遥狠狠白了一眼老陈,把老陈弄的云里雾里,话都不敢说了。 眼看着又要僵持起来,唐家大哥重新提到了干尸。经过跟唐家大哥的交涉,老陈决定带几具干尸回研究所。司徒要跟着老陈回去见一见卫君当年的监管人。林遥却提出反对意见。他说:“司徒,你不能这个时候走。见监管人的事,我建议让组长去。咱们俩留下来,把贺晓月了解的情况都问清楚。因为相比之下,贺晓月的问题更重要。” 对林遥的提议,葛东明也觉得靠谱。司徒也没异议,但是有一点,他要老陈保证,绝对不能让袁博士知道此事。 长达数小时的会面在天亮时分结束。又是一个不眠夜,司徒开车带着林遥直奔特案组,本来温雨辰也是要跟着去的,但是惦记着医院里的霍亮,半路溜了。 回到医院,温雨辰站在病房门口犹豫不决。他没想跟亮哥说遇到便宜妈的事,但是爷爷那边一旦开始抓人,霍亮必然会参与进来,纸包不住火,早晚要露馅儿。与其那时候惹他生气,还不如现在坦白了。 但是,怎么说啊? 温雨辰在感情方面还是个小白,拿不准怎么说才能让霍亮不生气。琢磨好几个来回了,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法子,最后想的心烦气躁,干脆不想了。生气就生气吧,大不了多科普两回! 第146章 温雨辰一进屋就一副“我做错事”的胆怯样,让霍亮满头雾水。拉着他的手坐下,问他这是怎么了? 小孩儿蔫蔫儿地说:“你必须保证半小时内不打断我,我就告诉你。” 嘿!这又是玩什么?霍亮故作一本正经地点头,“行,半小时内我不说话。” 其实,温雨辰还是留个心眼儿,以倒叙的方式讲起。说到爷爷答应了帮忙的时候,霍亮也很兴奋,“咱爷爷真棒!” “半小时!”温雨辰虎着脸瞪他。 霍亮忍着笑,捂住嘴,示意温雨辰继续说。 说着说着,说到了三十来具干尸上,霍亮直接喊了句:“卧槽!” “半小时!” 这熊孩子今天怎么了?霍亮老老实实闭了嘴,继续听温雨辰说。然后,就说到了遇见便宜妈的事…… “你遇到她了?” 温雨辰大眼睛一眯,“半!小!时!” 霍亮咬牙切齿地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熊孩子你等着! 十分钟,足够温雨辰讲完当时的经过。结果,霍亮也把时间限制的事忘了,惊愣地看着他。 眼前的小孩儿怯怯地看过来,一整只都显得软软的,嫩嫩的。霍亮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生气肯定要生气。一想到小孩儿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哭成个泪人,他就想杀人。如果说他到底在气什么,说到根儿上跟温雨辰无关,跟司徒林遥无关。他是气自己当时没在温雨辰的身边。这让他感到后怕。如果不是司徒和林遥及时赶到,温雨辰会怎么样?想来想去的,罪魁祸首还是小孩儿那个便宜妈。这点火气和愤怒,也都集中在袁博士的身上了。 “亮哥……”温雨辰凑过去,摸了摸霍亮的脸,“你想骂我吗?” 话音未落,被霍亮紧紧抱住。温雨辰搞不清状况,只知道回抱霍亮。下一刻,他察觉到霍亮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亮哥,你怎么了?” “没事。”霍亮呐呐地说“你爷爷能谈妥条件吗?” “差不多吧,我估计没问题。” “那就好。如果再有这事,我真怕控制不住跑去杀人。” 窝在霍亮的怀里,温雨辰心里甜滋滋的。亮哥没生他的气,也没埋怨师傅和司徒,真是太棒!但是,温雨辰还能感觉到霍亮的身体很僵硬,搂着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多多少少的,他能理解霍亮的心情。 那时候,他也怕。怕被带走,怕离开林遥,更怕再也看不到霍亮了。想到这些,温雨辰把脑袋埋在霍亮的肩膀上往下蹭,蹭到了胸口,顶着霍亮的下巴继续蹭。霍亮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怎么跟小狗一样,就知道蹭呢? 终于,温雨辰把霍亮的脸蹭了起来。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亮哥,我亲亲你吧。” 霍亮挑挑眉,“为什么?” “嗯……就是想亲你了,没有为什么。”说着,仰起头,轻轻啄了一下霍亮的嘴唇。 霍亮哭笑不得,“说过多少次了,是亲,不是咬。怎么科普了这么久还没会?” 小孩儿红着脸贴紧了霍亮,“那,那你再科普一遍呗。” 片刻后,温雨辰气喘吁吁地推开霍亮,指责他:你这已经不是而科普了好么,你这是实地教学,还附带反复操作的。 霍亮眯眼一笑,“那你喜欢不喜欢?” 温雨辰——(*^__^*) 一对小情侣正亲密的起劲,霍亮的电话叫嚷了起来。王十八的来电,是必须接的,霍亮只好放开了温雨辰,对王十八吼:“你要是没正事小爷弄死你!” “你被踩了小丁丁吗?”王十八笑道,“哦,我知道了,你跟辰辰在做不正经的事。别啰嗦了,我查到童淼淼的情况。还挺复杂,你怎么着?是我过去找你,还是你过来找我?” “去特案组吧,一个小时后见面。” 光明正大逃离医院,其结果不但是未遂,还被医院开除。主治医师说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省心的病人,赶紧转院,我看你眼晕! 就这样,霍亮带着还没痊愈的伤口,赶去了特案组。为了不让他疼到,一路上温雨辰把车子开的很慢。他们到了特案组的时候,王十八已经在林遥的办公室喝茶了。 司徒也爱林遥的办公室,他比两个小的早一些听王十八说明情况。当初,他只是对童淼淼跟林岳山的关系好奇,听王十八说,童淼淼是童夫人的侄女时,着实很意外。林遥就是直拍桌子,说:“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当初在童夫人的资料里见过的!” 关键是:童夫人的侄女怎么会跟林岳山扯上关系。 霍亮扶着右侧的肋骨,慢慢坐了下来。拿过童淼淼的资料,翻看一遍。末了,冷笑道:“童夫人这一家除了她女儿之外,好像都不正常。你看她那外孙女,还有这侄女,好家伙,真能折腾。” 司徒想了想,说:“我怀疑林岳山只是接手了童淼淼。” 什么意思?霍亮抬起眼,等着司徒的下文。司徒说:“童淼淼很可能是卫君的人,卫君死后,林岳山接手。我也是个猜测而已,究竟怎么回事,可以去问韩栋。” 对啊!韩栋回来了。 林遥急忙联系了司徒彦,直接问他韩栋是否知道童淼淼。司徒彦半天没吭声,林遥不耐烦,催了几句,他才说:“韩栋不方便接电话。这样吧,下午一点,你到酒店来一趟。” 林遥这边约好了时间,司徒那边不乐意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就是不愿意让林遥单独接触司徒彦。当时就表示,我跟你一起去。 林遥觉得无所谓,只是要等到下午,有点麻烦。这时候,谭宁敲门进来,手里捏着一对材料。他说:“帮永斌媳妇办工作的关系人找到了。” 闻言,屋子里的人为之一振! 通过分析,永斌媳妇调动工作的事必然是林岳山搞的鬼。当然,他不可能亲自出马,指使一些人更稳妥一些。司徒想要的就是“一些人”的具体情况。顺藤摸瓜,总会摘下来几个。 工作调动的流程显然是不合规矩的,所使用的金额也很庞大。司徒等人心里明明白白,不管是永斌还是他媳妇,都没有这么多钱。但,打通关系的钱是谁出的?这里面的猫腻大去了。 经过一番排查,最后确定了三个人。三个人的资料放在林遥面前,每一份上都带着两张照片。一张免冠的,一张生活照。 林遥翻到最后一个人的资料,当场直接愣住。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司徒察觉到他的变化,拿过他手里的资料,倒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便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林遥深深吸了口气,说:“我姐的男朋友,宁思白。” 抓不抓?司徒无法在林遥面前下决定。他知道林遥对姐姐的感情、跟家里的关系。林岚三十五了好不容易找了个男朋友,结果却被牵扯进案子里,这该怎么说?是林岳山早早利用了宁思白,还是宁思白压根就是林岳山的人? 不管是哪个可能性,对林遥来说都是一次不小的冲击。 不止司徒是这样的看法,在场的人几乎都不敢开口。到现在,林遥跟家里的关系还是很紧张的,只有林岚坚持着跟弟弟保持往来。如果说:因为宁思白的问题影响了姐弟的关系,谁都接受不了。 而在众人保持沉默的时候,林遥反倒是先笑了出来。说:“林岳山这手伸的够长啊,把我姐都算计进去了。” “小遥……”司徒欲言又止。 林遥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过去问谭宁,“确认宁思白现在的位置吗?在哪?” “就在本市,他自己的公司。” “那还等什么?请回来喝茶。”说着,单独拿了宁思白的资料,直奔门口。 林遥的气势把司徒搞愣了。疾呼:“宝贝儿,你的反应不对。快回来!” 被抓了手腕,林遥回头斜睨着司徒,“你哪根筋抽了?” 司徒哭笑不得,问道,“你怎么回事?兴奋个什么劲儿?” 林遥眨眨眼:“我兴奋吗?”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点头。 林遥噗嗤一声笑了,说:“没事。该抓就抓,我正看那小子不顺眼呢。” 这是实话。从第一眼看到宁思白,林遥就不喜欢这个人。而且,他担心的重点完全不是宁思白,而是姐姐林岚。林岳山的手太长了,他害怕姐姐也因此做了不该做的事。 林遥单独把宁思白的资料留下,对谭宁说:“我负责把他带回来,你让田野准备好。” 众人皆惊!为什么林遥看上去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 司徒觉得自家小祖宗有点不对劲儿,拉着他离开办公室,在走廊里说点知心话,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查案啊。我还能干什么?” 司徒掐了林遥的脸蛋,“别跟我打马虎眼!你姐的男朋友,你动了他,你姐那边怎么交代?” “说实话。”林遥丝毫不犹豫,“趁着我姐还没未婚先孕,先把她解救出来。” 宝贝儿,你想多了! 林遥觉得,自己绝对不是想多了。在他眼里,宁思白就是个伪君子。究竟为什么得出这样一个评价,林遥完全没有事实根据。就是直觉,第一眼的直觉。他现在跟家里说不上话,如果他没有离开家,绝对会反对姐姐跟宁思白谈恋爱。 司徒紧着给林遥顺毛,说你不能这么干啊,这么干了你姐肯定飞过来咬你。人是要请回来的,但是怎么请也有讲究。你给林岚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俩人的感情进展的如何。顺便说明一下情况,好与不好都让林岚做个心理准备。至于宁思白,司徒说:“我去,你暂时不要跟他碰面。等你姐了解了情况再说。” 林遥咂咂舌,问道:“你是担心我姐也被林岳山怎么着了吧?” “你不担心?” 林遥一句话堵死了司徒的忧虑,“宰了林岳山就不担心!” 司徒:…… 电话联系上林岚,当弟弟的才知道姐姐也在本市。林遥说既然咱俩这么近,出来一起吃饭吧,就中午,在我朋友的酒店。别带你男朋友,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咱家的事。 林岚的心情听上去很愉快,保证绝对不带宁思白。姐弟俩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林遥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对。林岚怎么在这里?她是彻底不上班了?怎么跟着宁思白到处跑呢?爸妈知道吗? 林遥是真心不想给家里打电话,可不打不行。无奈之余,只能硬着头皮拨通了家里的号码。按照林遥的意思,是想直接跟母亲说的,毕竟上次他们母子联系过一次。却不料,接了电话的是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黑色曼陀罗》案中,童夫人的外孙女出现。就是跟司徒来自同一个地方(敏感词啊)那个女孩“苗琪琪”后来卫君要抓她,是霍亮救了她。 最后的最后(喂)苗琪琪被父母接到国外生活。 第147章 林遥当时有点懵。直到父亲催问:“你找哪位?”林遥才呐呐地说:“是我。” 当时,电话那边没了动静。林遥觉得,就算父亲直接挂了自己的电话都很正常,可父亲只是沉默着,没有任何反应。 无声中,父子俩各在一方。经过十几年的分离,一份亲情搅合着说出不的尴尬、担忧、在电波里反复流转。到底,还是林遥比较冷静,他轻声道:“爸,您身体还好吗?” “嗯。” 很简单的鼻音,让林遥瞬间红了眼圈。 “你有事吗?”林远褆的声音和口气一如十几年,严肃刻板。 林遥整理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满是冷汗的左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尽量放松,说:“爸,我姐谈恋爱的事,您和妈知道吗?” “略有耳闻。你妈了解的比我多,怎么,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在特案组任职,上次司徒应该在家里说过一些情况。爸,我姐那个男朋友涉案了,案子转到我手里。到了特案组就说明这人不干净,我……” 不等林遥说完,林远褆抢断了他的话,愠怒道:“你是刑警,要懂得公私分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就因为那人是你姐姐的男友,你就不闻不问了?” 林遥也不解释,嗯嗯的应着。听父亲在那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洋洋洒洒说教了十来分钟。真不愧是搞教育的! 最后,林爸爸拍板,“你放开手脚去做,不要顾及其他。” 然后,就没了然后。林爸爸干脆、果断地挂了电话。林遥恍惚了一下,忽觉相隔十来年的教训听起来也没那么糟。 没了后顾之忧,林遥开始谋划如何保护家人。他联系了衣少安,说准备把爸爸妈妈姐姐打包送去法国住几天,让少安帮忙租一个好公寓。千万不能小,地理位置还要好,环境必须清净优雅,周边设施必须齐全。必须让左坤安排一些保镖暗中照顾着。 “我爸妈吃不惯那边的饭菜,你再帮忙预定两家中国菜馆。算了,让我妈自己做吧。我姐还不能确定去不去,到时候我再跟你联系。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有事再联络。” 林遥是挂断了电话,而大洋彼岸那边的衣少安坐在床边,披着睡衣,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电话。左坤端着给他准备的睡前牛奶走进来,一瞧他那呆样,纳闷了,“少安,你发什么呆?” “林遥来电话了。” “哦?”左坤走过去,吻在少安的唇角,“说什么了?” “说,好像说他要把爸爸什么的打包送给我。”衣少安指了指自己,“我看上去很‘缺爹’吗?” 左坤心说:林遥,你到底对少安干了什么!? 脚步是轻快的,心情是愉悦的。推开窗,望着远处风景。阳光倾洒天际,一片湛蓝如洗,微风徐徐吹过,带着马路对面浓浓的烧烤味儿…… “谁家这么缺德,这时候在外面烧烤!”馋死了好么! 司徒默默走到林遥身后,试问道:“亲爱的,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老公吗?” “唉?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司徒哭笑不得,提醒林遥,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直都在啊!从你听见你爸爸的声音开始就无视了我,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林遥笑意浓浓,居然赏了司徒一个吻,“去看看贺晓月的情况。”说着,率先走向田野专用的审讯室。司徒在后面幽怨地看着他,一动没动。 林遥回了头,对着司徒笑,笑的特别迷人,“来,让我牵你的小手。” 司徒的感想是:他家小祖宗一定受了什么刺激! 带着随时可以跳跃起来的愉快心情,林遥推开的审讯室的门。这一眼,就把他的好心情打散了一半。 贺晓月的脸色黯淡无光,神情萎靡,整个人像脱水蔬菜一样坐在椅子上。田野一如既往,脸上挂着淡笑,坐在贺晓月对面。 贺晓月的精神状态有些糟糕,对于谁进来、谁出去、毫无反应。林遥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事,田野摇摇头,低声说:“放心,在我手里只有崩溃的,没有疯的。她这种状态很正常,再过二十分钟就能好。” 说着,田野把已经问出的情况结果交给夫夫俩看。 对于如何认识H市死者韩珊莉这一点,贺晓月已经交代清楚。田野做了详细的笔录,居然有厚厚的十几页。司徒看了两页就没了耐心,他问贺晓月,“按照你说的情况分析,是江蕙发现了父亲的自杀原因跟一个神秘的组织有关。她跟你说了这些,并在讲述的过程中提到了韩珊莉。那她是怎么发现韩珊莉的?” 贺晓月置若罔闻,低着头,没吭声。田野拍拍司徒的胳膊,说你不能这么问。我来。 “贺晓月,方惠怎么跟你说起韩珊莉的?记得吗?比方说:见过、知道、听说过。” “韩……”贺晓月似乎只对田野的声音有反应。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涣散,“韩珊莉,对,就是这个名字。方惠告诉我,她父亲不会自杀,是有人逼疯了他。她调查了很多她父亲出事前的情况,发现韩珊莉多次接触过她的父亲。很奇怪的接触。他们的年龄、职业、社会关系都不是一个圈子的,所以,方惠觉得奇怪。” “觉得奇怪。嗯,这是个很好的肯定。”田野循循善导,“一般人在发现奇怪的事物后,会很好奇,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好奇心。那么,方惠继续调查韩珊莉了,对吗?” “啊?调查谁?” “韩珊莉,她跟你提到过的那个。” “对,是的。她继续查了。” 根据方惠对父亲自杀前的情况调查和分析,方惠发现,韩珊莉也有跟父亲一样的“症状”。出事几天前特别安逸,随和。偶尔发呆,发呆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感到满足又幸福。方惠不是什么私家侦探,也没受过这方面的特殊训练。只是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察觉到,韩珊莉也要出事。 方惠尽所能接近韩珊莉,但效果并不好。另一方面也是急着回本市赚钱,所以,她并没有针对韩珊莉进行极为详细的调查。 然而,在方惠父亲被第三次确诊患上精神病之后,韩珊莉自杀了。 司徒微微皱起眉头,没再问下去。田野翻开厚厚的记录,单拿出一页来推到林遥和司徒中间,低声说:“方惠注意到韩珊莉是因为:在父亲的工作笔记上看到了这个,同样,也在韩珊莉的手机上看到了。” 夫夫俩垂眼一瞧,顿时乐了。线索,串联了起来。 记录上的图案是田野根据贺晓月的描述画出来的,后面还有田野出示的原本样图。那正是他们几次遇到过的古老计时器的图案。看样子,跟叶慈在火场地下的研究室找出来的那枚贴纸一模一样。 司徒的脑子立刻画出一条关系线。 方连博自杀未遂,女儿方惠在他的工作笔记上发现计时器图案;调查父亲时发现韩珊莉的手机上也有一样的图案,并查到韩珊莉与父亲有往来;方惠将此多事告知贺晓月,贺晓月从方惠口中得知韩珊莉基本情况,包括家庭地址。 于是:方连博、韩珊莉、方惠、贺晓月这掉线完整的穿在了一起。 二十分钟过去了,司徒抬眼去看贺晓月的状态,其结果还是想不通田野操控她的心理、情绪、到了何等地步。贺晓月显然清醒了很多,眼睛有神,腰板也直了。 司徒瞥了眼田野,心说:唐老从哪个犄角旮旯把你挖出来的? 既然对方清醒了,林遥也可以放开了。他给贺晓月一杯咖啡和一块儿来自子希的三明治,顺便问道:“来说说,你是怎么意识到贺连博和贺晓峰要杀方惠的?” 贺晓月深深呼吸了一次,沉声道:“那个图案,我在几年前就见过。那时候,我爸爸患上了肝癌,医生说已经到了晚期。我爸爸忽然提出出院,然后在我妈妈的陪伴下离家长达数月。我妈妈说是陪爸爸去国外治病。几个月后他们回家,我爸爸的病情似乎好了很多。我问他们在哪里治病,他们俩都闪闪躲躲的。那天,保姆请假,我帮忙收拾爸爸书房。在他的抽屉里看到一个记事本。记事本上面印着这个LOGO。” “记事本里写了什么?” 贺晓月摇摇头,“记事本是带锁的,我不敢打开。” 然后呢?林遥问道。 记事本也好,LOGO也好,贺晓月都没放在心上。那时候她很高兴,因为父亲的病情有所好转了。又过了一年,父亲的癌症居然痊愈,她兴奋地跟朋友们聊着这件事,却被人质疑。一个两个质疑或许她不会在意,但是所有听过这件事的人都表示难以相信。 肝癌晚期啊,说痊愈就痊愈了?怎么可能。贺晓月的心思很重,她找到父亲差不多一年半之前的化验结果,巧妙地涂掉了检查日期。她带着这份检查结果去找最权威的医生,说这检查就是上个月的。医生研究了一番,说:再多还有半年吧。 当时,贺晓月的心里多了个疙瘩。 就这样过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方惠的父亲出事,她关心着这个又是亲戚又是朋友的女孩儿。俩人在一起密谈中,方惠提到了韩珊莉以及那个图案。当时,贺晓月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了。 她开始调查那个LOGO到底属于哪家公司,结果当然毫无收获。她不甘心,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她问哥哥,你见过这种LOGO吗?哥哥矢口否认。但是从那之后,她发现哥哥和父亲总是回避着她。 对于案发前一晚究竟是怎么看到哥哥和父亲把毒药注射进水瓶里这件事,贺晓月始终避而不谈。田野也没有追问,贺连博已经认罪,这一点贺晓月了解之后必然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说与不说只是时间问题。 田野对贺晓月有耐心,但司徒不行。他必须尽快掌握情况。他问贺晓月,“你看到他们准备作案工具的时候,在哪里?” 贺晓月深深蹙眉,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在我自己的房间。我哥突然回家,看上去很着急。他跟我爸在小客厅说话的时候,我把喵信的视频对话打开了。我有两部手机,两个喵信账号。我赶在他们进书房之前,留下一部手机在花盆旁边。” 闻言,林遥猛地坐直了腰板,“那算视频你还留着吗?” 贺晓月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会留下?早删掉了,我把两部手机都砸烂了扔掉,你们不会找到的。” 这丫头,做的够绝! 不过,林遥倒是可以理解贺晓月当时的心情。那段视频可能成为指控父兄的确凿证据。在惊慌和惊恐下,毁灭证据,是她保护家人最有力的的办法。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司徒提醒林遥该去跟姐姐吃饭了。虽然林遥很不想走,却也是不得不走。他叮嘱司徒跟田野尽快问清所有疑点,时间不等人,谁都无法预料林岳山下一次动作是什么时候。绝对不能再被动挨打。 中午十一点半,林遥在扣豆角门口见到了姐姐。这一次,他更加惊讶!这还是他那个循规蹈矩,朴朴素素的姐姐吗?这,这也太漂亮了! 林岚穿着淡蓝色吊带连衣裙,把身材显得凹凸有致;脖子上戴着细细的白金项链,下面坠着精致的蓝宝石;头发烫了大卷,盘在脑后,露出光滑的额头;脸上画了淡妆,居然还带了美瞳! 林遥对着姐姐目瞪口呆。 “小遥。”林岚信步走来,途中引起了不少异性的关注。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周遭的目光,眼里只有万分诧异的弟弟。她拉着林遥的手,“干什么瞪眼睛?” “姐,你……”你还是我姐吗? “我,漂亮吗?” 啊,还是自家的姐姐。说话的时候,宁静、略带着幸福女人才有的羞涩。 林遥坦然了,拉着姐姐的手走进酒店。 他们要了一个很小的包间,林遥点的菜几乎都是清淡的。姐姐也没要酒,说白天不准林遥喝酒。待侍者出去后,包间里只剩下姐弟俩。 “姐,我几乎忍不出你了。这些都是宁思白给你的?” “不,我不会要这么贵重的礼物。”林岚理所当然地说,“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钱买来的。” “你哪来这么多钱?”林遥有个烧钱的婆婆,对奢侈品也有了概念。就姐姐手里拿个小小的包,没有关税,也要十来万。 林岚的笑容有了几分兴奋,她说:“思白教我炒股,我赚了很多。” 炒股?姐,你知道股市现在是多么低迷吗? 林遥越想越担心,“姐,你来多久了?” “一周吧。这几天正想找你,担心打扰你工作,所以没联系。” “没关系。学校那边呢?你请了多久时间的假?” “半年。以前没休的假都攒一起了,所以没关系。” 有关系,关系太大了! 该怎么说呢?姐姐看上去这么幸福,这么快乐。父母知道姐姐请假吗?半年啊,这么长时间,爸爸居然同意了!? “姐,你休假的事,爸妈知道吗?” 说到家里,林岚的笑意淡了一些。她似乎很犹豫,抿了抿涂着亮晶晶粉色唇膏的嘴,说:“我告诉他们在外面做个研究课题。给朋友帮忙。” 他姐居然跟家里撒谎! “姐,你怎么想的?”林遥有些急了,“学校那边,不是,我的意思是,爸妈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你现在这样,你怎么跟爸妈解释?” 林岚也看出了弟弟的忧虑,她的指尖擦过蓝宝石,眼波流转间尽显女人的幸福姿态。她说起了宁思白,说起他的温柔和体贴。她喜欢宁思白安安静静陪在身边的感觉,更喜欢他们沐浴在阳光下,安逸的相处。更喜欢宁思白带给她的一个崭新世界。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宁思白说过,会把生意全部转移到H市,家人比什么都重要。那一刻,林岚下定了决心。 “小遥,我准备辞职,嫁给他。” 林遥半响没说出话来。他定睛看着姐姐,品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借口去卫生间,逃也似地走了出去。 第148章 林遥不得不联系司徒,说:“我姐魔怔了。她说要辞职,嫁给宁思白。” “你打算怎么办?为难的话,交给我处理。” “不,我来。”林遥不想把这件事推给司徒,或者说,姐姐的问题、宁思白的嫌疑,必须由他亲手查办。他跟司徒说:“你现在就去找宁思白,把人带回组里。我不能让我姐再回去了,得给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必要的话,让仓莲帮忙看着。” “小遥……”司徒担心林遥,却不能自作主张把这些问题都揽过来,“你想好了吗?你把林岚带走,她跟你……” “只能这样。”林遥说,“我姐肯定要生气,随她。反正我是绝对不能再让她靠近宁思白。这事我没觉得有什么压力,我爸说的对,该怎么办怎么办,大不了我给她找个更好的。天底下谁没了谁活不了啊。” “我!我没了你活不了。” 在司徒的玩笑中,林遥终于笑了,“赶紧去抓人,宁思白那货把我姐弄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吗?第一眼我愣是没看出来。” “行,我去会会那个宁思白。” 跟司徒商量妥当后林遥回到包间,很自然地说:“姐,我今天下午没事,同事让我帮忙看个房子。你陪我去吧,咱俩也好久没在一起聊天了。” 林岚答应的很痛快。林遥却在心里泛起了苦水:姐啊,你究竟有多好骗? 上了车,林岚要给宁思白打电话做个行程报备。林遥逗她,“怎么,还没结婚就看的这么紧?” 被弟弟这么一说,林岚不好意思地收起了电话,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羞红了一张脸。林遥不禁偷偷骂自己,真是混账! 想来想去,林遥还是把姐姐带去仓莲的地盘了。一路上,林岚跟他聊的很开心,林遥满腹心思,说是强颜欢笑也不为过。这一路,熬的他郁闷到死。 车子停在了仓莲小楼门前,林岚还没察觉到异常。直到,跟着林遥走进了小楼,被明晃晃的“解剖室”三个字弄的一愣,才想起问弟弟:“小遥,你不是说来看房子吗?” “啊,那个,你先跟我来。” 仓莲见到林遥忽然带着个美女来,很是诧异。居然还开起了玩笑,“林遥,你背着司徒爬墙了?” 林岚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是小遥的姐姐,林岚。” 仓莲是见过林岚几次的,可眼前这位真是林岚?一点不像啊。 林遥已经没了跟仓莲解释的心情,直言:“仓莲,你别走。听着吧,这样节省时间。” 这时候,林岚才察觉到一些异样。 林遥开诚布公地说:“姐,宁思白涉案了。我不能让你继续跟他在一起,现在,我算是把你隔离起来。司徒已经去公司找宁思白,你在这安心待几天。需要什么尽管说。” 听闻弟弟的话,林岚半响没缓过神。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弟弟,片刻后,才慌张地说:“你,你说思白怎么了?” “涉案。”林遥并不想说什么废话,“具体情况我不能说,因为涉及到工作机密。但是,资料已经被提交到我们组里,说明宁思白肯定有问题。现在我不能保证什么……” 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姐姐越是冷静,林遥越是不安。或许说,姐姐不是冷静,而是彻底傻了。苍白的脸色,惊愣的眼神。林遥心疼的要死,上前去握住姐姐冰冷的手,“姐,我不能……”徇私情。“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一定要坚强起来! 仓莲简直被林遥的笨拙急死,大步走过去扶着林岚坐在沙发上,白了林遥一眼,“接杯温水去。” 林遥这才缓过神,忙不迭地跑出去找一次性的杯子,给姐姐接水。这点功夫里,不知道仓莲对林岚说了什么,林遥端着水回来的时候,林岚已经镇定了下来。 她并没有理会面前的水杯,也没去看紧张的弟弟。她说:“你走吧,我会安心留在这里的。” “姐……” “去吧,我……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面对强作镇定的姐姐,林遥哪里能走?仓莲一个劲儿给林遥使眼色,催着他快走,这种时候,林遥并不适合留在林岚身边。 林遥无奈,只好走过去,想要坐在姐姐身边再说几句。林岚却捂着脸,哽咽着说:“求你了小遥,走吧。” 心里,宛如刀割的酸痛。林遥咬咬牙,对仓莲张张嘴,无声地说:“监视她电话。” 仓莲打了个OK的手势。 离开了小楼,坐在车里林遥很想跟司徒说说心里的苦闷,可一捉摸这会儿司徒应该已经到了宁思白的公司,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回头在组里见面时候聊吧。 就像林遥所想,司徒的确是到了宁思白的公司,却被告知宁经理出去吃饭,过一个小时才能回来。司徒带着田野坐在候客室,田野还跟司徒逗闷子,说你以什么身份见宁思白?连襟儿还是私家侦探? 司徒哼哼地笑了两声,说:“我是他大爷。” 田野立刻奉茶,“大爷您好。” “大侄子乖。来,跟大爷说说,我们走了之后,贺晓月又坦白了什么。” 这人啊,真是不让他喘口气。田野无精打采地说起单独审问贺晓月的后半部过程。 其实,田野也很想知道,贺晓月是如何确定方惠的死亡时间,以及为什么要把成图快递给韩珊莉的。期初,田野怀疑贺晓月也参与了作案的。因为她对方惠的死亡时间拿捏的太准。但是贺晓月明确地说,我只是知道方惠有危险,但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会发生在什么时间。那天,我跟文堂在中午约会,他临时有事先走。 跟文堂分开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快一点了。她开车在市里转了几圈,买了点东西。无所事事的时候,觉得回家很没趣,就想起了方惠。方惠为了赚钱让父亲得到最好的治疗,这几个月来一直很辛苦。她便想叫方惠出来看看电影,吃顿饭,散散心什么的。二来,也是想确定方惠的安全。 贺晓月没有给方惠打电话,因为电话里方惠很有可能拒绝出家门。所以,她直接开车去了方惠的家。因为方惠家距离她当时所在的商业区很远,又赶上中午堵车高峰的尾巴,足足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 田野咨询问过贺晓月的时间。 跟文堂分开:12:40 开车到商业区:13:00 逛街结束:14:00 开车到方惠家小区:15:20 而监控器上显示,贺晓月走进一楼的时间是:15:28,刚好与前面的时间段吻合。 跟司徒的分析一致。进入方惠家后,贺晓月就知道方惠因为什么而死,是谁导致她死亡。她拼命的控制着自己不要报警,毕竟那是她的父亲和哥哥。但是,看到方惠脸上的死气,在道德上承受了深深的谴责。她不知道父兄为什么要杀了方惠,而那时候,她想起了查无结果的LOGO。那个神秘的古老的计时器。 冥冥中,贺晓月意识到,父亲背后似乎还有一股黑暗而强大的力量。故此,她不得不小心应对。 贺晓月说:“我相信爸爸和我哥都是被利用的。因为他们个人跟方惠根本没有冤仇,不可能杀她。而且,我已经进入现场,小区的门卫也看到我的车了。我说没来过,你们早晚会查出来。所以我决定报警。至于拿走成图,没错,我是在桌子上发现的。因为我以前见过,我是说:方惠在成图上画了那个图案,我见过。” “她说没说,方惠为什么要在图纸上画那个LOGO?”司徒问道。 田野点点头,说:“其实,方惠不止在那一张图纸上画过,如果能找到她其他交出去的成图,会发现很多她画在上面的LOGO。方惠的意思是:既然我查不到,那就多多制造让其他人看到的机会,保不准会有人见过呢。” “但是,方惠在快递成图之前接到一个电话,是H市的。我们都怀疑是林岳山,这个你问过贺晓月没有?” 田野自然会问,但贺晓月的确不知情。她只知道,跟LOGO有关的人几乎都出事了。方惠父女、她的父兄、远在H市的韩珊莉。 贺晓月这样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我很害怕。我也知道了这个LOGO,下一个出事的会不会是我?我爸爸哥哥怎么办?他们杀了人,会不会被抓?这个带着LOGO的图纸一旦落在你们手里,你们会不会查到我父亲手里的JOGO笔记本?我想了很多很多,但事实上,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当时我决定拿走图纸,很奇怪,这个想法特别清晰,也非常坚定。但是出来后,我迟疑了,我拿着它,就像拿着一个定时炸药。我想烧了它,却又不甘心;我想藏起来,却又觉得藏哪里都不放心;我想给别人,但是给谁我都不知道。最后,我想到了韩珊莉。我知道她死了,如果我快递给她,不但我和爸爸都能安全,她的家人也会因为这是她的遗物好好保管吧。” 贺晓月把图纸藏在车里的座位底下,第二天到邮局快递给韩珊莉。即便如此,她还是很不安。所以,才给贺晓峰打了电话,说了谎。她是想暗示贺晓峰,去自首。 于是:贺家在方惠案中的情况已经清楚。唯独留下一个疑点:方惠快递图纸的时候接到了H市的电话,这通电话究竟是谁打给她的。 说到这里,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司徒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看时间,又拿出电话准备问问林遥那边的情况。赶巧,谭宁的电话打了进来,开口便说:“贺连博已经做完了林岳山几年前的模拟画像,你们绝对猜不到,我看到了谁的脸。 司徒冷笑着,“反正不是我的脸。” 谭宁说:“的确不是你的,是宁思白的。” 司徒疾呼一声:谁的?宁思白?肯定吗?没错吗?谭宁又说一遍,说我拿着画像跟宁思白的照片作对比,还有负责画像的哥们也一起进行了确认。没错,就是宁思白! “我日了!”司徒像一头出了闸的豹子,猛地窜出了候客室。田野撒开腿跑出去,紧紧跟在司徒身后。眼看着要跑到门口了,司徒的脚步戛然而止。 险些撞到司徒的身上,田野及时刹住闸,纳闷司徒怎么就不跑了?司徒正皱着眉,瞪着眼,直勾勾地看向大门外。顺着司徒的目光看去,田野发现了门口正在跟旁人说笑的宁思白。 没错,就是他! 司徒低声说:“别打扫惊蛇。” 田野推了一把司徒,“放心,我还不至于紧张。” 于是,两个人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等着宁思白进来。 自动门徐徐打开,宁思白陪着几个客户有说有笑地走进楼内。路过接待处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他有位司徒先生等您多时了,就在候客室里。同行的,还有一位田先生。 宁思白有意无意地看向候客室的方向,一眼瞧见了司徒和田野。司徒一挑眉,把初次相识的表情做的毫无破绽,宁思白也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跟身边的秘书说了几句话,秘书转身朝着门外指了指。宁思白又跟客户说了几句,这才正式面对司徒,无声地说:“稍等。”然后,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大门。 司徒的脸色一冷,跟田野说:“出去看看。” 他们跟宁思白之间相差一分钟走出楼门,身后的自动门还没关好。就见一辆车在下面的马路上疾驰而过,副驾驶席的窗户开着,宁思白坐在里面,对着他笑眯眯地摆手。一瞬,仅仅是一瞬的笑容对着司徒传达着:讥讽! “追!”幸好他们来的时候把车停在了路边,司徒快步跑过马路,险些被几辆车撞到。对于车主的谩骂已经无暇在意,两个人上了车,安全带来不及系好,直接发动起来。 就在这时,司徒的电话响了。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出电话。号码是陌生的,司徒狐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好,司徒。” “宁思白!?”司徒磨着后槽牙,恨不能顺着电话爬过去。 宁思白的口气很轻松,略带笑意,“知道我为什么不能见你吗?见了你,就等于要见温雨辰。那孩子的听力太好。“慌神间,驶入了逆行车道,司徒一脚踩住刹车,还是跟两辆车相撞在一起。两个私家车主怒气冲冲下了车,奔着司徒来。司徒全然没有理会这些的心情,田野只好下车,跟对方解释。 田野怎么下车的,对面两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司徒完全不知。他脑子里都是昨晚温雨辰曾经说过的话 :再见林岳山,我能听出来。 一身的冷汗瞬间打湿了衬衫,司徒下意识地吞了口水。赶紧打开录音功能。随后,才说:“宁思白…… 不,我是不是该叫你林岳山?” 随即,愉快的笑声传来过来。林岳山很开心地说:“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我,我很惊讶。本来,这几天我已经做好了绑架林遥的准备。可惜,这些准备对你不起作用。” “你认为小遥会来抓你?” “当然,毕竟他是阿岚的弟弟。” 司徒心想:这种时刻不能自乱阵脚。他说:“你真行啊,找人弄了张卫君的脸,我们到处找这个人。结果不是你。” 显然,对方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说:“司徒,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作为你误打误撞找到我的奖励。”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来。” 林岳山说:“办公室里还有我用过的杯子翻阅过的文件,指纹和唾液我送给你。你可以采集样本化验血型、DNA。哦,对了,阿岚今早还云雨过一番。” 听着林岳山前言不搭后语的提示,司徒的心愈发冰冷。他紧紧握着电话,压制着自己几乎爆发出来的愤怒。 林岳山显然很懂得如何刺激司徒,口气更加轻快起来,“四个月来跟阿岚谈恋爱的人是谁?跟林岚发生关系的又是谁?” “你他妈的……”司徒愤愤咬牙。 林岳山愉快的大笑起来,说:“司徒,我从来不把你当成是对手,你只是我略感兴趣的试验品之一。我把对你的实验称作,嗯……有点忘记了。抱歉,我的事情很多,一些不重要的事我很容易忘记。等我想起来,一定告诉你。” 冲到嘴边的痛骂被挂断后的嘟嘟声拦腰斩断。司徒咬着牙,青着脸,把电话狠狠摔了出去,砸碎了车载香水瓶,车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香气。 第149章 田野很轻松就搞定了两个车主,回到车里见司徒把电话摔到解体,不由得哀呼,“大哥,你录音没有啊?” 司徒哪有心情回答田野的问题。他脸色煞白,十指拢着头发狠狠揪了一把,气喘吁吁的,表情狰狞。这着实吓坏了田野,赶紧坐好关了车门,问:“你怎么了?” 司徒似自语地嘀咕着:“你让我顺顺,我脑子有点乱。” 这一顺,足足顺了十来分钟。期间,田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打扰了司徒。十来分钟过去后,司徒愤愤骂了一句,“妈的,宁思白就是林岳山!” “啥!?”田野惊呼,“宁思白是林岳山?不,不可能啊。林岳山不是整容了变成了卫君吗?” “幌子!烟雾弹!假的!为了引开我的视线!真他妈的是个老妖精,卧槽,气死我了!” 司徒一脚踢出去,车子都跟着晃了一下。田野也惊的不是如何是好,只能听着司徒一声声的痛骂,半响回不过神来。 司徒到底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气愤之余还保留了很多理智。他捡起零碎的电话,又推了一把呆愣的田野,说:“你赶紧去管理局跑一趟,把这条街道的道路监控调出来带会组里。” “啊?啊!好,我这就去。”田野终于恢复了正常,冲忙打开车门下去。 一个人留在车里,司徒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被浓浓的香味呛的咳嗽,打开车窗,用力踩住油门,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这件事,不能在电话里跟林遥等人说明。这会儿,也说不明白。司徒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乱,心里乱,脑子也乱。他必须有个缓冲的时间稳定下来,仔仔细细从头开始分析。 可冷静下来之后,司徒忽然发现什么从头?这个“头”在哪里? 林岳山布的这个局太大了! 在H市的时候,小遥对他说:你猜我遇到谁了?我姐,我姐居然谈恋爱了。他们俩认识两年多,正式交往四个月。我居然一点知道。我姐变化很大,漂亮了,看上去很快乐。但是我不习惯,我不喜欢那个宁思白。得了,这事我也插不上嘴,只要我姐觉得好,我也能接受。 这样抱怨着的小遥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快乐、安心、还有一点因为不满流露出来的无奈苦笑。那一刻,林遥丰富的表情深深印刻在司徒的心里,他也跟着希望起来,希望林岚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如果四个月来跟林岚谈恋爱的人是林岳山,那么他至少要在一年半之前做整容手术,因为这涉及到恢复期。整容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接近林岚。那……在一年半前林岳山已经开始布局了! 一年半,五百多天。那时候自己在干什么?特案组在干什么? 忽然,一个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 葛东明得知宁思白就是林岳山的消息,是田野汇报的。当时,葛东明整个人都炸了。嗷一嗓子几乎掀开了办公室的屋顶。陪着他的老陈吓的连忙抓住身边小研究员的手臂,大气不敢出。 葛东明不敢耽搁,直接联系了唐老。 得到消息后,唐老立刻让葛东明尽快赶回来。随后,从此间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开始,各方各界迅速起了连锁反应。而被困在事件中心的林遥,还在自己的办公室苦思任何对父母交待。 司徒开着被“毁容”的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廖江雨,将破碎电话里的音频恢复单独保存。紧跟着,不在乎廖江雨的追问,直接去找了林遥。推开办公室的门,司徒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林遥坐在办工作后面,单手撑着额头,愁容满面。 该怎么对他说?司徒没了主张。 听见了司徒的脚步声,林遥豁然抬头,入眼的是让他心悬一线的司徒。那个表情、眼神、林遥意识到——出事了! “怎么了?人没带回来?”林遥急忙问道。 司徒点了一根烟,缓解自己压抑而又繁乱的心绪。径直走到沙发前,说:“小遥,过来坐。我们需要谈谈。” “到底怎么了?”林遥走过去,坐在司徒身边。司徒拉住了他手,搂着他的肩膀,很用力,把他抱进怀里。林遥彻底懵了,“司徒,你搞什么?” 此时此刻。唐老带着伤势未愈的叶慈和小儿子唐朔,赶到特案组。谭宁出来迎接,快步跟在唐老身边,说:“仓莲照顾林岚,不能来参加会议;田野再有一小时回来;霍亮和小温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司徒刚刚回来已经去跟小林说明情况;廖江雨在恢复录音文件。