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每个神探背后总有一只外挂 作者:雾容   文案:   15年前的惨案造就今天的神探。   15年来的圈养启动今天的外挂。   本文讲述神探和少爷在破案中发展出JQ的过程。   忠告:别太依赖文案,文案神马的向来坑爹。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惊悚悬疑 异能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卓杰、白燕(canary) ┃ 配角:糟,没取好 ┃ 其它:破案吧   第1章 楔子      白天,沉重而华丽的窗帘低垂,粗重喘息声几乎是整个空间全部的动静,昏暗光线下静立在病榻四周的那些人影如同雕塑般沉默。   喘息声蓦地加快,床头那组价值不菲的医疗仪器也有了不寻常的反应,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老人将在下一刻噎气的时候,他却猝然揪住床边青年的手臂,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枯槁的身体靠近青年,苍白干裂的唇张阖,声音细如蚊蚋,就像耳语。   “我最珍爱的金丝雀,我在地狱等你。”   老人松开手摔回床上,最后还发出两声低笑才噎气,愉悦的笑声伴着仪器骤然发出的尖锐鸣响显得格外诡异阴森,雕塑们仿佛在这一刻才活过来般,脸上有了错愕的表情,好一会才记起自己的职责,各自动作起来。   只有床边青年始终安静而优雅地端坐在那里垂眸盯紧袖子上皱褶,精致的脸庞不见喜悲,屋内其他人仿佛已经习惯他的沉默,无人关注。   许久以后,在不算混乱但绝对脱离平日秩序的房间里,男子自言自语般低声呢喃。   “我不想下地狱。”   &——   AM9:00   闹钟疯狂地响起来,被金色阳光烤得暖烘烘的被团中伸出一只凶手扫倒床头柜上过多的杂物,准确地掐住活蹦乱跳的闹钟一把扣向地板,铃声嘎然而止,房间再次恢复宁静,只是这分宁静没能持续几秒,‘动次打次’欢脱的前奏打外衣口袋里传出,紧接着五音不全的女声嚎起来‘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被团抖动几下,终于受不住魔音入耳,只着内裤的矫健身影敏捷跳出,挥开已经悬挂在床边十几年的几乎撞上鼻子的飞机模型,又踢开一只篮球……或许它在昨晚已经被踢过一脚,男人从衣兜里抓出那只手机狠狠掐掉闹钟,终究还是舍不得把手机也砸掉。   无奈的叹一口气,他随手掏了掏鸟窝头,打着哈欠走进盥洗室,再走出来已经一身清新,刚刚拿起裤子要套上,手机又响起来了,这次是爱情买卖,女声依然五音不全,让他差点把脚叉进同一条裤管里头,好不容易稳住飞速拿起电话,语气不怎么好:“什么事?”   对方明显感受到他的怒气,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说:[老大,局里来了个傻帽赖着不走,大小姐让你回来瞧瞧呢。]   “死人了?”   [没……]   男人脸上波澜不惊,淡淡一句:“我知道了。”   他不给下属多话的机会就挂断,套上裤子,随意拿起一件T恤嗅了臭,馊的,眉头也不皱一下就给它扔回去,再拣一件没有味道的穿上,拎起外套就往外走。   家里只有一些速冻食物,冻的像石头,能砸死个人,他只有在路上吃早餐,因为微波炉在不久前罢工,他得凑空去买新的,可惜他的时间表真不是一般的紧凑。   随手拎起门前的早报坐上车,翻开来就见大大几个字横桓在纸面上——‘财神’白享运昨日逝世,神秘养子继承所有遗产。整整一面的报导大致上从那位富商包尿布那会到死前所有八卦都写了一遍,极具娱乐性。   男人随手将报纸扔到旁边座位上跟今天之前的报纸作伴去,车子徐徐驶离车库,电线杆上的乌鸦喊了几嗓子,车里的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熟练地驾驶车子拐出那片明显缺乏照料而剩下一片败草的前院,油门一催飙了出去。   后视镜映出房子被炸透的布满岁月痕迹的另一侧,那几只电线杆上的乌鸦扑凌着翅膀飞到其中一块炸开花的木板上,又喊了几嗓子,仿佛诅咒着男人即将麻烦不断的未来。      第2章      当赵卓杰嚼着糯米饭喝着豆桨走进局里头就察觉今天的气氛不太寻常,有点过分热烈,看了几个嘴型,大概了解是在讨论今天早报的头条,关于白家那些事。   赵卓杰并不关心这些八卦,‘财神’死了又怎么样?世界富人排行榜上换了个名字又怎么啦?他倒不如关注一下昨晚揪回来那个模仿开膛手杰克的死变态好了,这案子整理出来的报告比百科全书还要厚,他早该一枪把那臭变态崩了,省事。   赵卓杰脸上没太多表情,偶尔跟同事点个头表示招呼,很快就走到自家科室——特殊凶案组。   伍光明正坐桌子上聊电话,瞧见自家队长的影子,他飞速挂断电话,脸带谄媚的笑迎了上去:“队长!你早,咦?这才吃早餐吗?怎么不早说,我可以帮你买呀,咱住那一块早餐店可多,种类可丰富了,你明天要吃啥?”   “五毛你够了。”   未等赵卓杰开口,身材高挑健美的甄善美拎住个文件夹转了出来,正好制止伍光明每日一马屁的行为。   “大小姐。”伍光明怏怏地摸着鼻子就闪,这油盐不进的母老虎可比冷脸队长难相处多了。   甄善美挑眉睐向伍光明老鼠见到猫似地匆匆跑走的背影,很快又移开,她将手上文件夹递给赵卓杰:“哥,你瞧瞧这个,还有,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嗯,晚上回去。”赵卓杰随手将早餐搁桌上,接过文件边翻边走。   甄善美翻了翻白眼,拎起被抛弃的早餐,看见桌面上油迹,不禁又翻了翻白眼才跟上去:“我说,你能不能多注意注意卫生,话说你这身衣服多久没洗了?上面那滩茶迹几天前就在了吧?”   赵卓杰眉毛跳了跳,他这个妹妹平时就是个假小子男人婆,性格火爆行事风行雷厉,但扯上他的卫生问题就跟个老太婆一样唠叨。   “没空洗。”   “我看你都快要长蛆 ,衣服我帮你洗吧。”虽然她知道这不太可能,还是不死心要再提一遍。   赵卓杰果然很干脆就拒绝她:“不用了。”   甄善美心中失落,暗暗叹息,脸上却表现得落落大方:“要不是看到你才29岁就弄得跟个邋遢大叔一样,才懒得说你呢,好啦,咱们说回这个赖着不走的人吧。”   赵卓杰已经翻开档案稍稍看过,文件夹里头是一份甄善美做的笔录还有一些证物,笔录内容几乎没有参考价值,因为对方明显话不多,而那些证物是几张彩笔画,要是不计较内容,赵卓杰还真要赞一声好画功,可是眼下这些鲜艳颜色交织出来的是令人感到恶心的虐杀画面,更令人大皱眉头的是,这些画都是以第一视角绘画的,让人看了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家伙不是个变态杀手就是个表现欲过剩还有妄想症的家伙吧。”   赵卓杰的目光从画中被锈铁丝缠绕着的少年身上移开,合上文件夹准备去会一会这变态。   然而甄善美的脸色却诡异的变了变,向来果断的她这时候竟然支支吾吾:“你是这么认为?呃……如果你见到他……就不会这么认为。”   赵卓杰讶异地瞧了她一眼,倒没说什么,就绕过科室门口直接朝观察室走去,才推开门却见到手底下的人竟然都窝在这里隔着特殊玻璃看关在里头的人了,仿佛那里头关着一个影视红星,可是他刚才看过档案,那人名叫白燕,他至少知道现在没有一个叫做白燕的大明星。   赵卓杰眼睛微眯,但也没说什么,手上的案子昨天就办好,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他向来不太干涉下属的行动。眼睛扫过下属们有些诡异的表情,视线透过特殊玻璃落在室内人身上,目光刚才触及那人,赵卓杰也不禁有一刻愣怔。   这个人名叫白燕,男性,20岁,这些他早就从档案上知道,但亲眼见到又跟看见数据有着不一样的震撼。   没错,震撼,赵卓杰办案这些年也见过形形式式的人,从乞丐流氓到巨富高官,反正他没有见过一个能将仅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四面墙壁的侦讯室坐出高级会所感觉的人。先别说那身造工精致的复古式骑装,再说那张脸,是俊美,而且明显长年精心保养才有那么棒的肤质,至于身材……骑装贴身裤和马靴包裹着修长的腿,颀长但不显瘦弱,黄金比例,这气质放到哪里看都像一个王子,又或者像活在大自然中高贵的精灵吧?   见惯风浪的赵卓杰也不禁蹙紧眉头:“什么人?”   他问的是这个人的背景,而没有让他失望,下属们已经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白燕,白享运的养子,刚刚死了养父继承大笔财产,将养父名字从世界富人排行榜上挤掉的人物。   竟然能看到如今闹得满城风雨的人物?赵卓杰唇角微勾,带些讽刺又带些困惑。   的确,这白燕身上干净得没有一丝戾气,绝不会是什么杀手凶手,若真想要满足表现欲什么的,以他现在的知名度,只要随便往街上一站,别说能谋杀多少内存,他还需要担心欲求不满吗?   不是变态杀手又不是表现欲过剩兼妄想症,却跑来报案还弄出这么些画作来,赵卓杰感觉自己沉寂的心竟然有一丝悸动,来自玻璃另一面的人,他想要弄清楚真相。   掂了掂手里的文件夹,赵卓杰信步走出观察室,打开了侦讯室的门,里头的人听到动静轻轻扬起脸看过来,那动作优雅,神色淡定,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他是唐突的擅闯者。   赵卓杰压下内心奇异的悸动在白燕对面坐下来,毫不示弱地展现自己沉着冷静的一面,不疾不徐地翻开文件夹,将里头的资料摊开来铺满桌面,暗藏着凌厉的眼睛终于直视白燕,毫不意外对上一双墨玉般温润的眼珠子。   躲在玻璃后头的特殊凶案组成员心情别说有多纠结,最后对队长成见最深从不吝于嘴上给予打击的大冯首先开炮:“瞧着,咱们队长更有犯人的范呀。”   五毛身为专业五毛党,此时不忘拍马屁:“大冯你那什么眼神,咱们队长那叫做潇洒,那白家养子就是个小白脸富二代,能跟咱们队长比吗?”   五毛的马屁换来大冯不屑的低哼,让这马屁党感觉自尊森森地受伤了,瞪大眼睛死瞅住这笑脸虎不放。   甄善美环手抱胸,也发表了意见:“咱们头儿这邋遢样子也活该被当成反派。”   存在感极低的李茂点了点头算是附和,反正他就是开口说话也会被忽略,干脆啥也不说。   另一头赵卓杰却不知下属们怎么纠结,他在那双眼珠子注视下只觉兴趣更加深厚了,脸上也不禁现出笑意,那种大猫逗弄老鼠似的笑容:“这是你画的画?”   白燕垂眸瞅一眼桌上的画作,点头:“是。”   “为什么画它们?”   “因为我想救他们。”白燕眉头轻蹙,他知道这些人都不相信他,在他仅有的十五年里头从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过去养父每次看到他的画作都是满意和相信的,不是吗?为什么外头的人就不愿意相信?   仿佛感受到他的疑惑,赵卓杰笑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燕以一种对方罪不可恕的眼神注视着眼前邋遢的男人:“因为这是真的。”   赵卓杰有一瞬呆愣,倒想不到对方会这样回答,忍不住低笑:“真的?那你是凶手?”   “不是。”   “哦?”赵卓杰直觉这人的确是在说实话,可是这件事就更加匪夷所思了:“不然,这些以第一视角画的画是怎么来的?难道你站在凶手背后观摩过程?”   “不是。”白燕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你若不相信我,可以什么都不做。”说罢,他已经离开椅子,执起桌上的马鞭,转身就要离开。   这侦讯室哪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但是赵卓杰却觉得有趣就大步跟了上去,抬手阻止那些想要阻拦他的人,看着步姿优雅的人以不慢的速度离开,脸上却波澜不兴,似乎被激怒又似乎没有,赵卓杰说不准,所以难得多话了。   “怎么,你不想救人了?”   白燕并没有忽视亦步亦趋的赵卓杰,甚至做出应答,态度从容:“我会寻找相信我的人。”   “如果没有人相信你呢?”赵卓杰低笑:“又有谁会相信你?你就不怕被当成凶手关起来?”   白燕的步伐没有受到影响,眉头却轻轻蹙起:“你说得对,或许我该自己去救。”   赵卓杰的眉毛几乎要扬进发线里头去了,语气也不似刚才的吊儿郎当:“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就应该早早抹掉,别拿自己的性命去儿戏。”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门外,白燕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还不能死,我会好好考虑,我有很多钱,该可以找到好多人为我卖命。”   说罢,他朝着赵卓杰礼貌地点头,信步穿过前院朝大街上走。   赵卓杰被白燕最后的话给噎了噎,这会才回过神来,不禁失笑——好一个大少爷。见到他没有走向哪辆车子,也没有电召谁来迎接,就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回去?要我送你?”说完,他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载过谁了,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跟谁聊得这么开怀了,或许他可以送这大少爷一趟,好好再聊一会……如果对方不嫌弃他的车子太旧太破。   白燕对于别人提出的帮助,礼貌地作出回绝:“不用,我有宝马。”   宝马?赵卓杰脑海里浮现那个品牌最近几个新系列超炫的跑车,配上这王子般的人物的确不错……万恶的富二代。   心里还想着,但见那人修长的二指按在唇上,一记尖哨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响起,紧接着马蹄声急促而至,一匹全身没有半点杂色的黑马踏风而来,在白燕身边停下,亲昵地拿鼻子蹭他的手掌。   白燕朝赵卓杰点头示意就利索地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黑马便闪电般驰骋远去。   赵卓杰和很多探首探脑的人一样愣在当场,许久以后,他嘴里终于吐出一个字。   “靠!”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是架空现代背景吧,咱懒得找现实地理资料与懒得梳理那么多跟现实不符的细节……别太纠结。      第3章      晚上赵卓杰跟甄善美回家蹭饭,饭后和当官的养父谈了谈过工作,之后拒绝了养母让他留宿的提议就驱车回家去。   养父母家离他家有一段距离,驾车近一个小时,终于看到静静屹立在夜色中的家,十五年前毁坏的部分从未被修复过,参差不齐的建筑材料断面挠抓着夜空,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或许这曾经是一幢很好的房子,但它现在只像一间荒废的鬼屋,而赵卓杰就住在这里头。   赵卓杰驾轻就熟地将车子驶进车库,一时间仿佛用尽最后全身力气,整个人用力砸在靠背上,二指疲倦地揉捏眉心,嘴里溢出一声长叹。不得不说,干了一整天最不擅长的批阅报告再加上应付养父母的关心,比起搞几天埋伏还要累。想到今天餐桌上养父母再次提起他的婚事,有意无意地将他和甄善美配对,他就特别心烦,他对这个妹妹还真没有那个意思,只好继续装傻。   驾驶座还真不舒适,赵卓杰没坐一会就不想继续呆下去,打开车门就要出去,稍稍迟疑,还是拿过那份没有立案被废弃的文件才走进屋里。   没多久鬼屋便亮起暖色的灯光,赵卓杰洗过澡,拿了一瓶啤酒回到大厅随手挪开沙发上杂物坐下去,才打开电视机就看到年轻的四爷,转个台看到老一点的四爷,再转还是四爷,四爷很忙,他灌一口啤酒后干脆关掉电视机,指甲敲击玻璃瓶身发出清脆的微响,终于立定决心拿起文件夹打开。   白燕的口供再看一遍还是没有新意,赵卓杰终于还是翻出那几张画在桌子上铺开,还别说,这些原来就诡异的画作在昏黄灯光下更加悚人,赵卓杰看着也不禁大皱其眉。   几张画是同样的题材吧,大致背景也是同一个地方,只有人物不同,几个十来岁的学生分别被棘铁线固定在陈旧的课椅桌上强行摆出认真学习的姿势,但惊恐绝望的表情衬着那一身渗满血污的校服异常地吓人,每一张扭曲的脸上那双眼睛都用充满哀求恐惧的眼神透过纸张注视着他。   赵卓杰猛地眨动眼睛,那种立体的代入感让他很不舒服,这些画作仿佛暗藏着某种魔力或者诅咒,能摄人心魂似地。   他直觉白燕不会是凶手,可是这是画作又是怎么回事呢?   几张画背景一致只是主人公不同,其中一个甚至挂着吊瓶,就画中细节来看,那东西还是自制的,简陃得紧。   没错,细节。   赵卓杰几乎下意识地去寻找可以辩认画中人身份的线索,虽然这或许只是一个恶作剧,但是现在已经下班,他的私人时间爱干什么不成?而且比起买一个新的微波炉,这事情更有趣不是吗?   赵卓杰随手从杂物堆里头翻了翻,一只陈旧的相框被推挤着倒了过来,龟裂玻璃镜面夹着一家四口脸带灿烂笑容的照片,将赵卓杰的心刺痛了一下,他本能地把相框深深塞入杂物堆里头,找出一支马克笔,老实不客气地在画作上动起笔来,不多久他已经圈下几个重点。   校徽是所有重点中最主要的线索,找到这些学校的负责人就可以弄清楚是不是真有其事……毕竟从这些人的狼狈程度看来,应该失踪不只一两天了。   翌日早上,赵卓杰早早已经踏进办公室,引来下属们侧目,毕竟这位老大一旦无案子在身上就会特别懒散,哪能准点回来的?有猫腻。   赵卓杰并不理会下属们纠结的心情,随手将几张画扔到内勤王季麟桌上,随口交代:“联络这些学校,要他们旷课学生的资料做对比,午饭前交给我。”说罢,不等回应就迈动长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朝办公椅一倒,双腿搭上桌子,拿了个没用的文件夹盖脸上……补眠。   内勤人员王季麟的唇角正在狠狠地抽了抽,在同事们同情的目光下乖乖办事去,仔细看过手中画作以后眼角又抽了抽才照着自家队长圈起来的校徽开始找人,暗地里不禁腹悱:这不是不立案了吗?队长闲得都要玩侦探游戏了,怎么就不关心一下家里的微波炉。   看见赵卓杰交代的活,下属们更加纠结,昨天那个神秘白家养子来抽疯,今儿自家老大也跟着抽起疯来了,难道这抽疯还会传染不成?   甄善美跟赵卓杰近十年的兄妹情也不是玩假的,她比谁都敢烦赵卓杰,虽然通常不能改变这个哥哥的决定。   “喂,你有空怎么不洗洗衣服?这是闹哪样?”   “闲着也是闲着,这案子还挺有趣。”如果真有其事。   赵卓杰的声音隔着文件夹闷闷的响起,甄善美额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她很想提醒这哥哥并不闲,除了洗衣服还有买新的微波炉还没有解决呢,但是明显这位邋遢成性的哥哥把睡觉都放在洗衣服和微波炉之上了吧。   甄善美也恼了,懒得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腰一拧,脚步一旋,决定找缉毒组那个帅哥喝咖啡去,调节一下心情。   午饭前,王季麟一脸古怪地将一叠文件放到头儿桌面上,仿佛熟睡的赵卓杰长腿一蹬,拿下覆着脸的文件夹,脸上哪有睡意,他翻开新鲜出炉的文件细细阅读起来。   不得不说,王季麟这个后勤一直是很出色的,他不仅将几个学生的身份挖了出来,甚至将他们的家庭档案,甚至出生前的产检册复印件都有一份,全递了上来。而后除了这几个学生,还有一串校园旷课人员名单。   赵卓杰搁下厚厚的文件夹,剑眉高挑,长指轻点文件示意下属们围观:“所以说,我们又有活了。”   “擦,不会吧?那白什么真是个变态杀人狂?”伍光明感叹。   李茂突然在众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冒出一句:“我倒觉得他不是凶手。”   众人心声:擦……这家伙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赵卓杰唇角微勾,他将文件夹拆掉,资料分开几份,自己拿起一份:“联络校方,我们跑现场去。”   其他人会意,除了一般喜欢独行的队长以外,各找各搭档去。   &——   精致的欧式白漆雕花实木门被敲响,白燕将看到一半的福尔摩斯搁在旁边成叠各国侦探小说上头,轻应一声,穿燕尾服头发花白的管家打开门,缓步走进来,厚厚的地毯吸走他的脚步声,即使那双擦得晶亮的皮鞋看起来比大理石还要坚硬。   管家将手上文件交给白燕,安静立在旁边候命。   不消片刻白燕已经用优雅的动作翻完整叠文件,又徐徐合上,纸张整齐的仿佛从未翻开过,他抬头看向墙壁上白享运的画像,好一会才开口:“我不喜欢它。”   管家不着痕迹地看一眼画像,回应:“我会让人把它取下来。”   白燕偏过脸不再看画像,起身离开,淡淡地交代:“牵宝马来,我要去那些学校看看。”   管家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即使以主人的财力,有很多方法可以更有效率地完全任务,但他只是管家而不是参谋,不应该质疑主人的决定,他只是亦步亦趋地跟上:“是的,主人。”   片刻以后,白燕换上骑装,拿着地图策马离开庄园,管家目送他离去以后才让保安关上铁门。   &——   因为事先与学校联络过,赵卓杰很顺利就得校长亲自接见。   赵卓杰并没有透露案子内容,校长虽然感觉事情有蹊跷,但毕竟也坐上这个位子上,大风大浪是有经历过的,自然很淡定,客套了一会,见这冷脸怎么也没有融化的迹像,就单刀直入:“不知道赵队是为了什么事而来呢?早前也听说你要过学校某些学生的资料。”   赵卓杰也是已经不耐烦了,直接将失踪学生的资料搁在桌面上:“我希望校长能够确认一下这些学生的实际情况。”   校长拿过资料看了看,眉头深锁,用内线电话跟学校老师交流过后,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说实话吧,赵队,这些学生都是问题学生,平日日里三不五时逃课,所以他们的情况我们也真是不确定,我已经交代他们的班主任试着联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外头犯了什么事呢?”   校长感到头痛,就怕真犯了什么大事会影响学校声誉。   事情还没有明朗,赵卓杰自然不好说什么,正想着怎么忽悠,就听电话铃声响起,校长接通后没听一会就不敢置信地嚷起来。   “什么,有人骑着马要进校园?谁?!白燕?!”   在听到骑马那会,赵卓杰脑海里已经浮现白燕的身影,校长后续的话更是确定了他的猜测,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掩不住笑意。   那个有趣的富二代,果然亲自查真相了吗?先是报警,之后决定亲自调查?他怎么就不懂花钱搞定呢?这可是富二代的特殊技能呀。   作者有话要说:猜什么X奴的亲,你太邪恶了,才不是呢,小白是很纯洁的圈养好不好?人家是纯白的。      第4章      白燕是谁?现今国际是数得出名号的有钱人,别说小小一个校长,恐怕某些高官什么的都要笑盈盈地应付。   所以先来的赵队长被冷落了,校长抓住衣摆将自己那身本来就熨得笔直的西装绷了又绷,就怕放过一个褶子,也不忘把半颓的发梳上几把,再瞧瞧擦得晶亮的皮鞋,终于觉得自己也生出一丝玉树临风来的时候,门被敲开了,一身骑装的白燕走了进来,那佛光普照似的贵气立即把校长蔫巴巴的自信碾压粉碎。   校长在自家办公桌旁边充当雕塑,而白燕在瞧见赵卓杰以后微微现出一抹讶异,立即又因为良好的教养而抚平,朝着赵卓杰点头致意才主动向校长招呼。   校长总算没有真的变成雕塑,在白燕伸出手以后,他热情地捧住对方的手一阵寒暄,顺便暗示一下学校需要建新教学楼,操场也需要翻新等严肃问题。   白燕这次前来目的明确,但是也没有打断校长的热情,而是细细地听着,直至对方再厚的脸皮也磨薄了,终于住嘴,他才说:“其实,我这次前来是希望校方能够配合我调查一些事情。”   说罢,白燕从皮套里拿出一叠资料递过去,准备与对方详谈,然而校长还没能碰到一片纸边儿,资料已经中途易手。   校长瞪向抢劫资料的赵姓人民保姆,有点反应不能,他透过某些渠道得知这位赵队背景似乎有点硬,现在警察抢了有钱人的资料,权和贵他都开罪不起,他有点无措了。   赵卓杰老实不客气地翻起抢来的资料,白燕的脸上依旧波澜不兴,似乎并不介意对方的无礼,气氛有点微妙,校长更加糊涂了。   赵卓杰翻着文件,越看眉毛就挑的越高:“这是你查到的?”   白燕并没有隐瞒,只是盯紧赵卓杰手上的资料:“是管家查的,请还给我。”   赵卓杰却攥紧文件没有还回去的意思,他唇角微勾,细细打量眼前精致得像瓷娃娃样的脸,语气不禁带上轻佻:“不急,先借我复印一份吧?能省掉我们不少事情,这可是在帮国家节省公帑哦。”   白燕伸出的手顿了顿,眉头终于轻轻起了皱褶,但不影响整张脸的美感,反而让赵卓杰觉得表情生动的娃娃更加赏心悦目了。   “白爷这是答应了?”赵卓杰继续逗这看起来有点傻的富二。   白燕漆黑的眼珠子缓缓转动,溜过赵卓杰半脸的胡茬和那身邋遢的衣裳,他表情严肃认真地说:“你比我老,用爷称呼我并不合适。”   一句‘你比我老’真把赵卓杰砸得有点牙酸,许久没有人敢当面拿话挤兑他了,这些年他惯着面无表情又特别懒散,自然就造成冷漠不好相处的形象,再加上过硬的背景及身手,别人再多的不满就背里嚼嚼舌筋,就这白燕敢直接甩脸。   是富二的优越感吗?还是真的大无畏呢?赵卓杰暗暗观察,他很快就发现‘不对’了,这个白燕并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没有表现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倒是……十分纯粹地陈述事实。   没错,阵述事实,事实上29岁高龄的他是比20岁的白燕要老多了。   赵卓杰不得不承认,不管他有没有意思生气,事实就是事实,真理在白燕那边。   抚额一笑,赵卓杰觉得这个白燕更有趣了,一个富有但是缺心眼的神秘养子吗?甚至还给出那样的画作,说要救人。   这时候,赵卓杰才真正的对白燕产生兴趣,是那种对查案一样的好奇感,他想要层层剥开遮掩真相的疑云,想要赤裸裸地认识这个人……或许该说,他又一次对真相产生了兴趣。   于是向来热衷于挑战下限,视规则如粪土的赵卓杰卷起别人的资料朝腰后一插,据为己有,腾出手:“那么……小白是不是愿意协助调查这个案子呢?”   白燕垂眸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没有放过上头每一个粗茧和新旧伤痕,淡淡地说:“你的手很棒。”   赵卓杰挑眉,目光触及白燕那双像钢琴家一样保养得宜的手,回道:“你的也不错。”   白燕不语,赵卓杰也给他考虑的空间,过了一会,保养得宜的手终于埋进粗糙的手掌中。   赵卓杰略微讶异上头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茧子,眉头轻扬:“有玩什么运动没有?”   白燕不明所以,但是已经决定合作,也就不能无视合作伙伴的提问,于是他抽回手,答道:“有,骑马,健身,花剑,弓箭,瑜珈……”   “等等。”赵卓杰忍不住要翻白眼:“你玩的还真多。”   白燕顿了顿才说:“我有很多时间。”   对于富二可以大把挥霍的时间,赵卓杰真心失去讨论的兴趣,反正他知道白燕很纯粹,很闲就对了,突然觉得搬来这么一个劳动力也不错,真的节省很多时间和经费。   “好,我们来聊聊你的那几张画吧,我已经相信你了,你得老实告诉我,那些画是怎么回事。”   白燕沉默。   赵卓杰收起笑容,神色淡淡地转脸看向校长。   校长只觉一阵恶寒,偏偏半秃的头顶上要冒汗,都把稀疏的发湿成一绺一绺了,他赶忙搓着手打哈哈:“我……我去泡茶。”话音刚落,微胖的身子已经敏捷地闪出门外,还关上了门。   “现在可以说了?”赵卓杰一脸我什么都没做的正经表情:“既然我们已经合作,有什么互相隐瞒总不好吧?而且你也要先排除自己的嫌疑,不是吗?”   “梦见的。”   “啊?”   白燕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字正腔圆,嗓子还顶好听,但是赵卓杰还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听错了。   “是梦见的。”白燕像在叙述家常一样平淡地说着:“偶尔会做到梦,梦见这些画面。”   赵卓杰看着白燕,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然而没有,他知道白燕是认真的,那些挑起他的兴趣,而且极有可能是反映真实事件的画像,原来是这个人做梦梦到的,赵卓杰的眉头顿时拧紧了。   “我劝你以后不要对别人说这种话,也不要再把这种画交给别人。”   “……”白燕微微仰首,身高上的差异让他在近距离情况下不得不以这种方式才能跟对方进行眼神交流,他困惑:“为什么?我要救他们。”   赵卓杰挑眉,唇角带着略略有些嘲意的笑:“你最近才做这种梦吗?”   “不是。”白燕十分坦白,在他十五年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种梦境。   赵卓杰笑容中的嘲讽更浓了:“哦呵?那么你怎么就非要救这几个人呢?他们不是你的亲人吧?更不像是你的朋友,你这是为什么呢?小白,是为了寻乐子吗?”   白燕对赵卓杰的恶意似乎免疫,完全没有被惹恼的迹象,他只是回答:“不,因为好人才会上天堂,书里是这么写的。”   “……”   终于又感受到了好多年没有过的茫然,赵卓杰完全不能理解白燕,这是个有趣但古怪得过分的家伙。   赵卓杰揉捏着眉心,他终于发现比起批阅报告和应付养父母的关怀更难棘手的事情了,他放弃挖掘白燕的内心,忽略画作的来源,决定只关心重点。   “好了,我们还是来说一说这个案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是个受,赵哥是个攻。      第5章      白燕带来的资料很详尽,那些画作中的人几乎可以确定已经受害,赵卓杰电话联络过下属,让他们把调查名单做了改动,才开始仔细分析案情。   无疑,被详细调查的这几名少年都不是什么好货,一个个不学好,平时没少偷鸡摸狗,平时不怎么上学,老是找着臭味相投的家伙成群结队四处搞破坏,上学那会也是个校园霸王,欺负弱小、恐吓勒索什么的从来没有少干,成绩惨不忍睹,只差熬到高中毕业后赶紧踹出校园。   对这样的学生,学校也很为难,管不住又不能太强硬处理,能用的方法都用过了,最后采取放牛吃草的态度,只要不在学校闹事就好,哪凉快哪去,直接眼不见为净。   所以坏学生们失踪了?谁知道,家长忙活计,学校忙育才呢。   因此,赵卓杰在校园内利用白燕的好脸皮套学生们话,又联络过家长套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结论。   坏学生跟校园的联系少得可怜,家里也都习惯坏小孩三不五时失踪,所以根本没有人觉得他们遇害了,只当是跑哪去混快活了舍不得回校/家。   结果忙活了一天,真找不到什么线索。   赵卓杰盘腿坐在树荫下拿着资料看了又看,眉间的皱褶怎么都抚不平,看得眼睛累了,移开视线瞅瞅绿色植物保养眼睛,却瞧见旁边同样坐在地上却坐得像个王子的白燕竟然在翻开福尔摩斯阅读,周身闲淡气息生生地硌得赵卓杰牙齿痒痒。   看,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已经重复路过无数遍了呢。   一不小心,赵卓杰就拿出对下属那套,脸冷下来,无形的气势压了过去,声音也很冷:“这就是你的态度?救人?要做好人?要是没那个决心,就骑着你的马颠回家玩去。”   这种完全带着恶意的话语换了别个人听着大概就要跳脚还击,但白燕不是别个人,他合上手中小说,轻轻抬起好像随时会压沉眼盖的浓密长睫,注视着赵卓杰,那眼神竟然带着求知欲:“那么……我该是怎么样的态度?”   “……”赵卓杰感觉到哪里不妥又实在想不清楚,皱紧眉头,一时间答不上话。   白燕眨巴着眼睛,仿佛疑惑地偏了偏脑袋,手轻轻摩挲着小说封面,又问:“或者,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赵卓杰猛然醒觉,自从跟白燕要了资料并确定合作之后,他就一直自言自语似地分析案情,而后就一个人忙活到现在,可是具体要让白燕干什么,他还真的没有想过,白燕除了跟在他背后晃,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换了别个机灵的家伙估计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像五毛可能会拍马屁拍得他烦了直接给任务撵走,没有存在感如李茂都会知道自己开口领任务的,其他人更不用说,可……这是白燕,似乎性格有些奇特的白燕。   赵卓杰面对不带任何异样情感地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对墨玉,竟然有点心慌:“罢了,要跟着就跟着吧。”   白燕点头:“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他之前一直看见赵卓杰跟学生们聊天套情报,然后打了好几个电话联络过家长,刚才坐在那儿挠耳抓腮,像个猩猩。   “还是,要我做什么?”   赵卓杰给堵的暗暗叹气,想了想,他还真不敢让大财主骑个宝马到处飙去调查,虽然这个白家养子的曝光率一直是0,报章杂志上都没个照片,资料也是极少,所以都被称为神秘养子,可是即便如此,在注明不准牲口进入的城市马路上飙马都够在社会版占一席位了吧?   他不能想象接踵而来的麻烦,最后还是决定:“你回家等通知吧。”   白燕定定地看着赵卓杰,后者已经冷了硬了好多年的心肝颤了颤,竟然产生负疚感。   “我们是合作关系。”白燕说。   赵卓杰其实想说,有钱人就应该砸钱让别人卖命,回家等消息才是最好的,可是话在舌尖滚了滚,竟然被那双墨黑墨黑的纯粹得几乎没有杂质的眼睛生生地看了回去。   这一刻,赵卓杰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小心招惹了一个可能会令他万劫不复的人。   为什么会心软?他的心不是该在十五年前封死了吗?除了养父母一家的恩情,他不该再往心里塞东西了。   赵卓杰的心理活动明显是丰富的,以致他发呆了许久,稍稍回神的时候,发现那双眼睛仍旧固执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感觉咽喉像有什么梗着,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说:“好吧,跟我来……别骑马。”   话罢,起来拍拍屁股朝停车场走去。   白燕看着赵卓杰的背影,也收起小说跟了上去,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的人,紧跟着,仿佛害怕会被丢下的小孩,哪里还有王子光环在。   赵卓杰不愿意多想,白燕也没有多想,就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如此。   赵卓杰也没有领白燕去哪,就是之前让后勤王季麟查过那几名坏少年失踪前最后接触过的人,最后破车子载着赵队和白爷直接去了一个乌烟瘴气的酒吧,赵卓杰见惯了这场面,直接挽起袖子在一群打扮的像妖魔鬼怪吊着白眼看人的小鬼里头揪出两个,白燕亦步亦趋的跟着,在这群魔乱舞的地方干净得像个天使。   赵卓杰把两个开始还很屌被修理过就像条京巴的小鬼推搡着赶到酒吧后门,逐个审问,白燕站在堆满杂物启遍地垃圾污水横流的后巷里,继续当天使。   最后赵卓杰还是没能在俩满烟黄牙张口就是尼古丁味道的小鬼嘴里问到什么,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事,反正受害者就是个到处惹麻烦并且仇家遍地的小混混,可是犯的错不至于让人用棘铁线捆起来虐待就是了。   不是仇恨?   赵卓杰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子,有些变态的杀人动机可以很简单,因为想杀而杀,某个倒霉蛋正好触动凶手杀人的条件就会遭殃。对比几个人的资料,最大的共通点就是坏,而凶手肯定是恨极了他们的坏。   法律之外的黑暗审判者?   少年们罪不致死……虽然都是渣渣。   赵卓杰坐在车子上想了一通,直至听到身侧人肚子一阵咕噜响,才发现天色已经微暗,他偏头看向肚子响的时候还是像个王子的白燕,憋不住,唇角还是勾起了笑纹。   白燕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注意到笑意,他落落大方陈述:“饭点过了。”   赵卓杰想了想,打开车子储物箱掏了包饼干扔过去:“吃吧。”   那只保养得宜的手精确接住袭来之物,二块五毛钱一包的饼干突然间升了几个档次,当白燕开吃以后,又似乎突破了某种界限,整包饼干变得高端起来了,仿佛能跟什么珍馐比一比。   “你……”赵卓杰唇角轻抽,想说什么,但是脑袋有点糊涂。   白燕停下进食动作,转过脸,递过饼干温和地问:“你也要吃吗?”   赵卓杰愣了愣,还是摆手,后者也不磨叽,点点头就继续进食,松脆的饼干,竟然吃得没有声音,而且半点屑都不带掉的。   后来赵卓杰想了想,自己第一次请世界级富豪白燕吃东西,竟然是在一辆破车里头吃一包二块五毛钱的饼干,每次想起都想捶自己一顿。   吃完饼干,白燕将包装袋还给赵卓杰,后者左手接过垃圾右手递水,白燕又喝了口水才问:“接下来呢?”   赵卓杰摸了摸额角,轻叹:“今天已经很晚,你先回家吧,话说……你的画都是第一视角,看到凶手的脸估计是不可能了,那么其他细节呢?如果你真的……如果你今天再做梦,或许你可以注意一些,画一点凶手的细节,或者凶案现场的细节。”   白燕却没有点头:“经常是断断续续的画面,就像照片一样出现在脑海里,只是偶尔会有动态画面,但少有你提及的细节,不过我今晚会特别注意。”   赵卓杰说不出心中感受,毕竟他对怪力乱神之类偏向不信一方,可是现在却跟白燕讲出这样的要求,很矛盾。虽然内心纠结,脸上却半点都不露,他熟练地启动车子,语气平淡:“那好,我送你回去牵马。”   白燕没有反对。   这一天,白燕几乎一整天都在外头,回去的时候,并没有人询问他的去向,下人也真没有这个资格干涉主人的去向。   管家询问是否需要用餐,白燕点头,不多久就有一桌丰盛的餐点送到他面前,他吃着精致的美食,他完美地运用每一件餐具,安静且优雅地吃饱,离开餐桌,管家才让人收拾满桌剩余食物。   白燕又玩了一会瑜伽,洗过澡,看了会书,才到睡觉的时间。   整了整睡袍,白燕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手抚摸着窗边栩栩如生的白孔雀标本,他仰起精致的脸庞注视着阴沉夜空,墨黑的眼珠似乎要与之融为一体,他想了许久,超过了平常睡眠时间。   不过没关系,养父已经死了,他可以不用再按照时间表行动了……吧。      第6章      欧式古典大床,重重帷幔垂挂却无法掩盖那一声又一声低吟流泻而出,几乎隔绝所有光线的空间里头,深陷在舒适柔软被褥中的人似乎堕入难熬的噩梦,用尽所有力气都无法挣脱。   白燕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那些血腥的梦在十五年光阴中从不消停,他也从幼年时的害怕绝望到今天已经习惯如常,许久没有过特别的情绪了。可是今天的梦却很不寻常,那些情绪仿佛不是来自己身,而是来自梦的主角——恐惧、悲伤、无法自抑的尖叫被无情的大掌封堵,无法宣泄的情绪几乎令他窒息,他睁大眼睛瞪紧倒在血泊中的陌生男女,心脏像要裂开般难受。   第一次,他在梦中不是凶手。   来不及回味,画面骤然变换,就像被重复使用的录像带般,没有完全覆盖的画面突兀地出现断层,插入新剧情。   那种莫明的悲伤已经没有了,随之替换的是某种莫明的兴奋与及快感,他看到那些脸熟的少年被捆绑在破败的教室中,似乎已经到了恐惧的尽头,那些眼睛失去了神彩,仅余下绝望的空洞,血迹已经干枯,一张张脸上带着离死不远的青色。   有一双戴着肮脏黑色塑胶手套的手正捧着破烂的课本,以亢奋的声音朗颂内容。   突然,朗颂的声音停下,眼前景物在移动,很快定在某个少年旁边,黑色胶手套动了动少年腕上的针口,摇摇吊瓶,最后画面迅速拉近,几乎贴上少年的脸,少年的脸是死灰色的,眼半闭着,眼眶四周一圈紫黑,两个混浊的眼珠只能露出一线,毫无光彩,棘铁线拦住他苍白干裂的嘴唇,带出点点腥红的锈色。   死了……白燕只一眼就肯定少年的状况,而梦的主人明显也已经确认,心情瞬间变得恶劣,他开始粗鲁地拉扯棘铁丝,虽然画面中的主角是死去的少年,但是白燕没有忘记赵卓杰的交代,他努力注意细节,他不去看其他斜着眼睛看过来的少年,不去注意他们眼中的惊恐绝望。   窗户被木板封死,看不到外头情况,课室很旧,但没有明显特征可供辩认,天花上吊着一只灯泡,玻璃泡身已经熏出一层黑色,只能透出黯淡的光,课室后方有一些简单化学器材,桌面上还摆着几只干净吊瓶,给少年们注射的液体应该是在那里调制的。   目光所能触及的范围有限,当凶手将死去的少年扛起来,推开教室内唯一的门那一刻,白燕却感觉脑袋像被什么击中似地一阵钝痛,他就被驱离梦境。   白燕望着沉重的仿佛要压下来的帐顶,抬手摸上汗湿的发根缓缓坐起身,丝被水流般滑过光裸的肌肤在下腹处堆叠,恰恰掩住暧昧部位。   白燕失神片刻,终于推开床幔走出,任由丝被在床下堆积,月光透过大片落地窗在地毯上烙下窗柃的形状,修长的身影幽灵般游荡着,被月光打下银白色光晕。   白燕梦游般推开与房间相连的画室大门,油彩味道扑面而来,他急步走向画架,拿起画笔在画布上刷下一道又一道艳丽的色彩,精致脸庞上有着燃烧灵魂般的专注。   赵卓杰第二天仍旧起了早,回到局里第一件事就是找内勤伸手要昨天交代的临时通行证,王季麟看着自家老大摊开的手板,在一番心理挣扎以后,还是认命地递出证件。要知道为了这个东西,他昨天晚上加班了,错过与家人一起看新闻联播的机会,连那条老狗阿麦都没赶上给遛,他是真心想要刁难一下老大的,可是面对那张冷脸,他的勇气就像被针戳破的汽球一样,泄飞了。   赵卓杰拿到通行证后,只交代下属继续调查之前的案子,转身又离开了,犹如过客。   还是那辆破车,今天大雾,路上发生了多起小车祸,赵卓杰绕过一辆被爆菊的大众,前一辆车突然急刹,他差点要啃了上去,幸好及时刹住,后面的技术不错也赶上了急刹,但再后面就响起了不大不小的撞击声。   后面相亲相爱的两辆车车主脾气都不太好,才下车就吵了起来,推搡着朝赵卓杰这边挨过来,想要把他扯进来分担责任,然而走近了看见这么个冷着脸就能让气温骤降的霸气大哥,火爆脾气嗤一声蔫了,火苗都不剩,嘀嘀咕咕地退回去大概准备和解。   赵卓杰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小插曲,他烦躁,脸上却丝毫不现,只是手指拍击方向盘的节凑渐渐加快,不要钱地发放冷气息。   蓦地,他皱起眉头侧耳倾听,在这夹杂着喇叭声,骂娘声,发动机声响的堵车潮中似乎刮起一阵风,铁蹄敲击路面的清脆声响由远至近。   马蹄声?赵卓杰不禁将脑袋探出窗外张望,果然看到骏马驼着王子样的白燕穿过晨雾而来,铁啼敲击地面,咯哒咯哒的,给这个令人焦躁的早晨带来一丝清新。   那些噪声像被摁下暂停键一样消失了,沉寂过后是一片感叹暴起——擦、操、靠、日……   骏马甚至偶尔拿汽车玩跨越障碍的花式,在拥挤马路上灵活前进,马背上的人似乎有所感应,突然侧过脸与赵卓杰眼神交会,只一瞬又移开,一人一马迅速被浓雾淹没,留下一片激烈的问候声。   赵卓杰张着嘴,冷脸算是破功了,下一刻不禁噗嗤一声喷了,笑不可抑。   待赵卓杰从堵车潮中挣扎出来,抵达高校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学校早就上课了,校门已经关起来,清洁工正佝偻着身子清扫地上零散的早餐袋子、牛奶盒子等垃圾,而这样的校门前有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正不爽地刨动啼子,它的主人正轻轻抚摸它的鼻子,不时挨近与它耳语,不知道说的什么悄悄话,黑马很受用,好像不那么烦躁了。   好个畜牲……赵卓杰牙床有点痒,想要吃马肉。   他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这畜牲就等等而已,烦躁个毛线。   赵卓杰才停下车,白燕已经发现了他,转过脸看他,黑发被雾水打湿了,更加服贴,还有几颗调皮的露珠压在睫毛上,那一刻所有背景都弱化了,只有这个人强烈而鲜活地存在着。   眼尖的赵卓杰自然把所有细节看得一清二楚,又更恨那畜牲了,撒个娇就有美人抚慰,怪不得长脾气。   “早。”白燕不知道赵卓杰的心思,只觉得他盯着宝马的眼神有点太饥渴,于是问:“你很饿?”   赵卓杰露齿一笑:“对。”想要吃马肉。   动物敏锐的第六感完全接收到赵卓杰的恶意,它不安地扬了扬铁蹄,白燕摸着它的鼻子又哄了半天。   赵卓杰看得真哼哼:“带个活的出来就是麻烦,你不能开个车或者坐个直升飞机吗?”   白燕没有停下安抚的动作,淡淡道:“我不会开车,直升飞机?我要问问管家。”   赵卓杰点头打开车门控锁:“上来吧,让你的马跟在后头跑,我们谈谈昨天的案情。”   白燕被案情吸引,没有察觉黑马打喷鼻刨蹄子各种反对,优雅地躬身坐上赵卓杰的车,仿佛这不是一辆已经停产许多年并且外面残旧的破车,而是一辆高贵的礼车,更没有发现赵卓杰朝马儿扔去的挑衅眼神。   校警赶忙打开校门,清洁工已经早早避到路边,这年头富二代和官二代撞人还带倒车送刀子的,何况这车子里坐着双料二代,不得不避。   车子驶进校园,灵性的黑马赶紧追了上去。   “你是说,凶手在给那些受害者上课?”赵卓杰听说有一名少年死去了,心里不好受,但是听到凶手的怪异行径,他的眉毛还是高高扬了起来:“所以……他这是在幻想自己会将这些学生教好?”   白燕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应该很喜欢讲课,他很兴奋。”   赵卓杰和白燕同时下车,隔着车顶相望:“嗯,旧课室的地点我会让人去查,既然凶手喜欢教书,而且很清楚对方的身份,那么他的身份跟这些学校有着密切的关系,还是得从学校入手。”   “嗯。”白燕点头,摸了摸挨到颈侧的马首,从黑马身上解下一只画筒:“我带了画,要看?”   赵卓杰鄙夷地瞅一眼黑马,又以平常目光看向白燕:“行,先去校长室。”   “嗯。”白燕点头跟上。   黑马看着主人又一次被坏人拐走,它愤恨地张嘴啃上校园绿化植物,决心要把这一片绿都啃秃。      第7章      可怜的校长又得去倒茶了,这一倒又不知道得多久。   赵卓杰刚刚展开白燕的画就愣住了,他虽然不是什么艺术家,但是就他这么个脑袋里没有几微微克艺术细胞的人也感受到心灵震撼……依照白燕的情况,也不过是将梦境真实体现,做着像拍照片一样的事情,不过照相机换成大脑,打印机换成双手,可没有刻意做作的夸张而是纯粹而细腻的描绘反而更贴近心灵。   “画的真棒。”赵卓杰发自内心地赞扬,他也不忘正事,立即收敛心神在画中寻找线索,以致他没有发现白燕的愣怔。   [果然是我的金丝雀。]   每一次完成新作,养父总是抚着他的脸这么说的,他唯一要做的是以完美的姿态和设定好的社交用词回应养父的‘谬赞’。   如今眼前有个邋遢的男人,身份还不及养父一根手指头,性格懒散无赖又带刺,行事粗鲁张扬不拘一格,明显对艺术无半分理解,却赞美了他的画,赞美了一度将他拖进绝望深渊的才华。   这种纯粹的,没有沾染任何色彩的赞美就像灿烂的阳光,温暖了他的心房,也让他的双目刺痛。   白燕徐徐抬眸,看着男人把画展开挪来挪去努力寻找些什么,笑容悄悄爬上他的脸庞:“谢谢。”   由衷的感谢发自内心,还夹杂着很多复杂的未明情绪,赵卓杰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疑惑地转过脸,却被白燕的笑容再次震憾。   他和这个少爷的接触掰着手指算,还用不着数上另一只手呢,他一直觉得白燕纯粹,但没有具体方向,一直觉得白燕像个王子,这个印象十分深刻,直到此时,他却怪异地觉得白燕刚刚才活过来,之前的完美形象竟然与行尸走肉画上等号。   只因为那一抹笑容?   赵卓杰不想太深入别人的内心世界,他宁愿相信这是一贯物质丰富心灵空虚的富二代职业病,所以一直众星拱月的少爷才会让自己随口一句称赞感动,才会露出这种……招人疼爱的笑容。   察觉自己的思维朝着不得了的方向发展,赵卓杰强定心神,集中注意力观察几张画,竟然还真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刚才的悸动瞬间抛之脑后,赵卓杰再三察看同一点,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   “发现没有?这里……”赵卓杰指着某一点让白燕看。   因为赵卓杰的称赞,白燕对这邋遢警官的感觉上升到某种可以忽略外在的交往程度,也就没有之前的拘谨,他靠过去仔细看被赵卓杰指着的位置,还真得仔细看,那是一些红漆字迹,因为体积太小,只在画中留下淡淡的油彩痕迹。   “什么?”   白燕困惑地侧脸看向赵卓杰,动作依旧像依照王子模版复制出来般的优雅,却比之前亲近不少,轻松不少。   赵卓杰感觉心脏再次不能自控地缩紧,他不妥当,很不妥当,竟然想要亲近一个才认识两三天的人,还是个男人,这是史无前例的。   “赵卓杰?”白燕第一次唤男人的名字,自觉直呼他人名字很失礼,但是如果是朋友……如果交上朋友,那么叫名字也行吧?义父已经不在了,他可以交朋友。   赵卓杰被白燕小心翼翼的呼唤喊回了心神,今天失常的次数太多,他尴尬地干咳:“咳、呵,我是想问你这些红迹,这些,你能说出它的内容吗?”   白燕没有注意赵卓杰的异样,听到要求以后,长长的睫毛往下一压,似乎陷入了沉思。   赵卓杰不敢打成,但是静静地坐着又感到口干舌燥,他轻手轻脚地出门要去催催茶水,结果打开门就看见校长蹲在门外抽着烟,如果忽视那身笔挺的西装,那对晶亮的皮鞋,那个半秃的光头,这就跟蹲在街边的混混没两样了。   “……”   “……”   赵卓杰淡定地问:“茶水呢?”   校长夹着烟的手轻轻一指:“在沙发旁边有扇门是茶水间的,里面什么都有。”   “……谢谢。”   门合上,校长很感谢这位人民保姆有张冰山脸,冰力十足,估计泰坦尼克号撞上去,冰山还是冰山,才让自己不那么尴尬。校长掐灭烟头,又整理一下着装,决定不再为幽会二人放风,他得去巡视自己的王国,补充一下自信。   赵卓杰真没把校长毁灭形象的行为放在心上,他转身回去,轻手轻脚地走进茶水间,再出来手里端着两杯莲芯茶。他走回沙发旁边就看见白燕正埋头疾笔,一些轮廓已经出来了,而白燕很专心,甚至连赵卓杰放下的茶水都不看一眼。   没一会白燕就停下笔,将一张速写递给了赵卓杰,赵卓杰接过来一看,A4纸上用铅笔描着些字,那些字大多模糊而且残缺不全的,但是勉强可以辩认出内容。   白燕抿一口茶,才说:“比较清楚的,只有这些,我都画出来了。”   赵卓杰觉得自己真的遇到宝了,看了白燕几眼,却中邪一样愣住,这时候的白燕正端着茶,氤氲水气把那张脸衬托得更清灵超脱,茶杯是校长室掏出来的,上好的骨瓷,应该有点来历,造工自然细致,可是洁白的瓷器却好像被几个甲片比下去了,那带点粉色的修剪的圆润精致的指甲比高级瓷器还要精美。   ——是个美味的人。   赵卓杰发现自己欲求不满了,大概是这一阵子太忙,对五姑娘太忠贞才导致自己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等这个案子结了,就去找些乐子吧……某大队长顶着一张凛然正气的冰山脸想着。   白燕对某大队长的龌龊心思懵然不知,挨过去问:“这些图案对你有用吗?”   赵卓杰摸了摸额角,长叹:“有用,这不是图案,是模糊掉的字迹,以前学校获赠桌椅就会用红漆在背面写上编号,纪录起来,这些号码可以查出桌椅的来历。”   白燕恍悟:“嗯,那就可以找到那间课室?”   “对。”赵卓杰犹豫了一会,才说:“我先将这些交给后勤去查,接下来就是等,我要在几个校园内逛逛,找一找看有没有线索,你要一起吗?”原则上来说,他是不会希望有个王子样的搭档一起行动,或许该说他不需要搭档,他从来不是懂得照顾旁人的类型,但对象是白燕,他却禁不住要询问对方,尊重对方。   白燕几乎没有考虑就说:“我要跟你一起。”   “……”赵卓杰的冰山脸悄悄地龟裂,腹悱:这种暧昧的回答,是存心令人想歪的吧?赵卓杰禁不住为难:“逛完这里,我会去下一个学校,不能骑马,不能报身分,悄悄进行的。”你还是不要去了。   白燕轻轻点了点头,率先起身:“嗯,走吧。”   赵卓杰看着白燕用修长的手推开门后微微偏过脸略带疑惑地看着自己,他发现自己竟然提不起勇气打击这样一个人。   他好像有点……被牵住鼻子走了。      第8章      赵卓杰领着白燕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逛,而后者却仿佛乐在其中,闲庭信步的像在踏青,哪有半点调查的样子,也正因为白燕的存在,让他们出现在校园中变得合理化。   ——校长认识的有钱人带着个保镖来学校视察呢。   别人的想法,赵卓杰无心关注,他感到焦躁,因为背后那人的存在感,因为几乎左右到他的思想的那份该死的存在感。   他不知道该死的跟一个该死的富二代来往该死的两三天为什么会有这种该死的反应……该死!   不应该这样,幼年时遭遇的不幸让他一夕成长,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成熟懂事,让他不再轻易被年轻岁月的激情所带动,让他拥有一张冷脸、拥有一颗无情的心、拥有一分嫉恶如仇的信念。   可是这里面并不包括对一个人的悸动,家庭、爱人、伴侣一切一切都是累赘,即使对他有恩的养父母一家,他也不曾亲近,他需要自己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无论任何时刻都能够让理性凌驾于情感之上,不能被感情左右。   偏偏这个人出现了……   他是无神论者,不相信命中注定又或者月老红线,但事实上,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脑袋现在都叫嚣着要亲近这个人,要靠近,要疼爱,要更加亲密。   他已经不敢再想象,不然他大概会疯掉,只因为一个才认识两三天,长相比较俊美,性格比较可爱,甚至对他还没有特别感觉的富二代。   “你怎么了?”   白燕略微带着担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赵卓杰放开被自己揪住的乱发,感觉心脏又再不受控制地跟着明快的拍子跳动,他猜自己已经中箭,那箭大概是由一只名叫丘比特的鸟人族小孩射出来的。   不然,无法解释这种深入骨血似的牵动。   为什么,爱情会来得这么让人措手不及呢?知道也好,比温水煮青蛙死的不明不白要好,现在还可以把它扼杀在摇篮中。   赵卓杰揉捏着眉心,头也不回地说:“我要回局里去,今天就先这样吧。”   白燕看着掷下话就匆匆离去活像逃命似的背影,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他静立片刻,终于轻轻叹息。他察觉到赵卓杰的拒绝,虽然具体原因不明确,但是他明白这个让他希望亲近的人是在拒绝他的走近……朋友是交不成了。   首次主动希望与人交心,却得到这样的回应,白燕感到失落,带着略微忧郁的表情缓缓走回宝马停留的地方,果然,那个人的车子已经不在了。   宝马看见他就晃着尾巴迎了上来,心情似乎不错。   白燕摸了摸黑马潮湿的鼻子,额头抵上马儿主动低下的额,呢喃:“还是只有你……或许他说得对,只有你的血统跟我最相衬。”   宝马不懂主人话中的意思,它只知道主人的声音好温柔,它高兴地蹭过主人扬起脖子嘶了一声,感觉先前坐着喷臭气的铁盒子离开的那个丑家伙都有点可爱了。   白燕轻轻抚摸似乎兴奋过度的黑马,终于下定决心翻身上马:“走,我们自己查去……我一定,一定不能下地狱。”   这一幕终于落入巡视自家王国的校长眼中,半个光头上顿时一片愁云惨雾,刚才看着那官二代在校园内飙车他不敢阻止,现在看着富二代飙马同样不敢。   这富二代和官二代谈恋爱果然高端,吵个架各走各的很正常,但一个在校园里飙车另一个又飙马什么的实在伤不起,虽然现在是上课时间,撞着人什么的大概不会发生,可是架不住现在的学生喜欢盯住窗外发愣,架不住年轻人冲动容易被挑拨,架不住他们轻易就打开情窦,他估计得让老师们加紧做思想工作,防止那个早恋趋势加剧。   想着想着,校长突然觉得前途无亮,不禁40度角忧郁望天:“要是明天就能退休,那该有多好呀。”   捧资料路过的学习委员甲:“校长那是在干什么,咦,表情好恶心……”   带苦力路过的人民教师乙:“大概是便秘了,注意礼貌,不要八卦……”   这是上课时间,赵卓杰很放心地踩尽油门疯飙,只希望尽快离开这里,仿佛这片校园是什么龙谭虎穴,但天知道这只不过是见证着他心动的地点,偏偏感情至于他犹如洪水猛兽。   赵卓杰心很乱,以致忽略掉上课时间的确少有学生会在校园里逛,但是学校里除了学生还有别的人呀,所以他几乎撞上校园清洁工,只是几乎,他及时拐转车头,车子铲进绿化带,辗过草坪,终究免除了一场惨剧。看着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惶的清洁工,赵卓杰自厌地重重捶击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引来不少人张望,那名清洁工推起垃圾车落慌而逃。   赵卓杰强定心神驾车辗过草坪,校警早把门开了,大概是防着他这脾气不好的官二给撞坏校门。   车子驶离校园,赵卓杰感觉心情平复不少,眼睛触及放在醒目位置上的临时通行证,随手拿过降下车窗想扔掉,却在甩手的一瞬间把证件捏紧了,稍一迟疑还是把它扔进抽屉里和零食一起待着,眼不见为净。   直至华灯初上,白燕才骑着宝马回去,在管家不带任何情感的机械式询问下要到一桌精美餐食,他用最标准的餐桌礼仪填饱肚子后到书房看一会书,然后挑选晚间运动,再洗浴穿上佣人准备好的衣裳,最后到画室去练习一下绘画,就在标准时间准备就寝。   千遍一律的生活,他已经麻木,待所有佣人退离房间,白燕才褪光身上衣服,他喜欢这样,感觉每扔下一件衣服,就像扔下一项负担,最后他只要承受自己的重量就好。   躺进柔软舒适的大床,白燕总是很容易就能够入睡,大概是因为有一阵子失眠而被迫服用大量安眠药的后遗症,只要到点,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按下关闭键。   这一次,他又做梦了,同样是那一对被杀的男女,同样是被封堵的口鼻,同样是撕心裂肺的哀恸,就在他几乎窒息的时候,梦又替换了,还是那双黑胶手套,今天又有一条年轻的生命陨落。   白燕在那扇门打开的时候,又睁开了眼睛,脑海中一片清明,大概是不可能再睡着了,他爬起来走进画室,又一次用油彩消遣无法入眠的后半夜,只是这一次似乎不像过往那样难受,他想,大概是因为白天那声称赞吧?   悄悄地,俊美的脸庞浮现笑容,眼睛绽放神彩,不再像两颗无机质的玉石。   殊不知这抹笑容被监控设备纪录下来,第二天影像传送走,在某一处播放,并且受到了关注。   负责人拿出一份文件,在上头某一项打勾,看着余下还未打勾的项目,那人暗暗估计着白享运这份隐藏遗嘱开封的日期。   第二天,赵卓杰惯性地迟到了,还是那张冷脸,但眼下两抹暗影让下属们侧目。   要知道他们的老大可是连续埋伏数天还能够追着疑犯跑数条街不带喘气的铁人,这不过一天时间就让老大憔悴了,那得是发生过什么惨绝人寰的大事?   甄善美也很惊讶,禁不住追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好久没有看见你这模样了。”   这惊讶是发自内心的,她记得这位哥哥上一次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大概是十几年前,后来他一直都出色地用实力证明自己,成为一个帅气得让她心动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个把自己炼成钢铁的男人憔悴呢?她直觉与感情有关。   赵卓杰不想回应任何问题,包括这个妹妹的,他摆了摆手,一指伍光明说:“五毛今天跟我搭档,其他人重组,继续查这件案子,尽快破案。”   伍光明立即感觉整个人都散发出霸气,他终于等到上司提拔的一天,自觉前途无量。   赵卓杰不管自己主动找搭档给下属们带来怎么样的震撼,他把自己摔进办公椅准备先睡一觉,却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就见着他家后勤王季麟的脸,他以眼神示意对方有屁快放。   王季麟把一个大大的画筒递给自家队长,带着怨气说:“这是那个骑马的白家王子亲自送来的,他让我务必要完完整整地交到老大你的手上。”   赵卓杰才接过画筒,听到这话差点就要把它扔出去,瞬间又捏紧,稍稍迟疑,还是打开了。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为了办案。   甄善美认识赵卓杰的时间比谁都长,而且因为喜欢,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更比谁都多,自然注意到那一瞬间的不自在,只是她想不通赵卓杰跟白燕之间能发生什么事情,直接影响这座冰山变成火山。   赵卓杰没有招呼任何人,甚至以眼神警告其他人远离,独自打开那十数张画细细地看。   是白燕的画,只一眼就会知道,看过其画作的人绝对不会错认。   赵卓杰细细地看,躁动的心渐渐沉淀,因为看到一个新面孔,眼睛更是眯了起来,让原本就锐利的眼更显凌厉。   ……受害者增加了。      第9章      王季麟已经将捐赠桌椅的来历查到,这些破旧的椅桌来自不同地方,但是都是已经被淘汰的旧东西,早早已经扔回收站去了,想要透过它们找到凶案现实,实在是妄想……要知道,随便一个拾破烂的都可能将东西捡走,至于拾破烂的那些人就更不用指望了,估计动用全部警力都不能查出个究竟。   赵卓杰翻着资料,指尖轻敲桌面,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自己遗漏掉一些重要线索,现在他的眼前有一块白板,上面张贴着白燕给的画,还有现时为止所有的线索。   ——黑塑胶手套,化学器具,坏学生,棘铁线,旧椅桌,旧教室,教学。   脑海闪现一张中年男人平庸的脸,是那个差点被自己撞上的校园清洁工的脸,赵卓杰终于抓住灵感。   清洁工!   他蓦地跳起来,全身肌肉紧绷:“王季麟,我限你在十分钟内,把这些校园的清洁工名单给我……包括他们的照片。”   后勤很无辜地承受着老大的低气压,赶忙动起来,还真十分钟就拿出几张名单,几个校园聘请的清洁工其实来自同一家清洁公司,工作时间表由公司安排,王季麟已经很懂事地将那几个人近半年的考勤表都要来了,交给老大,免得少做了得挨刮。其实如果时间充足,他连这些人的生平都能挖个七七八八,可惜他只有十分钟…   赵卓杰立即就找到他的目标,他拿起笔开始推算,照着清洁工考勤表一一对应受害者的大约失踪时间,就时间相符概率而言,有一个人开始浮出水面。   “坏了。”赵卓杰摔掉手里的笔,只觉一阵寒意爬上脊梁,心脏像被什么抓紧着,难受极了。赵卓杰明白这是什么,这是他在担心白燕,恨不得立即能飞到白燕身边,他跳起来:“立即联络那些学校,看看今天有没有人骑马在校园里出没……又或者只是一个特别漂亮男人。”其他人愣住了,不明白老大怎么就突然要找白燕了,难道那个白燕还真是凶手?   甄善美别有深意的眼神落在赵卓杰身上,似乎明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想起昨天分手的经历,赵卓杰不排除白燕今天就要悄悄进行调查了,但是那个凶手就潜伏在校园中,随时可能威胁到白燕的安全,想到那个可爱的家伙可能受到伤害,赵卓杰就生起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惧怕。   瞧!感情果然是禁忌……可是真的已经开窍,又怎么可能说不要就真不要呢?如果真那么轻易,感情这玩意还值得他恐惧吗?   赵卓杰怪自己没出息,战胜不了感情,但现在不是为了什么感情纠结的时候,他大掌拍响桌案,沉声道:“走,把嫌犯带回来。”   这次他没点名要谁,但是都已经说是嫌犯,除后勤以外,原本就人丁单薄的特殊凶案组成员几乎全员出动,当他们看到自己手上的嫌犯资料那会都不禁有一刻愣怔,来不及发表感想就风风火火地跟着队长出动。   伍光明边走边沮丧地垮着肩,那姿势活像个比灵,嘴里呢喃:“第一次得到老大赏识有机会搭档出任务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唉,可怜的第一次。   冯子恒见缝插针:“哼,不过是抓个人,看着还不像凶手,说不定赵队真是判断错误,那你还有的是时间跟他背后跑呢。”   五毛这个亲赵派的老实看不起大冯这个反赵派的,低声嘀咕了一句,就撇开脸装聋作哑,而冯子恒也不想听这个呆瓜的回应,自然没有在意这种充满挑衅的无视。   赵卓杰仿佛完全没有注意身后两个下属之间的较劲,他走的很快,待后面的人跑出建筑物,他的车子已经飙了出去,留下呛鼻的尾气让下属们享受。   这时候白燕还真在悄悄地调查,他昨天又做了梦,获得列多的信息,赵卓杰已经拒绝他靠近,他知道只能自力更生。所以他早上送过画以后,一直思考自己该怎么办,他想起赵卓杰说过的暗查,也渐渐意识到自己骑着宝马查案太高调,于是他决定潜入校园去寻找凶手,他直觉凶手就是学校里的人,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白燕把马儿留在校墙外的一棵树下,解开袖扣将袖子折好,乘着马背迅速翻上校园不高不矮的墙,几乎无声无息地落地,淡定地整理着装后才从校园偏僻的一隅走出来,神色清冷地思索自己该从哪里着手调查,那优雅的身姿高贵的气质从容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没有产生怀疑,几乎本能地觉得这个人会出现在校园内必定有神圣的他们所不能过问的合理原因,所以大伙儿轻易接受了白燕的存在,只是有不少仰慕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上课铃打响了,白燕自然不能像学生们一样各有归属,他继续在空荡荡的教学楼中闲逛,偶尔看一眼课室,颇有一番上级视察校园的派头。   途中遇到过没课的老师,有的惊讶过后点头示意就错肩而过,有的则主动提出帮助,但是白燕听过他们的声音以后,都摇头拒绝了,因为他们不是他找的凶手。   没错,听声音,其实白燕以前做梦就像是一套默剧,只能看到内容,但是最近这种情况改变了,他能够听到声音,决定凭声音缉凶。   白燕几乎是漫无目的地闲逛,想起昨天还跟赵卓杰一起逛,现在又独自一人了,他不禁有点失神,直至途经洗手间时被异样的声音吸引。   先是铁桶被踹倒水洒掉的声音,然后处于变声期少年张狂的声音响起:“搞屁呀,我的球鞋脏了!真不知道学校怎么会请你这种蠢猪,没看见这是男厕吗?!”   “对不起。”   “臭蠢猪,你怎么不去死,我的鞋是你一句对不起可以赔的吗?扒掉你这张猪皮也赔不到。”   “……”   “啊!”   短促的击打声音过后,又安静下来。   关于这次的凶案,白燕已经做过好几次梦,自然忘不了凶手的声音,不可能错认……这种粗哑低沉的声音,是当时朗颂书本的声音,是凶手的声音。   找到凶手了,我可以当好人了……白燕来不及判断下一步行动,一名肥胖的妇女提着拖把走出来,双方一照面,白燕有点愣怔,对方的拖把头已经砸了过来。   赵卓杰一行已经他们的目标所在,而很不幸,至于对于赵卓杰来说很不幸……白燕似乎就在那家学校里调查。   赵卓杰心急如焚,直至他接到学校来电,说白燕抓住凶手了,他才缓下脚步,带着一脸困惑的队员来到目的地。   他们抵达的时候,厕所外已经被学校封锁,也幸好厕所设在远离教室的地方,轻易就隔绝人群,但封锁线最外围还是挤了不少八卦的学生,即使那种距离大概啥都看不清听不清。   赵卓杰等人在教师放行下,进入最内围,在拉起的布帐内,校医正在给一名头顶开瓢的学生做急救,他流了不少血,一动不动的,肯定得送医院做抢救。   而他们要找的目标——一名清洁大婶被捆成内粽状,低垂着脑袋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白燕呢?”赵卓杰冷着脸问负责这里的主任,直把对方冷的打抖。   主任小心翼翼地整理操辞:“哦,你是说制服凶徒的那位先生吗?他……他在里面,拒绝治疗。”   听到治疗两个字,赵卓杰已经赵过他走进内头,一阵浓烈的消毒药水味扑鼻而来,显然凶手在伤人后企图用药水味掩盖血腥味,显然也很成功,毕竟他看见那个像天使的男人用一张被血浸湿的手绢按住额角,一丝血红顺着瓜子型的脸涎下,自下巴尖尖片滴落,在雪白的衬衫上绣下朵朵艳丽的红花,而他没有嗅到半点血腥味。      第10章      “怎么不给校医止血,你准备就这样把血流光?”赵卓杰的口气很恶劣。   白燕听见有人进来,开始以为是那些频频劝他接受治疗的学校职员,直到听到声音,他才回过脸,卖力眨了眨眼睛:“咦,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赵卓杰心情很糟糕,他看着这个人,血还在流,本来就白皙的肤色似乎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几乎透明,嘴唇却出奇地红润,这样的脸衬着流动的血红,意外地诱人。发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赵卓杰暗咒一声‘妖孽’大步声前,他扒掉今天才换上的干净T恤,动作粗鲁地扯下白燕的手,摁上还流血不止的额角:“摁紧了就跟我来,给你止血。”   白燕微怔,而后听话地摁紧T恤,鼻间血腥味被男人的气息取代,这让他感觉乱调的心跳再次恢复平静。   赵卓杰牵着白燕出去,自家的下属早已经行动起来,完全不需要他下指令,他就向校医要了简易药箱就把白燕带到旁边去上药。白燕的伤势不重,只是被尖锐的东西划伤了额角,伤口不大却挺深所以流了不少血,但没有见骨。赵卓杰熟练地清洗伤口,上药,还用纱布轻轻拭掉血迹,看着这张脸没有别的颜色才松一口气,紧接着是满腔怒意,便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要是给砸坏脑袋了就上医院拍片去,留在这里把血流光算什么?”   白燕惭愧地低下脑袋:“我的脑袋还很好。”   “那怎么不止血!”赵卓杰烦躁地摸向口袋,才想起现在上身光着,外套刚才着急扔在洗手间呢,不禁悻悻地收回手。   “当时害怕。”白燕轻声说。   “害怕?”赵卓杰感到困惑:“为什么?你有惧血症?”   白燕蹙眉:“没有,是因为养父说过我不能受半点伤。”   “哦?”赵卓杰对白享运这个人不了解,不过叮嘱养子不要受很伤其实很平常,他觉得白燕就是太上心,这个人在常识方面似乎有点异于常人,这令他十分担忧:“也就受这么点伤……要不是你耍脾气不让治疗,至于流掉那么多血吗?”   白燕点头,淡淡道:“嗯,其实受伤也不要紧,养父也不在了,没人会管我。”   赵卓杰一龇牙:“在这一点我与你的养父立场一样,你最好别给我再受‘半点’伤,不然看我不抽你这少爷一顿。”   白燕眼睛微圆,过了会才说:“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赵卓杰蹙眉,正要说什么,甄善美来找他汇报凶手的事情,他听完后交代了一些事情,跟白燕不着边际的闲聊也就不再继续了,他原本想说让白燕回家休息,可是转过脸看见执着地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到嘴的话就怎么都说不下去,最后轻叹:“走吧,凶手是你抓的,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白燕很高兴赵卓杰没有排斥自己,脸上乏起了笑容:“那我去牵宝马,他还在外头。”   赵卓杰牙齿痒痒:“你脑袋伤着了还要骑马?你坐我的车,让那条该死的马跑去。”   “脑袋好好的呢……”   最终白燕还是跟赵卓杰坐车,宝马追着车子跑,时而在左边超越,时而又在右边嘶两声吸引主人注意,赵卓杰总觉得这匹马是在嫌弃他的车子慢,他不禁暗咒……这臭马,小心吃罚单。   白燕坐上车就很优雅地自动翻找赵卓杰的零食,这种分明没礼貌的行为,白燕做起来却让赵卓杰觉得可爱,也就默许他。白燕找呀找,打开小抽屉发现了零食和一张临时通行证,他拿起里了胶面的纸卡转头看向赵卓杰,眼睛仿佛会说话。   赵卓杰边开车边摆着冷脸掩饰自己内心的噪动:“给你的。”   白燕眼睛一亮,虽然脸还是那样优雅如王子的标准表情,但赵卓杰就是知道白燕现在很开心,然后他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好像轻松不少。   他想,如果非要有爱人,像白燕这样的高富帅也好。   白燕把通行证翻看了一遍,那态度就像在审视一件国宝级艺术品,然后以虔诚的态度戴上它,弄得像一场加冕仪式。   赵卓杰看着,唇角不由自主地上勾,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轻轻摸上通行证挂带,隔着薄薄的编织带子感受脉动,目光与那双黑眼珠相触后又移回前方道路上,手却没有移开的意思。   白燕没有躲开赵卓杰的碰触,片刻之后,他开口打破这沉默的和谐:“我很高兴你没有排斥我,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朋友?   “我可不要跟你做朋友。”   听见这话,白燕眼睛又圆了圆,失去了优雅,身子朝赵卓杰压近,软软的发扬了扬,语气也带上几分迫切:“那……我们做什么?”   “情人怎么样?”   赵卓杰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在他看来什么温水煮青蛙,不如直接弄窝开水把青蛙扔进去上盖子压住。他可没有耐性玩什么单恋、单相思,行还是不行,他要明确态度。   “……”白燕眼中染上困惑:“情人?我们都是男的。”   “男人之间就不能是情人?”赵卓杰扬眉,他重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白燕,他很肯定这位少爷眼中的不是厌恶或别的情绪,而是真真正正的困惑,明显对同性那些事儿完全不理解,现在是资讯社会,人即使活在深山野岭也未必不知道这回事,偏偏白燕有很多例外,不禁在赵卓杰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你之前究竟怎么过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白燕点头:“养父安排我的教育,他不要我知道的,不会教我。”   “他保护过度了。”赵卓杰又看了白燕几眼,原本有些想法,可是既然白享运死后将所有财产都留给白燕,那必定是太过爱护。   如果那也算保护,那么:“嗯,他是。”   赵卓杰有些无奈,揉了揉额角:“那么,我的答案呢?或许等你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回答我?”   白燕摇头,赵卓杰的心凉了半截。   “不用,我愿意做你的情人,你很好,你一定不会害我,跟你做情人一定会很好。”   赵卓杰有一种被好人卡爆头的感觉,一脸血。   车子靠边急煞,赵卓杰一手捞过王子的脑袋狠狠亲了下去,舌头舔过牙床后就收回,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扫过白燕圆瞪着眼睛呆呆的表情,抿唇低笑:“真香,答应了我,就得有心理准备……你很美味。”   白燕很快回过神,摸着嘴唇半晌没开腔。   见状,赵卓杰失笑:“难道这是你的初吻?”   白燕摸着唇:“嘴唇是第一次。”   赵卓杰脸一沉。   白燕垂眸看向自己的脚面:“但脚趾有亲过。”   赵卓杰脸一黑。   他没有详细问白燕,因为他不保证自己知道以后会不会去打爆那变态家伙的嘴……人民保姆的拳头可是很硬的。   他咬牙切齿:“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给我一个亲,不管嘴唇还是脚趾。”   白燕点头,其实他也不喜欢,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不会再有人一边亲吻他的脚趾一边说:[我最珍爱的金丝雀,你的美丽令我陶醉。]      第11章      二人安顿好宝马后走进局里就看见伍光明急步迎了上来,那双精明的小眼睛朝白燕胸前的临时通行证瞅了好几次却没有提问,只是汇报情况:“老大,那家伙押回来到现在都不吭声,咱们都换人试过了,她那嘴巴像个蚌,关得严实。”   赵卓杰眉梢一扬,领着白燕直接朝观察室走,其他人看到白燕都愣了愣,却也没敢向老大八卦。   隔着特殊玻璃可以看到甄善美正在审问犯人,这个大小姐虽然背景过硬,但也不是只会依仗裙带关系的软蛋,本领还是很强的,然而坐在对面的胖妇人就像睡着了,甄善美已经软硬兼施,仍然撬不开妇人的嘴巴。   终于,甄善美放弃了,她离开侦讯室走到观察室,瞧见白燕她先愣了愣,而后又神色如常地走到赵卓杰身边,状似随意地开口:“她一直缄默,用到减刑都不能让她说出其他受害者藏在哪里。”   赵卓杰沉吟片刻才开口:“她的背景调查清楚了吗?”   伍光明赶忙递上一沓资料,嘴里滔滔不绝:“这个犯的老公和女儿很不幸,说来当时也很哄动,几个未成年的小鬼喝醉了拦住人家的闺女强了,没弄好,女孩子成了植物人,可是那几个小鬼因为未成年所以轻判,当爹的气不过当庭撒野反而被关上了,可能本来身体也不好,在看守所就死了。这个女人连着干几份工作赚钱养植物人女儿,劳累过度引起内分泌失调,采用带激素的药导致痴肥,最后只有清洁工这份工作留得住。半年前,她的女儿没熬住也去了,她继续在清洁公司上班……呃,她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杀人哩。”   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因为这样的犯人他们不是第一次遇见,通常这类人已经处在绝境,大都抱着多死一个是赚到一个的心理,基本没有突破口能让这些疯狂的人改变主意。   “现在只能尽快分析她的日常动态,试着找出作案地点。”甄善美说。   冯子恒突然直起身:“喂,他在干什么?!”   赵卓杰正埋头看资料,其他人也因为伍光明的话而把注意力放在女人的故事上头,听到冯子恒的叫声才发现白燕竟然擅自进入了侦讯室。   “哇,这大少爷怎么了?”伍光明也嚷起来。   甄善美蹙紧眉心:“他可能有办法让犯人开口。”   “为什么?”赵卓杰淡淡地问,虽然如此,但见他随意的姿态并没有要阻止白燕的意思。   “女人对王子型的男性没有抵抗力。”甄善美含糊地说:“何况他的气质……令人觉得无害。”   赵卓杰盯紧玻璃另一头保持沉默的二人,轻轻点头:“也是。”   冯子恒嘀咕了一声,五毛精神抖擞地等着跟他斗嘴,见他竟然不开口,有点蔫蔫的。   白燕在犯人的对面坐了下来后,一言不发,始终耷拉着脑袋发呆的胖妇人突然抬起头来注视着他,而他也回视对方,过了许久许久,胖妇人突然开口。   “伤还好?”语气竟然带着深切的关怀和愧疚。   “嗯。”白燕摸摸额角,点头表示无大碍。   “当时急了……”胖妇人垂眸盯住洁白的桌面,满目茫然:“你是个好孩子……我没想……”   “嗯。”白燕优雅地坐着,目光始终不离对方,始终没有提问。   然而这样纯粹的直视却让胖妇人感到坐立不安,嘴里不住絮絮叨叨:“你不像他们,他们该死呀,要不是他们,我丈夫和女儿就不会……他们都该死,为什么就不学好?为什么就要这么坏?这个世界只要留着好人就行,坏人都去死吧。我不会说出来,只要我不回去,他们也很快会死了,你们枪毙我吧,我不在乎了。”   白燕疑惑:“你这样死会下地狱。”   胖妇人微怔,而后神色坚定:“我不在乎。”   “可是你丈夫和女儿都是要上天堂的,你不想和他们团聚吗?”白燕的表情略带忧伤。   “……”胖妇人僵住,好一会才说:“不,我是在替天行道,我不会下地狱。”   “是吗?”白燕蹙眉,指节托住下巴,认真地分析:“但是你没能让他们改过来不是?他们到死都还是个坏人。你折磨他们,最后还让他们死掉了。他们不好,却没有杀死谁,但你把他们杀了,所以……算起来还是你更坏,会下地狱的。”   胖妇人完全傻眼了。   “你丈夫和女儿没有杀过人吧?”   “……没。”   “他们是好人?”   “……是,他们很好。”胖妇人哽咽着,回忆起美好的两个人,泪流满面:“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他们在哪里,如果他们没有死,我是不是可以上天堂了?”   白燕摇头,而后微笑,像春风般和煦:“不够吧?不过你还有机会,继续做好事,当个好人,那样会有机会上天堂……我是这么相信的。”   胖妇人把脸埋进掌中痛哭,抽抽搭搭地说出了详细地点。   白燕伸手抚摸着胖妇人的发项,像在安慰小孩子,这是他仅仅知道的安抚人的方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曾经这么对他做过,遥远的时空仿佛隔着一层飘渺的雾,让记忆模糊不清。   特殊玻璃另一头的人给一堆天堂地狱论绕傻了,更让他们不能接受的是他们施展浑身解数都无法做到的,白燕就这么淡淡地几句话给套出来了,他们仿佛听到自信碎裂的声音。   五毛:“擦,是我眼花吗?白少脑袋上好像有个天使的光环。”   其他人默。   赵卓杰哼嗤一声笑了。   所有人被这一声笑吓着了,五毛喃喃:“见鬼了。”   的确见鬼了,他们这个冷脸老大的三叉神经终于出错了?   甄善美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她跟赵卓杰相处十几年,还真没见过这家伙嘲笑、讥笑、冷笑以外的笑,今天却因为一个白燕,让她看到了以为今生今世也无法看见的笑容……这是幸,还是不幸呢?   赵卓杰并不关心下属们的心情,他的眼神不离白燕,那个正在安慰凶手的大少爷,沉声道:“去把人救出来。”   胖妇人并没有诓他们,妇人租住在城郊荒村,在那的后山有不少地道,这些战后遗物早已经被人遗忘,地道四通八达,都是为当年为游击战开挖的,随便走进去都可能迷路。警方依照胖妇人给的指示,找着暗号一路寻了过去,其中一处抬出来十几名奄奄一息的少年,另一处则抬出几具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   少年们被送进医院,情况虽然糟糕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心理上的阴影估计会伴随一辈子。   胖妇人被押往看守所之前,虔诚地捧起白燕的手抵在额上,感谢他指点迷津。   “想不到这白少还有资质当个神棍哩。”五毛感慨:“亏我说了半天,他两三句就搞定,难道这是高富帅的特殊属性么?”   冯子恒嗤笑:“你这辈子也没这个资质。”   “你!”   “明天把报告放我桌上。”赵卓杰走过去牵住还在目送妇人的白燕离开。   白燕也没有反抗,轻声提问:“去哪?”   “你家还是我家?”赵卓杰意有所指地问,他的T恤早前给白燕擦血了,只披了个外套,勉强扣着两个扣子,露出大半古胴色结实胸膛,狂野而性感。   “?”白燕表情困惑,一副求解答的好学生模样。   赵卓杰真心想要扶额,白燕这个长相,绝对不是那种稚气可爱型的,分明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身材也够成熟修长,怎么看都是美型禁欲王子一枚,可偏偏每每一个动作就透出可爱……这个王子拥有与外型不同的内在,就好像……禁欲王子长了一对卖萌的猫耳?   赵卓杰不敢再想像下去,暗叹:“我给时间你做功课,现在我带你去买些‘工具书’再去吃顿饭就送你回去,你给我好好的弄清楚情人之间的事情。”最后一句咬字很重。   白燕虚心的很,自然不会拒绝赵卓杰的要求,并且下保证:“嗯,我会开清楚。”   “你最好清楚。”赵卓杰挑眉:“你要是弄不清楚,就等着被生吞活剥。”   此刻,白燕感觉赵卓杰像一头狼,一头看着猎物准备大啖一顿的狼,但是他不怕,因为这个人给他的感觉远不如养父那样恐怖,更甚至令他安心。   他想或许这就是命运注定,注定有这么一个人,会是他的救赎。      第12章      赵卓杰决定先带白燕去吃饭,他是个懒人,以前直接加热速冻食品填饱肚子,最近微波炉罢工,他虽然不至于茹毛饮血,但也就随便找个快餐店搞定肚子,从不关心味道和营养。可是带着白燕,他却不敢再去那个污水横流的快餐店。   最后赵卓杰挑了一家门面装修挺高档的中餐馆,他没有要包厢,二人就在大厅坐下。赵卓杰点了几个挺家常的菜,合算合算,那价格够他吃一周了,不过赵卓杰也不是个吝啬鬼,或许该说他根本不差钱,只是懒。   中餐馆总是离不开嘈杂,中国人嘛,上馆子多为了聚会,聚会能不喝酒吗?喝酒能不斗嗓门吗?还有各种聊家常什么的,餐厅大堂就像个大集市。   然而在这种环境下,白燕仍旧像个王子,坐姿优雅,神色淡然高贵,就连往四处打量的目光也是那么从容自若……即使他根本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内心好奇,对每一样事物都充满兴趣。   菜很快就上来,不知道是不是特别关照白燕的,赵卓杰感觉服务生殷勤得像王子的近侍,要不是有职责在身,就恨不得直接站白燕身后侍候去了。   赵卓杰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又往白燕碗里夹了些炒白菜,他知道白燕喜欢这个,每每吃下一口,眉眼就浮起淡淡的笑,只是大概因为家教所致,即使喜欢,白燕也没有特别多吃,而是每一样都吃,只是吃到不喜欢的,眼神会有些空洞,似乎在尽量忽略那道菜的味道。   起先赵卓杰还觉得有趣,可是不一会就看不下去了,直接将白燕喜欢的菜挪过去,不喜欢的搁自己面前,说:“这几个菜是我的,你吃那些。”   白燕微怔,随即淡淡地笑开,只吃眼前的菜。   “你不喜欢肉?”赵卓杰无视周边愤慨的目光,大口解决眼前几盘大鱼大肉,不时伸筷子挑掉白燕那边几盘菜的肉,抢食的行为惹来更多带谴责的视线。   白燕轻点头:“不喜欢……很腥,会让我回忆起晚上做的梦。”虽然自小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可是现在不是在家里,而且养父也不在,他或许可以稍微松懈。   赵卓杰微怔,随即点头表示理解,换了谁每天做着血腥的梦,也会对肉完全没有念想吧。   “那就多吃点菜。”   赵卓杰又夹了几著菜给白燕,看着对方愉快的食相,他才满意:“肉偶尔吃吃就好,爱吃菜就多吃。”   白燕进食的动作顿住,而后略带希冀的目光落在赵卓杰身上:“那……我们每天都一起吃饭?”   赵卓杰扬眉,这样的要求等于要他承诺每天都见面,是一种束缚,以前不是没有人提出过这样的愿望,可他是从来都不会答应的,因为他不敢保证会做到,现在他仍旧不敢保证,但是面对那双仿佛闪烁着希望之光的黑眸,赵卓杰却不敢拒绝,犹豫过后才说:“我尽量。”   听到这个答案,白燕并没有表示不满又或者纠缠不清,只是淡淡地笑,掩藏不住真心的愉悦,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赵卓杰微讶,禁不住伸出手摸摸白燕微勾的唇角,换来疑惑询问的目光。他单手支颌仔细打量眼前漂亮的脸庞,指腹摩挲着对方红润的嘴唇,动作放松随意,声音低沉沙哑:“我今晚会失眠,也是,看什么工具书呢?这种事睡一觉就够了……楼上就是宾馆……”   白燕仿佛被唇上的热力烫伤,瑟缩一下,表情却是深深的茫然:“嗯?要睡觉回家也可以,宾馆没有画室,晚上画不了画。”   赵卓杰愣住,面对单纯的白燕,内心不能自己地生起罪恶感,暗骂——赵卓杰你真不是个东西?!诱拐这么纯粹的天使小王子算什么?会遭雷劈的。   自我反省过后,赵卓杰终于迎着白燕不解的纯粹目光再次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行,你就回家去好好学习。”   “你是在不高兴吗?”白燕心里忐忑,或许因为第一次拥有朋友……情人,他特别害怕对方感到难受:“不画画也行,我们去宾馆。”   白燕的妥协让赵卓杰更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当下长叹,语气放轻柔:“你究竟还弄不明白,回家吧,是我不好,该让你弄清楚再说的。”   白燕眼中是纯粹的疑惑,赤裸裸地反映着——什么不清楚?去宾馆是睡,回家也是睡,有哪里不清楚?   赵卓杰估计要是自己手上有一把刀,大概会把自己砍了,所以偷听到他们谈话并且投来谴责目光的那些陌生人其实一点都不可恶。   后来的饭菜赵卓杰形同嚼腊,几乎用塞的全消灭掉。   饭后赵卓杰没有停留,立即开始实行破坏白燕纯真的大计,他把人领到小巷旮旯里的一家店子,用冷脸吓退那些朝白燕投来的猥琐目光,带着在情趣用品店里仍然像个天使的白燕挑拣了一堆‘工具书’和几盘教育片,顺道拿了一些‘日用品’。   结账后,赵卓杰将‘工具书’和教育片递给白燕,像个老师一样布置功课:“回去把这些都看看,明天回答我,希望你不会像今天一样无知。”   白燕默默地接过,脸上浮现可疑的微红,即使袋子里的东西都被塑胶套封得严实,但是胶套料子是透明的,封面上那些图片的尺度已经十分考验他的神经。他对赵卓杰的意思似懂非懂,其实他对于情人之间的理解只限于几部小说名著,文字可以很丰富,只是对于实践经验零的白燕还是太过贫乏,以至他现在被图片一冲击,脑海中那些香艳语句突然间实体化,他害羞……不过,为什么图片只有两个男的?我是个男人……那么赵卓杰是那个女人?   白燕陷入另一个误区胶著,幸好赵卓杰正在专心开车,没有察觉他的心思,不然某人今天大概得被实践了。   赵卓杰特地绕路带上宝马才载白燕回家,因为白燕额上受伤,赵卓杰坚持不让白燕骑马。   车子在黑暗中行驶,很快就驶离市区,四周变得更加漆黑,只有疏落的灯火点缀黑暗,像错落凡间的星辰。   赵卓杰打开收音机,挑了一个正在播放钢琴曲的频道,旋律轻柔优美,他说不出名号,但是身侧的人听得很愉快就对了。   赵卓杰侧眸瞄了一眼白燕的侧脸,感慨白燕的完美,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那么的漂亮,仿佛没有死角。又想到自己招惹上这么一个人似乎很不妙,要知道自古英雄通常都栽在美人身上,可是现今是如何都不想抽身了,赵卓杰也不会逃避。   驾驶一个多小时才抵达赵宅,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堡,犹如巨人般耸立在漆黑的旷野中,欧式建筑轮廓,高贵庄严却透出强烈压迫感,城堡防守森严,空气中弥漫着不为人知的危险气息,令人脊背发凉,晓的是赵卓杰再淡定也不禁看傻了眼。   因为车后跟着宝马的关系,赵宅那扇厚重的雕花铁栏栅门已经打开,几个表情冷淡的仆人待在灯光下等候。   白燕解开安全带,踟蹰片刻才说:“谢谢你,今天……我很高兴……我会好好学习。”   ……我还天天向上呢。   赵卓杰一把扼住白燕的手腕,阻止他下车,赵卓杰迎着他疑惑的目光说:“留个号码。”   “号码?”   “手机号码。”   “手机是什么?”白燕困惑。   “你……”赵卓杰讶异,难道住在城堡中的王子就真的脱离现实了吗?赵卓杰心想这白家的神秘养子,还真是用尽了方法去搞神秘,不禁低叹:“罢了,明天再告诉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白燕抱紧怀里的袋子,朝赵卓杰点点头就下车走向迎在门前的佣人,直至铁门在身后关上,他听见赵卓杰驱车离去的声音,温暖了一整天的心迅速冰冷,在佣人簇拥下走过偌大的花园,走进冷硬的城堡,一路上只有脚步声伴随。   他没有将东西交给任何人,拒绝用餐的询问,直接要求洗澡睡觉。   当所有人退出他的房间以后,他没有像平日那样脱衣睡觉,而是会在沙发上拆开了赵卓杰给的东西。几个闪亮亮的圆盘,他不知道用途,也没有想过问管家,就放进一旁准备好的雕花木箱里,再翻开那些‘工具书’。   开始白燕还可以维持王子般的优雅从容,渐渐的,红晕爬上脸颊,迅速蔓延到耳后,又朝颈脖下扩散,最后他拿书的手都颤抖着,可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赵卓杰要好好学习,于是即使内心挣扎,依然坚持一页一页地看下去。   直至半夜,他总算仔细地把书看完,满脑子神奇内容,他迷迷糊糊地把东西放进箱子锁好藏好,就脱力地摔到床上。   一夜无梦。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夜,隐藏遗嘱解封的条件又勾上了一条,他朝着未知的前路迈进一步。      第13章      赵卓杰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时分,身上的躁热并未被夜露浇熄多少,反倒给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那个人撩拨得更盛几分。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憋太久了,以前无论有什么心思,回到这座房子里就会像受到诅咒一样被打压下去,今天却不行。   赵卓杰有点狼狈地冲了个冷水澡,他擦干身体,下腹随意围上一条小毛巾,懒洋洋打开冰箱拎出一瓶啤酒灌下去,冰凉液体让头脑清楚了些,那些神经不再像烧红的铁丝,渐渐冷却下来,总算可以正常思考。   想到白燕这个谜样的人物,才接触几天,赵卓杰就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被吸引了。   那是一种心的悸动,不合乎情理,无关乎现实,虚幻飘渺的感觉。   换了以前,若有人说‘你会对一个认识才几天的男人产生性趣’,他大概会嗤之以鼻,但……赵卓杰不禁想,或许真有月老红线一说,说不定那顽皮的老头就把他们捆在一起了,才会发生这种怪诞的事情。   不管如何,感觉是真的,赵卓杰并没有逃避,而是思考该如何处置,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十几年前他就学会了接受现实,因为不管如何抗拒,现实都不会按照你的思想作出任何妥协,除了接受和适应,没有别的选择。   白燕……   赵卓杰突然生起一股冲动,想要了解这个人的全部。   手里的啤酒瓶几乎用砸的扔回桌上,赵卓杰大步走进车库,打开车门,一大堆旧报纸涌到脚下。这些旧报纸已经堆满整个后座,之前为了让白燕坐上副驾驶座,又把前面的也挪到后面,形成一座小山,车门一旦打开,报纸山就崩塌了。   赵卓杰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他其实可以在网上查到那些报章上的信息,完全不用在这堆小山里折腾,于是他扔下刚才制造的混乱,直接回屋里上网。   赵卓杰家里至少没有断水、断电、断网,因为这些项目全部都是绑定存折自动交款的,他真的不差钱,除了父母留下的丰厚遗产、父母为他存下的基金、自己攒下的工资,早年他还把钱扔进朋友频临倒闭的公司,后来反而大赚了,这钱就越来越多,他算是一个暴发户。   不过这并没有让赵卓杰的生活改善多少,住的还是这破屋子,开的还是这破车子,过的还是这破日子。   因为白燕是名人,至少在白享运死后,他成为了媒体的宠儿,赵卓杰很快就找到不少相关报导,而与白燕相关的又不免与白享运挂钩。   看着看着,赵卓杰没有了解多少关于白燕的事情,倒是把白享运的生平事迹看了个大概。   这个白享运是个有钱人,白家上几辈都很有钱,民国那会儿举家侨迁海外,后来中国局势稳定,白家又带着大量财富回国发展。白家人丁单薄,几乎每一代都只有一个继承人,到了白享运这辈就剩下他一根独苗,却是个天阉,白家为了继后可是使尽千方百计,直至白享运的父亲去世,就再无转圜的余地,白家是绝后了。   白享运接管白家,白家根基稳健,他又有真材实学,将白家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在商界独占鳌头。白享运是个收藏家,他几乎混迹每一场高级拍卖会,往往以天价拍下收藏品;白享运是个慈善家,经常以大笔钱财捐助慈善机构;白享运是个鉴赏家,每每以毒辣的眼光辨识艺术品。白享运是人生的大赢家,除了他是一个天阉,他的一生几乎完美。   而白燕,在白享运生前似乎不存在于世上,就在那一天突然冒出来,成为了白家继承人。   其实白家的财产在白享运生前已经处置好,即使白享运已死,白家那些事业仍会有相关机构维持运营,白燕的存在,似乎只为了享受白享运留下的财富。   有小报揣测白燕其实是白享运养着的小情人,现在白享运死了,他就接收所有财富。   更有小报写道,白燕是某些有心人故意弄出来,蚕食白家财富的。   读到的消息越多,赵卓杰眉头就皱得越紧,到最后他简直唾弃自己透过网络了解白燕的决定。   什么情人?一个连上宾馆是怎么回事都弄不清楚的小白还当过情人呢?扯谈。   至于被有心人利用,赵卓杰看着也不像,白燕背后应该没有什么人,再说一个可以被有心人利用的工具,也不应该是白燕这样的,根本连利用都不可能。   那个王子样的、天使样的家伙……大概只适合让人捧在手掌心里呵护吧?   赵卓杰唯心地想着,终于关掉网页,放弃透过第三方了解白燕,毕竟他已经和白燕确立情人关系,反正被拴住的跑不掉,他可以慢慢了解。   理清思路,赵卓杰已经感到疲倦,他喝光啤酒,回到房间去随意套上干净的四角裤,就把自己摔进被窝里蒙头大睡。   这一晚,赵卓杰做了个梦,梦见那个人在自己身下呻吟。   第二天早上,赵卓杰黑着脸洗了一条四角裤,决定去找‘凶手’为这条裤子负责。   白燕难得一觉睡到天亮,当管家敲门告诉他说赵卓杰来了,他还有些茫然地看着透过窗帘缝隙打在地毯上的一线阳光,好不容易理解过来,心情立即因为赵卓杰的到来而雀跃,即使如常在佣人侍候下梳洗,穿上不是自己选定的衣裳,也似乎比平日愉快。   当整理好着装,白燕以优雅但极迅速的步伐走到会客室,果然见到摆着冷脸全身透出不耐烦的男人,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笑容。   赵卓杰环手抱胸坐在意大利沙发上,面对香醇红茶和美味点心,却半点都不感到舒适。他环顾奢华精致的整个空间,无法感受到丝毫生活气息,这就像一座该摆在博物馆里展览的艺术品,即使四周待了几个佣人,可是这些佣人的冷脸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似没有生命气息的人偶,只在他喝光茶水的时候,用最标准的动作为他添上茶,然后继续当人偶。   要是夜里走在这城堡里看到这些佣人,大概会以为自己遇上灵异事件了吧?赵卓杰在心里吐糟。   “赵卓杰。”   压抑着愉快感情的声音有礼地唤起他的名字,赵卓杰感觉整个空间瞬间活过来了,因为白燕的到来。他看向款款而来的人,那些活人偶,那些精致的艺术品,仿佛都成了陪衬这个人的布景,一切一切都似乎只因为这个人适合生活在这样的奢华里头而存在。   看见赵卓杰转脸看着自己发呆,白燕主动坐到赵卓杰的对面,示意佣人退下。   活人偶服从主人的命令全数退下,而赵卓杰也回过神来,挑眉打量着白燕,调侃:“城堡不错,进来还要过安检,你这国际富豪骑匹马漫大街上乱跑真的没问题吗?”   白燕淡淡地笑:“我会吩咐管家以后让你直接进来……我喜欢上街,要不是走出去,我也不会与你相遇,我很幸运。”   赵卓杰微怔,有些陌生的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又或者该说早已经被成长杀死的名为害羞的情绪悄悄地萌芽了,他搓着额角以笑掩饰:“呆子,被卖了还帮着数钞票就是你这种。”   “你不会卖我。”白燕低头看着渐冷的红茶,淡笑:“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有一种感觉,是……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光芒,好像我还活着就是为了追逐你,又或者说,你成为我除了当一个好人以外,另一个活着的目标。”   