唐老,您看我们是现在就开会,还是等人齐了?” “人齐再开会。”说着,忽然停下了脚步,回了头。 顺着唐老的目光看去,只见车里又下来两个人。谭宁一愣,来不及说话,就被唐老指派给这两个人安排房间。 既然唐老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谭宁没有多嘴,带着大家进了小楼。 到了二楼,走到林遥办公室门口,听着从里面传来林遥的怒骂声,摔打声。唐朔转头看了看父亲,说:“爸,多给他一点时间,行吗?” 唐老沉重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很快,办公室里面没了林遥暴怒的吼声,剩下的只有乒乒乓乓打砸东西的刺耳声。谭宁越听越是心疼。林遥是特案组的悍将,经过了许多年,成熟了也懂得了隐忍自己的脾气。多久没有听见林遥砸东西了?谭宁忽然发现,真的很久很久了,好像在林遥结婚了之后,再也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司徒,很难做吧? “小遥,你要是砸够了,就过来听我把话说完。” 满屋的狼藉中,林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手里还拎着已经被砸掉一半的椅子,手上被不知道在哪里擦出来的伤口流着血,顺着半根椅子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回头看着司徒,“你要说什么?” “林岚。” 当啷一声!甩出去的椅子彻底粉碎了。 尽管几乎气死,林遥还是知道:今早跟姐姐发生关系的人是林岳山。他要怎么跟姐姐说?跟你谈恋爱的不是宁思白本人,而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变态?是个恶贯满盈的犯罪分子? 说的出口吗? 司徒也有跟林遥一样的顾及,好在,他比林遥冷静些。他走过去,抓起林遥流着血的手,紧紧握住,“小遥……” “什么都别说,我现在太冲动。”林遥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反手扣住司徒的手腕,“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司徒没有强迫林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看了看他手上的血已经止住,这才放了手,说:“你一个人冷静冷静,我先去开会。回头咱们再说。” 现在的林遥,的确需要一个人待着,他真的需要。 林遥的愤怒中,搅合着血缘的强大羁绊。即便长久不联系,一年也见不了几次的面,他跟林岚还是一奶同胞。所以,林遥觉得疼,为姐姐疼,为爸妈疼。这种疼与旁的不同。王永斌跟杨磊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生气,但是他不疼;小徒弟卷曲成一团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疼了,却没有冲动到要去杀人的地步;司徒受了伤,他又气又疼,也想去杀人,但没有这样憋屈到心里难过又无力了地步。 如果不是他,林岳山不会注意到姐姐,更不会对姐姐下手。他甚至想着,哪怕林岳山打了姐姐,下了毒,也比骗取感情糟蹋了她要强。可事情已经发生,他无力挽回什么。 林遥知道,姐姐这辈子算是毁在林岳山手里了。这一刻,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的渴望,想要杀一个人的渴望。 他真的拔了枪…… 枪声吓着了谭宁,吓着了司徒。他拔腿跑向林遥办公室。推开门的一瞬,见林遥拿着枪,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遥!”司徒跑过去,一把将他手里的枪夺过来,“你疯了!?” “你放手!”林遥冷着脸,“你能把林岳山抓来吗?不能就放手!” 司徒看出来了,林遥气恼的失去了理智,开始迁怒身边最亲密的人。他不怪林遥,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司徒也冷了脸,说:“你觉得窝囊了?” “我不窝囊吗?” 司徒挑眉瞪眼,“你窝囊,那我算什么?” 你算什么?我连自己算什么都拎不清了,我哪知道你算什么?司徒也窝着一肚子火气,并不比林遥好哪去。他也需要发泄,也需要一点时间,可林遥已经这样了,自己还能肆意妄为吗?老婆没了主张,老公就要顶上。绝对不能让老婆茫茫然失去依靠。并且,还在要恰当的时候当老婆的出气筒。 反正都要发泄,干脆咱两口子一勺烩吧。 “来,咱俩打一架。打完了,出去抓林岳山。弄死他。” 林遥看着司徒,笑也不是,恼也不是。说:“我跟你打什么架?” “这楼里除了我没人打得过你。就我了,来吧。” “咱俩打个屁啊?犯得上吗?”林遥彻底被他气乐了,心说:你这是火上浇油还是怎么着?能不能别跟我添乱了? 不等林遥数落完,司徒忽然挥出去一拳,正打在林遥的脸蛋儿上! 七年多了,这是司徒第一次打他。林遥怔楞片刻,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过渡到愤怒。 “司徒,你大爷的!”一声怒吼,如舌战春雷。 于是,这俩人在办公室里上演了一幕家暴。相互家暴! 闻声赶来的众人纷纷傻眼,谁都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还能动手。司徒的拳头真不含糊,结结实实打在林遥的身上;林遥那脚也毫不留情,狠狠踹着司徒。谭宁要进去拉架,却被叶慈拦住了。站在最后的唐老稳稳当当地对小儿子说:“去,接桶凉水。” 唐朔飞奔而去,唐老偷偷问叶慈,“你怎么看?” 叶慈靠着墙,说:“司徒肯定有所图,别管。”唐老挑挑眉,还是决定听儿婿的建议。 很快,唐朔拎着满满一桶凉水回来,在唐老的示意下,跟谭宁一起把水尽数泼在了激战中的夫夫身上。 冰冷的水温让正纠缠在一起的俩人立时打了激灵。同时扭头,同时骂:“找死啊!” “你俩说谁找死?”唐老霸气全开! 林遥:…… 司徒:……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打架,都给我滚出来开会!”老爷子就是老爷子,一句话镇住了所有人。特别是还揪着对方不撒手的夫夫俩。 直到偃旗息鼓,林遥看看直不起腰的司徒,再看看都是皮外伤的自己才琢磨过味儿来。他擦掉手背上的血迹,指着司徒,“你他妈的真行,又算计到我身上。” “没算计你。”司徒捂着肚子疼的直不起腰来,“咱俩这样多好。我去见你姐,你去见你爸。你不带点彩,你爸那关过不去。” 听过司徒的话,林遥心里咯噔一下。光顾着生气发火了,把家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没错,如果他不带点“功绩”回家,老爸死活不会出国的。而现在这个局面,自己再跟姐姐接触,也不合适。 想明白了司徒的用意,林遥还是觉得气愤。但,理智回来了,他还是那个精明的林遥。做了几个深呼吸,把一身的煞气收敛的一干二净,甩甩酸痛的手,斜睨着司徒,“开会去。” 某人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小遥……搀我一把。”老子的丹田啊,铁定青了! 林遥白了一眼,出手扶着的时候还是损了一句:“活该!” 这时候,霍亮和温雨辰也从外面回来,见俩师傅的样子吓了一跳。特别是温雨辰,红了眼睛冲上去,“师傅,谁打你了?我宰了他!” “你要宰了我难度系数比较大。”司徒扶着门框半倚在霍亮身上,冷飕飕地说。 霍亮一眼看出端倪,立刻拉着自家孩子退到一边,低声说:“他们俩打架咱不搀和,别溅你一身血。” 小孩儿哪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只知道师傅很司徒打架了,还打出血了!小孩儿特别担忧地问:“师傅,你要跟司徒离婚吗?” 司徒一记眼刀子飞到霍亮脸上——管管你们家破孩子! 霍亮的冷汗都下来了,扯着温雨辰赶紧往里走,边走边劝,“我的小祖宗啊,你少说两句吧。” “但是他们……” “没事,离婚什么的都是浮云。肯定没事。”说着,把温雨辰按在椅子上,离司徒远远的。 司徒手里的烟盒飞了过去,教育小徒弟,“严肃点!” 显然,唐老已经习以为常,老神在在地说:“你们要是闹够了,就赶紧说说情况。” 唐老的话音未落,司徒抢先开口,问道:“谭宁,派人去搜查林岳山的办公室了吗?” “这会已经开始了。”谭宁也整理好情绪,投入工作中,“田野还有一小时才到,不等他了。” 司徒一本正经起来,开口前,忽见面前多了一杯热乎乎的牛奶。一转眼,见林遥红着脸,刚刚把手收回去。司徒偷偷乐着,偷偷幸福着。 他说:“我们一直以为林岳山整容成了卫君,全国搜索标准也是卫君那张脸。但几个月过去了,毫无收获。我还纳闷。林岳山并不低调,怎么就找不到这个人?现在看来,林岳山早有预谋。从食人案那时候起,就制造一个假象,让我们先入为主。” 这时,久未开口的叶慈说:“所以,必须分析出,林岳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宁思白,又是什么时候给我们准备了一个假卫君。” “这个我想过了。”司徒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林岚跟宁思白交往了四个月,我相信这个四个月跟林岚在一起的是林岳山。因为不管他如何模仿,性格、脾气、生活习惯等等,都不可能跟真正的宁思白一模一样。林岳山不会冒这个险,在中途换人。那么,就是说四个月前的宁思白已经是林岳山。” 基于这一点开始推算。整容、恢复期、这两个阶段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时间。 “林岳山在一年半之前就整容了?”霍亮不解地说,“一年半之前……不对吧,不能这么算。” 叶慈打断了霍亮的疑问,说:“的确不能这么算。如果司徒的时间推算没错,林岳山是在一年半前开始整容。注意,是已经开始整容,而不是决定整容。那么,他为什么看上了宁思白?这需要半年甚至是一年的筛选、观察、分析、确定。所以,时间就不能卡在一年半之前,至少要再推半年。那就是两年前。 霍亮脱口说道:“两年前司徒杀了卫君。” 听了叶慈的分析,林遥更加清醒。他紧跟着说:“两年前卫君死了。那时候起,林岳山就在策划报复我们。他开始调查我们,最后确定了宁思白。这里还有一个需要核实的情况,就是:我姐……林岚跟两年前的宁思白是什么关系。确定了这一点,才能摸清林岳山锁定宁思白的真正原因。还有一点。H市的方连博很有可能就是给林岳山整容的医生,方连博是在今年自杀,可见,林岳山已经对他的心理掌控了很久的时间。配合着一系列报复我们的计划,在我们摸到H市线索到底之前,逼他自杀。” 说到这里,大家基本都明白。林岳山的布局并不是半年前,也不是一年前。而是两年前。 这就是司徒觉得恐怖的地方。 第150章 司徒一边分析一边说:“两年前卫君死亡,从那时候起林岳山开始调查我们所有人。半年后林岳山整容成为宁思白。我觉得这条线索不用核实也能分析出来。他报复的对象显然是我和小遥。但是我这边没什么亲人,就一个妈还在国外,他鞭长莫及不说,我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小遥就不一样了,他跟家里的关系刚刚缓解一些,特别是跟林岚。断绝往来十几年,再重逢会是什么感情?如果林岚因为小遥发生什么事,他父母会怎么想?小遥会怎么想?打击,要抓住软肋。对林岳山来说,小遥的姐姐就是他的软肋。所以,林岳山的第一个目标是林岚。” 剩下的就很好分析。针对林岚的心理、喜好、在他身边物色一个人选。那么英俊多金的宁思白自然会博取林岳山的眼球。要知道,想要打垮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一个亲人的敌人。爱情与亲情之间的选择其实并不难。难就难在不管你选了哪一方,在心里都会留下对另一方深深的愧疚感。并,挥之不去,如影相随。 所以,林岳山这一招狠,不但打击了林遥,也把林岚坑了。 OK,我们继续刚才的时间问题,往后说。林岳山整容必须有一段时间的修养恢复。那么在他修养的时间内也没消停。让我们来看看,都发生了什么。 两年前:卫君伏法。 半年后:林岳山开始整容成为宁思白。在林岳山修养的半年到一年里,计划第二步在国外启动。第二步就是食人案中的查尔斯.翁、冯果。 相隔八月,食人案中的查尔斯.翁试图咸鱼翻身,跟冯果重建丑小鸭论坛。没林岳山在背后搞鬼,两名罪犯怎么会想着跑回来给卫君报仇?那个古老的计时器,很有可能来自林岳山之手。那时候,林岳山就透过食人案和计时器,向他以及特案组表明了意图——我来了! 相隔数月,第三步计划开始。魏奕被林岳山手下的团队找到,重启研究实验。而在魏奕案中发现的三十二具干尸,可以追溯到三年前,为贺连博研制药物的时间。事实上,贺连博与干尸这条线索与林岳山的报复计划无关。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总会发生这种擦边的事儿。林岳山懂得如何利用手里的资源。 第四步计划:方惠被杀。 司徒说:“大家可以想想看,在方惠案里,东明被绑架、永斌、胡苗、杨磊、甚至是特案组都受到攻击。不止是他们,他们的家人也有危险。如果我们没有埋头在方惠案、童淼淼自杀案里,这些突发情况完全不足为据。最重要的一点,东明是去车站接知情人才被绑。如果单独追溯这一点,林岳山在杀害方惠的第二天已经窃听了小哥的电话。就是说:他绑架东明是预谋的。” 基于司徒列出的几点情况,大家确定了方惠的死并非威胁到林岳山,而是被林岳山拿来报复众人的一个计划。否则,也不会采用方信案的谋杀手法作为蓝本了。 这时候,林遥放下手里的笔,说:“不止这么简单。食人案中我也被绑架。绑匪因为缺钱接受了冯果的雇佣。冯果从国外回来怎么会了解当地的情况?他怎么找上的绑架犯?而这个绑架犯还见过假卫君。我怀疑,林岳山让假卫君出现是故意的,就是让人看的。接着,谭宁调查hei道枪zhi与绑架犯碰面。我之所以这么想,是觉得见过假卫君的绑架犯还活着很不合理。为什么林岳山不杀他?他可是见过假卫君的人。一旦落在我们手里,假卫君就会曝光。” 说到这里,叶慈赞同了林遥的分析。可见,林岳山故意留下那个绑架犯,传递消息。这个消息就是:林岳山 = 卫君。 即便他们没有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抓到那个绑架犯,那个倒霉蛋儿早晚会出现。也是从那时候起,所有人都认为,林岳山有一张卫君的脸。 所以,林岳山可以毫无顾忌地出现在林遥面前。 随着叶慈的话音落定,会议室内陷入一片静默中。大家的心里压力剧增,深深感觉到对战林岳山有些无从下手的茫然感。 两年前就开始了,而他们研究林岳山才多久时间?三个月?半年?别的不说,单说林岚这件事,就足够打击林遥。林遥是主将之一,他若是乱了阵脚,失了分寸,势必会连累到司徒。这样一来,特案组这一方的战斗力必然会大打折扣。 可悲的是:到了现在,林岳山的藏身地都没有找到。 不,我们还有机会! 司徒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坚定不移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那些自杀的人,就是那些被林岳山逼着自杀的人。林岳山不可能用这么多人来扰乱我们的工作,仔细想想,这些自杀案跟我们的案子也无关。那么,林岳山做这些事必然另有所图。我们在这边找不到出口,那就去其他地方找。既然林岳山能无所不用其极,为什么我们不能?别忘了,他会玩阴的,我们也会。” 司徒的话虽然有点糙,但不得不说,提起了整个队伍的士气。唐老也从压力中挺直了腰板,说:“而且,我么们还有外援。” 众人不解地看着唐老,唐老对儿子说:“去把他们叫过来。不管做完没做完,都叫过来。” 林遥狐疑,偷偷问司徒,“外援是谁?” 司徒苦笑一声,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果然,在几分钟后,唐朔带来了两个人。司徒彦与韩栋。 或许是相互认识,见到他们俩的时候大家也没怎么惊讶。不过,林遥看到司徒彦的状态着实吓了一跳。他多久没睡了?多久没洗澡了?这人真的还活着? 若不是韩栋扶着司徒彦,估计他早就一头倒在地上。据韩栋模模糊糊的说明,大家才知道司徒彦已经三天三夜没睡。 看着司徒彦抱在怀里的笔记本,林遥纳闷地问:“你干什么了?上回见你还活蹦乱跳的。” 司徒彦摆摆手,已无力说话。韩栋立刻拿出小瓶营养剂给他喝下,顺便回答林遥的问题,“案子的事我们插不上手,所以,司徒老师整理了所有自杀者的情况,这几天做了一个统计对比表。” 司徒彦喝完了营养剂趴在桌子上颤巍巍举手,“韩栋,你说吧。” 韩栋担心地看了一眼司徒彦,“你……要不要打一针?” 司徒彦默默伸出手臂,示意韩栋——打啊。不打针我会死啊! 司徒看着觉得有趣,问韩栋,这是什么针?韩栋想了想,“合法的不会伤害人体的精神剂?他们画像协会的研究成果。”说着,很熟练地给司徒彦挽袖子,消毒打针。 即便打了针,司徒彦也还需要十来分钟的时间做缓冲。他照旧趴在桌子上,揉着自己胀痛的脑袋。而他身边的韩栋,代替他,向在场的人说明,何为统计对比。 韩栋说:“第一起自杀案是在本市,第二天在F市发生一起抢劫杀人案。你们仔细看两名死者的职业。” 很快,邮件发送到每个人的笔记本里。司徒和林遥用一个,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可见在韩栋说的两起案件下面有标注,清清楚楚记录着两个城市两名死者的职业:金融集团副总裁、基金管理人。 韩栋接着说:“不到一周,本市以及F市的一些企业相继发生戏剧性的变化。F市一家默默无名的小型企业在资金上受到大力扶持,开疆扩土。到现在,这家企业几乎成为商业神话。但同时,两家大型企业因为缺少资金,几项工程不得不下马。到今天,一家宣布破产,一家苦苦支撑。” 紧跟着,韩栋让他们注意本地第三起自杀案的死者,一个很普通的电子产业员工。本身职业着实让司徒彦煞费苦心,研究无果后,他调查了死者的兼职情况。 “这个女孩每周上三天班,月薪只有三千。”韩栋说,“剩余的时间,包括周末,都在一家国际幼儿教育机构打工,做学前教育。时间已经很长,差不多有四年了。她自杀一个月后,周边几个城市陆续崛起至少二十家学前教育结构,他们的教案、理念、甚至是课程跟国际幼儿机构有一半相似。我说明白点,这名死者利用四年的时间,盗取了国际机构的商业机密。” 韩栋把不算厚的一本学前教育宣传册拿出来,“这就是新起来的那二十多家的宣传手册。司徒老师研究过,启蒙教育这块儿是很正常,并且非常有效。但是后面就没这么简单了。他们分三个档。第一档,零到两岁;第二档,三到六岁;第三档,七到九岁。第一档毫无问题。不,应该说单独分析哪一档都没问题,如果你把三档教育连贯读完。哼哼,十年八年后,这些孩子都会成长为高智商的极端人物。” 听到这里,众人都冒了一身的冷汗。 林岳山想的太远。居然把主意打在了孩子身上,而且采取了这样一个巧妙的,堂而皇之的办法!试想一下,一个幼教机构可招收两百个孩子,二十多个幼教机构就是四千多个孩子!若干年后,这四千个孩子在林岳山系统的影响下成长、步入社会,深入各个行业领域,会是怎样的结果?别说是林遥和司徒感到深深恐惧,就连唐老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霍亮深知。这种统计表在特案组里只有杨磊能做,但是杨磊出了事,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其实,廖江雨也能做,只是他为了修补特案组被林岳山黑了计算机漏洞,几乎忙到灵魂脱壳。哪来的时间做统计表?况且,杨磊也好,廖江雨也罢,都不能分析出教育机构的问题。这活儿,还真是非司徒彦莫属。 霍亮看看司徒彦,问道:“你这几天不吃不喝的就是在研究这些?” 韩栋阴沉着脸,嘀咕:“他铁打的,死不了。” 司徒彦温和地笑了笑,居然摸了一把韩栋的脸,“我很好,不用担心。” 这会儿,谁还有心情注意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林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余惊,问道:“这家国际幼儿教育机构没有起诉吗?这是剽窃吧。” “关键就在这里。”司徒彦终于来了精神,坐起身来,让大家看第四名意外死亡的死者,一位因绑架勒索死亡的国际友人。 司徒彦说:“这个人是国际幼教机构亚洲区的CEO。是她起诉了那二十几家学前教育的总部,但是还没开庭,这个人被绑架,付了赎金人却没回来。至今,绑架犯也没抓到。她死后,国际幼教的总部立刻安排了新的CEO上任。是新加坡那边调来的一个儿童心理学博士。这位博士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撤诉。” 不单单如此。所有自杀、意外死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而且,他们的死亡都带动某个或多个行业的波动。 听到这里,司徒不得不点根烟让自己平复下来。他沉声道:“所以说:林岳山不是无目的杀人,他每逼死一个人都是为了下一步,或者是下下步做铺垫。那么,韩珊莉以及童淼淼的死就显得很唐突。两个女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们的死也没有带来什么行业的变化。林岳山为什么要杀她们?” “威胁?”韩栋第一次参与分析案情,“卫君曾经说过:不要小看火苗,在你你大意的时候,火苗也会烧死你。可能,这两个女孩儿对林岳山来说,就是火苗。” “说不通。”林遥摇摇头,“火苗论的确存在,但还不至于让林岳山这么重视。说白了,就是动机不足。” 韩栋神色凝重,他怔怔地看着统计表,似自语地说:“他,做了这么多,想要什么呢?卫君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卫君。” “可见,他是深爱着卫君的。”司徒彦浅笑,顺便将笔记本拉到自己面前。他对司徒很严肃地说:“合作吧,光是你们奈何不了他。” 司徒彦的提议林遥并不觉得意外,而且也有意与他合作。却不想,司徒直接驳回。 “不用。”司徒说,“你研究你的,我忙活我的。” “兄弟,别这么固执。”司徒彦笑道,“我已经拿出了诚意。你看,为了弄这个分析表,我几天没吃没喝了。” “感谢啊兄弟。晚上请你吃饭,给你好好补补。” 林遥捉摸不透司徒到底想什么,只好开口:“司徒,你……” “啊?” “啊?” 俩司徒一起应声,尴尬又可笑。 林遥扶着额头,觉得有点累。只好换了称呼,“千夜,我们应该跟在场的人商量一下再决定。” “你叫我什么!?”司徒的重点似乎偏了那么一下下。 林遥哭笑不得,“我说,合作的事,咱们是不是应该跟唐老商量。” 司徒俩眼冒光,贱兮兮地说:“你再叫一声,我什么都答应。” 结果,林遥被弄的红了脸,不过还是很给面子,“需要商量一下的,千夜。” 一旁的司徒彦直撇嘴,“你这个名字就像武侠种马小说里的男主角。” “你看武侠种马小说?你是有多无聊啊?” 司徒彦指了指韩栋,“他一直在写,而且已经很有名气了。在我的建议下,他正在连载小说的女主角叫司徒千千,被三个男人……” “打住!”司徒适时阻止司徒彦的嘴,特别诧异地看向韩栋。 韩栋无所谓地耸耸肩,“总要有点事做。” 最后,司徒还是不同意跟司徒彦合作。但唐老把司徒彦接手了。就是说:特案组跟司徒彦合作,他兄弟照旧不买司徒彦的账。 不过,司徒彦真的是大刀阔斧,他说:“我同意兄弟的计划,抓人。还要通缉宁思白,是必要搞的全国皆知。那二十几家幼教别管找什么借口,必须剔除。司徒要的是堵死林岳山的路,我要的是激怒他。只有激怒他,他才会出现。” 为了不让唐老开口劝自己跟司徒彦合作,司徒抢了话题,说:“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散会后,我去见林岚;小遥,你马上回家,把父母接过来;谭宁,你帮忙搞定老人家的护照等问题,小遥的父母走的越早越好。” 司徒烦躁地点了一根烟,“咱们现在都忙成狗了。我要去见林岚,小遥要回家,东明还没回来……亮子,今晚你跟雨辰去见他爷爷。” “不行。”林遥说,“两个孩子去见翟老不够诚意。唐老这边又不能离开,你看让文堂去怎么样?” 司徒眼睛一亮,“对!让文堂带着亮子跟雨辰去。可以的话,把翟谷清也捎上。” 小孩儿坐不住了,说:“那我现在就联系我哥。争取立刻出发。” 亮子也说:“那我去联系文哥。” 司徒没让亮子打这个电话,文堂,必须他亲自联系才可以。接着,大家各自确定了工作范围,这一次临时会议才算结束。 林遥匆匆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门还没关,司徒彦带着韩栋不请自来。司徒彦一打眼,乐了。随道:“也难怪你会发脾气,换做是我,恐怕早出去宰了林岳山那个人渣。” “你确定‘人’这个字给他用不是糟蹋了?”林遥没好气地说。随手扶起几把椅子,让他们暂时坐下。 这时候,司徒也跟着进来。斜睨着司徒彦,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老实点回去睡觉?” “当然不能。”司徒彦招呼他坐在身边,“兄弟,韩栋见过袁开和童淼淼,你们不想知道详情吗?” 闻言,夫夫俩顿时来了精神!一时间,目光都集中在韩栋的脸上。韩栋有些紧张,放在腿上的手下意思握成了拳头。司徒彦笑着拍拍他的手背,“放松,有我在呢。” 司徒挑挑眉,转头看林遥。似在说:他俩要是没猫腻,我跟你姓林! 林遥没啥反应,不过,倒是大大方方地给司徒揉肚子。司徒立时就软了。 韩栋在司徒彦的治疗下好转了很多,但在被关注的场合下还是会紧张、慌乱、如果情况再严重下去,他会发生一些自虐的倾向。好在有司徒彦坐镇,韩栋轻松不少。 韩栋说,这个女人见过的次数比较多,大约七八次吧。那时候,他刚刚跟卫君在一起,这个女人偶尔会跟卫君碰面。他们说些什么,韩栋并不知道,也没兴趣打听;至于袁开,他只见过一次。那是距离卫君跟司徒最后一战之前的半个多月。也就是两年前的事。 那段时间,具体说有十天。卫君什么都不做,只留在韩栋身边享受生活。有一天,袁开忽然出现,卫君让韩栋回屋子里,别出来。韩栋偷偷在窗口看着,看到袁开对卫君流露出…… “嗯……”韩栋犹豫着,琢磨用什么形容词最贴切,“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描述当时袁开的样子,应该是:羡慕嫉妒恨。” 噗!司徒乐了。没等韩栋表示不满,林遥先飞过去一记眼刀子,司徒立刻闭嘴。 第151章 “继续。”林遥说。 韩栋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摇摇头。说:“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卫君不会跟我说他的事,我也不会问。但是我看得出,卫君对童淼淼很放松,对袁开很警惕。那时候,我是说他们见面的时候。卫君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显得很害怕,很生气。他用自己的电话通了号码,先是说了几句,又把电话递给卫君。但是卫君没接。后来,男人就走了。我再也没见过。” 哈!司徒讥讽地笑了一声。说:“原来林岳山不是不管,而是卫君不领他的情。” “什么意思?”韩栋不解。 林遥便给韩栋分析,说:“按照你所说的时间还有对他们的描述,袁开去找卫君很可能是林岳山的指使。因为林岳山知道卫君很快要跟我们有最后一战,所以,他让袁开去找卫君,希望能够帮助他。但是卫君拒绝了,所以袁开才给林岳山打电话,让他直接跟卫君商量。显然,卫君根本不想理睬林岳山,拒接电话。那之后呢?我是说:袁开走了之后,卫君回去是什么态度?” 早有了心理准备会听到这个问题,但现实中,韩栋仍有些心酸。他沉默了半响,才说:“他给我做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晚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天,我们不到八点就,嗯……休息了。怎么说呢,其实是一夜没睡。他很少有不知节制的时候,那天,我觉得他奇怪。第二天我醒过来他就不在,我知道他走了。过了十来天,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别死,活下去,你活着我就不用再找替身了。’” 不知怎的,司徒心里有了千言万语的感触。 卫君,一个自诩天生犯罪者的家伙,居然对韩栋独留下一份感情。这份感情很可能源自与被他害死的许慎,那卫君对许慎又是什么感情?当事人已经不在,谁有能知道谜底?即便是司徒彦怕是也被困在迷雾中。 对于卫君的感情,司徒也不明白。既然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但卫君因何拒绝林岳山,他却是有些感悟的。 可不可以这样想?如果卫君在年幼时遇到的是其他人而不是林岳山,那么,“天生犯罪者卫君”还存在吗?或许卫君也明白这一点,骨子里,他也憎恨着林岳山。拒绝、排斥、明知有去无回也不要你的帮助。就此与你脱离关系,才是我这一生最真实的解脱。 即便心中感概万千,却无以言表。 那些真正撼动你的感悟,往往都是无法拿出来与他人分享的。 司徒拍拍韩栋的肩膀,起了身。说:“小遥,我的车不能用了。把你的车给我,等会儿你回家开那辆阿斯顿吧。”言罢,推门离开。 司徒彦追着司徒跑到走廊,拦住他的去路。并很严肃地问:“为什么不跟我合作?” 为什么?司徒笑了笑,“你知道。” “不,我不明白。我觉得你应该是相信我的。” 相信,怎么不相信。司徒非常明确表达了这一点。但是,“兄弟,虽然咱们的出发点一致,但是目的不一致。我问你,如果到最后是你单独面对林岳山,你杀不杀他?” “不杀。”司徒彦坦言,“难得的研究素材,我舍不得。” 司徒上前一步,正眼看着这位侧写师,说道:“如果是我,我会杀。而且是必须杀!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我司徒就不能有他林岳山!我不在乎他死在谁都手里,但是他必须要死。” “但是……”司徒彦还想继续劝解。司徒举起手,制止了他,说:“司徒彦,你的‘但是’就是我不跟你合作的原因。也是你们这帮实验狂人最他妈操蛋的地方!” 司徒走了,走的毅然果断,留下司徒彦一个人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司徒的话让他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林岳山死了还剩下什么?他活着的价值难道不比死亡更多?多么难得的研究材料,会让多少犯罪心理专家视若珍宝。如果能把司徒彦带回协会一定大有收获。 可为什么,司徒那番话让他觉得心慌,意乱、沉重的负疚感…… 是自己错了?哪错了? 司徒彦在茫然间回了身,见身后不远处站着韩栋。方才的话,韩栋应该是听见了。忽然,司徒彦心虚的没个着落。他下意识地叫着:“韩栋。” “没关系。”韩栋漠然地看着他,“我不在乎是什么,试验品也没什么不好。”说完,他慢慢转身,走向林遥的办公室。路过一个垃圾桶,将手里的一块儿三明治扔了进去。 司徒彦好像被谁狠狠打了一拳,打在心上,闷痛难忍。 “韩栋!” 这一次,前方的人不再像以往那样站住脚步,回过头对他微微笑。 安静的茶楼包间里,沉重的叹息落在面前的咖啡杯子上,文堂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半响也没说什么。坐在他对面的司徒也在沉默,尽管知道文堂不会打退堂鼓,但这些事毕竟很危险。事到如今,已经不止是文堂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我家里你不用担心。”文堂重新戴好眼镜,淡笑着,“父亲一直很支持我跟你们交往,他不会反对的。但是……” “你有难处就说。”司徒直言。 文堂苦笑一声,“没有。我现在就联系翟先生,争取早点出发。” 事实上,翟谷清距离他们并不远。袁博士找到雨辰的事翟谷清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只是没声张,没出头。在那一天晚上翟谷清安排人去了H市暗中保护雨辰,雨辰刚刚回到本市,他人也到了。没通知任何人,只跟文堂打了招呼。 三方一碰头,翟谷清惊讶的不是自家爷爷答应帮忙,而是惊讶文堂也跟着去。文堂对他笑了笑,“我必须去。林遥说的对,你跟雨辰都是翟家人,亮子是小辈,不够分量。” 翟谷清欲言又止。 半小时后霍亮和温雨辰匆匆赶来,四个人急的没时间说客套话,准备上车就走。司徒将统计好的名单递给文堂,并对亮子和雨辰说:“保护你文哥的安全,知道了?” 俩小的在一起战斗力超强,但也不但大意。司徒只希望这一趟平平顺顺,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翟谷清让司徒放心,他这边也带了不少人。 送走了以文堂为首的四个人,司徒还不能回家休息。马不停蹄赶到仓莲的地盘,跟林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翟谷清开车上了高速公路,再经过五个小时就会达到目的地。时间大约是晚上十点左右。爷爷的秘书已经来了电话,告诉他不管多晚直接回家。想到这里,翟谷清还有很多放不下心的问题。司徒也好,爷爷也好,这么折腾,那个便宜姐姐会不知道?爷爷在研究所安插了眼线,袁博士也没闲着啊。 正如翟谷清所担心的那样。他们刚上了高速,研究所里的袁博士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她并没在意这些,除了试验,她不在乎任何事。 “小于,DT6试验体发生排异现象,你去记录一下数据。”袁博士推开工作间的门,将手机放进口袋。坐下后打开厚厚的一本书,继续研究。一旁的小助手抱着仪器,推了推眼镜,匆忙离开。 工作间的安静落息可闻。袁博士喜欢这种安静,可以让她心无旁骛。但是很快,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全神贯注,她随口说:“小于,接电话。”许久未听见小于的声音,才想起不久前让小于去记录数据了。她看了眼电话,不厌其烦。 电话断了又响,响了又断,终于把袁博士的耐心耗光。她拿起听筒,“哪位?” “好久不见了,津南。” 翟津南,是袁博士丢弃已久的名字,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袁博士一愣,当即想到对方谁,格意外却不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的?” “总会有一些办法。怎么,很吃惊?” “不。”袁博士刻板地说,“你找我有事?我很忙。” “那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袁博士,当年你在ABK研究中用自己的卵子培育出活体,啊,现在那个活体叫温雨辰。” “你真可笑。”袁博士面无表情地说着,顺手翻过一页书。 电话那边的人哼笑一声,“在我看来,你是无能力理解什么叫‘可笑’的。我已经见过-A,听力很卓越,这让我想起二十几年前我们之间一次愉快的交谈。” 袁博士终于无法集中精神看书,她蹙着眉头,“林岳山,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是无性恋。你不可能为了一个试验体勉强接受跟一个异性发生关系。二十几年前的科技还没有体外育婴,唯一的可能性只有试管婴儿。如此一想,你需要一份jing子。一份在遗传基因上跟你持平的jing子。算来算去,只有我才有这么价值。” “那么,袁博士,在血缘关系上,温雨辰是我的儿子。” 飞驰在高速上的车子里已脱离了压抑沉重的气氛,温雨辰因为能见到爷爷而兴奋不已。上了车这孩子就没闲着,一会儿撩拨撩拨霍亮,一会儿撩拨撩拨翟谷清,最后把小魔手伸向了文堂。文堂也乐意跟温雨辰聊天,这把霍亮担心坏了。不为别的,孩子你聊就聊吧,能不能别戳你文哥的心窝子? 温雨辰天真无邪地看着文堂乐,“文哥,贺晓月的问题不轻咧。你们的婚事肿么办?” 霍亮的脑门挂着无数黑线,把温雨辰手里的桔子抢过来,“吃完东西再说话!” 小孩儿偷偷摸了一把霍亮的腿,这货顿时怂了。就差说:小祖宗你随便吃随便说,哥哥给你扒桔子皮! 文堂也不在意,笑道:“已经解除婚约了。我跑了几天,给晓月找了一个很好的律师。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哪有么有人给介绍铝朋友?”温雨辰八卦起来也是很有资本的,“这回要看清楚啊。” 结果,文堂没觉得怎么着,他哥翟谷清不乐意了。在车镜里白了弟弟一眼,“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文堂比你大多少呢?没点礼貌。” 小孩被说的瘪了嘴,那边有人不高兴了。似笑非笑地说:“文哥是自己人,开几句玩玩笑而已。再说,雨辰也是关心文哥。” “找不着女朋友他关心什么?”翟谷清立刻跟霍亮对上,“他才多大?小孩子家家的轮到他关心了?” 哎呀,哥哥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吗?那玩意不好消化啊。 霍亮顿时来了脾气,“我说翟哥,雨辰已经二十多了,小吗?”天天被我科普,一点都不小好么! “他就是七十了也是我弟弟。”长辈的经典语录之一。 熊孩子温雨辰还看不清火候呢,高高举起手大笑着说:“我七十岁的时候会肯定是个帅老头!”说着,大大方方搂住霍亮的肩膀,“到时候咱俩联手挤兑我哥!” 小祖宗,你真心希望我跟你哥打起来吧? 翟谷清气的挑眉瞪眼,刚要发难,文堂慢悠悠地说:“你多大人了,还跟亮子斗嘴。好好开车。” 然后…… “文堂,饿不饿?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到地方再说吧。路上别停。” “好。听你的。” 喂,他哥,角色切换不要这么快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光顾着忙活小妖了,所以码字不多。估计周一会好。更新不稳定还请大家原谅。我是娃娃娘,生活里还是以娃为重嘛。 终章更到现在很压抑,但是亲们要相信,在我的世界里邪不胜正。林孙子肯定会被弄死。雨辰也不会受到伤害,因为这么多人爱着他保护他。雨辰不是小弱鸡,关键时刻会爆发小宇宙滴! 司徒彦的醒悟也是个关键。握拳,继续打怪! 第152章 此时的特案组里,谭宁、田野围着廖江雨研究带回来的监控视频。幸亏他们还有和尚大大,和尚大大能力值爆表,把田野瞪眼珠子都没看端倪的一段视频分析的清清楚楚。 但是过程要不要这么粉红?俩单身汉还在呢! 田野充满了怨念地看着翟子希在和尚大大身边一会儿送上香茶,一会儿送上小甜点、一会儿捏肩、一会儿给顺毛儿…… 情侣都去死! 廖江雨一块儿小松饼入口精气神十足。他指着显示屏上定格的画面,说:“洒家自认打坐功夫到家,两天两夜纹丝不动不成问题。但是前提要戒食,不然撒尿拉屎很麻烦。” “江雨哥,吃东西呢。”翟子希在一旁哭笑不得地提醒。 廖江雨嘿嘿一笑,尽量控制自己的口不择言。继续说:“今天是六号,带走林岳山的这辆车是四号下午三点停在了写字楼门口,但是司机没下来,一直没下来。狗太阳,直到林岳山钻进车里,这辆车才动。明白洒家什么意思吗?” 谭宁深蹙着眉,“这个司机从四号下午三点到六号上午十一点,一直在车里?” “对。”廖江雨肯定地说,“不吃不喝没什么,关键是他不撒……他不上厕所吗?” 终于从“情侣去死“情结中挣扎出来的田野低呼了一声,说:“小温提到过林岳山身边有个狙击手。说连他的耳朵都听不到,真是太逆天了。会不会就是这个司机?” 廖江雨呷了一口浓茶,神色随之沉了下来,“估计就是这孙子。” “江雨……”谭宁忧心忡忡地问,“你跟小温比划过功夫没有?你觉得他怎么样?” “近身格斗一般人不是他对手。”廖江雨平心而论,“但是小家伙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看着廖江雨点了点耳朵,众人默不作声。廖江雨咂咂舌,低声痛骂了一句,随即道:“林岳山那犊子不可能没有防范小家伙的办法,那傻逼女人能让小家伙失去行动力,林岳山一样可以。洒家就怕这个。”说到底,廖江雨也是担心温雨辰。 林遥收了个徒弟,把大家都眼馋够呛。温雨辰那孩子讨喜,谁见了都想揉两把,逗几句。大家心里都清楚,到了最后决战,温雨辰必然要跟着林遥冲到最前方,就算不让他去,他也不会答应。况且,林遥在工作上就不是护犊子的主儿,即便这次让温雨辰躲过去了,那下次呢?以后怎么办?总不能因为担心孩子的听力受到攻击就一直把人藏着吧? 然而,对手是林岳山,谁都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司徒也好,林遥也好,甚至是特案组的每个人,都不可能拍着胸脯说:我一定能活着回来。 自然,温雨辰也不能。 数来数去,能跟神秘狙击手对抗的人只有三个。自己、叶慈、温雨辰。司徒都不行,基本靠边站。 叶慈现在有伤在身,只能排除在外。以最大的胜利几率来算,只有自己才能搞定这个神秘的狙击手。想到这里,廖江雨烦躁地咂咂舌。说:“谭宁,你跟我出去一趟。” 田野没在意廖江雨为什么单独把谭宁叫出去,他满心担忧的都是温雨辰的耳朵。如果说:在对抗中林岳山也使用了那种仪器,直接把雨辰撂倒了,对大家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可以屏蔽那种仪器的东西吗? 在田野苦苦寻思的时候,谭宁回来了。不足三分钟的时间一去一返,让田野觉得奇怪。他往门口看了看,没瞧见廖江雨,便问:“怎么你一个回来了?” 谭宁微微笑着,说:“他说出去办点事。” 就这么一句含含糊糊的解释,没有下文。田野是干什么的?一眼便看出谭宁笑不由衷。恍然之间,想明白了很多事,下意识地看向了翟子希。 翟子希一直低着头,摆弄盘子里所剩不多的小松饼。意识到田野和谭宁的目光,抬起头坦然一笑,“我等他回来。” 晚上九点半,司徒接到田野的电话,得知廖江雨一个人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极有可能是准备对付神秘的狙击手。因果问题衍生而来,田野也把廖江雨对温雨辰的担心说了一遍。司徒也没埋怨田野怎么不早点告诉他,只是叮嘱田野:“照顾好子希。我今晚很可能要出去一趟,差不多明天下午回来。” 叮嘱完了田野,司徒转头看着已经木讷的林岚,说:“姐,事实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这件事是我们连累了你,你对我们有恨也正常。但是,我希望你能冷静,就算是做表面功夫也要冷静。至少维持到我们结案。我不妨给你交代实底,这一仗,我们谁都没信心。可能我会死,我们每个参与侦破案件的人都可能会死。” 最后两句话终于让林岚空洞的眼里多了些神采。只可惜,那是惊恐,是震撼。她语无伦次地问着,“放弃不行吗?小遥你们,一定要……会死的。” 司徒苦笑一声,“停不下来了。我们跟林岳山之间的恩怨太深,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不能放任一个对小遥有歹意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坑害你的人。因为小遥为你这事,哭了。” 林岚怔楞地看着司徒。这是她今晚第一眼正眼看这个男人,看到他脸上的伤痕累累。司徒尴尬地笑了笑,说:“他吧,在气头上,打两下就打两下吧。” “你们……”林岚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 最后,司徒在林岚的心上加了砝码,“姐,已经发生的事谁都不能改变,我们能做的就是让那些混蛋付出代价。” 林岚刚要说话,一直在化验室的仓莲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她的脸色不善,司徒的心里咯噔一下。 直觉,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你等会再说。”司徒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拉着仓莲去了另外一间办公室。“行了,说吧。” 此时的仓莲没有心思吐槽司徒,直言:“你们从宁思白办公室带回来的唾液、指纹样本我已经分析完了。指纹在信息库是没有记录,大海捞针的也不好找。我要跟你说的是唾液。” 通过化验林岳山的唾液,进而确定了血性和DNA。这原本没什么,即便知道这些也不能奈何林岳山。毕竟血性和DNA里不会带着林岳山的藏匿地址。 让仓莲感到庆幸和恐惧的是:她卓越的记忆能力。 仓莲坐在司徒对面,放下两份报告,“魏奕案那时候,雨辰建议我化验死者的骨龄。我处于好奇,也抽取了雨辰的血液,做了两份DNA鉴定对比。我是想了解一下,从联合科研所出来的人在血液里是否有异样。所以,温雨辰那份血液分析报告和DNA数据我记得清清楚楚。” 说着,仓莲在两份报告里各抽出一张来推到司徒手边,“雨辰是林岳山的儿子。” 奇怪的是:司徒居然不惊讶。 在仓莲诧异的目光中,司徒反而笑了出来,问道:“多少唾液才能化验出DNA?” 仅仅是这样一个问题,让仓莲的表情变的古古怪怪。 “仓莲,你琢磨琢磨。仅仅是杯子上留下的唾液足够你化验出DNA吗?那得多少哈喇子?” “别跟我说这些。”仓莲不耐烦地挥着手,“八个杯子都没洗过,上面都有唾液。而且,还有二十多个烟头上面也残留唾液。足够了。” “好。我给你分析一下。”司徒不急不躁地说,“一个地产公司的总经理有几个秘书?至少要三个吧?三个秘书不给老板洗杯子,攒到八个了都不洗,还想不想干了?林岳山是什么人?他要是不愿意,你一点唾液都不会查到。但是你不但查到了,还查出了很多。你就不觉得奇怪?” 该怎么反驳他?仓莲忽然发现,自己很无语。 司徒冷笑了一声,“林岳山故意的,以林岚的问题暗示我收集办公室残留的唾液化验,你是料定了你会拿着雨辰的DNA结果进行对比。不得不说,他把你调查的非常清楚。恭喜你啊,这么轻易就中了圈套。” 闻言,被涮了一把的仓莲抓着司徒的衣领咆哮,司徒却只是笑着把她推一边,返回刚才的房间,站在门口,司徒对林岚说:“姐,你安心在这住着。明天小遥就能把伯父伯母接过来,一切都有我们,你别担心。” 林岚张张嘴,终究没能说些什么。司徒不能勉强她,自知需要多给她一些时间。 离开了仓莲的小楼,司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大家林岳山出新招了,准备把温雨辰当儿子。 谭宁和田野抓着电话痛骂林岳山连畜生都不如;葛东明在返回的路上气的直踹司机座背;唐老气的摔了茶杯;若是没有叶慈拦着,唐朔就要给温雨辰打电话了。 总之,凡是接到消息的人都想杀了林岳山,也庆幸司徒在第一时间看破了他的阴谋。 林遥是最后一个接到通知的人。司徒还在短信后面追加了一句话:你安安心心接咱爸妈过来,这件事我来解决。 正如司徒所料。这会儿的林遥正在帮父母收拾东西。林远褆已经阴沉的了很久的脸色,却在偷偷看到儿子脸上的伤时,不自禁地流露出忧虑与心疼。林母一直在擦眼泪,心疼女儿,也是心疼儿子。林远褆见老妻哭起来没完,不由得心有气闷。偷偷数落道:“别给孩子添麻烦了,你还嫌他不够难?” 闻言,林母哽咽了几声,急忙走进了厨房。 林遥提着两个旅行包从卧室里走出来。他转头打量着十几年没回过的家,心绪难平。不是没想过回来,也曾幻想过回来时的情景。只是,不该是这样的。 不能松懈!林遥想。最后一战的序幕还没拉开,现在的自己必须扛起保护这个家的责任。无论如何,都要挺住,绝对不能去想任何消极的事情。他重打起精神来,说:“爸,东西不用多带,我朋友会帮你们准备。”说着,林遥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我姐暂时不能跟你们一起去,我保证照顾好她。走吧,这时候开车,到那边也要下半夜了。” 林远褆什么都没说,率先离开家门。看着父亲单薄的背脊,林遥本已压下去的火气,又烧到了心里。 当晚十一点,赶在高速公路上的司徒接到了霍亮的电话。说是已经跟翟老谈妥,抓人计划已经启动。具体的翟老没说,没说安排什么人去,也没说安排多少人去,老爷子只给了一句话:“二十四小时之内全部抓捕。” 司徒挑挑眉,给老爷子点了个赞。 随即,司徒说:“你让雨辰接电话。” 很快,温雨辰那喜兴的声音传了过来,“司徒,你找我?” “雨辰,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冷静。”司徒的口气认真,还有些严厉,“你能做到吗?” 小孩儿愣愣地回答,“差不多?” “你问谁呢?” “好吧,我能做到。” 司徒将车速放慢,缓缓说道:“林岳山在给我们制造一个错误的信息,利用一种唾液让我们以为你是他的儿子。” “啥玩意儿!?”小孩儿一声惊呼吸引了正在餐厅吃晚饭的众人。 特别是霍亮和翟老,都盯着小孩儿。 司徒沉声道:“说了让你冷静。” “冷静?啊,对。好,我冷静了。” 温雨辰可爱的反应让本来打算严肃到底的司徒笑出声,甚至由衷感叹,“熊孩子,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好吗?我连桔子都放下了! “雨辰,你听我说。林岳山极有可能在你身上下手,如果我估计没错,现在他已经跟袁博士联系过了。你记住,不管什么人对你说什么,你都要记住我的话。你不是他儿子。” 这一次,温雨辰不会反映了。 看到温雨辰的呆愣,霍亮走过去一把抢过电话,质问司徒到底跟温雨辰说了什么。几分钟后,霍亮咬着牙,愤愤地骂了一声,“cao他大爷!” 司徒懒得搭理自己的徒弟,不耐烦地说:“把电话给翟老。快点!” 霍亮屁颠屁颠跑回去,奉上电话,“翟老,是我师傅司徒的电话。他有事跟您说。” 翟老已经在孙子的脸上意识到了什么,接过电话后直接去了书房。 “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听完司徒的分析后,翟老立刻追问。 乍听翟老的质问,司徒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叹息道:“看来,您是知道的。” “很早就知道。” “翟老,我不能告诉雨辰真相。我也不能防备林岳山利用这一点对他下手,我能做的只有瞒着所有人。” 是的,司徒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从听见仓莲的对比结果那一刻,谎言就在他心里成了一张网,网住了所有人。当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绝对不能让温雨辰知道真相。 并不是说雨辰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司徒坚信,小孩儿还是很能抗打击的。但,他不能让林岳山的诡计再得逞! 林岳山的确狡诈,但司徒也不是善与的主儿。若是论起耍心机,司徒自然不是弱者。那么,林岳山想要在雨辰身上做文章,就由着他做。 林岳山敢做初一,司徒就敢做十五。 “翟老,请您配合我的计划。”司徒恭敬地说,“您必须让雨辰知道他父亲还活着,但不能具体到某个人。最好告诉雨辰,当年袁博士所用的jing子只是在医院里找的。至于林岳山如何得知,不必说清。说清了反而会引起雨辰的怀疑。这样一来,林岳山告诉雨辰他们之间的关系时,雨辰才有对抗的机会。林岳山的计划才会失败。” 翟老扶着桌子稳稳地坐下,许久了,才说:“很好,我们的意见一致。但你不要忘了,雨辰的母亲知道真相。” “不足为据。”司徒把自己的顾虑一一说清,“她要是不跟雨辰说这事,我反而担心。只要她说了,会给雨辰她已经跟林岳山联手,准备一起研究他的感觉。这对我们有利。所以,我不怕她说,我是怕她不说。”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现在不化验温雨辰和林岳山的DNA就万事大吉。 第153章 这势必是一个不眠之夜。 唐老与一众老神仙坐在会议室里召开紧急会议;唐家二哥坚守岗位,准备随时提供援助;葛东明终于回到特案组,听过情况立刻让谭宁联系王十八,让他来代替廖江雨。 特案组的机房不能没人,而系统里的高手葛东明不敢用。用司徒的话来说:林岳山对你们系统所有的工作方式太熟悉。换人。 就这样,王十八大半夜背着趁手的工具奔向了特案组。 因伤在家休养的叶慈也没闲着,一直在打电话。唐朔担心不已,乖乖坐在一旁帮他记录情况,跟另外一批人交涉。 看上去,叶慈有些疲倦。他捏了捏眉心,对电话那边的朋友说:“人肯定还在S市,你只要找到他的藏身地点就可以。你的人我不会亏待。” 唐朔在写字板上打出一串文字,叶慈瞥了一眼,继续说:“二十四小时后会有线索,你盯紧。” 那边的哥们立刻给了承诺,“你放心,只要人没死,我一定给你个准确消息。” 谈妥了最后一件事,叶家的门铃响了起来。唐朔不急着去开门,而是扶着叶慈慢慢站了起来。他担心地说:“大兵哥,你在家休息,我去吧。” 叶慈摇摇头,“你镇不住外面那些人。没关系,我可以。” 深夜拜访叶慈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一道疤痕,唐朔看的直咋舌。叶慈只是很随便地点了点头,问道:“准备好了?”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叶慈的提问,他看了眼唐朔,继而皱皱眉,“外人,不行。” 叶慈自然地拉住唐朔的手往外走,随口说道:“我媳妇儿。” 男人的脸扭曲起来,看上去狰狞了几分。叶慈也不管他,拉着唐朔走出院子。忽然,身边人使劲攥着自己的手,叶慈低头一瞧…… “怎么了?” “媳妇儿什么的……”唐朔面红耳赤,既别扭又幸福。 叶慈淡淡笑着,“实话实说。” 在小区门口听着一辆普通的黑色国产轿车和一辆小型货车。叶唐二人上了轿车,那男人紧跟而来。在驾驶席上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回头对着叶慈摆摆手,“久仰大名,饕餮。” “幸会。” 男人的眼神暧昧,当然,这是看到了唐朔紧紧拉着叶慈手的时候。他很知趣,没有多看,而是问身边的男人,“大哥,先从哪里开始?” 男人的目光落在车镜中的叶慈脸上,叶慈说:“幼教机构的CEO。” 司机咂咂舌,“硬骨头啊。” 一小时后,两个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已经昏迷的女人扔进了车斗里,据说十几个小时候才会醒来。叶慈对这伙人的办事效率很满意,翻开手里的地址,准备去抓下一个目标。 唐朔见第一个人已经到手,便跟司徒联系。司徒说翟老那边的人已经开始行动,因为地域关系,时间上会稍微延迟一些。让叶慈这边的行动不必太快,最好能配合翟老那边的行动,混淆视听。 这是叶慈跟司徒私底下商量好的。 叶慈当时就跟司徒说。林岳山不是一般人,一旦抓捕开始,他很快就会发现是翟老那边的势力在行动。这样一来,林岳山未必敢出面。所以,人要抓,却不能都丢给让翟老的人去抓。叶慈要了五个人,这五个人他会安排帮手,做的巧妙些,留下些线索,很容易混淆林岳山的分析。让林岳山必须多分些人手出来,防备暗中一股不明的势力。 绝其本根,去其枝叶。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留守特案组的葛东明一夜没睡,听见开门声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这种时刻,人人草木皆兵。 见来人是翟子希,葛东明才放松了自己。见子希手里端着盛满了食物的盘子,不由得心生愧疚。他说道:“别忙活了,好好休息。” “我起的早。”翟子希笑道。 再早也不能天不亮就起来做吃的。葛东明知道他是担心廖江雨,也不好劝说什么,从盘子里拿了两个煎好的馒头片,说:“司徒彦也没睡,去给他们送点。” 自从与司徒在走廊谈过后,司徒彦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几次试图跟韩栋聊几句,对方冷淡的态度让他抓心挠肝! 本就累的几乎丢掉半条命的司徒彦睡意全无,韩栋写了一晚上的小说,他在旁边看了一晚上。韩栋也不催他休息了,好像这屋子里没有司徒彦这个人。 侧写师很不爽! “韩栋,天都亮了,别写了。赶紧休息。” “嗯。” 不是嗯就是啊,你倒是说点别的。司徒彦直接走到韩栋身边,从他手里拿过笔记本。等着韩栋的不满。韩栋还是不肯看他一眼,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有什么心里话说出来,我知道你想说。”司徒彦拦住要走开的韩栋。 韩栋略诧异地看着他…… “韩栋,你到底在想什么?一夜不睡对你来说并不好,你已经很久没这样。当初你答应过我,作息会按时。” 韩栋还只是看着他,不置一词。司徒彦几乎失去耐性,紧了紧拉着他的手,“你很紧张。没关系,有我在。来,躺在chuang上。” 韩东很乖,脱了鞋躺上去。司徒彦坐在边上,放低了声音,轻缓地说:“闭上眼睛,深呼吸……想像一下你坐了电梯。电梯缓缓下降,慢慢的、缓缓下降。电梯停下了,在你眼前打开了门。你看到一片白色的沙滩,沙滩上有金色的小贝壳。阳光很灿烂,小贝壳闪闪发光。你听见了沙沙的海浪声……” “我听不见。” 忽然打断了司徒彦的心理干预,韩栋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面对这样的韩栋,司徒彦愣了。 韩栋依然躺在chang上,睁着眼,面无表情。他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卫君也对我做过这样的干预治疗?” 司徒彦很快冷静了下来。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郁闷,然而他表现的很好,维持着面具一样的微笑,轻声问道:“他做的怎么样?” “不错。我觉得很舒服,就像你对我的治疗效果一样。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差别。” “信任吗?”司徒彦笑问,“你信任他,但是不信任我。” “不,不是信任,是……依赖。” 那时候,我依赖着卫君,愿意把自己交给他。我也信任你,但是我做不到依赖你。你对我的好,跟他不同。 “因为关系。我和你,他和你,不同的关系导致不同的结果。”司徒彦来了兴趣,随着韩栋的话题说下去。 韩栋眨眨眼,避开了司徒彦的目光。轻声说:“你和威尔森先生一直都在分析,卫君到底是爱上我还是爱上了许慎。” “很遗憾,我们没有结果。”司徒彦苦笑道。 韩栋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笔直的目光落在司徒彦的眼里,“卫君到死还留着许慎送他的礼物,他带着它,放在身上。他常常会看着礼物很久很久。他告诉我许慎很傻,我也很傻。所以,他离开我。那天早上,我知道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我问自己,爱过他吗?没有,我没有爱过卫君。知道他死了,我很后悔,我希望自己是爱他的。司徒老师,你能分析出我的心理是什么问题吗?” 司徒彦默不作声,心里翻江倒海。 韩栋说:“没有你,我会自杀。你带我走,学着卫君接近我的生活,我的感情。你把这些看成是实验。我糊涂了,不知道自己是你的试验品还是……其他什么。你模仿的太像他,我分辨不清。司徒老师,其实,你做的还不够。” 闻言,司徒彦下意识追问,“哪里还不够?”他自认,对卫君的研究无人可及。哪里还不够? 韩栋缓缓起身,与司徒彦面对面坐着。他凑上去,在司徒彦惊讶中吻了他的唇…… 微凉的,柔软而又湿润。 韩栋只是轻轻吮吸了一下便退开了。他看着震惊中的司徒彦,说:“我从来没有感激过卫君,但是我感激你。我愿意做你的试验品,如果您想彻底研究卫君这个人,必须跟我发生关系。体验他在我身上体验到的感觉,在适当的时候抛弃我。让我后悔,为什么没能爱上你。” 言罢,韩栋仍旧面无表情地转身。下了chuang走向浴室。 司徒彦坐在chuang上,呆呆愣愣。 站在镜子前,韩栋的脸被水流模糊的几乎看不清楚。洒落在镜子上的水像是一道道涓涓细流,像是他流不出的眼泪。 卫君,如果你还活着,会不会为我杀了司徒彦?因为他让我想继续活下去。 浴室的门忽然被大力推开,韩栋站在镜前,看到身后一脸惶急的司徒彦。看着他冲到身后,看着他伸出双手。 被抓住的肩膀微微作痛,瞬间被推挤到冰凉的墙面上,激起一阵战栗。司徒彦的吻很急,很用力,没有章法,更没有温柔。韩栋被迫接受着,不与任何回应。 温水打湿了司徒彦的衣服,他完全不顾这些。把韩栋抱在怀里,紧紧地拥着。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司徒彦发现,他快喘不过气了。试着离开韩栋,却恋恋不舍。一而再地索取,直到对方也难以呼吸为止。 韩栋气喘吁吁,低着头,试图遮掩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他冷静地说:“卫君比你更从容一点。” “不要提他!”该死的!这种话题一点不好,为什么提到卫君?吻你的人是我,叫司徒彦。 韩栋别过脸,蹙着眉,“我有必要告诉你,你们之间的区别。这有助于你对他的研究分析。”说着,拉起司徒彦的手往上移动一些,“他喜欢这样抱着我。” “我再说一遍,不要提卫君!”司徒彦咬着牙,愤愤道,“我是司徒彦,不是别的什么人!看着我,韩栋。” 这有什么难?不过看着你而已。 韩栋提醒他,“司徒老师,你是异性恋,做起来可能会有困难。其实卫君也是。他,他这个情况你比我清楚。毕竟他是你的研究课题,我也是。” 咔嚓一声刺耳的碎裂让韩栋从垂眸中醒悟过来。他看到,司徒彦的拳头打在镜子上,破碎的镜面像蜘蛛结成的网,血,混合在流水里,快速流淌下来。韩栋很镇定,转回视线看着愤怒中的司徒彦。 “你这又是什么实验?”韩栋问道。 “没有试验,没有卫君!”司徒彦第一次在韩栋面前表现了自己真实的情绪。气愤、不甘。 司徒彦抓着韩栋的手腕,紧紧地抓着,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想试试。不是实验,不是研究,我想跟你试试,相爱是什么滋味。” “但是卫君……” “都他妈的说别提这个人!”司徒彦失了风度,破口大骂,“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抱着情人的时候还听他说以前的男人。你当我不是男人?” “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不等韩栋说完,司徒彦拉着他走出了浴室。包里的平板里存储着所有对韩栋的研究、治疗记录,司徒彦翻找出来,当着韩栋的面把平板摔在地上,几脚踩上去,踩的面目全非。韩栋傻乎乎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 司徒彦亲手毁了自己的研究,最后郑重地跟韩栋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做恋人。回去后你搬出协会,住在我家。我不能保证天天回家,但我对你发誓,绝对不再把你当成试验品。” 这样啊…… 韩栋为难地说:“我能不能拒绝?” “为什么?你没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你算哪门子的浪子?” 被拒绝,司徒彦非常吃惊。他感觉到韩栋喜欢自己的,但是为什么拒绝?这不合理。司徒彦试着靠近对面的人。 韩栋也没彻底否定他。说:“这样吧。我们,我是说你。如果你能在一周内解决了林岳山,我跟你回去,我做你的,qing人。” “恋人!” “嗯。对,是恋人。”韩栋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来之前,对林岳山有了一些研究。你没对司徒他们说,你留了一张底牌。” 司徒彦也跟着笑了,“我要先收点定金。”说着,抱住韩栋索要定金。 可惜,两位光顾着改变关系而忽略了房门。翟子希直接打开门,看的就是…… 司徒彦手忙脚乱地把韩栋藏在身后,对翟子希虎视眈眈。子希讪讪地笑了两声,给他们关了门。躲在司徒彦身后的韩栋有些不满,戳了戳司徒彦的背,“子希做的早餐很好吃。” 司徒彦哭笑不得,“亲爱的,咱是不是先把衣服穿好?” 明明该继续洗洗澡的! 第154章 林遥带着父母回到特案组之后便发现韩栋和司徒彦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是,他没心思考虑这些,安顿好父母,唐老就到了。 唐老跟林远褆谈了很久,林遥不知道两位老人在说什么。他担心着司徒,这人到底去哪里了?拨打的电话也不接,发了喵信也不回,该不是又去做了什么安排,不方便接听。想到这里,林遥愈发担心。 这时候,司徒彦带着韩栋再次找上林遥。开门见山地说:“我能把林岳山引出来。” 不止林遥,在场的田野、谭宁、葛东明都为之一愣。此刻,司徒彦的笑容不再是以往面具一样的敷衍,他很真诚,也很快乐。他告诉林遥:“林岳山有一位导师,是D国著名的生物学家,蒂尔教授。” “打住!”林遥截断了司徒彦的下文,说道:“林岳山今年就五十多了,他的导师至少七八十了吧?” “导师本人当然不可能出面了。我要说的是林岳山的师兄,导师的另一位学生。” 司徒彦主要研究课题是卫君,林岳山与卫君脱不了关系,他的触手必然要伸到林岳山这边。进而,发现了不少问题。 蒂尔教授曾经在本国任教三年,三年期间收了两个学生。其中一个就是林岳山。老教授三年任教期满准备带一个学生回D国。两个学生一个名额,竞争也随之激烈起来。 “林岳山没争过那个人?”林遥问道。 司徒彦笑着摇摇头,说:“如果单纯从学术能力上选择,林岳山绝对不二人选。但是老教授偏偏没选他,而是带走了他那位师兄。你想一下,自负的林岳山能咽的下这口气吗?这件事是一直都是他的心病。” 闻言,一旁的葛东明撇撇嘴,“你怎么能确定这是林岳山的心病?过了这么多年,我看未必。” “因为我有依据。” 查到这条线索后,司徒彦拜访了那位师兄。现如今,对方已经是世界知名学者,熟悉他的人都尊称为“辛会长”为了见辛会长一面司徒彦不得不请自己的老师帮忙。司徒彦本以为,对方不愿意提及林岳山的问题,却不料,开了话头,对方竟说出:“我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从今年算的话,辛禹与林岳山重逢是八年前的事了。那是一次国际学术交流会议,来自各国各个领域的科学家、学者、研究者集聚一堂,分享成果,共创人类更加美好的明天。 当时,林岳山是本国代表,面对D国代表的辛禹,表现的热络又亲密。但辛禹万万没有想到,林岳山设计陷害他,他险些身败名裂。 辛禹即将锒铛入狱之际,是蒂尔教授伸出援手。 蒂尔教授跟林岳山谈判,最终结果辛禹一直不清楚。直到,有一天被通知这是一场误会,辛禹才意识到,教授和林岳山之间一定有了什么交易。但那时候,蒂尔教授已经心脏病发,处于弥留之际。 有句老话,叫“回光返照”。蒂尔教授的那一刻,只把辛禹留在身边,告诉他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而不是林岳山。 “看出来了吧。”林遥沉声道,“蒂尔教授早在国内的时候就看出林岳山的本质。” “没错。”司徒彦点点头。 蒂尔教授放弃了林岳山,也知道林岳山不会善罢甘休。本来各在天涯一方,谁也见不着谁便以为不会有后患。哪知道一次国际交流会,让林岳山抓住了爱徒的弱点。 想要扳倒林岳山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老教授为了保护爱徒,只能将自己秘而不宣的研究成果给了林岳山,这样,林岳山才放过辛禹。 临终前,蒂尔教授叮嘱爱徒。不要因为我的死去仇恨,早晚有一天罪人会得到惩罚,但是,蒂尔教授也给了林岳山一个教训。在那项研究里,蒂尔教授在最关键的地方加了一串自己发明的密码。这种密码自蒂尔教授去世后,只有辛禹会破译。 无法破译密码,研究成果就不能公布于众,就不能用来获得更多的名誉和利益。故此,林岳山会善罢甘休? 只可惜,林岳山不能出国。至少那时候不能。 司徒彦说:“辛老很愿意帮忙。事实上,蒂尔教授的死也是因为林岳山。所以,你们看,徒弟想给师傅报仇,这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林遥追问,“你怎么确定辛会长来了,林岳山就会出现?这么多年了,或许他已经放弃了破译密码。” 这一点,司徒彦只能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可以用袁博士填补。 司徒彦表明:林岳山的专业是生物学和基因学,心理学他只是半路出家,再牛逼也牛逼不过我,牛逼不过我背后的协会。所以,只要我们合作,在心理战上林岳山绝对会输。那么,我来给你们分析一下林岳山这个人。 首先,司徒彦承认林岳山的智商很高,足智多谋。轮单独作战,你们这边的司徒即便使出浑身解数最好的结果也是同归于尽。司徒有弱点,林岳山也有。 林岳山过于自信,已经到了极为自负的地步。这一点,可以从他对司徒表明身份的行为分析出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林岳山的自负。 既然林岳山想要温雨辰,那就给他。 “不行!”林遥立刻否定了司徒彦的计划,“不是我舍不得,是现在的雨辰还没有能力对抗林岳山。”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司徒苦笑着,“我所说的‘给’并不是让林岳山带走温雨辰,而是给他机会告诉温雨辰他们之间的关系。” 接下来,司徒彦事无巨细地说了计划。听过之后,葛东明深深怀疑,是不是姓司徒的都这么奸诈? 林遥倒是没发表什么看法,他说:“需要跟司徒商量一下。”言罢,转头问葛东明,“组长,现在外面进展怎么样了?” “半小时前接到消息,名单上的人抓了一半。‘宁思白’的通缉令已经发了,宁家也来人询问,唐老安排人接待。具体情况不能明说,还要等林岳山归案。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真正的宁思白是死是活。” 按时间来算,真正的宁思白至少失踪四个月,估计活下来的希望不大。林遥收敛了心思,问葛东明见到卫君当年那两个监管人是否有收获。 葛东明苦笑一声,“我说他们俩都不能说话了,你们信吗?” 什么叫不能说话? 俩老头都七十多了,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葛东明当时便问老陈,你们给卫君找了这么大岁数的监管人,就算卫君没死,这俩人没犯错,也不能可能坚持下去吧? 卫君的监管人是林岳山定的,可见当初他有了另一个打算。 这一趟,也不算是白跑。葛东明逼着老陈搞到一样东西。 献宝似地放在桌子桌子上,葛东明神秘兮兮地朝着林遥笑,“怎么感激我?” “这是什么?”林遥完全看不懂这个巴掌大的小黑盒子是个啥玩意儿。 葛东明笑道:“全名二十来个字我压根没记住。我就记住,袁博士用这个东西把你那徒弟搞的抱着脑袋哭。收好,据说这玩意儿就一个,再做一个至少俩仨月。” 林遥当时飚出俩字——卧槽! 组长你简直太棒了,没有比你更棒的了。我真想亲你一口! 葛东明的英明果断多少驱散了些林遥的苦闷。但现实还是现实,引林岳山出来的计划还需要司徒回来再商量。 众人都想着司徒,这货却没了消息。 其实,司徒也知道对抗林岳山的最后一战少了点什么,思来想去,他还是跑了一趟外市。 翟谷清和文堂带着两个小的在天亮十分离开翟家之后,司徒的车悄悄靠近了大院。 这不是寻寻常常的院子,想要进去并不容易。好在司徒要了翟老的电话,联系后有人出来接应。 翟老也是刚休息还没多一会儿,接到司徒的电话连忙起身在书房候客。很快,司徒进了翟家,进了翟老的书房。他恭恭敬敬地问了好,翟老却无心客套,指了指沙发,“坐吧。” 司徒也是一天一夜没睡了,早饭也没吃。不过,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翟老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强大的、介乎于黑白之间。 翟老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厚厚的资料,说:“这是当年雨辰的研究计划,我费了很多人力才弄到手的复印件。” “翟老,恕我直言,现在看这个已经没意义了。”司徒不会溜须拍马,什么实在说什么,“雨辰二十好几了,再研究以前的事于事无补。只要您心里清楚就行。” “那你来干什么?”翟老以为司徒是来询问详情的。还有些担心,他和特案组那边因为雨辰和林岳山的关系有所顾忌。 司徒坦言:“雨辰是雨辰,不管谁是他老子,对我们来说都一样。我们看中的是他,不是他的家庭关系。我来找您,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 翟老稳坐在桌子后面,深邃的眼神紧紧盯着司徒。揣摩着这个男人的意图。司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在某个问题上,我们需要保持一致的意见。” “什么事?” “林岳山必须死。” 闻言,翟老面色不改地点点头,“很好,我们的意见达成一致了。” 其实,联合研究所找到司徒的意思就是这个,弄死林岳山。但几次交锋下来,司徒发现凭一己之力是办不到的。即便有特案组,也无法抓住林岳山。联合研究所完全不给力,无奈之下才找到翟老。 司徒说:“想办法让袁博士出来。” “理由?” “给林岳山一次机会。” 司徒的用意翟老明白了。老人这一辈子杀伐果断,到了晚年面对最疼爱的孙子的安危,他犹豫不决。司徒的做法很危险,可谓是险中求胜。但胜算有多少,翟老看不出来。别说是他,到现在,司徒也不能保证一定会赢。 但,林岳山都在暗处,不给他一点甜头,他怎么会出来? 一切都是司徒的分析猜测。他猜测林岳山已经接触了袁博士,不为的,只为确定温雨辰是不是他儿子。论心理战,袁博士远远不是林岳山的对手,即便否定,林岳山也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司徒抓住的就是这一点。 “翟老,您可以分析一下。林岳山为什么早不认雨辰、晚不认雨辰、偏偏这个时候找上袁博士确认?就算雨辰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对雨辰、对林岳山又有什么利弊之处?难道会有人相信林岳山还有亲情这个概念?” 司徒的一番话引起翟老深深的思索。拿起久未用过的烟斗,放了烟丝,抽出火柴点燃。烟斗里若隐若现的猩红映着老人沉暗的眼神,将此次交谈拉入一个紧张而又亢闷的状态。 一滴汗,顺着司徒的额头流了下来。他等待着,等待翟老做出决定,等待着自己的计划能够迈出第一步。 千难万难总要有第一步,如果这一步迈不出去。等着他的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局面。所以,司徒输不起。在翟老这输不起,在林岳山面前更输不起。 片刻后,翟老说:“你怎么想?” 有门?! 司徒耐着兴奋,继续说道:“研究所的老陈曾经告诉我,雨辰是个意外。本来要做的实验失败,却没想到雨辰的听力超群。所以,袁博士才不肯放开他。那林岳山呢?您知道卫君吗?” 忽然改变的话题让翟老恍惚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司徒便说:“卫君是林岳山最宝贝的试验品,而且我们分析过,他放走卫君并不是因为实验失败,而是给卫君换了一个更大的更复杂的试验地。林岳山离开研究所很可能是为了继续卫君的实验。只是卫君也不是个老实孩子,一番作为,脱离了林岳山的控制。” 期初,司徒觉得林岳山会不甘心,会气愤,会想尽办法重新掌握卫君。但,经过与老陈、司徒彦、袁博士这几位研究狂人的接触后,司徒彻底推翻了自己的分析。 面对卫君的反骨和变化,林岳山是兴奋的。他就像发现了新奇异宝的探险者,对卫君充满了兴趣和近乎于贪婪的研究欲。 卫君的每一次变化都刺激着林岳山,可当林岳山试图再研究卫君的时候,卫君拒绝了他的帮助。对林岳山而言,更为遗憾的是:卫君死了。 “他不会甘心失去一个研究了几十年的试验品。”司徒肯定地说。 不可否认,翟老糊涂了,“卫君跟雨辰有什么关系?” 司徒掰着手指头数,“遗传基因方面雨辰绝对比卫君高,以为父母的基因就高;雨辰年纪还小,可说就是一张白纸,你教他什么他就会什么;武力值雨辰比卫君高;最重要一点,他的听力是卫君没有的。” 听到这里翟老终于明白了,“你……怀疑。” “不是怀疑。翟老,林岳山就是要用雨辰代替卫君。您先别激动,我还没说完。” 还没说完?翟老已经急的窜火,想要拿了枪崩了那个窥伺他孙子的混蛋。 一个小时后,司徒离开了翟老的书房。站在宽敞的院子里,他终于能吐出憋在心里的一口气。或许是因为面对翟老过于紧张,松懈下来后格外想念林遥。这个时候,该回组里了吧,带着自己的岳父岳母。 宝贝儿,老公这就回家。 他是愉快地走了。可翟老这边险些爆了整个小楼!翟家的子子孙孙,除了翟谷清和温雨辰都在第一时间被老爷子叫回家。老爷子拿着烟斗,拍着桌子给孩子们下通牒,这件事你们去办!办不好别回我这个家! 翟家的长子,也就是翟谷清的大伯,擦着脑门上的汗急急火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拨通了翟谷清的电话,“你跟大伯说句实话,真这么严重了?” 翟谷清哼哼一笑,“大伯,我从来不会搞危言耸听那一套。我跟你直说,这次连我都没把握能活着回去。您和我爸、我叔掂量着办。” 翟家老大气的直踹车轮,骂林岳山、骂那个没人味儿的妹妹、最后连司徒都骂了。 翟谷清明智地挂了电话,转头看了看文堂,“司徒真是不消停,他刚从我家出来。我爷爷十来年没拍过桌子,我大伯都发飙了。” 文堂淡淡地笑了,对翟家的风起云动不置一词。后面的温雨辰探身过来,扒着座椅,问道:“哥,你送我们回去,你就回家吧。别跟我们搀和了,危险。文哥,你也回家休息吧,最近几天都别出来。” 不等翟谷清数落弟弟,文堂笑道:“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还要干什么?”翟谷清立刻忽略了弟弟,“司徒又让你干什么了?” 怎么解释呢?文堂想了想,笑道:“我能不能顺利就业,就看这一遭了。” 温雨辰瞪大了眼睛,好奇的不得了。回头跟霍亮八卦一下,发现他的亮哥一副沉思到旁若无人的模样。小孩儿坐回去,偷偷捏了捏霍亮的手指,“你想什么呢?” 霍亮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没事才怪! 自从接到司徒的电话,霍亮的心里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155章 霍亮一行人回到特案组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翟老的人把名单的嫌疑人抓了个七七八八,引起了一些轰动。不过,这些轰动都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里,唐老坐镇,压的严严实实。饶是如此,特案组也没消停。 以宁思白的身份发出的通缉令也受到不少方面的关注和询问,举报电话意识没断过,但没一个靠谱的。葛东明做主,提高赏金,生死不论。 一进门,温雨辰就听见了葛东明的吵嚷声。看到办公室里还有谭宁和田野,唯独不见他家师傅。小孩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问谭宁,“我师傅呢?” “在他自己办公室,跟司徒彦在一起。” 两个小的推开林遥的办公室,居然看到两个司徒!温雨辰惊呼:这不科学。 司徒无奈地耸耸肩,“估计我的驾照直接被吊销了吧,一路闯红灯回来的。亮子,去把东明叫过来,开会。” 真是忙成狗,回来了都没时间亲亲老婆,这日子实在很没意思!司徒揣了一肚子的抱怨,在林遥脸上吧唧了一口,林遥也不怪他,这种时候亲就亲吧。其实他也挺想亲的。 倒是司徒彦,完全没心思看夫夫俩腻歪,直言,“兄弟,你赶紧过来。” 司徒回了头,特别嫌弃的白了一眼,“你怎么还在这呢?” “我要是走了,你都没地方哭去。”司徒彦心情好,言谈之间尽显嘚瑟之意。他拍拍身边空出来的座位,“来,兄弟,有好处给你。” 显然,在他离开这段时间里,白来的兄弟似乎有了新的进展。可怎么看,司徒都觉得他兄弟嘚瑟的不对劲。扭头瞧了瞧林遥,林遥耸肩摊手,说:“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姑且听听司徒彦到底要说什么。 司徒彦要说的自然是他的计划。司徒耐着性子听完。期间,被叫过来的葛东明观察俩个司徒的神色变化,似乎打算从细微处瞧出点子午卯酉来。 可惜,两位司徒都没啥表情。一个门头抽烟,一个喋喋不休。果然姓司徒的都欠抽吗? 林遥自然懂得自家爷们在想些什么。如果是反对司徒彦的计划一早就开口了,若是觉得计划尚不完善,也会在第一时间补充细节。可这样沉默不语,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司徒会对司徒的计划感到意外?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两个司徒很麻烦吗? 林遥把自己绕晕了,他家爷们那边却是越想越清楚,片刻后,他斜睨着司徒彦,说:“咱俩这算什么呢?” 闻言,众人一愣,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瞧了瞧司徒别扭又不甘心的表情,司徒彦乐了,说:“你很不爽。因为,我们不谋而合。” 是这样吗?葛东明撇了嘴,表示怀疑。司徒彦笑道:“葛组长,需要我以专业角度剖析司徒的心理活动吗?你注意到我提到袁博士的时候,司徒微微舒眉吗?” 乖孩子温雨辰表示完全没看到司徒的眉头动啊,难道他不是从头到尾都板着脸,毫无表情吗? 司徒彦笑着说他不是没表情,而是有表情的时间太短,仅仅一秒而已。 司徒把表情控制的很好,几乎没有一点破绽。然而,这并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漏洞。表情可以控制、可以隐藏、但永远都需要一秒钟的过渡期。 表情控制总会晚一秒,这是心理学的真理。也就是说:即使有再高超的演技,或者再强的控制力,在他有意控制表情时,也会有一秒钟的过渡期。这一秒钟他可能没有察觉,但对我来说是无法忽略的。 司徒彦说:“他对我的计划感到意外,却不是吃惊。如果他觉得吃惊,瞳孔会发生变化,他的瞳孔很好,很稳定。所以,不是吃惊而是意外。我们往往把吃惊和意外联系在一起,事实上,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理状态。吃惊的瞬间,你的心跳会加速三到五次,肾上腺素上升;意外,你的心跳会保持原有频率,肾上腺素稳定。举个例子吧……” “打住!”司徒终于没了耐心,不但开口制止,还踢了司徒彦一脚,“你收收心,说正事。科普以后再搞。” 司徒彦闻言也失了笑,“抱歉,职业病了。” “滚回去再发作。”司徒继续不待见白来的兄弟,但不妨碍他实话实说,“我的确是觉得有点意外,因为咱俩的计划几乎一摸一样。” 哎呦,这回有乐子了。葛东明没心没肺地看热闹。林遥偷偷跟他说:“组长,你还有心乐?他们俩凑一块儿绝对不是好事。” 事到如今,合作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击杀林岳山,还是活捉了之后在扒皮抽筋,总要先行动起来。 葛东明却是乐见其成。毕竟司徒不再排斥他那白来的兄弟,大家一起使劲,力量才大。不过,葛东明把丑话放在了桌面上。他说:“计划可以确定下来,但是不能让你们冲在最前线。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作为特案组组长,我不能对你们的安全毫无保障就让你们冲出去。司徒,你少跟我瞪眼珠子,还有你小林,别以我没看见你偷偷摸摸踢他脚跟儿!” 葛东明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逗嘻哈。他很正经,也很严肃。防弹衣,谁不穿我不让他出这个门!通讯器谁不带,我直接塞你耳朵里!平时把配枪到处乱放的,都给我收好了!再让我看见你们满楼找配枪的事,我把谁脑袋塞马桶里! 还有你们这几个编外的。唐老下了令,全部配枪。行动开始后,叶慈、小唐留守特案组;韩栋、翟子希转移到唐二那边。没有唐老的命令,谁都不能接近。 “最后一点。”葛东明盯着司徒兄弟说,“地点你们打算定在哪里?” 司徒跟他兄弟抛飞眼儿,“出去溜溜?” 溜溜是什么意思司徒彦当然明白,立时拍着司徒的大腿,感慨道:“你真是挨千刀的啊。” 名为溜溜,实则勘察。司徒彦带走了韩栋和谭宁。当然,前者是他的精神支柱,工作上发挥热量的还是人家本地通,谭宁。 姑且不考虑司徒彦一组三人的行动。司徒跟葛东明说,林遥的父母来了,我必须去见见。结果葛东明冷笑着告诉他:“你还真排不上号儿,老两口被接去唐老家了。” 唐老真是……老奸巨猾啊。 司徒问林遥:“临走前,我还有机会见咱爸妈一面吗?” 林遥无可奈何地抿抿嘴,说:“听宣吧。” 聊到这时候也到了饭点儿。葛东明早叮嘱过,谁都不准出去,组里有子希在,想吃什么都行。其实,葛东明也是要给子希找点事做,不能让他闲下来总是惦记着廖江雨。 夫夫俩没意见。还厚颜无耻地点了菜!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九点,距离翟老安排抓捕行动开始过了十八个小时。唐老安排的人手不断传来消息,谁谁被抓、谁谁谁到手。司徒对照了名单,发现除去被叶慈要走那五个之外,他们圈出来的抓捕对象只剩下三个人了。好家伙,神速啊。 那么,林岳山,你躲在暗处可看到这些变化了?你打算怎么反击我? “司徒,亮子怎么了?”林遥打断了司徒的思索,“从他回来打刚才,一句话没说过。好像还躲着我。” 司徒嘿嘿笑着,“陛下您想多了,亮子不过是因为林岳山窥伺雨辰觉得恼火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林遥半信半疑。司徒却在心里嘀咕:快出徒了吗?小子的嗅觉敏感了啊。 正想着,林遥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来电的人司徒彦,他说已经联系了辛禹,对方定下三天后到。这三天他们需要通过媒体向外发声,国际著名生物学家、基因学家、路里斯贡献奖得主辛禹教授将来我市演讲。 地点,司徒彦也定好了。就在新开发区的科技展览中心。 晚九点半。 宽敞明亮的人行道已经不像一小时前那般热闹,机动车道上倒是还有不少车辆疾驰而过。耸立在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栉比鳞次,高高矮矮、长宽圆方、像是被巨人扎下的栅栏,围裹着弯曲街道。在小巷深处,叶慈已经蛰伏许久。他看着手机里变化着的数字,眼神愈发幽暗。 唐朔始终陪在叶慈身边,在心里细细地算着,大兵哥有多久没这么认真了?其实,他完全不管这件事也不会有人诟病,想来还是对袁开的事耿耿于怀吧?即便他没对任何人说过。 从认识到现在,风风雨雨的相伴走了五年。大兵哥从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也没在抓人的时候失过手。袁开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可人死灯灭,他再怎么不甘心,也没办法。但是这口气,怕是硬生生卡在他心里,如鲠在喉。 咬人的狗死了不要紧,不是还有主子吗?饕餮,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数字定格在“2”叶慈的眼睛一亮,沉声道:“抓人。” 他的话音未落,坐在驾驶席上的男人懒洋洋地打开了车门,嘴里抱怨着:“这才是硬骨头啊。我说叶大哥,我要是打不过那几个保镖,你可记得救我哦。” 说实在的,叶慈也有些担心。毕竟要抓捕的目标是个人物,身边留了三个身手高超的保镖。只一个人去,未必得手。但人多了,又容易打草惊蛇。 叶慈气恼地抓住自己受伤的腿。唐朔见状赶紧扯开他的手,说:“我去。” 懒洋洋的男人挑挑眉,“那就走吧,宜早不宜迟。” 叶慈没对唐朔叮嘱多加小心,他只是紧紧握了一下手。千言万语都在彼此相握的手中。 世贸大厦的顶层永远留给最有势力的人,不会附带所谓的“之一”。能整年包下这里的先生,跺跺脚,整个城市不说抖三抖,也会发生波浪式的连锁反应。自持无人敢对他不利,要几个保镖无非是充充场面上的事儿,可今日不知怎的,他的右眼一直在跳。过了八点更是坐立不安了起来。从酒会上匆匆离开,家也不回,直接到包下的房间里,让心态安稳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算不得光滑,皱纹也有了一些。但是对于一个六十岁的老人而言,这已经是奇迹了。到现在他还是认为每年支出去的几千万很值得,还认为替那个男人杀人越货很划算。他甚至想过再过十年,要不要换个地方生活。毕竟没有几个七十岁的老头看上去还像五十几岁。 他极少有不安的时候,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劫难。或许,直觉在警告着什么。拿起电话,联系了几个“同道中人”结果令他满腹狐疑。 一个人的电话关机、一个人的电话无人接听、一个人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心慌,瞬间让他满手汗湿。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拨通了一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号码。 许久后,对方终于接听。他长长地吁了一声,“林先生,我有事跟您说。” “什么?” “老吴和刘云还有冯老板都联系不上了,三个人同时失去联系,这很奇怪。” 他的林先生在电话那边轻轻“嗯”了一声。声调是向上的,表示了一点意外和疑惑。他紧忙说:“或许是我想太多。” 他不敢得罪林先生,也知道这位先生的脾气是多么古怪。说翻脸就翻脸,半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他还记得有一次无意间说了谁的坏话,结果整整三个月没有拿到药。那三个月,简直生不如死。 过于紧张林先生的态度,漏听了房门传来的微弱声响。他还在试图给林先生留下一个好的心情,并且让他用自己无法驳回的理由来安慰一番。 当带着浓浓药味的湿巾捂住口鼻时,他才说了三个字“林先生”下一秒,昏厥过去,电话掉在地上,厚实的地毯吸纳了声音,无声无息。 唐朔瞪大了眼睛,紧忙捡起了电话,直接塞进男人手里,并无声地催促:“说话。对方林岳山。” 男人略有兴奋地挑挑眉,把电话放在嘴边,一开口便是混不吝的调调,“哎呦,您哪位大神呢?我猜猜,是不是林岳山?哎,我说老林啊,您的狗在我这儿呢。他那几个保镖真的……” 话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男人对着唐朔耸耸肩,“挂了。” 唐朔没想到会碰上这么好的事,立刻联系组里,急三火四地说:“快查13704XXXXXX,林岳山的号码!” 葛东明一边朝着机房跑一边问唐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听清经过,嗷嗷叫着让唐朔把人带回来! 