听着一个人以诚挚语气说出这些话,赵卓杰除了愣怔,还是只能愣怔,或许换了别个人说出这段话,他会觉得很矫情很做作,但这是白燕,所以这句话成了一句咒语,一句锁心的咒语,让他的每一次心跳都被这个人牵动。   为什么呢?因为感情得到回应吗?两情相悦?赵卓杰想笑,不是因为感到可笑,而是因为愉快。   虽然心已经被这段话融化,赵卓杰脸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嗯,看来二十年的教育,把你塑造成煽情高手了呢。”   “我?”白燕偏头表示疑惑。   赵卓杰离开沙发,牵起对面的人,偏眸睨视着一脸无辜的白燕,突然坏心地凑到他耳边问:“昨晚有好好学习吗?”   白燕眨了眨眼睛,昨夜强塞进脑袋里的那些知识全数冒出,脸上赧红,轻颤着点头。   “哦~”赵卓杰看着眼前红热的耳朵,目光一沉,坏心地挨过去,嘴唇蹭着耳廓轻声呢喃:“那我得抽查抽查,看你有没有说谎。”   “我没有说谎。”白燕红着脸,神色慌张,脑袋被那些肉体横阵的画面搅成一团浆糊:“你……你挨这么近……会热……”   赵卓杰眯起眼睛,手指勾出白燕卡在耳后的一绺发把玩,唇角深深勾起,步步紧逼:“我不相信,你需要提供足够证据才能说服我……带路,到你的房间去,咱们好好搜集证据。”   白燕双手抵挡才换到一丝呼吸的空间,他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可又无法抗拒赵卓杰,只好认命地点头。   “那走吧。”赵卓杰脸带满意,伸手环住白燕的腰,走进城堡更深处。   一路走去,赵卓杰的眼睛没有放过任何细节,看着这座精致的城堡,心头诡异的沉重感挥之不去。      第14章      从会客室到寝室的那段路迂回曲折,赵卓杰自问步速不慢,依旧走了好几分钟,这期间走过一段又一段廊道,拐了七个八弯弯,穿过数个小厅,上了两三座楼梯,跟个迷宫似地,换了谁不怎么能认路的保准会迷路。   当推开沉重的白漆描金雕花门,赵卓杰都忍不住翻起白眼,要让他住在这座城堡里头,每天回家走到自己的床边还得花上几分钟,还是拉倒吧。   唯一让赵卓杰还满意的算是那座欧式king size大床吧?如果在上面打滚,一定很有情调。   白燕交代管家不要打扰,话音才刚落,一双手自肩侧越过推上门板,差点夹到管家高挺的鼻子。白燕不知道管家现在心情如何,他只知道自己很紧张,压在身后结实的胸膛还有喷在耳边潮湿温热的气息,无一不撩拨着他的神经。   “赵……赵卓杰……放开……先坐下再让你抽查好不好?我一定会答对的。”   敢情这小白还真当抽查只是口头问问题了呢?   赵卓杰一对剑眉向上斜挑,目光扫过眼前优美的项颈沿着腰线下滑,没入贴身骑装包裹的挺翘双丘凹陷处,鼻间盈满青年清新的气息,只觉得下腹坚硬火热如烧红的烙铁,想要狠狠地挤入那处泻一泻火。   他知道白燕清纯无知,然而他是猎鹰,锁定猎物一击致命,从没有心慈手软一说,何况眼前有这么大一只小白兔送到嘴边呢?   什么正人君子坐怀不乱通通坑爹去吧。   赵卓杰几乎是含住白燕的耳垂说的话:“好呀,那就先坐下。”   耳垂上湿热的吮咬让白燕全身僵直,听到赵卓杰的话才放松一点,下一刻就被扛了起来,无措又不敢挣扎。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纸片人,扛着他肯定不容易,就怕乱动会害赵卓杰受伤,只好轻敲男人因为使力而紧绷的背肌,抖着嗓子要求:“放……放下来……重……”   然而白燕体贴温驯的请求换来臀上不轻不重的一捏,顿时咬紧下唇不敢再哼声,男人的手掌没有离开,隔着薄薄布料,白燕感受到大掌的热度,脸上火热,有因为充血,也有因为害臊。   终于走到沙发前,白燕刚松一口气,下一刻天旋地转,稳定下来就看到彩绘的天花,而后赵卓杰带笑的脸代替了天花,白燕愣愣地盯着赵卓杰,这个男人还是邋遢,满下巴胡茬没有剃干净,高挺的鼻像鹰喙,浓黑的眉像两柄剑,深邃的眼就像一面单向镜,虽然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好像清沏其实隐藏着很多秘密。   这个男人不笑的时候会像一座冰山,跟他硬磕只有沉没,不好惹,可是当真正靠近又会发现他更像一座火山,会将靠近他的人烧成灰烬。   白燕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上赵卓杰的脸,胡茬很短,有点扎手,这样带着颓废味道的男人,另一面就是性感,专属于男人的美,就像希腊神庙壁画上雕塑的神祗。不像他,每次养父赞美他,他只会想到关在玻璃罩子里头的古董瓷花瓶。   感受到白燕的失神,赵卓杰眉毛一扬,抓住颊边的手在脸上揉了揉,而后送到唇边轻啄:“我要开始抽查了。”   白燕触电般惊醒,想要抽回手,却被扣紧,他无措:“赵卓杰?”   赵卓杰露齿一笑,白燕本能地颤抖,脑海中浮现画册中见过的,某种大型猫科动物龇起一口尖利的白牙。   “你……你想干什么?”白燕带颤音地问,声音细如蚊蚋。   赵卓杰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俯下身子压住可怜的猎物,夹杂着轻吻呢喃:“不合格,连我想干什么都不知道,你肯定没有好好学习。”   腮后耳边乃至项颈每一下嘬吸都让白燕颤抖,这种温热的带着微痛的亲匿行为至于白燕是那么的陌生,可是他双手的推拒根本使不上力,他感觉每一根骨头都莫明地酥软,只能被男人坚硬火热的躯体压制。然后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解开脖颈上的衣扣,侵略蔓延至肩膀锁骨,那只带着不寻常热力的大掌肆无忌惮地摸索着,突然胸尖上蹿起触电般的麻痒感,白燕失声惊喘,推拒的手插进男人凌乱的发中,脑海中一片空白。   男人粗糙的大掌在他腰侧尾椎徘徊,不知道什么时候挑开裤扣,灵蛇般钻入两层薄布下,复上微凉的臀肉,那温度烫得他全身颤栗。   蒙胧中,白燕感觉左腿被托高脱离裤子牵制,大掌在来回摩挲他的小腿、足踝、又缓缓地划向腿根,他除了偶尔吐出几声轻吟,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赵卓杰看着被自己弄得衣不蔽体的青年,下体叫嚣得厉害,真想直接提杆而入,放纵掠夺,然而敏锐的感官无不一提醒着他,有什么在暗处窥视着这一切,留住了他的一丝理性。他的目光贪婪地胶在白燕完美的身体上,修长,白皙,但不瘦弱,肌肉线条如其气质一样优雅,身体每一个部位都那么的精致,就连被吮吸过的肉粒都璀璨如红宝,无一不符合贵公子的形象。   真想把他生吞活剥,不过在这之前,赵卓杰知道必须先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单纯的小白房间里会有监视器,当事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容许自己弄成这样。   白燕渐渐缓过劲来,理智回笼,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遮,扯扯挂在一边腿上的裤子,又拉拉衣襟,最后只好蜷缩起来,把脸都埋在膝盖上。   见状,赵卓杰不禁失笑,暗忖这姿势用侧入位也不错……不过心里这么想着,他其实已经冷静下来,就牵住白燕的手将人拉起来,后者意料中的顺从。赵卓杰朝赧红着脸像受惊小动物一样的白燕笑了笑,动手为其整理衣服。   白燕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小心翼翼地问:“抽查……合格了吗?”   赵卓杰手上动作一顿,莫明地想起小学时候被叫到黑板上做题,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地期待着老师的批语吧?   喉头滑动几下,止不住笑声溢出,赵卓杰为白燕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在他额上印下不带情欲的温柔一吻,轻声说:“嗯,合格。”   白燕眼睛一亮,松了一口气,愉悦的笑容让贵公子焕发不一样的神彩。   赵卓杰心里却沉重,他察觉到不妥,以前他不曾深入的想法渐渐浮上水面,因为眼前的白燕,一个不合理的存在。   对,不合理,一个富有的,一个样貌还有才华都出众的,一个似乎从未被凡尘污染的,一个刚刚失去唯一的‘亲人’却不见哀伤的贵公子?   各种属性揉合在一起就显得那么的矛盾,他在白燕身上见不到富人的娇纵,见不到能人的傲气,感受不到亲人的温情。   白燕,开始似乎是一个空壳子,现在装满了被他开发出来的柔情。   赵卓杰趁着帮白燕整理衣裳的机会悄悄寻找监视器,至少确定了十个以上的隐藏摄像头,肯定还有更多,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牵起白燕的手,邀请:“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到外头。”   白燕眼睛一亮,他喜欢到外头,虽然他最后都要回到这里,但他仍然希望更多的时候能离开这座城堡,这座充满养父影子的城堡。      第15章      强记小食店在晨光中如常营业,一笼又一笼小点蒸在炉上,一久粉浆倒入模中蒸出薄薄的肠粉,还有各类粥面和鲜炸豆浆。   老板娘不断收钱找零,数目都不大,收支刚好平衡还多出来一点够日常开销,每天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年轻的老板娘都快麻木了,她觉得这日子得这样过下去到老死,一成不变,没别的出路了。   阳光悄悄偏移,蓦地,老板娘被迷住眼睛,好不容易适应过来,只见灿烂晨光中一条人影款款而至,那身段,那容貌,那气质,老板娘忘了眼前还一堆伸着手买早餐的歪瓜劣枣,痴痴地呢喃:“天使。”   蒙胧中,仿佛身边所有尘嚣都突然远去,老板娘看着天使踏着晨光而来,然后……   “喂!我说,要两个肉包,两杯豆浆。”   一只大掌打在收款台上,不轻的台子跳了跳,老板娘终于看到天使身边的莽汉,涂着大红的嘴唇抽了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五块钱。”   赵卓杰不理会那婆娘嫌弃的表情,拎了早餐分给白燕一份,让他吃,他似乎不习惯在外头让人围观吃食,顿了顿才小口小口啃着肉包,那不变的优雅动作直把赵卓杰看乐了……我说,这其实不是肉包而是胞鱼,咱们这不是大街小食店前,是什么五星级大酒店吧?   “味道怎么样?”   白燕舔了舔唇,斟酌道:“很新鲜。”   赵卓杰看着被舌尖涂上水色的红唇,目光微沉,三两口咬掉手里的肉包,嘬着豆浆:“快点吃掉就走吧……回局里,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白燕点头,优雅但迅速地啃完肉包,喝光豆浆,拿出手绢拭拭嘴角,眼角余光看见赵卓杰泛着油光的嘴,就递过手绢去擦拭。赵卓杰微愣,他从来觉得男人用手绢很娘很龟毛,可现在有人就在他眼前这么做,别说娘,简直帅得天怒人怨,那堆买早餐的女人还有那个老板娘的尖叫都快把他的耳膜震破了,比甄善美魔音功还要恐怖。   白燕淡定又仔细地擦好,叠起手绢揣回兜里,看到赵卓杰盯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他不禁微偏脑袋,满脸疑惑,下一刻疑惑被惊诧取代,因为突然被衔住的嘴唇,因为被男人箍在怀中粗鲁掠夺。白燕挣不开铁臂,只好红着脸由得赵卓杰亲去,直到呼吸困难,才听‘啧’的一声,嘴唇被放开,舌头在发麻,他捂住嘴急促地呼吸,甚至连质问都没法出口。   现在说话,大概会大舌头吧?   赵卓杰不理会四周震惊、厌恶、鄙视、兴奋?等合乎情理又或者奇怪的目光,环住白燕的腰,顺手捏一捏,将人带上车子,而后绝尘而去。   车上,白燕低着头,赵卓杰不时移眸看向那些绞在一起的手指,突然伸手握住它们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又听到旁边长长的抽气声,好一会那个人才开腔。   “赵……赵卓杰……”   “小白,直接叫名字吧。”他的人还连名带姓地唤着太生分,感觉不好。   小白?白燕觉得这叫法奇怪,可又说不出来个究竟,就认了,接着带几分好奇和期盼,低声喊:“杰哥。”   哥?赵卓杰想想自己比白燕长九岁,这声哥是受之无愧,就点了头:“嗯?”   “杰哥,大家……大家好像不喜欢我们在街上亲嘴。”白燕轻声说。   废话,虽然这年代已经开放不少,可是大多数国人还是保守的,一男一女搂大街上亲还不待见呢,何况是俩男的。   不过赵卓杰不准备给白燕灌输这些没用的东西,边注意路况边漫不经心地说:“那你觉得我喜不喜欢亲你?”   白燕微怔,而后认真思索,而后脸上微趣,而后果断说:“喜欢。”   赵卓杰循循善诱:“那是哥重要还是那些路人重要?”   白燕傻傻地接茬:“你重要。”   赵卓杰点头,义正词严地说:“所以大家不喜欢就让他们不喜欢去吧,咱亲咱的。”   “……”白燕觉得有哪里错了,又说不清楚,最后似懂非懂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见到他这模样,赵卓杰心里痒痒,为了把持住自己,没话找话了:“你讨厌跟我接吻吗?”   白燕真害羞了,他算明白自己被赵卓杰绕进去了,刚才是允许了这个人不顾地点不分时候地亲近,可是:“不讨厌。”他真的不讨厌赵卓杰的亲近,甚至期望更亲近,超越现在的关系,他甚至自私地希望自己成为赵卓杰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凌驾于其他任何的亲属好人。   他真的感到羞愧,竟然有这种自私的想法,只是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心。   赵卓杰给他的温暖,就像罂粟,迅速吞噬他的理智,在他仅有的十五年记忆中,成为高于一切的存在,这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赵卓杰得到白燕的认同,心里高兴,并没有注意他的沉默,更没有发现他的心思,他心里更多的是考虑怎么样跟白燕这个人发展下去。他是真心跟这个人交往的,但是那个像博物馆一样的白家城堡成不了受巢,而他家……不行,比起每次见面上宾馆什么的,他更倾向于另筑一个爱巢。   或许可以在外头租个房子,反正不差钱,找好一点的才衬得起白燕。   租房子的念头在心头扎根,赵卓杰考虑着提出的时机,又想起心里的疑问,还没有忘记自己想要了解白燕过去的想法,正要问,手机铃声响起,赵卓杰眉头紧皱,不是因为甄善美的夺命音波攻击,而是因为自己还没有迟到,应该不是打来催上班,而除公事以外,自家下属都不会轻易打扰他这个冰山上司,那是……公事。   他减慢车速戴上蓝牙,听到五毛夸张的声音。   [老大,出事了!城南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你快来瞧瞧。]   赵卓杰挑眉,只是一具尸体还不至少要他们特殊凶案组出动,既然找上他们,肯定不寻常,心里想着,他淡淡地给了一个‘嗯’了就挂断,熟练地驱车转线,往另一个方向驶去:“小白,咱们有新案子,你昨晚有做梦吗?”   白燕脑袋埋得低低的,耳朵都红了:“昨晚……在好好学习……然后,累到没有做梦。”   赵卓杰发现自己又心猿意马了,这个白燕真的很诱人,他心里更不案,他怕白燕以前的养父白享运有什么不纯的目的,伤害过这个人,他突然不想去知道答案……白享运已经死了,所有过去的事情都应该埋葬,何必再挖出来,生生地要这个人难受呢?   “我们……在外头租个房子吧,你之前那个房间不好,饭厅房间随便走走都要几分钟,我不喜欢。”   赵卓杰的理由牵强,偏偏白燕就是信,而且惊讶之余更多的愉悦,他原本是不喜欢那个城堡的,可是不回去那儿,又该去哪呢?赵卓杰的提议给了他新的选择,是呀,他的养父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再约束他,他可以离开,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嗯。”   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味道,白燕笑着点头,赵卓杰心情也不错,盘算着多花点钱,要个好屋子,尽快让白燕离开那座奇怪的博物馆。   他的白燕,不应该被当成展品搁在那个地方,至于那个监视器……最好不要再出现。      第16章      这时间正是上班高峰期,车子一多,摩擦总少不了,路上几宗小交通事故,躁得那些有车一族直骂娘,公路成了巨大停车场,赵卓杰的车子也停在那儿,从市中心到城南,十几分钟的车程硬堵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完,不过车里有白燕在,调戏调戏,逗弄逗开,赵卓杰觉得这堵车也挺愉快……或许明天再带白燕来堵堵?   驶近事发地点,远远就瞧见围观人群,现场已经拉起警戒线,人们在隔离带外张望,不少年轻人举着手机等拍照录影,记者也来了,估计今天网络上又有热议的好话题了。   赵卓杰出示了证件,白燕也戴着他的临时通行证,很顺利就进入现场,属于这片区的公安局已经派出武警在现场协助,都是熟人,寒暄两句已经走到尸体附近,鉴证科的工作人员在四周取证拍照,一个披白大卦的瘦子正蹭在尸体旁边不知道鼓捣什么,远远看着像在开餐,甚是惊悚。   明显旁人也是这么想着的,一个个脸色不怎么地,都绕着那白大卦躲远远的,导致尸体周边一圈真空。   赵卓杰看了一圈,甄善美和伍光明在不远处跟鉴证科的人说话,冯子恒正跟一对父子谈话,赵卓杰注意了一下白燕的脸色,没察觉异样,于是领着人直接走近白大卦,近了才看到对方果真在开餐,嘴里叼着一根能量饼呢。这人也是三十岁左右,瘦得颧骨突出的脸上陷着两个小灯炮一样的眼睛,那黯淡无神的瞳仁表示灯泡瓦数太低,眼眶四周跟化了烟薰妆似地两圈黑,衬得脸色特别苍白,或许因为瘦的关系,那高挺的鼻梁尤其唐突,像有把刀子镶在上面。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张脸是极具代表性的,就像个白日里跑出来压马路的吸血鬼。   赵卓杰领着白燕就这么直直地走过去,两个气质迥异的帅哥走在一起特别显眼,伍光明在不远处看着,心情复杂,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吸血鬼,天使……犀利哥。”   “哇!”伍光明惊叫一声,才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是同一组里的李茂,顿时嘴角狠狠地抽搐:“别吓人成不成?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李茂深深地看着他,眼里写满‘我不怪你’的豁达信息:“五毛,其实我一直站在这里。”   伍光明气弱:“是你存在感太弱。”   “……嗯。”   甄善美没有注意旁边两个男人的对话,她的目光一直跟随赵卓杰,有一种异样感在心里萦绕不去,总感觉这个哥哥有哪里变了,带给她极不妙的预感。   “吕法医。”   听到赵卓杰的声音,吸血鬼……吕法医慢吞吞地转过脸来,看向蹲在旁边的老熟人,还是那半死不活的模样,说话声音特别飘渺:“老赵唉~好久不见,嗯,上次见面是在查开膛手吧?那家伙粗糙的刀法让人难忘。”   赵卓杰没什么表情,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尸体上,淡淡地回应:“那也没过几天,你躲解剖室里躲的不知时日过了。”   “是呀。”吕法医又啃了口能量饼,两个小灯炮仿佛亮了不少:“都在解剖你那边送来的铁棘粽子嘛,那些铁棘线扎得可真紧,铁棘一根根扎进皮肉里头,生了锈,拉出来的时候太用力就连起一大片皮从,小力点么又很费功夫,听说那个凶手还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女清洁工吧?哎呀,女人真不能随便得罪呀。”吕法医正絮絮叨叨着解剖那些事,突然注意到另一条蹲下的人影,细细一看,微愣:“喂,老赵,你们那招新人啦 ?这孩子怎么看都跟你是另一个极端呀,王子与浪人。”   赵卓杰对吸血鬼友人的话痨模式很不以为然:“不是新人,外援。”   “哦?!”吕法医那对小灯泡聚焦白燕身上,像吸血鬼见到淑女的脖子一样,表情浓浓的兴趣:“哪来的?”   哪来的?赵卓杰就不舒服别人刨根问底,尤其是对白燕这么感兴趣,他冷哼:“充话费送的。”   “……这话笑很冷。”吕法医不禁多看了白燕几眼,惊讶于围绕在二人之间小粉红的气氛。   吕法医跟赵卓杰算是发小了,赵家出事以前就经常混在一块,那会老赵就爱耍帅骗小女孩而他一个劲玩昆虫,关系出奇地和谐。后来赵家出事,这家伙性情大变也没跟他断开联系,直至成年后更加干脆当同事,这友情铁的连命运都扯不断,自然更了解对方。吕法医就是因为太了解好友,他看着赵卓杰一夜间失去全部家人,有一段时间自暴自弃让所有亲戚都避之唯恐不及,被外人收养后消停,再之后……这个人似乎得了感情恐惧症,像只不懂降落的鸟儿,一直过着浪子样的颓废生活,友情似乎已经是这个人的底线,再多的就不可能给了。   他看过太多人在赵卓杰身上投放感情最后赔得一干二净黯然离去,也看过太多次这个朋友筑起心墙把所有捧着心走来的人全部挡在墙外,所以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是怎么了?之前伤了这么多女人的心,难道因为好朋友其实是个隐性GAY?   赵卓杰明显接收到发小的电波,但是要跟这个把99%的脑细胞都留给尸体的人说清楚,太阳也该下山了,他选择直接转移话题:“这具尸体怎么回事?”   顺着赵卓杰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少女躺在河畔草地上,犹如睡着般安祥,要不是她的十只指头都有切割的痕迹,要不是她的眼窝深深下陷似乎被掏空了,要不是十指的肌肤颜色明显与身上其他部位的不符,他们几乎无法相信这十指紧扣放在腹上全身放松沐浴在晨光中的少女是一具尸体,没有起伏的胸口证明她确实死掉了,而且是被残忍地谋杀的。   吕法医心中的天秤倾向于尸体,果断把关心发小和八卦什么的全都扔到爪哇国去了,兴奋地用戴胶手套的手撑开尸体的眼皮,露出一枚葡萄干状的不明组织物还大半深红色的空洞圆窝:“瞧,多么光滑的切口,这是用专业刑具把整个眼球挖出了,连带周边组织也挖掉了些,可是能够完美地保护眼球,看到那颗葡萄干没有?这个是后来被放进去的眼球,可是明显没保存好,干掉了。”吕法医用医学镊子拨了拨干眼球,撇撇嘴,又指向少女交叠的双手:“还有这些手指,瞧,凶手很细心,这十只手指接合口相当完美。再注意这些伤口,没错,看到了吧?伤口有愈合迹象,这个女孩是生前被施手术拿掉眼球和手指后换上这些的,而这么完美的切口,肯定是被麻醉后再动的手术。”   听着法医兴致勃勃的解说,赵卓杰皱紧眉心,悄悄注意身旁,发现白燕依然淡雅如王子般,完全没有受现场气氛影响,他淡淡地收回视线:“够了,我等法医报告。”   说罢,也不管吕法医气急败坏,挥了挥手就领着白燕朝环手抱胸站在河边的甄美丽那边走去,问:“怎么回事?”   不等甄善美开腔,伍光明就主动凑了上去:“嗳,大小姐刚刚才逮着机会歇一歇呢,还是由我来给老大汇报吧。”   甄善美挑了挑眉毛,倒没有反对。   五毛瞧了瞧白燕,又看了看老大,见没有异样才放心开口:“是这样的,今早一对父子到河边挖蚯蚓钓鱼,发现了尸体报警,女尸有被虐待过的痕迹,在尸身上还留有这么一张卡片。”   赵卓杰拿过五毛变魔术一样弄出来的卡片,卡片装在证物袋,看起来有点潮软,大概是被夜露给打湿的,薄薄的浅蓝色卡纸上头用钢笔写着——感谢你温柔的双眼和修长的十指。   见赵卓杰的眉头皱得死紧,白燕垂眸看向卡纸,呢喃:“她的眼睛和手指一定很漂亮。”   赵卓杰眉头皱得更紧,虽然现场只有一具尸体,但是这里头明显已经有两个受害者,而且就现今形势分析,这杀手绝对不会轻易罢休……恐怕,还要收割几条年轻鲜活的生命。   白燕知道赵卓杰愁,他转首看向躺在草坡上的少女尸骸,声音轻慢但语气坚定地说:“我今天会好好睡觉的。”   赵卓杰浑身一颤,差点把卡纸颤掉,他侧眸看着小情人严肃认真的模样,心情十分复杂——只给看不给吃什么的,很伤身。      第17章      将近下午的时候,尸体终于移走,鉴证科的人也取证完毕,发现尸体那一块地方虽然还用警戒带围起来,但也没有人看守了。   赵卓杰驾着车载上白燕跟随大队一起回局里,错开交通繁忙时断,路上畅通,二十分钟左右就赶回局里,留守的王季麟已经将案件资料整理好,人手一份。   尸体是被凶手放到那里的,除了那身衣服和那张脸,基本上没有能够识别身份的材料,可是有个完整度高的尸体,寻人难不倒王季麟,很快他便弄到一份受害者的详细资料。   接到新案子,特别凶案组照例开会,不过这一次参会人员多了一名,就是戴着临时通行证把会议室坐出皇宫FELL的白大富豪。   除了赵卓杰还能淡定地端着一张冷脸翻阅资料,队员们却都hlod不住了——白少,你手上那纸杯茶是用六块五毛钱一盒的茶包泡出来的,别喝出大红袍的模样成不?   即使内心世界是一片草泥马大迁徙的壮观景像,队员们却没有谁敢先开口当炮灰,即使经常挤兑赵卓杰的冯子恒也不愿吃这个亏,最后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瞧向他们家大小姐,老大的干妹妹。   于公于私,甄善美也是想开口,她就没有犹豫,尽量保持声音稳定平和有气度:“哥,我们开会的内容虽然不是机秘,可也不宜让外人旁听,不如让白少先到外头休息吧。”   赵卓杰眉毛也不动,头也不抬,继续翻资料,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是外人,小白现在是我请来的外援,他会协助调查,就像上次抓到那个凶手一样,因为有他提供的线索,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案。”   小白!!!!   队员们顿时眉来眼去,甄善美也脸色微变。   “哥,这外援也需要走正常程序……”   “好了。”赵卓杰打断她的话,冷眼扫过那些完全忘了看文件只管八卦的下属:“看来你们都挺闲的?”   队员们立即低头忙碌地翻起资料,不敢再造次。   甄善美知道自己劝不动赵卓杰,就蹙着眉看了一眼白燕,后者始终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然翻阅资料。甄善美心里堵的慌,不过眼前有正事要办,她不能做些什么,还是等空下来再……解决吧。   会议室里一阵翻弄纸张的声音,好半晌后,赵卓杰双腿搁上桌面,咚的一声吸引所有人抬头看他,他在柔软的椅背上辗了辗才开腔:“你们有什么看法?”   伍光明机灵地跑到小白板上书写起来,并将受害者的照片贴上去,讲解案情:“吴丽丽,女,二十岁,半个月前她的父母报案,称她在放学路上失踪。半个月后的今天,我们发现她的尸体,双眼和十指被替换。犯人很小心,现场唯一找到的线索就是这件照片里面的卡片,上面写着:感谢你温柔的双眼和修长的十指。另外根据法医报告,在吴丽丽身上发现的手指和双眼并不属于她本人。”   “受害者肯定不止一个。”冯子恒看着照片中的花季少女,满脸厌恶:“这些变态跟菲菜一样,割完一茬又一茬。”   甄善美眯起眼睛,她干这份工作就是会不断见到变态,她对这些凶手真是深恶痛绝:“凶手挖了她的眼睛和割了她的手指,然后留下一张感谢卡,这应该不是因为嫉妒她的美,是欣赏?收藏癖?”   坐在角落里不起眼的李茂提出疑问:“凶手为什么要将吴丽丽的尸体放在河边,还写上感谢卡?”   “不是。”白燕轻声说,一点也没有外人的自觉,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资料,淡淡地说:“对于收藏家而言,取走有价值的部分以后,剩下的只是垃圾。收藏家不会感谢她还将她的身体好好保存,只会将垃圾丢弃或者销毁。”   入不了眼的,都是垃圾……多么极端但符合收藏癖变态美学的宗旨。   本来觉得白燕跟这里格格不入的组员们不禁高看了他一眼,至少不是个只知道享乐的草包,还有点见解。   “没错。”赵卓杰接话:“凶手曾经为吴丽丽疗伤,根据法医报告,她身上没有被虐待的痕迹,而且她被发现的时候衣装华美,仪容干净,脸上还化了淡妆,还有这么一张感谢卡,所以……”   “愧疚的表现?”甄善美一对英气的眉都纠结在一起了。   “至少是补偿行为。”赵卓杰看着一张又一张现场照片,分析:“近年并没有类似案例,假设这是第一个受害者,而凶手明显有医学方面专业知识,才可以完美切割受害者的身体,然后还做出护理治疗,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杀死受害者,而法医报告也写到,死者的死因是并发症。”   “所以?”   “近期发生一些事情,触发他的行为。”赵卓杰想了想,接着说:“老王,你去查近几个月失踪人口,把比较漂亮的不分男女都找出来。”   王季麟蔫蔫地应着,查失踪人口什么的,就像一个大海,而他要在大海里捞针……他还想按时下班回家陪媳妇呢。   “五毛,你去见吴丽丽的父母,看看有没有线索。”   “是!”伍光明积极响应老大号召,干劲十足的模样。   “大冯和善美就到附近的大小药房去调查,看有没有人在最近大量采购抗生素药物等药物。”   二人点了头,想也知道出现一具尸体但受伤的肯定不只一人,这人要用药,也是该查药房。   “我回家睡觉。”白燕主动领任务。   赵卓杰微怔,而后深深地看了白燕一眼:“我送你。”   “嗯。”白燕点头,他愿意亲近赵卓杰。   “散会。”   话罢,赵卓杰也不管组员们的脸色,果断带着白燕离开,留下任务繁重的组员们集体咬牙切齿。   赵卓杰也没有真的送白燕回家,而是带着人在车里打了几通电话,大致意思就是租房什么的,都是急急地说完就挂断,他可没有兴趣听那些损友对他搬出‘鬼屋’发表感想。   白燕安静乖巧地坐在车里找零食吃,之前忙着新案子,又误了饭点。养父在世时,他从来都是按时按点进餐的,这几天才尝到饿的滋味,不好受,他不喜欢。   赵卓杰放下电话就瞧见自己的零食被劫,心里盘算着这两天补充些好零食,免得这人跟着自己挨饿,他是十几年练就的铜皮铁骨,饿几顿不算什么,但白燕这高富帅毕竟不能饿。   “租房子也没有这么快,除了挑选,还要处理家具等……这段时间我们先住酒店吧。”赵卓杰说着:“我先载你回家取些换洗衣物和画具吧。”   白燕点头,问:“酒店有马槽和跑马场吗?”   赵卓杰握方向盘的手抖了抖,差点啃上前面车屁股,顿了顿才说:“没有,你那匹马不要带出来了,用不着,你要是嫌这车不好,我换一辆。”   白燕摇头:“并不觉得它不好,宝马是我的朋友。”   “哈,你不是没坐过车吧?这还好?”赵卓杰调笑道,有意绕开那匹马的话题。   白燕摇头:“坐过的。”   “哦?什么牌子的车?”   白燕没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直接拿起笔记本和圆珠笔画了一个车子,车前有一个醒目的飞天女神像。   赵卓杰懂了……劳斯莱斯。   赵卓杰想,白燕是一个真正的豪门贵公子,用的都是好东西,可是赵卓杰又想起白燕可能很糟糕的过去,他突然不想再去接近那诡异的城堡了:“小白,衣服不收拾了,画具也不要了,我给你买新的。”   白燕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弯弯:“好呀,我……今晚会好好睡觉,会帮你找出凶手的。”   赵卓杰抹了把脸,尽量把注意力放在路面上,却怎么都止不住咬牙切齿的欲望——好么,不给吃,舔一舔还不行!      第18章      让一个屌丝给高富帅置办衣服还真是不科学,何况还有画具什么的?   赵卓杰打一拿起腊笔开始,做的从不是在纸上或者墙上搞抽象派创作,而是当做飞镖击中某人的脑袋,画画?别逗了。   指尖轻敲方向盘,赵卓杰藏住心里的为难,轻声问:“你的衣服都在哪里买的?”   白燕并没有发现身旁冷着脸的人其实整个后背都湿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是订做的。”   赵卓杰的唇角轻轻抽搐,很快又抚平在刻意营造的冰山脸上:“那画具呢?”   “也是订做的。”白燕答得理所当然,他看向赵卓杰,手里还拿着一根刚啃上一口的士力架:“这个好吃。”   赵卓杰看向那根因为超甜而被塞在角落里遗忘掉的士力架,又眼神复杂地看着王子样的白燕,好半晌才长叹:“好了,我知道了。”   订做的衣服和订做的画具,赵卓杰完全没有头绪,要知道他的衣服都是从批发商手上捡顺眼的买,买一堆可以穿一年,哪有这么多讲究,那几件外套还是甄善美看不过去送他的呢。可是让白燕跟他一样穿批发货吗?随便找个文具店买点画具敷衍吗?他不愿意,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待的感情,不可以这么廉价和随便。   “我知道了。”赵卓杰低叹,认命地拿出手机联络了一个人,一个和他很铁但又让他的眼睛受不了的发小。   吕法医名吕英,有个弟弟叫吕雄,赵卓杰认识这对兄弟是N年前还拿腊笔当飞镖使的时候,在同一个幼儿园里结下不解之缘。   那对兄弟都是极品,可又或者因为他们的极品,赵卓杰才能够跟他们一直维持友情,毕竟在那段失去至亲极度敏感的岁月里,你也不能期待俩变态能让你有什么感想对不?没错,吕家英雄兄弟是变态,吕哥哥只爱尸体,对解剖台不离不弃,恨不得直接栓在一起,而吕弟弟只爱自己,自恋到变态。   吕家英雄兄弟是同卵双胞胎,但是两人搁在一起绝对没有人认为他们有交集,吸血鬼和孔雀男能有半毛钱关系吗?   吕雄也是个瘦子,但是瘦得骚包,硬是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花孔雀,还有那双自恋到要睥睨众生般吊着白眼看人的眼睛,简直欠扁到某种程度,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变态到了某种境界,所有生命体遇到吕雄都本能地产生一种敬畏(误)心理,所以吕雄拿鼻孔看人很多年了,也唯有赵卓杰揍过他。   吕雄和白燕相遇了,白燕依旧优雅如王子,吕雄第一次拿正眼看人……至少第一次拿正眼看赵卓杰身边的人。   “嗯,你这身衣服是在巴黎订做的吧?我曾经在巴黎走秀,那位大师的手艺,让人一见难忘。”   赵卓杰侧目,能让吕雄称赞的,绝对离不了一个贵字。   白燕没有半分傲气,得体地淡笑着回话:“是订做的,是谁做的就不清楚。”   吕雄挑了挑精心夹过画过的眉毛,绘眼线贴假睫毛的眼睛微微眯起:“嗯,你……很美。”   白燕恍惚间又想起养父每一次赞美他的情景,他感慨,因为在短短的几天里见过了不同的赞美方式,他想,他还是最喜欢赵卓杰的赞美,令他打从心底里升起愉悦,一整天都好心情。   吕雄并没有因为白燕的沉默而计较,他对自己认可的事物总是宽容的,他一个斜眼睐向赵卓杰,吊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挤兑道:“哼,找了你大半年也不见回个信,倒是一通电话就要我丢下工作殷殷勤勤的送上来给奴役了?”   赵卓杰只想扶额,他对吕雄这种人物特别无奈:“帮一个忙,欠你一回。”   “你说的。”吕雄当下舒怀,他这个朋友没什么好了,就是不会欠别人的,说了欠一回就一定会还,他已经在思考要怎么折腾好友了:“好吧,说说你要我做什么?”   “这个是白燕,你带他去买衣服,别在意价钱,最好带着买些画具。”   吕雄心里讶异脸上却不显,听完要求就点头:“行,这就走吧,坐我的车?”   瞧见吕雄身后那辆骚包的大红跑车,赵卓杰和白燕都摇头。   “两座的车,你是闹哪样?”赵卓杰连白眼都懒得翻。   “你可以塞进车后箱,我的旁边只坐美人。”吕雄瞧着白燕说。   赵卓杰这次连开口都懒了,直接搂过白燕朝自己的破车走去,砸上车门就开了,吕雄撇撇嘴唇才上了自己的跑车在前方带路。   在市区开跑车其实挺傻的,在拥挤的大路上能跑开来才怪呢,最后好性能的跑车也不比赵卓杰的破车快多少,二十分钟后他们就来到市内某国际知名设计师开的连锁服饰店。吕雄明显是店里常客,售货员即使对赵卓杰的存在很惊奇,也好好地招呼了。   赵卓杰对这种店子没有爱,而且他挑衣服的品位也不怎么的,干脆坐在沙发上假寐,倒是吕雄为白燕挑下了好几套衣服,亲自带着到试衣间去换试。   从一开始白燕就十分配合,他习惯被服侍,所以他十分适应吕雄的服务。   摸索着换上一套衣服,白燕走出试衣间,吕雄看了一眼,走上前去帮忙整理细节,白燕很自然地接受了。吕雄为他整理好领子,抚平皱褶,弄好袖口,眼里不禁多了一抹深思。   “果然好看。”吕雄环手抱胸,食指点着下巴来回打量把服饰穿出1000%气质来的白燕,语气越发的飘忽:“你究竟打哪来的?是怎么认识赵卓杰的?”   白燕虽然单纯,可是在他十几年的教育里面,并不包括对每个人都毫不保留地吐露真心,其实他学习的更多是伪装自己,伪装自己是一个完美的人。   他并不想回答吕雄,该说他不想把自己和赵卓杰之间的事情与旁人分享。   吕雄看懂了白燕的沉默,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赵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就是以前的他……也没有过。还帮着置办衣服呢?他是个随性的人,随便捞起能穿的衣服他就穿,他以前追一个女孩儿,也没有关心过她穿什么衣服或送朵花什么的呢。这么多年,他就送过花给他妈,你倒是让他开了先河。”   白燕静静地听着,透过镜子对上身后人审视的目光,他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   吕雄摸着白燕的领子,贴近动脉的位置,略带威胁地呢喃:“你要是没那个真心,还是早点离开他,况且,你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从来不会买这么贵的衣服。”   白燕蓦地转过身,一举一动依然优雅,却像一柄专属于贵族的佩剑,掩藏在华丽造型下的锋芒,令人陶醉的危险。吕雄不由自主地后退,察觉以后已经无法挽回气势,他暗想着自己是不是把人逼迫过头了,接下来是不是得被‘斩首’了呢?   “衣服。”白燕淡淡地问:“我的衣服和这套衣服比,贵多少倍?”   “赫?”吕雄愕然,还没回过神来的他凭直觉回答:“一百件这种衣服都换不来你那套。”   白燕点头,把自己挂在试衣间里的衣服拿出来,塞进吕雄怀里,说:“衣服和画具的钱,够了吗?”   “嘎?!”   白燕对吕雄淡淡一笑,优雅且有礼地堵得吕雄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然后搂起选好的衣服走向了坐在沙发上抖着腿满脸不耐烦的赵卓杰。   赵卓杰看见人来,站起来迎接,他上下打量过白燕,直点头:“你这模样,穿什么都好看,走吧,结账去。”   “已经付钱了。”白燕说:“用之前那身衣服换的。”   赵卓杰微愣,而后笑开了:“得,那我给你把牌子掐下来。”   白燕微笑着点头,乖乖的让赵卓杰把牌子掐下来,身体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碰触让他红了脸,却也没说什么。   “我会好好睡觉的,会把有用的画画下来的。”白燕立誓般呢喃着。   赵卓杰手上动作微顿,随即掐掉最后一个牌子,摸摸眼前青年漂亮的脸:“好乖,你怎么就这么乖呢?”   白燕红着脸往那只粗糙的大掌上蹭了蹭,而后害臊地走开去,整理那堆衣服。   赵卓杰微怔,体味过来后脸上不由自主地乏起笑容。   吕雄走到赵卓杰身侧,瞧见那笑容,不禁翻白眼:“牙肉露出来了。”   赵卓杰才不理他。   吕雄狠狠翻了记白眼,念叨:“别以为自己养了只小猫,那可是头老虎,你好自为之吧。”   赵卓杰挑眉看了发小一眼,不以为然。   “恋爱中的男人真白痴。”吕雄总结了一句,走柜台去付款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吧,去把画具买了,你家小孩可是慷慨得很,我也不能太吝啬,这次准给他找到能入眼的好东西。”      第19章      吕雄自恋,但是在某些领域的确有真本事,人脉自然是广的,尤其是关于艺术方面,毕竟在他变态的自恋认知里,总离不开把自己当成一件艺术品的自恋情结。   所以吕雄这次不是带他们去什么画具专卖店,而是一家画廊,画廊从门面装修到内部设计无一不把白燕衬托出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般的气质。   赵卓杰牙酸,吕雄也牙酸。   前者是对艺术一种森森的不对盘,后者是因为一颗纯纯的自恋心受到了打击。   一行人进入画廊,内里很安静,显然画廊这种地方并不像其他商业那般繁忙,只不过每每一笔买卖能顶别人一年的收入。   画廊老板是个有背景的人,却对家族事业毫无兴趣,自个儿出来搞画廊,也混出了名堂,在艺术界跺一跺脚还是能让地面颤三颤的。这个老板喜欢收藏好画,存了些大师订做独一无二的好画具,用于赠予自己欣赏的画家,攻心为上,可见此人也不是什么风高亮节脱尘出俗的艺术家,底子里还是挺精明的。   吕雄凭借交情从老板手上轻易就讨到了画具。   画廊老板不在,但是有了他的交代,那位穿着洋装气质典雅的大美女店长便微笑着领他们到内室一个存放画具的房间里,让他们随便挑。美女那双水灵的眼睛不断朝白燕身上打量,脸上却一直挂着得体的微笑,她礼貌地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   吕雄瞧了一眼关上的门,勾唇诡笑:“喂,老赵,让你家那位快点挑好。”   “怎么?”赵卓杰蹙眉,他对满房间的画具毫无兴趣,可是白燕自进入这间画廊以后一直表现出浓厚兴趣,从外头的画到里面的画具都仔细地看着,那愉悦的小模样就像将小猫放到鱼海中一样,他想让白燕多开心一会。   吕雄瞧了一眼果断朝着正点货下毒手的白燕,意有所指地转眸看向门板:“注意到胡姐刚才的眼神没有?她是老板的眼睛,她看对了,明显就是所罗门的菜,他应该很快就会出现。要我说,现在看来,所罗门不管内在还是外在都比你强不只一星半点,小心被撬墙脚,要知道意呆利人可没啥节操。”   赵卓杰的心头拉响了警报,顿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就拉住想往更深处走去的白燕:“选好了?”   白燕原想摇头,让他说,他是还没有挑全最好的,可是他注意到赵卓杰的急切,就隐藏住心思,指住地上一堆画刀颜料画架什么的,轻轻点头:“嗯,选好了。”   “好,那走吧。”赵卓杰随手拎来一只箱子,将东西一股脑扔进去,扛起就走。   吕雄挑眉睐向白燕,后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仿佛一无所觉地跟着赵卓杰走。   刚走到门前,只见一名高鼻深目的金发帅老外边取下手套边跟胡丽低声交谈,然后那对深邃的蓝眼睛看向这边。赵卓杰敏锐的感觉到他的目光在白燕身上停顿最久,不禁用箱子故意挡住他的视线。   对方却大步上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显得很有风度,他先跟吕雄打招呼:“Narcissus,找到合适的画具没有?”说的竟然还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吕雄跟对方轻轻拥抱亲吻脸颊以后,指住赵卓杰怀里的大箱子:“都在这,所罗门,你不会是为了拦住这点东西特意回来吧?”   “只是巧合。”说罢,湛蓝色眼眸微移:“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嗯,这是赵卓杰,我的发小,这是白燕,他们俩是一对儿。”吕雄很有义气地为好友挑明,可是他知道这层关系对节操已经跟着贞操一起碎掉的所罗门-里纳毫无约束力。   果然,意呆利人——所罗门-纳西并未知难而退,反而兴味地打量二人,然后伸出手表示友好:“你们好,我是所罗门-纳西,拥有一间画廊,想必这位白燕先生也是一位热爱画画的朋友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指向性已经够强,完全略过了抱住所有画具,形象疑似搬运工的赵卓杰。   白燕刚看上一眼那只手,赵卓杰已经先一步握上去,皮笑肉不笑地说:“HI所罗门,我们正赶时间,BYE所罗门。”   说罢,赵卓杰牵起白燕匆匆走出门外,用摔的把画具扔进车尾厢,拉上白燕踩尽油门呼啸而去。赵卓杰知道自己很难看,就像个妒夫一样,但是他控制不住在内心冲撞的强烈情绪,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那家伙不正经,离他远点,小心被吃到骨头都不剩。”   白燕听了,微讶:“你是在……吃干醋吗?”吃干醋这回事,他在爱情小说上看到过,故事中人物对恋人吃干醋的甜蜜感受,他如今总算理解到了,看着赵卓杰锅底一样的脸色,他淡笑:“放心,我喜欢的是你。不知道这样说,你是不是能够理解……打从首次见面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不一样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即使你不能接受这份感情,它仍旧专属于你。”   赵卓杰心脏一阵突跳,他几乎能听见肉块撞击胸膛的声音,白燕的告白与他的感情产生了共鸣。是的,他为此而悸动,因为他和白燕那么相似的感受,这是……两情相悦?很不错。唇角微微勾起,赵卓杰的心情轻快得几乎要唱起歌来,虽然脸上表情还是那一号,但语气明显松动:“说什么呢?总之你也没必要接触他的。”   白燕却摇头:“杰哥,我不想用养父的钱。”   赵卓杰微怔,却没有发问,默许白燕继续往下说。   “刚才那间画廊很好,我想找那个老板谈谈,在办案之余,我可以试着画画寄卖,赚点钱。你不要吃醋,行吗?”后面一句话,问得小心翼翼。   赵卓杰微怔,而后狠狠地抹一把脸:“好呀,但是你今天睡觉之前得先让我抽查抽查。”   白燕脸上迅速泛起红霞,从容优雅消失无踪,说话开始嗑巴:“这……这……像早上一样吗?可是……可是我怕会做不了梦。”   赵卓杰挑眉,在行车中光影交替间勾起一抹深意的微笑:“放心,我有分寸。”   白燕却觉得怎么都不能放心,这个人好像一谈到抽查,就特别有魄力……他的心乱了,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计划未来。   他还要破案当好人,他还要自力养宝马,他还要付一半房租,他还要去画廊卖画,他还要……   思绪被停车的惯性打断,他才发现赵卓杰刚把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外下了车,他赶忙跟着下去。赵卓杰捞起衣服和画具箱子扔给门童处理,拉过白燕走向前台,在大堂经理和一干前台客服的诡异目光下,要了一间蜜月总统套房,拉着人匆匆走地电梯,猴急模样引起前台一阵热议。   大酒店服务质量不错,他们刚才进入房间,就看到那些行李已经先一步被送进来,衣服还被好好挂了起来。   白燕来不及去处理那些被放置在总统套房大厅的物品,只觉腰上一紧,然后双脚离地,身体瞬间腾空,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投进KING SIZE心型双人床上,男人粗糙的大掌从衣摆搓了进去。   “杰哥!”白燕惊呼:“还……还没有洗澡。”   赵卓杰摸得正爽,闻言瞅了白燕一眼,眉毛高挑:“还真不安分,算了,洗澡就洗澡。”说罢,放开白燕走进浴室。   白燕狠狠松一口气,还别说,精神上的接纳与肉体根本不一样,每当被那个男人压住,他就本能地感到惧怕,他有仔细学习那些‘功课’,大概明白这是人类天性上对同性性爱的恐惧感,何况他从未在感情和肉体上爱过任何人,只有赵卓杰。   白燕正坐在床上做心理建设,只见那人赤条条地从浴室走出来,一把牵起他。   “怎么不懂自己进来,害羞什么?”   白燕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了,只能低着脑袋:“你……你洗澡。”   “是咱们洗澡。”赵卓杰被白燕白嫩的颈子和微红的耳背弄得心脏你有只小猫爪子挠挠一般痒,牵住人不由分说地往浴室带。   大酒店的天价套房果然有过人之处,极大的按摩池足够玩NP水战,何况只是两个大男人?走进浴室,在氤氲水汽围绕下,赵卓杰将白燕扒个精光,看着可口的猎物,情不自禁地压在池边镜子上就是一阵热吻。   当赵卓杰拉着双眼迷蒙的白燕离开,雾气蒸白的镜子上留下了一道人影两个手印,格外暧昧。他管不了那么多,扶着人下水,池老婆点着增加情欲的薰香,还有特别挑选的沐浴露,整个空间盈满迷人的香气。   赵卓杰按住白燕在水里纠缠,先是不依不饶地嘬嘴,等把人吻得双腿发软快要溺水,才抱住人又啃又摸,在水里扑腾了好半天以后,白燕身上保养得当白皙细嫩的肌肤几乎无一幸免地带上他的烙印,他才消停,从背后搂住人坐在池水中,意犹未尽地啃着颈子,呢喃:“真要命,这案子一定要快点结束。”   白燕感受到脖子上微微的痛痒,身体被弄得敏感,这一点感觉就像电流般触动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颤栗,想要躲开却惹来身下不客气的搓揉威胁,更惨烈,只好依在赵卓杰怀里任由他吮咬,任由他坚硬炙热的某处在腿间擦撞,真被弄得受不了才送两爪子表示抗议,结果惹来两声戏谑的轻笑,被欺负得更甚了,只好乖巧地由着他。   这一次洗澡,是白燕生平最长的一次,他被赵卓杰抱出来的时候,全身都虚脱了,才被放在床上就卷起被子要睡。   赵卓杰找来电吹风,硬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动作轻柔地为他吹干头发,拍拍他的屁股顺道捏一把,才让他睡去。   白燕红着脸缩回被子里,没一会,被团里就传出和缓呼吸声。   赵卓杰坐在床边轻抚从被团中松出来的脸,顿了一会,才轻手轻脚地在房间里四处走动,没一会手里已经握住一把电子零件,他把这些被摄坏的监视器残骸扔进吧台冰桶里,倒进半瓶伏特加,自个吹掉半瓶。   ——白燕,暂时还得牢牢带在身边。   只是赵卓杰不知道自己耽误那么两三个小时,够在开封条件上多打两个勾了。      第20章      白燕半睡半醒间,感觉好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似乎是还不死心,还思考要怎么逃离白家的时候。可是这时候的累,又和那时候不一样,没有绝望和寒冷,而是温暖而且愉快的。   累,却也很充实,整颗心都被填满幸福。   对,他想起来了,养父已经死了,那个人不可能再掌控他的生命,而他,也将会从城堡走出来,真正脱离养父的阴影。   思绪进行到一半,蓦地一阵吸力将他拉入梦境,还是那倒在血泊中的男女,他还是被封堵住嘴巴的受害者视角。这一天梦好像又更加清析,时间更加了,他听见当事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外,还有凶手轻柔的歌声。   那些熟悉的旋律令他的脊背爬上一线恶寒,正要细想,画面再度改变,切换成手术台上惊恐的受害者,她不断挣动被捆在台侧的四肢,被胶带封住的嘴巴发出模糊不清的绝望哀鸣,凶手正在为她注射,随着药剂推入,她不再挣扎。或许该说她已经不能挣扎,连哀鸣都变得含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还绝望地睁着。   凶手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而后逐一解开她的束缚,动作轻柔而且细心,仿佛害怕伤着她半分。   戴着医学用胶手套的手掌甚至抚上她的发,温柔而且满怀歉疚地说:“抱歉,我只是想取你的锁骨,它们太美了,娜娜会很感谢你。”   说罢,凶手的视线落在一堆少着金属冷芒的手术用具上头,当他用手术刀划开她的皮肤,她瞳孔收缩的眼睛里被恐惧占满。   手术时间很长,凶手很细心地取出锁骨,缝合伤口,纵使是这样,她流出的血已经染红手术台,地上也有不小的一洼,凶手轻声叹息。   “真抱歉,血浆不是那么好弄,不过我已经很小心,你还不会死,我很快就会回来帮你。”   说罢,凶手走到墙边放置的冰柜前,里头雪藏着一名面目全非的少女,毫无生命气自习地躺在那里,除了肩膀以上大面积的烧伤,少女的身上有几次被替换拼凑的部位,格外显眼。   “娜娜……”男人深情地呢喃:“很快你就会拥有美丽的身体了,到时候你就可以醒来。”   ……   白燕无声地坐起,面对陌生环境有一记得茫然,而后他想起入睡前的放纵,脸上微红,目光落在身侧熟悉睡的男人身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触男人的胡茬,微微刺痒的感觉划过指腹,他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才翻身下床,放轻手脚走到厅外支起画架调配色油全副心思放到画布上,他闭起眼睛规划画面,而后抹上色彩。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许只过了一会,男人磁性你沉的声间猝不及防地响起。   “你要是再敢脱光光在我面前晃,我就强暴你。”   白燕被吓一跳,差点把画刀给砸了,回过脸就看见男人也只穿了条四角裤,手里挂着件睡袍,脸色不豫地靠在门边。他突然不知道该把手脚往哪里放,好像放哪里都错,他恨不得把色油倒在身上遮丑。似乎感受到他的窘迫,赵卓杰并没有多加刁难,只是上前给他套上睡袍系上带子,摸摸小腰,嘬嘬小嘴,接住这次真的要摔下来的画刀。   搂着被吻得虚软在他怀里喘息的白燕,赵卓杰双眼在即将完成的油画上头,脸色阴沉:“做梦了?”   “嗯……挺清晰的。”白燕想直起身,但是被强行镇压了,只能靠在赵卓杰结实的怀里昂起脑袋回答。   赵卓杰又在那瓣红润的唇上舔了舔,才意犹未尽地眯起眼睛打量小情人脸红害羞的诱人表情:“好了,你先跟我说说吧,画不急,说说看是什么情况。”   白燕自然不会反对,对梦境全盘拖出,当然只是说了这次案件有关的梦,他做的梦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是同时几个,他通常都能够分得很清楚,归类画出,不会有交错,现在也是,他挑了赵卓杰想要知道的说,前半个成谜的梦还藏在心里。   赵卓杰听完白燕详细的叙述以后,脸上表情有点古怪,他捏起白燕尖细的下巴,让他的眼睛与自己对凝,才问:“这些年,你就这样过了?一直做这种梦?”   白燕想点头,下巴却捏在赵卓杰手里,只好省掉这部分:“嗯,几乎每天都做,像……像昨夜那样一夜无梦,是罕见的。”   赵卓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刻他只想紧紧抱住白燕,而他的确做了。这时候他会想,如果白燕没有这种能量该幸福多少,可是要不是这种能力,他现在也不可能遇见白燕,不可能开展这段感情。想到激动处,他一把按下乖顺地任由他捏住下巴的白燕,刚刚系上的睡袍带子被粗鲁地扯开,他激烈地亲吻身下染上油彩的身躯,用上几乎压碎这具年轻身躯的力量。   白燕是想不到赵卓杰会突击抽查,被弄得连连惊喘,又狠不下心把人推开,挣扎攀起一点的身躯立马又被拖回去。下一刻男人粗鲁地掰开他的双腿,成熟壮硕的身躯挤进来,白燕来不及夹起的腿只能卡在那结实得肌肉突出的腰侧,男人穿着四角裤的下体不断撞击他的会阴,即使隔着布料,白燕仍旧清楚感受到那处坚硬火热,骇得他攀住男人不断耸动的肩背叠声讨饶。   “杰哥……杰哥……别……还有画。”   男人却不管,用火热的大掌捧住他的屁股托起,挺动腰身狠狠地撞,玩命地搓,直把白燕身下与其人一般完美的部位弄得通红,有了反应。白燕张着嘴喘息,面对陌生的情欲,他手足无措,两条腿在男人的运动中颠簸,他急得双眼通红,眼眶微微的酸热,眼前蒙上一层水气。他害怕,男人那处硬挺仿佛要刺破薄薄布料冲进某处。   “放心,今天不弄你。”   耳畔伴随着火热气息的低喃比风还要飘忽,等白燕想要抓住,男人的脑袋已经钻进他的怀里啮咬那两粒突起,他只能抱住这颗脑袋,咬紧下唇阻止带着奇怪声调的低泣出口,因为他察觉那些声音会让男人那里蹭得更快更重。   这样的动作进行了许久,白燕多次被蹭上去又给拖回来,弄和他的腿根处已经麻木,染着春意的双目几乎睁不开来,那坚硬的柱体突然用力一挤。白燕感觉某处堵上了塞子似地,让他连呼吸都不能,然后他腹上一热,会阴处也被隔着布料透出的湿意弄出一片水色,整个空间充斥着浓郁麝香味儿。   男人终于放过他,停下动作,重重地压下来,白燕呼吸有点困难,但也没有推开,只是感受着相贴的胸膛几乎同步的起伏,突然觉得内心无比的满足。   赵卓杰撑起身,看着低下青年被弄得春情荡漾模样,心里仍有的那么一点不满也给填满了,他把青年拉起来扶着腰走向浴室。   “画……”白燕弱声抗议:“画不成了。”   “刚才我就该办了你。”想起那堆监视器,赵卓杰就七窍生烟:“……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穿衣服画画。”   “……”   白燕还真的是不敢了。   清洁的时候赵卓杰还算正经,除了摸摸捏捏没干啥,洗过澡后白燕的体力也恢复了一点,本来他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体质,虽然脚步有些虚浮,还是可以不用赵卓杰扶持着走了。   赵卓杰看到这,嘴里真哼哼:“等以后来真的……你就知道。”   白燕又脸红了。   半夜来了场运动,虽然没有来真的,却也够消耗他们一整天只吃过一顿早餐的体力了,饥肠辘辘的二人本来想叫餐,可是一看时间,凌晨了……默……还是去小厨房瞧瞧吧。   打开储物柜一看,赵卓杰乐了,还真有……几包泡面,上面特意注明是免费供应的。他拿了两只大碗,把泡面拿下来,交给跟在身后打量着方便面的白燕:“把这些开封了,放进碗里,我去烧水。”   白天使乖顺地点头,赵大叔满意的去接水,等他把电热壶搞定再回来,就看到两只大碗,一只堆满了方便面,一只堆满了调料。   他默……   “这是干什么?调料和面分开?”   白燕察觉到自己弄错了,愧疚地低下脑袋,顿了顿,突然说:“面是我的,调料你的。”   赵卓杰被气乐了……哟,小白兔急了还咬人了呢?   “得,面你的,调料也是你的,我吃你就够了。”   说罢,赵卓杰扑上去狠狠地嘬那咬人的嘴,白燕躲不及,推不开,直嘬到热水壶跳闸了也没有人察觉。   许久许久以后,赵大叔抹着嘴角,盯住十分可口的白小燕,舔着唇道:“小白,案子完了,你穿个围裙给哥弄吧。”   白燕默。      第21章      赵大叔耍完流氓,果断被白小燕摸了一爪子。   这爪子直接让赵卓杰躺在地上开始思考……这小白兔是不是太强力了一点?话说自从当上这组长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被撂倒,干这事的人,还是刚才被他摁住欺负那个呢,此刻他的心情相当微妙。   怎么给忘了呢?白大高富帅玩过各种运动,其中包括格斗类的也不奇怪呀。   赵卓杰悻悻地爬起来,看见那道修长背影在料理台前忙碌,走近一看,又乐了,白小燕正在小心翼翼地将方便面和调料平均分配呢。他揉着后脑勺蹭了过去,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感觉对方肩膀微微动了一下,果然没有避开。赵卓杰那双利眼怎么会放过心上人自腮边蔓延至耳后的赧红?他一边压抑住得意的心情,一边哀怨地呢喃:“脑袋起包了。”   “……”白燕手上顿住,踌躇片刻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赵卓杰,双眼爬上愧疚:“那……我吃调料你吃方便面吧。”   赵卓杰霍地瞪圆眼睛,立即又捂住嘴蹲了下去,骇得白燕手足无摸,看着他蹲在地上不住发抖,以为他脑子给摔坏了。   赵卓杰的脑子没有摔坏,只是肚子快要被笑坏了。好半晌他才抬起脸伸出手把白燕勾到面前,鼻尖相抵,平时伪装的冷脸只剩下一片无法自抑的自然笑容:“小白,你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你这样,我会情不自禁的。”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就好像回到还拥有幸福家庭的少年时期。   白燕大骇,就怕又要被突击检查,这表情又把赵卓杰逗得忍俊不禁。   “得了,放心,说好今天不弄你就不弄,先记下账吧。”话罢,赵卓杰就起身去处理方便面:“我怎么舍得只让你吃调料呢?我这个当哥的,总得照顾你呀。”   白燕盯住赵卓杰的背影,心中温暖瞬间炸开充盈心房,他从未这般安心过。十几年来,他已经适应白家的步调,然而有时候他会感到困惑,一开始的排斥,是不是他曾经幸福过?可是为什么幸福又会结束呢?白燕已经许久不曾思考这个问题,不曾去在意这个问题,只是每天遵从养父制定的规矩过活,只是每天竭尽全力去满足养父的要求,让骨血都铭刻着养父对完美的诠释。   直至这一刻,白燕突然意识到全都错了,这十几年他全错了,他应该抵抗,妥协是错。   莫明地,他顺应了自己的本能,从背后抱住了男人阔宽的背,侧着耳朵挨上去倾听那一下比一下有力的心跳声。   感受到白燕的动作,赵卓杰轻笑:“怎么?还敢撩拨我?不怕我忍不住?”   白燕不吭声,赵卓杰也没再说话,他似乎感受到白燕的情绪,心想着白燕这些年应该过得不容易,即使物质生活比世上许多人都丰富,精神生活或许比谁都糟糕……他甚至猜不出是怎么样的生活模式把白燕培养成种模样,刚开始他还以为这是个活动人偶,像个只会安照程序指令操作的机器人。   他承认,他心疼白燕了。   直至方便面弄好,他们才各自端一碗吃下去。白燕本还想说把画画完,赵卓杰却把他拖上床,搂紧了,睡了一觉。   早上,甄善美的夺命追魂CALL把床上一对交颈鸳鸳给折腾醒过来,白燕的画没有画完,赵卓杰只好自己回局里去忙,让白燕留下来画画。   赵卓杰大好的心情因为又发现一具新尸体而被打乱,他去到再场,那里有一具女尸,同样做出安详仿如沉睡的模样,身上被打量干净,穿着漂亮的衣服,脸上化着淡妆,还有一张感谢卡——感谢你美好的双乳。   没有错,这具尸体的乳房被替换了,原来应该是让男人移不开眼睛的部位被缝上一对带有严重烫伤痕迹的乳房,让吕英这个变态法医都皱紧了眉头。   “这家伙刀法不错,就是太变态了,弄出来的尸体没有地点美感可言。”   赵卓杰连一个白眼都欠奉,反复打量着感谢卡,试图找出线索。   卡纸很平常,写字的墨水更平常,想从感谢卡上找线索比较困难,笔迹也更加不可能。   赵卓杰把证物袋还给鉴证科,在现场协同搜查过,收集了有用的材料就收队回局里。刚才坐下准备开会研究案情,看看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他想起白燕,那个人在酒店,不知道画画好了没有,更不知道他懂不懂得叫午餐,今早起得急,早餐都没有时间张罗,昨天他们只吃了点方便面,他的胃正忠实地反馈饿的信息呢。   白燕那个人,平时就骑个马在市里飙,连个手机都没有,赵卓杰还是放不下心,干脆趁着还没开会给打了个电话到酒店叫了餐,然后接入房间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   【喂?】   “小白。”   【杰哥。】   听见话筒那边原本清冷疏离的语调变得热切,赵卓杰憋了一早上的闷气顿时消散不少,冷脸都端不住了:“嗯,一会有人会送餐到房间里,你的画画好了吗?”   【嗯,画好了,杰哥现在要吗?还没有干。】   赵卓杰立即有了主意:“嗯,没有干也行,我拿个相机回去拍照就好,顺道接你一起。”   【好,我等你。】   说完该说的,二人也没有腻歪就挂断了,赵卓杰拿起车钥匙起身往外走:“给你们两个小时吃饭,回来再开会。”   组员们已经准备好挨饿,听了这么一说,全愣了,满脑袋问号,他们很惊奇,他们的组长虽然挺懒,但是拼起来绝对是三郎一系玩命儿的狠角,哪还会因为一个午饭而耽搁会议?   要变天了么?   赵卓杰没有注意,因为他完全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直至甄善美追上来挡住他的去路,他才挑高眉毛:“怎么?”   “怎么?!”甄善美发现自己控制不住音调,都走向尖锐的方向了:“你还问怎么了?我听到你的电话了,你谈恋爱了就把工作放在第二位?别忘记你离开部队来当一个小小组长是为什么,哥哥,我希望你懂得自重!白燕是个大少爷,他可以浪费生命,可以无所事事,但是你不能!你现在的行为让我很失望,你的理想呢?你的目标呢?你全忘啦!”   赵卓杰面对质问,脸上仍旧如平时般波澜不兴,只是一双眼睛温度骤降,不是因为下属的质问,而是语言中对他的质疑。   “善美,我想你是误会了。”赵卓杰对这个妹妹还算客气,毕竟共同生活了不短的时间,他不会轻易对她动气:“白燕不是无所事事,他对破案真的有帮助,我现在去见他也是因为他有可能发现一些线索。”   “是吗?”甄善美将信将疑,她想知道这个干哥哥的不会轻易说谎,可她又想不通透那个大少爷能干什么,忆起第一次与白燕接触的情况,她只认为白燕是个奇怪的富二代,并不相信他的画,可是现在仔细想想那些画作,似乎与凶案现场有着极高相似度,她的心开始动摇:“他究竟哪来的线索?”   “他是我们的外援,我答应过他要保密,你们都不要问太多。”赵卓杰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干妹妹的发顶,像从前一样:“善美,要相信他,他是个好人。”   甄善美有一刻愣怔,她打小就是个假小子、女强人,别说那些朋友都把她当成好兄弟,那声‘大小姐’也带着戏谑成分,就连她的父母都几乎忘记了她是个女生,对她特别省心,这些年只有这个哥哥,会摸着她的脑袋,像对待妹妹一样对待她,所以她才会不小心喜欢上这个哥哥,即使她明白赵卓杰不可能喜欢上她。   “好吧,我相信你。”甄善美看着自己的哥哥,低叹。   赵卓杰轻拍她的肩膀:“帮我看着他们。”话罢,赵卓杰信步离去,留给她一个随意挥两下手表示现见的背影。   甄善美长叹:我又怎会不帮你呢?   赵卓杰离开后,路上一直出神,幸亏中午路况不比早晚糟糕,一路无事。赵卓杰知道是因为甄善美的一番话,让他那些从没有忘记过的记忆特别鲜明,特别清晰,他好像又回到当初最艰难那段时期,心里焦躁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十四岁那年,他在一夜间失去家人。   当时他在干什么?因为父母争执而感到心烦,摔了门出去夜游,当他带着一身寒意回家,却看到被群众围观的家,那个承载他出生以后所有幸福记忆的家被大火肆虐,他忘不了当时冲天的火炎,将他的幸福化为灰烬。   他的家人不幸罹难,唯独留下他,任性离家的他,在停尸间为面目全非的家人收尸。更难以接受的是,案件结案报告上写着他的父母发生争执,父亲在错手杀死母亲后疯狂,竟然抱住妻儿点燃石油汽,将一切炸毁。   这么一场人伦惨剧,几乎每一个人都对此表示同情,然而赵卓杰却不愿意接受现实,他不想念那是事实。之后三年是赵卓杰最荒唐的岁月,他变成一个烫手山芋,让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几乎要被扭送进少教所,直至甄善美的父亲,他的养父出现。   这位三年前曾经接触过那宗案件的警官收养了他,并且表示相信他对事实的质疑,为他带出新的出路。   赵卓杰记得,当养父认真为他分析其中疑点的时候,他才终于看到希望。养父说得对,他在那三年的所有行为不仅无法帮助他找到真相,更甚至断送一切可能,他的家人将含着冤屈永远被埋葬。所以他接受养父的安排,参军进部队锻炼,拼命强化自己,他就是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出真相,抓到凶手。   当他拥有实力,他不断追查当年的事情,从未想过要放弃。然而岁月的距离是无人能够征服的,他的家人已经火化,命案现场被炸通顶给风雨冲刷了十几个寒暑,就连当初义论纷纷的那些人都只剩下模糊记忆。   五年了,赵卓杰查了五年,毫无头绪,他都快要相信那就是真相。   现在他不禁想,如果是白燕,如果是这个拥有特异能力的大少爷,说不定曾经梦见到当年发生在他家人身上的事情,然而他又觉得自己可笑,已经过去多少年,当时的白燕只是个小孩,就算真的梦见,又怎么可能记得?   赵卓杰失魂落魄将车子横甩在酒店门外,吓得出入的人惊叫连连,他却冷着一张脸把所有不满堵在别人的肚子里,急匆匆地走到他订的房间前,甚至没有敲门或者按响门铃就直接用房卡开门。   “杰哥?”   门里的人迎了过来,餐桌上摆满热腾腾的菜肴,两副摆好的碗筷。   赵卓杰突然觉得压在身上的重量似乎突然被提走,猝不及防地,他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竟然脱力倒向了开门的人,沉沉的,所有有重量压过去。   白燕险险撑住比自己高大的身躯,脸上满是担忧:“饿晕了吗?”   “……”赵卓杰狠狠揽紧不靠谱的高富帅,笑骂:“你是挤兑我呢?老说冷笑话。”   白燕蹙眉,雍容的气度不改,却一脸‘我很认真’的严肃。   赵卓杰算是明白了,他的小白是天然冷幽默体质,或许这个人如果在正常环境下成长,还会是一个开朗幽默的大帅哥呢。      第22章      吃饭时,赵卓杰给白燕讲了早上发现的新尸体,白燕边听边吃着蔬菜沙拉,直至赵卓杰说完,他才用餐巾擦拭嘴角,参与讨论。   “昨天,我梦见的是被换走锁骨。”   “你没有梦见过胸脯被割掉的?”赵卓杰想了想,猜测:“或许你前天没有做梦,正好就是那一天。”   “不是。”白燕摇头,解释:“我的梦境并不是可以完全控制的,即使我集中关注现在的案子,还是会有些其他片断掺进,通常我只能梦见一部分,如果凶案发生的时候比较靠近我,例如就在附近,那么我的梦才会集中在那件事上,我从没有做过一个完整的梦。”   赵卓杰微怔,而后又释怀,白燕的这种能力本来就诡异,有缺点才应该,不然就太逆天了,随意点播杀人魔的经历,当成连续剧每晚播放吗?   “好了,要是你能控制,估计你会选择每天都无梦吧?”赵卓杰笑着夹了些鸡肉丸子给白燕:“也吃点肉,不然营养不平衡。”   白燕看住那颗丸子,好一会才戳起来,小心切割,庄重的模样仿佛这是多么尊贵的山珍海错。   赵卓杰看着,不禁支住颌眯起眼睛,很受用:“小白,你说你怎能就这么讨哥的喜欢呢?”   白燕下压的餐刀顿住,抬起脸注视着赵卓杰,谨慎求证:“你喜欢?”   赵卓杰笑弯了眼睛,轻佻的语气蓦然压沉,带着暧昧的沙哑:“嗯,很喜欢。”   白燕脸上微赧,本能地维持风度,只好将视线移向他处,掩饰那份激动:“以后,我会尽力让你喜欢。”   赵卓杰失笑,戏谑:“我家小白是不是在求我不要讨厌你呢?”   白燕转眸瞬间与赵卓杰目光相接:“是的,你会应允吗?”   赵卓杰微怔,内心感慨自己果真找着了克星,短短几天相处,白燕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能够轻易挑拨他的心跳呢。面对那样认真又坦率的注视,赵卓杰低叹:“我好像没有办法拒绝你,嗯……好吧,如果你答应哥以后给穿个围裙玩儿,哥就发誓永远不会讨厌你,还要爱你一辈子。”   白燕脸上顿时红得能冒血,哪里招架得住赵卓杰耍流氓,失措地低头找事儿分散注意力,然而心情过分紧张直接影响行为失当,他竟然把鸡肉丸子给压飞了,尴尬得将脑袋埋进桌子底下。   看到这驼鸟行为,赵卓杰微怔之后捧腹大笑:“哈哈哈,小白,你脸皮这么薄可不行,以后少不了更害羞的事情,有你受呢。”   白燕双手扶着桌沿,怎么都抬不起头来,脸上火辣辣的,他已经顾不上餐桌礼仪什么的,颤着声音回答:“我会……慢慢习惯。”   “哦,可不能太慢,我不会等你。”赵卓杰挑眉,依然支着颌,目光扫过勾在桌沿上的手指,都泛白了呢。赵卓杰吃吃地笑,伸出手越过桌面把玩那些漂亮的手指:“看起来比这些菜都美味,我得尝尝。”   “……”   赵卓杰笑看发丝中红红的耳尖,他撑住桌面起来,轻而易举就牵过一只手,探身凑过去轻轻啃咬那手,叼着指节瞧一眼腕表,还有一个小时,下腹一热。他轻吻这些比钢琴家之手还要纤长秀美的手指,调笑:“糟糕,我觉得这些饭菜真是难吃死了,怎么办,饿呢。”   指上湿热的痒痛令白燕颤栗,想要收回手却被制住,他隐约明白赵卓杰想要什么,这令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慌:“我……我喂你吧……是饭菜。”最后的强调显得那么急切。   赵卓杰微怔,他明显感受到白燕对性爱的排斥,脑海中灵光一现,他突然意识到小白这么纯粹的人别说性经验,就连谈恋爱应该都是第一回,他更明白自己一旦发动攻势是怎么个强取豪夺,白燕会害怕会排斥也是正常。   赵大叔虽然就那流氓本质,可不管是恋爱还是做爱,他都坚持要你情我愿的才好,虽然他现在真想把白小燕摁倒直接办了,来个餐桌PLAY或者人体盛宴什么的,忒有情趣。   心念百转间,白燕因为他的沉默而抬起脸,表情是那么的小心翼翼,让赵卓杰整颗心都软了,暗忖:哥可以玩策略,潜移默化知道不?耗死他。于是赵卓杰绕过桌子拉起白燕,把人整个抱在怀里占据椅子,下巴蹭着衣领外的一节颈子呢喃:“行,那你喂我……吃饭。”   白燕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虽然因为这种姿势而害羞,但总比拿自己喂赵卓杰的好,就叉起蔬菜沙拉往男人薄薄的、唇型显得刚毅的嘴边递。赵卓杰盯住眼前的不明菜叶子,一口咬过,然后按住白燕的脑袋将它哺了过去,顺道逗弄逗弄那跟其主一样害羞的软舌,才退开来,舔舔唇。   “这个我不爱吃。”   白燕觉得自己热得眼前都发花了,赶忙挑肉来喂,他刚才有注意赵卓杰对食物的喜好,这会找着目标下手,晓的是如此,仍然被亲了几口,直至这次被亲是之前赵卓杰吃过的食物,他才红着脸抗议:“不对,这个是你爱吃的。”   赵卓杰挑眉:“那个,我吃腻了。”   白燕彻底没词了,硬着头皮继续喂。   “下面……别顶着好么?”   “不行,它饿,你又不喂它。”   “……厕所在那边。”   “不行,它要吃好吃的。”   “……”   “等会儿让哥抽查抽查好么?”   赵卓杰边等着喂食又喂着人,边磨起饭后甜品,快活胜神仙那会儿甄善美的魔音从裤兜里响起,气氛顿即消弥殆尽。   赵卓杰几乎要骂娘,一手揽住白燕的小腰不让人走,一手掏出手机:“怎么了,姑奶奶。”   甄善美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怎么了?我是要提醒你不要白日宣淫,时间不多,可别只顾着发情把正事给忘了。】“……”赵卓杰翻了记白眼:“得,我服了,一定准点回来。”   【知道就好,给我好好憋到晚上,还有,刚才白家管家派人送来匹马,还……给白大少带了句话。】“什么话?”赵卓杰听出甄善美的语气变化,眉头紧蹙,目光与始终注视自己的白燕对上,他轻抚白燕的背以示安慰。   【嗯……他说,请回去参加老爷的葬礼。】   赵卓杰看着白燕,白燕也看着他。   “嗯,我知道了。”挂断通话,赵卓杰看着眼前漆黑的眼珠子,轻声问:“你忘了葬礼的事情?”   “不。”白燕从容地说:“我不知道葬礼在今天举行。”   “……”赵卓杰对那位养父没有多少好感,但他不得不考虑白燕的意愿:“你要参加吗?”   白燕点头:“要的。”   赵卓杰看一眼腕表,估计过时间立即为白燕整理衣裳,说:“走吧,先回去开会,然后我跟你一起参加葬礼。”   白燕乖顺地点头,任由赵卓杰为他整理好衣装,给油画照过相,才一起出门。   赵卓杰驾驶着旧车,偶尔注意白燕的脸色,这王子样的人没有丢下雍容气度,很平静很优雅,让人无法将他与葬礼联系在一起。   看着这么一个人,赵卓杰的思想发散开去,突然抓住一丝灵感:“对了……你当初怎么确认自己的梦境是真实的?”他疑问,因为一般人做梦都不会当真,即使天天做天天变着样儿,大概要先怀疑是自己在精神方出现了异常吧?   白燕不准备隐瞒赵卓杰,但他需要回忆,毕竟那不是一段愉快的过去,他从不会拿出来回味,只搁在记忆深处,让它埋没。   “是养父告诉我的。”   “什么?”赵卓杰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又怎么确定?”   “他十分富有。”白燕说:“他为了让我相信我的梦是真实的,让人把照顾我的女仆在隔壁房间里剁了,好多血,墙上沾着骨屑,天花上也溅了肉泥,吊灯挂着肠子……第二天他让我看那房间,跟我梦见的一样。”   赵卓杰踩下刹车,两人在惯性中前倾又打回坐椅上,他顾不得这么多,只是瞪圆眼睛看着表情平静优雅的白燕,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连大气都透不出一口。   白燕侧眸思考,仿佛确定自己没有漏掉什么,才说:“所以我知道那都是真的。”   “老畜牲!”赵卓杰气得抓不住方向盘,后面按喇叭和骂人的都顾不上:“他该枪毙!”   “他已经死了。”白燕平静地摸着赵卓杰的手,认真地说:“他已经不能伤害谁了。”   赵卓杰也明白一切都太迟,即使他知道白享运是个老畜牲,即使他恨不得把这种混球枪毙一百遍,都已经为时以晚了。他又想到白燕这样的人,既然知道老畜牲那么该死,怎么就没有离开,没有告发呢?然后他只觉得全身发凉,不敢再想了,不敢再追究了。   “对,他已经死了。”赵卓杰沉声说:“葬礼,不准去参加,那城堡你也别想再回去。”      第23章      赵卓杰寒着一张脸走进组里,组员们对老大的死人脸早已经见怪不怪,要是哪天笑眯眯地回来才真的吓人呢。大伙倒是对同行的白燕比较好奇,他们是想不通一个有钱富少爷动不动就往这跑是为什么,有大把钱不会去享乐吗?泡妹子、飙跑车、玩游艇,哪怕去赌场一掷千金,都比几乎天天与尸体、变态打交道的凶案组好吧?   甄善美瞧见白燕,她狠狠地剜了赵卓杰一眼,倒也懒得说什么。   赵卓杰的冷脸一直持续到会议进行时都没有改善,但也没有因为坏心情而耽误正事,他把拍下的照片载入电脑让大家看,然后在所有惊疑困惑的目光中指派任务。   “王季麟,你把画中女人的身份找出来,其他人想一想,假如这就是犯罪现场,这里面有什么可以破解凶手身份的线索。”   组员们苦着一张脸,不明白自家老大发什么疯,放着案子不管,非要拿一幅画来说事。难道老大还要搞什么案前小考,开发开发他们的思维吗?看来是了。   赵卓杰倒不管组员们作何想法,细细看起油画。   组员们即使满腹疑虑,却不敢违抗老大的命令,要知道这个年轻老大刚来那会不是没有人不满,只可惜所有的反抗情绪都给老大冷安分了,别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新官上任三杯冰,你想想反抗的结果是冻结工资、冻结职务、冻结自由,偏偏投诉无门——人家上面有人呢。经历过三冰政策,谁还能闹得起来?大伙还真不敢造反,即使是对赵卓杰诸多不满老是背地里戳脊梁骨的冯子恒,也仅此而已。   何况,这老大是有真本领的。   如此想来,组员们终于认真仔细看那幅图,主角是一双手,因为戴着医用乳胶手套无法看到原貎,只是从抓手术刀的架势看来,应该是专业人士,而在那乏着寒芒的刀下,是一个被束缚四肢、封住嘴巴、满脸惊惶绝望的女人,她的一边锁骨已经被卸下,另一边剥开了皮,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女人光裸的上身布满血污,恰恰起来遮丑作用,然而她或许宁愿被看光也不要浪费这么多血吧。   放开这近距离的手和女人,在四周还有些细节,例如不远处的水桶,冰柜,磁砖地面,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拖把,还有半架病床和白床单下露出的脚。   “咦!”李茂突然开口。   大伙儿真心被吓到了,这李茂总是这样,经常被人忽略,存在感超低,冷不丁来上一句话能带来恐怖剧效果。   李茂对周边怨念的目光早已经习惯,他熟练地转移注意力:“瞧那双脚,上面有颗痣,位置跟今天发现的女尸脚上的一模一样。”   伍光明立即移动照片,把李茂所指的那双脚放大,再将鉴证课给的资料里,女尸那部分翻出来,取出脚的部位与画作对比。   画与照片一对比,竟然完美地重叠了,这是属于同一个人的脚。   “这……是犯罪现场,凶手视角的画呀。”伍光明惊叹:“老大,你从哪里拿……”蓦地想起什么,伍光明俊杰了,缩着脑袋不敢瞧老大和白大少。   甄善美也看了白燕一眼,神色复杂。   赵卓杰眉头轻动:“好了,这具尸体我们已经找到,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尽快破案,看能不能救画中这个女人。”   “在这种环境下被做手术的人,还活得成?”冯子恒瞪着那图片,环境虽然不至于太脏,但是既没有输血,消毒方面也不足够,随随便便一个仓库似的地方……冯子恒脑中灵光一现:“这怎么像间小食店?这手术台下面的,像不像餐桌?”   众人听了,一看,果然,这地方真像是旧城区内街那些民间小食店,只不过这店似乎已经停业,被清空过,一时间还真看不出来,现在看画中墙上那些条状痕迹,似乎曾经贴过餐单。   赵卓杰眯起眼睛,结合几点看过后,终于不再沉默:“我们找到的尸体都被完美地切割又缝合过,凶手刀下功夫不错,这一点连吕英都称赞,所以凶手应该不会是医校学生或者刚毕业的实习医生。他在杀人后有悔意,他的目的不在杀人,而是为了得到受害者身上某一部分,他取走后却没有将人丢弃而是希望救治过来。”   “可是凶手如果不想杀人,又身为医生,却放任受害者得不到救治而死,这难道不是为了折磨她们?”伍光明表示不理解。   “因为她们很清楚他的身份,所以不能轻易放走,凶手很矛盾。”甄善美眯起眼睛:“美男计,医生这职业是很好的诱饵,现在年轻貌美的女性也不是那么好骗,所以她们应该狠狠打听过他的身份,以为是只金龟,才让凶手有机可乘。”   “嗯,推论很合理。以凶手事后对尸体的处置方式分析,他可能会精心设计约会引诱目标,让目标觉得他是满分情人,但是不会仔细策划杀人过程,毕竟他并不享受杀人。他通过和那些女性约会,获取她们的信任,然后带走,他一时间能对这么多女人下手,还都是漂亮女人,他的相貌应该不俗,还点花花公子的潇洒气质。”赵卓杰以指尖轻敲桌面,节奏轻慢,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他想到白燕曾经说过梦的能力是越接近越容易感应到,估计凶案现场不会太远,再综合现有条件,思路就更加清晰了。   赵卓杰示意伍光明打开地图软件,指尖轻点他们所在的位置,续道:“假设凶手用来运送受害者的交通公具是一辆可以约会可以藏人的私家车,档次一定不会太低,结合他的假设形象,车子造型甚至可能很炫。而他要把人藏在车上送到一个前食店的铺位内做手术,食店地址应该会在城内,即使他随意走动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位置可能离他的住处不远,这令他有安全感。”   指尖在地图上打叉:“我们首先要剔除旧城区和郊区,旧城区住宅不符合医生这个收入人群,郊区更难找到一个符合他这种收入阶层而又接近破旧食店地址的房子,何况他的车子会给他惹麻烦。那么我们要寻找的是市区内住宅,不是那种物业小区式住宅,要在闹市区,他平常会将车子停放在内街,附近有曾经经营过食店的铺位,那里就是作案现场。那地方白天很热闹,夜晚相对安静,做手术需要强光,窗户会被很好地封闭,让光不透出来。”   “但我们不可能逐一打开那些铺位看里面是不是作案现场,如果动静太大怕会打草惊蛇。”冯子恒挑刺:“我们怎么确定哪个是凶案现场,每人配备一条警犬吗?”   赵卓杰薄唇开启,吐出绝对不宽容的冷嘲热讽:“用用脑子,没让你们明查,要暗访,二人为一组,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方法,撬锁、爬窗、偷窥都好,给我确定里面是不是藏着受害者。”   冯子恒忿忿地撇着嘴,心里嘀咕: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人民保姆去干强盗土匪的活。   虽然如此,还是没敢吭声,组员们只等赵卓杰一声令下立即行动。   始终保持缄默,伪装成装饰品的白燕突然抬手表示他需要发言,赵卓杰因为生气白享运这死人而一直冷着脸,这会儿瞧了白燕一眼,倒没舍得气这人。   “你有什么事吗?”   轻柔的语气让组员们抖三抖,集体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想,这个医生可能曾经帮助一位严重烧伤的女性病人,她的名字其中有‘娜’字。”说到这里,白燕就闭上嘴抿紧唇,他不能说出在梦里听见凶手对冰柜中女尸说出‘娜娜’这个名字,因为他答应过赵卓杰对自己的能力保密。   果然,白燕的话换来组员们不一的目光注视,有诧异、有深思、有厌恶、有鄙夷,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仇富心理,这会儿都认为白燕这高富帅简直闲得蛋疼,这真实凶案能当成侦探游戏玩儿吗?玩蛋去。   赵卓杰却想摸摸白燕的脑袋说一声‘好乖’,然而考虑到地点,他只好忍住:“王季麟,调查严重烧伤的女性,名字有一个‘娜’字,最近死亡,找到她,然后把她的资料给我。”   王季麟蒙了,对白燕这个给他增加工作量的高富帅表示深痛恶绝……资本家神马的果然都是魂淡呀。   “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在十分钟内圈出重点搜查地段,先让大家有活可干。”   嘤……BOSS神马的都是姓周名扒皮的。   王季麟哭丧着脸真用十分钟把东西弄出来了,赵卓杰接到的时候,注意到白燕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家后勤,他扬了扬手里那沓资料,平静地解释:“这是老王,组里后勤,外号:王氏搜索引擎,是个宅男加黑客还有资料库,已经成家,有个长得不像他的儿子(喂,通常把他欺负得哭出来,才会迅速完成任务。”   白燕仔细地听了,而后目光落在王季麟愣怔的脸上,那目光纯粹的,让王季麟完全无法反驳。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M,还是个抖M,深受打击的他掩脸泪奔了。   白燕王子样的脸上爬上困惑,他打有记忆起就居住在一座像博物馆一样的城堡中,里面的活人比起人类,更像摆设……原来人的表情果真可以像书中描述的那样丰富吗?他尝试笑得自然,然而他知道自己还是按照养父要求的模式去笑了,一定笑得很标准。他困惑,怎么样才可以找到让自己自然丰富的课程,练习下来呢?   赵卓杰把文件分给下属,回过脸就看到白燕茫然困惑仿佛迷途小孩般的无助表情,终于忍不住摸了摸那头乌黑柔亮的,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脸上冰霜消融,他柔声道:“走吧,我们也有任务。”   白燕点头,优雅地起身,以最标准的步伐,像贵族一样在各种目光注视下走向门外,直至某个流氓龇着牙把他拉得一个趔趄,被卡着脖子拖走出去,他眼里闪着困惑,脸上微红,走得像个上了枷锁的落泊贵族。   组员们傻了,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大。这是他们老大吗?他们老大不是从北极圈挖出来的冰块雕成的大冰山吗?从前那冷硬得泰坦尼克号撞十次能沉十次,疑似三叉神经受损导致面瘫,夏天放着能当空调使的老大,去哪了?   被穿越了?被重生了?被夺舍了?这是闹哪样?   甄善美看着二人的背影,心情复杂,突然想起来……白燕不是要去参加他养父的丧礼吗?      第24章      赵卓杰牵着白燕边走边看手上的街道资料,虽说已经划分区域,可是城市脉络四通八达,要从中找到凶手犯案地点,也就比无头苍蝇般盲目乱蹿好一点点而已。赵卓杰正思量着该从哪里下手比较适合,突然被固执的力道牵制,他回头看向白燕,恍惚间意识到刚才白燕有唤他的名字,可是他太投入工作了,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回应。   “怎么?”   “我要骑马。”白燕说:“宝马,我想它。”   赵卓杰顿住脚步,眉头紧紧蹙起,他承认自己在吃一匹马的醋,可是更多的是因为那匹马是白享运留下来的,他不希望白燕还跟过去有任何联系,包括那匹马。   “小白,把它还回去。”赵卓杰忿忿地说:“它不属于你,它是白享运的东西。”   白燕目光微黯:“养父已经死了。”   “可你说过不要他的东西。”赵卓杰不理解,白燕连白享运留下的财富都可以放弃,毅然投向他的怀抱,为什么就放不开一匹马?   白燕似乎受到极大打击,目光呆滞,即使他依然像一名王子,俊美的脸庞却因挣扎而泛起哀伤神色:“那么……我也是养父的东西。”   “什么?”赵卓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什么话?你当自己是什么了?你是个人,你不属于谁,你是独立个体,如果硬要说你属于谁,你现在属于我,是我的情人。”   “可是……”   白燕更加迷惑,有数帧画面自脑海中掠过,逐渐连贯成一段记忆——第一次换上骑装的他和脸带陶醉笑容的养父,迎来了一匹黑马。它是那样年轻,健硕,奔跑中犹如沁人的夜风,美丽而神秘。当时他并不敢表现出喜爱,因为养父说过他不能拥有爱,所有可能令他丧失志气的事物都不应该存在。他忘不了曾经喂养一只受伤的小猫,最后在养父严厉的目光中,吃下用那只小猫做成的料理,吐脏了餐厅的地毯。可是那一天,他的养父却摸着马首,引导他与黑马接触,当时养父是怎么说的?   【瞧,是一匹宝马,感受到了吗?我聪明的金丝雀,它同你一样,因为燃烧生命才美丽,活着的艺术品。过来,多多亲近它,你们在一起就更完美了。】养父已经不在了,但是过去并不能就此抹煞。   “宝马不是养父的东西,它是我的手足。”白燕试图向赵卓杰解释:“它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在一起快五年了。”   赵卓杰并不迟钝,他感受到白燕固执的坚持,隐隐意识到宝马对于白燕意义非凡,心里对马匹的轻视就少了一些,嫉妒多了一些,他蹙紧眉心:“真的这么重要?”   “嗯。”   白燕点头,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早已经凌乱,蓬松的感觉为他增添几分可爱。   赵卓杰看着心里痒痒,终于抬手摸了摸那头柔软的发丝,投降:“行,养着吧,我联系个马场把它送过去。”见白燕要说话,赵卓杰抬手制止:“别说现在要骑,马儿在沥青路上跟车子赛跑,别说它那四只蹄子得有多痛,要是跟个铁皮车子擦一下,还会受伤,你舍得你的好朋友又辛苦又危险吗?”   这话让白燕瞪大了眼睛,想想,觉得赵卓杰说的都在理,他不再坚持要骑马,轻颌首:“好,现在不骑,马场……离的远吗?”   “不远吧,市郊就有个不错的。”   不过,没有金钱概念如赵卓杰也知道饲养一匹马要花不少钱,可是想想自己存着钱就是拿来花的,以前懒得花,现在有情人替他花也很不错,他心里更加没有半点计较。   看到白燕因为他的话而展颜,赵卓杰更觉得自己英明,立即拨通电话给王季麟吩咐安置宝马的事情,在王季麟的鬼哭神号中掐断通话,回头对满脸感激的白燕不着痕迹地摸摸小脸,掐掐小腰,牵牵小手,很自然地吃饱豆腐才带人走:“放心,没有案子的时候我会带你去见那匹马。”   白燕虽然觉得有古怪,可是对赵卓杰的绝对信任战胜了一切,他放心地跟着赵卓杰走,全然不知某个流氓毫无罪恶感地欺骗了他,要知道这位赵组长上任以来,没案子的时候扳着手指就能数过来。   丢下宝马的事情,赵卓杰驾着旧车载住白燕前往任务街区,他们去的就是市内比较繁荣那一区,即使不是周末,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各间商铺客流不绝,这是真正寸土尺金的闹市区。与大街相比,繁华背后的横街小巷就显得相当阴森苍凉,靠近大街的还好,再往深处,就能看到一些斑驳的墙面,到处是乱章贴乱涂鸦的虚假广告,地面还算干净,街道两边有私自画出的停车场,停泊着不少车子。有个老大爷端了张破旧木桌,上头竖着一张纸牌子,写的‘停车’二字,字还不错。   赵卓杰见着一个空位迅速把车子泊进去,带着白燕去给老大爷‘保护费’,顺边打听情报。   “大爷,我记得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食店,以前就在这一片,不知道怎么了,刚才一路开车找过来都没有瞧见。”   老大爷对客户也很热心:“你说的那店叫什么名字?”   “忘了,反正就在这附近,一间不算大的食店。”   “哦,那可能换了,你知道,这附近店子不好做,之前是有家食店,现在换成卖衣服的了。”   赵卓杰又和老大爷攀谈了会,确定没有线索,才向老大爷道别带着白燕离开。   老大爷揉着眼睛,嘀咕:“这是老眼昏花害的?怎么像看见神仙了?”   赵卓杰凭着从老大爷口中套取的情报,领住白燕一路把那些拉紧闸门的小铺位逐一看过,或许是因为有白燕跟着,那气场无差别击溃所有人的疑心,没有人怀疑他们,倒省掉不少麻烦。   几条街搜下来,并没有收获,赵卓杰经常锻炼,一路上脸不红气不喘,他悄悄关注白燕,发现这贵公子模样的高富帅也不是个绣花枕头,状态竟是大勇,赵卓杰心里暗暗点头——情人有一副好体魄,玩起来才带劲。   白燕不知道赵卓杰掩藏在正经表情下的邪恶思想,他一直配合赵卓杰,帮着把风,他们还把停在路边比较炫的车子都拍下来,准备依照车牌号码对应车主,看看有哪个是当医生的不。   忙活了整个下午,依然没有进展,赵卓杰跟其他队员联络过,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赵卓杰本来就不指望能轻易找到凶案现场,下班时间快要到了,他吩咐大伙把剩下的查完就先收队,自个也带着白燕准备离开,接着发现后者一直盯住他的手机瞧,他恍悟:“哦,对,你还没有手机呢,我们去买一个。”   白燕不拒绝,他信赖赵卓杰,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反正距离闹市不远,赵卓杰直接带白燕上街,因为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大街上行人多起来,比之前更加拥挤,赵卓杰选择了一家大型连锁手机店,带白燕进去,准备给白燕挑最好的智能手机,好配得起这个人。   机身要白的吧,功能一定要新要齐全,品牌也要是大牌,价钱不是问题。   心里定下目标,赵卓杰立即就朝品牌柜台钻去,售货员脸上笑开了花,尤其是在看见白燕以后,更确定今天肯定会有进账……多贵气的高富帅呀,还带着保镖呢。   赵卓杰仔细地挑选,白燕也看着,赵卓杰问他有什么要求的时候,他想了想,指尖像弹在琴键上一般轻巧地点选几个外壳造型最漂亮的:“这些都好?”   赵卓杰挑眉,他知道白燕的品位是被姓白的老变态给养刁了,瞧瞧那价钱,都是其中最贵的,他干脆让售货员全拿出来,逐一试验。   正挑着,白燕若有所觉地抬头,只见一对外貎出众的男女走向品牌柜台。   女生一脸娇笑,声音更加刻意轻柔:“真的吗?让你送我这么贵的手机,怎好意思?”   男人唇角挽起极具魅力的浅笑,他注视着女生,表情充满欣赏:“不是送,是赔罪,你的手机是因为我太冒失才摔坏的,当然要赔一个新的。”   女生嘴里虽然还推着,眼睛却已经瞧起手机,男人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在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上,是那么的专注,就像在参观什么艺术品。蓦地,男人似乎感觉到白燕的目光,转眸看过来,那双带桃花的眼睛瞬间被眼前人物填满,瞪得圆圆的,满是惊愕。   “真是完美的脸。”男人失神赞叹。   白燕立即别开脸,对唐突的称赞感到不悦,何况他跟那个男人有一段距离,可是那熏人的古龙水味道依然浓重,很刺鼻,他低下头挨到赵卓杰身边挑手机,尽量远离男人。   男人瞪紧白燕,舍不得放过任何细节,可是没一会他就被女生唤去了,他一边敷衍女生,目光还不住朝白燕这边瞧来,眼神除了欣赏还带着惋惜。   很快,他们就买下一台手机,男人拎着袋子,女生挽着他的臂膀,二人亲密地离开了。   赵卓杰霍地起身,不顾售货员错愕的目光,牵起白燕匆匆往外走。   “杰哥?”   “嘘。”赵卓杰牵住白燕,隔着几个身位跟在那对男女身后,不时举起手机拍照。   因为街上行人太多,二人的警觉性也不高,一直没有发现他们。   “小白呀……他身上有盖不住的消毒药水味,像一座会移动的医院呢……还有他看你的眼神,真想插爆他的眼,说不定我们遇到凶手了。”边说着,赵卓杰拍下男女坐上的宝马车车牌,将它传送回后勤那里,一通电话拨回去:“让交通部监控这辆车,另外查一查它有没有安装GPRS,尽量追踪定位,不要让它跑掉。”   王季麟那边听完,也回馈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老大,你要查的那个名字有一个‘娜’字的女孩,我找到了,资料立即传到你那里。】“干得好。”   “消毒药水味?杰哥,你真厉害。”白燕由衷地说,毕竟他除了古龙水味,什么都没有嗅到。   赵卓杰因为情人的称赞,唇角翘起来了,露出一排白牙。      第25章      二人急步往回走,他们现在需要取回车子,好跟踪嫌疑人。   赵卓杰利用手机收取邮件,打开了那页数不少的文件,迅速浏览下来,对这名为林娜娜的女孩有了大概了解。   这是个不幸的女孩,十六岁那年,校园失火,花季少女在火场中来回救人,把同学们救出来,最后却不幸受重伤,她的身体大面积烧伤,尤其是腰腹以上,几乎没有完好的肌肤,少女的事迹在当年引起哄动,社会上发起捐助,医院也承诺全力救治林娜娜。   钱,不成问题,然而她的严重烧伤导致肌肉萎缩并且失去再生能力,植皮手术也无法完成,两年后她死了,不是死于烧伤,而是抑郁,抑郁让这名不幸的少女选择自杀,她把自己挂死在病房中。   赵卓杰把资料往下翻,在一堆医生资料中间,终于看到了一张认识的脸孔,就是刚才那个桃花男——整复外科医生,留美海归,五年前回国行医,而不久之前林娜娜让他检查过后便自杀。   看完这些资料,显然桃花男符合一切作案条件,然而赵卓杰心里却又生起异样感,他觉得‘桃花男是凶手’的论调实在太合理,合理到连那股变态气质都符合条件,反而让一切变得不合理。桃花男太高调,还拐着女伴满大街跑呢?他以为既然要狩猎,再差劲的猎人也知道避开热闹人群,应该以浪漫为借口找些荒僻的地段好下手,例如沙滩、山顶……   只是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机会,既然揪住线索,桃花男这嫌疑人是不能放过的,赵卓杰立即吩咐组员跟踪目标,试图把犯罪地点找出来。   “有哪里不妥吗?”白燕安静地看着赵卓杰神色变幻,直至他忙完所有,掐住眉心这会才开口。   赵卓杰偏过脸瞧一眼白燕,手下熟练地发动车子,叹气:“感觉,离破案还远。”   “他不是凶手吗?”白燕拿起赵卓杰的手机,笨拙地翻阅资料,脸上多了一抹深思:“或许你可以试试让他戴上口罩念几句话,我可以确认他是不是凶手。”   赵卓杰猛然想起,白燕在梦中听到过凶手的声音,觉得这个办法也可行,就点头:“等我把他逮回去了,就让他试试。”   白燕点头,又开始在车子上掏零食,却发现零食种类变得更多更高档,他偏脸看向赵卓杰,惊喜中又掺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问:“这些是买给我的?”   赵卓杰的眼珠子飘过去瞅一眼又移走,唇角带着调侃的笑:“对,抽查合格的奖励,以后会有更多。”   提及抽查,白燕脸上通红,低下脑袋盯紧那堆零食,都不知该往哪儿下嘴,有些无助。   见状,赵卓杰哈哈大笑,随手挑拣一包小蛋糕塞进白燕手中:“我现在真的好想亲你。”   “开车要专心。”白燕说得那个叫义正词严,若不是手里那块已经掐变形的蛋糕,他这副模样都够格当交通形象代言了。   赵卓杰又是哈哈大笑,刚才被案子弄糟糕的心情又轻松不少:“小白,你真是个宝贝,好想好想让你穿上最严谨的衣装,然后把你弄哭。”   啪地一声,白燕手里的小蛋糕袋子给抓破,整个瘪下去,那浮在颊上的两抹酡红迅速蔓延至耳后脖根,虽然敛眉低目的模样看似淡定,但是赵卓杰明白再靠近肯定会被拍一爪子。   也怕逗过头了,这脸皮比轻纱要薄的情人会缩到椅底下去,赵卓杰只笑,不再深入话题:“好了,吃吧,这种甜腻腻的零食就是买给你吃的。”   