别说唐朔没想到能碰上一个跟林岳山直接联系的人,叶慈同样没想到。干脆让男人把车开到特案组门口。 结果,到了目的地男人说死也不下车。开玩笑,当贼的去捕快的地盘,活腻了?! 好在接到消息的葛东明已经扯着林遥和司徒下来接应,当时哪还顾得上其他,一见嫌疑人昏迷不醒,葛东明急了,吼着问:“你们干什么了?这他妈的是什么药?” 叶慈老神在在地说:“我的药。哪里不对?” 葛东明:……叶大侠我错了,您别放在心上。 司徒单手扶着叶慈,问他,“怎么弄醒?” “灌一口辣椒水。” 司徒推开了叶慈,朝着小超市跑,“买两斤够不够?” 就在司徒准备抄两斤辣椒的时候,在这座城市的一方,林岳山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仅仅十几分钟,通过试探确定了手中棋子已经折了大半。就连他苦心经营的幼教机构也被封查。 “先生,怎么办?”贴身保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随时放弃这个藏身点。 林岳山咬着牙,一拳打在桌子上,“司徒,很好!你做的比我想的还要好!走,这个地方不能待了,马上走。” 临走前,林岳山把手机留下了。他很清楚,即便拿走电话,司徒也可以通过电信局查到他的通话记录。留与不留,他所剩不多的棋子都会折在司徒手里,所以,他是不屑于做这种无用之举的。 趁着夜黑,保镖把车开到小区门口,让林岳山上来。这时候,林岳山已经开始分析司徒等人的行动与目的。 “仅凭司徒和特案组那几个残兵败将不可能做到这一步。”林岳山似自言自语地说,“他们找了帮手……一个善于统计分析的心理专家。” 闻言,保镖说:“会不会是联合研究所那边?” “不。”林岳山非常肯定这一点,“如果是他们,我事先就会接到消息。很有可能是司徒那边的势力。但是,那些人都是乌合之众……况且,太多了。几个城市六十几个人都被抓。社会、行业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动荡,他们怎么处理呢……”想到这里,林岳山冷冷地哼了一声,“看来,翟家人行动了。” 不,不止是翟家人。绑走他手里肥羊的那个男人,绝对不是穿军装的。那种口气、那种态度…… 是的。那个男人应该属于善于统计分析的心理专家。那么,这位专家有是谁?居然能挖出他埋藏最深的几条线。 不是联合研究所,司徒等人又没这份本事。那究竟是谁?是谁挖掘出他的秘密? “司徒彦!”林遥气吼吼地杀进司徒彦的休息房间,“还睡个屁!赶紧起来,发现林岳山的踪迹了。” “GO away! I just want to sleep!” 这是困疯了吧,英语都飚出来了。林遥忍笑,推了推司徒彦。 司徒彦好不容得了时间休息,死都不要睁开眼睛跟林遥出去奔波。林遥只好向韩栋求助,韩栋也是很想睡的!怎奈,案子最重要。他推了推赖在被窝里的司徒彦,“起来吧,去看看,回来再睡。我陪你一起去。” 司徒彦哼哼唧唧地耍赖,闭着眼抬起头,“亲爱的,我的早安吻呢?” 喂!你能要点脸吗? 第156章 林遥风风火火带着韩栋和司徒彦朝着楼梯走去,半路上大声喊着:“雨辰,跟我出去查线索。” 下一刻,急促的脚步声嗒嗒嗒从远处传来。温雨辰以最快的速度杀到师傅身边,顺便给师傅献上一盒刚刚冰好的牛奶。林遥吸溜了一口,觉得比以往喝的牛奶甜了好多,仔细一瞧。儿童牛奶。 温雨辰也拿了一盒喝的起劲,对林遥眯眼一笑,“甜吧?我买了三箱,都放在你办公室的冰箱里了。啊,司徒老师、韩大哥,这是你们的。” 韩栋笑了,帮着司徒彦弄好吸管,俩人一起乐着喝起凉凉的儿童牛奶。司徒彦甚至还感慨了一番,“治愈啊。” 林遥比较面瘫,因为他对温雨辰的“跳格”行为已经习惯了。一边吸着牛奶一边问:“刚才你是从组长办公室出来的,干嘛呢?” “摆弄那仪器。”温雨辰毫不介意地说,“东明哥非常好奇,那东西为什么只对我起作用。我帮他实验了一下。亮哥也在,没事的。嗯,东明哥想……” “想怎样?” 小孩儿眨眨眼,望天,“他在想要是砸了那个仪器会不会赔钱。” 闻言,林遥笑道:“不用他砸,回头我去砸。” “师傅,留给我吧。我砸比较顺手。” 可爱的孩子,坚强的让人喜欢。林遥揉了揉小孩儿的发顶,决定给他找个超大号的锤子! 四个人上了车,司徒彦才想起来自家那白来的兄弟。林遥说,司徒带着亮子先走一步。话音刚落,温雨辰说:“司徒老师,能跟你请教个问题吗?” “尽管说。” “你说,林岳山为什么要冒充我爸呢?”小孩儿完全想不通,“我听说,他跟我那便宜妈水火不容的。而且,就算我的听力好,但是跟他的研究专业不搭边儿啊,他要我干什么?” 司徒彦闭着眼靠在韩栋身上,似笑非笑地说:“就像你师母分析的那样。林岳山对我们无所不用极其,只要能抓住的,他都会做点文章。不止是你,林遥的姐姐不是也被牵连了吗?” 林遥一拳打扁了手边的抽纸盒。 师傅,冷静啊! 小孩儿没敢安慰师父,怕他无差别火力扫到自己。赶紧跟司徒彦继续说:“那你说化验出DNA的唾液是谁的?如果苍莲姐的化验结果真的没错,那唾液的主人就是我爸。我爸的唾液怎么到了林岳山手里呢?那,那人要是死了,唾液能保存多久?” 听到这里,林遥的心咯噔一下! 结果,司徒彦轻轻笑了几声,说:“傻孩子,jingzi都能长时期保存,唾液更不是问题。别让自己中了林岳山的全套。” 一直没开口的韩栋忽然说:“万一,小温的父亲真的还活着,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温雨辰随口便给了回答,“我是试管婴儿嘛,对方肯定也不会愿意认我的。这么多年了,谁都有自己的生活。冷不丁冒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肯定接受不了啊。而且,我也不习惯有个爹。我有师傅就够了,是吧?师傅~” 小孩儿抱上来了使劲蹭,林遥哭笑不得拍拍他的肩膀,“坐好。” 在他们赶往目的地的时候,王十八已经查出林岳山手机里所有的通话记录。特案组又忙了起来。确认身份、锁定目标、追击抓捕。一系列指令发送出去,给不宁静的夜晚又添上一笔浓墨重彩。 位于临近郊区的小区公寓里并没有留给司徒等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一点,司徒早有预感。看着林岳山留下的手机,司徒冷笑了几声。 林遥已经召集人手过来收集指纹。他想要的不是林岳山的指纹,而是林岳山身边那个人。那个神秘的狙击手。 指纹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特案组的主机上,由葛东明亲自操刀,在通缉犯资料库搜索信息。很遗憾,并没有这枚指纹的资料。葛东明不死心,干脆跟唐老要了权限,调查国际通缉犯资料库。 几秒钟过去了,一个名叫“格兰.杜”的混血男人被定格在显示器上。 司徒看到传过来的资料,愤愤痛骂了几句。急着联系廖江雨。 廖和尚想要隐藏起来没人能找到他,包括司徒。 无奈之下,司徒跟葛东明商量。数分钟后,继“宁思白”通缉令又发出一道,通缉格兰.杜。 就在确认了林岳山手机号的同时。不知道哪位神仙在本市个交通要道设置了检察关卡,就连一些小路也被相关部门守的严严实实。更不用说机场、火车站、快客这些地方。他们堵死了林岳山所有出去的机会。关门打狗,虽然很老套,但也很有效果。 三天。接下来的三天所有人按部就班在这座城市里游弋,看似紧张,却毫无进展。媒体还是媒体,报道着各地的新闻,以及新鲜出炉的通缉令。另有一事。连续三天,主要频道反复播放国际著名学者即将来我市演讲。一些专业对口的人兴奋不已,但大多数人对此漠不关心。毕竟,这位学者跟老百姓没啥关系。 特案组的灯光彻夜不息,电话铃声不断响起。一些不明就里的兄弟部门也跟着嗅到了平静表象下的危险气息。 在这难捱的三天里也不是一点进展没有。不,或许应该说是:变化。 第三天,也就是本月十三号传来消息,袁博士在联合研究所里失踪了。 本月十四号凌晨三点。来自D国的国际航班缓缓降落在S市机场宽敞的跑道上。辛禹带着他的团队,回到久违的故乡。 “先生,辛禹的航班降落了。”格兰将煮好的咖啡放在林岳山的手边,低声说话。很怕打扰了林岳山专注的思考。 林岳山嗯了一声,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说:“盯紧,注意时间。” “先生,这会不会是司徒等人的圈套?” 林岳山闻言讥讽地笑了起来,“不碍事,圈套也是好的。” “先生,您真的不打算出国吗?这里已经……” “走是要走的,但不是现在。”林岳山仍旧一派云淡风轻的姿态,“等我算清了这笔账,我会带你出去。” 轻浅的笑声从林岳山的口中飘了出来,配上他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让格兰再次恍惚了起来。 十四号凌晨五点,国际酒店608号房间。 辛禹放下了平板电脑,摘掉眼镜。看着对面不请自来的女人,袁博士。 袁博士显然也是备受奔波之苦。身上穿着一件不合季节的米色风衣,风衣里是黑衣黑裙的打扮,脚上穿了一双看不出本色的布鞋。可见,出门时死多么匆忙。她眼巴巴地看着辛禹,看着这位仰慕已久的前辈。 辛禹微微摇了一下头,说:“这份研究材料是四年前的。我无法给你什么建议。除非,我能见到本人,进行精密的检查。” 袁博士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犹豫了片刻,说:“您不会觉得奇怪吗?我的实验并没有出差错,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现在不好说。”辛禹严肃道,“看你的资料,的确很完善。但科学实验就是这样,往往会发生一些我们始料不及的结果。出于人道主义,我并不赞成你做这种实验。但事实即为事实,我对这位温雨辰也很有兴趣。如果有机会,我想见见他。” “有,当然有。我会带他来见您。”袁博士迫不及待地说。 辛禹笑的很优雅,他给袁博士的杯子里添了咖啡,“我明天下午两点到四点演讲,下午七点半就要坐飞机去X国。你如果想要我见他,只能在四点半到五点半,我用餐的时间。” 袁博士似乎还不甘心,甚至没看出来辛禹已经准备送客的态度。她继续说着:“我对试验体的心理进行跟踪研究,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他已经,我是说四年前,他已经不排斥实验。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他离开了我的研究所。我是在半年后找到他的,他发生了,嗯,我难以分析的变化。我怀疑,这跟他的……” “袁博士。”辛禹含笑打断了袁博士的自言自语,“这些情况我们明天再讨论好吗?作为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我需要休息。” 辛禹的助理也走过来,礼貌的请袁博士离开。无奈之下,她只好说了晚安,离开辛禹的房间。 助手去送袁博士。辛禹起身打开了套间的房门。这间卧室里有四五个人,他看见最小的男孩正认真的重复着方才他跟袁博士的对话。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漏掉。 辛禹的出现,打断了温雨辰的转述,跟其他人一样看向辛禹。他大大的眼睛里一片清澄坦然…… “温雨辰。”辛禹轻声叫着,“过来,坚强的孩子,让我拥抱你一下。” 小孩儿别别扭扭地起了身走到辛禹面前。好吧,这位老先生看上去挺可亲的,抱一下就抱一下吧。 然后,嗯,他是不是可以问,那个便宜妈怎么找到辛禹的? 林遥偷偷踩了司徒一脚,司徒只好交代,“是我让老陈把辛老来的消息透露给袁博士的。你们都清楚,她那个身份不能以官方名义拜访辛老。所以,她离开研究所以个人身份过来。消息怎么透露给她的,你们就别追问了,这点事办不好,我还怎么当你们师傅?” 事实上,司徒隐瞒了不少事。比方说,袁博士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这里,完全是翟家在背后搞鬼。但,这事不能告诉温雨辰。 对于袁博士找来的前因后果辛禹并不想多问。他答应过来帮忙,也是想解开这些年来的心结。辛禹说:“我的时间真的很紧张。所以,我们的行动一定要快。” 既然对方开诚布公了,司徒觉得没必要继续客套下去。直言,“你对林岳山了解多少。” “事实上我并不了解他。我们虽然相处了两年,这两年里他几乎不跟我交心。我没有把握一定能引他出来。” 不止辛禹没把握,特案组的每个人都没有。可能,敢这么肯定的只有司徒兄弟。 司徒彦笑道:“放心,辛会长。他一定会来。” 司徒也跟着附和,“我相信,他一定会出现。” 辛禹对心理学并不了解,他很想知道这二位的自信是打哪来的。司徒说:“如果他不是这么自负,我真的不敢肯定。而且,他在我们身下下了赌注,计划也进行了一半。他不会丢下一切就走的。他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说到这里,辛禹提醒他们,“你们必须让我了解一下文老先生的生平。毕竟你们对外说,我们是多年好友。受到他的邀请我才能来这里。” 是的。不能平白无故就把这位国际大神请来,总要有个什么由头。这种时候,文堂的父亲,文瀚林老先生便被抬上了桌面。 这些安排是两个司徒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但文老不是难请,而是不适合请。老人的身体并不好,常年在外疗养。那么,全程陪同辛禹的重担,就落在了文老儿子,文堂的身上。这样也不能算是准备完全,辛禹必须说几句跟文老交往的旧事,才能更加逼真。 于是,随着来的文堂必须留在酒店,对辛禹说些父亲的事。剩下的人,像是司徒这一伙儿,需要赶回去做准备。 早上七点,他们回到了特案组。唐老挨个把人塞进休息室,勒令几个已经好多天没休息过的人好好睡觉。 小孩儿还处在兴奋中,完全没有睡意。他笑眯眯地对霍亮说:“等会儿我带你私奔吧。” 霍亮挑挑眉,“要私奔也先填饱肚子。叶慈那吃去?” “不要!”小孩儿撇撇嘴,“他们家都没有臭豆腐。” 霍亮:…… 最近,小孩儿迷上了臭豆腐。简直……没法亲! 司徒说去吧,给我带回来两块儿。林遥说你敢!你敢吃那玩意儿这辈子别亲我!司徒彦在一旁添油加醋:“只要排除心理障碍,亲一亲还是可以的。小温,给我也带回来几块儿。”说完,跟韩栋邀功,“我知道你想吃。” 韩栋抿抿嘴,“我要多辣。” 司徒跟着要求,“多放辣酱才好吃,我也要多辣。” 林遥直接翻了个白眼,扯着司徒的衣领把人牵走。 霍亮看着这一群没心没肺的人,一个劲儿摇头叹气。温雨辰很高兴,高兴的吵嚷着:“私奔去吃臭豆腐!” 小吃街上热闹非常。一眼望不到头的小街里挤满了吃早饭的人,吆喝声、说笑声、声声不绝于耳。油条豆浆、豆花蛋饼、小笼包馄饨面、因有尽有。而霍亮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按照时间来算,袁博士对温雨辰下手应该在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下手太早会引来很多麻烦。所以,两点到三点比较合适。 时间不会停止,温雨辰一旦离开身边,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心情。或许,早餐时间是他们仅剩的一点快乐。然后,便是最后一战。对林岳山,对袁博士。 从不会在人多的场合下秀恩爱的霍亮主动拉住温雨辰的手。小孩儿诧异地看着他,“亮哥,人多。会被笑话的。” “那让他们笑好了。这点事我会在乎?”霍亮握紧了温雨辰的手,握紧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们手拉着手,有惊讶、有羡慕、当然还有厌恶和鄙夷。霍亮全然不在乎周遭的目光,拉着小孩儿的手,坦然走在人群中。护着小孩儿别被撞到,拉着小孩儿不能被烟熏着。 不知不觉的,面红耳赤的温雨辰也放松了下来。看着霍亮自然而又温柔的呵护,心里甜的一塌糊涂。 好想亲他,但是人太多了怎么办啊(≧▽≦) 炸臭豆腐的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胖汉子,听温雨辰一开口就要五十串直接吓傻了。霍亮拿出钱包,说:“把你剩下的都给我们吧。我包了。” 温雨辰看着即将炸好的臭豆腐口水都要下来了。霍亮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在这等着,我去买点别的带回去。光是这个吃不饱。” “去吧去吧。啊,我要绿豆冰!要多多的冰块!” 霍亮没打算满足小孩儿诡异的口味。大早上吃炸臭豆腐喝绿豆冰,不拉肚子才怪。绝对的不可以!他给温雨辰买了香香甜甜的豆浆,又给特案组那些人买了包子和蛋饼。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返回去找他的小孩儿。 站在炸臭豆腐摊前,霍亮愣愣地问老板,“我朋友呢?” “我还找呢。”老板左顾右盼,“刚才还在呢,我给他找钱这点功夫,一抬头人就没了。” 霍亮低下头,看到掉在地上的塑料袋和已经沾了土的臭豆腐。 雨辰…… 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霍亮慢慢地转身走开。老板在他身后喊着:“小哥,找你的钱不要了?” 对老板的叫声置若罔闻。慢吞吞的脚步继续走着,走到了另一个摊位前,霍亮跟老板说:“给我一杯绿豆冰。多加冰块。” 早上07:00 办公室因为拉起了窗帘,阳光不再那么刺眼。林遥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看一眼短信,随即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司徒,“司徒,雨辰被带走了。” 猛地睁开眼睛,司徒问的第一句是:“亮子怎么样?” “应该还冷静。”林遥放下了电话,说,“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不会发飙的。但是,袁博士这么早就动手,会不会有意外?” “不会。”司徒从沙发chuang上坐起来,点了根烟,说:“八成是因为林岳山跟雨辰的关系。袁博士需要跟雨辰说清情况。” 温雨辰是他徒弟,这孩子现在什么水平林遥最清楚。他不担心小孩儿会失去分寸,他担心的是袁博士对小孩儿再做什么实验。司徒安慰他,“不会的。袁博士是打算带雨辰见辛禹,如果雨辰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怎么见辛禹?放心吧,下午就把咱家孩子要回来。” 司徒的确不怎么担心温雨辰,他担心的是霍亮。 离开了林遥的办公室。司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给徒弟打电话。他问徒弟你在哪?干什么?为什么不回来,等等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霍亮的声音很轻,听口气也很镇定。他说:“我很快就到了。你怎么没睡觉?林遥呢?” “亮子。跟我说,你怎么想的?” 电话那边的霍亮沉默半响,“司徒……雨辰是林岳山的儿子吧?别骗我。” 到底还是问了。司徒狠狠吸了口烟,反问:“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霍亮没在这个问题上跟司徒较真儿。他挂断了电话,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其实,他半小时前就回到了特案组,只是车子熄了火之后不想下去,不想动。他想着现在的小孩儿会是什么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比较好。 他是想感谢司徒的,但话到了嘴边都说不来。他能说什么呢?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隐瞒这件事,至少在杀了林岳山之前绝对不能说。但,人总是有抱怨的时候,可霍亮不能抱怨。即便这件事让他恨不能活活掐死林岳山,即便这件事司徒没有告诉他真相,统统的一切,他都不能抱怨。 霍亮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抱怨的资格。小孩儿是他的心头肉,他舍不得,放不下。因为这个抱怨,那司徒那帮人怎么算?相比之下,自己是最没资格抱怨什么的。 但是……真的放不下你。 第157章 “司徒,看什么呢?”林遥也没了睡意,走到站在窗口的司徒身后,轻轻抱住了他,“看半天了吧。” “看亮子。”司徒轻挑起窗帘之间的一道缝隙,“车在院子里,人一直没下来。” 这小子!林遥忧心忡忡地叹着气。但凡还有其他办法,谁会舍得把温雨辰送出去? 结果夫夫俩也睡不着了。洗漱好去找田野,看看他对那个老妖精审的怎么样。 推开审讯室的门,林遥走到田野身边,低声问他进展如何。田野也不避讳嫌疑人。直接说:“他负责给林岳山介绍一些‘客户源’贺连博就是他介绍给林岳山的。他还帮林岳山忙处理一些不老实的人。哦,对了,几年前那些用来做药物试验的三十来个人都是他找的。老小子不承认,我打算让贺连博来指认一下。”说着,转头对老妖精微微一笑,“我相信,贺连博很想戴罪立功。” 闻言,司徒挑挑眉。心说:从老妖精被抓来到现在不过三四个小时,田野够快的。 当初司徒也想过,这么胡乱抓人说不准真能捞到几条大鱼。但直接抓住这么大一条,还是有些惊喜的。从老妖精身上田野几乎套出了他肚子里所有的“好货“。人名、关系网、甚至是一条销售链。 林遥拿着田野还没来得及写完的记录,急匆匆去找葛东明。田野捏着笔在他后面追:“林遥,你别跑啊,我还有俩字没写呢,我还没签名呢!艾玛,你赶着生孩子是怎么着?” 葛东明看过田野的审讯记录后直接让司徒联系翟老的人。抓,记录上的人一个不能放过! 于是,抓捕行动第二波正式展开。 回过头来。司徒和林遥又去找了司徒彦,告诉他袁博士提早动手,带走了温雨辰。司徒彦沉思片刻,说:“没事。如果只是袁博士,小温完全可以应付。我们的关键还是林岳山。你们放宽心,雨辰绝对不会有事,我给了他一张保命的王牌。” 司徒彦神神秘秘不肯说到底给了温雨辰什么,看他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林遥也不想问了。或许是对小孩儿有信心,林遥坚信,雨辰一定能全须全尾的回家。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林岳山上钩。司徒把自己最后的分析说了一遍。虽然能料定林岳山会来,但那孙子不可能没有准备。谁都不是傻子,明知是陷阱还一点防备没有往里跳。所以,温雨辰成了他的保护伞。 紧接着司徒的话音之后,是他兄弟的分析,“我们必须清楚,林岳山到底想要什么。他几年来从孩子抓起的实验被我们连窝端了,资金链、关系网、也被我们切断。现在的林岳山可说是孤家寡人。如果我是他,我会离开这里,出国。但是出国前,他必须带走一个,或者是多个可以让他在外面立足的东西。” 司徒彦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推开,霍亮神色正常地走了进来。他听见了司徒彦的分析,坐在林遥身边,问司徒彦,“想过现场人员吗?辛禹教授演讲,给两百人开放。林岳山手里两个狙击手,无差别射击怎么办?咱们能保证每个人的安全?” 谭宁在霍亮的右边坐着,说道:“两百人看的是大屏幕。辛禹教授在演播室演讲。我们的人也都在。涉及不到主会场。” 霍亮咧嘴一笑,“神最右。” 看到了霍亮的笑容,林遥的心安稳了许多。司徒还是不怎么在乎小徒弟的心情,继续跟司徒彦掰扯,“光是一个雨辰还不能满足林岳山的胃口。” “是的,所以,我们才请辛禹教授帮忙。”司徒彦说,“那串密码一旦解开,林岳山就有了去国外立足的资本。我们可以想一下,他带着温雨辰出国,蛰伏在某个小城市。再一次整容,并利用恢复期彻底解开密码。等他那张脸可以见人了,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出现,拿出成果。那么,林岳山这个人就等于彻底在世界上消失。所以,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按照他们的安排来分析,演讲开始一小时后,辛禹会休息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里他身边只有一个助手。林岳山很可能在那时候行动。 林遥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距离演讲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 安安静静的办公室里,饭菜放到冰凉也无人问津。司徒已经喝了四杯咖啡,林遥坐在他身边,反复推敲计划中是否还有漏洞。霍亮推开门,直接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饭。 看霍亮这架势明显是在填鸭,司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劝他。林遥放下手里的纸笔走过去,“都凉了,去吃点热的。别弄伤了胃。” “能饱就行。”霍亮狼吞虎咽,几口就消灭掉一份盒饭。随手把筷子塞进林遥手里,“吃,不吃不行。下午一场硬仗等着呢,你们俩是主力,没有体力怎么行?吃不下也要吃。” 司徒双眼一亮,拍着沙发扶手猛地起身,“亮子说的对,吃饭。宝贝儿,你要是吃不下,老公喂你。” 喂你哥大头鬼!林遥白了司徒一眼,顺手拿起一份盒饭。 三个人在沙发上排排坐,吃着冰凉的盒饭,狼吞虎咽的,都不知道嘴里是个什么滋味。林遥饭量小,吃了一盒就放下了。司徒跟霍亮各吃了两盒,看着他们这样,林遥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抬起双臂搂住他们的肩膀,紧紧地搂着。 林遥说不出什么,这种时候语言反倒显得苍白。只有这样拥抱他们,才能让心里踏实下来。他坚信,只要一家人抱成团,什么困难都能闯过去。 纤瘦的背脊上多了两只坚强又有力的大手,紧紧回抱林遥。 当日下午一点。 唐老亲自检查所有人身上的防弹衣。最后逐一拍过他们的肩膀,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叮嘱拜托,简简单单两个字——出发。 彼方。 在酒店大厅内媒体开始跟踪报道辛禹教授此次演讲过程。手持麦克风的漂亮女主播正在辛禹身边不停地发问:“辛老,邀请您来的文老先生此次不能到场,请问您是否觉得遗憾呢?” 辛禹笑容满面地说:“他啊,是要来的,我不想他太辛劳了。文老的身体很重要。虽然不能见面,今早我们也通过了电话。文老不能来,但是我有幸见到了他的儿子。”说着,拉住身边文堂的胳膊,“后生可畏啊。” 文堂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落落大方朝着摄像机镜头。女主播的目标立刻转移。只可惜,她还没靠近文堂,就被隔开了。女主播看着文堂身后跟着一个很帅气男人,男人完全护住了文堂,谁都难以近身。 女主播握紧了话筒,暗道:太有料了,必须追到底! 十分钟后,两辆商务车停在了展览馆后门。警卫护着文堂、辛禹以及辛禹的助手,走进馆内。身穿便衣的走在后面。这些人都是翟老安排的,他们警惕着四周,观察着潜伏在平静之下的危机。 随着主会场的大门被推开,偌大的屏幕首先映入人们的视线。缤纷炫彩的多维图像不断变化着,伴着悦耳的音乐,将主会场的气氛烘托出浓郁的科技气息。围绕主台的半圆形观众席上,已经有了一些来听讲的观众。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这一切,看上去很寻常。负责保护辛禹的保镖仅在几眼的功夫就将主会场的情况勘察清楚。确认目前还是安全的,便随着辛禹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司徒等人比他们早到半小时。按照计划,他们不能跟辛禹见面,而是各自在确定好的地点埋伏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戴着最先进的通讯器。谭宁负责守在入口,通知所有人:“辛教授到了。” 司徒坐在天棚的横梁上,朝下面看了一眼;林遥在同时抬起头…… 视线在空中交汇,眼神中是满溢的对彼此的信任与支持。 此时此刻。留守在特案组的叶慈和唐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十来个监视屏幕。唐朔不停地擦着汗,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与紧张。叶慈还在接听电话,神色一反平日里的冷静淡定,凝重而又焦急。 “再去确定,圈好范围。”叶慈点开笔记本的电子地图,“封锁周围五条街……至少五条街,人手不够去找唐老二。” “大兵哥,找到了?”叶慈刚刚挂断电话,唐朔便急着询问。 叶慈的眉头皱的几乎打结,说:“还不能确定,只是有了线索。看位置,距离展览馆不远,应该就是林岳山。” 说着,叶慈将电子地图扩大,指着一个标记说:“我的人在这里发现一架直升机,仓库里锁着的。” “直升机?” 私家的直升机都需要登记在册。而且,本市有财力弄一架私人直升机的寥寥可数。赶巧,这几个人唐朔都有些关系。 “不对啊……”唐朔嘀咕着,“大兵哥,如果是私家直升机就会有编号。能不能让你朋友溜进去,看看那架直升机的编号。” 很快,那边的兄弟发来一串编号。唐朔推开了身前的移动桌,说:“我得去组长办公室查。这个房间的电话权限不够。” 葛东明的办公室简直乱七八糟,唐朔终于在一堆文件里把电话挖了出来,因为过于焦急听筒掉了下去。唐朔直骂自己不淡定,蹲下去捡起听筒的时候,看到柜子的锁是打开的。 “大兵哥,大兵哥!”唐朔风风火火跑回监控机房,“组长办公室的密码锁开了。那个,雨辰的那个仪器不见了。” “仪器不见了?” “对。就是组长从联合研究所带回来的那个。” 叶慈愤愤咬牙,痛骂一声:“该死!现在来不及找了,编号你查到没有?” “没登记过的。”唐朔坐回自己的位置,“本市就两架私人直升机,都不是这个编号。我也查了其他省市的,压根没有这个。肯定是林岳山的。” “我去。” 啊?你怎么去?你走路都不利索,你怎么去? 在唐朔狐疑之际,叶慈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塑胶袋,从里面取出一块黏黏糊糊、土黄色的东西。一股刺鼻的味道冲了唐朔一个跟头。 叶慈手里的药他都见过,但是这个东西还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某种药,这味道也太难闻了! 黏黏糊糊的一坨被叶慈用手揉开。随后,撕开了包着伤口的纱布。唐朔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暂时可以行动自如。”叶慈把黏糊糊的一坨糊在伤口上,“大约能坚持三个小时。” “副作用呢?”光是闻那味道就知道不是好东西,没有副作用他就去跳河! 叶慈打定主意不提副作用。糊完了药,再缠好纱布。不顾唐朔的急切,俯下身摸上他的脸,“这里,你一个人没问题的。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唐朔眼巴巴地看着叶慈,想拉住他,却知道孰轻孰重。他下意识地叫着:“大兵哥……” “放心,我一定回来。王十八就在隔壁,把他锁上。仪器不可能是内部人偷的。” 十八?可能吗? 下午14:55 主会场两百人的座位座无虚席。辛禹的演讲已经过了五十五分钟,距离中场休息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潜伏在各处的人随着时间的临近,越发紧张。 司徒彦和文堂负责守在演播室,他们表现的很轻松,但手心不停地冒着汗。文堂看着墙上挂着的电子时钟一秒一秒地跳动。 “我好像说了很多没用的话。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啰嗦。”辛禹以一句玩笑结束了上半场,“接下来我们都休息二十分钟吧。二十分钟后我会跟大家讲一个小故事。一个我还没见到的男孩的故事。我必须说,奇迹还是存在的。” 大屏幕切换到原来的多维画面,音乐也随着画面清扬起来。两百个听众开始热烈的讨论,看得出,也听得出,他们极为兴奋。 而隐藏在各处的人已经竖起耳听,听辛禹的脚步声走进了休息室。助手跟着进去,关上门的时候按照谭宁事先交给他的方法,在门锁上启动了感应系统。不管林岳山从什么地方进入房间,总控制室都会发出警报声。 葛东明掐算着时间,“小林、亮子你们行动;谭子、唐二你们做好外围防护;司徒,准备好了吗?” 各方人接连回应,“OK。” 司徒刚刚把声音传递过去,口袋里的电话嗡嗡震动了起来。看到是叶慈的号码,为之一愣。急忙接听。叶慈告诉他,在距离展览中心很近的仓库里发现一架直升飞机,唐朔查了编号,这架直升机不在编号系统里。很有可能是林岳山用来跑路的。他现在正赶往仓库。 “我朋友也在展览中心附近找到些林岳山的线索。”叶慈说,“只说看到个人很像,跟踪不到五分钟失去目标。现在大范围查找。我让他们封了附近五条街道。” 司徒蹙蹙眉,“那边人手够吗?” “只找人勉强够,如果林岳山带着那个狙击手就会很麻烦。” “继续找,随时联络。” 叶慈并没有立刻挂断电话,他说:“司徒,东明从联合研究所带回来的那个仪器,不见了。” 司徒:…… “司徒?” “啊,我听着呢。那边的事你别管,去看看那直升机怎么回事。” 挂断了叶慈的电话。司徒看了眼时间。15:03。 辛禹慢慢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墙上的电子时钟。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三分钟里辛禹竟然一动没动。过于紧张和专注的状态让他非常疲惫,仰靠在沙发上,长吁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司徒彦等人已经转移到监控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里的辛禹。十分钟过去了,如果他没有分析错误,林岳山马上就会出现。 他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司徒彦不断地告诉自己。 从挂断了叶慈的电话开始,司徒一直在冒汗。他耸起肩头蹭掉额头上的汗水,警告自己冷静下来。盘恒在心里的不安就像一百只老鼠抓挠着他的五腹六脏。他不断地寻思着,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如此忐忑?如此没有自信?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即便当初对战卫君,他都是自信满满。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更是对伙伴们信任有加。但现在,他不但对自己产生了疑惑,对其他人也无法信任了。 是谁偷走了针对雨辰的仪器?从仪器被带回来到现在,不过是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特案组内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就算是来帮忙的王十八也是可以信任的。但是,仪器没了,在他们眼皮子地下没了! 到底是谁? 王十八?子希?还是韩栋? 使劲搓了一把脸,司徒把所有人想了一遍。然后,他慌了。他发现,除了林遥之外,似乎都有可能拿走仪器。 葛东明,很有可能在被绑架的时候就被林岳山催眠,但林岳山一直没给他下过指令。 谭宁,很有可能林岳山利用他的家人威胁他。 亮子,林岳山会不会以雨辰的生命威胁他? 田野,或许在很久以前就是林岳山的人。否则,他怎么会对贺晓月了如指掌?询问过程顺利的诡异? 也可能是唐朔!从叶慈受伤后,他一直做外围工作,或许就是那时候被林岳山盯上了。 叶慈也有可能!仪器保存在葛东明的保险柜里,只有他的手段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开。 诸多的怀疑仅仅是瞬间的思考,然而,司徒已经冷汗淋漓。电话再次震动时候,他吓了一跳。发现是林遥的号码,赶忙接听。 林遥的状态也很糟糕,他说:“司徒,事情不对头。” “怎么了?”司徒忙问。 林遥压低声音说:“我发现亮子状态不对。反应太迟钝了,好像……““好像什么?”司徒紧张地问。 “好像不是他。”林遥吞咽着口水,咕噜声似乎被放大了数倍,自己听着都有些刺耳,“不只是他。组长和田野也很奇怪。你还记得刚才组长问我们,是否准备好吗?出发前,我是跟司徒彦编在一组的,但是刚才,组长却让我跟亮子一起行动。我呼叫田野,田野一直没有回复我。司徒,怎么回事?” 司徒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第158章 “你干什么!?”司徒彦猛地抓住一个人的手腕,眼神狠戾地看着对方,“你要干什么?” 那人是辛禹的另一个助手,忽被司徒彦这么紧盯着顿时有点惧怕,“我,我想给你一杯咖啡而已。” 助手的确拿着一杯咖啡,而事实上,他不只拿了这一杯。监控室里的每个人他都有照顾到。虽然他解释了,司徒彦还是不肯放开他,“自己喝一口。” “什么?” “你自己喝一口咖啡。” 助手立刻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怒从中来,“司徒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但如果我喝了咖啡可以让你正常点,我不介意!”说完,仰头一口气喝光了烫嘴的咖啡。被烫的咧咧嘴,气愤地甩开了司徒彦的手。 “站住!”司徒彦拦在要出去的助手面前,再一次握住他的手腕。助手可以感觉到,司徒彦的手指掐在自己的脉搏上。 司徒彦冷着脸,问:“你的名字。” “戴兴海。” “年纪。” “二十六。” “职业。” 助手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了司徒彦。尽管极度气愤,还是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没有大吵大闹。他正色对司徒彦说:“如果你怀疑我,可以对我使用手铐。事后,我会追究你的责任!”说着,将双手伸向了司徒彦。 忽然,司徒彦抓住助手的双手狠狠把人摔在地上,他掐着助手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配枪。在一旁的文堂和翟谷清立刻扑上去,拉开了司徒彦。 司徒彦眼睛通红,阴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被吓坏的助手。这时候,翟谷清不但没有劝说他,反而是对身边的人说:“把这个人捆起来。” 助手只是个研究生,自然抵不过两个大汉。文堂眼睁睁看着小助手被捆成了粽子,不禁疑惑地问:“古清,你们确定他有问题?” 翟谷清忽然怒视着文堂,“走。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文堂失了风度,大叫着,“翟谷清,你安的什么心?你跟司徒彦想干什么?” “Shut up!”司徒彦大吼了一声,镇住了文堂和翟谷清。他甩开他们的钳制,急冲冲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脑袋探了过去。 一头冷水让司徒彦打了激灵。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水,急忙掏出电话,手哆哆嗦嗦地拨打了号码。嘴里不停地念叨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老师!”司徒彦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叫的惶急,“我现在的状态很古怪。心跳每分钟至少一百二以上。还伴有头疼、眩晕、恶心的症状。我刚才差一点杀了一个人。老师,我怀疑自己被‘不完全催眠’,但是我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就在司徒彦察觉到不妙的时候。天棚上的司徒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跑出去把每个人都锁起来!他咬着手背,因为下意识的用力,牙齿咬破了皮肤,血腥味浓浓的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熬不住了!不知道内鬼是谁,万一伤到小遥怎么办?妈的!就算不抓林岳山,也不能让小遥出事。司徒是真的熬不住了,单手撑在脚下的横梁上便要纵身跳下去。 恰恰是在他还没动身的节骨眼上,听众席忽然乱成一团。不少人相互厮打起来,甚至不认识的人也像有血海深仇一样拼了命。不明所以的一些人开始拉架,劝解,却被熟悉的、陌生的人围攻。会场顿时乱上加乱,吵嚷声、哭喊声、充斥着整个主会场。司徒惊愣地看着自己脚下发生的一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用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狠狠划破了手背,强烈的痛觉让他清醒了不少。扯下肩膀上的通讯器,打开通用频道,大声叫着:“快出去,所有人马上离开展览中心!我们中招了,快!快出去!” “您说什么!?”司徒彦惊讶地问,“试听催眠?这不可能,这种研究还仅限于理论。” 已经意识到爱徒遇到了什么危机情况,老师说:“我不会判断错误,就是试听催眠。利用视觉、听觉、对你进行潜意识催眠。扩大你心里的隐忧和恐惧,只要是你担心害怕的事,你渴望而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被放大数倍。对象越聪明越容易被催眠,即便是疼痛也只是缓解几分钟而已。但是,你的头疼、心跳过度等症状是不该有的。就是说,对方使用的这种试听催眠手段还不完善。不完整的你懂吗?彦!找到催眠的源头,毁了它。如果找不到,马上离开那里!” 此时,司徒彦已经听见了通讯器里传来的吼叫声。他的手脚冰凉,明知道司徒在警告他们快撤,却还是怀疑司徒是在欺骗自己,欺骗所有人。 “老师,催眠源被破坏后,多久时间可以恢复正常?” “你的状况多久了?” “十五分钟。” “还好。我分析只要你离开就会没事。” 距离辛禹进入休息室刚好过了二十分钟。会场里不少人已经受了伤。受到惊吓的人叫嚷着往外面跑,体力弱的女人们被推挤摔倒,不知道被多少双脚踩过去,疼的哭喊起来。一时间,谁也顾不上照顾身边人。有的人还在打架、有的人跪在地上不知道求恕着谁的原谅、还有的人站在椅子上高喊着自己的理想。 仅仅二十分钟,会场变成了战场。 与此同时。展览中心里的情况被同步转播到一个超大的屏幕上。 林岳山坐在阴暗的房间里。房间没有窗户,没有明亮的灯光,只有屏幕发出的光亮照着温雨辰略有苍白的脸。 从小吃街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并放弃了抵抗那一刻开始,温雨辰便做好了准备,面对林岳山。林岳山让他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后,便是这间没窗户的阴冷房间。他被安置在一把椅子上,戴着手铐。面对着超大的电视机。 林岳山玩味地看着大屏幕上展馆中心的混乱画面,轻声笑了笑,“雨辰,这就是人性。不管你有多么高贵,是人就有心理的渴望和野心。” 温雨辰咬着牙硬扛着林岳山好似催眠一样的声音。冷汗早已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极力忍耐,极力反抗着林岳山的洗脑。 屏幕里,一个女人疯狂地撕扯着另一个女人的头发。她们相互抓挠,血痕斑斑。 “雨辰,你不认我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跟这些人是不一样的。我、你、我们是少数一部分人。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贡献者,创造者。我们为这个世界付出所有,但是我们的努力和付出却被大多数无用的人享受,分割。他们不知道感恩,只会越要越多。就像你看到的这些人,因为欲望、贪婪、不断的索取。但是我们要清楚一个道理。就是:等价交换。不能把别人的帮助看成理所当然。” 温雨辰紧紧闭了一次眼,张开后,冷静地问:“那又怎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林岳山无奈的叹息一声,“袁博士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素材居然没有开发智商。没关系,雨辰,我会帮助你的。你看,我们不能把那些没用的人都处理掉,如果我们把将来的人都变得跟我们一样呢?世界会不会更美好?” “跟你一样变态?”温雨辰发出经典的“呵呵呵。” “你不信?”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信啊。拜托,这么坑爹的想法你居然还当真。你真的不是蛇精病吗?” “你说我是什么?” 林岳山不是真生气,而是没听明白。温雨辰嫌弃地白了一眼,“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差评。” 显然,温雨辰的表现让林岳山有点无从下手。但这不要紧,他笑道:“雨辰,我们打个赌吧。如果司徒这些人能全身而退,我就放你走。如果他们中间死了一个,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你是傻逼吗?”温雨辰很认真地问。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格兰走了进来,说:“先生,差不多了。” 林岳山站起身,朝房门走去。路过温雨辰的时候,揉了揉他的脑袋。这让小孩儿感到很恶心。他厌恶的表情被格兰发现,格兰说:“先生,手铐难不倒他。” “给他打一针。”口气轻松,就像在谈论今天晚上吃点什么。 格兰回头看了眼门外,很快,脚步声传了进来。温雨辰听得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脚步声。 袁博士戴着手套,拿着已经准备好的针剂走到温雨辰面前。眼睛对着眼睛,一个坦然冷漠,一个好奇兴奋。 温雨辰很乖,没有挣扎也没有怒骂。感觉到针头刺破了皮肤时,他只盼着这三个人快点离开! 房间里的屏幕上仍在同步播放展览中心的情况。温雨辰大口喘了气,静下心仔细听外面的声音。 如果他全神贯注的话,可以屏蔽七八分钟的杂音,只听想听的。 林岳山和那个狙击手离开了,袁博士的脚步声消失在半路上。可见,那个便宜妈不跟林岳山一起行动。 继续走路的是林岳山和那个狙击手。一前一后,走的是啥。台阶?听声音不像啊。可的的确确声音时向上移动的,他们走的是什么路?奇怪,怎么没有车声?难道说他们不开车?不开车的话,这里不就距离展览中心很近吗? 啊,不行了。杂音来了。 温雨辰赶紧弯下腰,用藏在鞋底的别针打开了手铐。 然后,针剂开始起效。温雨辰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调节呼吸,让自己好过一点。他吃力地昂起头看着屏幕…… 亮哥,师傅,你们一定要没事啊。 此刻,司徒明知道自己的怀疑是虚假的,却无法抛开这些。他唯一的希望只有林遥,或者说,现在他只剩下林遥。 林遥的情况也不比其他人好。他靠在墙上,死死抓着霍亮的手腕,气喘吁吁地说:“亮子,快,打我两拳。使劲打!” 不等林遥话音落地,霍亮的拳头已经招呼在他脸上。 “霍亮,住手!否则我开枪了!”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田野,脸色苍白地站在他们的不远处。手中的枪口对准了霍亮,“霍亮,离林遥远点!” “田野,你他妈疯了?”霍亮也是心跳过速,头疼欲裂,“你没听见司徒的话?” “什么话?”田野依旧警惕着霍亮,“我通讯器忽然失灵了,什么都接收不到。该死的,你离林遥远点!” 林遥挨了两拳,眼冒金星,脑子混沌。喘了好几口气才可以说话。他使劲对田野摆手,“不是……田野,枪放下。我们……” 林遥断断续续地解释,到底是没偷袭田野的人快。葛东明从后面扑上去,直接卸了田野的枪,把他压在了墙上。 可见,葛东明更不好过。他浑身都是湿的,脑袋上还顶着个馒头大的红包。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趴在田野背上,喊道:“我们被催眠了。林岳山已经进来了!” 言罢,转头对着林遥喊:“谭子和唐二来了,会场的人他们负责。你们俩赶紧去带辛禹离开。” “小遥,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去!”司徒猫着腰在天棚的横梁上奔跑。就算跑到头,他也必须经过一些人群才能赶到林遥的位置。 刚刚跳下来,就被十来个疯狂的人团团围住。有着扯他哭的、有扯着他论道的、还有挥起拳头要揍他的。司徒憋在心里的怒气直接汇集在拳头上,不管男女老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好虎也架不住群狼,这些疯狂的人几乎要淹没了他。忽然间,耳朵里传来司徒彦的急吼声:“是大屏幕,图像音乐!司徒,毁了它!” 司徒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已经忽略很久的大荧幕。大荧幕上的多维变化图案在眨眼间的功夫里扭曲、分离、变形、最后变成了古老的计时器! 林岳山! 司徒终于揪住了让他们几乎挫败的源头,使劲将一个男人踩在脚下,借力跃起,一枪正正当当打在大屏幕上。荧幕发生的小规模的爆炸,疯狂的人们再一次受到惊吓,混乱愈演愈烈。 然而,图像没了,音乐声还在。他对通话器急吼,“声音还在,去处理掉!” “我去!”司徒没听清那边说话的人是谁,只知道有人去了。 司徒彦一把拉住要去处理音乐的文堂,“不行,你去太危险了。” “我来过这里,熟悉音乐在哪个房间播放。你们知道吗?你们有我快吗?”说完,甩开司徒彦的拉扯,跑了出去。 翟谷清想要追出去,怎奈辛禹的两个保镖发了飙,相互殴打起来。如果不及时阻止他们,司徒彦也会受到牵连。但司徒彦不能走,辛禹还在休息室!他必须看着监视器。 一时间,翟谷清疲于阻止两个保镖,无法脱身。 文堂飞快地跑过一楼逃生梯,跑向西面的一扇小门。 “文秘书!” 乍一听这个称呼文堂着实一愣。扭头看到的是拿着话筒的女孩和扛着摄影机的男人。这不是在酒店门口采访他们的媒体吗?这时候添什么乱? 不对,他们看上去怎么没事?这时候,文堂想起了司徒彦的话:越聪明的人越容易被催眠。 这俩人是有多笨? “马上出去!”文堂脚下不停,急忙忙继续跑。 女孩和摄影师紧追不舍,跟着文堂跑过小门,下了楼梯。在一间挂着“播放室”牌子的门前停下。文堂一脚踢开了房门。 屋子里空无一人,播放器亮着,音乐就是从这里被播放到整个展览馆。 文堂急忙跑到控制抬前。手指刚摸到停止键硬生生停了下来。 停止键上粘着一根金属线,金属线一直延伸到控制台下。文堂蹲下去,看到了总电源和金属线的源头——炸弹。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即便不懂炸弹,即便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直觉告诉文堂,一旦按下停止键或则是切断总电源,炸弹就会爆炸。 文堂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不能关掉,那就控制音量。他拉住控制杆将音量拉到最小。对跟着跑来的女孩子说:“马上离开这里。” 握着话筒的女孩喘不过气了,扶着转椅断断续续地说:“文、文……卧槽累死老娘了!文秘书这是啥?炸弹?会场怎么了?” “马上出去!”文堂怒吼了一声,“这里太危险,不想死就出去!” 女孩也急了,“要走一起走啊,你留下就不危险了?你会拆炸弹吗?报警啊。”女孩虽然吓的要死,但是很冷静。揪着摄影师准备离开。她不能在这种时候还顾着采访,不能给文堂添麻烦。 哪知。摄影师纹丝不动。双眼充满了恐惧,“文,文秘书,我好想踩到什么东西了。”说着,他低下了头。 女孩和文堂也跟着低头。只见,在地面上居然还有一条更细的金属线,金属线的一头连着炸弹,另一头连着个类似踏板的东西。摄影师的脚恰好踩在踏板上。 “文秘书……”女孩茫然地看着他,“怎么办?怎么办啊?” “别慌!”文堂立刻趴在地上,细看摄影师脚下的踏板,“应该可以移开。只要踏板不抬起来就没事。你别紧张,我让你动你就慢慢动,听见没有?” 摄影师哆哆嗦嗦的点了头。女孩立刻接过他手里的摄影机,放在地上。文堂深深呼吸,手指摸上了露在鞋尖前的一点踏板上。 他是不是该庆幸,摄影师的脚很小? 慢慢来,不能放松!使点劲!好,停! 摄影师的脚完全移到安全地带,取而代之,文堂跪在地上整个右手死死压着踏板。 女孩几乎快哭了,“文秘书,你怎么办?” “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们的人立刻就到,我没事。” 这是真走不成了!女孩一狠心,推了一把吓傻的摄影师,“你出去报警找拆弹专家。” 男人显然没有女孩这么冷静,勇敢。几乎在下一刻就跑了出去。 文堂烦都烦死了,看着女孩,“你留下干什么?” 女孩挺挺腰,“我必须留下来,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文堂怎么会让一个女孩留下。但是女孩坚持,“别傻了文秘书!这种情况你能跪多久?我在这里,至少能扶你一把。”说完,将一个椅垫扯下来,塞到文堂的膝盖下面。她毫不畏惧地看着文堂,“我就想知道这些事都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娘问候他八辈祖宗!” 这姑娘……文堂失笑。 他的笑声轻浅地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刚跑出去就折回来的摄影师。摄影师推开门,大吼:“在这里,他们在这里!” 文堂下意识地抬头,进入视线的,是翟谷清那张惶急的脸。 “古清……” 翟谷清看到了文堂,看到他手下的踏板,当时就痛骂了一声:“林岳山我艹你妈!”骂完了仇人,跑到文堂身后蹲下来。他比文涛至少高出大半个头,双臂大开,将文堂整个人都包在了怀里。 握住了文堂的手腕,翟谷清在他耳边说:“我已经通知唐老找拆弹专家,你坚持一会儿。我陪着你。” 文堂愣了愣,随即坦然一笑,“咱们这算生死相交了吧?” “嗯,算了。”说着,翟谷清的手附在文堂的手背上。 汗湿的大手让文堂的心从高处落回了原位。想着,这样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别急,这班人肯定不会输。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到。真的没有那么神那么牛逼的人。不管是林岳山还是司徒,没帮手就是个死。司徒有一群过命的哥们,但林岳山没有。 虽然林岳山身边也有人,那只是一种幻影,一种盲目的崇拜心态。 司徒这伙人实打实的生死同,一诺千金重。 第159章 展览中心不止来听演讲的二百人。工作人员、其他展馆的参观群众,统计下来至少四五百人。这些人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 一些清醒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怎奈人稀力薄,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这些人搞不懂到底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盼着相关部门早些过来,控制局面。但是再快,也要等二十几分钟吧。所以救援介入的时候,这些人都格外惊讶。这也太快了! 谭宁夹在救护人员中间,被进出的人流冲撞的几乎站不稳脚跟。因为吵杂的声音,他听不到通讯器内的声音,四下寻找守在会场的司徒,完全找不到半点踪影。到处都是人,都是哭喊叫嚷,推推搡搡的人。 谭宁挤出人流带,跑到一辆车内。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冷静洪亮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都给我冷静下来。会场情况我跟唐队长负责。葛东明!你立刻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司徒、林遥、霍亮、你们再不出来一切都晚了!我们还没输,你们甘心陷在这里让林岳山逍遥法外吗?你们必须放下手里所有问题,立刻出来! 这是司徒第一次听见谭宁发火。 谭宁紧抓着手里的通讯器,他的手仍在发抖。他负责外围的防护监控,所以没有被催眠。他知道,就算现在冲进去,也抓不住林岳山。况且,他们连林岳山的影子都没摸着。他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的声音传达出去。 “我信任你们每个人。别让林岳山得逞。我求你们行吗?放下所有事,立刻出来!” 谭宁的吼声还没在耳中消失,正门忽然冲进来一百多个穿着作战服的男人。他们迅速、有效的开始控制混乱的人群,并及时对受了伤的人进行急救。其中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大喊着:“司徒。谁是司徒?我是翟老的人,这里有我们,你门快走!”接着,对手下的人下达命令,“严守每个出口,防止林岳山藏在人群里逃出去。” 男人的叫嚷声在司徒耳中好像一道炸雷,一炸而过,就听了响儿。让他集中精神捕捉的,还是谭宁的声音。 谭宁告诉所有人立刻离开之后,冲进来找辛禹。司徒明白,谭子没有受到催眠的波及,他去保护辛禹是最合适的。 带着两个唐二的下属急匆匆跑进了展览中心。这一路,谭宁也抡了拳头,不论遇到了什么都不理睬,目标只有一个,保护辛禹安全离开! 房门在被打开的瞬间,感应系统居然毫无反应。因为过于嘈杂的环境,忽略了这一点。脚步还没站稳,迎面而来的喷雾喷了一脸。眼睛瞬间滚烫起来,疼的站立不稳。不只是他,身边的两个人也被喷到。叫骂声、打斗声在谭宁耳边爆炸开来。 他听的见,带来了两个人已经被打倒,没了半点声音。袭击他们的人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冰冷的匕首横在脖子上…… “不要杀他!”辛禹惶急的声音响起,“我跟你走,不要杀人。” “师兄还是这么善良。” 林岳山! 谭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不到,只能听。他听到辛禹的脚步声靠近了,听见辛禹说:“如果你杀他们,永远别想得到密匙。我以蒂尔老师的名誉发誓!” 然后,是林岳山不屑的冷笑声,“好吧。就当给你一个薄面。斯塔,放开这个人。” 斯塔?不是格兰吗?要命了,林岳山身边有两个狙击手!? 谭宁忽然想起温雨辰说过的情况。那一晚,雨辰听见一个狙击手离开,但是没听见格兰的声音。对,这样一算,林岳山身边的确是有两个人。但是,他只带了一个在身边,格兰呢?那个连雨辰都听不到的狙击手在哪里? 为了不激怒林岳山,谭宁一直很安静。他听着辛禹教授被带走。这一刻,痛恨自己怎么没有雨辰那样超越的听力。 如果雨辰在,一定能听出他们逃窜的方向。 谭宁忍着眼睛的剧痛,用通讯器联系了唐老。这种时候他不敢联系葛东明。 五分钟后,司徒一行人狼狈不堪地在东门汇合。 他们相互看着,相互打量着,还在,相互猜疑着。 “够了!”司徒彦大叫了一声,“我们都中招了。不要相互埋怨, 必须立刻重新拟定计划。““还拟定个屁!”司徒爆吼了一声,“我刚接到唐老的联系,文堂和翟谷清在地下碰上炸弹出不来了,辛禹教授也被绑了。这种时候还计划个屁!” 此时抱怨也无济于补。骂的再怎么痛快,也改变不了他们出师不利的事实。 “林岳山这手太高明了,我们防不胜防。”田野捂着脑袋说,“但是肯定没走远。带着辛禹一个老人,走不远。” 对!还有机会。不能就这么认输! 众人重新打起精神。迅速分析林岳山逃窜的方向。展馆内部已经被翟老的人控制住了,再加上唐二的人,林岳山想要浑水摸鱼几乎不可能。那么,他带着一个狙击手、辛禹,三个人要怎么出去? 空中?林遥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天上比地面还显眼,除非林岳山能隐形。那么,空中、地面都走不通…… “地下!”林遥忽然叫起来,“他走的是地下。” 没空夸奖林遥的聪明才智了。葛东明立刻联系组里的唐朔,要地下下水道图。 唐朔急的满头大汗,调出城市地下图,急着说:“下水道可以通向大海。组长,我把下水道通路图发到你们手机里。” 唐朔打开权限弄到一张最详细的下水道通路图,乍一看,头皮都炸开了!愣愣地盯着电脑屏幕,“这要怎么找?” 恍惚了一下,唐朔压制着心底的不安,将图纸分发到每个人手机里,顺便也给叶慈发了一份。 看到手机图纸的几个人跟唐朔一样,都傻了眼。 田野自语地说:“不可能,就算调动本市所有警力也不可能,太多了,这他妈的太多了!” 与此同时,久未发声的叶慈联系了唐老。叶慈说那架直升机只是个幌子,连燃料都没有。可见,是林岳山故意放下,引开他们的视线。但,凡事都有一利一弊。想要弄来这么一个大家伙不容易,叶慈的朋友已经查出直升机放置在仓库里的时间是三个月前。经手人正是昨晚抓获的老妖精。 叶慈说:“以林岳山那么自负的性格来说,他不认为自己会输,自然就不能提前铺好逃跑路线。那个嫌疑人知道的不可能太多。既然林岳山没有事先准备跑路,他现在的计划就非常仓促。只要司徒能冷静下来,一定能找到人。” 冷静?唐老在电话里跟叶慈说明展览中心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担忧,“他们现在已经没了章法。受到那种催眠后,所有人都乱了。虽说现在离开了展览中心,但还是没有掌握节奏。我要留在指挥中心走不开,你……” “我去。”叶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既然他们怀疑林岳山走了地下,我给你一个大概范围。不会错的,这一点我有把握。” 常年在底下干活的叶慈,没人比他更有经验。 到了目的地再去提醒司徒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叶慈一边开车一边给司徒拨打电话。响了好半天司徒才接听。 这会儿的司徒等人已经奔到会场前面。看着唐二和翟老的人迅速行动起来,将受伤群众安置的稳稳当当。即便如此,这里的人数也多达数百。怎么找林岳山? 焦急之际,叶慈的电话打了过来,劈头盖脸把司徒骂了一顿,“你要糊涂到什么时候?你看不出来?林岳山在跟你们打心理战!” “什么狗屁玩意!”司徒气的踹了一脚车轮,“你他妈慢点说,我脑子有点乱。” 该死的!叶慈意识到,催眠还没有完全失效,司徒的水准大打折扣。他急着说:“司徒彦呢?让他接电话。” 结果,司徒彦直接摆摆手,“我不行了,头疼耳鸣,心跳……”话都没说完,哇的一声呕吐起来。不只是他,林遥也开始呕吐。司徒见了也跟着犯恶心,头发昏。 听到那边的情况,叶慈心急火燎,大声叫着,“司徒,你坚持住!” 司徒一手扶着弯腰呕吐的林遥,一手拿着电话,强忍着恶心感,“快说,现在就我清醒点。” “林岳山很自信能赢咱们,不会提前安排逃跑路线。但是翟老抓人太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既然他在展览中心下了狠手,一点退路没给自己留,说明他不想继续待在国内。三天时间,又有通缉令在,他没那么大本事搞到一条绝对安全的路线。” 听叶慈的一番分析,司徒脑子在钝痛中嗡的一声!朝着蹲在地上晃脑袋的田野喊,“查客轮!” 田野一边骂着一边给唐朔打电话,很快,唐朔给了反馈信息。一个半小时后,圣彼得号客轮开往公海。 叶慈打转方向盘超过数辆车,紧跟着说:“找距离展览中心最近的下水道入口,他们肯定没走多远。司徒!”叶慈忽然变了口气,“你不能乱了阵脚。” “挂了!”司徒终于被叶慈敲开了混沌的脑子,直接挂断他的电话。 使劲拍了林遥的背,拖着他跟司徒彦快速移动院子一侧的喷水池旁。二话不说,三个人一起栽了进去! 霍亮跟葛东明再也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也跟着司徒跑向喷水池。 直径足有四五米的喷水池内被几个大男人挤的满满登登。司徒彦脱掉了防弹衣和T恤,急道:“催眠后遗症。心跳过速、头晕恶心、把防弹衣脱了保持呼吸顺畅,喝水,越多越好。” 有了司徒彦的指挥,大家都把防弹衣脱下来。林遥更是不管不顾地把脑袋扎进水里,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几个人同时把脑袋浸在了水里。冰凉的水好像通过五官瞬间涌进了脑子,清醒的感觉如一把巨锤,敲醒了每个人的神经线! 波荡起伏的水面忽然跃出几个打着赤膊的男人,阳光在他们身上洒下一层金灿。结实的胸膛,湿漉漉的黑发,还有一双双充满了愤怒的眼睛! “都醒了吧?”司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醒了就继续吧。” 司徒彦完全没了以往的风度和教养,甩掉挂在胳膊上的衬衫,大骂林岳山是个狗娘养的!林遥从头到脚都冒着杀气,直接抽出配枪打开保险,“走!” 瞄准镜的镜像里是司徒等人急匆匆跳出喷水池的画面。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动了动,却因为目标身边杂人太多一直无从下手。格兰咂咂舌,讥笑着:“让你多活一会儿。” 瞄准镜随着司徒等人慢慢移动。忽然,格兰抬起了头,意识到离开瞄准镜后肉眼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情况,赶紧缩了回去。看着司徒等人越来越接近他保护的目标,顿时裂眦嚼齿! 腾出一只手掏口袋里的通讯器,还没拿出来,忽觉身后一阵疾风来袭。本能反应让他避开了一次攻击,瞬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来不及站稳身子,如暴风雨般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 突击者手脚太快,格兰根本应接不暇。他狼狈躲闪,抽出手枪,不料,突击者横扫一腿,还没拿稳的手枪成弧线坠落到大厦下面。 “跟洒家斗快?你他妈的还不够资格!”廖江雨一身运动装打扮,赤手空拳,“二逼的玩意儿,让洒家找了整整四天。来来来,别怂,你怂了洒家就没得玩了。” 格兰瞥了眼对面的展览中心,深知遇上廖江雨很难脱身。 完全不知道廖江雨已经控制住了格兰,司徒根据叶慈提供的最近一个下水道入口,跑到了展览中心后院的停车场内。 林岳山这三孙子真会找地方。难怪可以在层层包围中消无声息进入展览中心,原来一直躲在地下!田野和霍亮打开了井盖,阴冷的气息顿时涌了上来。几个人围在井盖边上,相互看了看。 司徒拉了一把林遥,说:“咱俩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吧?” 林遥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日他娘的!我要把他打成筛子!” 田野也打着赤膊,挽起裤腿,掂量掂量手里的配枪,“留口气给我,我要虐死他!” 这里面只有霍亮始终没吭声。他低着头,握紧手里的枪,脸色阴冷的让人胆寒。司徒彦偷偷拉了他一把,在他耳边说:“被担心雨辰,我保证他不会有事。” “你凭什么?”霍亮口气平淡,却掩不住话里的寒意。 司徒彦偷偷地说:“我给了他一张保命王牌。相信我,论心理战,林岳山绝对不是我的对手。那三孙子打持久战行,突击战他没你们想的那么牛逼。” 霍亮还是冷眼看着司徒彦。用雨辰做诱饵是两个司徒提出的建议。一个是师傅不敢打、也打不过,你我还不敢打?司徒彦你等着,弄死林岳山我第一个抽你! 昏暗的房间里,辛禹担心地看着软在地上的温雨辰。这孩子似乎被注射了某种药物,神志不清,浑身无力。辛禹愤愤地瞪向还在温雨辰身边记录数据的袁博士,“你是他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袁博士木然地看了看辛禹,“你也是个学者,难道不想……” “不想!”辛禹虽然年纪大了,脾气还是一如当年嫉恶如仇,“如果要牺牲他人的生命,我什么都不会想!” “好了师兄,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喜欢说些无聊的事。”林岳山拿着笔记本施施然走到辛禹面前,“试验体的生命是我们给的,他将为世界作出贡献。对他来说,这是份殊荣。我的师兄,现在该是你为我们的导师做贡献的时候了。难道,你忍心让导师一生的心血被埋没吗?” 这个人……不,他根本不是人!想起蒂尔教授的死因,辛禹的心又滴了血。血中搅合着对林岳山卑鄙无耻的愤怒。 对辛禹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林岳山不以为意。他把笔记本放在辛禹的腿上,笑道:“来吧,解开它。” 笔记本屏幕上是三维图。代表着DNA的一、二、三、四级结构图,缓缓转动,不断变化。在旁边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古怪字符。这些字符,就是林岳山苦恼了数年都解不开的密码。 辛禹紧闭上眼,悲愤难抑。 “师兄,我是很卑鄙,这一点我承认。但你是个学者,这种时候我们不该抛开个人恩怨,为了伟大的研究和创举,做出努力吗?蒂尔教授的这项研究一旦公布于世,你知道意味着什么。整个学界,乃至整个人类都将受益。你真的愿意看着她老人家的心血付之东流?” 闻言,辛禹讽刺地笑了起来,“林岳山,恶毒的话说的再好听也是恶毒的。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当年,老师为什么不给你密匙?你不想明白也没关系,老师不给你,我也不会给你。随便你是杀我,还是对我做什么。” 显然,林岳山失去了耐心。他的表情冷酷起来,缓缓站起,俯视着辛禹,“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 辛禹再一次闭上眼睛。悉听尊便。 林岳山恨恼地咬牙切齿,对着斯塔怒吼了一声,“杀了温雨辰!” “为什么?”袁博士抬起头,表情仍旧木然,“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斯塔不管袁博士说了什么,他只负责执行林岳山的命令。一把推开了袁博士,枪口顶上了温雨辰的脑袋。 “林岳山!你疯了?”辛禹不能不顾温雨辰的死活,要冲过去保护那可怜的孩子。 林岳山踩住辛禹的大腿,让他动弹不得,“师兄,温雨辰跟你无亲无故,你们甚至是陌生人。何必为了他跟我动怒?就算我杀了他,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你就是这样衡量一个人的生命的?”辛禹痛心疾首地仰头看着林岳山,“他还是个孩子,是你的孩子!” 回答辛禹的,是林岳山无所谓的冷笑。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辛禹的叫声,一直紧闭双眼的温雨辰缓缓张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黑洞洞的枪口……还有女人木然的表情。 温雨辰无力地叫了一声,“辛老……别,别给他。”不要把密匙给他,绝对不能给! 辛禹看着快昏厥的温雨辰,心里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林岳山身上的通话器沙拉一声,紧跟着是格兰的叫嚷声:“快走先生……”一秒钟的通话戛然而止,接下来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艹,还他妈的没死。” 江雨哥!昏昏沉沉的温雨辰顿时觉得从心里涌出一股力量! 斯塔听见了男人的骂声急迫地问:“林先生,格兰怎么会失败?还有您没想到的可能性吗?” 林岳山紧紧皱着眉头,“廖江雨,这个蠢和尚!走,离开这里。”说着,收了笔记本,背上包,把辛禹从地上拉起来。另一边,斯塔也把温雨辰拉了起来。怎奈温雨辰一点力气没有,站都站不住,斯塔只好收起枪,准备背着温雨辰。 斯塔的警惕性很高。在背起温雨辰之前,又搜了一遍身。确定温雨辰身上没有任何东西,才把人背起来。 袁博士对情况的变化根本不在意,她的眼里只有试验体。拿着记录仪亦步亦趋地跟在最后,时不时摸摸温雨辰的脉搏,继续记录他身体的变化情况。 林岳山的脚步非常匆忙,他的枪顶着辛禹的背脊。逼迫辛禹走在最前面,很快,他们走出小屋外面狭长阴冷的通道,出现在辛禹面前的是一扇生了锈的铁门,铁门一侧是亮着的密码锁。 林岳山输入了二十六位密码,铁门嘎达一声,欠开缝隙。他回头看了眼斯塔,斯塔点点头,表示可以全速跟上。 当铁门被缓缓推开,随着阴冷的风和令人不适的气味一起进来的,还有哗哗的流水声。昏沉的温雨辰终于知道自己被带进了——下水道! 第160章 林岳山挟持辛禹走在最前面,斯塔背着温雨辰居中,袁博士断后。脚边一米外是湍急的水流,哗哗的流水声是地下世界唯一的声响。阴暗的下水道通路里能见度很低,脚下不停打滑,他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一边走一边仔细听着前后的动静。只要司徒等人靠近,一定会先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但,他们已经走了十几分钟,一直没听见任何声音。难道说,格兰的情报有误? 不会的。林岳山想。 他安排格兰保护地下水道入口,就是说:格兰遇到袭击,入口也就保不住了。司徒等人一定发现了他的安排。按照时间来算,应该已经追上来,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林岳山不觉得自己低估了司徒等人,毕竟,他们中间还有一个统计分析的心理专家。为了打败这位专家,他不得不把还没研究完整的试听催眠技术拿出来。真是要命,这项研究他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就这么折了。该死的专家!该死的司徒!该死的林遥! 林岳山一手拿着枪,一手在口袋里掏东西。走在他们后面的是斯塔,他背上的温雨辰一直在哀哀叫唤着,而心疼担心的人只有辛禹。 “林岳山,你到底给他注射了什么药物?” “一点特殊的镇静剂。”林岳山从口袋里拿出类似雷达的玩意儿,上面的亮绿色直线三百六十度转动着。在可扫描的范围内,毫无反应。 辛禹看到林岳山手里的东西,顿时紧张起来。这是热源雷达!温度三十五度以上的生物都会被发现。看雷达的大小,估计有效范围至少五百米。但是,看上面除了他们五个人的反应点,并没有其他生物。难道司徒那些人真的没追来? 同样盼着司徒等人的还有温雨辰。那该死的药物让他浑身无力,但头脑还算清醒。急切中,他担心一旦离开地下师傅他们就很难追踪到林岳山。辛禹教授也更加危险。无论如何都要拖住他们,给师傅创造机会。 从药物开始生效到现在,温雨辰几番试着调节自己的身体力量却毫无结果。这样一来,别说斯塔,就连林岳山都未必打得过。但是,不打不行!特别是斯塔,只要杀了他,林岳山就好对付了。剩下的袁博士,完全不足为据。 温雨辰趴在斯塔的背上,计划好仅有一次机会的反攻。难耐地哼哼了几声,蹭蹭脑袋,惹来斯塔不耐烦地警告,“你老实点!” 故作反应迟钝,单手捂着嘴巴。 “你干什么?”斯塔的警觉性太高,温雨辰稍有动作他便追问。温雨辰使劲捂着嘴,吃力地说,“恶心。” “妈的,敢吐我身上一枪打死你!” 温雨辰的头无力地垂在斯塔的肩膀上,继续捂着嘴。斯塔见他的确实在忍耐,也没再继续追问。小孩儿捂着嘴的手慢慢伸进自己的衬衫里,在锁骨附近的皮下,他埋了一根针。 一根特种钢打造、细而韧的针。 那一日,司徒跟他详细谈过之后,小孩儿就做了准备。毕竟是在兽人营待过的,怎么会没有自保的能力?就当出任务了,反正不是第一次。 小孩儿在自己的皮下埋了针,那针很细,如果不是仔仔细细地摸,必然摸不出来。斯塔两次搜身都只是摸个大概,自然不会发现他皮下还埋着针。 这是温雨辰最后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我想吐!”趴在斯塔身上的温雨辰呜咽着说,“忍,忍不住了,呕!” 林岳山简直烦死了,气恼地说:“别让他吐在地上,会留下气味。吐水里。” 斯塔很有经验,为了防止温雨辰把他带下水,将他从背上丢了下去。拖扯着他的手臂弄到了水道边缘。温雨辰的脑袋刚刚悬空,哇的一口吐出了很多东西。 袁博士对温雨辰身体的变化很纳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温雨辰几次险些栽进水里。斯塔不得不蹲在他身边,掐着他两边的肩膀。变化仅在瞬间!温雨辰忽然勒住斯塔的脖子,右手闪电般触及到他的脑侧。 耳门穴,一针下去足够让斯塔人事不省。 心狠手辣的狙击手也不是白混的,这一针扎的他险些撅死过去。立时瞪起了眼睛!温雨辰怎么会留个他反击的机会?抱住斯塔一起栽进了水流中。 水并不是只有冰冷,脏污的充满了无法忍受的味道。温雨辰下水之前就明白八成是上不去了。现在,浑身无力,斯塔虽然挨了一针却没昏迷。可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全身而退,简直就是奢望。 黑暗的水流中,斯塔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涌进口鼻的污水。若是换做了寻常人或许就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巴望着早死早托生,不遭这份罪。可温雨辰失去过太多,终于抓住了亲情、友情、爱情、怎么能轻言放弃?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睡了亮哥! 我浑身没劲儿是不假,但不要以为那是普通的针。兽人营特产,保证你销魂到死!看咱俩谁憋的过谁。 淬过神经毒素的针在耳门穴渐渐生效,斯塔放弃了温雨辰,要快速地游上去。温雨辰死死抱着他的腰往深处拖…… 就算我活不了,你也别想上去! 忽然,水中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子弹划开一道道水流无声地打了进来…… “林岳山,你这个魔鬼!”眼睁睁看着林岳山对着水下开枪,辛禹怒不可抑。 林岳山神情漠然,只说:“救上来也只会拖累我,这样反倒省事。” 辛禹无话可说。对一个魔鬼,他能说什么?但,一直处于惊讶状态的袁博士却忽然跳进了水里。辛禹却很明白,袁博士要救的不是温雨辰,而是她重要的试验品。 看着水面上泛出的血红,辛禹紧紧闭上了眼睛。 袁博士大大吸了一口气,潜进水中。林岳山眯眼看着,计算可等待的时间是三十秒还是一分钟。然而,袁博士下水后,水面居然回复了平静。似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什么状况都没发生。林岳山狐疑起来,拿枪顶着辛禹,“过去看看。” 枪口不会离开辛禹,这是他最重要的人质,也是最后一个人质。林岳山清楚辛禹的价值,几乎紧跟在他身边。 水道边缘距离下面的流水面还有一米的距离,林岳山很谨慎,没有站在边缘处。脏污的水被血混合着,看上去让他恶心。将目光移开,继续观察雷达扫描结果。 一次呼吸的时间,忽然从水里冒出一只手,死死扣住了辛禹的脚踝。林岳山的反应出奇的快,对着那只手扣动扳机,辛禹因为被抓住脚站立不稳,向后倒去,恰好撞在林岳山身上,撞偏了他的枪口。那只手幸免于难,却没抓住辛禹。林岳山拎着辛禹的衣领急速后退。 数步的时间里,从污水中跃出很多人。眨眼的功夫爬上水泥道,数把枪直直对着他。 林遥憋的快窒息,终于能换口气,大声叫着:“亮子,带雨辰走!” 霍亮抱着昏厥的温雨辰,此刻已顾不得其他,使劲喊着:“雨辰!我来了,我来了!” 身为霍亮的师傅,司徒一点没关心自家徒弟的意思。他被袁博士吵嚷着要抓住温雨辰的声音弄的心烦,对着葛东明抱怨,“打昏了!叽叽喳喳的烦不烦!” 一记手刀下去,终于安静了。 司徒将目光转到林岳山的脸上。吐了一口嘴里的脏水,冷笑,“终于见面了,老畜生!” 尽管局势急转直下,林岳山还是没有紧张。他站在辛禹的背后,用辛禹挡着众人的枪口。他的枪顶在辛禹的脑袋上,似笑非笑地回敬司徒,“是啊,终于面对面了。怪不得我的雷达扫不到你们,居然在水里。” “林岳山,会数数吗?知道现在几把枪对着你吗?” 那又怎样?林岳山藐视的眼神在这些人的脸上扫过,笑道:“你们能找到这里值得表扬。但,仅凭几把枪就要留住我,未免也太年少轻狂。” “你他妈的倒是不轻狂。五十来岁人了,换了张脸就以为是二八小青年?林岳山,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偷脸的。” 面对司徒的讥讽,林岳山却看向了林遥。他舔舔嘴唇,“阿岚,是个好女人。” 怒火从心里烧到了脸上,林遥觉得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手指搭在扳机上既要扣下,忽听隔温雨辰剧烈的咳嗽声。 霍亮做了几次人工呼吸,总算把小孩儿唤醒。听见他的咳嗽声,惊喜的语无伦次。直接把人抱进怀里,下意识地叫着:“雨辰,雨辰……” 是霍亮失而复得的呼唤让林遥冷静了下来。 是的,被伤害的不止他,不止是姐姐。还有雨辰、还有无辜的方惠、还有那么多什么都不明白的人。站在这里,他是个刑警,面对的林岳山,是罪大恶极的罪犯。个人情绪只会扰乱他的思维判断。 林岳山的罪行馨竹难书,这老畜生要是不死,才是天下不公! 冷静下来之后,林遥优雅地笑了一声,“我真该感谢你啊林岳山。你那个狗屁催眠,让我对所有人产生了怀疑。当然也包括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怀疑你是在骗我。我姐的事,早晚跟你算账。前提,是你能活着走出这里。” “好样的宝贝儿!”司徒乐着赞了林遥,言语间尽显张扬之意。 林岳山见激怒林遥无果,把话题落在了司徒的身上,“你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吗?” “不想!”司徒回答的嘎嘣溜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一个字,忒恶心。” “为什么?你能忍耐一辈子不知道答案?” “人生嘛,总要有些遗憾的。这才是完整的人生。” 司徒这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上来,就是块滚刀肉!别说林岳山,谁拿他都没辙。而遇到滚刀肉的林岳山显然不想在司徒身上再下功夫,他瞥了一眼葛东明,“葛组长……” “你能闭嘴吗?”葛东明一脸的愤怒,“老子只想一枪崩了你,听个狗屁!不听!” 田野哼哼一笑,“我也不听。你打什么主意,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们,我一点没兴趣。我现在就想一枪爆了你的头!” 结果,谁都不肯听林岳山引以为傲的计划…… 身为人质,辛禹忍不住笑了,“林岳山,你真丢脸。” “闭嘴!”林岳山觉得受到了侮辱,表情狰狞,狠狠勒着辛禹的脖子。他很明白,这时候需要帮手。 “如果你想找在展览中心动手脚,拿着塑胶炸药的俩傻逼就省省心吧。”这玩世不恭的声音居然是从水里传出来的。林岳山垂眼一看,看到水里冒出一个头来。正是制服了格兰的廖江雨。 廖江雨一直待在水里没上来,这会儿举起手里两个通讯器,笑的阴气森森,“叶慈在嘛,再硬的嘴也能撬开。格兰真是不够看,没一分钟全交代了。” 这一刻,林岳山的脸色才真正苍白了起来。 司徒从他的脸色中看出一些端倪。给林遥递了眼神,继而对林岳山说:“林岳山,你太自负了。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可能找到地下?” “差不多。”司徒彦站在最后,口气中充满了笑意,“他不是没防备,而是压根没想这种可能性。他对试听催眠太有信心,完全肯定我们会被干扰。在我们忙着恢复、寻找的时间里,他可以顺利逃脱。在他的计划中,我们找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人质跑了。” 很可惜。温雨辰的拼死一搏,彻底打乱了林岳山的计划。 林遥瞥了眼还靠在霍亮怀里的徒弟,一阵紧过一阵的心疼。如果不是雨辰想办法弄死了斯塔,他们绝对不敢贸然从水里出来。 饶是如此,林岳山手里还有辛禹。 司徒上前一步,枪口对着林岳山,“你输了,跑不了。” “我会输?我怎么会输!?”林岳山拖扯着辛禹继续后退,背脊紧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 这时候,司徒彦上前几步,站在司徒的身边。他慢慢放下枪,继续朝林岳山走过去,“林岳山,你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无非是想打造一个你理想中的新世界。” “总算有个聪明人了。”林岳山似乎有点欣赏司徒彦。“看来,你就是擅长统计分析的心理专家?” 司徒彦笑道:“Academy of Behavioral Profiling 司徒彦。” 名头很亮,让林岳山格外吃惊。他苦笑着摇摇头,“难怪。对上你,我就算是输了,也很合理。” 司徒哼笑一声,“终于认输了?” “输?不,你还不懂输赢的真正意义。”林岳山坦然了起来,“我承认自己的做法被世人所不容。你们或许不懂,袁博士和辛禹一定明白。我所有的研究成果对这个世界来说,是多么珍贵。抛开我个人的行为,我为这个世界做的贡献,是你们几生几世都无法企及的。” “贺连博,晚期癌症,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林岳山说起自己的成就,骄傲感跃然于神色间,“可想而知,我挽救的不止是他一个人。你们可以指责我为此弄死了很多人,你们觉得我没人性,无道德,在我看来,这些牺牲完全不能跟成果相提并论。” 他的矛头指向了司徒。在贺家案中,你不择手段逼迫贺晓月供出父兄所为;你让贺连博在两个孩子间选择一个。难道你这样不是选择对你有利的,抛弃对你不利的?你的做法跟我有什么不同?你利用温雨辰做诱饵引我上钩,你这样的决定,跟我利用林岚有什么区别?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林岳山的发梢打在墙面里。林遥杀气腾腾地握着枪,怒视林岳山,“你他妈的还敢提我姐!” “后退!放下枪。”林岳山也被打过来的子弹吓了一跳,枪口使劲戳了一下辛禹的脑袋,以威胁林遥等人。 葛东明并不责怪林遥冲动的开了枪。不止是他,在场的人哪个不想一枪崩了林岳山?他们都知道林遥的心里憋了多少苦闷,只要一想到林岚,谁的心不紧,不难受?好好的一个女人,规矩朴素了三十多年,却被这么个老畜生糟蹋了。 “林岳山,你肯定跑不了。把枪放下。”司徒靠近林遥,生怕他控制不住,下一秒就杀过去。 林岳山自知耗下去对自己越发不利,居然在辛禹的肩膀上开了一枪。老人即便忍耐,也无法抑制疼痛的叫声。叫声刺激了司徒等人,却不敢轻易靠近。 “后退,否则我打爆他的脑袋。”林岳山威胁着,“如果辛禹死了,你们都要倒霉!” 司徒明白,如果林岳山狗急跳墙真的杀了辛禹,他们何止是倒霉。 葛东明摆摆手,“后退,保持距离。”言罢,看向林岳山,“你还想干什么?肯定跑不了,抵抗到底没意义了。” “不用你操心。后退,至少三十米!还有你,廖江雨,上来跟他们一起后退!” 还在水里泡着的廖江雨一直没闲着,他把斯塔的尸体捞了上来。刚浮出水面,就被林岳山威胁。和尚相当不爽。 好在司徒给他使了眼色,廖江雨才没破口大骂,拖着斯塔的尸体上案。甩甩身上的污水,大大咧咧地跟着司徒等人后退。 光是后退又什么用?林遥不禁有些怀疑,林岳山手里仍留着什么底牌。为了保护辛禹的安全,他跟着所有人一起慢慢后退。 霍亮也抱起了温雨辰,夹在司徒彦和田野之间,慢慢向后退去。可他们忘记了昏在地上的袁博士。 林岳山的目光扫了一眼袁博士,愤愤道:“废物!”言罢,挟持着辛禹蹭着墙面,朝着跟众人相反的方向走。 相互对持间,就像两股力量朝着相反的方向拉锯。司徒等人退的很慢,林岳山挟持一个受伤的老人速度也不快。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双方之间才拉开三十米的距离。 林岳山在一处凹进去、挂着一盏壁灯的位置上停下。他在辛禹耳边低声说:“用力扯壁灯。快点。” 辛禹眼巴巴地看着司徒等人…… “他说……让辛老,拉壁灯。”温雨辰窝在霍亮怀里,有气无力。熬着身体的不适,将谁都听不到的话传达出来。 司徒靠近林遥,“能打中吗?” “冒险。”林遥是所有人里枪法最好的,即便是他也没把握避开辛禹,一枪打中林岳山的脑袋。林岳山躲藏的角度太好,几乎是无死角。 可不能眼看着辛禹被林岳山带走。林遥狠狠心,说:“让他们上去,这里根本没办法开枪。”说着,转头问葛东明,“组长,这里条件不足,开枪太冒险。我建议让他走。” 到了地面上,一切都有可能。 葛东明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算上唐二和翟老的人,外面至少能安排不下十个狙击手对付林岳山。那都是一顶一的好手,绝对不是失误。当下对林遥点点头,“你上去找人,安排好。” 林遥转回视线,慢慢退出。其余人继续持枪瞄准三十米开外的林岳山。 辛禹在被胁迫下不得不去拉扯壁灯。随着沉闷的响动,林岳山背后横向拉开一道门。一道与墙壁同色,完全看不出的门。林岳山的行动很快,门才打开一半,就拖着辛禹退了进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再度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正文一口气更完。 关于林岳山的作案动机、目的,这里没有明说。涉及到……【哔】……你们懂哈!所以自己开脑洞吧。 第161章 几个人跑过去,再去拉动壁灯,却毫无反应。司徒火冒三丈对着墙面连开数枪。 “这样没用。”司徒彦拉住他,“通知上面,严守所有出口,特别是可以通向大海的。” 没等司徒彦说完,田野已经开始联系叶慈和唐二,说明这边的进展。 这时候,林遥跑回去至少三百米。这里的岔路太多,稍有不慎就会迷路。纵横交错的水流道几乎都是一个样子,林遥必须打起百分百的精神,集中注意力,才能按照原路返回。 就是在林遥生怕自己走错路的空档里,不知道从哪个水道、哪个方向传来了微弱的古怪声音。 这是什么动静?林遥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仔细听着。 “什么声音?”温雨辰紧皱着眉头,“好吵。” “你听见什么了?”霍亮抱紧怀里的人,舍不得放在潮湿的地上,“别急,慢慢来。” 温雨辰的小脸皱成了包子,埋在霍亮的怀里,嘀咕,“吵死了。机器……远了。” 司徒神色骤变,“雨辰,哪个方向?” 小孩儿无力地抬起手,指着左后方。 声音越来越近了,好像是个大家伙!林遥绷紧了神经,又把枪掏了出来。下水道里充满了湍急水流的声音,搅扰了那大家伙的本来面目。