白燕盯住手里被蹂躏得不成样的小蛋糕,终于撕开袋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赵卓杰除了关注路况,其它注意力全给白燕了,见到这王子样的吃相,有些无奈:“哎,还有很多,你能大口点吃。”   白燕正吃得专心,闻言便很认真地回答:“这是你的心意,要细细品尝。”   “……”赵卓杰抓方向盘的手握紧,内心一阵悸动,这说法多矫情呀,可他TMD就爱这人的矫情。忍住冲动,赵卓杰自言自语般呢喃:“姓赵的挺住呀,离结案不远了,总会熬到头的。”   当赵卓杰的与组员会合,他们在某家高级餐厅外,正准备派人跟进去,可是这些组员平素着装随便惯了,这种高级餐厅不系个领带穿个正装还真不进去,可是现在等把正装张罗好,这段时间还真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赵卓杰考虑是不是联系餐厅要求配合,只不过放眼他这组里的一圈人,能坐在这种餐厅里不碍眼的,还真没有半个。   现场唯一的女性,甄善美却把目光放在白燕身上:“他不是可以进去吗?”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傻了,又反应过来这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的大少爷,的确是他们之中最适合的人选。   赵卓杰不同意:“不行,他没有接受过训练。”   甄善美却不这么认为:“对方也不是什么狡猾的家伙,而且在这家餐厅,他想做什么都不能出手,白少爷没有接受过训练也不成问题,表现镇定就好。”   赵卓杰本能地想要保护白燕,自然是不可能同意,可是白燕却在他面前点头了。   “我能去。”白燕看见赵卓杰还要反对,他接着说:“我能行的,我也想要帮忙……那样,会发工资给我吗?”   组员们都默了,不明白这身价能上世界富豪榜的大少爷纠结那么点钱干什么。   甄善美看白燕的目光不再那么刻薄,至少是个有魄力的男人,这一点值得欣赏。   赵卓杰却明白,白燕是想要自力更生,想要真正脱离白家,这第一桶金意义非凡。弄明白其中弯弯道道,他打从心底里支持白燕,对白燕的喜欢又更多了:“会发工资。”说罢,赵卓杰心里思量着回头让王季麟打个申请,要外援工资去。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直接进去吗?要怎么配合你们。”白燕带着些期许,仔细地询问。   既然老大已经同意,组员们就动起来,白燕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够好,他们只需要给配上些装备,再交代他如何配合,就可以开始行动。   赵卓杰把钱包给白燕,一边交代他如果遇到危险该怎么自我保护,最后他挺担忧地来上一句:“你有没有在外头吃过饭,知道怎么办不?”   白燕带着贵族气度从容不迫地说:“没有,但是有在书上读到过。”   其他人不明白怎么回事,赵卓杰却黑了脸,有点后悔答应得太早,这小白连基本常识都需要恶补,怎么就轻易放出去呢?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挽留,他的王子带着不容阻拦的气势,已经走进餐厅,门边侍者迎接白燕,腰弯得比平常都要低。   白燕进入餐厅,耳朵里有米粒耳朵,衣襟上的别针里面藏着微型摄像头,他清晰听到赵卓杰的声音,指示他往哪里走,他完全无视侍者的引领,径自走到最有利的监视位置坐下,侍者完全被他的气势镇住,微怔过后,只能摆下餐牌。   白燕听从赵卓杰的指示,将身体偏向最利于摄像监视的角度,就拿起餐牌阅读。他对菜式名字了解不多,就瞧了瞧数字,挑贵的点,外头的组员们听得一头冷汗。   那什么鹅肝,什么鱼子酱,什么松茸,什么红酒,真的没问题吗?   一道一道菜上来,白燕发现这些都是自己吃过的,更加从容地进食,那优雅模样让周边食客不敢直视。   不远处的桃花男和美女相谈甚欢,美女娇笑连连,桃花男似乎很能制造气氛。   一顿饭吃下来,用去不短时间,接着那二人出外,白燕接到收工指令,就让侍者结账,他看着账单里的数字,打开赵卓杰的钱包,眨眨眼睛:“钱不够。”   侍者很纠结……王子说钱不够,怎么办?对哦,王子不带钱上街也很应该嘛,其实王子可以选择刷卡,还有这又脏又旧像个地摊货色的钱包是怎么回事?   “钱当然不够,我平时也就吃个快餐,贵的刷卡。”   闻声,白燕抬起脸,正好看到赵卓杰布满胡茬的侧脸,横伸过来的手拿过了钱包,挑出一张卡递给侍者。   “你怎么进来了?”   “反正目标已经离开,我就亮身份进来,就知道你出不来。”赵卓杰戏谑地笑道。   “……工资抵上这一顿吧。”白燕低下脸,小声说。   赵卓杰其实想说,十次工资都不够这一顿,不过:“这算公费,报销的。”   “哦,以后……我叫最便宜的。”白燕轻声说。   “啊?不用,我还不至于让你吃最便宜的东西。”赵卓杰笑着在账单上签名,取回卡,带起白燕往门外走:“五毛他们正跟着桃花男,我们也快点赶过去。”   白燕跟在赵卓杰身后,轻声说:“他不像凶手,声音不像。”   赵卓杰挑眉,轻轻嗯了一声,手机响起,他接通,然后那内容让他听得真挑眉。   ——老大,那家伙把女人带回家滚床单啦!   一个对受害者带着愧疚感的人,跟受害者滚床单吗?好像有点扯。   赵卓杰平静地命令:“开锁进去把人逮了,动静要小,其他人趁夜色把周围有可疑的铺位都搜一遍,记住,这是秘密行动。”如果桃花男不是真凶,他可不希望打草惊蛇。   组员们哭了——凶案组的孩纸干着扫黄组的活儿,真心伤不起。      第26章      这一晚,特殊凶案子的伙计们带着扫黄组的气势破门入屋,将里头正在床上表演男女混合双打的一对儿给扭送回局里,当然有让他们穿回衣服。   赵卓杰和白燕前脚才进局里,伙计们后脚就带着一脸兴味的桃花男和哭哭啼啼的蜂腰女进局里,伙计们的一脸菜色把桃花男衬托得尤其淡定。   赵卓杰不禁多看桃花男一眼,心里有了计较,暗道这家伙即使不是凶手也绝对不简单。   毕竟一般人在情况不明的状态下被警察带走,都不该是这种像在等着看好戏的态度,除非这真不是个一般变态。   蜂腰女被定位为受害者,有不同的待遇,她被甄善美温柔地嘘寒问暖套着话儿,似乎安心不少,更在听说自己可能被一个变态杀手盯上,定为下一个目标以后,心里仅有的一点怨气也嗤一声消掉,立即表示会全力协助调查,只求得到警方保护。   那一头很和谐地解决了,这一头却不,桃花男态度淡定,问啥都不答,只一句‘等代表律师来’,不管他们扮的是黑脸还是白脸都是那个儿随性模样,是个油盐不进的硬茬。   赵卓杰手头上也没有强力证据能将他怎么样,而且赵卓杰心里有着强烈的预感,这人不会是凶手,只是个恶趣味的死变态,可是这个桃花男身上必定有重要线索,重点是如何让他配合。   赵卓杰研究过桃花男的资料,桃花男今年32岁,真实姓名谢必安,孤儿,生父在20年前被捕,犯的是连环杀人案,情节严重,生父枪毙后,年仅12岁的谢必安透过某个慈善机构获得助养,他成绩优异,17岁参加高考,本来填写的第一志愿是国内某知名电影学院,却因为被送往国外学医而放弃,27岁回国后在市中医院的整复外科就职,至今五年,口碑不错。   这个桃花男的性格和外貌性质一致,烂桃花朵朵开,这一整沓资料除了第一页,其他全都是跟他交往过的女性纪录,数量之多,种族之齐全,几乎可以编成一本风流情史传记。   这个背景让赵卓杰眼角直跳,他认为桃花男即使不是凶手,也是因为‘男性公敌’这属性而给人陷害的。   组内读过这份资料的雄性们果然露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小样儿,个个摩拳擦掌的,大有要此人横着出去的架势。   人关在侦讯室里,冯子恒和伍光明软硬兼施,可是打从一开始要了杯咖啡和要求联络律师之后,谢必安就似乎成了个哑巴,将两名警务人员当成摆设,坐得悠然,如果说白燕能把侦讯室坐成高级会所,那谢必安现在是把侦讯室坐成露天咖啡室了。   从资料上根本找不着谢必安的弱点,这案子似乎成了一个僵局,唯一的线索在眼前却不能揪住,出外秘密查探的人也回讯说没有从谢必案家中或附近找到任何有用证据或犯罪现场,他们也不能把人留住太久。   “他究竟把人藏在哪里呢?话说,他真的对死者存在愧疚感吗?”王季麟揉着额角说,这一整天忙得他脑仁都痛了,要不是还存在理智,他真恨不得拎个锤子进去拷问一下这该死的男性公敌,弄死了好,弄死了可以给大家多省几个妹子。   “我现在也怀疑,凶手让尸体以那种形态出现,是不是另有目的。”赵卓杰呢喃——譬如嫁祸给这家伙。   “老大的意思是,这不是凶手吗?”李茂冒出一句,让所有人都皱紧眉头。   甄善美刚搞定那个女人,进门就听见这句话,眉毛一挑:“他这渣得行,的确不像会有愧疚这种情绪。”说罢,她扔下了女人的口供本,打开一个网本来,开始狠喷桃花男:“瞧,他有参与一个牵手网,通过它猎艳,刚才那个女人就是这么钓上的,之前那些应该也是。看过他的博客没有?每一篇都在评价约会对象,从身材、性格到床上功夫评分,详细罗列,编成猎艳手册,连照片都附有,网警怎么没有河蟹这渣男。”   “我看那些女人挺乐意。”王季麟打了个呵欠,表示见怪不怪。   赵卓杰接过网本,搜索死去的女人,果然找到了,而且那些博客详细交代了很多信息,其中有一条信息让赵卓杰眯起了眼睛,这是关于约会对象身上最美的部位。   博客是公开的,谁都可以观看。   组员们愁了,这下子凶手的可能性就广了。   赵卓杰脑海中灵光一闪,抓住了灵感的眉巴,他抚住下巴细想,尖锐的眼眯成刀子样锋利:“手机……查他的手机,通话纪录和短信纪录都要,包括已经删掉的。”   “鉴证科的人估计下班了,我去CALL!”王季麟带着独衰衰不如众衰衰的快感,屁颤屁颤地拨电话去,看能把几个人从有老婆有被窝的天堂中揪出来。   赵卓杰让伍光明和冯子恒撤出来休息,先缓一会,等到鉴证科破译出电话中已删除的纪录,或许就可以突破谢必安。才闲下来,以前他会选择立即找张椅子躺下去补眠,现在他却去寻找白燕。他的小白很乖巧,他忙碌的时候绝不会打扰他,像这会就是……那个人安静地站在玻璃前,竟然和没有存在感的李茂一样的安静,敛去所有光华,像个刻意隐藏自己的寂寞王子。   赵卓杰看着都心疼,觉得自己委屈了白燕,但是他一旦投入工作,就很难兼顾白燕,他感到抱歉。   “怎么?累吗?要不我让人送你回酒店去睡?”   白燕在赵卓杰走近的时候已经转过身来迎接,闻言,垂眸思索片刻,突然拿过一片废纸在上前疾笔书写,再递给赵卓杰,说:“能让他戴上口罩念这些话吗?”   赵卓杰恍然记起白燕在梦中曾听过凶手的声音,暗暗点头,回头吩咐伍光明去取口罩。   作为一个专业五毛党,伍光明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托老大脚,给老大跑腿的机会,局子里有人感冒会戴个口罩什么的,要找这个东西并不难。没一会,他就拎着一包一次性口罩回来,带着邀功的谄笑递给赵卓杰。   在众组员或明或暗的审视目光中,赵卓杰拎住个口罩走进侦讯室,扔到谢必安面前:“戴上它,念这些话。”   谢必安一双桃花眼瞅向赵卓杰,表情似笑非笑,可是看看赵卓杰手上的纸片,上头一手漂亮的字倒是让他赏心悦目,终于接了过来,却说:“我只跟美人说话。”   赵卓杰瞬间就明白了,这货是惦记白燕呢,在手机店那会眼神就不对劲,他当时看着拳头就痒痒,现在更想撕了这货的嘴巴,戳瞎这货的眼睛,拨光这货的头发,揍歪这货的脸,为广大屌丝节省一批妹子。   只可惜赵大流氓来不及动手,一只指节修长形状如主人般优雅的手就推开了侦讯室的门,赵卓杰被白燕那对温润的眸子瞧上一眼,顿时没了脾气,招手让他过来。   白燕很配合,他走到赵卓杰身旁坐下,面对那毫不忌讳地仔细打量着他的桃花男,他脸上波澜不惊,表情从容闲恬,仿佛眼前没有人,只不过是些不入眼的东西。赵卓杰知道白燕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不把谢必安放在眼里,因此他本来气愤的心情瞬间得到了缓和,毕竟白燕可在意他呢,他现在冷着一张脸,心里却快得瑟死了。   特殊玻璃镜后,组员们嘴里啧啧有声。   “老大的脸有点扭曲。”李茂用CCAV主持人的专业语气叙述。   “得瑟吧。”甄善美看着那带王子气质的背影,不觉失神,呢喃:“其实这白燕……挺迷人的……不知道床上功夫行不行?”她早就知道自己跟赵卓杰没有可能,如果白燕这种高富帅追求她,她敢肯定自己守不住……这男人实在太迷人了,完全符合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形象,是所有女性心中对爱情最纯真的梦。   “……老大被白大少潜了吗?”冯子恒突然来一句:“像个小媳妇似地。”   伍光明立即跳起来:“怎么?咱老大可是一白眼狼儿,白大少这纯洁样儿只配被潜。”   刚刚打完电话,惊醒无数同僚的王季麟感到心情舒畅,三步一跳地走进来,闻言就说:“老大有戴耳朵吧。”   组员们僵化,因为特殊玻璃另一头,突然转过来刮着西北利亚寒流的冷脸,众人只觉心里住进一群和尚,正在敲木鱼念波若波罗密多心经。   王季麟又乐了,今天有很多很多人比他倒霉,他都快爽死了。   这头白燕虽然对谢必安不上心,却没有忘记自己要破案当个好人上天堂和帮助赵卓杰的决心,于是他强忍下对古龙水浓烈刺鼻味儿的反感,正视谢必安,严谨又风度地说:“我来了,请念吧。”   谢必安果然很合作,戴上口罩,念了白燕给的台词——【真抱歉,血浆不是那么好弄,不过我已经很小心,你还不会死,我很快就会回来帮你。】【娜娜……很快你就会拥有美丽的身体了,到时候你就可以醒来。】白燕仔细地听,而后肯定道:“他不是凶手。”   赵卓杰相信白燕,玻璃镜后的组员们却又疑惑了,他们始终弄不明白白燕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事情好像有点悬。   谢必安眯着桃花眼,笑得俊朗:“我当然不是凶手,要我弄出那么丑陃的作品,还不如折掉我的手。”   赵卓杰冷哼:“那你最后跟林娜娜接触的时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怎么会自杀。”   谢必安挑高眉,倒没有无视赵卓杰,只是对白燕说:“呐,你挑的这个男人,从轮廊上说挺帅,可惜没什么品位,这邋遢模样配不起你。”   赵卓杰没有被惹恼,白燕也不认为别人的评价有多重要,他淡淡地回道:“他是这个世上,唯一能让我安心的港湾。”   “哦,心灵救赎吗?”谢必安笑:“挺不错,可惜你不是个女人,不然我一定会撬这位警官的墙脚。”   赵卓杰只想比中指,白燕仍旧淡定,很认真地说:“这不是个好主意,先不说你让我感到不安,现在你的古龙水味让我很难受。”   ……   镜子哪一面的人,都翻起了白眼,为白燕直白,多的是认为他眼高于顶,恃着背景不怕开罪人。赵卓杰却知道白燕说的是大实话,真心实意的大实话,他心里乐开了花,唇角也挽起笑容。   谢必安却不生气,反而笑了:“有没有人曾经要求你缄默,你不说话的时候,美多啦。”   听过这句话,白燕恍惚间又忆起过去,养父还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命令他,非必要不可多话。在养父面前,只要任何事都应着,任何情况都保持从容优雅,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铭刻在骨子里的礼仪,要完美。      第27章      是赵卓杰温热的大掌让白燕回过神来的,迎着对方略带担忧和忿怒的眼眸,白燕微笑,他知道回忆都已经过去,随着白享运的死亡,过去一切已经埋葬,他可以不用死守那些规条,重新开始。   “谢先生。”赵卓杰直至看到白燕脸上绽放笑容,心里才舒服一点,对谢必安的厌恶却更上一层楼:“刚才鉴证组传来一些资料,从你的手机上面,我们恢复了很多信息,很不利于你,请问,你是要好好合作?还是好好被合作?”   甄善美进来,将一叠资料摆上,看了白燕一眼,又摆下一杯温开水才走出去。   赵卓杰把摆在桌角的温开水递给白燕,白燕捧着纸杯,自杯身传来的热量逐渐温暖他的指尖,他才发现经过刚才一瞬间的回忆,他的手竟然已经冰凉,他小口咄着温水,唇畔挽起享受的微笑,仿佛手上端的并不是一纸杯从饮水机接到的温水,而是经过精心泡制的锡兰红茶。   谢必安桃花眼一挑,风情万种,他慵懒地瞄上资料几眼,支颌轻笑,说:“这只能证明凶手跟我是同事关系 ,而且很了解我的作息时间。”   “哦,你能详细说说?”赵卓杰感到兴奋,因为有了新的线索。   谢必安扬眸看白燕一眼,笑的眉目弯弯:“看在这赏心悦目的美人份上,我就给你说说吧,这几个时间我正在施手术,我还记得一个是植皮,几个是纠形,还有一个是某明星秘密约下的整形手术,剩下的是我术后在休息室睡觉的时间,这些时候我一般会将手机放在储物柜,没有什么比工作和休息重要,不是吗?对了,更衣室可没有安装摄像头,你们大概看不到是谁偷用我的手机,可是你们可以从我身边的同事入手。”   这个硬茬突然间合作,让赵卓杰有点适应不良,他眉头蹙紧,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状似悠闲自在的桃花男,沉声问:“还有吗?”   “哦,你们要问林娜娜为什么会自杀,我可以告诉你们,最后是我告诉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变回美人了,而我……是不跟丑人约会的,然后她晚上就自杀了。”谢必安轻松地说着,仿佛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只是诚实,而她不够坚强。”   ——渣!   这是大家的心声,白燕倒不在其中,他只是觉得谢必安态度欠妥,但说的话是很诚实很真。   没有人能够永远活在幻想中,那是一只囚笼,当你习惯它、依赖它,终有一天它会被打开,困在里面的人将会被现实杀死,所以不能够沉溺。   林娜娜明显从未正视现实,而谢必安只不过是打开笼子的门。   要问的基本上已经问完,赵卓杰没有跟渣男继续交流的兴趣,他领着白燕就准备离开,然而他前脚才踏出门外,谢必安却叫住了白燕。   “你确定要跟这个男人继续过下去吗?你是一颗珍珠,而他不过是粗砾的沙岩,他会毁掉你,消磨你的光华,令你变成沙粒一般平庸。”   白燕定住脚步,在赵卓杰发作之前,漫不经心地回道:“这就是我所期望的。”   被强加的光华,他并不留恋,谁说沙粒稀罕当珍珠呢?   谢必安不笑了,状似惋惜地瞅住白燕,仿佛眼前已经是具尸骸,感叹:“爱情果然是使人堕落的毒药。”   “无关爱情。”白燕最后回下这一句,就被赵卓杰揪离侦讯室。   走在前头的人气急败坏地唠叨着:“这个人不是凶手也是个变态,少跟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交往,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博爱就自己去爱个够,念叨个屁毛balabala……”   后头,白燕笑容愉悦,后头,杵了数根木头。   ——爱情其实是让冰山变成老母鸡的巫药吧?   吐糟无力的组员们终于相信老大恋爱了,而且很有贡献精神地搞基了,为大众光棍节省掉两个妹子。   又想到白燕那高富帅,组员们心生感激——其实老大一直战斗在屌丝与高富帅之争的最前线,奋不顾身与对方一名大将同归于尽了。   “够啦!”甄善美喝醒一干眼角含泪的光棍,厉声道:“还有工作呐!都不想睡了?”   母老虎发威,男人们立即缩起脖子干活去。   赵卓杰领白燕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伍光明很狗腿地搬来一张椅子给白燕坐,换来赵卓杰常识的一瞥,专业五毛党心里乐开花。赵卓杰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他把外套脱下披到白燕身上,手掌抚着对方丝质般柔顺的发,说:“要不你先睡一会吧,我还要忙,等我一起回酒店。”   白燕点头,起身把椅子挪到赵卓杰旁边才坐下来重新披上衣服,把脑袋挨在赵卓杰肩上,闭起眼睛蹭了蹭才说:“晚安。”   “……”赵卓杰抚着胸口深呼吸压下心中悸动,面对扣动他心弦的人,豪迈如他也不禁有些无措,毕竟在最容易为情所困的少年时期他错过了,如今再面对白燕纯纯的爱恋,还真有点招架不住。只是无措之余又生起说不清的热切感,在十五年前跟家人一起死去的心,仿佛再次感受到了温暖。   ——这就是幸福感吧?已经快记不住了。   赵卓杰小心翼翼地放松身体让白燕依靠,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和缓,口鼻间盈满属于另一名男性的清新气息,却似乎比女性体香更美味。他动作轻缓地翻着手中文件,心里前所未有地踏实,即使专注于案子,也本能地照顾着肩侧人的睡眠质量。   这温馨的一幕落在旁人眼中,感受不一,甄善美对赵卓杰的了解更深层,更加知道白燕能够打开这个人冰封的心,是有多难得……心里泛着酸,又替他庆幸。   比起旁人的想法,赵卓杰更关心案子的进度,越早破案,说不定还能多救活一个人。谢必安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事若真不是谢必安所为,那就只能是同事。赵卓杰一一翻看林娜娜接触过的医生,当初由于林娜娜事件相当哄动,医院给她安排的医生也是最好的,而且不只一位,而是几位联合会诊,要不然以林娜娜那个伤势和财力,想活命可真不容易。   后来,各界关注的声音缓和以后,林娜娜还在复健科和整复外科徘徊。   突然,一个名字映入赵卓杰的眼帘,后面更注着这是当年负责为林娜娜做手术的主刀医师,王季麟给的资料很详细,几乎可以当本小说来看,而这个主刀医师的资料更加八卦。   这个医生早年和老婆闹不愉快,他们早就分房睡,他老婆还有个相好,他脑袋上冒绿烟的事情早已经家喻户晓。可能因为夫妻间闹不愉快,家庭气氛也不好,导致他们唯一的女儿特别叛逆,几乎天天闹事,总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还不只一次因为磕药而进局子,前阵子那个十六岁的女孩还秘密做过人流。家庭各种失意的医生寄情于事业,而他一直很关心林娜娜,即使她已经不需要再做外科手术,即使她更多的在复健科和整复外科留连,医生依旧很照顾她,这个在市中医院里不是秘密。   霎那间,赵卓杰脑海中好多线索都串连起来了——谢必安与林娜娜谈话以后,林娜娜自杀,凶手认为把林娜娜身上部件换成最美的就能让她复活,凶手刻意嫁祸谢必安,凶手对林娜娜有着不寻常的迷恋,所以凶手应该是把情感寄托在林娜娜身上,即使她已经死去也不愿意放手的人,那得有多不幸。   凶手在林娜娜死后开始作案,前期肯定没有事前策划,所以对林娜娜的好感自然不会多加掩饰,由此可见这名医生的嫌疑最大。   赵卓杰招手让王季麟过来,却在对方开口前把食指按在唇上,要求缄默,然后在下属暧昧的目光注视下,写下让组员准备的事项。   不管他的猜测是否正确,既然已经动手带回谢必安,就不差再拎一个回来,赵卓杰决定行动,他交代完下属,就用最轻柔的方式将依在肩上的人揽抱起来,准备放到办公室唯一的沙发上,然而他才动作,似乎睡得很沉的人却猛然惊醒,仍带睡意的双眼失神地注视着远方,还没有回过神来。   “睡吧,我接下来要出去一趟,你继续睡。”赵卓杰大步走向沙发,将人放下去。   白燕却用双手揪住赵卓杰的衣襟,眉头轻皱着,仿佛自己犯下多大的过错似地,带着歉疚的语气说:“我来不及画了,他又要动手术,这次他要割那个人的脸皮……都画好线了。”白燕揪在赵卓杰衣襟上的手紧了紧,他是真心愧疚,说好要帮助破案,却每一次都只有看着受害者死去以后才醒过来,他拥有这样的能力,却似乎拯救不了任何人。这一回若不是赵卓杰搬动他,他也不会提前醒来。   赵卓杰闻言就知不好,他拎起掉在地上的外衣披回白燕身上,摸摸他的发顶,似乎从那张略带阴郁神色的脸上看出些端倪,却没有太多时间去安抚,他摸摸白燕的发:“做得好,我们立即行动。”   白燕因为赵卓杰的一句‘做得好’而惊喜,他拢紧赵卓杰的外套,唇角淡淡的笑纹怎么也抚不平。   又有新的受害者出现,赵卓杰原可以选择安静地查清地址再把人揪住,这样最保险,然而为了减少受害者,他宁愿打草惊蛇,他相信像凶手那种人在受惊以后逃跑的机率高于拼死一搏。   他一通电话拨出,讨到支援,王季麟已经送上地图,他要把那片区周边牢牢地守起来,把那只老鼠迫得逃蹿,救下受害者之后,再实行围捕。   白燕套上赵卓杰的外衣,另类的风格冲撞,却丝豪不减改变风采,再加上那窃喜的小模样让赵卓杰心动不已,忍不住低头偷香。   迎着错愕地掩唇注视他的白燕,赵卓杰舔了舔唇:“这是破案奖励的预付,你等着吧。”   “破案奖励?”白燕疑惑地呢喃,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赵卓杰边领着组员们往外走,边低头朝身边的白燕附耳低语:“你抽查合格有奖励,帮助破案不应该也有吗?”   “这……”白燕脸上耳后火辣辣的,扯扯衣襟又拉拉衣摆:“但……但破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大家都有功劳,你也有功劳,奖励……奖励不应该这样算。”   赵卓杰闻言失笑,他领着一伙人踏进夜色中,脚步稳健,自信满满:“这可是你说的,那我等着你奖励,嗯?”   被男人粗糙的手指刮了一下鼻头,白燕彻底愣住了,只能任由对方挽住他的腰向前带,他总觉得有哪里弄错了,脑海中一片混乱。   身后一干组员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是他们家老大在傍大款呀。      第28章 最新更新      夜已深,月蒙胧,这里有着属于非繁华地段的宁寂,直至夹杂杀伐气息的一群人到来。   既然凶手又一次开始作案,赵卓杰干脆让王季麟联系医生家人,可是不管打电话到医生家或拨通移动电话,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赵卓杰不想作太坏的打算,毕竟虽然已经夜深,但是以那样的家庭六况,说不准医生娘在哪个野男人床上忙着,医生那女儿说不准又泡吧去了呢,不过联络不上人,医生嫌疑就更大了,他吩咐冯子恒和甄善美间到医生住处去调查兼埋伏,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人手组织这次围捕。   既然要把赶鼠出洞,这一场自然是要大闹的,赵卓杰干脆令人封街,并且派发医生的照片让所有人记住,警车拉响警报四处巡,凡有可疑的都要查。   因为白燕说凶手又要作案,为了受害者的安危,他宁愿弄错了事后承担责任,也不愿为了责任问题畏首畏眉,何况医生是凶手的机率已经达90%以上。   行动已经展开,声势闹得这么大,大部分住户已经被吵醒,在窗边探首探脑,要是凶手在这附近,应该已经。赵卓杰原想让白燕留在车子上等他,可是白燕却不愿意呆着,他认为自己是要帮助赵卓杰破案,而不是当个处处受照顾的拖油瓶。   除了抽查和奖励那点事儿,赵卓杰真的很难拒绝白燕的要求,对着那双充满信任的黑眸,他只能投降,强调:“你必须紧跟着我,遇到危险要躲。”   白燕怕赵卓杰担心,忙不迭地点头,并且疑惑:“危险?凶手……很危险吗?他不只是个外科医生?”   赵卓杰被噎了一下,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恨不得狠狠亲这既可爱又可恨的嘴,憋着一张冰脸恐吓:“因为他是个变态,变态都很可怕。”   白燕恍然大悟,点头:“哦,就像刚才个谢医生。”   “……”赵卓杰一张脸瞬间跌破冰点,冷哼:“忘掉他,那个变态即使现在没干什么,早晚也可能干些什么。”   赵卓杰并非危言耸听,虽然他不认同有其父必有其子能用在变态杀人狂老爹和医生儿子身上,但是谢必安身上那浓烈的古龙水,要掩盖的似乎不仅仅是消毒药水味,好像还有血腥气……又或者该说,谢必安有一股仿佛成年浸淫在杀戮中形成的煞气,这不是一名医生该有的,即使是经常动刀子的外科医生也不该如此。   虽然赵卓杰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但他不建议跟谢必安多接触,尤其是白燕,谢必安对白燕的关注太深,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又吃干醋了。”白燕说:“请你放心,我不喜欢他,不想再见他。”   “……”赵卓杰递过一根警棍,又将私下准备好的一柄高压电枪塞给白燕,然后将人掂到面前蹭着鼻尖,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敢喜欢他,敢再见他,我会狠狠惩罚你,让你再也不敢犯那些错。记住,遇到危险只管动手吧,打死算我的。”   白燕一手警棍一手电枪,有点困惑怕两个是什么东西:“没有佩剑、弓箭或者手枪?”   开始两个让赵卓杰一张冰脸都几乎龟裂,最后一项却让他挑高眉毛:“你会用枪?什么枪?”   白燕点头:“会用一种,柯尔特蟒蛇型左轮,8寸。”   边说着,白燕想起那柄养父送给他的左轮,为了那柄手枪,养父要求他学会使枪,而且必须要精准,不能辱没那柄枪。那枪做得很漂亮,与其说是一件武器,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银色枪身,上头刻有沙漠玫瑰浮雕,出自名家之手,是养父在地下拍卖场竞拍回来的。   赵卓杰:“那枪呢?”   国内法律并不允许平民拥有枪械,赵卓杰想想也知道白享运这种有钱人,有很多不法的事情做完了,也没有谁能把他怎么样。   “没有带出来,有专人护养。”白燕漫不经心地说:“它很贵,我也不想要。”   赵卓杰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那只是一柄普通比较有名的左轮,大概是特制的,枪肯定很好看,价钱绝对更好看:“幸好你没有带出来。”不然一个王子骑着黑马挂着枪坦荡荡飞在街上跑,想想都头皮发麻。   “我不能用枪?”白燕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我国法律对枪械使用管制很严格,你不能用手枪。”赵卓杰拿过电枪逐一解释用法后,把它塞回白燕手上:“这个管制毕竟没有手枪严格,有我罩住你可以用,但也不能太张扬,如果不是遇到危险就不要随便用,知道吗?”   白燕听过后基本已经了解用途,闻言慎重地点头,表情庄严认真,犹如面对国王颁布的圣旨:“我会记住。”   赵卓杰被这人认真的小模样勾得小心肝乱颤,差点把人揉进怀里,他控制住情绪,不断提醒自己作为一位成年人应该懂得分事情轻重,懂得控制欲望,虽然他该死的很想现在就把人拐去这样那样,但也得等事情结束之后——该死的变态凶手。   第一批次进行搜捕的人员已经出去,赵卓杰想了想,凭直觉选择一条路线,决定随小队搜查。那是从医生住所延伸的一段隐蔽最好路,他直觉凶手如果熟悉这一带地型,应该就会挑选这样的路线逃过围捕。   “走吧。”赵卓杰为白燕拉上外套链子,率先领队出去,他听到白燕紧跟在后头的脚步声。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但是多人行动带来的噪声更加容易掩盖某些细微的声音,赵卓杰选择的路线有不少岔路,他带着的人手不断分散,最后只剩下他和白燕。   这一段路很暗,照明严重不足,夜空之下参差的建筑群让不远处的人声和尖锐警报仿佛裹上一层棉布,沉沉的,听起来很不真切,二人的脚步声特别清晰。   赵卓杰没有说话,无线电里偶尔会听到一些报告,暂时没有特别发现,而白燕始终安静地紧随他的脚步。   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剩下他们俩,即使没有多余的言语,但他们互相信任对方,即使身处未知的黑暗中,也无比安心。   赵卓杰并没有打开手电,他的眼睛早已经习惯黑暗,他的步速不快,并没有放过任何可能让凶手藏匿的位置。   【有发现。】   无线电里突然发现一丝暗藏着兴奋的声音,赵卓杰一颗心悬起来,不久以后,终于得到汇报——已经找到犯罪现场,其中一名脸上有割伤的女性已经被安排送医,另外还有两名伤势较重的女性也一通送医,但是他们没有找到林娜娜的尸体,冰柜是空的,现场唯一的尸体,是锁骨被替换的女尸,已经打扮好,似乎随时准备送出去。   听完汇报,赵卓杰心生不安,林娜娜的尸体不可能自行离开,那是凶手带走的,现在这种情况,凶手根本不可能跟尸体一起躲过围捕,除非……凶手根本不想要逃。   赵卓杰心中一凛,他觉得凶手已经不想逃了,或许只是想要寻找一个地方,结束一切。对于一名报复仇人不敢直接出拳,妻子出轨不敢离婚,孩子叛逆不敢调教,甚至不敢承认死亡妄想死者还会醒过来的懦夫,应该只会选择逃避,而逃避的极限就是自杀。   ——让死亡终结一切。   越卓杰终于明白不安感源自何处,他立即吩咐各单位注意所有可能自杀的地点,例如某个防盗门没有关好的楼房顶上。他要救受害者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吩咐关闭警报,发现凶手以后小心不能过分刺激对方。   “他想死吗?”白燕轻声问赵卓杰。   赵卓杰点头:“我们打碎了他的梦,他大概已经意识到林娜娜不可能再醒来,他带走那个女孩子的尸体,就是想跟她一起走到最后。”   “那他大概会选择从高处摔下来。”白燕说:“这样子他就会跟那个女孩子混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赵卓杰心中一痛,他不希望白燕了解这种心情,绝望的爱恋,选择与恋人骨血融在一起的结局,太悲伤,而了解这个结局的人也好不到哪里。   “放心,我已经让人注意高楼了。”   白燕看着前方结实宽阔的项背,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他会一直很安心。   果然,不久后赵卓杰得到一个地址,他们在天台找到了凶手,那位医生还有林娜娜的尸首,然而他们也遇到了难题,因为那个医生虽然没来得及跟林娜娜一起跳楼,却淋上一身汽油拿起火机威胁要自焚。   赵卓杰和白燕很快赶到现场,一圈的武警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有人在为凶手做思想工作,然而那医生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咆哮着让那人闭嘴,拿火机的手抖个不住。   “老王……找人来谈判吧。”赵卓杰在无线电里吩咐王季麟:“最好能找到他的老婆女儿协助。”   白燕安静地站在赵卓杰身边,看着那瘦削的医生一手举火机一手拉着林娜娜面目全非的尸身艰难地朝着边沿娜,偶尔用火油泼稍微接近的人,空气中充满火油刺鼻的味道,浓烈得连夜风都无法驱散。   “他杀了几个人。”白燕问赵卓杰:“反正都要死,怎么不让他就在这里死去?”   赵卓杰冰冷的侧脸瞬间被错愕占满,而后他转过脸看向白燕:“他要不要死,那是要经过审判的,而我的工作是找到他,带回去接受审判,如果不是必要,也不会随便让他死。”   “这样……”白燕点头:“但是他们都不是真心想要救他呀。”   赵卓杰知道白燕说的是周边武警,凶手的罪行的确容易影响到救援的积极性,不过他不希望白燕的思维能够贴近正常人,不要太跳脱,不要太极端:“反正不能因为谁有罪,就罔顾其生死,我们配的手枪可以要人命,但是不到必要时候也只是为了制服犯人,保护自己。”   “哦,但是他很坚决。”白燕蹙眉:“他不会听你们的。”   “那就量力而为吧。”赵卓杰继续吩咐各事项,例如找专业救援人员,在下面铺垫子,准备好急救,上头也吩咐找好灭火筒准备随时营救。   然而凶手被几个赤红色的灭火筒激怒了,混浊痴狂的眼中溅射出决绝的狠辣,他像困兽一样揽住林娜娜的尸身左右张望,最后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搓下火轮,一撮蓝炎甚至来不及在打火机上稳定形状,迅速被火油吸引,一只秒他就变成了火人,哀呜着,竟然揽起林娜娜的身体朝屋洞拔足狂奔,就像奔牛节一只着火的狂牛,势不可挡。   没有人想到他会这样决绝,他身上的火炎让想要阻拦的人都退了回来,眼见这团火就要跳出为,突然嗤的一声,一个小东西打在火人身上,辟啪一声响,火人抖动几下扑倒在地上,离边沿只有一米距离的地方抽搐着。   所有人傻眼了,只有赵卓杰抢过一只灭火向率先上前喷洒,喝醒那些木头样的人:“救火!”   白燕打量着手里的高压电枪,表情很满意:“比左轮好用。”      第29章 最新更新      或许因为瘦子脂肪比较少,而且旁边还有个未解冻的尸体,即使在火油助燃的情况下,火势还是轻易被扑灭了。   凶手已经失去意识,毕竟在燃烧中被高压电枪来了一下,他再变态也只是个普通人。   经过医生简单的诊断,表皮大面积烧伤,即使没有死,伤势也很严重,立即就送医,余下部分人撤退,部分人负责扫尾,后来就连林娜娜又一次被火炎亲吻的尸身也重新装入尸袋移走了,现场除了几个小警察在布警戒,还有赵卓杰和白燕。   他们始终没有离开,重伤的凶手已经送去医院,暂时无法录口供,其余事情也就像以往一样,等待他的会是让人头昏眼花的报告。   赵卓杰揉捏着眉心,目光掠过天台边沿一处留下焦黑拖痕的位置,他感到疲惫,这不仅是身体上,还有心灵上……他的身体还记得刚才那惊人的热量,一个着火的人,他不禁想,当年他的亲人是不是也这样,在烈火中哀鸣呢?他实在排斥这种无用的揣摩。   出于自救本能,他的目光狼狈地寻找白燕,看到一个带着恳切求知神情正在仔细研究电枪的小王子,他的脸不能自主地抽搐了两下,大手一伸按下电枪,把人揽过来:“让哥靠一下,哥好累。”   闻言,白燕眼中的疑惑立即消散,被压得微微弓曲的腰板挺直,默默支撑起沉重的身躯,认真地问:“我们可以回去休息吗?”   赵卓杰感受到透过衣料传来支撑他的力量,属于这个人的力量,这一刻赵卓杰真正体会到白燕的力量,小王子是养尊处优的,这不可否认,然而刚才赵卓杰意识到白燕的力量不若自己想象那般单纯,仅仅是经过精英教育而来的?不可能,没有哪个人可以首次直面血腥恐怖场面就能够冷静应对,还能够果断行动,合理运用手边资源将情况控制在最有利的范围内。   电枪是他准备给白燕的,他只想让这个人能有一件武器防身,白燕却把它用活了……这心理素质。   “小白……你经常做不好的梦,对不?”   白燕听着耳边有气地力的声音,明净的眼里爬上担忧,这个人自背后揽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手圈着他的腰,压得很沉但是怀抱很温暖:“嗯,几乎每天。”   “所以你习惯了,对不对?刚才也很冷静。”赵卓杰不由自主地为白燕寻找借口,内心有很多猜想都被压下去,不敢深入。   冷静?白燕蹙眉深思,他甚至记不起刚才的心情了,反正没有太大的牵动,说是冷静也对。   “习惯?用麻木这个形容词比较好。”白燕说:“我不喜欢这种事情,可是它们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赵卓杰把鼻子朝那洁白的耳后蹭了蹭,感受到对方的瑟缩以后,盯住那片渐红的耳朵轻叹:“哎呀,这一点你可别麻木哦,毕竟它们也不会减少。”   白燕瞬间慌了,他不理解赵卓杰怎么能在任何情况下把话题拐到这种让人脸红耳热的事上头,这会儿背后的人收紧臂膀,他是推开不是,放任也不是,慌得舌头都有点不利索:“你……你分明还有好大……力气……”   赵卓杰心中一动,眼睛染上一点浓重的情欲色彩:“小白,好大什么的,一会再给哥讲。”   白燕眼里闪过疑惑,忘记羞耻,虚心地问:“还有什么好大?”   赵卓杰噎住了,觉得自己是那个在公园里对着纯真小朋友遛鸟的露体狂,小孩歪着脑袋指住某处,一脸无辜地问:叔叔,你这是啥?   兴奋感给毫毛样的小针刺破,嗤咻一声,蔫了。   赵卓杰木着脸直起身,往那人腰上一捞,带走:“走,回酒店里哥再告诉你。”   “呀?”   “咱们小白可是立下大功呢,这奖励得翻倍,翻陪,你要给我的奖励不用翻。”赵卓杰伸出三根手指,一脸正直地说:“所以,是三倍哦。”   白燕很快就回味过来,脸上红得能冒血,愣是弄不明白怎么就出了个三倍奖励,就这样傻傻地被赵姓流氓按进副驾座,稳稳开向酒店,等他猛然回过神来,眼看窗外景色很熟悉,这是离酒店近了,他忐忑地绞紧十指。   “杰哥……这奖励,能累积么?”   “……”赵卓杰腾出注意力打量白燕,发觉白燕这是真的很紧张,他不禁纳闷:“小白,杰哥不跟你玩虚的,今天你是跑不掉。”   “可……我感觉这是不对的。”白燕满目茫然,他很喜欢赵卓杰,甚至明确肯定这就是他心灵的救赎,可是想到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他心慌,不敢想象更深入。   赵卓杰蹙眉,因为白燕话中透出的意思,好像并不认同同性恋,他不禁试探:“小白,你不喜欢我?”   “不是!”白燕急切地否认,整个身躯倾向赵卓杰,如果不是安全带拦着,估计要探到赵卓杰身上去了,语气也是那么的坚定:“我很喜欢你。”   赵卓杰又小心翼翼地问:“比起男人,你更喜欢女人?”   白燕瞪圆眼睛,不明白这跟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我没有喜欢过女人……唯一喜欢的人就是你。”   赵卓杰安心地吐一口气,终于可以把白燕的状况归类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心理,他搜刮脑海中稀少的语言试图安慰白燕,毕竟赵卓杰从未为了谁这么费心:“小白,每件事总有第一次,你要是不去尝试,就永远不会有未来。我真不想这么说,我是个有正常需要的男人,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找别人解决这种事。”   最后一句话真正击中了白燕的心,他的十指绞得发白,额上也冒出细汗,他内心的摇摆不定的天秤终于倾斜,不再挣扎:“你不要找别人……我……我可以……”   看着白燕微白的脸色,赵卓杰顿时觉得自己很渣,明知道白燕在这方面如同白纸一张,还这样逼迫他。只是赵卓杰心中始终住着一只猛兽,他明白如果一直优柔寡断,是不可能得到真正想要的,他想要白燕,从正视这段感情以后就想要,他急切地需要在灵魂和肉体上同时与这个人亲近,如同一种证明他们密不可分的契约,不只因为快感。   白燕的脑袋自下定决心以后就没有抬起过,赵卓杰也不若之前的自在,小小车厢内压抑着不同情绪,激烈冲撞。   最后赵卓杰又一次以豪迈的方式将车子一个打滑飘移到酒店门外,吓呆一群人,他照样不管不顾,快速绕过车头打开副驾座的门,把刚才解开安全带扣子的人拉出来,大步走向电梯,那万夫莫敌的气势让大堂里正在等待电梯的人也不禁让出位置。赵卓杰老实不客气,直接占用电梯,没有等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人,按上关门键,按下楼层数,看着数字跳动,身侧的人连呼吸声都轻得几可不闻,即便如此,它们仍旧像一片一片绒毛,撩拨着他的心。   走出电梯,赵卓杰的心激烈跳动,走廊上明明铺着厚重地毯,他却仿佛听到每一个脚步落下的声音。走到门前,他拿出门卡粗鲁地往锁上一拍,伴随门锁识别认可的一声轻响,他立即打开门把人一扯,直接门板上按就亲。   白燕听到身后门合上的声响,就像宣判他将要遭遇的事情一样铿锵,他的嘴唇被男人粗鲁地吻住,口周肌肤被男人的胡茬刺得微微痒痛,他感到无所适从,即使这并不是他与男人的初吻。      第30章 最新更新      动次打次——欢脱的前凑响起来,紧接着甄善美呼天抢地的魔音直扎耳膜,把嘴唇还啃在一起的二人吓蒙了,好一会赵卓杰才放开白燕,看着这个被他亲得呼吸不稳正靠着门板喘息的人,赵卓杰低咒一声,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说!”   对方明显被饱含怒意的声音吓住,好一会才回答:【哥,你吃火药了?】“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个?”赵卓杰无法控制自己的恶劣语气,瞄见白燕已经缓过气来羞涩地窥视自己,他挑起那个尖细的下巴又轻轻啃了一下。   【不……哥……我们找到那对母女了。】   赵卓杰放开满脸通红的白燕,眉头蹙得死紧,他不相信就这样的事情就能够让甄善美大半夜的打电话来骚扰:“然后?”   【……她们在冰箱里面。】   “……”   【装了好多保鲜袋,另外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图案,好像跟宗教有关。】“……我知道了,让吕英好好干活,我明天去他那里。”赵卓杰交代了一些事情,迎着白燕由害羞到疑惑的神情,他疲倦地压下去,念叨:“真的好累,我是不是不适合这份工作?”   白燕顿了顿,伸出手环住男人宽阔的背,摇头:“不对,你就像小说里写的名侦探一样厉害。”   赵卓杰被白燕摇晃的脑袋蹭得耳朵痒痒,闻言失笑:“名侦探吗?或许以后我退下来,真的弄个侦探舍,得空找找狗猫,帮少妇跟踪一下出轨老公找找狐狸精什么的,也不错。”   “那样,我能上天堂吗?”白燕点头:“救狗猫找狐狸精,也是好事吧?”   赵卓杰哑然,他始终弄不明白白燕怎么坚持上天堂:“我忘了问你,你信仰的宗教是?”   “宗教?没有信。”白燕摇头。   赵卓杰把眉头蹙得死紧:“那你为什么坚持要上天堂?”   “因为养父会下地狱,我不要下地狱,那里有他。”白燕没有隐瞒,因为提问的是赵卓杰。   赵卓杰愕然,他直起身看着白燕认真的神情,很难想象是怎么样激烈的厌恶或者恐惧竟让白燕愿意相信天堂地狱,甚至为此努力当一个好人。内心堆积的疑问,令他鬼使神差地问出本不想深究的疑问:“他……你的养父对你做过什么?”   “……他已经死了。”白燕说。   意料不到的拒绝,赵卓杰深深地看着白燕,看着这双蒙上复杂情绪的墨色眼睛,最终他只能妥协:“对,他已经死了,而我们……还活着。”   白燕双眸一亮:“对,我们还活着。”   “……继续吧。”赵卓杰一把将人揽进怀里,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吻。   白燕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嘴唇被封堵,男人的舌头如其人一般霸道流氓,纠缠着他的,摩擦翻搅,每当他选择退缩,男人捏住他的后脖子重重压住,强悍地吸回他的舌头,在激吻中相濡以沫。   赵卓杰从未这样憎恨自己那件穿在白燕身上的外套,关键时刻竟然卡链子,他狠狠的拽了几下,直接被拉坏,他干脆把那衣服从腰下推起,从上方把衣服褪出来,这让他的嘴唇离开白燕的一下,立即又压回去继续蹂躏,白燕身上的衣服所用布料高级柔软,穿着舒服美观却不耐撕,立即在他粗鲁的拉扯下发出布帛撕裂声响,让那身子裸露在空气中。   火热的大掌肆无忌惮四处点火,那些粗糙的老茧摩挲着柔腻白皙的肌肤,抚过那些线条优美的肌肉,一只在胸尖处留连,另一只却落在下腹处,大拇指轻轻捣弄那显得精致的肚脐。   白燕招架不住,全身血液仿佛因为大掌而蒸腾,氧气严重消耗,稀薄得可怜,他努力别开脑袋喘息,立即又被追上来的嘴巴堵住,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只依靠着男人压制他的力量维持站立,最后失去抵抗能力,只能环住男人的肩颈挂在男人身上,承受强势的亲吻,偶尔偷偷地换口气。   感受到身下人的重量,赵卓杰也知道白燕是生手,挺不住这么激烈的前戏,而他身下那孽根已经叫嚣着要拿下这人,他也快等不及了,心里定下主意,捞住发软的那两条长腿就着亲吻的姿势,凭借记忆大步朝床的方向走去。   期间撞翻画架,踢倒旁边的水桶,幸亏赵卓杰身手敏捷,打了个趔趄又稳住,速度不减地将人压在床上。赵卓杰想要与白燕肌肤相亲,身上衣服显得那么的碍事,他粗鲁地扒掉上衣,踢掉裤子。   白燕趁着这个空档大口大口喘息,等反应过来裤子已经脱离,男人正跪在他弓曲的腿间,他本能地夹起腿却卡在男人精壮的腰侧,男人火热的大掌托住他的腿侧顺势一提,白燕僵住立,因为会阴处火热的坚硬:“杰……杰哥……”白燕压不住心中恐慌,声音除了情欲引起的沙哑,还有恐惧带来的颤抖。   赵卓杰轻轻亲吻白燕的下巴,在在锁骨处留下一点红痕,轻轻拱动身体让他们之间更贴近:“别害怕,感受我……这是我……”   白燕随着身后的挤压紧张得弓起腰揪住床单挪动身体想要躲避,然而赵卓杰哪里容得他逃跑,伸手一捞就把白燕拉上来,跨坐在他腰腹间。   “杰哥!”白燕挣了挣,没挣开钳制,他根本使不上力,连平时十分之一的力气都没有,赵卓杰结实的身躯就像一颗磁石,把他的力气全吸走了。   赵卓杰低笑,长手伸向床头暗柜,毫不意外地掏出一点情趣用品,他不想吓着白燕,只拿了润滑剂:“小白乖,我给你上点这个东西,然后快点做完就睡觉,明天还要忙呢,放心,咱们俩好说话,剩下的奖励让你累积下去,咱们慢慢用。”   白燕给绕昏了头,他聪明的脑袋现在根本不能正常运作,听说奖励累积不用一次用完就点头,点完头又觉得哪里不妥当,来不及细想,身下入侵感让他失去思考能力,他双手圈紧男人有力的颈背,紧张地绷紧腰背:“怎么!”   “放松。”赵卓杰轻轻扇拍白燕绷得紧紧的臀肉,训道:“看你,没有好好学习,还问怎么?”   “……我……我弄不懂。”白燕愧疚又恐惧,顺着赵卓杰说的尽量放松,背上轻轻抚扫的手掌也帮助了他,身下饱涨的感觉很奇怪,缓缓出入勾动的手指更加奇怪,他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声音,腰上酸酸麻麻失去力气:“杰哥,我不舒服。”   “不舒服?”   “腰……腰没力气……”白燕认真地说:“我可能要见医生。”   “……”赵卓杰狠狠亲白燕一口,说:“乖,我懂医,让哥哥瞧瞧就好了。”   “……我觉得你是在骗我。”白燕特别认真地来一句,体内的手指狠狠往里面戳了一下,身体不能自控地颤栗,滑腻如脂的皮肤表面也冒出一粒粒鸡皮疙瘩:“我真的……很不妥当……大概生病了。”   赵卓杰狠狠地咬牙,手下就着润滑做扩张,嘴里嘀咕:“下次就跟你玩医生游戏!”   “什……什么?”白燕不懂赵卓杰在做什么,只知道被入侵的那个地方麻麻的,像是痒又像不是,想要摩擦又想要结束一切,他微微动着腰配合那些手指,然而他们却全部撤出,然后有一样火热的东西抵在那里,白燕似乎有所预感,又似乎有所触动,突然问:“是不是……是不是今天之后,我们就不同了?我们以后就是互相最亲的人?”   赵卓杰抬头,他向来不爱玩情调,做爱就做爱,在情欲调动下所说的话最不可信,不如省口气多动两下。