直到那声音彻底靠近了他,他才恍然大悟。 是快艇! 脑子里刚刚辨识出声音的来源,从他右边的岔口水道里忽然窜出一艘小型快艇。林岳山压着辛禹趴在快艇中间,子弹根本打不中。几秒钟的变化,再开枪射击马达哪还来得及?林遥拼尽全力跑过去,几乎跟快艇一擦而过时,纵身一跃,跳进水里。手指,堪堪抓住快艇尾部的保护杠上。 “小遥!”循声而来的司徒远远的看见林遥扑进水,被拖在快艇后面。立时急红了眼。 被拖进水里的林遥已经没了手枪,为了抓住快艇他不得不丢枪。现在,他必须使出吃奶的劲爬上快艇,制服林岳山。 而对林岳山来说,林遥简直是阴魂不散!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持枪,枪口对着快艇尾部。一直被压在下面的辛禹终于找到了反抗的机会。狠狠地撞向林岳山。这一撞,撞偏了枪口,子弹打在了马达上。 剧烈的爆炸声,让正在疯狂追赶的众人瞬间冒了冷汗。司徒惊愕地看着前方,“小遥……” 看不到火光,听不到林遥的声音。恐惧如一条巨大的蟒蛇紧紧勒住每个人的脖子。 霍亮的眼睛几乎瞪出血,抱着温雨辰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几乎快把怀里的人勒出眼泪来。温雨辰艰难地抓着霍亮的衣襟,恨不能使出浑身的力气,叫嚷:“还……活着。快啊!” 他听见了,有人还活着。 第一个跑起来的是司徒,闷不吭声地跑,拼命地跑。有生以来,从没这么疯狂的跑过。脑子里是空白的,是迟钝的,想不到万一林遥死了怎么办、想不到万一林遥残了怎么办?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跑。 跑断腿也没关系,必须跑到林遥身边。 究竟跑了多久司徒根本没有概念。他只知道,看见水面上燃烧的快艇,和趴在一旁水道上微弱呼救的辛禹。 辛禹指着水道:“快,他们在,在水里。” 爆炸的瞬间,因为辛禹那一撞过于用力,直接把林岳山撞进了水里。好在马达很小,引起的爆炸威力也很小,再加上水流的缓冲,他们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当时,辛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肩膀上的伤痛如压一块巨石。是林遥,托举着他,把他送上了岸。 他回头去拉林遥,却眼睁睁地看着林岳山用一把匕首刺中了林遥的背脊。把林遥拖下水。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林遥完全可以脱险。 司徒跳进水流中。黑暗的水里伸手不见五指,没办法开口叫他,没办法找到他的身影。这一刻,司徒就像当年林遥跳进瀑布里找他的心情一般,找不到,就不上去了。 温雨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趴在水道边上哭嚷着:“师傅,你上来啊,师傅! 噗噗噗,不断有人跳进水里。葛东明、田野、霍亮、廖江雨…… 司徒彦守在岸上,看着湍急的水流,推测出里面的人至少被冲出去三五百米远。他顾不得照顾温雨辰和辛禹,急急跑过去,一边跑一边观察水面的动静。 几个人浮上来换气。视线扫过激荡不止的水面,葛东明大叫:“找到没有!?” 司徒彦顾不得回话,疯了一般掏出自己的电话,打开手电功能。他趴在水道旁,把手低低垂在水面上。 林遥,看见了吗?这是回家的路! 林遥想说:看见了。但是我真的没力气了,让我歇会儿,就一会儿。 上一刻还紧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身体跟着松懈,如浮萍一般缓缓的、慢慢的、沉淀。挂在腰带上的通讯器在漆黑如墨的水中,闪着绿色的米粒光点。强而有力的大手抓住几乎辨认不清的绿色,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司徒不知道是怎么找到林遥的,更记不清怎么把人抱上了岸。事后,他曾不止一次回忆,当时到底都想了什么? 哦,对了。是小遥背上的那把匕首,吓的自己魂飞魄散。是小遥停止的呼吸,吓的自己心碎肝裂。 霍亮说,那时候你哭了,挺难看的。幸好,没人在意。 司徒记得事真的很少。他的记忆功能恢复的时候,已经背着林遥跑出了下水道。他的嗓子叫破了,叫救护人员,叫医生。 林遥被抬上车,面朝下趴着。背上的匕首明晃晃地刺着他的眼睛,他的心。他还紧握着林遥的手,周围的人说了什么全然不知。 急救医生死死扒着司徒紧绷的胳膊,几乎贴在他耳边大吼,“快放开他!我要给他打针。你聋了,快放开他!” 什么?你说什么?司徒茫然地看着医生。看着一张嘴在眼前张张合合,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幸好,上救护车的时候叶慈跟了来。他记得,司徒生死不明的时候,林遥也是这样。无奈之下,叶慈只好打昏了司徒。 所有人都集中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医生说,那一刀距离心脏很近很近,情况危急。最好立刻通知家属,做……准备。 葛东明疯了,抓着医生痛骂、质问、哀求…… 这都什么时候了?该抓的都抓了,该杀的也杀了。你们怎么能告诉我林遥不行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吗?你怎么能告诉我他不行了。他要是不行了,我们这一组人怎么办?司徒怎么办? 他缺血我给他,他哪个内脏不能用了换我的!心肝脾肺肾,你们随便换! 葛东明哭的很难看,揪着医生死不撒手。其余的人不是跟他一样疯狂就是呆呆傻傻。好在,还有个冷静的。 叶慈抓住一个小护士,说赶快去给司徒打一针,能睡多久睡多久。最好让他睡二十几个小时。转回头来时,看到司徒彦抱着发了疯的葛东明往外面拖;田野坐在地上,揪着头发,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手术室一层的电梯门打开,从里面急匆匆走出五个人。为首的是唐老。他神色凝重,带着身后几个人快步奔到手术室门前。 死命控制着自己的霍亮看见了老陈,联合研究所的老陈,还有两个身穿手术服,带着帽子口罩手套的医生。 老陈蹲下来,抓紧霍亮和温雨辰冰冷颤抖的手,“我保证让林遥活下来。” 老陈带来的是联合研究所最好的医生。他们闯进了手术室。老陈发起威来也是很可怕的,两名医生被赶了出去,由联合研究所的人取代。 手术重新开始。主刀医生对着身边的护士说:“必须跟上我的节奏,如果你做不到。马上出去,别碍事。陈工,放音乐。” 轻快的交响乐在手术室里回荡,代表着林遥生命迹象的仪器发出轻浅的滴滴声。 司徒清醒的瞬间,第一个看见的是老陈。老陈对他笑了笑,“林遥已经脱离了危险,在加护病房。你放心吧。” 司徒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扯起一个虚弱的笑容,“老陈……” “嗯?” “林岳山死了吗?” “没有。”老陈拿起桌上的苹果,削皮,“他们在水里那时候,林遥弄瞎了他的眼睛。”说着竖起两指,比划了一下眼睛,“真够狠啊。眼球体都挖出来了。” 司徒笑了。笑的骄傲,笑的畅快!然后……他说:“我不管了,小遥也不管了。后面的事,你们操心吧。我们需要休息。” 当然,老陈表示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林岳山的眼珠子被林遥抠出来了,必须住院。让老陈苦恼的是:林岳山到医院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口气。被打的。究竟都有谁上了手,已经查不过来了。负责抢救林岳山的医生都说:还救吗?意义不大啊。 救,怎么不救?就这么让他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唐老大手一挥,必须全力抢救! 司徒笑的岔了气。老陈手里的动作在他的笑声中停了下来,“司徒,你们想审林岳山这个我能理解。但是,对我们来说,林岳山必须在短期内就要死的。你看……” “别说。”司徒冷着脸打断了他,“我不想知道任何关于他的事。放下我的雇佣金,你也去休息吧。是杀是押,我一点兴趣没有。” 对老陈,对联合研究所,司徒始终没办法产生一点好感。即便,他们救了林遥。 老陈讪讪地放下支票,最后告诉司徒,“袁博士的行为很严重,光是参与绑架辛禹这一条罪就够她喝一壶的。案发当天,袁博士已经被秘密看押起来。如果没有意外,她将会被判刑。研究所那边开始大洗牌了,遗留下来的孩子会被陆续送到各地的孤儿院。我们……” 我们也将重新开始。 司徒挥挥手,慢走不送。 病房里非常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司徒起了身,披上外衣,准备去看看林遥。走到门口,跟正要进来的葛东明撞在了一起。 俩人面对面嘿嘿乐着,乐的像俩傻小子。 葛东明说,后面的事咱不管了,唐老安排了人,处理麻烦事。至于研究所打算什么时候弄死林岳山,出奇的,特案组这边没一个人感兴趣。 司徒撇撇嘴。说,你还来我这干什么?回家抱媳妇去啊。葛东明直接翻了白眼,不耐地回敬:哥几个差不多都进了医院,我能回家吗? “谭子怎么样了?”司徒问道。 “跟林遥那时候的情况一样,眼睛暂时性失明。” “文堂和翟谷清呢?” 他们俩啊…… “那司徒彦呢?” 司徒彦啊…… 司徒觉得葛东明纯属吃错了药,含含糊糊也不说明白。干脆不问了,自己去看! 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司徒彦在林岳山的病房里。 门口是四个负责看守的刑警,见司徒来了集体敬礼。司徒各种不适,险些落荒而逃。你们给我敬礼算怎么回事?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鸟。 坏鸟司徒推开了病房的门,看到白来的兄弟站在窗边。一堆仪器中间的林岳山被包的像个木乃伊,口鼻都在氧气罩下。 “他醒着。”司徒彦笑道,“这样都没被打死,生命力也算顽强。你就别上手了。” 司徒笑了笑,“我犯得上吗?就是看看你来干什么。为了卫君?” 司徒彦坦然地摇摇头,说:“我来给林岳山听点东西。本来,这是给雨辰护命的底牌,那小子真厉害,居然没用。” 雨辰的能力司徒自然了解,这一点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让司徒感兴趣的是所谓的“护命底牌”。 司徒彦走到病床边,将录音笔放下,“林岳山,听听吧。” 很快,从录音笔传来了司徒彦的声音。 司徒彦: “你很准时。” “我一直守信。” 时隔三年再听卫君的声音,司徒感慨万千。而司徒彦,瞥了眼林岳山的心速监控仪。很好,林岳山激动了。他将录音笔的声音打开最大。 司徒彦:卫君,上次说到的事,我劝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引荐我的老师。 卫君浅浅地笑了几声,说:“好意心领,我还是不去祸害你们了。阿彦,这一次,我可能回不来。我在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里留下一些钱和一张磁卡。钱,给你做研究用;磁卡里有三封信,你帮我发出去。里面没有地址,我口述,你记一下。 地址是电子邮箱,卫君没有说姓名。口述过后,再也没有提及邮件的问题。 司徒彦:我能不能问问,收件人是谁? 卫君笑了。在司徒听来,卫君的笑很真实。 卫君: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老老实实给我办事,又不是没给你钱。 司徒彦:卫君,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卫君:早晚要走这一趟,这次不死,三四十年后也是要死的。我希望,你能把我研究的透彻一点。不过我警告你,千万不要陷进去,小心变成我。 司徒彦:别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卫君:好吧,我说最后一句。帮我照顾韩栋。 司徒彦:等等卫君!别挂电话。 卫君:你怎么这么啰嗦? 司徒彦:你不想报复吗?那个扭曲你一生的人。 录音到此没了动静。却也没有挂断电话后的嘟嘟声,是卫君沉默了?还是录音出了问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速监控仪发出了警报声。 司徒彦笑着附身,靠在林岳山的耳边,说:“别着急,还有。” 十几秒的沉默,卫君的声音才传过来:这不像你说的话。怎么了?很愿意看到我浪子回头? 司徒彦:不,我只是为你不值。你那么聪明,那么…… 卫君:别夸我了,汗颜啊。 司徒彦:你恨吗?特案组那些人,司徒、叶慈、还有廖江雨。 卫君:对他们不是恨。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我们必须有一个要死,不死不休嘛。哈哈哈。 司徒彦:那……林岳山呢?你说最近他试图帮助你,有了他的帮助你就会有可能回来。 卫君:他啊……呵呵 挂断电话后的嘟嘟声也被录了下来。司徒眨眨眼,最后,卫君怎么评价林岳山的? 他啊,呵呵。 心速监控仪的警报声已经到了刺耳的地步,司徒彦这才按下急救呼叫器。并且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叫着:“谁闲着呢?过来看一眼。” 司徒咂咂嘴,搓搓脸,走到林岳山身边,也俯身靠近他的耳朵,“卫君对你的评价很正确。你啊,就是个‘呵呵’。” 护士和医生涌进了病房内。医生不满质问,你们俩干什么了?怎么把病人刺激成这样了? 俩司徒相互看了看,最后决定出去散步。 走出去的时候,一位花甲的老医生跟他们擦肩而过。尽管老医生戴着口罩,司徒还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冷冷的杀意。 老医生慢吞吞地走进了林岳山的病房,门徐徐关闭…… “兄弟,看什么呢?”司徒彦回了头,问道。 恍惚了一下,司徒耸耸肩,“没事,我去看看小遥。” 下午阳光正好。林遥就在大好的阳光中睁开了眼睛,身边的人奉上自己最温柔的笑脸。他看着他,也微微地笑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林遥还有些苍白的唇,吻下去,感觉一辈子不能失去的幸福。 司徒,活着真好。我会一直活下去,活在你身边。 当然,等我们头发白了,再也跑不动了。就留在家里,回忆我们的点点滴滴。 作者有话要说:太多不能写的了。以后我必须避开这些东西,这一次很抱歉啊。对不起亲们。 第162章 尾声 三个月后。 一大早的,林遥被司徒从医院里偷出来,运回家。 为了避免集体出动接他出院,夫夫俩在前一晚商量好逃跑路线和时间。计划的特别周全。经过三个月的治疗休养,林遥满面红光,进了屋子,就见小徒弟蹦着高扑上来。霍亮系着围裙,手里拎着锅,不耐烦地数落着:“我说你们能进屋说话吗?站在门口不嫌累?你,那大个,说你呢!进来洗菜,我是给你老婆做饭,不是给你做饭。别以为自己是个闲人。” 徒弟最近比较逆天,司徒也懒得计较。林遥出院,让他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别说被徒弟挤兑几句,就是骑到他头上他都不介意! 一家人终于凑齐了。温雨辰拉着林遥坐在客厅聊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司徒进厨房帮忙,结果越帮越忙。被赶出去的时候,司徒还是叮嘱了霍亮几句,“别提林岳山的事。” “你也太矫情了。”霍亮数落自家师傅,“这点事他还扛不住?再者说,林岳山早特么死了。” 司徒咂咂舌,“是因为他姐!” 霍亮一拍脑门,“我把这事忽略了。不是,林岚不是出国了吗?这都走俩月了,应该没事吧?” “你问我呢?”我问谁去? 司徒担心,霍亮也担心。放下手里的东西,偷偷摸摸去看客厅那边的师徒俩。结果,林遥还在呢,他家小孩儿不知打哪去了。 “林遥,雨辰呢?”霍亮问道。 林遥笑着指了指后院,“你别去,给他留点空间。” 啥意思?林遥要是没这话,霍亮问问也就罢了。可这么一说,霍亮心痒痒的放不下一个人跑去后院的小孩儿。空间是要留的,但是也不妨碍他偷偷看几眼吧? 温雨辰拿着小铁锨刚在树下刨开个坑,坑里是个黑色的铁盒子。温雨辰把铁盒子拿出来,抱在腿上。 看他家孩子贼头贼脑的样子,霍亮更加好奇了!怎奈小孩儿听力太好,他不敢过于靠近。干脆大大方方走过去,“雨辰,藏什么呢?” “啊,你不要过来!”温雨辰一声惊呼,反应迅速,噌噌几下爬上树!完美演绎了树袋熊的抱抱功。 好吧,他家孩子是很厉害,但是!你个熊孩子用得着躲我躲到树上吗? 霍亮站在树下掐着腰,仰着头,“乖,下来。” 小孩儿瘪嘴,“不要。” “听话,下来。” “死都不要!”结果咧?光顾着抱树了没拿住盒子,盒子吧嗒一声就掉在霍亮的脚下。 温雨辰:…… 霍亮:…… 霍亮捡起盒子,没打开,继续对树上的熊孩子招手,“这回下来吧。” “这回更不下去了。”下去会死好么! 嘿!跟我较劲是吧?霍亮威胁他,再不下来我开盒子了!树上的孩子脖子一挺,就是不下,你打开盒子我也不下。 小样儿,看你下不下来。想罢,霍亮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有一个信封,还有在葛东明办公室丢失的仪器。 片刻后,霍亮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树上的小孩儿,“仪器是你自己拿走的?为什么啊?” 蹭蹭蹭,爬高点更安全。就说不能下去嘛,太危险了! “温雨辰,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偷摸拿这个干什么!?”霍亮急了。 温雨辰开始四下瞄,哪里逃跑比较快呢? 任凭霍亮怎么叫,树上那只就是不下来。霍亮围着大树转好几圈了,彻底磨没了耐心。干脆丢下盒子,拿起里面的信封。 “不要啊,亮哥!”小孩儿开始哀叫,“不要看啊,看了,看了……看了跟你分手!” 拆信的手戛然而止。霍亮抬头盯着温雨辰,“有本事你下来阻止我。” 信封,到底还是被撕开了。在温雨辰恨不能一头撞死的时候,霍亮展开信纸,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两个大大的红字——遗书! 给亮哥: 不好意思哦,我先死了。你别难过行吗?你难过,我死都死不安生。 我不会说话,也不懂怎么安慰别人。以前在兽人营出过几次非常危险的任务,出发前我们都会留下遗书。给最亲近的人。 本来,我也想给师傅和司徒写遗书的,可不知道该写点什么。师傅很坚强,还有司徒陪着他,没事。应该吧? 想来想去,我就放心不下你。 其实,我知道林岳山就是我爸。我也说不好怎么知道的,可能是直觉。我越来越聪明了,给自己点个赞! 我没事,真的。司徒不说,你们都不说是为了我好。那我也不说,大家都好。我爸是谁不重要,我一点都不在意的。我保证说的是心里话,所以,你要相信我。 那个仪器是我偷的,我想死后留给你一点东西。你拿着它,没事就弄弄,或许我在下面也能听见呢。 一定能听见的。所以,别为我难过太久。我爱你,亮哥。 霍亮攥着手里的遗书,半天没反应。树上的那一只怯怯地看着,等着。阳光穿透绿叶间的缝隙倾洒在小孩儿毛茸茸的脑袋上,照耀着他清澈的眼睛,就像天上那轮红日,温暖明亮。 震荡在心里的滋味,让霍亮酸了鼻子,红了眼圈。他慢慢将遗书撕的粉碎,最后,终于能抬起头来,笑的见牙不见眼,“雨辰,我也爱你。乖,下来。” 小孩儿没上当,“你不骂我?” “舍不得。” “你,你不打我?” “我打过你吗?” “那,那你不准再提这事就当没看见!” “好,都听你的。乖,快下来。” 警报解除!小孩儿笑的没心没肺,放开了树干,直接跳进霍亮的怀里。 抱着不老实的孩子,霍亮前一秒还温柔灿烂的笑容立刻荡然无存,把人甩到肩上,照着屁股狠狠抽开了! “熊孩子你他妈的还写遗书!找死啊!?那只爪子写的?剁了!” 哎呀!师傅救命,司徒救命!同门相残啊,简直人间惨剧啊! 两个小的在院子里闹开了,司徒闻声打开落地门走出去,却被林遥拦住,“别管,闹就闹吧。雨辰这孩子,该被打屁股。” “到底怎么了?”不解地问。 林遥哼笑一声,把仪器和遗书的事说了一遍。结果,司徒也炸毛了。直接喊:“亮子,打他屁股!” 事实上,温雨辰想要躲,霍亮真的打不到他。所以,司徒走到回廊上,坐下,开始指挥,“亮子,抄他左路、攻他肋下。” 林遥一挑眉,“有你这样的吗?”言罢,也坐在司徒身边,对着被打中的小徒弟喊,“雨辰,跟他打快。亮子速度不如你,快拳最有效。” 司徒斜睨着林遥,继续喊:“亮子,抄家伙。近身战你打不过雨辰。” 眼见霍亮直接拿起扫地的长把扫帚,林遥不乐意了,“雨辰,你还放水?傻啊?踢他下盘!” “你俩够了!” “你俩够了!” 小两口有志一同地朝着不靠谱的师傅怒吼!这都什么人啊?没事怂恿徒弟打架玩,招恨不招恨? 霍亮丢下扫帚,直接搂住身边的小孩儿狠狠亲了一口,“走,哥给你做饭吃。” 温雨辰欢欢乐乐搂着霍亮的腰,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儿。 被凉在回廊里的两位师傅愣愣地看着徒弟们相亲相爱回到回屋子里……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两只喜鹊,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唱个不停。屋子里还有小孩儿跑调的歌声,大徒弟不停的抱怨声。 阳光正好,却不及你会心一笑。 回廊下的阴凉地儿里,司徒和林遥笑着凝视,自然地靠近,轻轻地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底完结。 八十多万字,快一年了吧。感谢亲爱的萌物们一直陪着我,每只都要亲一口。 番外我会在一周后更新。让我喘口气,终章写的很耗脑子啊,最近一直睡不好失眠。让我歇几天撒。 正文最后没交代的,都会有独立番外。文堂翟谷清啊、小孩儿亮子啊什么的。我说过了,答应大家的都会有。一周后来吧,看番外。 啊!有件重要的事跟大家说:为了弥补我这个类似烂尾的结局。番外部分我会另开坑,不V的。 实在有点窝心。最开始设计的作案动机、以及林岳山十几年来的企图很不和谐。无奈之下改成了这样。 番外集 第163章 清堂1 时隔十二年,整整一个轮数。没想到又见到了那个人。 刻骨铭心的感觉,在时间的洗刷下渐渐模糊成只是一段记忆的标志。乍一眼看到那个人,他只觉得眼熟,似曾相似。在脑子里翻箱倒柜琢磨究竟哪里见过,足足一夜都没一丁点的结果。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 翟谷清不记得,不代表那个人不记得。 那是他活了三十二年最荒唐的一次放荡。过了许多年,偶尔想起十二年前的事。再见那个人,文堂的沉寂了十二年的心好像要停跳一样的缩紧。 记忆如狂潮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让文堂想起,那时那人的那份桀骜,深深刺痛了臣服在陈规中的自己。他羡慕他,更嫉妒他。 短短三个月,彼此间几乎没说过一句话,眼神也总是错开的。少有的几次相互对视,对方也很彻底的无视了他。偶然之际,他听见了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自己,他嫉妒的对象也在其中。文堂听见他说…… “谁?S大的小夫子?没印象……哦,那个整天板着脸的书呆子啊。哈哈哈,想起来了……挺可怜的。” 挺可怜的。这就是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 他呢?除了那一头耀眼的金发,还有肆无忌惮的笑声。 变化是不是太大了?十二年前,他的头发垂在肩上,被染成了那个时代流行的金色,随便一根皮筋扎起来,留下几根碎发在额前;不算大的眼睛闪着耀眼的神采。永远都是黑色的半袖紧身体恤,迷彩运动裤,不修边幅,邋邋遢遢。普通而又廉价的衣服遮掩不住他的特点,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张扬肆意,好像天地间没有比他更自由、更无拘无束的人。 十二年过去了。他的头发变回了黑色,修剪的层次分明,清爽利落。脸上不见了年少时的张狂和不驯。眼神变的深邃了,嘴角有意无意地微微翘起,转瞬即逝。更多的时候他都在沉默,像个观察者,在一群强者之间估量着,选择着。 他还记得我吗?文堂暗暗地想。 饭桌上,来自联合研究所的老陈话里藏话,说什么都留了几句。文堂将心思从那人身上收回来,说:“我冒昧问一句。既然你们对卫君看重,在他犯案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出面?卫君死在司徒手里,那时候,你们对司徒、对特案组的人有没有调查?” 老陈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看似有口难言。文堂倒也没难为他,自顾自地说:“那时候你们已经掌握了司徒以及特案组的一些情况。在您跟司徒正面接触中,您提到是因为雨辰才对司徒等人有了了解。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您以及您所属的研究所是不是隐瞒了不少事。合作嘛,就要坦诚,老陈,你说对不对?” 一番不紧不慢的质问,引起了翟谷清对文堂的注意。他知道司徒的朋友都不简单,但这个看似文弱书生的男子似乎更有让人寻味的内涵。翟谷清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兴趣浓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席间,传来又有人死亡的消息。司徒等人急着去案发现场,并让唐朔送翟谷清去酒店。 文堂神态自若地说:“我送翟先生。”言罢,有了几分悔意。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翟谷清斜睨了文堂一眼,也有了想跟文堂多聊一会儿的心思。他笑道:“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到了这里,应该我做东。”文堂不是犹豫不决的人。拿了外衣和手包,走到翟谷清身边,“喜欢喝什么?” 酒是早些年酒吧间很流行的科罗娜。翟谷清说自己没跟过什么潮流,喜欢的会一直喜欢。文堂对酒是无所谓的态度,翟谷清喝什么,他也跟着喝什么。 卡在瓶口的柠檬地被塞进了瓶子里,小碟子里的盐,沾一点与手背上。修长的手指拿起酒瓶,猩红的舌舔过手背,淡黄色的酒水顺着唇流进去。一套简单而又流畅的动作,紧紧抓住了文堂的视线。十二年,他的身上没了当初的桀骜不驯,多了成熟内敛的性感。 察觉到自己面红耳赤,文堂紧忙低下头。 “不舒服?”发现了文堂的异样,翟谷清诧异地问,“没事吧?” “没事。”文堂笑着拿起酒瓶,把酒倒进杯子里。他不习惯用瓶子喝酒。不管是什么酒,都循着老一辈的规矩来。 酒满、茶半、饭平碗。 端起酒杯,送至嘴边。嘴唇抿过杯口,微浅张开寸许,呷了一点酒,再轻轻将杯子放下,习惯性地向前推了半寸。收回的手微微卷曲着,搁置在酒杯旁。良好的修养、矜贵的气度、举手投足间,深深留住了翟谷清的目光。 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这种想要撕开结实的外壳,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馅儿的渴望。 翟谷清有些搞不懂自己了。跟文堂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哪来这么多的熟悉感?他笑了笑,说:“我说这话你别在意,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文堂心里咯噔一下,手脚变的凉了些。理智上是冷静的,可嘴上居然没了把门的。他笑道:“很老套的沟通方式。”说完这话,文堂就后悔不迭。亏着没说真是“很老套的搭讪方式”。 今天怎么了?以往的冷静和沉着怎么半点没见? 对面的翟谷清似乎觉得文堂的调侃很有趣,煞有介事地向前倾身,“文秘书,我可不是什么登徒子。” 闻言,文堂会心一笑,“翟先生,我也不是什么妙龄佳人。” 翟谷清哈哈一笑,“别叫什么先生了,生疏。叫我古清吧,不管从谁那一边算,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 这话倒是不假。不是自己人,也进不去寇豆舀最好的包房。仅此一点,足够他们坦诚以待。 文堂说,认识司徒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当年他的父亲委托过司徒办理一起盗窃案,自那时候起,司徒就在他那留了个很好的印象。这人胆大心细,且冲劲十足。 通过司徒,认识了几个人,文堂不得不说,都是个中楚翘,人中龙凤。所以,每一次司徒说有新朋友到场,他都会期待一些。 翟谷清也不跟文堂打机锋,直言:我家弟弟从来没想过亲近外人,独独对林遥钦佩不已。不为别的,为了雨辰,这一次也要尽力帮忙。至于司徒本人。翟谷清笑道:他的性格很迷人。 迷人?文堂思索着摇摇头,“迷人我倒是没看出来。作为朋友,司徒绝对值得交心。” “不止吧。”翟谷清又喝了一口酒,砸咂嘴,品品味,“仅仅是值得交心,你不会为了他们丢了工作。” “你知道?”文堂很意外。又或者说,他觉得翟谷清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帮忙,不是因为司徒。” 翟谷清挑挑眉,玩笑道:“因为你是文家人?” “当然不是。”文堂否定了翟谷清的猜测,“因为特案组。不瞒你说,我之于特案组、特案组之于我,都是相依相靠的关系。有我在,他们办事更方便一点;有他们在,想动我的人要掂量掂量。所以,我不是你想的那么高尚无私。” “不不不,你误会了。”说着说着,翟谷清认真了几分,“其实,我对你早有耳闻,但从没想过品评你的品德情操。况且今晚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虽然我总觉得以前就见过你。” 对此,文堂紧张着,不置一词。 翟谷清继续说:“高尚的人不是没有,我相信这样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人,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是个人,就免不了为自己多想一些,这是与生俱来的。我不认为这是自私,倒是觉得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自我保护意识。” 听过翟谷清的一番论调,文堂垂下眼,轻浅地笑了笑。说:“还是要看成长环境吧。不同的环境培育出不同的人。我赞同你所说的‘是人都要为自己多想想’的看法。但这要有尺度。比方说:如果把我换成你,你就不会放弃工作。”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说到这里,翟谷清彻底认真了起来。扯了扯分在两边的衣襟,坐的端端正正,势要文堂说出个子午卯酉来。文堂也认了真,仔仔细细给他掰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是商人,你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对事件中的利弊进行选择。于你不利,或者是对你的背后大环境的不利,你会完全舍弃。商人一旦倒下,东山再起很不容易。而且,你不服输的性格是不会允许你对任何人低头,服输。” 这人是不是研究过自己?翟谷清越听越是狐疑,脸上下意识地露出一点诧异来。文堂何其精明,立刻婉转地说:“我不是说你刚愎自用,图谋私利。在商言商,你的选择是对的。但是我不行,我不是商人,我从小就在那个圈子里打拼,我懂得以退为进,懂得放弃所有可以赚回来更多的利益。我们成长的环境不同,所以,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我们创造出来的价值不同,取舍自然也就不同。你否认吗?” “当然不否认。但是……”翟谷清琢磨了片刻“你这话说的好听,可真要是到换位了,我还是那个不顾大局,自私自利的奸商。因为在他们身上投资风险太大。你就不同了,对,你跟我不同。这一点你要承认。没有你的帮助,司徒那帮人不可能挖出那么多干尸,上面也不会如此重视这个案子。归根结底,还是你啊。” “与我无关。” 文堂不急不躁地说。那件事,我不做,司徒他们也有办法。我不过是在恰当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个恰当的机会。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只是个选择而已,但是如果你是我,就不是一个选择这么简单。即便你狠心放手了,也会拉着一批人下水。不会像我走的无声无息,你,会走的轰轰烈烈。“这时候,翟谷清总算听明白了。文堂这是拐弯抹角说他睚眦必报呢! 其实,翟董真心误会了。 “不对不对。”翟谷清打断了文堂的话。有纠结地说:“你这是偷换概念。” 文堂保持着他的微笑,说道:“我没有偷换概念,我只是分析了一下,我们之间的不同。你要比我更具威胁性。” “我?” “当然。我做事束手束脚,你不会吧?” “你这是在探我的底?” “有必要吗?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这话可是出自你口。” 等等!怎么又绕回来了?翟谷清略头疼,仔细琢磨了一遍俩人刚才说的话,印证了文堂没有说错的地方。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这种无意间被人牵着着鼻子走的不良感觉,真他妈的太似曾相熟了! “我说文秘书,咱俩以前真的不认识吗?” 这一次,文堂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出了往日里旁人见不到的豪气,笑出了深埋自骨子里的洒脱。笑的翟谷清错不开眼睛。 当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忽然对你开怀大笑的时候,已经是给予了你一份足够的信任。 本有些违和的感觉不但没让翟谷清觉得别扭,反而更想了解文堂。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几乎完全剖析了他的有趣的生命体。他想听文堂说得更多,笑的更多。 坦直的念头即便没有任何原因,还是在他心里深深扎了根。 翟谷清举起酒瓶,“三十多年了,我老爸都没把我看的这么清楚。为此,当浮一大白。” 文堂从善如流,拿起酒杯,开起了玩笑,“交浅言深,是大忌啊。不过,日后可以让伯父跟我多聊聊。““得,您饶了我吧。我现在躲都来不及呢。” 碰了杯子,喝了酒。文堂貌似随口一问:“怎么了?” “生意上的事。”翟谷清也是随口一答,“我有一项工程,需要不少资金。万事俱备了,却被卡在最初的一份合约上。我想借老爸的关系跑一跑。我老爸就跟我火了,说我没那么大屁股,就别穿那么大裤衩。” 噗!文堂差点喷了翟谷清一脸的酒。翟谷清苦笑着摆摆手,说不提也罢。 就这样,人生谈完了,生意的话题也扯过了。桌子上也多了二十来个空酒瓶子。不知不觉的,已经喝了好些。难怪文堂觉得有点头晕。 时间到了下半夜,翟谷清想起还没找酒店订房,懒劲儿上身,准备在附近找一家。 “到我家住吧。”鬼使神差的,文堂又鲁莽了一次。 翟谷清自然不能在文堂的脸上看出他内心的纠结,拿起手包神态自若地说:“好啊,那我就叨扰了。” 骑虎难下,算了,就这么着吧。 酒吧距离文堂的家算不得近,开车足足消耗了半个小时才到地方。期间,翟谷清也没去想干嘛舍近求远非要去文堂家住,他只是很喜欢跟文堂在一起。不论是聊天还是喝酒,都喜欢。或许,他最喜欢的是跟文堂明里暗里的试探摸底,真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里。 文堂的家并不大,两室一厅一个卫生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翟谷清在客厅里打量一圈,笑道:“这就是有了女友的好处。我那家,脏乱差的典型。” 文堂自卧室出来,给翟谷清找了一套新的睡衣。听到他的话,不免苦笑,“晓月从来不会帮我打扫房间,这都是我妈那边的阿姨做的。” 翟谷清很意外。或者说很不解? “就算不出事,你跟贺晓月也都谈婚论嫁了吧?给你打扫房间都没做过?” “家里管得严。”文堂把睡衣放在沙发上,接了一杯水给翟谷清。说:“白天会过来坐坐,晚上绝对不准留宿。如果我不开口请她帮忙,她是不会动手收拾的。” 如此解释,翟谷清倒是理解了。笑道:“我也遇到过这样的妹子。前年吧,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跟你那个差不多。拉个手也要问问‘这样合适吗?我们才认识不久’”言罢,呵呵一笑,“一板一眼的让我都觉得自己其实很龌蹉。” 文堂也跟着笑,“但是不能说她们不对。事实上,这样洁身自爱的女孩已经不多了。如果选妻子,我会选这样的。” 翟谷清挑挑眉,“如果是当个伴儿,你就不会选贺晓月了?” 文堂无奈摇头,“我又不是活腻了。” 翟谷清来了好奇劲儿,“如果贺家没出事,你真的会结婚?” “会。” “未必吧……”翟谷清笑的蔫坏蔫坏,“你不是那种甘心平淡的人。”好吧。是试探过了我,也轮到我试探你了。 很普通的一句话从翟谷清的嘴里出来,让文堂呆愣当场。搞不懂翟谷清为什么能看透自己你骨子里不安分因子。没错,他的确想过取消婚约,即便贺家没有出事,也不想娶贺晓月。 如果说:他没见过司徒等人亲密幸福的样子,或许还不会奢望什么。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人。他跟司徒那些人不是同一路的,很多事不能像他们那样随心所欲。但仍会羡慕,仍会渴望。 这是人之常情吧。 文堂几番深思熟虑,到底爱不爱贺晓月。他甚至问过母亲,您看,我爱不爱她?母亲直言:相处久了,就会爱了。 哦,原来如此。在自己心里,在别人眼中,他不爱她。如果就这样结了婚,算不算骗了贺晓月?文堂很明白,贺晓月也知道自己不爱她,就像他知道她也不爱自己一样。 有目的性的联姻,哪关爱情的事?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两点的报时。文堂从暂短的沉思冲回来,说:“太晚了,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翟先生,客房就在左边,里面有独立的浴室。” 翟谷清也不客套,只是再次提醒他,“叫古清。” 还没等叫出口,翟谷清已经进了房间,关了门。 文堂缩回追去的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脚。真的想追上去?追上了有能怎么样?道歉?求好?还是告诉他,自己后悔了十二年? 可笑。那种事道歉有什么用? 或许,他早就记不得了。 回到房间后,文堂有些怏怏。洗了澡换了睡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的事太多,纠缠在一起像是无数条线团在一起的乱麻,扯不清、拆不开。就这样心烦意乱地想了许久,才渐渐睡去。 这一觉,文堂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年少的他,还有年少的翟谷清。 金灿灿的发,耀眼的笑脸。昏暗的午间,那人捧着一盒热气腾腾的炒面边走边吃。遇到平日里打闹惯了的哥们,胡侃几句,动动手,踢踢脚,炒面掉在了地上。那人直直地跪下去,在主赛楼前捧着沾了灰土的炒面欲哭无泪。 这人,真有意思。他躲在暗处看着,想着,笑着。 第164章 清堂2 画面忽然变了。 昏暗的房间,那人被黑布蒙着眼睛,双手被绑在栏杆上。身上不着寸缕…… 粗重的呼吸急促而不稳定。他对自己说了很多话,记得的只有, “笑一个或者说句话,让我听听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本是跑过来救他的,怎么变成了这样?哦,对了!自己也被灌了药。 鬼使神差的,他碰了他。 自己的一番动作,让他勃然大怒。骂着、诅咒着…… 渐渐的没了气焰。咬着牙催促:快点!再,再快点! 一阵久违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睁开了眼,气喘吁吁,无措地看着天花板。 文堂意识到这是一个梦,紧紧闭上了眼睛。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想要洗把脸。动了身子,忽觉下面湿湿黏黏。惊讶之余掀开被子,面对不争的事实,无地自容。 自己到底怎么了? 一大早,文堂做了简单的早餐便出门。等翟谷清醒来,看到餐桌上的食物着实一愣。他禁不住想:不是吧?文堂对自己也太好了点。 就像文堂剖析的那样。翟谷清是个商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想几个“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样?以及,为什么之后的利弊。 对文堂,翟谷清是喜欢的。这种喜欢很复杂,不像是友情、不像是亲情、更不像是一见钟情。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让他在疑问之后坦然接受了文堂的好意。 随手拿起文堂放在桌上的纸条,看到一些漂亮的字。 先走一步,早餐自便。钥匙在玄关鞋架上,我晚十点归。有事联系。 还给他留了钥匙。翟谷清笑了笑,觉得这没什么不妥。他要招待一个好友,也会留下钥匙。很正常嘛。 翟谷清边吃着早餐边给文堂发了的信息: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钥匙收下。晚上你最好清醒点回来,有事跟你商量。是关于我弟弟的。 文堂阅读完短信习惯性删除。不知怎的了,手指迟迟没有点下去。犹豫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文堂没想到会是父亲打来电话,急忙关了已经打开的车门。 文堂的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一直在外地疗养,很少联系他。这一次,老人家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先道:“找个安静地方。” “您说吧,我在自己车里。” “阿堂,贺家的事你不能退。”文老开口便给儿子直了一条明路,“你下来了,我赞成。既然已经介入就要坚持到底。不要因为贺家犹豫。你犹豫就是退缩,半途而废不是我们文家人的作风。你可以败,但绝对不能退。” 父亲一番教导,如醍醐灌顶。没错,犹豫了就等于是半途而废。之前所做的种种等于是打了水漂。既然已经横刀立马,为什么不能坚持到最后扯下几个皇帝来?半路退缩,真的不是他文堂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文堂也坦然了。他对父亲说:“您放心,我会尽全力。”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不过……” “什么?” 老人家在电话那边长长地吁了一声,“阿堂,要保护自己。” 心情倏然间沉重了几分,也温暖了几分。文堂嗯了一声,“我知道。您也多保重。” 简单明了,却也是万力千钧。作为文家的一份子,文堂早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也为此懊恼过,埋怨过,甚至反抗过。但,当哥哥愤然离家之后,他便清楚了,文家不能有第二个反骨仔,这个名额给了哥哥,那自己就老老实实当文家的儿子吧。 只是,在抗争的那段岁月里,他也放纵了一次,荒唐了一回。即便今生就这么度过,也算无憾了。 对于这种假乐观的想法,文堂给自己打了标签:伪君子。 再度打开车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贺晓月。女孩儿清清爽爽的装扮,安安静静地站在深蓝色的遮阳伞下,美好的就像一幅油画。他走过去,为她露出面具式的笑容,“怎么每次都是你等我?” “没关系。”贺晓月勉强笑着,“我知道你忙。” “走吧,进去坐坐。”说着,他拉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识地挣了挣。文堂玩笑道,“怎么了?还觉得我们认识没多久,拉手不合适?” 贺晓月难得红了脸,呐呐地说:“没有。只是,你很少这么主动……” “对不起。”文堂忽然沉声道。 贺晓月诧异抬头,看着似乎不同寻常的文堂,“你怎么了?” “没什么。”文堂还是文堂。优雅得体的笑容,任谁都看不出一刻前的他真心道歉的心情。 这一天,还是在忙碌中度过。试探贺晓月,与相关人士见面,跟一些老友喝酒吃饭。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他看着亮着灯的窗户,忽然有种急迫归家的念头。好像是舍不得熬夜等待的妻子独守空房似得。 这个念头把他吓的够呛。赶紧甩甩脑袋,警告自己清醒一些。 推开门,灯明几亮。半倚坐在沙发上的那人笑的七分肆意,三份慵懒。好像十二年前那个张扬的人又回来了。 仅这一眼,颠覆了文堂三十几年来死水一般的生活。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妖精!文堂愤愤磨牙。 “怎么才回来?”翟谷清等的有些困倦,张着嘴打了大大的哈欠。