可这是白燕,不是随便哪里找的玩伴炮友,他突然觉得其实这时候也不是理智全无的,至少他的心因为白燕小心翼翼的祈而悸动,他愿意做任何承诺:“当然,我已经没有家人,你也没有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白燕沉默,正当赵卓杰以为不会有所回应,白燕把脸从他的颈窝抬起来与他目光相对:“从今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家……”   未完的话被突然的入侵阻断,白燕抑起脑袋,双手死死掐住那属于战士的阔宽的仿佛可以保护一切的肩膀,而他正感受着战士悍勇的突刺,才醒觉战士的力量除了守护还有进攻。那个男人在他身上啮咬吮吻攻城掠地,身体像骑着一匹野马似地在不驯的抛甩中不断颠簸,如果没有不断剖开他刺穿他的那块肉,他会以为又回到第一次骑上宝马的时候,被那高傲的黑马不断折腾。   白燕在上下晃动中艰难地喘息着挤出一句话:“对……还有宝马呢。”   赵卓杰猛地一顿,紧接着揽住这个人狠狠弓腰一冲,在下体的吸附中顺势将人摁倒在床上,提着那双修长的腿挂在肩上狠狠贯穿,看着那人被撞得眼角含泪,哆嗦着的嘴唇再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才满意地亲吻在两晃动的赤足,警告:“记住了,别再让我在床上听到其他名字,动物也不成。”   白燕除了发出破碎的音节什么都没有回应。   “好呀,敢不回答?弄死你。”赵卓杰顺势翻把人摁在床上狠狠地弄,享受着紧致湿热的吸附,满足地喟叹,有点后悔许诺只弄一次……要不要食言呢?      第31章 最新更新      厚重的窗帘缝隙漏进一缕阳光,悄悄地游移,床上沉睡的二愉根本没有发现已经日上三杆,直至床下堆积的衣服里传出一阵前凑,原本趴在床上睡得正沉的人却如猎豹般翻起,长手一伸精准地从衣服堆中抓出手机掐断来不及飙出的魔音。   赵卓杰直接将音量关掉,看着再一次闪动的屏幕上‘甄善美’三个字,再次掐断打了条短信过去——起了。   没多久甄善美回信——你直接到吕法医那边,我和五毛已经出发了。   赵卓杰再回一个字——嗯。   扔开手机,赵卓杰偏过脸看向另一侧仍在沉睡中的青年,安详的睡颜令人以为他有一觉好眠,然而那布满侵略痕迹的白皙大腿却忠实反映出昨夜的疯狂。赵卓杰抓着一头乱发,唇角挂起餍足的幸福笑容,赵卓杰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那般感性,因为经历昨夜的结合,他竟然有一种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一半充实感,仿佛过去残缺不全的灵魂也已经完整。   “醒来吧,我的睡美人。”   赵卓杰呢喃,俯身吻住白燕的嘴唇,那两只小扇果然徐徐掀起,两个墨色的珠子从迷茫到清明,而后带着羞怯松开闭合的牙齿,任由赵卓杰加深这个吻,虽然迎合是那么的生涩,却轻易让夜晚尝过美味的赵卓杰失控,原来普通的早安吻产生变质,最后两具成熟的男性躯体又交叠在一起,摩擦中体温持续升高。   白燕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早安吻,赶忙扭动身躯人热情的激吻中脱开,男人正因为失去美味的嘴唇而征罚性的啃咬着他的脖子,那些胡茬子摩蹭在肩窝处摩蹭,白燕颤抖着推拒:“上……班……”   赵卓杰狠狠咬一下脖子上细嫩的肌肤,很满意上头缀上一颗暗红色小草莓,眼中闪过一抹猾诈:“还有时间再来一次,小白,你不能让哥上班没精神。”   “为……为什么?”白燕不明白,这不是越做越累越没精神吗?   赵卓杰只一眼就看穿白燕的疑问,低笑:“因为你要是拒绝了,哥哥这一整天就惦记着你,没有精神干别的事情……会影响工作呢。来,好小乖,别夹紧腿。”话罢,被夹在其中的大掌动了动。   白燕满脸通红,心中架起小天秤,一边是自己,另一边是赵卓杰,正在左右摇摆。   赵卓杰看见白燕动摇,心念一转,蹙起眉头让自己看起来很难受,将身下那处硬挺挨着白燕腿侧摩蹭:“瞧,哥一会还要去吕法医那里看尸体,案子结了还有大堆糟心事,你不能让哥哥在床上也憋屈。”   这话说得流里流气的,白燕却想起昨夜里赵卓杰表现出的脆弱一面,心中的小天秤瞬间倾斜,他咬紧下唇别过脸,颤抖着张开腿,羞赧的颜色几乎布满全身。   赵卓杰微讶,而后被身下害羞却仍旧大胆为自己敞开怀抱的人深深感动,他压在白燕身上,喟叹:“我被治愈了。”   白燕抱着赵卓杰,被男人精壮沉重的身躯压得有点透不过气,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困惑:“不是赶时间吗?这次……不要像昨晚那么……久了。”   “……我应该说很感谢你的赞美吗?”赵卓杰支起胳膊,看着底下的人戏谑地笑:“是呀,那么久,赶时间呢,所以就累积到晚上继续吧,反正你也欠下不少债了,晚上绝对会好好让你还债的。”说罢,大掌握住那块挺翘有弹性的肉暗示般揉捏。   白燕给赵流氓臊得浑身打抖,最后挥了一爪子,趁着流氓滚到旁边的时候爬下床落慌而逃,然而脚才踩上地面立即软了下去,他感觉后臀有什么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溢了出来,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他低头一看,见到大腿内侧布满了白浊色黏液,白燕有一茫然,而后反应过来……这是属于赵卓杰的东西,却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他无措地回头看赵卓杰一眼。   原本躺在床上闷笑的流氓呆住,心脏像被70码全速撞上,血肉模糊,他深呼吸,而后走过去扶起白燕,后者像个小孩一样在触到他以后立即攀上,脑袋埋在他肩上不敢抬起来。   “怎么?”顺着那头略显凌乱的黑发,赵卓杰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温柔。   “腰……使不上劲,还有那里……”接下来的话,白燕难以启齿,只把脑袋埋得更紧。   赵卓杰再次深呼吸,他的心跳频率已经接近临界,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因为幸福:“乖小白,哥帮你处理,放心。”   白燕点头,乖乖地让赵卓杰半扶半抱站带进浴室去。   这或许是赵卓杰第一次那么的正直,果真只是帮白燕处理问题,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坚持着不做多余的举动,他想,他其实还是希望白燕对他的信任能够一直到永远,他为这种依赖可能会打破而感到恐惧,所以他至少偶尔也要表现一下自己的诚信。   赵卓杰把白燕扶出来以后,自己重新回到浴室,解决自己的问题,等他弄好出来,就见白燕已经穿好衣服,只是头发仍旧在滴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白燕忘记擦头发了,这个人习惯被照料,现在要料理自己,成绩不怎么的。他无奈地朝白燕招手,后者立即走过来,他把自己擦过头发的毛巾搭上去,把起那双漂亮的手擦起发来:“学着点自己擦头发。”   白燕被赵卓杰手把手教着,淡淡地笑:“嗯,以后我会记得擦。”   赵卓杰偷了个香,转身寻衣服穿,他昨天从家里装了点衣服过来,这会从纸袋子里拿出来,皱巴巴的,他也不在意,随便套上,穿起牛仔裤,链子报销的外衣随便披上,回头看见白燕衣服上有一个皱褶,领口子没整好,他走过去处理掉,扶起来带着走。   “早餐就在路上随便吃吧,我们现在直接去吕英那里。”   “嗯……中午,能倍我去一趟书局吗?我想要买书。”白燕说。   养父在世的时候,白燕只能看指定书单里面的书,多是些世界名著,与现今时代不符的作品。以前白燕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这段时间与外界接触多了,他也希望能够认识当代的事情。   赵卓杰深深地看了白燕一眼,而后说:“回去我拿台笔记本给你,你先上网看看吧,有空就陪你去书局。是了,你有兴趣学驾车吗?”   白燕考虑到不能再骑着宝马到处跑,就点头。   “嗯,找时间给你去报个班。”赵卓杰说着,突然想起:“你昨晚没有做梦?”   “没有。”白燕想了想,才说:“好像,想和做昨天那种事情,我特别累的时候,就不会做梦。”   “很好,以后咱们晚晚都做爱,你就不用天天做梦了。”赵卓杰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棒极了。   白燕赧然,而后歪起脑袋轻轻皱眉:“那,我帮你查案子的时候,晚上就绝对不能做爱啦,要不然我就不能帮助你。”   “……”赵卓杰只觉平地一声雷,内心有什么崩塌了,这一刻,他恨不得全世界会杀人的变态全部被雷劈死,他咬牙切齿:“这个需要好好斟酌斟酌,说不定不做太多,你还是能做梦的……对了,想要吃什么早餐?”   白燕眨眨眼睛,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从做爱去到早餐,但也认真回答:“想要吃豆浆和肉包子。”   赵卓杰点头,而后想起这是他唯一请白燕吃过的早餐,而这个人就这么回答了,要是个懂得撒娇的,不早让他请好吃的去?等电梯那会,赵卓杰心痛地亲了亲白燕的额角:“走,今天哥哥带你买粥去,有家店的肉粥和油条都不错。”   “嗯。”白燕淡笑,却是幸福无边。   二人甜蜜蜜地在大堂众工作人员的侧目下走出酒店,最后在泊车小弟诚惶诚恐的表情下取过车钥匙,扬长而去,留下一片窃窃私语。   买过早餐,二人边喝粥啃油条走进吕法医的解剖室,这里的空气有一股恶心味儿,赵卓杰进去前想让白燕留在外头吃早餐玩电话,白燕却坚持要跟着。   “放心,我不会吐。”白燕说:“虽然味道真不好闻。”   赵卓杰最后占头妥协,他也不可能像母鸡护小鸡一样,老把小白护在羽翼下连呼吸都给先过滤掉,他们走进去,就见到吕英正在台前忙碌,走近了才看见吕英在原来是在拼一些尸块,那些尸块有的已经腐坏,基本上已经拼出原形,是两具女性尸体,一是中年妇人,另一却是少女。      第32章 最新更新      她们的脸,赵卓杰认得,即使现在的她们与照片中充满活力的生人大大不同:“是那对母女?”   “对。”吕英把最后一块肉拼上,伸了个懒腰:“哎呀,这一晚真精彩,那个杀人凶手总算有两件得意作品,看这个切割,充满仇恨和纠结呀,多扭曲的美。”   赵卓杰不耐烦:“别跟我讨论你这种非主流审美观,她们是什么情况?”   吕英翻了记白眼,而后才看见白燕,只对尸体有兴趣的他倒是多看了白燕一眼,对于这个疑似发小奸夫的人物产生了一点点兴趣:“她们么?就是那个,被活活砍死,然后砍成碎坏。瞧,我数过了,这个妇人和这个女娃娃合起来,至少有70道死前留下的伤痕,那凶手是医生不是吗?避开了重要器官和动脉,这是凌迟呀,然后剩下的就是死后留下来的,还没有数完,百个道吧。”   赵卓杰想象那个懦弱的男人突然爆发,将有恃无恐的,在他生命中造成无数伤害的,同时又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砍成了碎片,然后收进冰箱里。   “她们死去多久,知道吗?”   吕英说出一个日期。   白燕恍悟:“那是林娜娜的死忌。”   “林娜娜的死,对他刺激很大。”赵卓杰陈述:“昨天善美告诉我还在尸体上面发现了一些图案。”   “哦,她刚才去鉴证科看些东西了,你说的那个图案,是这个。”赵卓杰翻开一块肉,那是尸体的背,上面用刀子划出一个图案,像是一只鸟。他心中默默寻找与这图案相应的邪教,没有头绪:“还有什么特别?”   “有,她们的心脏不见了。”白燕说:“这里肉里头没有心脏,肠子指甲都没少,就是没心脏。”   赵卓杰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一个信奉邪教的凶手,拿走尸体的心脏,目的有很大机率是为了献祭给所信仰的神。   “之前那些女尸的心脏还在。”赵卓杰没有忘记报告中那些细节。   “这不是很明显吗?”吕英说:“他只挖了这对母女的。”   白燕突然开口:“我见过这个图案。”   赵卓杰是一脸错愕,而吕英的兴味更浓了。   “在哪里?”   “养父的书房。”白燕说:“好像是一张请柬。”   “……”赵卓杰很排斥城堡,可这是重要线索,得到它就有可能弄清真相,他考虑片刻,才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它还会在吗?”   “我不确定。”白燕说:“养父的文书文件有秘书管理,可以问问他。”   赵卓杰决定了:“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找那个秘书。”   白燕也是不想再踏进那座城堡,那座记载着过去所有回忆的城堡,只是那里有赵卓杰需要的东西,而且也有赵卓杰陪同,他就有回去的勇气:“好,你和我一起去。”   “老赵,你这是定下来了吗?”吕英突然抛出这么一句。   赵卓杰睐着吕英,冷哼:“是定下来又怎么样?”   “咦,你也爱男人的?你以前都在找女人吧?”吕英没什么恶意,只是惊讶,可是明显触犯了一些教条……例如不在热恋情侣面前提前情。   赵卓杰真想撕了吕英的嘴巴,接上白燕就走:“滚去和你的尸体相亲相爱。”   赵卓杰没有去鉴证科找甄善美,只去了通电话,果然听到甄善美汇报图案的事情,她和伍光明正在监证科找人帮忙弄清楚图案的来源和意义。赵卓杰不想回去一起窝在桌子前找资料,交代过一些事情,就带着白燕出门。   白燕没有对赵卓杰的安排发表任务意风,他只是问:“现在去找秘书?”   “不,先去医院,善美说那人醒过来了,但是有点意识不清,有点语无伦次,我们去看看。”赵卓杰驾着车,瞧了瞧白燕,说:“你要是不想去,我就送你回局里玩电脑。”   “我想去。”白燕慎重说:“我不想离开你。”   这话换了个人说,赵卓杰会烦死,然而自白燕口中说出来,赵卓杰就差点活活萌死了,他把手机扔给白燕:“这个能上网,我教你用,一会忙完了,哥给你去办个手机。”   “好。”   白燕其实有一颗好脑子,就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他基本上把手机上的功能摸索出来了,更学会了上网冲浪,而后就抱着手机看,直到脑袋有占发晕才放下:“晕……”   “对,在车上看手机是会晕。”赵卓杰取回手机:“先歇一下,看来还是要走一趟书局,给你买几本书放在车子里。”   白燕挂起幸福的淡笑:“嗯。”   赵卓杰又想亲他了。   二人抵达医院,可是在通过病房守卫的时候,赵卓杰能通过,白燕却不能,因为他不是正式的警务人员,说穿了就一临时工,哪能见到重犯。   赵卓杰只好让白燕留在外头玩手机,自己进去,推开门先经过尘室才进入隔离间,包得像个木乃伊的凶手躺在床上,被各种线路管子连接着,这伤者赖以生存的医疗仪器复杂得可怕。   赵卓杰走近了,才发现这医生双眼都上了棉花堵着,根本不知道是不是醒着,他蹙紧眉:,喊了一声:“喂。”   那床上的木乃伊动了动手指,似乎艰难地想要转动脖子,却不行,嘴里嘀咕着:“娜娜,你原来这么痛,娜娜乖,不痛了,不痛了。”话说多了,口周烧伤的皮肤再次撕裂,露出腥红的肉。   醒着……赵卓杰暗暗点头:“你把你老婆和女儿的心脏弄哪去了?”   木乃伊安静下来,正当赵卓杰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那些絮絮叨叨的话再次念起,可是内容有所改变。   “他们说贡献心脏可以获得重生,我捐了,我捐了俩,可是他们竟然说娜娜卑微的灵魂不能接受神主举行的重生仪式,娜娜才不卑微,她是最美好的……美好,只有她,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她是仙女,她不会死,她只是睡着了,只要有一个完好的身体,她会回来。”   赵卓杰再问了几个问题,然而木乃伊浩浩不绝的,全部偏离问题,虽然如此,赵卓杰仍旧得到不少信息,他干脆坐在床畔听起来,闭上眼睛顺道养一养。   白燕在门外不远处的一排椅子上坐下来玩手机,耐心地等待赵卓杰出来,时间过了不多久,身旁有一袭阴影飘来,浓烈的古龙水味让他打了个喷嚏,抬起脸果然看见了那双桃花男,还有可恶的笑脸。   “hi,美人,咱们又见面了,这可是缘分。”谢必安吊儿郎当地打起招呼。   白燕点头:“hi谢先生,bye谢先生。”   “……”谢必安淡定的脸上有一丝龟裂,突然失笑:“好吧,白家养子其实是个冷面笑匠,记者一定会喜欢这个新闻。”   白燕警戒地睨着谢必安,毕竟他可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而这个人却知道了,更甚至态度可疑,他决定离开,远离这个让他从肉体到精神都不舒服的人物。   谢必安看着这人背影,突然道:“我说,如果你,还有你那个男朋友惜命,最好不要再查下去,这不是一两个变态,是一群可以被你们称为恐怖分子的变态,小心查到了真相也没命说出来。”   白燕霍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带着严肃的气势问:“你怎么知道的。”   谢必安故意忽略话中的某些疑问,他双手插兜,调笑:“我红颜知己满天下,其中有些尤物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反正那不是你们俩可以得罪的团体结织……不是个人哦。”   “谢先生……我认为你又有机会进局里喝咖啡了。”赵卓杰阴恻恻的声音从谢必安身后响起,他大步越过谢必安,揽住了白燕的腰,充满战意的眼睛瞪紧谢必安,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咬破敌手的喉咙。   谢必安无辜地举起双手:“我只玩女人,这是性向问题,你完全可以放心,你家那位贞操很安全,除非他变成女的。”   “亲,你的节操碎了一地。”白燕用刚才上网学到的新词评价道。   谢必安默,赵卓杰默。      第33章 最新更新      赵卓杰跳起来抢回手机,幸存的一点理智没让他一把将手机摔了,他已经开始考虑限制白燕上网了,他可不希望他家可爱天然萌治愈系的小白被网络荼毒,由一美好高富帅变成屌丝什么的,太可怕了。   白燕是弄不明白赵卓杰的激动,看向被握紧的似乎随时会坏掉的手机,十分讶异:“怎么了?”   赵卓杰正要说什么,谢必安的笑声却强插进来,那么的突兀,让人无法不注意他。   面对一张冷脸和一张王子脸,谢必安随意摆了摆手,他脸带笑容,然而能魅惑别人的笑容却让赵卓杰和白燕想到吃人花——骗死人不偿命的凶残之物。   “我来这就是提醒你不要再查那个图案。”谢必安的目光只注视着白燕,似乎当赵卓杰不存在,而后他的笑容有了明显的转变,原来的魅惑变成讽刺,是那么的尖酸刻薄,似乎才是他的真实面目,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转变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感受,径自续道:“这是忠告,另外现在还有一句话想跟你说……你的运气不怎么好,遇不上什么好男人,一个二个都只想着怎么将你变成他们心目中的模样,或许你该多去玩玩,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还是支泰坦魔芋。”谢必安连正眼也不瞧赵卓杰一下,对白燕笑了笑,挥挥手,扬长而去。   “泰坦魔芋是什么?”赵卓杰看着谢必安的背影,轻声问旁边的白燕。   白燕老实回答:“世界上最臭的花,又名尸花。”   “……”赵卓杰深呼吸,他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某个误区,一个‘初恋’男最容易踩进去的误区——要求自己的恋人当‘梦中情人’。画死一个模子,硬把人按进去,挤成那个模样……不比旧社会缠小脚那事文明多少。不能这样。他将手机递给白燕:“拿着,一会给你办个手机,开通上网,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可是别学全,有很多坏信息。”   白燕拿着手机,微笑着点头:“我不会当坏人。”   赵卓杰禁不住伸手轻梳白燕乌黑微长的短发,呢喃:“白享运,是会控制你的生活,处处要求你按照他的标准去生活,不能有一丝错误,对吗?”   白燕微怔,咬住下唇显得有些忐忑,点头:“嗯。”   “你讨厌那种生活吗?”   白燕侧眸沉思,而后再点头:“不过……你跟他不一样,你会考虑我的感受,他不会。”   简单的一句话,赵卓杰却从中听出道不进的辛酸,他深呼吸,而后说:“以后你有什么意见尽管说,我们俩什么都好商量。”   白燕笑了,真心的笑容:“你真好。”   赵卓杰被好人卡甩一脸,有些心虚,其实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也不是老变态大坏蛋对了……自我安慰一番,他又把白燕拉到长椅坐下,在医院洁白而且带着浓重药水味的环境环境下,将心中疑问问出:“这个谢必安跟你养父是什么关系?”   白燕摇头:“我不知道,我不可以离开城堡,养父认识谁,我知道的不多。”   “……”赵卓杰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不可以离开城堡?你是说从来没有离开过城堡?二十年都没有离开过?”   白燕听着,双眸像蒙上一层雾气,眼神飘渺迷茫:“我可以做梦,做梦就不在城堡里。”   “白享运那操蛋老头,他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死了。”   赵卓杰愤怒却找不到发泄口,他想将那家伙揪出来暴揍,可是那人已经死了。他以前有怀疑过白燕过得并不好,怀疑过白享运是个老变态,可是今天才知道白享运根本不是普通的老变态。   将一个人关在那座阴森森的城堡中二十年,尽教些有的没有的,基本常识却薄弱得可怜,那算什么?当成养成游戏吗?他究竟做过什么!对,还亲吻过小白的脚趾呢。   这一刻,赵卓杰怒发冲冠,有鞭尸的欲望。   “因为他老了。”白燕回道,语气平静,但内心的挣扎在眼中浮现:“我们可以结束这个话题吗?他已经死了。”   听出白燕话中的要求,赵卓杰突然想到白燕其实是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的,他压下心中怒愤,连连深呼吸平复心情:“行,这就结束,对的,他已经死了,不要再提他。”像是在回答白燕,又像是在安抚自己,总之赵卓杰平静下来了,至少表面上。   白燕回以感激的一瞥,如果可以,他真的没有意思回忆过去,如果他没有离开城堡,如果他在城堡中老死,或许他可以平淡地面对过去或者未来的一切,可是他已经出来了,还遇到赵卓杰。他品尝过幸福的滋味,就像夏娃偷吃禁果,一切已经不能回头,现在的幸福与过去的惨淡形成鲜明对比,让他感到恐惧,他害怕再回去,害怕再活在那样恐怖的生活中,甚至害怕现在其实是在一场梦中,一场透过别人的眼睛窥视到的梦。   感受到白燕的心情,赵卓杰一把揽住他,像对待小孩一样轻轻拍抚:“行,真的不提过去了,小白,我现在比较担心谢必安,他知道得太多了。”   闻言,白燕也是点头,他不傻,谢必安的诡异行为无一不是在提醒着他‘他与白享运关系匪浅’,而且谢必安散发出一种让他厌恶的气场。   “既然你不清楚他的身份,就尽量远离,你应该跟过去断得干干净净。”赵卓杰真的担心白燕。   “我会,那还要找秘书吗?”白燕问。   赵卓杰想到案子,想到谢必安不太友善的提醒,他无畏,但他要考虑白燕的感受,于是他说:“如果你同意。”   白燕是真的垂眸沉思,而后才决定:“去吧,我想当好人。”   或许你中是纯粹的想要在我……   即使赵卓杰心里有千百种想法,脸上也不露,白燕的心意,他领情:“那走吧,速战速决,我就不信有什么变态是我碰不得的。”   白燕看着赵卓杰神采飞扬的模样,唇畔挽起幸福的笑纹,他觉得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他有勇气走到世界上每一个角落,即使下地狱。   “你会一直爱我吗?”   赵卓杰顿住,面对一向害羞的恋人突然大胆的发言,他先是惊讶而后整颗心软下来,他眼中笑意一闪:“当然会,你这么可爱,可是哥之前不是说过吗?如果你肯穿着围裙来一场,哥发誓永远爱你。”   突然变味的话题让白燕涨红了脸,心里还是过不了这关,一旦提及床上那回事,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们……我们走吧。”   白燕匆匆地走,没有看见赵卓杰在落后两步地地方无声地说——我会一直爱你到永远。   像无声的咒语。   在驾车前往城堡那段时间,赵卓杰干脆拿出纸笔让白燕帮他记录,他开始说自己从医生那里得来的信息。   医生原本对生活绝望,为了精神寄托而加入某邪教,直至遇到林娜娜,林娜娜就像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唯一的光源,他对林娜娜怀着畸型的恋慕。林娜娜死后留下遗书,其中讲述了她对生活的绝望还有谢必安的事情,医生在愤怒和绝望中崩溃,他所信奉的邪教有一个传说——只要奉献出心脏,就可以让死人复活。于是他毅然斩杀自己的妻女,那两个让他陷入黑暗旋涡的罪魁祸首。当然,开始单纯的杀人变成了虐杀,然而当医生上交心脏以后,得来的却是无情的拒绝,而在教派信徒中属于最下层的医生立即就去邪教失望,并且自己想出复活论,开始收集美丽女性的身体部位,企图为林娜娜修复并美化身体,同时有意栽赃嫁祸给谢必安。   想来这医生并不笨,还是感觉到谢必安不好对付,才用这么迂回曲折的方式报复。   可亦因此他才暴露。   白燕用一手字挥斥方遒,与雍容优雅的气质不符,但也很好地说明了白燕本质上是头猛兽,至少经常因为床事而被挥爪子的赵卓杰很能肯定这一点。   白燕将赵卓杰的一字一句都小心纪录,最后,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可能养父那边的情报,对你不会有太大作用。”   “什么意思?”   “养父好像很久前就放弃了复活的想法。”白燕说。   “为什么?”赵卓杰先是疑惑而后恍悟:“因为衰老?”   “嗯。”白燕点头:“他后来好像对吸血鬼,长生不老药比较感兴趣,只是最后他仍然死了,明显都没有成功。”   赵卓杰算是对老变态的认知更上一层楼了,他想了想,说:“总算接触过,有线索比无头苍蝇好。”   白燕没有反驳。   驾车两个小时,他们又来到那片被森林围绕的圭地,远远从树梢间可以看到一个个古堡的尖顶,因为车上载着白燕,他们的到来没有受到阻拦,管家已经等在门前,对于赵卓杰破烂的车子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只是在二人进门的时候,他对白燕行礼,说。   “少爷,您缺席了老爷的葬礼。”   赵卓杰挑眉。   “我知道。”白燕回道,带着贵族中从容优雅的脸上不带半点感情波动,像一具等身人偶娃娃。   赵卓杰比谁都关注白燕,有点心痛,不禁握住他的手,而后欣喜于对方轻轻的微笑,心里无比满足。   他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轻易满足的一天。   白燕让管家通知秘书,白享运的秘书就住在城堡中,也是城堡的一员。   不久后,一个小老头来到二人面前,他戴着个小厚瓶底眼镜,一袭灰色西装,死气沉沉的模样,像一本保养不得当而被虫蛀掉纸页泛黄的古书。   白燕将从尸体身上拍下来的图案放下,让秘书找出一切跟这个图案有关的文件,并没有等太久,他们得到了一摞整理好的档案,而秘书确定白享运收到的文件只有这些,二人就没有再停留,急匆匆地就离去了。   白燕看着城堡在后视镜中迅速淹入绿色海尖中,看不见原形了,脑海中管家站在铁栏栅门中的一幕久久停留,好像一条无形的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每一次离开城堡,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想什么?”赵卓杰问。   “不喜欢城堡。”白燕答。   赵卓杰不再说什么,只是拉起白燕绞得泛白的手,亲了亲。   白燕脸上泛红,只因为这一吻。   他们直接回酒店,赵卓杰迫不及待地打开档案。   他终于看清楚图案的原貌,少掉医生的抽像画功,出来的图案其实是一只凤凰,是跟复活有关系的传说生物。其实资料并不多,厚厚一沓几乎全是请柬,还有一本账本,就是这本账本让赵卓杰看得差点脑充血,那是一本贡献账,整本记载的就是两三千的数量,可那是人的心脏呀,就这样平平记在账上,背后究竟包含着多少血泪,让人不敢想象,时间更可以追塑到十几年前。   赵卓杰一把将账本扔在墙上,满眼血红,像人吃人一样揪住自己的头发,满屋子踱步,像只困兽。   “杰哥?”白燕担忧地跟在赵卓杰背后跑。   赵卓杰听到这一声轻唤,像听到咒语一样反扑上去,狠狠吻住白燕,按倒在沙发上,直接扒衣服:“让我做。”   白燕点点头:“能……温柔点吗?”   “……”赵卓杰轻叹,接下来的动作细致温柔得白燕几乎想要他激烈点,但他连说完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最后连手指都动不了,被赵卓杰温柔地抱在怀里,吻着额角问:“够温柔吗?”   白燕把脸缩进臂膀里。   赵卓杰轻笑,再次想起那些破事,眸光攸黯,呢喃:“你怎么就落到那人手下呢?幸好你还活着……幸好。”   白燕把脸扬起,看成着赵卓杰,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那都已经过去了。”   赵卓杰亲他一口,轻叹:“对,过去了,而且白享运的死都上报了,那些人应该不会再寄请柬,线索断了。”他想起那些请柬,每一次地点都不同,对方很谨慎。   “那……说不定会寄给我。”白燕语出惊人。   赵卓杰微怔,而担眸光一亮,觉得这个可能极大。      第34章 最新更新      白享运已经死去,但白燕还活着,而那个邪教组织直至白享运死前还热情地寄送请柬,证明还是极力想要挽回这曾经提供大量‘供品’的重点教徒,如今白家当家是白燕,所以不排除邪教组织会想将白燕发展为新教徒。   如果白燕收到新请柬,那么他们就能够转被动为主动,才真有机会破案。   赵卓杰不禁揽紧白燕亲了一口:“我的小白真聪明。”   白燕傻愣愣地反应过来,想找个地方钻去,动了动才记起两个人身上还是什么都没穿的,这么一蹭,肌肤相亲的感觉令他整个人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都可以吃了。   看见恋人这副萌样,赵卓杰几乎又要狼唕,可他虽然流氓但终究不够禽兽……至少今天他还是疼惜白燕,没有再继续。他顺手扶着白燕的腰揉揉,笑着挑起那尖细的下巴,捕抓对方企图闪避的眼睛,失笑:“小白,来亲哥一口,就一口,不弄你。”   白燕瞧瞧赵卓杰,不敢肯定这是不是真的,可是‘亲一口就不弄’的提议极具诱惑力,白燕再三犹豫,还是怯怯地探身碰了碰赵卓杰的嘴唇。   赵卓杰咂巴着嘴,这么小儿科的吻还真不够看,他把缩回去的人捞过来狠狠地来一记法式湿吻才放开,揉着怀里屡屡想要逃走的纯情男青年,收起脸上的调笑,喟叹:“小白,明天哥带你去扫墓见家长。”   白燕满目茫然,随即想到家长承认对情侣的意义,心情瞬间变得忑忐,他神色紧张:“要不要带宝马去,他是我现在唯一的家人。”   说实在,如果让赵卓杰选择,他会宰了那匹马做成马肉拉面,可偏偏白燕在意那马,他无可奈何,就当有个难缠的小舅子吧……虽然那是一匹该死的马。   “行,带去吧。”赵卓杰抚着白燕的发,轻吻他的鬓角:“小白,国内不承认同性婚姻,不然我一定拉你去扯证,至于国外,现在我们时间不够,不好安排。先扫墓,等过阵子,我再带你去见养父母,一起吃顿饭,咱们定下来。”   “那,我们是一家人了?”白燕目中满盈着希冀,又惴惴不安,仿佛一个在沙漠中迷途的人突然遇见绿州,却在忐忑这是现实还是海市蜃楼,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赵卓杰心跳加剧,越是加深认识,他就越怜惜白燕,这么一个应该张扬跋扈的小王子,却连小小心愿都必须步步为营,仿佛站在绝望的雷区,深怕错踏一步粉身碎骨。他知道是过去那些经历网住白燕,白享运给予白燕的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   “是呀,不然我们是什么?你都是我的人了。”赵卓杰狠狠啃白燕一口,在看见那张俊俏的脸因为满足而泛起笑容,他的心跳又再加剧,这种仿佛与对方心跳同步的羁绊令他着迷,他敢肯定再也不能有人可以像白燕这样,一颦一笑牵动着他的心跳,绝对不可能有了。   情到浓时,赵卓杰这个感情新手也不禁患得患失:“小白,记住了,你是我的,不要妄想逃离,不可能。”   倒是白燕不明白赵卓杰的不安,他抿抿唇,郑重地回答:“我不想离开你,永远都不会,即使死去,我的灵魂也会跟你在一起。”   赵卓杰的回答是扑倒白燕,狠狠亲,亲得那尽说些不吉利话的舌头都发麻了,亲得这老有悲观想法的人只会张着口喘气,才放开:“哼,再说什么死不死的,哥立即就让你死在床上。唉,肉麻死了,都是你这高富帅的错,害得我也文艺小清新起来,算了,睡觉,可别在扫墓的时候打瞌睡。”   闻言,白燕立即乖巧地闭上眼睛:“我这就睡。”   赵卓杰失笑,又亲了白燕一口,才搂着人躺下,看着黑暗中沉沉的天花,听着身侧人和缓的呼吸声,直至许久以后,赵卓杰又起身在黑暗中摸索,原先他只是凭直觉感受到有人窥探,却不想真的找出一把监听临视小设备,他上一次确实已经清理干净的,这一把是新的,赵卓杰皱紧眉头把这堆东西扔进马桶冲掉。   监控只可能针对白燕,而白燕的身份又是不公开的,应该不是记者所为,赵卓杰思来想去,除去白家城堡那群怪胎,也该没有别人了。   监控自己的主人,不应该只是因为关心主人的安危,赵卓杰总觉得白燕虽然继承白享运的财产,又是白享运的养子,却不代表白燕可以掌握白享运所有势力,他有不好的预感……即使那老头已经死了。   赵卓杰第一次迫切希望白燕能尽快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学会那些基本常识,毕竟他不可能24小时跟白燕腻在一起,即使他想,白燕也不该离开一个叫白享运的牢笼以后,又关进一个叫赵卓杰的牢笼中。谢必安的讽刺尤在耳边,逆耳却是忠言,白燕不该成为谁心目中的白燕,而该成为自己。   看着床上熟睡的小王子,赵卓杰低叹,俯身轻吻,呢喃:“只要你一直都是我的就够了。”   一夜无梦,二人再睁开眼睛,是被甄善美的m call给生生吵醒过来的,关于图案和邪教的案子因为证据不足,连案子都立不起来,还需要他回去斡旋。赵卓杰想了想,这事要等白燕收到信才真正有转机,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是些小动作,收效不大,也就不急着回去。   懒洋洋地告诉甄善美明天再回去,在这女娃子飙三字经之前挂上,赵卓杰给白燕准备嗽洗着装:“先给你办个手机去,再之后你想去图书馆,书店什么的,都走走,还有时间我就教你开车,很容易的,咱们学着开着去墓园,嗯?”   白燕直点头,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他们先去买手机,款式是之前就已经看好的,没有再费时间挑选,然后办了张电话卡,还开通了上网套餐。赵卓杰想了想,又给白燕添了个笔记本电脑,也是最新款的,他想要白燕接触现代最前卫的东西。然后他们直奔书店,买了大工具堆书,各种内容都有,清空了赵卓杰荷包里的现金,最后白燕又挑了些画具,一些简单的素描和彩铅。   “我用这个也能画。”白燕细白的指尖抚过随便淘来的廉价彩铅,却是如获至宝般的珍惜:“可是很久没有画了,因为已经不用再练习,养父也不让我画油画以外的……”白燕还是无法阻止像潮水般回涌的记忆,在自己基础画功过关,开始接触油画以后,其他画具他基本没有机会再碰。   因为养父说过——   【只有油画才是真正的帝王艺术,用油彩描绘血肉和灵魂,高贵与贫贱,你拥有一双上帝之手呀,我最珍爱的金丝雀。】“是吗?那回去给我画个素描吧。”赵卓杰一手提着大堆购物战利品,一手扶白燕的腰,大步走在路上,对周边目光视若无睹:“走,买供品去,我爸喜欢软中华,我妈喜欢烤鸭,我弟喜欢费列罗。”   “宝马怎么办?”   “去马场领……然后让它吃尾气。”   白燕抬手摸了摸赵卓杰的脑袋:“一家人要好好相处。”   赵卓杰一把抓下白燕的手放进嘴里轻轻啮咬,在对方脸红想要缩回手前握紧了,调笑:“我一定不会去亲那货的蹄子,所以……只跟你好好相处。”   “你……曲解了……”白燕的声音细如蚊蚋,他发现自己一旦被赵卓杰抓弄,语言系统就会严重混乱,连话都不会说了。   “没,我就那个意思。”赵卓杰哈哈大笑,不理会路人的侧目,把战利品扔进车后座,驾着车载人去买供品。   前往墓园的一段路在平时人烟稀少,的确是练习驾驶的好地方,赵卓杰给白燕示范过后,就把驾驶座让出来,坐在旁边指点,让白燕把车子开到墓园去。   车子一开始像龟爬似地,后来就平顺了,白燕果真有一颗聪明的脑子,很快就揣摸出来,只差熟练。赵卓杰很满意,考虑着动点关系给报个名,连练习班都省掉,直接考试拿车牌……相信笔试不会难倒聪明的白大高富帅。   赵卓杰已经开始考虑给白燕买车,这个车不能随便买,既然有人监视着,他考虑透过一些特殊渠道,给白燕买个‘放心’点的车子,最好防弹玻璃特殊车胎超级引擎什么的都装上,要不是怕太招眼惹麻烦,他恨不得给白燕来辆装甲车。   至于房子自然是要租的,还得赶紧租,不过租好以后又要加强防盗,免得三不五时被人进屋子装些有的没有的,最好带避难密室,那种炸弹都搞不开的才好,那么白燕即使遇到危险也好有个地方躲躲。   于是,车子就在白燕谨慎,赵卓杰走神的情况下,稳稳当当地开到墓园,宝马已经绕过车头无数次哀怨地回头,不满主人骑这个破破烂烂的铁箱子,也不骑自己。   大白天非节假日,墓园一如想象中荒凉,赵卓杰带着白燕赵过一排排墓碑朝深处走去,最后在一处高级墓地看到了三个简单的墓碑,不像别人那样弄得庭台楼阁,简单的一方石罢了。   三个墓挨着,旁边还有真空的。   赵卓杰指着它,笑说:“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幸好准备得早,不然哪还有位子,看旁边想再买也不可能了,都满了。”   白燕脸上浮现一丝落寞:“我的呢?”   赵卓杰先是愕然,而后笑容缓缓在脸上绽放:“如果你不介意以后得跟我挤挤。”   白燕脸上亮了,把最后一丝忧郁都驱散:“我愿意。”   “说的像结婚誓词似地。”赵卓杰调侃他一句,才动手将祭品取出来一一摆上,烧起香和纸钱:“爸,妈,老弟,我来了,给你们带个男媳妇来见家长了,可别跳出来揍我,我就这个样了,能找到真爱你们就掩起嘴偷着笑吧,你们就算报梦烦我,我还是会睡得很香,省省吧,你们丢下我十几年,这婚姻大事你们也甭操心了,嗯,好好在下面享福吧,给你们钱和吃的。”   一段话下来极无赖极不孝,语气也极平静,说完这些,赵卓杰点了软中华,塞给白燕一只烤鸭腿,费列罗也给拆了封,自个一口辛的,一口咸的,一口甜的,吃得很欢。   “吃吧,吃饱了,咱们去烦烦吕英,问问房子的事情。”   白燕点头,拿着一只鸭腿,不慢但是绝对优雅地吃完,用手绢擦干净油迹,又帮赵卓杰擦。   “杰哥。”   “嗯?”赵卓杰正把垃圾收起来准备带去扔,闻言看向白燕,对上一脸认真的恋人:“怎么了?”   “我考虑过了,我想画画卖,赚钱。”白燕仔细地解释:“我现在什么都不懂,只会花钱,但是养父说过我的画好,那应该能卖钱,我不想……不事生产。”   赵卓杰也认真起来,他看着白燕,看着这个眼中带有执拗的小白,只觉得萌。对呀,这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该有自己的事业心,白燕也该有的,不应该甘于依附他人,即使是恋人,也要求平等。   “行,你就画去卖,可是要答应我,不要画跟梦有关的画。”   白燕愉快地点头:“我会画……我自己的画。”      第35章 最新更新      扫墓回来以后,赵卓杰还陪白燕在马场飙了会马才回酒店,屁股才沾上椅子,他立即就联络了吕英,那孔雀男其实早就有消息,只是实在太忙,而赵卓杰也是个连家里微波炉坏掉都来不及换最近更谈上恋爱的个大忙人,这事儿自然是搁置了。   如今赵卓杰主动找上门来,吕英自然是乐意,把资料一传,抛下一句:【尽管挑,挑好了再联络。】赵卓杰也乐得省事,他这个发小虽然是个自恋狂,可是因为自恋,对于一切经手的事物挑剔程度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出手的自然也是好东西,他翻阅那堆资料,发现每一间房子都好,每一间地段都很适合,每一间租金都很漂亮,而且每一间都是能即时入住带全屋家具的。   瞧着,是按照他的财力量心订做的呢,赵卓杰想了想,把房间太多的剔除,毕竟他不准备跟白燕分房间睡,有两个房间就够了,一间书房一间睡房把空间太大的也剔除,打扫起来麻烦,要知道他不准备让别人进屋,更不会请家政,只有自己动手;再之后把自己不喜欢的地区剔除,终于剩下三两个选择,他把资料摊在白燕眼前:“选一间。”   白燕正在素描本上动手,闻言瞧上一眼,立即指出一间室内设计淡雅简洁的房子,属于低调的奢华。   赵卓杰点头,把资料回传给吕雄,租赁合同什么的也是吕雄安排就好,他只要等着入住,吕英在电话里头没少调侃他。   什么终于舍得花钱了吗?这次竟然跟对象筑爱巢是认真了吧?咱们浪子老赵也知道疼人还真不容易,看来咱们白大少爷果然是个尤物。   赵卓杰一张脸皮胜城墙,直接无视掉了,但是很不幸他开了免提,本来还专心画画的白燕,这会儿连指尖都红了,攥着画本的姿势,让赵卓杰不怀疑下一记得电话会被当成蟑螂一样拍扁,逗得他哈哈大笑。   吕雄明显不会反省自己说话太过,发现是免提之后,竟然还对白燕说:“对了,白少爷,我最近设计了一系列衣服,你有兴趣走秀吗?给你算工资,听吕英说你跟老赵讨要临工工资呢,说真的,那没多少钱,往我这干少更有赚头,而且更高贵,万众瞩目哦。”   白燕放下画本,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对于吕雄的邀请他是礼貌但坚决地拒绝:“吕先生,我认为高贵的定义不在于能穿多漂亮的衣服得到多少人赞美,而是能帮助多少的人。抱歉,我不适合你说的……走秀。”   事实上,白燕不希望太招摇,他在接触外界以后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会带来很多不便,他想要的不是万众瞩目,而是跟赵卓杰过平凡幸福的小日子。   赵卓杰也明白白燕的心思,按掉免提打断还要游说的吕雄,两三句搪塞过去就挂断,标准的过河拆桥。   但吕雄没办法,毕竟赵卓杰可是他家公司的大股东,平常不管事,管起事来有绝对决定权。   赵卓杰走近白燕,探首看素描本,果然看到了自己的侧脸,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嘴里啧啧有声:“瞧你把我画得多性感,小白,我看着这幅画会觉得你欲求不满。”   白燕哑然,是被赵卓杰的无耻给堵的。   “呵,谁让你把我画得这么性感。”赵卓杰摸着白燕的发,满脸的调笑却未达眼底,似乎下定决心,他毅然说:“跟我回家收拾点东西,今天就搬家吧,不然明天又要上班,再不回去甄善美那丫头要跑来砍人了。”   白燕收起素描本就起身,其实他对赵卓杰现在的家也很好奇,是不明白为什么都已经有住的地方了,为什么还要重新找。   当赵卓杰把他载到那幢鬼屋一样的房子以后,他想他明白了,因为房子实在太破,烧坏的部位完全没有修葺过,房子十分残旧,在风中那些木板竟然吱呀吱呀地惨叫起来,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仿佛随时会倒塌。   赵卓杰一直注意白燕的神情,发现对方的疑惑以后,他问:“你在想什么?”   “你会不会很穷。”白燕说:“我最近是不是花在多钱了?”   赵卓杰失笑:“怎么?我没钱能住那样的酒店房间吗?不,我不缺钱……当然,没有你那么富。”   白燕很认真的说:“那不是我的钱,那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赵卓杰的笑容逐渐淀,最后化做寂寥,落日余晖给房子镀上一层华丽的橙金色,却把那处烈火肆虐过的地方衬得更加狰狞,时刻提醒着他过去的恐惧,绝望,哀痛和从未平复过的愤怒。   “因为这样可以鞭策我,让我记住自己的使命。”赵卓杰说:“就在这里,我的家人离我而去,十五年了,已经过去太久,我怕我会忘记。我必须找出真相,为他们讨回公道。”   “可是你现在要离开,是为了我吗?”白燕轻声问,他看着眼前逐渐被黑暗吞筮的房子,突然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哀恸,他觉得这房子里的亡灵肯定没有安息:“我可以住进这里。”   赵卓杰有一刻茫然,他找房子是为了跟白燕一起,为什么不住进这个家呢?是因为不想让白燕掺入这件事当中?还是十五年实在太长,他已经开始厌倦无止境似的失望?   “杰哥?”   赵卓杰被白燕带着担忧的轻唤召回了心神,惊愕过后,他笑得戏谑:“不行,不能住这里,不然咱们做运动的时候,房子真会塌掉。”   给这老没正经的话一梗,白燕没声音了,又闹了个大红脸。   “你想要倾诉的时候,我就在这里。”   赵卓杰轻叹,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调戏怎么掩饰,真正心情都是无法对白燕隐瞒的,他们之间就像有一股魔力,总能够互相理解,互相体谅,好像上天让他们相遇是月老事先牵好的红线,他们是为对方而生的。   “乖,进去坐吧,我收拾几件衣服和一些文件就好。”   白燕点头,跟着赵卓杰踩过荒废的花园走进屋里,入目是凌乱的大厅,屋里空气实在不好,闷闷的沉积着陈旧的尘埃味道和新鲜制造的垃圾气味,跟随赵卓杰踩着吱吖乱响的楼梯走上二楼,这上头空气比较好,至少没有垃圾的味道。赵卓杰的房间很小,堆满生活用品,也是唯一比较有人气的地方,白燕没进去,因为实在没有下脚的地方。   看着赵卓杰这里找找,那里搜搜,把东西塞进行李袋,白燕若有所觉地转头看向廊道尽头的门,他想起来,这个方向应该就是那被烧透顶的房间。   鬼使神差地,白燕走过去,他的脚步踩在薄薄地毯上几乎悄然无声,他的手搭上门把,然后他考虑是否要推开这扇门,心里有两道声音在斗争,他想要看看这里,看看是否在梦中见过赵卓杰家人受害的经过,但是他又认为赵卓杰拒绝让他入住这房子,也没有让他打开这扇门,他不能自作主张。   “你想看一看吗?”   白燕回过头,看见赵卓杰提着小小的旅行袋站在他的身后,他点头:“我能看吗?”   赵卓杰深深地看他一眼,手从他腰侧越过握上门把,轻轻一拧,听到锁把转动的声音,房门打开了,一阵风从门缝灌进来。   “打开,小心点,这里的地板很脆弱,不小心会可能会受伤。”   白燕点头,他轻轻推开门,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呼过门缝的声音就像亡灵的哭泣与哀号,最后消失在大开的门中,他看清楚了房间,一个布满火炎痕迹的房间。   白燕仿佛又看见了那对倒在血泊中的男女,还有充斥着房间的轻柔歌声,凶手的歌声。   他掩住耳朵退后一步,撞到赵卓杰怀抱里,他猝然转过脸看着赵卓杰,语气肯定:“我有梦见过,他们,你的父母是被杀死的,有人在唱歌。”   白燕不会忘记那个梦,唯一不是以凶手角度做的梦,那对倒在血泊中凄凉得让人心痛的男女,还有被掩住口鼻的孩子:“小孩是怎么死的?”   赵卓杰被白燕的消息打击到,还没回过神来,闻言就反射地回答:“闷死的……活活闷死的。”   白燕说:“他是最后死的,他看着那对男女死掉,听到凶手唱歌,然后被闷死。”   赵卓杰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裂成了两半,一半正在理智地分析,另一半被愤怒占据。   他有见过这样的凶手这么做,让小孩目堵父母的死亡,给予精神上的折磨,最后把小孩闷死,给小孩留全尸,权当感谢。这类凶手多数有性功能障碍,而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小孩,透过对小孩精神上的折磨满足自己。   然后这个狡猾的凶手,将现场布置成一出家庭人伦惨剧,就这样逍遥法外了。   如果凶手现在就在眼前,赵卓杰完全不怀疑自己会忘记法律,忘记所有,不顾一切地将对方杀死。   “杰哥?”白燕握起赵卓杰攥紧的拳头,仿佛立誓般承诺:“我会帮你,我会画出来……让你揪出凶手。”   赵卓杰愣愣地瞪住白燕,最后一把将这个像光一样照进他心灵最黑暗处的人揽进怀里紧紧箍住,第一次为这事对别人发出求救:“帮我。”   “我会的。”白燕拍着赵卓杰的背:“说不定,我就是为了帮你才会相遇。”   “……还有为了相爱。”赵卓杰把白燕揽起。   白燕双脚离了地,发现自己被抱向哪里的时候,涨红着脸挣扎:“房子……会塌的。”   “没事,就算房顶塌下来还有我在上头给你扛住。”   白燕涨红着脸,差点撞到门框,擦撞一架小飞机之后,给扔到单人床上,地板吱吖一声惨叫,他的脸已经红得要冒火了,这样的房子质量,他不敢相信一会会不会就从洞穿地地板摔到一楼去。   然而他的担心明显多余,接下来在赵卓杰大力的证明下,他弄明白了,这地板只是特别会吱吖乱叫,但还是不那么容易穿掉的。   可是他宁愿这地方会塌,也别不断响着,他羞得要拿手掩住耳朵,却被坏心的赵卓杰压在两侧,吱吖吱吖的声音更急促了,白燕控制不住眼眶泛酸,视线被泪液模糊,想要压抑的声音也无法忍耐,最终与地板发出的声音和谱出一曲靡靡之音。      第36章 最新更新      当白燕瘫在床上喘息的时候,身体疲累而精神却出奇地清明,他不由得思考生命的意义。如果说前二十年,他活着是因为本能,只是行尸走肉,那么现在他终于拥有信念,而信念的中心是赵卓杰。   从起初莫明的悸动,到如今白燕看清楚这是爱情,他觉得未来如果有什么给予他走下去的勇气,给予他活下去的理由,那么只会是赵卓杰。   ——这个将他沉睡的灵魂唤醒的人。   “在想什么?”赵卓杰发现恋人盯紧天花走神,目光轻轻扫过这具犹如艺术品般完美身躯,那些破灭似的痕迹令他内心悸动:“别告诉我你又在想那匹马。”   “……我在想你,真的。”白燕动了动身体想躲开那越来越不规矩的手,却徒劳,反而将自己送出去,被半揽着趴在那流氓身上去了,骇得直打抖:“你……你还想干什么?”   赵卓杰挑眉,手下不客气地摸着,嘴里哼笑:“还有什么,当然是你。”   “刚才……已经够了吧?”白燕一张脸红透了,其实赵卓杰在他心里有万般的好,就是这流氓无赖让他吃不消,每次都让他应付不过来。   “咦,你认为我够了?”赵卓杰支起身将白燕抱在怀里,失笑:“我是该用事实告诉你呢?用事实告诉你呢?还是用事实告诉你呢?”   “这……有什么区别?”白燕给绕晕了。   “有。”赵卓杰很认真地说:“是一次,两次,和三次的区别。”   “……你的节操呢?”白燕不得不搬出网络用语。   “很多年前,伴随着我的贞操一起碎掉了。”赵卓杰说得那个叫唏嘘不已。   白燕实在没办法了,耍嘴皮子耍不过赵卓杰,赶忙勾起旁边的小被子往身上罩,做无用的挣扎,让赵卓杰看得直挑眉毛,最后看着卷住被子若隐若现更显性感的白燕,赵卓杰已经不满足于口头上的调戏,锐利的双目染上情色,狂野而性感。   “刚才在想我什么呢?说!”引导着白燕开口,赵卓杰双手潜入被单中巡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燕给摸得头脑发热,想要躲,但他整个跨坐在赵卓杰身上,正忙着吊起身子让自己远离那罪恶的孽根呢,这导致活动空间严重不足,他被摸得不断扭动身子却也躲不过,徒增情趣罢了。   “说呀!”赵卓杰坏心地握住白燕那处与其人一般完美的男性,低哑的声音充满威胁及危险:“再不说,哥就掐着这里弄你,让你想射又射不出来,要不要试试?”   “我说。”白燕被欺负得眼睛都湿了,只能招供:“想你,想着以后我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理由就是你……”   赵卓杰被这样的真心告白惊得定在那里,内心的惊涛骇浪还有几乎撑破心脏的幸福感,不禁让他开始怀疑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不久前他还活在不幸中,每天压抑着愤怒扮做冷漠过日子,现在却找到相爱的人开开心心地滚床单,而且这可爱的人总是十会坦率地说出会让他感到幸福的话来。   “杰哥,我说的是实话,放开……”白燕也是不敢动,怕刺激到这个随时发情的流氓。   然而白燕是高估了流氓的定性,又低估了自己的魅力,赵卓杰哪里忍得住,尤其在白燕说出那样的真情告白以后,无疑是世上最有效的催情药。   “好呀。”赵卓杰放开掐住小小白的手,指尖划过胯骨往后抓去。   白燕稍微放下的心立即又提得老高,他惊疑不定地推着赵卓杰的臂膀,双唇不受控制地轻颤:“怎……怎么?”   “小白,地板的坚固程度我们已经确认。”赵卓杰一脸认真地说:“可是墙壁没有。”   “啊?”   白燕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景物迅速移动,等他反应过来,那个人已经抄起他三两步摁到墙壁上,他的背因为有一条手臂挡住没有直接撞上墙壁,并不痛,可是墙面的凉意立即渗透他的后背,他的身体瞬间绷紧。   “杰哥?能不能……不来?”   赵卓杰目光深沉,他知道白燕害羞,可也不是真心厌恶这种事情,而他是真心喜欢这种事情,他想与白燕多亲热,他乐意当主动的那个流氓无赖土匪坏人,只要白燕不是真心抗拒,他以后还是会继续。   “现在给你选择,是做呢,做呢,还是做呢?”   白燕咬住下唇,目光闪烁不敢直视赵卓杰的眼睛:“一……一次……”   “真聪明。”   [哔——]   抗议和安抚毫无意义地重复着,最后白燕没能说服赵卓杰,他有点后悔一次的选择,或许他选三次,还能有三次的中场休息机会……下次选三次吧?   于是白燕进入了某个误区,如今他天真的以为下次可以在流氓身上讨到便宜。   白燕的思维再次正常运转,已经在第二天,他在小房间的床上醒来,床单被抽走了,大概因为已经不干净了,又或者该说小房间没哪处干净的,充斥着暧昧的气味,轻易就勾起那些脸红心跳的回忆。他睡着的小床还算干爽,身上有清洗过的感觉,动了动腰,直入骨髓似的疲累让他不由自主地低吟出声。   “醒了?”赵卓杰从盥洗室走出来,神清气爽的模样让白燕抿紧唇,又羞又恼。赵卓杰感受到情人的不爽,轻挑眉,走过去扶起来,果然,手下的人抖了抖,他失笑:“放心,我现在不至于兽性大发又折腾你,起来穿上衣服,买早餐去,我家的微波炉坏掉了,做不了吃的。”   白燕闻言放松了点,可是当他看到满地被严重破坏的衣裳,他苦恼:“我没有换洗衣服。”   “穿我的。”   赵卓杰从衣服堆里挑出还算干净的给白燕穿上,白燕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体格,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穿起这些批发服装还不错,只是小王子从优雅高贵的古欧风格变成了现今潮流顶端的大腕明星风范,也随和多了。赵卓杰心里犯嘀咕……怎么我就没有穿出这个效果呢?   白燕扯扯衣角,拉拉衣襟,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我们穿一样的。”   当然,衣服是批发的,都一个样儿,但是白燕因此而高兴,赵卓杰也笑了:“你喜欢,以后我们就穿情侣装。”   白燕果然点头:“好呀,你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好乖。”赵卓杰摸摸白燕的脸,心里对他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绑在身边一秒都不分开。   “是要上班了吗?”白燕看到天色,那太阳已经偏移得有点厉害,迟到了。   “放心,我的手机没电,甄善美那个丫头找不到我们。”赵卓杰理所当然地说着。   “杰哥,你那算旷工,会扣工资吧?”白燕表示担心。   赵卓杰噎了一下,掐住白燕的脸颊捏了捏:“掉钱眼里了吧?小白,你不用太担心钱的问题,穷有穷过,富有富活,没必要处处计较。”   白燕听了,乌亮乌亮的眼珠子转动,打量过四周后,以一种真挚的语气说:“的确。”   赵卓杰有种蛋痛的感觉,他承认被悲惨过去打击到无法过正常人生活的自己很窝囊,可是以后再也不会了,因为他身边有白燕,有一个以他为生存理由的爱人……再也没有事情能够击溃他了,只要他们在一起。   “走吧,先去新房子放下行李,我们就回局里,不然要急死他们。”   赵卓杰扶着白燕,提起小小行李袋就走,里面只装着一些文件和几件相对干净的换洗衣物,剩下的他决定重新购买。   要过新生活,总需要下点决心的。   赵卓杰和白燕简单梳洗后,就驾车离开。   当车子缓缓驶离赵宅,白燕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追随老旧宅子在中转移不断转移角度的身影,几只乌鸦正在曾经发生过惨剧的位置上优悠地梳理着自己漆黑毫无美感的羽毛,偶尔喊几嗓子,为白日下仍显阴森的房子增添几分凄凉。   直至房子被其它景色取代,白燕才回过脸,在车子上寻找食物,毕竟夜里运动消耗掉大量体力,得好好补充。   “十五年前……”   白燕蓦地抬头,翻找的动作也停止,他看着赵卓杰,等待下文。   赵卓杰感受到他的目光,却仿佛专注于道路状况,他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仿佛在凝聚勇气,然后终于在轻抿薄唇后再次开口:“我十四岁,事情就那么发生,当我前去认领他们的时候,他们全身烧焦,搁在那儿,只能透过dna检测确认身份。我的妈妈,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她十指都烧秃了;我的爸爸,一个刚道毅威严的男人,他面目全非;我的弟弟看起来不再柔软可爱,成了一块黑炭,还有他们的味道,真的很恶心,然后我吐了,把胃都几乎吐出来,当时我觉得那应该是个梦,是个噩梦。”   白燕默默倾听着,表情沉着认真。   “后来,案子结束了,他们下葬了,人们开始遗忘这件事情。这就是现实,不是梦,我只能清醒过来,可是我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不幸的人,但不可以是我,我十分愤怒,我不相信那是什么人伦惨剧,不相信所有错都在我的家人身上,必须要有一个人,一个造成这件事的人活着承受我的怒火。所以我假设有一个凶手,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但它成为我活着的动力,可是我很快发现即使我怨恨那个凶手,我却无能为力,我太弱小了。”   “当时我的愤怒无处发泄,就像一条疯狗,咬伤所有接近和关心我的人,然后大家都远离我了。一条疯狗是怎么样的呢?不够,怎么发疯都不够,没有到死亡之前都无法平息那份疯狂。没有人明白这种愤怒不断衍生,不断堆积的感受。当愤怒即将要爆炸,我开始寻找发泄口,我到处寻衅生事,逞勇斗狠,最好能把性命都弄进去,后来有一个小混混真的被我弄残了,还差点死掉,那个小混混的家人恨不得把杀了我……瞧,就是这种感觉,我也差点成了凶手。”   “这事惊动到我的养父,他找到我,告诉我那个‘凶手’是真的存在,不过因为我不够强大,连他在哪里,我都不可能找到。他说可以对我提供帮助,但是必须是我自己振作起来,用自己的能力去破案。”   “然后我接受了他的安排,我将怒火关起来,关在内心深处,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可是明显不太成功,我把其他感情都关进去了,变得冷漠。这一切都只为了达成我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目标——找到凶手,然后将凶手绳之于法,还我的家人公道。”   “然而,我着手调查已经五年,当年的事情搁置太久,竟然无从入手,即使我耗尽所有时间,用尽所有情报网,牵尽所有关系,一切就好像石沉大海,毫无头绪。最后我开始产生怀疑,说不定凶手真的不存在,当年真的只是人伦惨剧,所谓的凶手只不过是养父为了让我振作而捏造出来的,对吧。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更没有勇气去面对,日子变得难熬。”   “直至我遇见你,直至昨天你告诉我,凶手真的存在。”赵卓杰将车子倒进停车位,关掉引擎,凝视着白燕,语气带着脆弱和祈求:“小白……白燕,你要帮我,帮我找到凶手。”   白燕注视着他,表情庄严肃穆:“我会帮你,以我的生命起誓。”      注:以下第三十五章 河蟹邮箱肉君      当白燕瘫在床上喘息的时候,身体疲累而精神却出奇地清明,他不由得思考生命的意义。如果说前二十年,他活着是因为本能,只是行尸走肉,那么现在他终于拥有信念,而信念的中心是赵卓杰。   从起初莫明的悸动,到如今白燕看清楚这是爱情,他觉得未来如果有什么给予他走下去的勇气,给予他活下去的理由,那么只会是赵卓杰。   ——这个将他沉睡的灵魂唤醒的人。   “在想什么?”赵卓杰发现恋人盯紧天花走神,大掌顺着对方的肩颈往下摸,没有放过任何肌理细节,欣赏着自己留在这具犹如艺术品般完美身躯上破灭似的痕迹,内心悸动:“别告诉我你又在想那匹马。”   “……我在想你,真的。”白燕动了动身体想躲开那越来越不规矩的手,却徒劳,反而将自己送出去,被半揽着趴在那流氓身上去了,骇得直打抖:“你……你还想干什么?”   赵卓杰挑眉,手下不客气地摸着,嘴里哼笑:“还有什么,当然是你。”   “刚才……已经够了吧?”白燕一张脸红透了,其实赵卓杰在他心里有万般的好,就是这流氓无赖让他吃不消,每次都让他应付不过来。   “咦,你认为我够了?”赵卓杰支起身将白燕抱在怀里,失笑:“我是该用事实告诉你呢?用事实告诉你呢?还是用事实告诉你呢?”   “这……有什么区别?”白燕给绕晕了。   “有。”赵卓杰很认真地说:“是一次,两次,和三次的区别。”   “……你的节操呢?”白燕不得不搬出网络用语。   “很多年前,伴随着我的贞操一起碎掉了。”赵卓杰说得那个叫唏嘘不已。   白燕实在没办法了,耍嘴皮子耍不过赵卓杰,赶忙勾起旁边的小被子往身上罩,做无用的挣扎,让赵卓杰看得直挑眉毛,最后看着卷住被子让那具布满痕迹的身体若隐若现更显性感的白燕,赵卓杰原本口头上的调戏就能满足的欲望似乎变质了,锐利的双目染上情欲,狂野而性感。   “刚才在想我什么呢?说!”引导着白燕开口,赵卓杰双手潜入被单中在滑腻的肌肤上巡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燕给摸得头脑发热,想要躲,但他整个跨坐在赵卓杰身上,正忙着吊起身子让自己远离那罪恶的孽根呢,这导致活动空间严重不足,他被摸得不断扭动身子却也躲不过,徒增情趣罢了。   “说呀!”赵卓杰坏心地握住白燕那处与其人一般完美的男性,低哑的声音充满威胁及危险:“再不说,哥就掐着这里弄你,让你想射又射不出来,要不要试试?”   “我说。”白燕被欺负得眼睛都湿了,只能招供:“想你,想着以后我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理由就是你……”   赵卓杰被这样的真心告白惊得定在那里,内心的惊涛骇浪还有几乎撑破心脏的幸福感,不禁让他开始怀疑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不久前他还活在不幸中,每天压抑着愤怒扮做冷漠过日子,现在却找到相爱的人开开心心地滚床单,而且这可爱的人总是十会坦率地说出会让他感到幸福的话来。   “杰哥……我说的是实话,放开……”白燕也是不敢动,怕刺激到这个随时发情的流氓。   然而白燕是高估了流氓的定性,又低估了自己的魅力,赵卓杰哪里忍得住,尤其在白燕说出那样的真情告白以后,无疑是世上最有效的催情药。   “好呀。”赵卓杰放开掐住小小白的手,指尖划过跨骨包住两片挺翘而且弹性极佳的雪丘,满带色情味道地揉捏着。   白燕稍微放下的心立即又提得老高,他惊疑不定地推着赵卓杰的臂膀,上下唇不受控制地轻颤:“怎……怎么?”   “小白,地板的坚固程度我们已经确认。”赵卓杰很认真地说:“可是墙壁没有。”   “啊?”   白燕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景物迅速移动,等他反应过来,那个人已经抄起他三两步摁到墙壁上,他的背因为有一条手臂挡住没有直接撞上墙壁,并不痛,可是墙面的凉意立即渗透他的后背,他的身体瞬间绷紧。   “杰哥?能不能……不来?”   赵卓杰目光深沉,他知道白燕害羞,可也不是真心厌恶这种事情,而他是真心喜欢这种事情,他想与白燕多亲热,他乐意当主动的那个流氓无赖土匪坏人,只要白燕不是真心抗拒,他以后还是会继续。   “现在给你选择,是做呢,做呢,还是做呢?”   白燕咬住下唇,目光闪烁不敢直视赵卓杰的眼睛:“一……一次……”   “真聪明。”   喃喃细语堵进交缠的舌头之间,被辗成碎片,白燕给牢牢摁在墙上,双腿中间卡着个男人,身上几乎每一次抚触都让他战栗,他的敏感点已经完全被掌握,欲望几乎立即就抬头,惹来男人得意的沉声低笑,臊得他想要陷入墙里,咬紧下唇闭上眼睛想要逃避,却让感官更加灵敏,不能自抑地从鼻腔里发出浓浓的低吟。   眼前的人实在太美味,赵卓杰根本没有耐心等待,幸好经过之前的性事开发之后,他已经不用再做什么前戏工作,只需要用技巧迷惑这个人,然后趁机一举入侵,接下来就可以为所欲为。   被进入得很深,白燕搭在赵卓杰臂膀上的手抓紧,大概真的抓痛了吧,立即被挂起一条腿摁在墙上狠狠冲撞。白燕失声惊喘呻吟,湿润的眼睛只看得清楚男人像兽类驰骋似地不断耸动的身躯。白燕看不见,但他确定自己大开的腿间有一根坚硬而且炙热的家伙不断凿入,好像要把他刺穿,后背的木板墙壁也在撞击中晃当直响,被顶到深处他拱起腰身来,也只像一尾被按砧板上刮鳞的鱼一样狼狈,白燕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胸尖突然刺痛,他低下头,对上男人狂野的仿佛要将他拆开吞吐入腹中似的犀利目光,微见红肿的胸尖那处被一口白牙研磨拉扯,白燕哀叫,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来自于腰椎末端不断蹿起的妖异快感,他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酥掉了,除了抖着嗓子呻吟,就毫无反抗能力,甚至享受。   就这么被压着,两条腿不住晃动,身体那处本不具备性交功能的部位不断被进入,他却没有半点被征服的屈辱,而只有满足。   “杰哥……”   听着耳边带哭音的低唤,赵卓杰又更激动地突进,噙着那发出可爱声音的嘴唇吮吻,低声安慰:“得了,别慌,会让你舒服的。”   白燕脸上再次充血,没有受到抚慰,甚至惊慌失措,低泣着达到高潮,然后在余韵中继续承受仿佛无止境的抽插,身上已经没有一寸干爽的地方,脸上也布满泪痕。   “哥……杰哥……够了……”   “得,再一会。”   “真的……够了。”   “乖,很快就好。”   抗议和安抚毫无意义地重复着,最后白燕没能说服赵卓杰,他有点后悔一次的选择,或许他选三次,还能有三次的中场休息机会……下次选三次吧?   于是白燕进入了某个误区,如今他天真的以为下次可以在流氓身上讨到便宜。   白燕的思维再次正常运转,已经在第二天,他在小房间的床上醒来,床单被抽走了,大概因为已经不干净了,又或者该说小房间没哪处干净的,充斥着暧昧的气味,轻易就勾起那些脸红心跳的回忆。他睡着的小床还算干爽,身上有清洗过的感觉,动了动腰,直入骨髓似的疲累让他不由自主地低吟出声。   “醒了?”赵卓杰从盥洗室走出来,神清气爽的模样让白燕抿紧唇,又羞又恼。赵卓杰感受到情人的不爽,轻挑眉,走过去扶起来,果然,手下的人抖了抖,他失笑:“放心,我现在不至于兽性大发又折腾你,起来穿上衣服,买早餐去,我家的微波炉坏掉了,做不了吃的。”   白燕闻言放松了点,可是当他看到满地被严重破坏的衣裳,他苦恼:“我没有换洗衣服。”   “穿我的。”   赵卓杰从衣服堆里挑出还算干净的给白燕穿上,白燕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体格,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穿起这些批发服装还不错,只是小王子从优雅高贵的古欧风格变成了现今潮流顶端的大腕明星风范,也随和多了。赵卓杰心里犯嘀咕……怎么我就没有穿出这个效果呢?   白燕扯扯衣角,拉拉衣襟,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我们穿一样的。”   当然,衣服是批发的,都一个样儿,但是白燕因此而高兴,赵卓杰也笑了:“你喜欢,以后我们就穿情侣装。”   白燕果然点头:“好呀,你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好乖。”赵卓杰摸摸白燕的脸,心里对他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绑在身边一秒都不分开。   “是要上班了吗?”白燕看到天色,那太阳已经偏移得有点厉害,迟到了。   “放心,我的手机没电,甄善美那个丫头找不到我们。”赵卓杰理所当然地说着。   “杰哥,你那算旷工,会扣工资吧?”白燕表示担心。   赵卓杰噎了一下,掐住白燕的脸颊捏了捏:“掉钱眼里了吧?小白,你不用太担心钱的问题,穷有穷过,富有富活,没必要处处计较。”   白燕听了,乌亮乌亮的眼珠子转动,打量过四周后,以一种真挚的语气说:“的确。”   赵卓杰有种蛋痛的感觉,他承认被悲惨过去打击到无法过正常人生活的自己很窝囊,可是以后再也不会了,因为他身边有白燕,有一个以他为生存理由的爱人……再也没有事情能够击溃他了,只要他们在一起。   “走吧,先去新房子放下行李,我们就回局里,不然要急死他们。”   赵卓杰扶着白燕,提起小小行李袋就走,里面只装着一些文件和几件相对干净的换洗衣物,剩下的他决定重新购买。   要过新生活,总需要下点决心的。      第37章 最新更新      最终,赵卓杰和白燕还是直接吃早餐回局里,因为神通广大的王季麟竟然查到了白燕的电话号码,然后甄善美的夺命追魂call立即就来了,罩头就喷了赵卓杰一脸,然后汇报了一起特殊情况。   ——有位女士浑身是血地前来报案,说有人要吃她。   食人癖,在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已经不算什么奇闻异事,早已经听闻过国外有些食人癖和被食癖相约见面,快快乐乐地组织食人party的事情,只是如今有受害者上门,他们所管辖的市内竟然有这种变态,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刚刚吃过早餐准备再旷工一天的二人,还是急匆匆赶回局子里,然后他们见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瑟瑟发抖,神色慌张戒备的女人,这个女人在看见赵卓杰走近的时候,甚至吓得尖叫,竟然滚到椅子下面缩成一团。   “……”   赵卓杰只好退回去,找甄善美了解情况。   甄善美的白眼几乎化成刀子往赵卓杰身上扎,瞧见白燕紧跟其后,心里滋味不可谓不酸的,只是作为新时代女强人一枚,甄善美还是学着努力放下,只是跟皮跳了跳,就不再盯紧白燕:“哥,你说你这个警务人员无故旷工,这是怎么回事?!咱这里是纪律部门!等着给上面写检讨吧!”   面对责骂,赵卓杰脸上表情镇定,没有什么表情婆动,却也没有过去那么冷:“得了,这种事老王会解决,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做笔录了?”   如此态度反倒把甄善美吓住,她惊疑不定地看看赵卓杰又看看白燕,直觉让这个干哥哥改变的原因是白燕,心里既酸又感慨:“果然是真命天子就不一样吗?”   “善美?”赵卓杰蹙起眉心,大概明白甄善美的意思,但他不希望甄善美再在感情这方面执着。   “行了,我知道。”甄善美翻了翻白眼,又端起一张严肃的脸公事公办:“她叫李玲芳,27岁,是一名家庭煮妇,她现在吓坏了,上周她们全家去吃喜酒,路上车子抛锚,他们受到袭击,然后给关起来,她的家人都被吃了,剩下她昨天趁着凶手不在逃了出来,从市郊步行过来报案。至于详细情况,由于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没能盘问清楚,我们得选带她去医院检查,弄一份验伤报告,还要派人去找找她说的犯罪现场。”   赵卓杰想了想,突然转脸看向白燕,后者跟在他身后,一直安静,直至他回头,那对墨黑的眼珠子立即粘上他的目光。   “小白,在把她送去医院之前,你去套套她的话,最好能哄她做做凶手的拼图。”   甄善美恍然:“对,让白大少去问最好,他的样子特别让人安心。”   “当这是牛郎会所了?”冯子恒路过,阴阳怪气地来上一句。   路人甲打酱油自然是没有谁在意,于是路人甲气冲冲地走了过去,白燕倒是从容点头,他无法拒绝赵卓杰的请求,至少非无理的请求,只是这个任务对于交际经验极低的他,很有难度。   “我试试。”   “要有信心。”赵卓杰轻拍白燕的背,目送他去应付那个女人,眼神一直没有离开。   “你现在看着真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甄善美如是说。   赵卓杰侧眸睨视她:“怎么?你今天吃了刀子?说的话都在削人。”   “对,我吃下了整吨刀子,你想想你有个组长的样儿?昨天跑哪去了?哼,谈个恋爱整个人都变了,我劝你还是理智一点。”甄善美是真替这个干哥哥着急,能不吗?跟着闹心了这么多年,她都有点分不清那是他的目标还是她的,可是这阵子她明显感受到赵卓杰的心在动摇,这跟罩她脸上呼一巴掌没差,就好像这些年的支持是个笑话。   “我去确认是不是该继续查十五年前那件案子。”赵卓杰回过脸继续看着白燕,自言自语般喃喃:“结果答案是肯定的,当年那个凶手,我会将他绳之于法。”   听到前一句,甄善美脸上是气愤的,但下一句让她的表情凝结在脸上,有点滑稽,可是她顾不上了:“是他……是他告诉你的?是他让你肯定答案的?”   “对。”赵卓杰没有隐瞒,而这也没什么好隐瞒:“而且他答应了会帮我,帮我把凶的抓住,我相信,离这一天不会太远。”   “你!”甄善美说不清此时内心的感受,有不甘吧,她支持着赵卓杰这么多年也没能让这个人上心,可是白燕才接触多少天?偏偏赵卓杰却因此而振作。然而她虽然嫉妒,却也松一口气:“真的是这么想?”   “为什么不呢?”   “……好吧,那我祝你好运,哥。不过关于你要跟一个男人来真的这事,还是得跟爸妈说说才好,他们老想给你做媒。”甄善美转过身,挺直脊梁骨大步离开。   说到养父母,赵卓杰便沉默,要让老一辈接受同性恋不容易,而那对夫妇是好人,他作为养子并不希望他们难受,可是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心,只能好好磨合。注视着不远处正在跟受害者交谈的白燕,赵卓杰内心无比坚定。   另一头,李玲芳发现有人接近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排斥,直至白燕开口。   “地上不冷吗?”   问话的声音清冷但优美,让人忍不住要看看它的主人是什么模样,所以李玲芳悄悄转过脸,然后被白燕的外表完全迷惑住,傻傻地看着他以优雅姿势朝她伸出的手,不由自主地要回应,可是当她瞧见自己沾满血迹和污垢的双手,震了震,自卑地往回缩,自己撑起身爬回长椅上,目光还是忍不住不断朝白燕脸上盯。   白燕看她已经不窝在地上,就坐到她旁边:“或许你需要一杯热茶?”   “好。”李玲芳弱声回道。   没一会,始终关注这边情况的赵卓杰就让人送上热茶,然后白燕和李玲芳捧着热茶,开始谈心。不知道是为是因为温暖的关系,李玲芳停止颤抖,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对吗?”白燕云淡风轻地提起。   想到之前看见的炼狱般的场境,李玲芳猛地一震,茶水都差点洒了,但白燕的态度起到一定安抚作用,她终于还是冷静下来:“对,好可怕,我的家人,我的婆婆,公公,丈夫,和大姑姐都死了,他们被怪物吃掉了。”   “怪物?你看见他的模样吗?”   “我?我……”李玲芳像是被问题难倒,满脸疑惑和不敢置信:“我好像忘记了他的脸。”   “忘记了他的脸?”白燕不解:“为什么?他杀光了你的家人,你都能忘记吗?”   “太可怕了。”说罢,李玲芳低声啜泣,声音沙哑:“我只记得他很凶悍,我们一起反抗都不是他的对手,然后他把我们关起来,宰来吃,你对待猪狗一样。”   白燕点头:“你很不幸,但是你最好尽快记起凶手的模样,不然他再接近你,你也无法发现,很危险,而且你还想要报仇吧?”   听到这句话,李玲芳惨叫一声,茶水终于洒了,她很害怕这个连名字都没有告诉她的男人所说的事情,如果凶手再来找她,她认不出来,结果可能会再一次被抓去吃掉。她忘记了羞怯,一把抓住白燕的双肩,惊恐万分地问:“我……我……我该怎么办?!”   “好好合作。”白燕说,而后轻轻拿下抓在肩上的双手,握在手里真挚地承诺:“警方会帮助你。”   面对仿佛能抚慰心灵的俊美男子,李玲芳的心终于定下来,呆呆地点头:“我会合作,请你们一定要帮我。”   “谢谢你。”白燕由衷地说,而后拿出一个本子:“现在你可以说说事情始末,请你尽量说出细节,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好……”   不多久,白燕回来了,手里拿着比笔录详细很多的笔记,看得组员们直叹气。   “白大少,你是专攻心理学的吧?”伍光明感慨。   “我没有学习心理学。”白燕回应。   “哼,分明是故意卖弄,比我们厉害,你很有优越感了,对不?”冯子恒继续膈应人。   “优越感?”白燕恍悟:“真荣幸我能够得到你们的认同。”   “美男计真是百试不爽。”甄善美也挺感慨。   白燕这回很认真:“我不喜欢用美色惑人的计谋。”   “我觉得白大少会是很好的代言人,咱们小队很缺这样的人才。”突然冒出来的李茂也说了这么一句,换来众组人的瞪视。   “我不想见报。”白燕拒绝:“但我可以帮忙侦讯。”   “其实你跟咱们组长是什么关系?”王季麟冒出一句。   “情侣。”白燕坦荡荡地回答。   组员们集体默,森森地生起一股完败的挫败感,直感慨这白大少的嘴巴真不是一般的犀利。   赵卓杰开始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失笑,大掌抚上白燕的脸,后者只是瞧瞧那只手掌就乖乖地任由它靠近,只是眼睛看着赵卓杰,里头泛起一丝询问。   “情侣什么的错了。”赵卓杰失笑:“咱们已经是伴侣。”   白燕错愕,然后理解过来情侣与伴侣的差距,顿时笑得春暖花开,一片欣欣向荣。   组员们都傻了,除了李茂。   “那,白大少就是咱们的大嫂咯。”   轮到那嘘人的二位傻眼。   “我是男的。”白燕严肃地提醒。   “对。”赵卓杰也一脸冷峻却口吐囧言:“不能叫大嫂,要叫赵夫人,怎么说都是为夫的人了。”   白燕闹了个大红脸。   赵夫人什么的,老大咱能不秀下限么?还有,你不能对不住你的‘冰山’绰号呀,这猥琐怪叔叔诱拐清纯大少爷的状态算什么?   组员们表示吐糟不能。   那一天,赵夫人的名号传遍市警界系统,然后赵卓杰得到了养父的传召,要求携夫人一同回家聚餐。   白燕紧张了,从穿着到礼物,不断考虑。   于是赵卓杰决定也庄重一点,他打开衣橱挑选衣服……一号白t恤,二号白t恤,三号白t恤,穿哪件呢?真纠结……嗯,好像九号最白。      第38章 最新更新      赵卓杰终究未能穿着9号白t恤赴宴,因为白燕一句话‘这是很重要的宴会,我想跟你穿一样的’,于是9号就穿白燕身上了,赵卓杰只能退求其次,穿2号白t恤。俩装束一样,却穿出不同气质,当他们骑着宝马出现在甄家门外,甄善美出来开门那会直接傻眼。   “你们是想要闪瞎咱们的眼睛吧?”甄善美没好气地拿三白眼瞪这对穿着情侣装骑着骏马招摇过市的狗男男:“这马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来出柜的吧?犯得着玩高调吗?一会还有得你们装可怜的。”   至于甄家的情况,白燕已经事先听赵卓杰说过,知道甄善美是赵卓杰的干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姑子,如此白燕对甄善美的态度又较平日亲和许多,闻言就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而后十分认真地说:“你好,这是宝马,还有我认为杰哥的穿着品位十分低调。”   马儿喷了个响鼻,扬扬蹄子,耀武扬威够了,拿鼻子拱着主人求表扬。   “对,你们就不能真开个宝马来吗?的确,我哥这身衣服都是批发的。”甄善美那个白眼翻不住,看白燕那个眼神再加诡异:“亏你穿得上去,他那些衣服质地还过得去,款式造工就是地摊货式,像我哥那种浪子型的倒还好占个颓废美的名头,白大少你这是干嘛呢?不当王子当乞丐去了?”   白燕倒是不怎么把讽刺放在心上,但是他需要求证:“杰哥,我穿这样不好看?”   赵卓杰将带来的名酒和蛋糕塞给甄善美,目光由上至下将白燕认真打量一番,:“好看得不得了。”   白燕露出安心的微笑,只要赵卓杰说好看,别人怎么说都不打紧。   不可否认,甄善美在仔细看清楚眼前人以后也同意赵卓杰的说法,她相信如果由白燕代言这身衣服打广告,肯定会大卖,毕竟他都把地摊批发货穿出名牌范来了,能不热卖吗?   “得了,你们进来吧,这马怎么办?”甄善美为难地看着宝马:“咱们院子里那些盆栽是爸爸的心肝宝贝儿,可不能随便喂马。”   “我们有带草料。”赵卓杰扔下一麻包,其实他原本不打算带宝马来,可是白燕已经开口,他不至于连这种要求都无法满足。   甄善美又瞅上赵卓杰一眼,酸溜溜地说:“啧,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有看见过你在案子以外细心过。”   赵卓杰把缰绳塞进甄善美手里,带着白燕就进去,丢下一句:“好好招待客人。”   甄善美恨得牙齿痒痒,对比她还要高的马儿连拽带拖,带进院子里栓好。   等她回到屋内,赵卓杰和白燕已经跟甄家父母见面了,她正好把礼品放到桌面上。   甄父锐利的目光就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凛凛刮过二人,仿佛无孔不入,就那么瞬间又变得柔和:“坐吧。”   甄母给二人上茶,慈祥的妇女如今满脸纠结,只是在看见白燕的时候,纠结变成了担忧,立即拉过女儿去拷问。   “瞧他半点也不像是个坏小孩,这是被你哥哥给欺负了?”   甄善美轻叹:“妈,搞基也不是坏事,你别这样,不是还有菜没做好吗?走吧,去厨房。”   那头甄父跟赵卓杰聊天,偶尔也问上白燕几句,当他知道白燕是白享运的养子那会,神情有点惊讶,随后又继续天南地北地谈各种事情。饭菜上桌后,大家又和和乐乐地吃上一顿,甄母也对白燕越看越顺眼,尤其在对方说喜欢她做的菜那脸上略带优郁与感恩的表情,让她心都碎了,母爱泛滥,不断往白燕碗里堆菜。   直至剔牙吃水果那会,赵卓杰才开口:“甄叔,阿姨,我和白燕已经在一起,就差扯证,这事早晚有一天会等我闲下来的时候到国外去完成。”   甄母手里拿着的水果直接掉地上,但是经过一顿饭的接触,她不得不承认白燕很好,甚至比她的养子更显得贴心和可爱,她有点害怕小孩是被凶巴巴冷冰冰的养子给拐来糟蹋掉的,小心观察着白燕的神色,见到他一脸平静甚至带着微笑,她才松一口气。   甄善美给妈妈递一块水果,而且默默地咬着,换来妈妈心疼的一瞥。她暗恋赵卓杰的事情,父母亲早有就有察觉,只可惜她和这个干哥哥到底有缘无分,相处十几年都没能擦出爱火花。   作为甄家主人的甄父,在一阵沉默以后,眼睛从二人之间定在赵卓杰脸上:“你到书房来。”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白燕看着赵卓杰,后者安抚般摸上他的手,对凝片刻,也跟在甄父背后前往书房。   “有什么事?”赵卓杰单刀直入。   甄父看着他:“都准备定下来了,还是不够沉稳。”   “……你知道我就是这副模样,甄叔这是要跟我说什么?”面对严厉的养父,赵卓杰心里存着敬畏,即使他从来没能唤出一声‘爸爸’来。   甄父对赵卓杰还是挺宽容,但他此刻目光深沉,仿佛在考虐一个重大的决定,而后他终于下定决心:“阿妹来跟我说过立案查邪教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赵卓杰微愕,明显料不到养父会跟他谈公事,不过就养父在警界的关系,的确有利于他达成目的,他就没有隐瞒:“嗯,上一次人体拼图案,我们抓到凶手,从中牵扯出一个邪教——火凤教。据说会以人类心脏做为祭品,存在的时间应该不短,不知道害了多少条人命。”顿了顿,赵卓杰终于还是相信养父,给出更多情报:“另外,小白……白燕,他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他的养父白享运曾经是那个火凤教的信徒,每一段时间都会收到邀请卡,他为邪教提供了不少祭品,有账本为证。”   “你竟然查到这么多线索?”甄父满脸惊诧,而后目中的坚定更稳固:“你跟白燕交往,是为了查火凤教吗?”   “不对,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赵卓杰把肉麻情话说得很溜,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白享运的情报,是白燕无意间提供的,后来他还表示帮助破案。”   “你确定他是帮助破案,不是曲意逢迎,从中捣乱?”甄父提出阴谋论。   “我相信他。”赵卓杰却丝毫没有动摇,并且为甄父的怀疑而生气:“小白想当好人,不会干坏事。”   甄父的表情变得复杂:“孩子,十几年了,你第一次这么维护一个人,就是这一点,我也愿意相信他是纯粹的帮忙,是个好人。”   “这就是事实,不管你愿不愿意。”赵卓杰对那样的话仍表示不满:“关于这个案子,你会帮我吗?”   甄父顿了顿,抬指揉着额角:“杰,接下来有一件事,我说,希望你不要插嘴,听完它。”   赵卓杰是满腹疑惑,可是仍旧点头,他相信在听完整件事以后,养父会给他一个提问的机会。   “还记得你的父母是什么职业不?我说,你的父母都是医生,另外他们有一个身份,是火凤教的一个小干部,更有一个身份,是国家安排的间谍。”   “!”赵卓杰猛地把身体探前,听到火凤教骨干身份的时候心猛地一突,听到间谍以后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双目眦裂,但他依约没有开口。   甄父也好似没有注意他的情绪变化,继续以叙述一个遥远古老的故事似的语气说道:“国家其实很早就注意到这个邪教组织,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它的权力核心,即使下手打击也是治标不治本,所以他们派出了你的父母,进行渗透工作,可惜工作才进行不久,就发生了惨剧。”   赵卓杰的呼吸变得粗重,撑在桌沿处的手指也泛白,青筋爆突。   “我们认为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败露财招至杀身之祸,后来你流离失所那段时间,并没有受到袭击或者可疑人物接近,再后来,火凤教跟你父母的关系就好像完全切断了,你父母的死激起的涟漪就这么被抚平了。直至今天你又给我新的线索……案子可以再立,但是档案会被打上绝密印鉴,所以你可以查,但是只能暗查。”   赵卓杰已经忍不住点头了。   “白燕那边的线索,是重要突破点,希望你可以把握住,不要被私情影响。”甄父说:“白燕或许是个好人,但是白享运那老狐狸……我是接触过他的,一个表面正常但接触后会给人带来诡异冷意的人物。我认为他是个偏执狂,至少在极少的接触里头,他一直表现出强烈的执念,只要他看上眼的,他眼中那股狂热能灼伤人。”   赵卓杰忍不住开口了:“那你们为什么不派人去查查白享运。”如果,如果早点扳倒白享运,白燕是不是能早一天得救了?   “有去。”甄父的脸色变得古怪:“可是先不说他的实力雄厚,就他的住处,那座城保,竟然弄得比监狱还要森严,围墙上了高压电网,有临近,单只保镖和看院子的狗,已经能组成一支小型军队,这样的地方,我们派过人进去,可是再也没有出来了,而且没有证据证明白享运有罪,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被小型军队守着的城堡里住着白燕,赵卓杰无法忘记第一次进入那座像博物馆似的城堡,在白燕活动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的监控设备,他的心生起不可言喻的痛,他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好让他穿上最好的装备,杀进城堡把白燕带出来。   “甄叔你是在暗示我,白享运可能跟这凶杀案有关?”   “我没有这么说,只是火凤教一定跟你父母的死有关。”   “可是他们的心脏没有被挖走。”赵卓杰提出疑点,毕竟那是个拿心脏祭人的教派呀。   “他们祭祀要用活人的心脏,也就是……”   “生宰。”赵卓杰只觉寒毛直竖,想到活人被缚在祭坛上生剖胸堂掏出心脏来,作呕的感觉都有了。   直是国家的心头大患,必须要拔除,可是又无从入手。近些年,火凤教行动更隐蔽,更加小心,我们获得的线索越来越少,这次……希望你能够了结我们的心事。”   赵卓杰已经冷静下来,满脸寒霜:“会提供什么帮助呢?”   “因为是秘密行动,提供的帮助也不能太多太明显,白燕是吧?我希望你能够抓紧机会,不要因为私情而影响办案进度。而在这个案子中,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找到教主,把情报给我,自然会有人跟进,非把它们连根拔起。”   听着养父慷慨激昂的声音,赵卓杰沉着地点头:“我会完成任务,会查到父母当年被杀的真相,会查到邪教中心据点的。等着吧。”   “我等着。”甄父看着养子,神情肃穆。   “那么我和小白的事情。”赵卓杰打蛇随棍上。   甄父深呼吸:“年轻人恋爱,我管不了,但是至少你要懂得保护自己,哪天分手了,不要太伤心。”   “甄叔,你是在诅咒我吗?”   “绝对没有。”顿了顿,甄父又说:“其实善美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赵卓杰的回复是把背影留给养父:“关于这案子的细节,找天再详谈吧,现在我要去搞搞基。”   “……”   赵卓杰离开书房,在前厅遇上人,直接往花园走,果然看到白燕扶着甄善美上马的一幕,然后他差点把扶在干妹妹腰上的手给盯出两个窟窿来。   他觉得这个干妹妹有点危险,好像会撬他墙脚的感觉。   “喂,你喜欢的不是我吗?”赵卓杰想也没想就出口。   “我是喜欢你呀。”合音。   白燕惊讶地看着甄善美,而后看看赵卓杰,松开手快步走回赵卓杰身边去,宣示主权般握住男人粗糙的大手。   甄善美一脸苦逼:“我还有后话呢,我是喜欢你呀,可你又不喜欢我,我不能跟别的男人发展一下奸情吗?譬如白大少。”   赵卓杰眼睛一圆,刚刚爽起来的心瞬间堕落,用力回握白燕的手。   “我只喜欢他。”合音。   二人相视一笑,甄善美有种被生生闪瞎的感觉。   人世间最悲催的事情是什么呢?是你喜欢和欣赏的两个男人搞起基来。      第39章 最新更新      离开甄家已经很晚,但是白燕心情雀跃,毕竟见家长没有出现疵漏,这让他感觉跟赵卓杰的关系又更加保险和坚固。   于是小王子又骑着宝马,驼着一流氓,招摇过市回马场去。   赵卓杰搂住白燕精瘦的腰身,两人靠得极近,奔跑间,繁华都市的火光像流星般牵着尾巴往身后划去,夜风将恋人的气味迎面扑来,赵卓杰不禁心猿意马,很猥琐地幻想起马背上的高难度动作,不过想归想,他可不会真的挑战这匹聪明得要紧的黑马,他对摔断颈骨没有兴趣。尽管有所忌惮,但他仍旧忍不住收紧臂弯,更加贴近白燕,嘴也凑到耳边去细语:“真想在马背上办了你。”   白燕双手一抖,勒紧了缰绳,宝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不满地甩踢后腿警告背上的人。白燕满怀歉意,立即抱住马首一阵抚慰,等宝马平静下来,头也不回但语重深长地说:“杰哥,宝马还小,你注意点尺度。”   你还担心一匹马学坏?赵卓杰撇撇嘴角,随即因为近在咫尺的那只原本玉白色如今染上红热的耳朵,心情瞬间飞扬,故意挨在那耳朵旁边说话,声音因暧昧而浓醇,深深诱惑:“那咱们回酒店床上继续。”   白燕臊得周身打抖,但是他心里有所打算,不准备妥协:“杰哥,新案子还没有解决呢,你想的那种事……暂时不能做,我要在梦中找线索。”   想到白燕那种梦的能力,的确是破案的好帮手,赵卓杰不至于色欲薰心不分轻重,害人的凶手当然是越早抓住越好,何况甄叔那里领到的任务,还有当年的真相等等一系烈的事情等着他忙呢,真心没有时间滚床单,他也就逗逗白燕,过过干瘾罢了。   “唉,抽查也不可以?”赵卓杰故意装也可怜哀怨的声调来。   “不可以。”白燕不敢回头,驱着宝马奔驰,心中对赵卓杰的歉意却更加深厚:“等案子结了,我们再……好吗?”   赵卓杰眼中精光一闪:“围裙?”   早就在接触网络后第一时间查阅过所有关于围裙信息的白燕立即红了脸,他无法想象自己不顾廉耻地裸体穿上围裙的模样,顿时抿紧唇不敢回应。   赵卓杰调戏目的达到,哈哈大笑,在白燕颈侧嘬一下,心情愉快:“我真可怜。”   “我不觉得。”白燕小小挣扎一下,颈边又被啃咬,不敢再做声。   晓得是如此,当白燕送回宝马那会,脖子上的痕迹也让马场工作人员侧目,毕竟那些痕迹也太深,太大胆了,他们无法想象眼前像个王子的人物竟然有着那么放浪形骇的私生活。   白燕不知,也未注意旁人的目光,只管跟宝马分别,再三的抚摸细语,直至马儿不那么焦躁才跟等在旁边不做声的赵卓杰离开。   离开马场,又驾着破车好长一段时间,他们终于回到酒店,又是深夜,搬家的事情还得搁置,白燕回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洗洗睡,而赵卓杰热情参与,跟白燕一起洗洗,跟白燕一起睡,期间白燕身上的痕迹又增加不少。赵卓杰看着那完美的身子上各种痕迹,有深有浅有新有旧,全是他的手笔,他十分是满意。   毕竟赵卓杰没有做得太过分,白燕还是安然入睡,虽然身边多了个人揽住他的腰身,但不防碍睡眠。   很快,白燕就顺利入梦,梦中还是先出现那对男女,倒在血泊中,凶手的歌志,还有被摁住的口鼻,如亲临期境般,让白燕有着窒息的错觉,似乎还感受到梦中主角那种满茫然与焦急,好像不明白那对男女为什么会倒在血泊中,为什么一动不动。   之前白燕并不知道赵卓杰的故事,不能代入角色,如今却不同,他几乎立即就确定这是赵卓杰弟弟的视角,那个年幼的,被迫观看父母被虐杀过程的可怜小孩。他梦起来了过去发生的凶案,而他唯一要做的是凭借这个梦替赵卓杰找到当年惨案的线索,他透过小孩的眼睛含婪地打量四周,试图记住每一个细节,然而梦依然很短,骤然扭曲之后,又切换到另一个梦中。   梦中,他看到了一双手正从一个开膛破肚的人体内掏出脏器,装在盘子里,而后那目光不断游移,似乎惦量过一番,又割下一块大腿肉,然后放在锅里跟一堆佐料烹煮,整个过程是无声的,但他可以清晰感受到火炎的热力扑面而来,还有锅内液体很快就沸腾。   烹煮的时间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当再次揭开锅盖,浓郁肉香扑面而来,厚厚一层油在面上锅边烧得滋滋响。那双手拿起勺子往碗里装肉,此时画面晃动得厉害,凶手似乎很急切地跑到现场唯一的桌子边上,搁下碗,肉汁洒出不少,凶手却顾不着,立即拿起筷子不住往嘴里夹肉。   很烫,舌头被烫伤了,痛,但是肉香盈满口腔,饥饿,渴望。   画面突然切断,白燕睁开眼睛,蓦然想起那一对无辜的眼睛,它属于一只小猫,一只不知道为何出现在铜墙铁壁的城堡中,他的房间内的可怜小猫。只被那双眼睛看上一眼,他就无法拒绝,小心地藏起来,喂养着,只期望它康服以后能够顺利逃离城堡,然而在他喂养的一个月后,小猫被养父发现,而后成为餐桌上的一盘肉。   他吃了,那个味道就跟梦中的肉味一般,他几乎立即就探身趴在床边吐起来。   其实白燕才动作,赵卓杰就醒来了,只是知道白燕有醒来画画的习惯,就怕带来不好的影响,才没有随意惊动,哪想白燕竟然吐起来,他大惊失色,立即挪过去抚扫白燕的背,而白燕把晚餐吐光了还不消停,仿佛要把胆汁也挤光。   好一会,真的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白燕蔫蔫地趴在床上,脸上浮现病态的潮红。   “走,我带你去看急诊。”赵卓杰抱起白燕就要走。   然而白燕只是摇头,虚软地窝在赵卓杰怀中,说不出的脆弱。   赵卓杰无奈,仔细观察白燕的情况,似乎真的不碍事,好像刚才那真的只是为了吐这一场而已,悬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他洗了热毛巾来给白燕小心擦拭过,也把床边的呕吐物清理干净,才摸着白燕微凉的脸颊,轻声慰问:“还好?要吃药吧?有没有特别吃哪种药?”   白燕继续摇头,轻轻伸出手揪住赵卓杰的手指,晃了晃,带着撒娇的味道,这可是真的难得,赵卓杰认识白燕的时间虽短,可是这个人时刻像个完美的王子,哪有过撒娇的情况了?就是情到浓时在床上厮混那会也不知道撒个娇,显然这不是刻意的,而是小王子此时真正处于脆弱状态。   “怎么?”赵卓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酥了。   “画……”   赵卓杰挑眉,而后强势地命令:“先休息。”   白燕却抿了抿唇,神情委屈:“我梦见凶手吃人了……那个被吃的人,我看到了脸。”   听到这话,赵卓杰愕然:“难道你是梦见凶手吃人才吐的?不是吧?”他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这段日子也没见到白燕害怕什么尸体的,连上次事件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有着这样心理素质的人,只因为梦到吃人就吐了?可能么?   “梦里,有尝到人肉的味道。”白燕正处于虚弱状态,声音极低微,却为出口的话平添诡异感。   赵卓杰瞪大眼睛,不敢想象这种情况,梦竟然现实得能尝到味道吗?   因为凶手吃人,所以白燕也在梦中被迫尝试人肉的滋味吗?   此刻,赵卓杰是恨的,恨不得替白燕承受,恨不得天天狠狠把人弄得做不成梦,可是这样的恨又建立在无可奈何之上,毕竟拥有能力的是白燕,而白燕的梦对破案有着绝对性的影响力。   最后,赵卓杰只能抱紧白燕:“忘了它吧,你没有真的吃上人肉,那只是梦。”   “很真实。”白燕低声说:“以前不会这样,以前就像看照片,现在会听到声音,闻到气味,尝到味道,我以后会不会被凶手的心情影响,变成凶手呢?”   赵卓杰只把人抱得更紧:“别乱猜,你是谁?你是小白,我家小白是天使,是小王子,凶手什么的才不可能呢。”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白燕说:“我以前做了很多错的事情,我本来应该拒绝,应该反抗,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但是我每一次都没有。”   因为知道没有能力逃离所以放弃了,因为知道不吃小猫也会被硬塞所以吃了,因为知道不射杀那条狗也可能被其他人抽筋扒骨所以开枪,因为……所以……很多的因为所以,白燕想起来了,他干过很多坏事,双手染满鲜血,从灵魂开始腐烂。   “或许我真的去不了天堂,只能去地狱。”   眼见那双墨玉般的眼珠子再次失去灵性,仿佛变回无基质的石头,赵卓杰心里蒸腾着一股愤怒感,他收紧臂膀将人困在怀里,恨声说:“你早就去不了天堂,天堂不收搞基的!你跟我,都注定了下地狱,我不管你为什么害怕地狱,不管那里有什么,你只能跟我一起面对。”   