看到文堂站在玄关又是苦笑又是摇头的,不免清醒了几分,“你干什么?” 文堂一边拖鞋一边解释说在想其他事,一件完全不值得说出来的小事。翟谷清也不追问,推开桌子上的杂物,留下半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一旁。可以与某只妖精保持着距离,“今早还说不让我多喝,怎么你自己反倒是喝了大半瓶?” “无聊啊。”说着,翟谷清在酒杯里各倒了一些红酒,“来吧,少喝一点没关系。” “我就免了,胃不大舒服”文堂借口推开了已经放在面前的酒杯。心有戚戚。 翟谷清也没喝,放下杯子去了厨房,很快便弄出一杯温水来。 这是唱的哪一出?文堂怔楞之时,忽见翟谷清对自己伸出手,完全没了反应能力。恍惚间,温热的手抚在额头上…… “我就说你脸色红的不正常。”翟谷清无可奈何地看着文堂,“文堂,你在发烧。” 原来是发烧了。 文堂恍恍惚惚地想着。怕是昨晚做梦出了一身的汗,又冲了冷水澡,才会这样。多少年没烧过了,完全想不起发烧是什么感觉,所以没注意到身体的异样。 “没事。”文堂浅笑着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翟谷清坐下来聊。“早上你说行谈小温的什么事?” “明天再说。”翟谷清很坚持,“家里有药吗?” “有……吧。” 闻言,翟谷清哑然失笑。什么叫“有……吧?”平日里看似精明难懂的一个人,发了烧倒像个孩子一样糊涂了。可怜的,病了都没个人照顾,若不是自己恰好来做客,他一个人怕是只会硬撑着吧? 算了,好人做到底。 翟谷清拉住文堂的胳膊把人扯了起来,“先去洗澡换身干爽的衣服。我出去给你买药。对了,晚上吃了主食吗?” 浑浑噩噩的文堂已然没多余的精力思索其他,“吃了……吧。” 这一点都搞不清楚吗? “好吧,我会带回点吃的来。喂,刚才还说没事,你知道自己都站不稳了吗?” “有吗?不会,我很清醒。”本不爱较真儿的人犯了倔劲儿,推开扶着自己的人,站的笔笔直直。 翟谷清好像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旗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似的。 “文堂,别硬撑。” “我很好,可以自己走路。”即便酒醉发烧,文堂还是那个斯斯文文优雅的文堂。转了身,向前行走几步,甚是满意。回了身,浅笑如岚,“看,我很好。完全不不用担心。” 再优雅的炫耀也是嘚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失衡,整个人直接扑到了翟谷清身上! “文堂!”翟谷清愤愤磨牙,“你是我见过最不像病人的病人!” 无奈,翟谷清只好抱起昏过去的文堂,把人安置在床上。 别看翟谷清是大公司的董事长,人家还真不是含着金钥匙出声的娇嫩娃。在爷爷家长大的孩子,一个顶一个都是好苗子。照顾个把人算什么,就是伺候文堂一辈子,翟谷清都能做到尽善尽美。 不是!怎么想到伺候文堂一辈子上了?这都哪跟哪啊? 翟谷清自认没喝多少酒,这就醉了? 莫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翟谷清被自己胡思的念头搞得直打激灵。买药买药,出门吹吹风,清醒清醒。 感冒药、消炎药包括胃药买了一大堆。回来之后,发现卷曲在被子里的那个人烧得更厉害。先填鸭式塞了半碗粥,随后催着他起身换衣服继续睡。 文堂本就两天一夜没睡,即便不发烧精神状态也不好。迷迷糊糊地被扯下去,像个木偶一样任凭摆布。脱了衬衫脱裤子,差点晃花了某人的眼睛。 非礼勿视啊翟董!翟谷清默默地警告自己。 虽然男女都有染指,却不代表可以对着文堂浮想联翩。翟谷清学老僧入定,手忙脚乱,好歹算是给文堂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回头再把人塞进被子里,自己也冒了一身的汗。 想他翟董,都几年没干过伺候人的事了? 这一天,翟谷清也很累。倒在枕头上很快进了黑甜的梦乡。在他的知觉里,睁开眼不过是仅打了个小盹儿的功夫,岂料天色已经大亮。昨晚高烧的那位坐在椅子上,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好了?“翟谷清懒洋洋地靠起来“精神不错。” 文堂晃了晃手里的药盒,说:“谢了。” “举手之劳。” “劳必有酬。”文堂开着玩笑,“继续昨晚没聊完的话题。你想商量小温的什么事?” 这人真是个工作狂啊。翟谷清哭笑不得。 “葛东明有意想让雨辰进特案组,这事你知道吧?” 闻言,文堂点点头。翟谷清继续道:“但是,雨辰缺少很重要的东西。户籍。” “他没有?”文堂很意外地问。他以为,小温的关系会在翟老那边。 翟谷清遗憾地说,爷爷本来是打算帮着弄一份的,但父亲说雨辰最好不要跟这边扯上过多的关系。主要还是担心袁博士拿这个做文章。爷爷并没有放弃,也没什么进一步的打算,这件事就算暂时搁下了。前几天听说葛东明的意思,他才急着想给雨辰尽快解决户籍问题。 按照翟谷清的意思,是想让文堂帮忙找找关系。尽快办好。哪知道,文堂不疼不痒地说:“这事我来办吧。不过,你不能急,最快也要三个月。” 文堂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却也按耐不住喜悦。忙问:“需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上户籍是很正常的事,不需要花钱托关系。我说了,这件事我来办。三个月后给你结果。”不待翟谷清还要说点什么,他已经起身,“我还有事要出去,早饭在餐桌上。” 不是!你昨晚还高烧呢吧?早起还给我做饭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我还怎么住下去? “想什么呢?”文堂笑道,“早点是我在外面买的。” 拖着病怏怏的身体给我买早饭这种事,你让我如何直视?翟董一大早便陷入纠结中。文堂毫不自知地笑了笑,起身走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自这天之后。每天早上文堂都会第一个起来,不管是出去买,还是自己做,总是在翟谷清起来前准备好早餐,然后出去办事。翟谷清也接受了文堂的好意,从不说客套话。晚上,这一个推开门的时候,另一个或许已经睡下了。就这样,他们好像这栋公寓里的租客,忙忙碌碌。 一晃过去了五天,翟谷清除了要跑温雨辰的事,还要照顾在这边的生意。今天回来的早,进了门发现文堂居然也回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跟贺晓月约好见面。 为了让贺晓月不起疑心,文堂邀请翟谷清一起去。 初见贺晓月,翟谷清打心里觉得女孩配不上文堂。不够美、不够高、还不够温柔。于是,他在脑子里臆想了一下文堂妻子该有的模样。 要勤劳。每天早上要给文堂做早餐,不能让他再劳累;要善解人意,看得懂文堂每一个表情后面的真实想法,为他解忧;要耐得住寂寞,不管多晚都要等文堂回家;要漂亮,跟着文堂出席各种场合都能游刃有余,给文堂撑面子;要贤惠,处理好婆媳之间的关系,不能因为家里的事让文堂操心。 总而言之,贺晓月配不上文堂! 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两个人初次配合却默契十足,就像搭档了十来年的老哥们。言谈间,贺晓月不知不觉说了很多事,翟谷清又给这女孩打了负分。智商不足,更配不上文堂。 文堂在淡笑间握住了贺晓月的手,女孩羞涩地笑了笑。纤细的指尖勾着文堂的手指,一点点小甜蜜炫在翟谷清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觉得贺晓月配不上文堂,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幸好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翟谷清借机走到大厅,避开让他郁闷的一幕。 “什么?审核过了?”翟谷清听闻卡了很久的审核忽然过关了,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秘书在电话里也说很奇怪。上周去问还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怎么忽然就过审了呢?秘书又说:“我也打听不出什么内幕。只知道,是S市那边有人发了话。” S市这边,他根本没有朋友或者是关系。除了文堂。 忽然间,翟谷清想明白了很多事。他扭头看向远处陪着贺晓月吃饭聊天的人,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回到座位的时候,翟谷清还有些恍惚。文堂看出他的异样,便问:“怎么了?” “没……”他想说没事,但真的说不出口,“家里来了电话,我那工程终审过了。” 文堂自然地笑了笑,“那就好。”既然没有否认,也没有邀功。寻常的就像那天早上说劳必有酬一样。 翟谷清糊涂了,完全摸不透文堂的路子。不由得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如此露骨的眼神,自然被文堂发现,而给予翟谷清的,仅仅是一个淡笑。 文堂在笑着,对贺晓月、对自己。印象里他似乎一直都在笑,不论面对的是谁。好像,天底下的人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样,只需要一种表情对待就可以似的。 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里,更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心思。 每日的早餐,不着痕迹的问候,都跟对待旁人的不同。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让他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还特别的顺其自然,毫不违和。 就在前几分钟,他甚至进一步觉得自己是文堂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但是现在,文堂脸上那淡淡的笑意,跟对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却仅用一个笑容将自己拒之千里? 第165章 清堂3 直到踏上回去的路,翟谷清还沉浸在万分纠结的情绪中。文堂绝口不提任何事,忙着联系司徒,吧送贺晓月口中带来的线索事无巨细地说了几遍。说完了,他们也到家了。 打开房门,文堂朝着自己的卧室走,边走边说:“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做点什么?” “文堂。”翟谷清难得在他面前正经起来,“终审的事,是你帮我办的吧?” “嗯。举手之劳。” 这话他翟谷清也说过,如今听文堂说出来,却是另一番滋味。他做不到像文堂那样轻拿轻放的,因为他知道,所谓举手之劳是多么困难。 “文堂,干嘛对我这么好?”他到底还是问了。 闻言,文堂打开房门的手顿了顿。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回头的念想,沉淀了一下悸动的心情,平淡地说:“互利互惠吧。” 你是商人,这个说法你最能接受。 但,翟谷清不是普通的商人。也在老爸、叔叔的地盘上混过的,他岂能看不出文堂是在说谎?只是,翟谷清没再追问,只说:“好吧。今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男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如此简单。 回到客房后,翟谷清立刻拿出电话打给联合科研所的老陈,“我知道你手里有司徒这帮人所有的资料,我要文堂的。” 老陈也是够二,问都没问翟谷清要文堂的资料干什么,手指动动,资料发到了翟谷清的手机里。 资料并不少。从文堂出生到哪个小学、中学、高中、大学都有,连获得哪些成绩都有。其中一项,引起了翟谷清的注意。 某年获得全国青少年高等数学大赛,亚军。 翟谷清直接坐直了身子,俩眼圆睁,死死盯着这一条信息。同年、同一个比赛……亚军。 已经消失在记忆中的往事清晰浮现出来。 最后一次比赛的前一晚。翟谷清宴请冠亚季三军种子选手。 都是二十刚出头的少年少女,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逃离了老师和领队的视线,香烟、啤酒、变成了他们证明自己长大的最好佐证。 烧烤摊的老板也乐意招待这帮孩子,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他的老主顾来了,那个染了一头金发的小子,翟谷清。 翟谷清十七岁那年被老爸拎着脖领子扔到了W市。一个不大的公寓,一张定期存入生活费的银行卡,打开了小翟同学独居生涯的大门。 他不是老实孩子,三年时间几乎打遍半城无敌手。提到城西的小太阳翟谷清,基本没人不知道。 翟谷清喜欢吃,最喜欢的就是烤串。每年夏天几乎天天都要吃一些,久而久之跟老板成了朋友。 别看是忘年交,三十来岁的老板真心把翟谷清当成了朋友。不为别的,就说上个月一群混混来收保护费,人家小翟打趴下他们十一个人。并说:“不要耽误别人做生意。你们这帮废物不思进取,人家老板这一个摊要养活全家老小的。想报复,来找我翟谷清。” 当时要不是顾忌差着岁数,老板就给翟谷清跪了。 别看翟谷清在那时候算办了不良少年,但是人家学习成绩扛扛滴!全国青少年大赛,翟谷清彻底成了主力。甭管是自己人还是外校、外省的人,决战之前咱们都拉出来溜溜。明天上了赛场,再拼个你死我活! 为了确定啤酒和饮料的数量,翟谷清清单人数。数来数去,怎么数都是十四个。 “等等,是不是有人没来?怎么缺一个。”翟谷清说。 不知道是谁举了手,“S市参赛组少一个。” “对了,小夫子怎么没来?”一个小个子,脸上长了几颗雀斑的小女生嘀咕着:“我还很期待他跟翟古清在场下碰面呢。” 翟谷清抓了抓金灿灿的头发。脑海中想起总是不苟言笑的脸。清秀的、白净的、看起来很柔软的…… 走神的功夫,老板已经烤好了一些。翟谷清二话不说,打包了十个肉串、一对鸡翅、一条鱼。 “梁大哥,摩托借我。” 梁老板眨眨眼,看着他手里打包好的肉串,“你这是给谁送去?女朋友?” 那张干干净净的脸豁然闯入脑海,清冷的眼神带着让他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使劲晃晃头,驱逐荒唐的念头。 翟谷清也说不好为什么要给那个不会笑的小子送肉串。可一想到,别人都出来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就他一个人待在宾馆里怪可怜的。更重要的是:我请客你居然不来,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不给面子? 使劲敲响了房门。门打开的瞬间,里面成了鲜明的对比。里面的少年神色漠然。睡衣扣子一直系到领口。即便盛夏,少年也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门外的少年蹙眉不耐。印着骷髅头的黑色T恤,破了洞的牛仔半短裤,一双人字拖。黑着脸,嘴还咬着半根烟。十足一个不良少年。 门里的少年:…… 门外的不良:…… 足足过了半响,翟谷清痞里痞气地问:“我请客,你怎么不去?” 那人愣了愣,低声说:“我感冒了。” 感冒了!?翟谷清烦躁地咂咂舌,“算了,我不跟一个病人计较。”说着,把包好的烤串拿出来递到那人面前。 那人表情不改,神色不变,有些虚弱地说:“感冒,不能吃这个。” “嘁,麻烦。”翟谷清说完转身走了,走的特别顺畅自然。让门里的少年露出格外狐疑的表情。 然后怎么着来着? 躺在床上的文堂无法入睡。频频想起十二年前的事。那时候,翟谷清忽然敲门质问他为什么不去吃烤串。其实他很想去的,怎奈空调吹多了,感冒了。 但是,问一句就走了什么的…… 过了十几分钟。听房间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因感冒而头疼的文堂只好下了床,门吞吞地走过去打开门。外面半个人影没有…… 低了头,忽见脚下放着一个塑胶袋。拎起来打开,里面有药、有吃的、还有一包糖。文堂拿出其中一盒药看了看,想了想,来了认真劲儿摸着下巴揣摩。他为什么要给我买一盒儿童型消炎药?草莓口味…… 文堂继续翻翻找找。 糯米糍…… 豆沙包…… 小熊饼干= = 麻辣牛筋T T 榴莲糖(#‵′) 钱包!? 这人怎么把钱包放在塑料袋里了?文堂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本想帮忙收好等他来取。忽而想到今晚他请客,没了钱包怎么付账? 没办法了,只好去给他送一趟。按时间算,应该还没走远。文堂换了鞋跑出去追,刚到门口不知怎的又返了回去,将翻出来的药物和食物都放回袋子里,系好袋口,稳妥地收在柜子里面。 跑到走廊里,顺着窗户向外看。看到那人朝着后门走去,他想喊住他,却因为感冒无法发出大一点的声音。情急之下,只好跑出去。 这一路跑的有些吃力。本来身体就虚弱,激烈的运动后便是虚脱无力,视线模糊。好不容易追到了后门,却发现几个行踪可疑的男人抬着完全没有反抗的那人,往一辆面包车里运。看样子,那人失去了行动力。被打昏了? 文堂也是急的昏了头,顾不得嗓子痛痒,大叫了一声,“放下他,不然我报警了。” 一声怒喝之后,得来却是脑袋上的剧痛和昏厥。 那时候,他只有二十岁。太冲动,太简单。 迷迷糊糊中,只感觉到身下很颠簸。文堂试着感受周期的情况,毫无悬念地发现自己正在高烧。耳朵嗡嗡作响,嗓子又疼又干。嘴里没有任何填塞物,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试着动了动身体,也是毫无悬念地发现,手脚被捆,连眼睛都被胶带缠的很紧。 慌神的瞬间,只想着:他,没事吧? 给拖拉下车已经无法判断究竟过了多少时间。身体的异常也很难感觉出是在什么地方。好像,被拖进了一间屋子,因为闻到了酒味和油漆的味道。 然后,一直没有听见那人的声音。在担心不已的时候,听见几个男人幸灾乐祸的讥笑声。其中一个好像说了什么,男的不是更好,爆出去这小子就完了。 再然后,就是被强行灌了药。痛痒干渴的喉咙得到一点滋润,麻木的舌头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那些绑架了他们的人很快就走了。期间,他昏昏沉沉,似乎听见了一些很下流的话,具体是什么记不清了,高烧不止,愈发严重。 捆着手脚的绳子似乎松了很多,他吃力地挣了半天才获得自由。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不着寸缕的那人被捆绑在床上,眼睛上缠着黑色胶带,嘴里塞着好大一块儿布。看呼吸的节奏,应该是醒来了。 文堂试着起身,因为无力而跌到在地上。他确定自己高烧至少四十度的时候,也发现了身体异样的变化。 那些下流的药物! 该死的! “喂,谁在哪里?”那人居然自己把嘴里的布吐了出来。 文堂下意识地开口,结果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只有“呵呵”的喘气声。那人愤愤地咬牙,“我听见那些人走了。你是谁?快给我解开绳子。” 站不起来只要爬过去。途中,文堂停了自动录制的DV机。随后,才手抖脚抖去摸索那根绳子。无意间,碰到了那人的要害处,忽听一声销魂彻骨的声音…… “你他妈的!”他愤愤咒骂,“规矩点!” 规矩什么?我也熬着呢!文堂恼火了,低头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异常红润,张着嘴,露出一点点舌尖。红润润的…… 要命,更难受了。 “发什么呆?快解开绳子!”边催促着边急促呼吸。身体燥热,下意识摆动起来。 快别动了!文堂悲哀的想。这样下去怎么办?手机被收走了,根本没办法联系外面;门也被锁了,无法出去。 文堂着实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手足无措。以至于,当他真的碰了那人,完全处于了几乎疯狂的状态。 手,不知疲惫地动作着,听着那人的痛骂和撩人的呼吸。一次次,一回回,把里面的馅儿都掏出来,一滴不留。那人在昏厥之前只给他一句话,“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 这时候,文堂才知道害怕。 如果不是文堂落荒而逃,第二天的总决赛冠军也落不到翟谷清的身上。 逃了! 混蛋居然扔下他一个人逃了!还特么的给自己留了一身衣裤,还有自己的钱包。是不是该感谢他?好好用拳头感谢他?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翟谷清醒来后,发现捆着手脚的绳子已经松了。手边,放着一套衣裤。他不想知道那个足足折腾了他几个小时的王八蛋在哪里,他只想抓住那些打昏他的人。 打车到了市中心,回到家把藏在衣柜里的军刺掏了出来。气势汹汹出去报仇。结果,到了那帮孙子的地盘却发现,有人早他一步。那些人被打的面目全非断胳膊断腿。 妈的,是谁不给老子报仇的机会!? 翟谷清还是翟谷清。仅剩下三个小时拼命喝盐水,补充体力。那帮孙子可以等他们伤好了再去揍一顿,但是那个始终没说过话,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王八蛋绝对不放过。 可惜,他所知道的不多。只记得,王八蛋的手很热,一直在颤抖。 上午九点,翟谷清准时出现在比赛会场里。唯独不见组委会预测出的最强对手。有人说昨晚出了事,半夜里来了很多人,抬着昏迷的小夫子去了医院;还有人说,小夫子在外面招惹了不良少年,被追打回来,不能继续参加比赛。最后一个人说:我看到他拿着你的外衣啊,你们见过面? 这一句话,让翟谷清恍然大悟! 不能说话、双手滚烫、自己的钱包。原来昨夜的违和感在这里!他就说嘛,那帮混混搜走了电话、钥匙,怎么会把钱包留下来。是了,昨晚钱包忘在给小夫子的药袋里。 客房里的灯光彻夜不息。翟谷清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还是有很多疑问。他记得,小夫子叫文祺,不是文堂;他记得,小夫子的眼睛很圆,不是狭长。 太阳出来遍地阳光。文堂照旧给翟谷清准备早餐;翟谷照旧吃的满口溢香。 按照原计划,他们今天上午要去特案组跟司徒等人碰头。所以,其他事暂时搁下。翟谷清没什么反常之处,只是偶尔会偷偷观察对面吃相斯文的文堂。 俩人也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闲聊嘛,说什么都可以。文堂并未觉得翟谷清有哪里不对,除了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之外。 “没睡好?”文堂放下筷子,似随口一问。 翟谷清也吃完了,漱口擦嘴,笑道:“是没睡好,想了不少事。你呢?昨晚睡的怎么样?” 文堂苦笑,“我的睡眠一直不好。等这些事过去吧,找个老中医调理调理。” “到时候别忘了叫我,咱俩一起调。” 文堂笑着把自己的碗筷收到一边,对翟谷清说:“老规矩,我做饭你洗碗。” 这倒公平。翟谷清乖乖起身,收拾碗筷去厨房洗刷。 赶到特案组后,跟司徒等人开了碰头会。期间,少不了要说很多跟贺晓月之间的交谈。翟谷清琢磨着,按照林岳山的精明来看,这案子至少要再耗个把月才会结束。别人耗得起,文堂呢?耗得起吗? 你再没有什么动作,你的那个圈子怕是就彻底遗弃了你。你总说商人倒下了,东山再起会很难,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倒下了,几乎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好吧,慢慢耗。我是奸商嘛,我耗得起。 就像翟谷清分析的那样。文家的关系已经给文堂铺好了路,只等他立刻有所行动,好回到圈子里来。仅这一天,就接了不下五个电话,都是催他赶紧行动起来,千万别错过机会。最后一个电话是母亲的,母亲很着急,追问儿子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别人的电话可以不在乎,母亲的电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思索再三,文堂第一次主动联系了父亲。 父亲说,你问我的意见,我觉得很奇怪。你一向有主见,做事稳妥,这回怎么了?文堂说,这回我有了顾虑。 “爸,十二年前的事,您还记得吗?” 电话那边的老父亲沉默下来…… “爸,我遇到他了。”文堂说:“很巧,他也在特案组的关系网里。这回,跟我做搭档。如果我现在撤了,的确是可以,对特案组来说也没什么大损失。” “你想怎么样?”父亲冷静地问。 “我想继续在家待一段时间。帮着处理些事。当然,这是我的个人意愿,我不会固执己见,毕竟现在很多人为我奔走。” 父亲的再度沉默让文堂很沮丧。他需要父亲的意见,哪怕是模凌两可的。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很可能导致他永远被圈子驱逐,但,他真心想为翟谷清再做点什么。 须臾,父亲才说:“我像你就这么大的时候,不如你。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尊敬你的父亲吗?因为我守信、重义、坚持原则。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坐在什么位置上,首先你要知道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欠了别人的就要还,这是男人最基本的德行。我给你的意见是:可以失名利,但不能失德、失行。” 父亲的一番话让文堂心里充满了温暖的感动,沉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爸。” 挂断了父亲的电话,文堂只对翟谷清说还有些私事要办,晚上回家见吧。翟谷清也没问他去办什么事,只说明天一早回V市,今晚咱俩再喝顿酒? 文堂笑道:“好,我争取早点回来。” 这一天,文堂为了给温雨辰办理户籍的事,跑了不少地方。事情不好办,他找了人打听都需要走那些程序,还需要拟定一些计划。按照他的想法,这件事办下来至少三个月,希望翟谷清不要太着急。 结果,到了晚上七点,文堂才给翟谷清打电话,说出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喝酒。没料到,翟谷清说:“这几天都是吃你做的饭,今天你尝尝我的手艺。” “你做饭了?”文堂格外诧异。 “都做好了,酒也准备好了。回家吧。” 回家吧,三个字,让文堂恍惚不已。 第166章 清堂4 翟董的手艺要比文堂好,至少他不是只会做早餐。 文堂边吃边夸,“真不错,你未来媳妇有福了。” “可不是。”翟谷清喝着汤,悠然自得,“谁嫁给我真是福分。上得厅堂,入的厨房,还会暖床。” 一口汤险些喷出来。文堂笑看翟谷清,越发觉得这人风趣幽默。不知不觉的,自己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虽说两个人边吃边喝,其实也没喝多少酒,满打满算不过是四瓶啤酒而已。酒足饭饱,文堂才说起正事,“半个月后,你得给我提供一些雨辰的基本资料。出生年月日、籍贯、家庭情况等等。最好跟你爷爷商量一下,是给雨辰单独立个户籍,还是落在你们翟家。” “半个月?这么快?”这一点实在出乎他的预料,“不是说,要三个月吗?” “办完一切手续的时间是三个月,半个月后我要他的资料。需要走不少程序。” 翟谷清倒也不废话,说明天回家后就跟爷爷联系,有了确定的消息再过来一趟。翟家的事文堂不会多嘴,只等他的消息便罢。 三言两语说完了正事,抬头看看挂钟,也到了午夜时分。文堂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说:“今天我洗完。你明天一早走,早点休息吧。” 翟谷清从善如流,乐得什么都不管。道了晚安,溜溜达达回了客房。 需要洗刷的碗筷并不少,文堂心里有事,动作上难免慢了一些。或许是这几天跟翟谷清相处的很融洽,他越来越没有告知当年真相的想法了。何必呢?过了这么久,或许他已经忘了,不在意了。重新提起来,便是二度伤害。 况且,自己说出来,觉得舒坦了,觉得卸掉了十二年来的包袱。但是对他而言,是好事吗?他现在的生活很好,何必为他添堵? 如果他能忘记自然再好不过,即便没有忘记,十二年也足够他放下那件事了。 文堂觉得翟谷清不会一直想着、记恨着是十二年前的恩怨。他的性格就不是那样的。豁达的翟谷清怕是比自己想的更加…… 在想什么! 文堂猛地将手里的碗擦丢进水里,暗斥自己的自私自利。 当年的真相是不能说了,既然如此,干脆多为他做些事。能做多少是多少。 文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的人,想通了、决定了,再也不会为这件事困扰。收拾好厨房,回到卧室,文堂催着自己尽快入睡。结果却辗转反侧。不是心里的事多,而是身体不知道怎么了,一阵一阵的燥热。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二十来分钟,他忽然意识到,怎么感觉这么…… 坐起身来,仔细看了眼身体变化,更加狐疑。这是闹什么?以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今晚是撞了什么邪?或是吃了什么有助于这方面的东西? 他仔细想了一遍晚餐的食材,既没有牡蛎,也没有鲜虾,更没有韭菜。 难道说真的清淡太久了? 无奈的文堂只好起身,去客厅接一杯冰水来降降温。岂料,双脚落地没有一点力气,险些跌回去。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却没时间没精力仔细琢磨。 扶着墙走到客厅,昏暗的客厅里只有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他特意看了眼客房,看到门缝没有灯光,很庆幸翟谷清已经睡了。要是被他发现,自己也没脸见人了。 想到这里,文堂苦笑连连。这都叫什么事啊? 打开冰箱取出冰镇的矿泉水。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喝冰水?” 翟谷清的话险些把文堂吓的扔了水瓶。尴尬之余不敢转身。揶揄道:“晚上喝了酒,这会儿渴了。你怎么还没睡?” “听见动静来看看你。” 文堂不敢转身,只好说:“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翟谷清站在客房门口,抱着双臂倚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文堂,“你是不是不舒服了?声音很虚弱。” “不。我很好。”文堂刻意让自己的口气冷硬一些,“晚安。” 翟谷清也跟着说了,晚安。随后,轻轻的关门声传来,文堂才大大地出了口气。 真要命啊,他苦笑道。 弯着腰,扶着冰箱门缓缓转身,才走出两步就见翟谷清靠着墙,玩味地盯着自己…… “你……”文堂诧异之余只好侧过身,掩盖自己的尴尬。 翟谷清笑的温柔,说:“别躲了,我早就看见了。这事对一个男人来说很正常的。还是说,你觉得见不得人了?小夫子!” 暌违已久的别称,让文堂入坠冰窖。 他,知道了? 几缕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中空地带,勾画出不规则的光影。两个人站在月光不着的黑暗中,相互看着,相互揣摩。 短暂的惊愕之后,文堂冷静了下来。他没有表现出翟谷清希望见到的慌乱和无措,只是弯着腰,用椅子支撑虚弱的身体。 即便狼狈,文堂永远都是镇定的。他没有回避翟谷清讥讽一样的笑,坦言:“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否认。今晚的菜,你加了料,是吧?” 翟谷清蹙蹙眉,似有不悦。他说:“比十二年前那种药好一点,至少我给你留了一点理智。” “多谢。”文堂苦笑,“那么,你打算怎么讨债?打我一顿,还是……以牙还牙?我无条件配合。” “我不急。文秘书,你很急吗?” 这不是废话吗?他自然急,比谁都急!然而,面对已经清楚一切的翟谷清,他也只能说:“还好,按照你说的来吧。” “文秘书真是爽快。”翟谷清始终悠然自得地看着他。说完了讽刺的话,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斜睨着文堂。说:“我们一笔笔算。时间太久,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如果有遗漏的地方,你来补充。” 这人是在慢火煮青蛙啊…… “那天晚上,我离开宾馆后直接被人敲昏。醒过来,只听见屋子里还有个人。当时,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高烧,发不出声音。” “哦……真可怜。那你的手呢?不会解开我?” “我是打算解开绳子的。但是你……” “算了。”翟谷清立刻打断了文堂的回忆,“我没兴趣听你描述当时的心情。反正都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我就不追问了。” 果然,这人够洒脱。可接下来呢? 翟谷清翘起二郎腿,笑道:“文秘书,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离开的。” “我从厕所窗户跳出去的。” “好身手啊文秘书。可我就纳闷了,你高烧呢,还喝了药,你哪来的力气爬出去?” 文堂不想告诉他,为了爬出那扇小窗户,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还是被没清理干净的玻璃划破了脸,血流如注。右眼,差一点就瞎了。 他更不想告诉翟谷清,半夜他几乎是爬到公路上,跟一个好心的大姐接了电话联系了家人。最不想告诉翟谷清的是:他不得不告诉父亲都发生了什么。 为此,他被父亲关在家里整整一年。不但做了眼部的整形手术,还放弃了一年的学业,换了学校和名字。 文堂,文堂。今后,堂堂正正做人! 思及至此,身体的情况已经严重到站都站不稳。他只好坐下,侧着身体,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狼狈。翟谷清对他的镇定很吃惊,没想到过了快一个小时,他还忍得住。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文秘书,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说什么?”文堂气喘吁吁,仍在苦笑,“都过十多年了,说与不说,能改变什么?错就是错,我的态度很明确,不管你想做什么,我无条件配合。” “好!爽快!那就请文秘书脱了衣服,进屋吧。” 怕什么来什么! 文堂深深呼吸,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说道:“当年我们都年轻,我以为那样就是……极限了。现在你也清楚,我没对你……到最后。” “你这是提醒我,也不能对你……到最后?”翟谷清夸张地笑了起来,“文秘书,借钱还有利息呢。” 文堂皱皱眉……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商人啊,真是一点利益不让。文堂认命了,按照翟谷清要求的做。只是他的手无力,足足弄了两分钟左右才让翟谷清满意。 看着初生之姿的文堂,翟谷清的眼底只有冷意。他朝着卧室的方向指了指,文堂无奈,只好扶着墙慢吞吞回去。 刚刚落在床上,身体便叫嚣着造起反来。文堂咬着牙忍耐,脸上一层一层的冒虚汗。他倚靠在床床头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熬的通红,紧盯着打着哈欠走进来的翟谷清。 这就要开始了?文堂暗想时竟有些说不出的懊恼。 还不如狠狠打他一顿! 翟谷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噗嗤一声,乐了! “文秘书,我是文明人,不干这龌蹉事。今晚,我不动你,也不打你,也不会在这里陪你。你自己熬着,什么时候熬不住了,就去客房找我。我真心希望能够帮助你。哦,对了。忘了说,这种药的有效时间是五个小时。你还要坚持四小时。” 说完,翟谷清在文堂的震惊下转身而去。房门半开着,脚步声渐渐远离。文堂再也坚持不住表面的冷静,浑身一软,让自己卷缩成一团。手,不得不安慰自己。 忽然,翟谷清去而复返,吓的文堂险些自断慧根!本是愠怒的情绪反应在眼睛里,却变成了倔强的性感。 “翟董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文堂打肿脸充胖子,誓死不让那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翟谷清咧嘴一笑,“我把家里的水闸关了,冷水澡什么的就不要搞了,对身体不好。你慢慢熬,我先去睡了。” 文堂气的咬牙切齿,“慢走不送!” 翟谷清的心情很好,从他哼着歌离开来看,便知道这人有多么满意自己的所为。可回到客房,脸骤然垮了下来!狠狠打了墙壁一拳,咬着牙,皱着眉,活生生一头要撕开猎物的猛兽一般。 低头看了眼裤子。妈的,这也太没出息了。不过就是看了几眼!忍住,一定要忍住! 以牙还牙,甚至是变本加厉,这样才会让文堂知道当年的自己是什么心情。那种被人耍了,遭人背叛的心情! 其实,翟谷清从不觉得被一个男人搓了几下就非要闹死闹活的。虽然当时很生气,但也没想真把对方怎么样,大不了抓住了狠揍一顿了事。可,第二天确定了那个王八蛋就是小夫子的时候,翟谷清的心,疼了。 小夫子。那个总是不笑,不爱说话的男生给翟谷清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别人都说他清高冷傲,说他目中无人。他却觉得小夫子清清爽爽,纯粹澄净。那种干净是骨子里的,是灵魂中的。是他最喜欢的。形容不来,描绘不出,就是喜欢,没来由的喜欢。 小夫子对他总是爱答不理,看也不看。他也不好意思去招惹人家。因为在不同的比赛组,住的地方也不同。从初赛到决赛,他们只遇到过两次。第一次平手,第二次翟谷清落败。就是那时候吧,翟谷清彻底在意上了小夫子。 眼看着比赛就要结束了,他想找个机会亲近小夫子。结果请到了所有人,唯独没请来小夫子。 那天,他为什么会被带走?这个问题,翟谷清一直不敢问。他害怕听见:我担心你,所以跟着去了。 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过去十二年了,再深的恩怨也能化解了吧?况且,当初那书呆子并没对自己做的很过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想要狠狠报复他? 这不是自己的作风啊! 翟谷清混乱了。于是,想了这十二年来到底有没有记恨过小夫子。答案是模糊的,他只知道,这些年来,很少想起小夫子。每次想起,都是面无表情的脸,一次难得的笑。清清淡淡的,却很可爱。 这么多年,他变了太多。爱笑了,却像是戴了一副面具;擅言谈了,却句句带着机锋。这不是当初那个小夫子,这是文堂。 是每天早上给自己做饭的文堂,是不露声色帮自己的文堂。是,即便狼狈虚弱,也让他不敢上前的文堂! 小夫子、文堂。自己想要报复的到底是哪个? 报复?这个字眼闯进脑子里的同时,翟谷清意识到:报复什么?多大个事啊?过去十二年了,还要报复?他翟谷清什么时候变的心胸狭窄了? 哦,对了。他帮我做生意、帮雨辰、给我做早饭、这些事让我觉得,对他来说,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却没想到,这一切的好居然是为了弥补十二年前的过失…… 所以不爽! 不爽的原因是因为不再“与众不同”。不,从来都没有,不管是十二年前,还是现在;不管是小夫子,还是文堂。在他眼里自己跟旁人没什么两样。 翟谷清冷静了下来。他的纠结点,从“我必须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到“我到底想要什么?” 在翟谷清跟自己较劲儿的时候,时间悄悄挑起天边一抹晨曦。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居然过了五个小时。 文堂! 他居然真的没来找自己。那种药的药力,翟谷清是清楚的。别说五个小时,挺过两个小时就是铁血汉子了!难道出事了? 翟谷清紧张不已,急忙跑去卧室。 卧室里的空调被开到极冷,闯进来的翟谷清直接打了好几个冷颤。 灯光明亮,所有一切清晰可见。文堂已经穿了一身短款的睡衣裤,坐在靠窗的小沙发上,塌了腰、垂着头。在他的脚边周围都是空的水瓶,乍一看至少有十多瓶。因为饮水过多,他的肚子微微凸起,即便如此,还硬撑继续喝。 他知道文堂的用意。多喝水、多排尿,冲洗体内的药物成分。可他这样,估计是要把自己灌到死。 “别喝了!”翟谷清冲过去,一把抢过文堂手里的水瓶。 因为药物和一夜未睡的关系,文堂的神智有些恍惚。他迟钝地看了看翟谷清,知道是谁蹲在面前,毫无反应。只是伸出手,从装着矿泉水的箱子里又拿出一瓶。 翟谷清抓住文堂的手腕,“这样喝起不到多少作用。五个小时,药效过了。” 文堂疲惫地晃晃头,无力地说:“我,知道……好多了。” “你这人,死倔!”说着埋怨的话,把人抱起来准备安置稳妥。岂料,看到床上又湿又潮,这才感觉到文堂的身体也是布满了汗水。 这人是出了多少汗? 卧室的床不能用,他把人抱去了客房。给他盖上了被子,急匆匆去了厨房。很快,端着一大碗盐水回来,“盐水,补充体力的。” 文堂想要起身,怎奈实在无力。翟谷清上前一些把人扶起来,一口一口喂他喝下盐水。一大碗见了底,文堂差点吐了。他捂着嘴,说:“喝太多了。我,我去洗澡。” “不行。你吹了几个小时的冷气,洗澡肯定受不了。先睡一觉,醒了再洗。”说着,把人按回被窝,又加了一条毯子。 虽说被折磨了大半夜,文堂还保留了一点点的神智。他半睁着眼,看着翟谷清忙来忙去,“翟……你过来。” 翟谷清正在找空调的遥控器,想把屋子的温度提高一点。听见文堂叫了一声,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在文堂的手边。文堂有气无力地问:“十二年前的债,算还清了吗?” 翟谷清的心狠狠缩紧,冷声道:“等你醒了再说。” “现在说吧。”文堂坚持,“我熬了五个小时,您好歹让我睡个安稳觉。” “不睡觉是吧?”翟谷清坏笑道:“那我可下手了。” 闻言,文堂苦笑连连,“算了,醒了再谈。” 第167章 清堂5 闻言,文堂苦笑连连,“算了,醒了再谈。” 真的不考虑继续谈?翟谷清承认,他有了一点点的期待。 本打算好回家的时间早就过了。翟谷清安排好家里的事,尽心尽力照顾文堂。这一睡,睡到了下午六点。 文堂刚刚醒来,除了身体上的虚弱,精神还算不错。他长出了一口气,搓搓脸,唤醒迷糊的意识。 “要喝水吗?” “饶了我吧。”文堂轻声说道:“我把下半年的水都预支了,想到水就要吐。” “那,饿不饿?” “你做饭吗?” “你敢吃吗?” “你做,我就敢吃。” 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忍不住打趣道:“那我真想试试,你能不能再挺五个小时。” 那五个小时就像五十年一样漫长,文堂真心不想再来一遭。可怎么说呢?翟谷清的所作所为让他大感意外。他以为,翟谷清会对自己做点什么,就像当年自己对他那样。可翟谷清什么都没做,他熬了五个小时,翟谷清就等了五个小时。 现在,他留了下来照顾自己。这算什么呢?算怎么回事呢?算什么关系呢? 忽然,温热的手指擦过眼角。 没戴眼镜,视线有点模糊,以至于看着翟谷清的时候半眯了眼。 文堂的镇定让翟谷清的心沉了几分,低声说:“我记得,以前你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文堂淡笑,道:“身手不够好,被玻璃刮了一下,从右眼到额角。我做了手术,就变成这样了。” “以前也不叫文堂。” “那件事对我来说很……休学一年,换了个名字,换了个学校。” 翟谷清的心越发沉了几分。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知道,文堂受到那件事的影响远超过自己。 “文堂,你是怎么被抓的?” 文堂愣了愣,“都过去了,问这个干嘛?” “想知道。” “那天,你的钱包忘在装着药的袋子里,我去追你。刚好看到那些人把你弄上车。” “你傻不傻啊!?”翟谷清低声埋怨,“为什么不躲起来?” 文堂静了静,随即坦然地笑了出来。轻声道:“我担心你。” 妈的!到底是听见了。 “文堂,咱俩试试吧。”三十好几的男人了,再傻也明白心里到底想着什么。翟谷清收回一直放在眼角的手,微微靠近了些。 文堂有些糊涂,“试什么?” “十二年前,我们都不懂的事。”翟谷清彬彬有礼地笑道:“那时候,我很在乎你,请客也是为了你。你没去,我特别失望。那时候我不懂,以为只是对你好奇而已。现在我懂了,所以,我想跟你试试。” 一向精明的文堂彻底死机! 文堂哪里还躺得住,撑着坐起来,说:“帮我把眼镜拿来,我看不清你的脸。” 失笑之余,翟谷清去卧室拿了眼镜。文堂戴好后,观察着翟谷清,并确定这人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但是…… “你我这个身份,不合适。” “别说这些没用的!” 翟谷清不想说什么大道理,更不想跟他讨论所谓的“一生总要轰轰烈烈爱一回”。就像文堂说的,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不会鲁莽,也不会冲动。翟谷清坚信,我也好,你也罢,只要认准了的人和事,都会努力争取,竭尽全力守护。强大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得到、保护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东西吗? 我自认很强大,你比我更胜一筹。至少换做是我,我绝对熬不过五个小时,早跑出来把你办了。 翟谷清以一句玩笑收尾,让文堂在惊讶之后露出一点真心笑容。不同于以往面具式的敷衍,那是真真切切的,会心一笑。 这一笑,这翟谷清酥了骨头。忍不住又靠近了些,“十二年前,我们都太年轻。如果换成现在,我们应该是两情相悦吧?” “你真是……”文堂哭笑不得。 翟谷清再接再厉,“昨晚,是我不对。过去这么多年了……其实,我早就不气你了。” 试试吗?文堂的心活泛起来。但,文堂还是文堂,不是当年的小夫子。他说:“不如这样,案子结束之前,我们不谈这个问题。等稳定下来,我们,嗯,我们可以深入的了解一下。” 至于怎么深入,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必说破。 翟谷清很高兴,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文堂的嘴角,“我期待着。”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是在十二年前,那时候文堂咬破了翟谷清的舌头。他想起了那时的感觉,忽然红了脸。 “翟董……” “古清。” “好吧,古清。”文堂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好像一瞬间年轻了十岁。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说道:“我上午八点还要跟梁老见面,帮我把邮箱里的文件打印出来行吗?我去洗澡,时间不多了。” 您都这样了还出去?翟谷清虎着脸,命令道:“今天哪都不准去。” “你是在管我?”文堂诧异地问。 翟谷清咧嘴一笑,“对,今天。不,以后你都归我管。” “为什么?我们还没有‘试试’。” “我亲你了!” 我亲了你,就是盖了章。盖了章你就是我预定的人,我就有权力管你。 文堂听了他霸道的理由,不禁要说:“逻辑不通。” 逻辑是什么?通不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翟谷清雷厉风行,直接打电话取消了文堂的行程。坐在床上的那位心有余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家里横行无忌。 哭笑不得,却又尝到了从未尝过的一点甜蜜。所以,随他去吧。 一年后。 这一天是周末,官复原职的文秘书难得有两天假期。本想睡个懒觉,却习惯性在六点就睁开了眼睛。看看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了人,他揉了揉酸痛的腰,起身穿衣。 这时候,翟谷清刚刚把煎好的荷包蛋放在桌子上,瞧见文堂出来了,急忙过去搀扶,“怎么不多睡会?” “习惯了。”文堂慢慢坐在沙发上,拉住翟谷清的手,“昨晚你发什么疯?” 翟谷清讪讪地笑了起来,说:“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好长?翟董,距离上次分开不过是五天时间。” “热恋中的男人都这样,别介意。”言罢,亲了文堂的脸颊,继续去做早饭。 文堂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相恋一年,这一年是他三十三年来最快乐的时光。他打趣着厨房里的人,说:“古清,我听司徒说,你跟亮子大吵了一架?” “别提那小子!”翟谷清愤愤地将锅铲摔进水盆里,“真他妈的!我那么好的一个弟弟,居然被他骗了。还敢对我指手画脚,说我保护过度。” 文堂忍着笑,说:“雨辰也大了,你的确该放手让他自己生活。” “霍亮不行!一看就是个不老实的,万一雨辰吃亏了怎办?” 文堂觉得,翟谷清是典型的母鸡情结。便劝道:“你不要太为难亮子了,我看他不错。” “哪里不错?我二十来岁那时候已经开公司了,他现在有什么?” 眼睛里闪过些许笑意。文堂倒也不急着做和事老,拿起桌上的报纸一边看一边聊,“我觉得你跟亮子很像。就说咱们十三年前的事吧,如果换成……” “阿堂!”翟谷清直接从厨房跑出来,跑到文堂面前,“能不能别提那事了。我的黑历史啊!” 文堂笑了笑,说:“好,不提。” 看,这就是他翟谷清选的老婆,多乖巧。 其实,在乖巧这一事上,翟董从很早以前就产生了深深的误会。 翟谷清亲了乖巧的老婆一口,哼着小曲去厨房里盛粥。文堂抖了抖报纸,看财经版面。听到厨房里的翟谷清自言自语地说:“还好,那事就咱俩知道。” “我爸也知道。” 厨房里没了动静。三秒过后,一股疾风袭到文堂面前!翟谷清面如菜色,“你你你你说谁知道?” “我爸。”文堂说的理所当然,“怎么,我没告诉你吗?” “一直没有!不是,你爸怎么知道的?” 文堂笑了。说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啊,我的脸都是血,眼睛都看不见了。再加上高烧,药效不退,我不联系我爸的人,我怎么回去? 我那个身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与其被父亲追问,还不如自己坦白。不然的话,你以为那帮混蛋被谁打了?W市的混混被谁清扫了? 说到这里,文堂继续看财经版面,“一年前咱俩相遇我爸就知道了,我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按时向他汇报。八个月前,你搬到我家来住,我爸还叮嘱我不要太过张扬。” 翟谷清彻底当机!傻愣愣地问:“然后?” “然后,我爸一直以为,你是媳妇。”文堂笑看身前已经石化的男人,“今晚什么事都不要安排了,我爸说给你一个机会,请他老人家吃饭。” 翟谷清:…… 文堂揉了揉他的脸,起身去厨房。粥的香味勾起了他的食欲,偷吃这种事对他来说总是有意思的。 喝了一口瘦肉粥,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铃声。文堂看了看号码,很愉快地接听。一开口便是隐藏不住的快乐。 “爸,您到了?先回家好好休息,晚上我去接您。”父亲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文堂开心地笑了起来,“您这一声‘古清’叫的倒是顺口……他啊,有点紧张。没关系,我会处理好。” 挂断了电话,文堂端着一碗粥回到客厅,却见翟谷清杀进了卧室,好像陀螺一样转圈,转圈再转圈。 不是吧,真的紧张了? 翟谷清如临大敌,拿着电话跟那边的叶慈嚷嚷:“我哪知道送老人什么礼物合适。我就知道他爸爸喜欢古董,你那古董多,快卖我几个……什么?这还有讲究?那我送什么?卧槽,大哥你别跟我说专业术语我不懂!你就直接告诉我,我该送什么。啊,还有!穿衣服呢?你去见唐老的时候穿的什么?西装会不会太死板了?休闲装会不会显得不够尊重老人?我很冷静!没慌啊,真的很冷静,我就是跟你取经嘛。” 叶慈头疼!说干脆见个面吧。请岳父吃饭是门高深的学问,电话里根本说不清! 刚挂了叶慈的电话,雨辰的电话打了进来,开口便说:“哥,我要跟亮哥去法国玩几天。你别生气,我……” “去去去去,多玩几天都没关系。钱不够哥给你拿!”言罢,挂断。杀回文堂面前,握住他的双手。 你这是多紧张?手都冰凉了!文堂诧异。 翟谷清吞了口吐沫,“亲爱的我不陪你吃饭了,我去跟叶慈见面。很快就回来,你等我!” 直到看着翟谷清头不梳、脸不洗、衣衫不整地跑出家门,文堂才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自语道:“是不是逗过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清堂番外到底结束。后天上小乖和亮子的。 第168章 亮辰1 那是林岳山案件结束,两个人正式同居的第一个周末。 周五的晚上,霍亮就做好所有准备,打算跟温雨辰老老实实在家待两天。顺便,把最后那点没科普的知识,都让小孩儿熟悉熟悉。所以,他准备了很多东西。于晚上七点整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 温雨辰刚刚准备好晚餐,虽说都是叫的外卖,可也是一番心意不是。见霍亮拿着一大堆的东西回来,删赶紧过去接把手,顺便把脑袋扎进最大的一个袋子里,翻翻找找,最后疑惑地问:“怎么没有桔子?” “不准吃反季水果!”霍亮理直气壮地说,“农药多,对身体不好。” “那我吃什么?” “西瓜!” 小孩儿看着圆滚滚的大西瓜,下意识地流露出鄙视的眼神。但是,东西是亮哥买回来的,就算是苦瓜他也要一整根都吞下去! 霍亮已经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抱着温雨辰亲了一会儿。片刻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笑道:“先吃饭吧。” 温雨辰也想浪漫一把,亲了亲霍亮的鼻尖:“我抱你过去?” 霍亮当时就黑了脸。傻乎乎的小孩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不明白删到底戳着霍亮哪根肺管子了,于是怯怯地问:“我又做错了什么?” 卧槽!你别给我卖萌了,哥哥真心扛不住! 面对温雨辰讨好一样的小表情,霍亮哪还舍得说他,赶紧搂到怀里,腻腻歪歪哄着:“没,你什么都没错。我就是不习惯被人抱。你看啊雨辰,我呢,是你男人,要说到抱起来这种事吧,也是我抱着你。” 小孩儿不懂:“我为什么不能抱你?我抱得动啊。” 霍小爷耐心教导,说这不是谁力气大就该谁来抱的问题,而是只有上面的可以抱下面的那个。 “啊!”听过霍亮一番解释,温雨辰如醍醐灌顶,“我知道了!科普的可以抱,被科普的只能被抱。对吧?” 对倒是对,但总觉得哪里别扭着。算了,霍亮想:只要他知道,谁能抱谁,谁不能抱谁就行了。 “来吧小祖宗,咱俩吃饭!” 看着霍亮扯了两把椅子到餐桌旁,温雨辰立刻表示:“这是咱们俩同居第一天、第一次在家里吃饭,怎么能分开坐呢?我要坐在你腿上!” 霍亮真心觉得自己老了…… 但,他还是豪爽地拍拍自己的腿:“来吧宝贝儿,随便坐!” 小孩儿乐滋滋地坐在了霍亮的腿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塞进霍亮嘴里:“好吃吗?” “还行。没我做的好吃,明天哥给你做。” 很寻常的一句话不知道怎么就让温雨辰害羞了!小脸通红,俩眼水汪汪地看着霍亮。霍亮懵了!完全想不出自己这话哪里让他羞成这样! 他家孩子一向不走寻常路,这一点霍亮是知道的。但确立关系以来,小孩儿很正常,哪哪都正常。现在是怎么了? 别管霍亮怎么想不通,温雨辰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先是抿着嘴笑,然后朝着霍亮张开嘴。 你,干什么?吃我? 见霍亮没反应,温雨辰“啊”了一声。他家小哥哥顿时领悟了,这是要自己喂他。但是小祖宗,你那嘴能张得小点吗?你是准备让我塞多少东西进去?失笑间,霍亮还是夹了一块鱼肉投喂。 一块鱼肉让小孩儿吃得满脸幸福。 霍亮喜欢看他纯净又真切的笑脸,禁不住又喂了好几口。那笑脸愈发地灿烂起来,就在眼前如一团阳光般炸开。霍亮真心觉得,你再笑一笑,这屋都不用亮灯了。 俩人腻腻歪歪吃了一顿饭,收拾桌子的时候,也是手拉着手的,别提多黏糊了。温雨辰喜欢这样跟霍亮紧紧贴在一起,霍亮也喜欢使劲宠着他的小孩儿。把人圈在怀里洗碗,洗一个亲一口,洗一双亲两下。待把所有的碗碟都洗完,两个人已经抱在一起分不开了。 要是依着霍亮的意思,直接进卧室,其他的都不管。但是今晚是温雨辰的第一次,他不想让小孩儿觉得自己太急色了。才八点半,还是先看电影吧。 “看电影?”窝在霍亮的怀里,好勾着人家的脖子。温雨辰诧异了。饭也吃了,碗也洗了,难道接下来不是一起去洗澡,然后回房间科普吗?看电影什么的,很没必要啊。 但是!温雨辰顾忌到不能让亮哥觉得自己太性急了。多多少少还是要,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对了!是“稳重”! 那就去看电影吧。 为了营造好的气氛,霍亮把室灯关掉了。弄好了DVD,回到沙发上,忽然想起西瓜还没切。温雨辰自告奋勇:“我去,你等着。” 于是,霍小爷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等着甜甜的西瓜,甜甜的小孩儿。只听厨房里传来咔嚓一声!不到三秒的时间,温雨辰回来了。 好快!霍亮起身准备接过来,回头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温雨辰把西瓜一分为二,一手托着一半,嘴里咬着一个羹匙…… 宝贝儿你真是太爷们了! 说好的浪漫呢? 缓过神来的霍亮只好安慰自己,至少他还知道只拿一个匙儿,共用一个也很浪漫了。当即,没多说什么,接过一半西瓜和一个匙儿,看着小孩儿抱着另一半西瓜坐在身边。 电影开始播放,片头很无聊。霍亮先吃了一口西瓜,觉得很甜,就挖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准备嘴对嘴喂过去。扭了头,见温雨辰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刀,在瓜瓤儿上刷刷刷划了几下,刀尖儿朝下一扎,扎起好大一块儿,塞进了嘴里。 霍亮:“……” 那不是水果刀吧? 含在嘴里的西瓜吞进肚子里,霍亮看着咬着刀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的温雨辰:“雨辰,你怎么吃西瓜呢?” 小孩儿眨眨眼:“用嘴吃啊。”不然怎么吃? “我知道要用嘴吃!不是,我是问你拿刀干什么?” “用刀吃方便啊。” “OK!我不拦着你用刀,但你这是什么刀?根本不是水果刀。” 温雨辰把刀从嘴里拿出来,仔细看了看:“这个是格斗军刀。怎么了?很快的,比水果刀快。” 我的小祖宗啊!谁家情人在一起的时候,还用格斗军刀吃西瓜?哥哥压力真的很大,你难道没看出来? “换一个!”霍亮不容他辩解地说。 温雨辰到底也没弄明白,为啥不能用军刀吃西瓜。但是亮哥让换就换吧。他放下西瓜,回到厨房,很快,拿着自认为正常的餐具回来。 为了等温雨辰,霍亮暂停了电影进度。听见他回来的脚步声,拿起遥控器继续播放。小孩儿乖乖滴坐在身边,他顺手抱了过去。斜睨了一眼小孩儿手里的餐具。 “卧槽!” “怎么了!?”温雨辰被霍亮的叫声吓了一跳。 霍亮眼珠子瞪溜圆,指着他的餐具,质问:“这这这是什么?” 温雨辰觉得,今晚的亮哥有点反常。但!作为他的恋人,自己必须尽到安抚他的责任。于是,温雨辰认真地解释:“这是三棱刺,不是刀。” “放!回!去!换水果刀。不,换个匙儿回来!” 温雨辰有些怏怏,只好再次放下西瓜,回厨房。这回,霍亮扭着身子死死地盯着他。 走了两步,温雨辰回了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霍亮:“真的不能用吗?” “给我用普通的东西!” “这个也不特殊啊。”温雨辰怜惜地看着手里的三棱刺,“以前吃西瓜都是用这些的。” 霍亮简直要哭!不得不问:“你就没有匙儿可以用?” “他们不给我匙儿啊。”温雨辰觉得有一点点的小委屈,“我用匙儿挖过洞,把我喜欢的东西都藏在里面。后来被发现了,就不给我匙儿了。再后来,我被调了房间,都是金属墙壁,地面都是金属的。他们给我军刀和三棱刺,说我要是还能挖出洞,就把匙儿还给我。”说到这里,小孩儿居然有了一丝得意的神态,“虽然我没挖出来,但是我厉害!我学会了用军刀和三棱刺吃所有的东西。就算是米饭,我也能用军刀和三棱刺吃完,还不会伤到嘴。” 言罢,嘿嘿一笑,似在讨要夸奖。 霍亮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赶紧起身把小孩儿拉回来,搂着他:“咱以后都用三棱刺吃西瓜了,哥陪你。”说着,去厨房把温雨辰那把格斗军刀拿出来。 小孩儿乖乖地笑着,亲了霍亮的脸颊。于是,一人拿着三棱军刺,一人拿着格斗军刀。画面简直美! 一小段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俩人还是腻歪在一起看电影。 霍亮选的是一部探险片,略带些灵异色彩。温雨辰看得很认真。剧情到了男主和男配因为女主争风吃醋而玩忽职守,温雨辰直拍大腿,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为了一个女的,把战友的安危放哪了?你们就缺那女人一个笑脸?你们是多缺爱啊? 霍亮笑着安抚道:“编剧的错,咱不生气。” 温雨辰乐了,缩回霍亮怀里开始吐槽编剧。吐着吐着,他们听在走廊里传来很吵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打架。霍亮估计是邻居家出了事,便带着小孩儿出去看个究竟。 一开门,就见邻居家的女主人被丈夫扯着头发又踢又打,俩人赶紧上去拉开。劝着,有什么话好好说嘛,打人是不对的,家暴更不对啊。 被打出血的女人开始拉着霍亮哭诉,说她男人就是个废物。没了工作整天待在家里,还不管孩子,不干家务。自己出去挣钱养活他和孩子,他还挑三拣四,说这个不好,说那个不好,反驳两句动手就打人。 温雨辰一听,立刻不满,对男人说:“你是男的,不能打女人。” 被他指责的男人立刻反驳,说你们别听她胡说!我不过是做生意赔了,这段时间在家里休养生息,准备东山再起。但是这个女人啊!竟然偷偷把房子、车子,还有一些股票和债券都转移到她的名下了。我今天要去银行贷款,需要用两栋房子的房证作抵押,结果房证没了。去问过才知道,她把房子卖了!她是我媳妇,我才把家里所有的资产交给她收管,她就是这么给我管的? 霍亮挑挑眉。心说:这要是我媳妇,我也打! 小孩儿更直接,对着男人说:“你不离婚还等什么呢?” 女人一听这话,嗷的尖叫了一嗓子,指着温雨辰大骂:“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怂恿我老公离婚!” “因为你不讲义气啊。”温雨辰的观点很率直!他说:“你看哦,你们结婚了,你俩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他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你要保护他的背后;你杀敌的时候,他要帮你扫清障碍。你现在这么干,明显就是在他背后捅刀子。你这样的,比逃兵更该杀。” 不是,怎么说到杀不杀了?霍亮诧异地看着小孩儿,哭笑不得。 女人被温雨辰说得目瞪口呆,男人惊讶地看着温雨辰,好像特别地心绪万千,挥起大巴掌狠狠拍打小孩儿的背脊:“小兄弟,你说的太有道理了!为你这话,敬礼!” 男人站得笔直,真的给温雨辰敬了礼!小孩顿时眼睛一亮:“大哥,你当过兵?!” “看出来了?”男人豪爽地大笑起来,“我都退伍十多年了。怎么着,你也当过兵?” 小孩儿就差眼泪汪汪了,握住大哥的手:“我我我我,我在里面待了好几年啊。刚出来不到一年,我可想里面了。” 喂!小祖宗,你这话太容易被误会了! 第169章 亮辰2 霍亮心说,这爷们也够心大的,败家媳妇还坐在楼梯上嘤嘤嘤,你怎么就跟我家孩子聊起来了呢? 这时,楼上的邻居闻声赶来,七扯八扯地把女人扯去自己家。两口子打架嘛,甭管什么原因,先把俩人分开,逐一击破。结果,男人见败家媳妇有人管了,便拉着温雨辰进自家屋子聊。没等霍亮开口呢,温雨辰已经进了人家的家门。 怎么办?跟进去吧。 进了人家的屋子,霍亮看到饭桌还没撤。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摆着。男人直接把酒瓶子塞给俩人,自己拿起一瓶没打开的,硬生生用牙咬开了!简直威武得让霍亮不能直视。 温雨辰格外兴奋,吵嚷着:“来来来,喝酒。” 见小孩儿这么兴奋,霍亮也不好立刻带他回家。勉强自己坐下来,当个陪客。温雨辰自兽人营出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当过兵的人。虽然这位大哥退伍十来年,身上还保留着很多jun人作风!温雨辰跟他聊得投机,也不见半点不正常了。 霍亮陪着喝了一瓶啤酒,偷偷扯了扯温雨辰的手,说:“少喝点。明天……”他本想说,明天再请大哥喝酒,时间不早了,咱俩也该回家了。 不巧,家里的座机电话响起,穿透两扇房门,溜进温雨辰的耳朵。他打断了霍亮的话,说:“家里电话响了,可能是师傅。”会打家里座机的,不是林遥就是司徒。没跑。 无奈之下,霍亮只好先跑回去接听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司徒。他说下周一还去外地办理一起委托案,不是什么大案子,但雇主很急、很傻逼。 “傻逼?”霍亮没明白着急和傻逼之间有什么关系,“你说清楚点。” 司徒笑道:“我看过基本资料,现在过去也没用。再过四五天去比较合适。但是那雇主因为着急,愣是把雇佣金提高了三倍。” 霍亮越听越是糊涂:“到底什么案子?” 司徒噗嗤一声,乐了,说:“你听过JSB啤酒的笑话吗?” “啥玩意儿?” 司徒来了兴致,开始给徒弟讲笑话。 说有个酒鬼特别爱喝酒。他常去的酒吧新换了个酒保,酒保是个G,一眼就看上酒鬼了。但是酒鬼直得不能再直,酒保三番五次试探都没反应。于是,酒保改变策略,每天晚上请酒鬼喝一打JSB啤酒。新出的酒,好喝!酒鬼第一天全喝了,也彻底喝醉了。回家的路走到一半,实在走不动了就在公园的长椅上睡觉。酒保一直跟着他,看到他睡了,就把他睡了。 第二天醒来,酒鬼觉得,屁股好疼!但是,他没当回事。 第二天,酒鬼又去找酒保,酒保又请他喝一打的JSB啤酒。酒鬼贪酒,喝醉了之后,还是那个公园,那个长椅。酒保一直跟着他,见他睡了,又睡了他一次。 酒鬼醒来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屁股越来越疼呢? 但是,酒鬼还是不在乎。第三天晚上又去找了酒保。酒保就把一打JSB酒拿出来,酒鬼说:能不能换一个?喝这酒,我屁股疼。 听到最后,霍亮完全找不到笑点在哪里。他囧囧然地问:“难道那雇主喝了JSB屁股疼了?” 司徒说:“他不是喝了酒。事实上,一切饮食都很正常,就是每个周末晚上到了十二点之后昏睡不醒,第二天醒来后屁股疼。” 这一次,霍亮笑了,笑出了眼泪,笑出了腹肌! 等挂了司徒的电话,霍亮才想起来自家孩子还在外面呢。急急忙忙回去找,结果,特么的门锁了,人不知道哪去了! 嘿!温雨辰,你行啊你,跟其他男人出去,都不跟我吭一声! 被抛下的霍亮只好回家,拿钥匙,出去找小孩儿。他估计着,雨辰还穿着拖鞋,不能走太远,八成是在后面那条烧烤街。 烧烤街一眼望不到头,要找个人还挺麻烦。他摸摸口袋,才发现出来得急,电话没带。这回好,雨辰的电话在家里,自己的也在家里。 怎么办?找呗! 杀进乌烟瘴气、人声鼎沸的烧烤街,霍亮才知道什么叫“大海捞针”!他一边找啊找,一边担心,熊孩子出来的时候戴没戴耳塞?这么吵,他就不嫌难受?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忽听前方传来叫骂打斗的声音,霍亮的心咯噔一下。拨开人群,疾跑过去。 要不怎么说担心什么来什么呢! 当霍亮终于跑到事发中心地带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光着膀子,背后纹了一只大老虎的男人举起酒瓶子照着退伍兵哥的脑袋砸下去。退伍兵哥显然反应不及,就在他发愣的时候,他们家孩子勇敢地冲上去,硬生生挨了一酒瓶。 卧槽!霍亮当时就爆了! 抄起手边一把折叠凳如猛龙过江一般,杀到纹身男背后。一凳子下去,纹身男昏迷不醒! 温雨辰挨了打,居然没啥事。皮不破,血没流,就是沾了不少啤酒。他看到霍亮杀上来,两只大眼睛顿时闪出耀眼小星星,蹦着高喊:“亮哥威武!亮哥好棒!” 棒个屁!小爷一眼照顾不到,你就跑出来打架。前几天林遥怎么跟你说的?一个月之内不准使用武力,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可以动手。 林遥是要磨练温雨辰。凡事不能用武力解决,你要学会动脑,不管任何情况,你首先要思考。 当时的温雨辰信誓旦旦地说:“您放心师傅。我绝对不打架,不跟人动手。” 这才几天啊?你个熊孩子! 虽说小孩儿顽皮了点,但也轮不到别人开口、动手打!霍亮指着纹身男的小伙伴,怒斥,“你特么谁啊?回家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老脸,最嫩的也有四十多了吧?再看看我们家孩子那小嫩脸儿,差着好几辈呢。你们欺负他,你们害不害臊啊?” 最早被温雨辰打了的光头男,差点没气哭了。心里充满了怨怼地抱怨着!这样的大侄子谁敢要?一巴掌就糊我满脸血,到现在我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呢,我跟谁说理去? 没地儿说理还啰嗦什么?开打吧! 纹身男血条清空,沦为地毯。他那七八个小伙伴一拥而上,誓要把温雨辰三人打到跪地求饶。 这会儿功夫里,邻居大哥也来了劲儿!愤怒地加入了战斗中。可惜,没打几下他就发现,基本没自己啥事。霍亮和温雨辰简直就是神兵下凡,绑在一块儿更是战斗力爆表! 不止邻居大哥开了眼界,围观的群众们也纷纷表示,这是他们在烧烤街看过最精彩的斗殴!绝对不能喊停。群众们非常地热情,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偷师,学着霍亮和温雨辰的动作,在一旁比比划划。 小孩儿和小爷的组合可说是横扫特案组。闲着没事的廖江雨曾经分析过,我跟司徒联手都未必打得过他们俩,除非我跟叶慈一起上,才能搞定亮辰组合。 霍亮最喜欢的就是拖着小孩儿的屁股把人举起来,看着小孩一双长长的腿踢出去,把人踹得人仰马翻;温雨辰最喜欢在对方拳头打到鼻尖的时候猛地歪头,让身后的亮哥来一招出其不意,打得对方鼻血狂飙! 他们俩打得酣畅淋漓,对方七八个人没用五分钟全趴下了。俩人收势站好,相互击掌。“啪”的一声,结束战斗。 周围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缓过神来的霍亮觉得很尴尬,低着头准备开溜;温雨辰特别谦虚,红着脸点头哈腰,直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等人群散开,维持秩序的警哥们把他们堵个正着。 别管你因为什么打架,全都带回去! 邻居大哥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呼啸而去的警车,心里顿时充满了苍凉感。 就这样,三辆车,装着七八个反派和两个正派。鸣笛,回了衙内。 车里,一个警哥看了看哼哼不止的反派,再看看兴奋不已的正派小孩儿,没忍住,乐了,“你们同伙呢?跑了还是哪去了?” 霍亮黑着脸说:“没同伙,就我们俩。” 警哥瞄了眼腕表,抬起头来继续乐:“你逗我玩吧?他们一共九个人,各个都比你们高,比你们壮,你们俩打他们九个,还没人受伤,我怎么就不信呢?” 霍亮心烦得要死,直言:“就我们俩。不信你去现场取证。” 警哥挑挑眉,觉得霍亮可能是个惯犯了。“取证”这词说的无比顺口。当下,便多看了他几眼。 霍亮懒得再辩解,干脆无视了警哥,转头质问自家孩子:“说吧,为什么打架?” 温雨辰讪讪一笑:“真不是我挑事。其实是我隔壁桌那俩男的,忽然就动手打了那个没头发的。当时人多嘛,人挤人嘛,不少兄弟姐妹都摔在地上了,特别乱!没头发可能是被打昏了,拿着酒瓶子就奔我来。” 这,是打错人了? 当时,耳边都是吵嚷声,尽管他戴着耳塞也很难受。温雨辰背对着没头发,酒瓶子下来的时候,他真没听清,只觉得后面有风。多年的特殊训练让他本能地侧身,挥拳。再然后,没头发就嗷一声飞了出去,不但一脸血,还少了两颗牙。 温雨辰立时道歉!但是对方非常蛮横,居然围攻了他们。 “我道歉了,真的!”温雨辰说着说着如入了无人之境,眼中只有霍亮。扯着他的手,急切地解释:“我知道打错人了,我也道歉了,我还鞠躬了!” 哎呦,还鞠躬了?警哥听着可笑,忍不住瞥了眼趴在后座上的没头发:“他说的是真的吗?” 没头发神智尚存,怒指温雨辰:“他缩,‘大特,四我不消心,我不嘶负意的。幸好我嘶了五分腻,快起来咳咳,下巴嘶没嘶?” 没门牙了,漏风。舌头也肿了,不利索。 警哥:“……” 霍亮:“……” 前一秒还打蔫儿的温雨辰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高高举起手:“我知道他说什么!‘大哥,是我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幸好我收了五分力,快起来看看,下巴碎没碎。” 警哥拍着大腿哈哈哈三声大笑,随后指着温雨辰:“我要是他,也得打你。” 为什么啊?温雨辰很不解。警哥也看出来了,这孩子不是假单纯,是真实诚。于是就对他说:“按照当时的情况,不管你怎么道歉,他都要打你的。再者说,有你那么道歉的吗?你那是赤果果的炫耀和无根据的夸张。” “我没夸张啊。”小孩儿还想跟警哥说道说道,忽然想起林遥的叮嘱:凡事要多动脑。 关键不在警哥身上,从整个案子的大局分析,涉案人也就是没头发,深信自己没有那么大力气,觉得自己是在吓唬他,挑衅他。嗯,是这样的。所以,要破案,就要在涉案人没头发身上下手。 车里的空间不大,温雨辰稍微向后探身就能够着趴着的没头发。他想了想,觉得叫人家没头发不大礼貌,得换个称呼。换什么呢?不熟啊,叫亲切了显然是自己吃亏嘛。观察一下好了,看他有没有什么特征。除了没头发。 看来看去,只看出没头发一身的伤。温雨辰却拿定了主意,开口道:“受伤哥……” 噗!警哥没憋住,乐喷。 第170章 亮辰3 温雨辰毫不在意警哥的笑声,继续诚恳地说:“受伤哥,我真没骗你。如果你正面来,我就收八分力了,你是普通人嘛,肯定扛不住我一拳的。” 霍亮已经捂着脑门无语半天了。熊孩子折腾出花来,他却舍不得骂一句。但是任由他这么下去,指不定还会出什么笑话。 “雨辰,你说那些他不懂。”霍亮语重心长地提醒。 温雨辰觉得,受伤哥一定会懂!于是握紧拳头,朝着受伤哥座椅背闪电般出手! 只听“噗”一声! 车子里彻底安静了。 受伤哥扭着头看近在咫尺的靠背…… 打完收手,温雨辰说:“我还可以在车速120的情况下爬到车顶,给你打出个小菊花来。要不,我给你演示一遍?” 受伤哥点头如捣蒜:“我信!我信!我绝对信!”这特么的谁家孩子?吃什么长大的? 霍亮继续捂脸。警哥在震惊中看了眼腕表,可算到地方了,这车算是保住了。 这里跟特案组根本没法比。进了屋子,温雨辰的脸色就不好看,太吵!霍亮体贴地拉住他的手,问道:“难受吗?” “还行。”温雨辰摸了摸耳朵,“不是特别不舒服。” “忍忍,这点事缴了罚金就能出去。”霍亮担心温雨辰的耳朵,急忙拉着他跟在警哥身后往里走。 推开里面办公区的门,就听见一个女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又听了几句,得知女人跟几个朋友出去吃饭,吃着吃着,手机丢了。刚从港城买回来的,一万多呢。她怀疑是临桌那几个大学生偷了,当时要搜人家。人家不干,女人就找来了警哥。 一群人吵吵闹闹争执了大半天,事也没说明白,东西也没搜出来。女人不依不饶,不肯让那几个大学生走。 温雨辰看热闹看得特别专心,压根没注意,他们这一伙人已经开始被盘问了。霍亮见他八卦的那么认真,也来了兴趣,低声说:“你听明白了吗?” “嗯,差不多。”温雨辰绷着脸,难得严肃了起来:“失主有同伴四人;对方一共五人。案发时,对方坐在他们左后方,其中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在失主身后。位置上,回手就能摸到失主的包。” “失主右手边是个女伴儿,左手边是个男伴儿。但是跟男伴儿之间还有个小凳子,包包放在凳子上。失主最后一次看手机和确认手机丢失,之间隔了十分钟。发现手机不在包里之前的两分钟,失主左手边男伴儿去厕所了。坐在失主后面的男大学生刚刚从厕所回来。失主怀疑大学生,要报警。她的一个女伴儿劝了几句,急忙跑去卫生间找那个男的,问他是否看到什么。” 说完这些,温雨辰也观察了一遍指控方和被指控方。其中,在案发时距离失主最近的那三个人神态各异。 失主的男伴儿很年轻,二十多岁。浅蓝色衬衫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一直到领口。白色的牛仔裤干干净净,鞋子也是白色的,看上去有点脏。此刻,男伴儿一脸的怒气,从包里拿出一整包的纸巾,不断擦汗。旁边的人不小心碰掉了他的包,钥匙、钱夹掉了出来。他又抽出一张纸巾,把钥匙、钱夹擦了一遍,分别放在有拉链和没拉链的内层。那包纸巾,放在了外层。 被怀疑的男大学生坐在一个角落里,一脸的怒气加不耐。他的穿着相比其他人有些寒酸,端看脚上那双鞋,撑死也就二十元。俗话说得好:脚上没鞋穷半截。 温雨辰偷偷扯了扯霍亮的衣襟,说:“亮哥,我知道是谁偷了电话。”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被那位失主听的清清楚楚,立刻扭头盯着温雨辰。 “你知道是谁?”失主就差把温雨辰拉过去,让他立刻指出。 方才那位警哥也觉得好奇。或者说,他对这个孩子很好奇。歪歪头,笑着看温雨辰:“你怎么知道的?” “分析啊。”小孩儿说的理所当然。 警哥纳闷了。心说:你进屋才十来分钟吧?既没跟那边的人说过话,也没亲眼看过现场。你凭什么分析的? 这时候,霍亮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就当一次小考了。试试。” 有了霍亮的支持,温雨辰心里的一点点胆怯和羞涩荡然无存!他很自信,甚至没有走过去,询问那些当事人。他对警哥说:“你们去那家饭店的厕所找吧。” “找过了。”负责失物案的警哥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了。没有。” 温雨辰眯眼一笑:“女厕所你们找了吗?” 负责失物案的警哥表情很怪,好像憋了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带温雨辰回来的警哥,再度笑了出来,问道:“为什么啊?在电话丢失前后,只有两个男人离开过座位。” 温雨辰耐心解释:“你们看哈,不管是失主的朋友,还是那些大学生你们都搜了,男厕所你们也搜了,但是没找到手机。我相信各位搜查能力,所以完全可以排除‘遗漏’的可能性。唯一的解释只有:手机不在男卫生间和这些人身上。” 说着,他指着角落里的男大学生,说:“他看上起跟其他人不大一样。没有包。他的东西不多,钥匙、手机、不用钱夹的钞票,这些都放在口袋里。” “你怎么知道?”男大学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口袋。 温雨辰笑笑:“不是所有男人都习惯在夏天拿个包包的。我就不习惯。晚上出门 ,少揣点零钱在口袋里就足够了。你穿着随意,不修边幅,一看就知道是不习惯随身带东西的那种人。” 男大学生立刻表示,的确如此。随后,温雨辰指着失主的男伴儿,说:“你有轻微型的洁癖、强迫症,不带包出来,你会浑身不舒服。” “那又怎么样?”男人没否认,但态度上却不大好。 一名戴着眼镜的女学生很好奇,便问温雨辰,是怎么看出这个人有洁癖和强迫症的?温雨辰说:“不严重,没有到影响生活的程度。观察他的行为细节,结论就很明显了。” 小孩儿又犯了前言不搭后语的毛病,不过他自己完全没在意,继续说:“大热天的,你们看他汗流浃背都不肯把领口的扣子解开,裤子、鞋子都是白色,一尘不染。我们想一下,晚上出来去拥挤的小饭店吃饭,多多少少会沾上些污迹吧,但是他很干净。如果我没想错,他在吃饭的时候,会不停用餐巾纸擦来擦去。” 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准!” 温雨辰听力绝佳,也因此信心倍增:“所以,我说他有轻微的洁癖。他的朋友们可以回想一下。平日里,他的东西是不是排放整齐,且非常有规律。警哥,你也可以看看他的包,包里每样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就像按号入座的感觉。” 方才那个小声嘀咕的人又说了句:“这只能说明他生活有规律吧。” “不。”温雨辰转头看着小声嘀咕的女孩儿,“不要忽略环境和时间,以及当事人的心理状态。被怀疑盗窃是很丢脸的事,还被带到这里来接受盘问,任谁都会恼火。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吵嚷,他会产生焦躁、烦闷、怨恼的情绪。不停地流汗,会让他更加焦躁。这种时候,拿出纸巾来擦汗,一般人用过后,不是拿着纸巾包,就是把纸巾包随便塞进包的哪个位置。但他不是。他的包掉了,钥匙、钱夹、纸巾包都在外面。他用纸巾擦过掉出来的钥匙、钱夹,再一次让我确认他的洁癖,他把这三样东西规规矩矩放好,让我最后确定他有轻微的强迫症。” 说到这里,小孩儿和善地笑了笑,对众人说:“其实,我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强迫症,只是不影响生活,从不在意罢了。比方说你吧。”他指着警哥,“从车里到现在,你每隔十来分钟就要看一次手表。你的工作性质让你习惯关注时间,看表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不看,你会不舒服,不安心。这就是轻微的强迫症。” 温雨辰的话音刚落,警哥又要下意识地看表。 “你看你看,我就说你忍不住吧。”温雨辰笑眯眯地对着他。 警哥很尴尬,干脆把手藏在了口袋里。 言归正传。温雨辰大大方方坐在一把椅子上,丝毫没了自己也是被带进来的自觉。瞧着失物案的相关人员说:“手机丢失后,只有他们两个曾经离席,谁都会想到,手机是他们其中一个偷的。回过头来分析一下。先说男学生吧,是他从卫生间回来的同时,失主确认手机丢失。换句话说,很有可能是他偷了手机。但,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如果是我偷了隔壁桌陌生人的手机,早就溜了好吗,干嘛还要留下来,等着被怀疑?” 众人面面相觑,忽觉温雨辰这番说辞也挺有理。只有霍亮,摇着头说:“未必走得了。走了,会引起怀疑。吃得好好的,突然走了。事后调查起来,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小孩儿抬起头看着霍亮:“但是我有证据,证明东西不是他偷的。” 顿时间,周围一阵急着询问的声音。温雨辰皱着脸,捂着耳朵:“别吵!我会说,但是别吵!” 好吧,这有趣的小男生不能催。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温雨辰眨着大眼睛,坦率地看着男大学生:“你没有女朋友!” 男生捂着胸口——好疼! 温雨辰瞧着强迫洁癖男:“你有女朋友。是她。”说完,指着方才嘀嘀咕咕的女孩儿。 在一边听了半天才品过味儿来的失主终于说话了:“小哥,你神棍吧?” 一旁的霍亮不爱听这话,不耐地说:“那哥们邋遢成那样了,要是有女友才是怪事;我朋友说你那哥们情况的时候,那女的回答迅速,如果不是平时接触多,了解深入,怎么可能知道?换句话吧,你知道你那哥们有洁癖、强迫症不稀奇。但是你注意过他平时摆放东西的习惯和顺序吗?” 闻言,洁癖强迫男的几个朋友想了想,纷纷摇头。 “这不就结了。”霍亮耸肩摊手,“他俩是恋人关系。”说完,拍拍雨辰的肩膀,示意:你继续,哥给你撑腰。 温雨辰大眼睛闪闪亮亮。艾玛,第一次单独作战,简直兴奋! 小孩儿直言:“我看过这位先生的纸巾包,刚才拿出来擦汗,一整包的。之前,失主说确认丢失手机的同时,他去了卫生间。去卫生间就要洗手,他的洁癖导致他不屑于用饭店公用的金刚砂牌手纸,又硬又粗糙嘛。一般人都会使用自己的纸巾。但是他的纸巾为什么还是整包的?” 说到这里,温雨辰起身走到洁癖强迫男面前,微微弯下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去过卫生间不假,但是你只是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做。既没有嘘嘘,也没有便便。因为有突发情况打断了你。” 在男人怔楞之时,失主疾步上前,拉着温雨辰的手臂:“那我的手机呢?哪去了?谁偷得到?” “他们俩啊。”温雨辰心说:我都解释到这里了,你还不明白? 被指证的女孩刚要吵嚷几句,被警哥一嗓子镇压了:“这里有你吵吵的地方吗?老实待着!那大眼睛小兄弟,你继续。” “谢谢警哥。”温雨辰可礼貌了。笑如一朵花,“其实很简单啦。失主最后用过手机,放回包里。洁癖男偷了电话去卫生间,准备藏起来,事后再回去拿。但是他刚走,失主就发现手机没了。他的女友借口去问他是否看见失主手机,到卫生间找他。他把手机给了女友,由女友藏在了女士卫生间。正因为这样,洁癖强迫男本没嘘嘘也没便便,不需要洗手,也不需要擦手喽。而因为两个嫌疑人都是男的,没人会想到去女士卫生间找。” 最后!温雨辰微微歪着头,斜睨着洁癖男:“如果你要反驳,尽可以等找到手机核对上面的指纹后再说。我不介意跟你对簿公堂。” 霍亮头皮一麻,心说:小祖宗,你是林遥附体了怎么着? 恰好,已经通知师兄弟去那家饭店女士卫生间搜查的警哥说:“找到了。在女士卫生间一个隔间的纸篓里。” 温雨辰眯眼一笑,看吧,我就说一定在那里。 第171章 亮辰4 失物案在温雨辰的参与下仅用了十分钟就宣布结束。那个带他们回来的警哥也看出来了,这俩小子绝对不一般。偷偷摸摸带他们去了一个小会客室,直接问,你们俩到底是谁? 霍亮望望天,有点纠结。他是担心这事被林遥知道了,责怪雨辰又出去打架。倒是温雨辰没心没肺地跟警哥聊天:“我认了一个师傅学破案。我师父跟你一个系统的。” 哎呦,感情还是一家人吗?警哥笑问:“你师傅谁啊?说不定我认识。” “雨辰,别……” “林遥啊。” 霍亮捂着脑袋,身心疲惫。再看警哥,警哥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晚一点,警哥亲自把俩祖宗送出大门口,千叮咛万嘱咐,你们闹事可以,但是别在我的地盘闹。我真心得罪不起特案组的人。 温雨辰豪爽地拍打着警哥的肩膀:“放心吧,下次再打架我一定躲着你。” 熊孩子,你能收敛点吗?碎碎念着,霍亮把温雨辰塞进计程车,逮回家。 车上不好说话。霍亮憋着忍着,等回家再收拾他。结果,身边的小孩儿一直瞪着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他,还特么的嘴角微翘!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霍亮没出息地偷偷拉住小孩儿的手。 回了家,进了屋子温雨辰甩开霍亮就要给林遥打电话,汇报战绩。霍亮赶紧抢过电话,冷飕飕地说:“你胆子大了啊?半夜打电话,你是想被司徒骂死,还是想让林遥知道你打架进了班房训死?” 小孩儿有些凌乱,光顾着兴奋,把最重要的一点忘得一干二净。霍亮这一说,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办啊亮哥,我我我打架了!师傅会不会不要我,把我逐出师门?” 霍亮叼着一根烟,语重心长地说:“宝贝儿,你想多了。就算林遥生气也不会怎么样,明天你跟他好好说说失物案的经过,我保证他乐得屁颠屁颠的。” “真的?”小孩儿眨着眼,心有忐忑。 霍亮抽了口烟:“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赶紧相信我,然后去洗澡,好上床。哥哥特么的等得快疯了! “太棒了!”小孩儿由衷地赞了一下所有人,并认真地说,“我要去写一份结案报告!”太兴奋了好么,太值得纪念了好么!这是自己的第一份结案报告。 兴奋的温雨辰完全忽略了霍亮的不满,进了书房,打开电脑,跃跃欲试。霍亮已经把手里的烟揉碎了,撒在脚下。 他猛地站起来,在客厅一声虎吼:“温雨辰!你给我滚出来!“温雨辰当然不会滚出来。天大地大,现在是结案报告最大。亮哥什么的,只要乖乖去睡就好了。 结果,就是霍亮杀进书房,把小孩儿扛回了卧室。 这一折腾足足闹了大半夜,天色微明的时候才偃旗息鼓。霍小爷彻底被掏空了,自家小孩儿也羞得窝在他怀里不敢抬头。霍小爷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滚了一夜,小孩儿居然没昏,还有力气死死地抱着自己。 莫非没喂饱? 霍亮戳戳温雨辰的红彤彤又汗湿的脸蛋,““雨辰,让我起来给你看看。”说着,温柔地吻着他的头发。 温雨辰只是这样抱着他,久久不放手。霍亮只好由着他,愿意抱就抱吧。 片刻后,温雨辰才闷呼呼地说:“亮哥,你是最重要的。比谁都重要。不可以离开我,你发誓。” 霍亮一愣,心里又酸又甜。紧了紧放松的手,在温雨辰耳边低语:“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说话要算话,不然……” 不然怎样?温雨辰想了想,没有说不然的话,我会怎样。他只是抬起头,轻轻吻住霍亮。 不然,我追着你到下辈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番外结束。剩下的两篇番外,明&宁、家有包子两只,都是给书包写的,不会在网上连载。就此,一切系列完结。亲们表问我还有木有四了,我也吃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