仿佛自梦中惊醒,白燕仰起头,看着赵卓杰:“是说……我再怎么当好人也上不了天堂?”   “嗯,搞基的就不行。”赵卓杰撇撇嘴唇:“那个上帝是这么设定的。”   白燕满脸茫然,仿佛失去了目标:“可是养父会下地狱。”   “是吗?他在地狱?”赵卓杰一把放开白燕,开始摩拳擦掌:“那正好,我还愁虐不了那个臭老头,在地狱是吧?等有一天我们下去了,得把他揪出来,一日照三餐胖揍,揍到他投胎只能当头猪。”   白燕眨眨眼睛,看着赵卓杰咬牙切齿的脸,而后心里的恐惧竟然迅速沉淀,最后归于平静:“我们会一起下地狱?”   “绝对。”赵卓杰果断说。   白燕愣愣地发了一会呆,再抬起脸,眼中多了一抹希望:“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你这话有歧义。”赵卓杰抹一把脸,叹息:“得,不管了,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白燕笑了,一扫刚才的颓丧,拿起床头柜上的素描本,飞速划动笔尖,很快就出现一个轮廓,在白燕笔下,受害者被画活了。   赵卓杰看了并没有阻止,比起消沉下去,赵卓杰宁愿白燕画画,当画中人物已经足够辩认的时候,他心里盘算着明天让王季麟把这个人的资料弄到。   “人肉真的很难吃。”   蓦然钻进耳膜的一句话,让赵卓杰整颗心都在发痛,他从背后揽住白燕让对方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叹,把手臂送到白燕嘴边:“咬一口,然后忘记别人的肉的味道。”   白燕默默看了一会,低头,虔诚地轻吻这支臂膀。   赵卓杰心头一热,翻身把人摁在床上深吻,直至这个人再次被吻得只能喘气,才撑起身舔舔唇,调笑:“味道好极了。”   白燕赧红着脸移开目光,不敢直视流氓得瑟的嘴脸,就怕惹到饿狼,真被拆了吃入腹中。      第40章 最新更新      翌日,李玲芳的验伤报告出来了,她头部受到撞击,引起轻微脑震荡,身上不少伤痕但不致命,最糟糕的是经过心理医生判断,她可能因为刺激过度而产生记忆障碍,无法想起给予她极大冲击的凶手的真正面貌,连囚禁她的地点都想不住来。   幸好李玲芳之前逃跑有不少目击者,调查下去,很快就找着了郊区一处空屋,里面有煮食用的锅,有囚禁用的地窑,还有几把腐烂的尸骸,上头少掉许多肉,该是被凶手吃掉的,而凶手很狡猾,大概发现李玲芳逃跑后,也放弃了这处据点。   而白燕画出来的受害者,也确认了身份。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一名平凡上班族,职位不高不低,收入普通,有父有母有媳妇有儿子,是工作与生活压力普遍偏高的压力山大一族。失踪前给家中留书说要回归他最幸福的怀报,他的家人倒没有报警,只当他抛妻弃子会小三去了,全家出动寻找过,当然没有任何消息,他的妻子闹也闹过,哭也哭过,如今接受现实,全家都几乎不愿意想起这个没担当的男人,直至今天。   赵卓杰揉着发痛的额角,他不擅长应付别人,这是真的,所以他看着伍光明小心翼翼地应付家属的追问,听着甄善美旁敲侧击询问中年男人失踪前的情况,只觉得糟透了。   在白燕梦中,男人已经被吃掉了,但是在没有实质证据之前他们并不能贸然将死讯报给他的家人,这样获取情报的工作自然比较困难,还得应付这些家属一系列的追问和臆测。   听着他们第N次问起中年男人的情况,各种不幸与现实十分相符的臆测,赵卓杰只觉得头痛,他不禁想起白燕,在想……他家小白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今天赵卓杰并没有让白燕跟着,原因是黎明时分他们摸黑搬了新家,搬迁的东西需要好好整理,所以没有正职的白燕就理所当然地留下来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赵卓杰故意给白燕空闲,其实他有想法让白燕逐渐脱离如今这份临时工作,等以后将赵家的案子结了,就让白燕完全放下这些事情,他会想办法让白燕不用每天都做那些恐怖的梦,他家小白只要每天画画,过得轻松一点就好。   昨晚白燕的呕吐令赵卓杰感到不安,白燕的梦境越来越真实,可见白燕那项诡异的能力在不明原因之下逐渐增强,虽然不知道这种情况再加剧会带来什么,根本无法判断是好是坏,但是赵卓杰知道,人的精神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以前白燕的梦或许可以当做悬疑惊悚类恐怖电影来看,如今呢?被强迫参与其中?那样保不准哪一天白燕就会承受不住,精神一旦崩溃,大概会变成疯子吧。   只要想到有那么一点可能,赵卓杰就无法忍受,其实白燕不欠谁的,也没有什么责任,拥有那样的能力,更不是自愿的。   想起白燕,赵卓杰就对现在的情况更加不满,表情一冷,像凝结的冰霜一样,大步走向那些不合作反想从警方口中套取情报的受害者家属,站在两名下属前方,冷气全开,立即冻僵一众吱吱吱喳喳的男女老幼。   “现在我要带走他的物品回去调查,你们最好别漏给一件,甚至一颗钮扣,不然……”   之后在伍光明不断歌颂老大出马一秒解决问题的伟大那会,甄善美问了:“不然你会怎样?”   “回家洗洗睡。”才不在这浪费时间。   “你妹!”伍光明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   甄善美踹了他一脚。   说到搬家,赵卓杰和白燕的行李加起来,连那辆破车都塞不满,所以他们的搬家十分轻松。白燕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整理好一切,装修以白色为主,浅蓝为辅,看起来清新又不失温馨,家具造工不错,看起来实用大方,但所有家具都偏大,这让白燕感到疑惑,毕竟房子面积并不大,小小的,总面积就跟他以前的睡房差不多,用得着摆这么大的家具么?   由于某清纯小白并不明白某老流氓的险恶用心,这个疑问很快就被搁下。   厨房是开放式的,十分整洁,浴室有两间,睡房有一间,书房一间。   白燕的画具摆在书房,想到自己画画的时候,赵卓杰也可以在书房办公,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环顾整个空间,虽小但胜在完善,而且这是他和赵卓杰的家,在白燕心里,它比城堡还要巨大。   白燕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上网,照例看看论坛,玩玩微博,还找点现代电视连续剧看看,之后在网上一阵闲逛,他终于坐不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上一次跟踪谢必安那会吃饭的钱,相对于普通平民百姓来说就是‘天价晚餐’。   以前对金钱毫无概念的白燕,如今更加惦记赚钱,他必须先有自己的事业,跟赵卓杰才有未来可言,不然他们永远无法站在对等的立场上相爱。   白燕也是行动力十足,他立即就走进画室开始构思画作,晚上赵卓杰给他来电话,说是为了查案要在局里加班,让他不用等门。白燕挂断电话后,又窝在画室里,跟着灵感的笔触逐渐用色彩展现出新世界。直至深夜,白燕看着画架上一幅与凶杀主题无关的油画,激烈鲜艳的色彩是爱情,但温柔交织的浅色是生活,这是一幅色彩冲撞的画作,命名为‘家’,白燕看着画,深深地沉醉,而后在沉醉中入睡。   没有赵卓杰的热情,白燕今天还是入梦,梦中还是以赵卓杰弟弟的视角,再一次目睹男女的死亡,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置身事外,白燕感受到小孩的彷徨无助,而凶手的歌声也越来越清晰,白燕分辨出来了,那是安魂曲的旋律。凶手不知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哼出这首传说能让亡灵安息的曲子来,怎么可能安息呢?如此枉死。   同样,这场的梦仍旧很短,很快画面再次切换,又一场人肉盛宴,那个食人魔似乎吃腻了之前的男人,这次的食物是一个女人。食人魔拿起厨具套装的刀子,熟练地剖开受害人的尸首,同样选择先吃内脏,这女人的脸部皮肤并不好,大概经常使用化妆品,于就被放弃食用,反而那双手特别漂亮,食人魔换了个大的砍骨刀,哚哚哚几下,将两只手剁了下来,而后全部倒进预先煮沸的佐料中,盖上盖子细火慢炖。   这一次烹煮的时间要比较长,食人魔并没有闲下来,他回到女人身边,开始将可以留下来的部位慢慢分割加工,好让它们更利于保存。一时间,整个空间只剩下利刃切肉斩骨的声响,格外的瘆人。   突然叮咚一声响,杀人魔停下包装人肉的动作,画面在改变,很快他就离开这类似厨房的地方,走向一部笔记本电脑,上头的一个聊天论坛来了封私信。   [我在想象,想象自己被咀嚼并且滑过食道进入你的胃,最后被吸收,与你合为一体的感觉,是时候了,我们见面吧。]   食人魔似乎在考虑,好一会才终于在聊天框中打下:[等我准备,再联络。]   而后往回走,继续分割和包装女人的肉,肉香自铁锅不住颤动的盖子边沿偷偷溢出,充满整个空间。   白燕霍地坐直身子,他眨了眨眼睛才习惯光线,发现自己还在书房里,他不禁抬起脸去看‘家’,在梦中冰冷的心终于感受到一丝温暖,颤抖的身体也平复下来。他拿过素描本,原本想要动手,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这间房子冷清得可怕,失去家的感觉,于是他抓起手机拨通第一位的号码:“杰哥,我又做梦了,受害者,好像是自愿被吃的……能回来陪我吗?我想你。”   “我马上回来,等我。”赵卓杰挂上电话,瞄向从李玲芳逃出地点拍下的一系列照片,只觉得跟白燕所说的‘自愿’有着极大分歧。   难道此凶手非彼凶手?   赵卓杰眉头紧蹙,只觉得案情更加复杂了。   就在赵卓杰飙车回去的十来分钟里头,白燕已经画好几张草稿,只等着细化,当听到门锁转动的声响,他立即扔下纸笔跑出书房,刚好看见推门而进的赵卓杰,那高大的身躯上还带着属于夜晚的凉气,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温暖的。   “怎么穿着休闲服?没有睡觉?”   声音中带着责备,白燕感受到关怀与担忧,他等着赵卓杰过来,揽住他往房间方向走。   “夜里凉,先去套件外套。”   白燕乖乖地跟进房间套上外套,再往书房,赵卓杰的目光立即被中央那幅画吸引,其实像这种抽像派的油画,赵卓杰看不懂,只是……   “怎么样?喜欢吗?”   赵卓杰闻言转眸,看见白燕一张求表扬的王子脸,顿时心都酥了:“颜色很好看,别的就不懂,但是你画的都喜欢,特别好看。”   白燕似乎只要这个答案就很满足,赵卓杰是否懂得画并不重要,他只需要感受这个人对他的纵容和爱。   “我明天就带去给那位纳西先生评估,如果能卖到好价钱,我们把房子买下来好吗?杰哥。”   “你想买这房子?”赵卓杰微愕。   白燕倒是不明白赵卓杰为什么愕然,眼睛带着纯粹情感,理所当然地说:“这是我们的家,但它竟然还属于别人,该是我们的,不对吗?”   赵卓杰明白了,也很感动:“行,就买,明天我让吕雄去交涉。”   “现在还没有钱。”白燕说。   “我有。”赵卓杰摸摸他的发,笑说。   “可是,我想要出钱。”白燕很坚持:“这是我们的家,应该一起堆砌起来。”   赵卓杰再次呆住,因为白燕的这份执拗,这份另他感动和温暖的执拗,对的,二人的家,应该由二人组织。   “行,你说了算。”   白燕笑了,因为赵卓杰的认同和配合。   “好了,你的梦和画,现在能给我了?”赵卓杰粗糙的大掌轻摩白燕的脸,忍不住捏了捏,看着王子微赧的羞臊模样,心跳又再加速:“该死的,我今天怎么会加班?”   正在承受通宵达旦的加班之苦的队员们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第41章 最新更新      家里有小王子在等门,最终赵卓杰只好打电话回去让组员们下班回家洗洗睡,不理会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欢呼声,赵卓杰自个儿鼓捣配备在厨房里头的咖啡机,弄好两杯咖啡才回到书房里去。   刚才端着咖啡进门,就见白燕迅速低下头,脸侧浮现可疑的红晕,敢情还是在等他回来呢。赵卓杰现在的情况,只能用‘萌到肝颤’来诠释,他实在太想太想扔掉手里的咖啡飞扑过去进行各种蹂躏,可事实上他还是挺理智地搁下咖啡,然后低头看着进度不怎么理想的素描,直把那低着头拿笔尖戳住画本的人瞧得脸色更红,下一刻仿佛能滴出血来。   赵卓杰觉得——好萌。   终于他还是把咖啡推过去,自己嘬一口手里端着那杯,喟叹:“不错喝,尝尝?”   白燕如蒙大赦般出一口气,端起咖啡轻轻尝一口,眉头轻蹙,倒也没说什么,就继续喝下去,那优雅模样,若不说,会让人以为这杯咖啡绝对是极品。但赵卓杰大概能理解大少爷的嘴巴是被养叼了,自己这生手泡出来的咖啡绝对谈不上‘不错’,白燕不说话大概是给他面子,而他也不会没事上赶着找虐,于是顺着台阶转多话题。   “今天做的梦,怎么样?”   白燕搁下杯子,杯具也是屋内原来配备好的上等瓷器,由白燕端着,顿时生色不少。   赵卓杰看着,也顾不上烫嘴,喝下一大口咖啡才压住心里的邪火,舔了舔唇:“没有像昨天那样吐吧?”   白燕摇头:“没有,今天没有梦到吃肉的时候就醒来了。”   “这样很好。”赵卓杰深吟片刻,接着说:“你有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在梦境情况变糟前醒过来?你现在感应太深,现在只是梦到凶手伤害别人还好,如果你梦到凶手受伤也感到痛楚,那怎么办?”   对于这一点,赵卓杰是真的担心,他不希望白燕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承受痛苦。   “其实。”白燕低声说:“最近我一直有梦见你家那件事,在梦里,我一直在你的弟弟身上。”   赵卓杰瞪圆眼睛,身体像被下了定身咒似地,丝毫不能动作,只觉得心脏的跳动都在减缓,可能下一刻要停止跳动,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他的脑子也好像变做浆糊,就连要理解白燕的话都很吃力,更别提思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只会以凶手视角做梦的我,会以你弟弟的视角做梦。”白燕似乎没有注意赵卓杰的异样,径自说:“他在梦中很彷徨而且茫然,他似乎不明白父母倒在血泊中代表着什么,他被凶手摁住口鼻,没能发出声音,甚至无法呼吸。凶手在唱歌,一首安魂曲,从声音判断,是男人而且年纪并不大。你父母是因为喉咙被割开而死的,我知道这种死法,很多时候这比虐杀痛快得多,所以他们并没有受太多的苦,身上没有太多的伤痕。我暂时只知道这些。”   停止的呼吸再次有序地进行,赵卓杰傻愣愣的瞪着白燕,好半晌他才抹一把脸,嘴唇张阖好几次,最后一声长叹:“你已经做得很好,至少我知道凶手不会已经老死,而且手法专业……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的父母其实是间谍,当时正在渗透凤火教,我想能当间谍却轻易被割喉而死,凶手的实力可想而知,我们可以尝试从职业杀手界去找。你告诉我的,已经比当年的资料要有用多了。”   “那个要用心脏进行祭祀的邪教?”白燕想起来,而后不由自主地推测:“那他们是因为身份暴露而被清理的?”   “我和养父都这么猜。”赵卓杰说。   “他们的心脏有被取走吗?”   “没有。”赵卓杰轻叹:“据说那个教献祭用的心脏,必须要活剖,所以那两母女的心脏大概没用,才被拒绝复活林娜娜,而我的家人已经被杀,心脏要去也没用,当然不会取。既然是国家派出的间谍,他们大概也是有所忌惮才没敢带回去当祭品,而是选择直接解决掉。”   “但他们放过了你?”白燕感到困惑。   赵卓杰心里也明白这是一个大大的疑点,既然要解决,为什么不将他也处理掉?毕竟他有一阵子四处游荡风餐露宿,要解决他简直易如反掌,但是没有,他从来没有受到任何狙击。最后他只能告诉自己,凤火教针对的是作为间谍的两个大人他的父母,弟弟是因为正好在家里所以受牵连,而他这个对内情一无所知并且在当时逃过一劫的卒子,并不让那邪教放在眼内……虽然这样的猜测未免有点牵强。   白燕看见赵卓杰纠起的眉心,他没有追问,只是低下头,笔尖再次划动,逐渐为素描加上细节,终于也将女人画出来了。其中有一张是属于笔记本电脑的。   赵卓杰果然合起它,眉头的褶皱又变得更深:“受害者是自愿的,你是说,他们是自己送上门去的?这个好像是一个论坛,这是……看来我得让老王好好查一查那些自杀网站了。”   “自杀网站?”白燕困惑:“自杀是可以交流的话题?想要自杀,不是该找个安静不可能被打扰的地方,尽快解决吗?”   赵卓杰觉得这方面需要对白燕进行机会教育,当下扶住他的脑袋,狠狠啃一下他的唇:“自杀的确没什么值得交流,你得记住,上网不要去找那些奇怪的东西学习,还有,自杀就找个安静不可能被打扰的地方尽快解决什么的,你怎么总结出来的,全错了,如果真有想自杀的念头,应该为自己找到活下去的希望,打碎这个念头,知道不?”   白燕点头:“嗯,也对,有希望就该活下去。”   “算了,洗洗睡吧。”赵卓杰随便将素描本扫到旁边,握住白燕的臂膀带起来朝房间走:“刚才喝过咖啡,精神好着呢,先做点运动吧。”   白燕愕然,脚步放慢,被赵卓杰拽着走,十分尴尬:“其实……刚才我们应该喝牛奶。”   赵卓杰在白燕看不见的角度里冷笑——让你喝了牛奶哥还找什么借口行动?   “是呀,但是咖啡都喝下肚子了,明天再喝牛奶吧。”   “杰哥。”白燕弱声:“我能自己洗吗?”   赵卓杰义正词严:“不能,你以前都有人照顾着洗吧,现在我得好好监督你有没有洗干净。”   “我……”白燕想说,以前洗澡也是他自己动手的,虽然是有仆人盯着没错,但是绝对能洗干净。   只是赵卓杰根本不让他有解释的机会,把人带是浴室,往墙上一压,莲蓬头一洒,都湿透了,白燕实在不忍心让赵卓杰湿着身子出去,自己想出去但赵卓杰又不让,最后只能红着脸妥协,一起洗吧。然后毫不意外地,不用擦枪,赵卓杰已经走火,白燕总算明白小小的房子要大大的浴缸有什么用。   事实上当他被怀抱着坐在水里律动的时候,他双手抓住浴缸边沿看着不断动荡的水漫出浴缸,他已经无法再思考,只希望握在腰上的大掌不要那么紧,不要那么用力地将他往下按,不要再继续往深处开发,但他随了在水声中低吟,根本没能提出任何意见。   事后,赵卓杰将全身发软的伴侣从水中捞出来,在莲蓬头下冲洗干净,披上睡袍就半扶半抱的弄出去,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给吹干湿发。白燕被折腾了一番,此时纷纷欲睡,竟然毫不设防,浴袍领子泻下,露出半边肩膀和大片胸膛,上头还布满刚才制造的新鲜痕迹。赵卓杰醉了,随手扔下电吹风,低头啃上半露的肩,轻轻舔吻,手从袍子下摆钻入,顺着大腿内侧细滑的肌肤往上,在白燕的应过来之前,指尖已经没入因为之前的开发而柔软的小口,轻轻掏挖。   白燕因为身下的感觉而惊醒,可是这时候想要抵抗已经来不及了,那手稍微施力就将他勾起来送到床上,属于男人的骨节分明并且修长粗糙的手指更加无情地在他体内征伐,直至将之前残留在体内的东西都弄得溅上床单,才抽回手。   赵卓杰看见白燕因此而松一口气,不禁挑眉邪笑,没等他领会危机将至,将那两条修长而且线条优美的腿压向两边,提枪而入。   看着俊美的青年因为意外入侵而仰起脖子,脸上出露出隐忍与难耐的表情,赵卓杰不禁舔舔被欲火蒸得发干的唇,下体朝甜美的深入不断撷取,直把青年弄得眼角含春,身躯因冲撞而颠簸,腰腹一次又一次地弓曲以承受强劲的冲力,在退出时稍微合拢的双腿立即又因为进入而打开,犹如飓风中未来得及关紧的门户,可怜却身不由己地疯狂开合,在激烈如巨浪岩礁间冲击的啪啪声响中,那处细嫩白皙的肌肤已经泛红,染上分不清是汗液或是其它体液的水迹,佳酿更要醉人。   赵卓杰就醉在其中,他忘情地动作,直弄得底下人张开唇也只有破碎的低泣溢出,舌尖轻轻钻出,失控地颤抖让声音更加媚惑,赵卓杰恨不得将他整个吞下去,俯身衔住那诱人的舌头纠缠,仿佛要粘合在一起似地粗鲁。   白燕哪还有半分力气抵抗,像和软的面团一样被揉弄个彻底,就差没给擀成面皮包饺子起来下锅。   等赵卓杰停下来那会,白燕已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湿透,神智立即被疲劳打跨,轻轻一声喟叹,便陷入沉岁。赵卓杰抹去脸上的汗,把周身狼狈却全然不顾地熟睡的人捞起来,抱进浴室清洗一番,期间白燕没有清醒,只是迷迷糊糊地哼唧几声‘不要’把赵卓杰逗笑出来,也真的不敢再继续,反正……来日方长嘛。   待把人弄了来,头发也吹干,赵卓杰才将白燕放下摁好被子,在他额上轻吻:“好眠。”   只希望这个人,不再入梦。   白燕再醒来,床上只有自己,穿上衣服出去,就见厨房里放着早餐,压了张字条还有些面额不一的钞镖,是赵卓杰留着的,叮嘱他出门打车买东西可以用钱,得先把早餐热一热再吃,还写了微波炉的使用方法。   白燕看着纸条好一会,心想:哪个是微波炉?   幸好有网络,白燕最终还是对照图片找出微波炉,而后依照赵卓杰写下的方法把早餐热了,吃光。   白燕是要出门的,他要把画带去画廊寄卖。   怀着略微紧张的心情,白燕带上画,坐上计程车,在计程车师机各种纠结可能载到某个王子的情况下,终于抵达画廊。   推开古式的门,在门边系着的铜铃脆响中,白燕却看见了谢必安。      第42章 最新更新      画廊的女店长胡丽动手将画展开让三位男士观赏,当看到那到‘家’的时候,谢必安和里纳脸上浮现惊诧。   “白,你是一位了不起的画家。”里纳喟叹,目光仿佛离不开那幅画一样粘在上头:“多神奇的一幅画,让人看着,感觉到被爱……我想,渴望幸福的人绝对不能抗拒它。”   相对里纳的感叹,谢必安很快就将目光从画作上剥离,定在白燕脸上:“我以为,你不可能会幸福,可是你让我感到意外。”   白燕觉得谢必安话中有话,而且很奇怪:“你很了解我吗?为什么认为我不会幸福?”   “因为……你以前就像一只被囚在笼里的金丝雀。”说罢,谢必安笑了:“所以我后来,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真懂得什么是爱,现在,这幅画给了我答案。”   金丝雀?白燕想起自己的养父,让他深深恐惧的那个存在,他瞪圆眼睛看着谢必安,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语气冷厉低沉:“你是谁?”   谢必安似乎完全不在意白燕的敌意,径自风流地轻笑:“别这样,白享运能养你,就不能多养些人吗?你不是看过我的资料?我那个老爹被枪毙以后,助养我的人,就是白享运呀,我没有血缘的弟弟。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至少我见过你很多次,嗯,现在说也没关系吧?我曾经透过监视器,很多次看见你。”   白燕沉静地看着谢必安,然而紧握住自己臂膀的指掌出卖了他,他现在很紧张,他的过去,关于白享运的一切,是他埋藏在内心深处急欲忘记的黑暗,他并不想与人分离这份黑暗。   “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包括那只小猫。”谢必安低笑:“你当时的神情,让我以为你会为了它去死,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活着,你意外地坚强呢。因为你的坚强,其实你帮忙了很多人,例如那些在你身边那些傀儡佣人,等等。”   白燕抿紧唇,手伸进兜里轻摩微凉的手机外壳,他现在很想找赵卓杰,想要求救。   “怎么,你们之前就认识吗?”里纳总算注意到不妥,他悄悄打量白燕的表情,而后很绅士地为他解困:“可是谢,白今天是要找我谈寄卖的,你要聚旧,得重新再约时间。”   谢必安对里纳还是很给面子,笑着举手投降:“得,再让我说一句。”   里纳转眸向白燕丢去询问的眼神,白燕抿着唇,握紧手机,终于还是挺直腰身面对谢必安。   “其实你完全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或许应该说我们有共同敌人,虽然他已经死了,但这不能改变我们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事实。”谢必安还是没有遵守‘说一句’的承诺,继续:“毕竟我们,都不是自愿让白享运养的,改天我们再聊聊吧,关于你们正在查的那个事情,我虽然极不赞成你们继续下去,不过如果你们非查不可,我倒可以给点情报。如果不想跟我独处,你可以带上那只大灰狼一起来,虽然他很讨厌。知道怎么找我吧?再会。”   说罢,谢必安向里纳告辞,再向胡丽发出晚餐邀约,果断被拒绝后才笑着扬长而去。   里纳看着门合上,才低头看向白燕:“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白燕点头,不着痕迹地移开一步,与里纳保持不亲密的距离:“谢谢,我很好。”   里纳感到无奈,他想要亲近佳人,奈何佳人戒心太大,他低叹:“谢虽然不错,但是他是一只老虎,如果跟他合不来,还是远离吧。你们国的人不是有个词叫做与虎谋皮么?危险呢,你如果真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那得小心了,他可不是个喜欢施舍的大善人。当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性恋,这方面你不用多担心。”   这一点,白燕的确不担心,虽然谢必安对他表现出不寻常的关注,但他始终没有感受到谢必案对他有像赵卓杰或者里纳那样的欲望。   或许,只因为白享运吧,这一点将本来毫无瓜葛的他们牵连在一起。   然而白燕觉得,与白享运有关的一切都很危险,他继承的财产是白享运明面上的,但是白享运在这个世界真正遗留下多少东西,白燕也不敢肯定,现在出现一个谢必安,已经让他感到彷徨。   可是谢必安刚才暗示他,可以给予凤火教的情报,这又与赵卓杰家人的案子有关,他想要帮助赵卓杰的心情,压过了恐惧心。   “谢谢你,里纳先生。”白燕朝耐心给他缓冲时间的意大利男人,很快就恢复之前的从容淡然:“我们还是来谈变寄卖吧,这幅画,你愿意接受吗?”   所罗门_里纳略带失望地低叹:“不用谢我,为美人服务是我的荣幸,至于画,我很乐意接受,我会帮你卖出它,至于底价和抽佣方式,就让我们好好谈谈吧。”   其实对于金钱,白燕并没有太多想法,但是里纳明显不是那种杀鸡取卵的笨蛋,他在见识过白燕的画作以后,还盼着长期合作,给出的底价和抽佣提成十分公道,没多久他们就谈妥了,里纳让胡丽打出合同,双方签上,确立合作关系。   “那么,为了庆祝我们合作愉快,不如共进晚餐?”里纳心里已经想好一套约会计划,先要去一间有品位的酒店吃最浪漫的晚餐,然后一起去最优雅安静的酒吧谈心,之后,如果相处得愉快,可以共度美妙的夜晚。   “抱歉,我要回家。”白燕仍旧直接:“如果里纳先生对我仍有想法,那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晚上能睡在我身边的只有赵卓杰,不会是别人。”   里纳微顿,以后一脸落寞:“真决绝,我有点恨Narcissus了,他是你我之间认识的桥梁,也是将我骗进流沙的蜃楼。”   白燕眨眨眼睛:“请不要责怪吕雄……Narcissus,这是我的个人决定。”   里纳摆摆手,其实他哪会真怪友人,不过是吐糟一下了,毕竟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在情场上绝对是一呼百应的,可惜到了白燕面前就是不管用,这让他感到沮丧:“只有肉体上的欢愈也不可以吗?我们之间不是非要谈一生一世的爱情。”   然而里纳今天注定要失望,因为白燕仍旧摇头:“不管是我的灵魂,还是肉体,都已经认定他,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察觉真的不可能,里纳也不想吓走白燕这个极有天分的画家,他几乎可以看到白燕即将为艺术界带来的冲击,他相信只要再过不久,白燕就为成为艺术界炙手可热的名人,而他喜欢结交一切拥有才华的人。   “好吧,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请务必将我放在第一位作考虑。”   白燕不置可否,只是里纳的热情很自然,大概因为生长在意大利那个浪漫的国度吧,所以他的言语露骨似乎有点理所当然,也没有让白燕感到半丝猥亵,把事情说开也就没有真的拒绝里纳,毕竟他还挺欣赏里纳对艺术的态度。   “我们来谈谈这幅画吧。”里纳立即调整心情,又找到了让他比性爱更沉迷的话题,关于艺术……当然,如果俩都有的话,就更完美了。   白燕拒绝了里纳进餐的邀请,但是他们很和乐了聊了整整一个下午,里纳又慷慨地送给白燕一些画具,而白燕在与里纳的谈话中,听到不少现今艺术界的信息,获益良多。直至傍晚,里纳接到一个电话,立即就有新的约会,于是告辞白燕先行离开。白燕在画廊看了一会画,瞧瞧时间,赵卓杰也该下班了,就想着找赵卓杰一起吃晚饭,于是掏出手机来联系。   赵卓杰是知道白燕今天会去画廊的,但他接触过里纳,对那种情圣型的人是心里有谱,比起来硬的,情圣更喜欢浪漫的你情我愿,虽然他真的不喜欢有人觊觎他家小白,但是不至于担心。原本忘了下班时间的,接到白燕的电话,就宣布下班,自个儿驾车前往画廊接人。   白燕在画廊赏画等人,店长胡丽端了新茶走到他的对面落座,典雅美人淡笑:“白先生,你的画很吸引人,可惜有点太贵了,不然我真想买下来挂在客厅。”   白燕对胡丽的感觉还好,闻言微笑:“其实应该挂在睡房。”看着画,幸福地入睡。   胡丽笑容更深:“我们店长是一个很好的情人,不过,你拒绝他是明智的,因为他的爱情就像阳光,能同时洒满半个地球。”   听到这样鲜活的形容,白燕挑眉:“那……我的爱情就像一根针。”死死钉在一个点上。   “不对。”胡丽失笑:“你的爱情像一座地标,是在那里,就在那里,一直在那里。”   “这……也对。”白燕想到自己认定的人,脸上笑容淡淡,却是真挚而且幸福。   “能让你爱上,真幸运。”胡丽说:“你很真,很好,是不应该接受谢先生或者我家老板,他们一个是没心,一个是花心,你那个男朋友外在虽然不怎么样,看起来却对你死心塌地,你们俩很般配。”   “谢谢。”除了感谢,白燕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很幸运,从城堡出来遇上赵卓杰,有了爱情,然后因为赵卓杰而真正接触这个世界,之后认识到可以像这样安静坐在一起聊天的人,这一切在过去是他所不能奢望的,如今却轻松获得。   白燕又和胡丽谈了一会,胡丽也是一名知识丰富的女性,而胡丽觉得白燕是个可爱的冷面笑匠,毕竟怎么可能有人会不知道扫描仪是什么东西?竟然还认真地向询问她。   当赵卓杰到来,看见一对金童玉女坐在一起,顿时觉得喉咙冒酸,沉着一张脸来把白燕带走,又惹胡丽笑得花枝乱颤,淑女仪态尽失。   二人在女人可怕的笑声中离开,白燕沉默许久以后,突然说:“胡姐有点可怕。”   赵卓杰趁机说:“知道就好,能在那个老外手下工作还这么得体的女人,能良善到哪里去?”   白燕觉得也是,而且胡丽拒绝谢必安邀约的经常他也看到了,他觉得胡丽睿智而且拥有很强的直觉,她说谢必安没心,那是对的,谢必安的确从没有对约会的女生付出过真心,那个人的心好像丢失了。   “对了,今天我的画廊遇到谢必安,他想跟我们见面,说有凤火教的情报。”   赵卓杰一边驾车,一边蹙眉:“他怎么像阴魂不散,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赵卓杰不认为谢必安会太单纯,从第一次接触他就知道,那是个麻烦,不应该再接触的,可是那个麻烦说会带来他想要的情报。   “他今天告诉我,他的助养人,是我的养父,白享运。”白燕又投下一只重磅炸弹。   赵卓杰给炸蒙了,差点把车子开到桥礅上:“什么?!那个该死的老变态?!怪不得养出谢必安这种变态。”   白燕说:“我也是白享运的养子。”   赵卓杰想扇自己的嘴巴一百遍。   作者有话要说:四十一章肉,以下邮箱君:   只是赵卓杰根本不让他有解释的机会,把人带是浴室,往墙上一压,在莲蓬头下面一洒,都湿透了。白燕实在不忍心让赵卓杰湿身出去,自己想出去但赵卓杰又不让,最后只能红着脸妥协,一起洗吧。然后毫不意外地,不用擦枪,赵卓杰已经走火,白燕总算明白小小的房子要大大的浴缸干什么用了。   事实上当他被怀抱着坐在水里律动的时候,他双手抓住浴缸边沿目睹不断动荡的水漫出浴缸,他已经无法再思考,只希望握在腰上的大掌不要那么紧,不要那么使劲将他往下按,不要再继续往深处开发,但他除了在水声中低吟,根本没能提出任何意见。   事后,赵卓杰将全身发软的伴侣从水中捞出来,在莲蓬头下冲洗干净,披上睡袍就半扶半抱的弄出去,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给吹干湿发。白燕被折腾了一番,此时纷纷欲睡,竟然毫不设防,浴袍领子泻下,露出半边肩膀和大片胸膛,上头还布满刚才制造的新鲜痕迹。赵卓杰醉了,随手扔下电吹风,低头啃上半露的肩,轻轻舔舐,手从袍子下摆钻入,沿大腿内侧细滑的肌肤往上,在白燕的应过来之前,指尖已经没入经历不久前的开发而柔软的小口,轻轻掏挖。   白燕因为身下的感觉而惊醒,可是这时候想要抵抗已经来不及了,那手稍微施力就将他勾起来送到床上,属于男人的骨节分明并且修长粗糙的手指更加无情地在他体内征伐,直至将之前残留在体内的东西都弄得溅到床单上,才抽回手。   赵卓杰看见白燕因此而松一口气,不禁挑眉邪笑,没等他领会危机将至,将那两条修长而且线条优美的腿压向两边,提枪而入。   看着俊美的青年因为意外入侵而仰起脖子,脸上出露出隐忍与难耐的表情,赵卓杰不禁舔湿被欲火蒸得发干的唇,下身朝甜美的深处不断撷取,直把青年弄得眼角含春,身躯在冲撞中颠簸,腰腹一次又一次地弓曲以承受强劲的冲力,在退出时稍微合拢的双腿立即又因为进入而打开,犹如飓风中未来得及关紧的门户,可怜却身不由己地疯狂开合,在激烈如巨浪岩礁间冲击的啪啪声响中,那处细嫩白皙的肌肤已经泛红,染上分不清是汗液或是其它体液的水迹,比佳酿更要醉人。   赵卓杰就醉在其中,他忘情地动作,直弄得底下人张开唇也只有破碎的低泣溢出,舌尖在几乎撑破身体的快感促使下微微钻出,逃离唇齿的庇护,失控地颤抖着让声音更加媚惑,赵卓杰恨不得将他整个吞下去,俯身衔住那诱人的软舌纠缠,仿佛要粘合在一起似地粗鲁。   白燕哪还有半分力气抵抗,像软和的面团一样被揉弄个彻底,只差没给擀成面皮包起饺子来下锅。   等赵卓杰逞足兽欲停下来那会,白燕已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湿透,神智立即被疲劳打垮,轻轻一声喟叹,便陷入沉睡。赵卓杰抹去脸上的汗,把周身狼狈却全然不顾地熟睡的人捞起来,抱进浴室清洗一番,期间白燕没有清醒,只是迷迷糊糊地哼唧几声‘不要’把赵卓杰逗笑出来,也真的不敢再继续,反正……来日方长嘛。   待把人弄出来,头发也吹干,赵卓杰才将白燕放下摁好被子,在他额上轻吻:“好眠。”   只希望这个人,不再入梦。      第43章 最新更新      食人魔案毫无进展,赵卓杰凭借白燕留下的线索找到那些受害者的身份,却全都已经透过某个自杀网站联系食人魔,估计都通过消化系统进下水道去了。而监控网站也一无所获,毕竟李玲芳全家被吃的事情已经出现在各大报章,虽然警方没有给出太多信息,但是传媒再一次发挥捕风捉影的强大功力,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稍微狡猾的凶手都会放弃自杀网站,重新选择狩猎方式。   上头施压要求尽快破案,只是如果压力能够让案子破掉,这大概比较有用。   在白燕一次梦见凶手吃下一个男性生殖器官的时候,赵卓杰终于爆发,禁止白燕再做梦,待过一阵子现说,反正他家那案子已经拖了十五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闲下来的白燕能干什么呢?当然是画画,他的作品‘家’已经售出,拥有一笔钱以后,赵卓杰带着白燕去办了个银行卡,存下第一桶金……虽然白燕在某某银行有上亿存款,但不影响他为小小一笔款子高兴,去画廊交画的时候,还询问了所罗门_里纳约会的事情。   里纳虽然各种惆怅,不过美人的要求他还是无法拒绝,开始不情不愿地给予建议,后来在白燕严肃认真的表情下突然间责任感膨胀,俩就窝在一起交留了整个下午的约会心得。   于是,在某年光棍节,赵卓杰尝试到了每一位女性都梦想拥有的浪漫约会,请注意‘女性’,可他是一个和这场约会半点都不搭的邋遢男,刚才进餐厅前还受到阻拦而勉强系上个领带,显得更加不伦不类,如今还被开车门什么的,被拉椅子什么的,被说肉麻说话什么的,并且是由这个每一颗细胞都散发着王子光辉的白燕一脸诚挚地说出来,赵卓杰咬牙切齿之余,很不争气地硬了。   而他很自豪自己的忍耐力,竟然能忍耐到最后一环,酒店蜜月套房。   这一晚--verygood,verystrong.   白燕完全不明白赵卓杰的热情和粗鲁,自酒店套房铺满玖瑰花瓣的大床被折腾到落地窗玻璃上,又被折腾到意大利布艺沙发上,再被折腾到火炉前的兽皮地毯上,然后被折腾到浴缸里,最后白燕在衣帽间里失去了意识,那之前他全身上下只有里纳特别为他准备的那件欧式复古宫廷风衬衫……的领子。   是领子,赵卓杰特意撕下来让他戴上,他并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但是赵卓杰很快就让他明白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赵卓杰把他抓到试衣镜前,让自己看镜子里的倒映,脖子上挂着设计浮夸、华丽繁复的领子,余下那身可比领子绸料的白皙肌肤却布满情欲痕迹,镜中人媚眼如丝,满脸彷徨迷乱,被黝黑坚实如铁铸的男人圈在怀里顶弄,如此激烈的视觉冲击让白燕只觉全身血液往脑顶上涌去,瞬间夺去了他的意识。   翌日,白燕自沉睡中醒来,因为下了厚重的窗帘,室内光线暗沉,但是自缝隙渗进的光线诉说着这是白昼的事实,白燕撑起身,却觉腰部一阵虚软再次趴下,他动了动身体,疲劳和疼痛不约而同地冲撞他的神经,他不禁低吟,这比起当年在养父强制下学习各种运动带来的疲累更甚。   “醒来了?”   赵卓杰被白燕伏满脸还未弄清楚状况的困惑表情给逗笑了,信步过去轻轻揉按他的后腰:“就躺着休息吧,昨天玩得太疯了,你虽然平时有锻炼,这会儿也该起不来。”   白燕听这么一说,昨夜的记忆影像就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重播,直臊得脸上火热,果断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不愿意露脸。   赵卓杰再次失笑,指尖轻拈躲在发间那片红热的耳朵,就这么一点碰触也让床上人敏感地轻颤,赵卓杰目光倏然深沉,手指拂过发梢划过脖子沿着腰线来回划动,引得颤栗加剧,埋首枕中的人终于忍不住讨饶。   “不要。”   “呵呵,我不会做什么,让你留点体力,不然晚上你会受不住。”赵卓杰敛目沉思,而后说:“我可不想让你做梦呢。”   白燕轻颤,而后侧首露出不知是给闷的还是臊的大红脸,目光刚刚沾上赵卓杰,又似羞怯地移开:“做梦也没关系的,总要做梦才能找线索。”   “没关系?老梦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关系?小白,你没关系我有关系,我可不让你继续遭罪,如果你继续做这些糟糕的梦,我宁愿不要这点线索。”赵卓杰惩罚性地重按一下白燕的后腰,感受手下肌肉因为疼痛而紧绷,又不舍地放松:“只要有你陪着,我就不会放弃,不透过梦,我们还有其它线索。”   “我誓言要帮你。”白燕终于正视赵卓杰,眼神一贯的认真,让人毫不怀疑他会为了自己的承诺赴汤蹈火。   赵卓杰承认自家人去世以后能让他如此感动的人,白燕是第一个,没有其二,即使他的友人也给予过他不少的帮助,但是大概都留有底线,这是正常的,理所当然的,他没有任何怨尤而且感恩,可白燕却是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奉献,甚至让他觉得,他就是白燕的全部,离了他,这个人就什么都不剩了。相对的,他也感受白燕的重要,已然成为他生命的支柱,离了白燕,他的世界也会崩塌。   “不要紧的。”赵卓杰把人抱在怀里揽紧,话中蕴含满满的情感:“你在我身边,就是在帮我,乖,听哥的话准没错。”   白燕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赵卓杰鼓励:“有话就说呀。”   “你说白享运养出来的都是变态,那我也是变态?”   “……”赵卓杰管不住唇角重重抽搐:“我怎么感觉膝盖中箭了,罢啦,小白,咱们吃早餐去。”   幸好白燕从不是不依不饶的人,又或许该说他对赵卓杰特别宽容,果真没有继续话题。只是这在赵卓杰心中有了一个警醒,原来有些事情小白是对自己宽容却不代表全然不在意,只是收在心中,不轻易拿出来为难而已。   白燕的里衣在前天被撕了,不能穿,赵卓杰把自己的t恤给了他,自个儿只披一件外套,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恶霸拐着良家妇男似地揽住白燕走进酒店西餐厅,用住房赠送的早餐卷饱吃一顿,然后才回家去换衣服。   白燕洗过澡出来,就见赵卓杰在阳台边玩手机边抽烟,他还真没有看见过赵卓杰抽烟,平时外套里是装着打火机和香烟,却从来不用,这会儿那个男人衔着烟,周身散发着慵懒性感的味道,让白燕想起了科教频道动物世界里头那些趴在草原树枝上休憩的豹子。   听到门滑开的声音,赵卓杰掐灭了香烟,看向身穿浴袍的白燕,他不禁迎上去把人推回屋里拉上门,坐到沙发上便熟练地用毛巾替白燕拭发:“穿这么少出去,真不怕着凉?”   “我很少生病。”白燕说。   赵卓杰嗤笑一声,狠狠揉一下白燕的脑袋:“乖点,别夸口,哥这么强壮的人,生起病来也吓人,何况是你?头发记得拭干,大少爷。”   “我喜欢你帮我拭。”   说罢,竟然眯起眼睛现出享受的表情,若不是白燕向来直率,赵卓杰真要以为这是在诱惑他进一步动作。   “行,我的大少爷。”   “为什么抽烟,都说,吸烟危害健康。”白燕是真的替赵卓杰的身体担忧,他最近从网上学到许多东西,其中就有吸烟引起肺癌什么的内容。   “平时不抽,身上留有味道,出任务会有影响。”赵卓杰不禁拿出特种部队那套说法来,突而想起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需要那么严格要求自己,便失笑:“刚才打电话给谢必安约了时间见面,有点烦躁才抽几口。”感受到手下的人轻颤,赵卓杰续道:“我去见他就行了,你留在局里等我,先别反对,听我说,我这是希望你跟白享运的联系越少越好,谢必安虽然也是白享运养大的,但他性格很变态,而且不知道跟白享运之间发生过什么,保不准他以后会对你不利,你们还是少接触的好,我去会会他,讨到情报就离开,以后我们都离他远点。”   白燕垂首沉思,而后点头同意赵卓杰的决定,他也是不希望跟谢必安多接触,因为谢必安身上有着让他不安的气息,他很怕这个人是白享运的…真正继承人,他不想回到过去,曾经他可以淡然对付,但不包括现在或者未来的他。   ——毕竟他已经尝过幸福的滋味。   接下来几天,赵卓杰和白燕还是白天查案,晚上做爱,日子过得充实而且……忙碌?反正就没有闲下来。白燕不认识微波炉的事情还是让赵卓杰知道了,原因是白燕提醒赵卓杰下次留纸条加个图画什么的,然后赵卓杰就把白燕带回局里,托给伍光明,逐样认识过茶水间里的电器厨具什么的,很快白燕就都认识了,只是都用不好,勉强维持在能把东西加热或者把食材煮到熟悉透的状态,最后赵卓杰把白燕归类为烹饪天赋不健全,果断放弃让白燕学会做饭的念头,反正……会加热会煮熟基本上也饿不死了,不是吗?   约定谢必安的日子就在忙碌中到来,这天赵卓杰让白燕驾车送自己回局里,一路平安。上头有人,驾驶执照自然不难办,给白燕买车已经板是上钉钉的事情,白燕卖了两幅画,也够买个不错的车子了。赵卓杰盘算着给新手买个安全系数高一点的车子比较好,首选suv类的,安全、空间大而且多用途广,座位放平啥事都能干,就是牌子得慎选,弄好了还能送到熟人那里偷偷改造,弄更安全一点。   回到局里,赵卓杰将白燕留下,让组员多关照着,就自行赴约。   白燕坐在赵卓杰的办公椅里头,拿出素描本打发时间,他不是正式员工,并不能深入涉足组里的事情,除非赵卓杰在这里,不然真没有他什么事情。以前白燕可以自由活动,但是自从谢必安出现,赵卓杰就不放心了,总要白燕在他眼皮底下才安心,白燕理解他的心思,更是从不抗拒。   拿素描本写写画画也很好打发时间,期间组员们来来去去,他也不关心,直到甄善美对着电话破口大骂。   “什么,李玲芳不愿意离开医院?医生不是说她没事了吗?都让她出院了,这是怎么回事?行……我知道了……行,我想想。”挂断电话,甄善美骂骂咧咧地抓着头发想要怎么解决:“擦,她总不会要永远住下去吧?这住院费便宜么?上头可不会给报销,怕什么鬼凶手找她,都说派人守门了。”   来回踱着步的甄善美突然停下脚步,看向组长屋里的人:“哦,白大少,你能走一趟吗?就是帮忙哄个女人出院。”   这是小姑子,白燕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点头,收起素描本。   甄善美顿时笑容满脸,有白大少在,什么女人哄不好?   于是给了车资让白燕去中心医院,自个儿继续忙活,只是她没有想到,直至赵卓杰打电话回来找人,甄善美才发现三个人都失去联络了,白大少找不到,伍光明找不到,李玲芳也找不到,医院说他们早已经办好手续离开,而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掉。      第44章 最新更新      和谢必安约定见面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神秘诡异的险恶之地,而是一处位于闹市区的露天茶座,离中医院挺近,不时有些医生护士上下班级谢必安打声招呼,这是谢必安提出的地点,而赵卓杰只身应约而来,谢必安并不感到意外。   “我看起来就这么危险吗?”谢必安调笑,一双桃花眼勾得四周男女频频窥看。   赵卓杰看在眼里,粗鲁地拉开椅子坐下:“不,你只是看起来比较变态。”   闻言,谢必安眯起眼睛:“依我看,你是有话想要问我吧?除了那些情报以外。”   “没错。”赵卓杰也不拐弯抹角:“咱们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说话吧,至少得没有这些被费洛蒙诱得发情的猫猫狗狗。”   谢必安哈哈大笑:“那行,去挂个号吧。”   最后他们去到了谢必安的办公室,赵卓杰扫视这小小的空间,目光定在架子上一系列人骨模形上,细细打量。   “那不是真的。”谢必安披上白大褂,轻笑:“或许你不相信,我厌恶一切没有生命的东西,死物有什么好呢?我爱活物,柔软温热的肉体才真正令人陶醉,再加上美貌和玲珑有致的曲线,嗯哼~不同的回应和热情,值得回味。”   赵卓杰揪着话尾冷笑:“说的好像接触过太多死人。”   谢必安不置可否地一笑,顿时让赵卓杰的心提了起来,他直觉谢必安不会太简单,可是现在恐怕是十分不简单。   “先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你就这么合作?”赵卓杰不相信,眼前可不是什么乖巧的小猫小狗,而是一尾色彩斑斓的毒蛇。   “我是否合作取决于你的问题。”谢必安从小冰箱拿出两瓶需泉水:“如果可以,我会尽量满足你。”   “为什么?别卖关子,我们都知道,我们相看厌。”赵卓杰肯定道,他不相信谢必安是喜欢他的。   谢必安喝一口水,坐在专用皮椅上叹一口气,像是疲倦地闭起眼睛而后又张开:“因为我在奢望你知道得更多以后,会主动离开我的弟弟,让他别走上一条不归路,你们……两个男人的爱情不会有好结果,白燕再美丽也只是个诱人的汉子,相信我吧,别作孽了。”   “我和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嘴。”赵卓杰抿着唇,一张脸冷到掉渣:“你是白享运的养子,我想知道白燕的过去。”   谢必安挺意外:“我以为你会更直白呢,例如白燕是不是白享运的禁脔,是不是白享运调教的宠物呐。”   “嘴巴放干净点。”赵卓杰狠瞪谢必安一眼:“我不介意收拾嘴贱的家伙。”   “呵呵,看来你很信任他,好吧,白燕的过去么?其实为什么你不问当事人呢?是你,他一定毫不保留地告诉你。”   “你错了,他拒绝过。”赵卓杰想起曾经冲动问出,而后白燕拒绝回答,他相信如果他执意要知道答案,他的小白应该不会拒绝,可是他做不到,因为那是白燕,他的爱人。   “真是又温柔又残酷呀。”谢必安轻笑,以长辈的口吻说道:“你最好记住今天的心情,日后遇到任何事情都好好考虑他的感受,还是那一句,你们的爱情不会有好结果,祝愿你能让他一直幸福,阿门。”   赵卓杰蹙紧眉心,暗恨自己没用,给谢必安绕了进去,这话题都偏到哪去了?   “得了,少废话,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次谢必安只是笑笑,没有再岔开话题:“他么?是白享运最喜爱的艺术品之一,少有的拥有生命的艺术品,从筛选到养成,他是唯一完全满足白享运所有要求并且活到成年的艺术品。他每天要完成白享运拟定的任务,学习各种礼仪和知识,他要做到完美,如果不合格就糟糕,不过他不像别人那样做错了要受体罚什么的,通常他做不好,遭殃的是别人,要承受白享运的怒火可不容易。也幸好白燕心肠好,不希望别人替他受罚,就做得特别好,不然他会像白享运舍弃的那些失败品一样,下场不会太好看。”   “他挺聪明,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小时候被治得很惨,后来他学会了忍,直到十八岁那年,他的马崴到脚,治好以后据说留下后遗症,不完美的艺术品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毁灭,一是成为标本。然后白燕就爆发了,他骑着黑马突破重围,几乎能逃出去,最后却失败了,因为那匹马摔倒了。”说到这,谢必安对着满脸铁青的赵卓杰粲然一笑:“不过很幸运,他在战斗中展现出来的美态让白享运更陶醉,所以最后他没事,那匹马也没事,有事的是那些差点没能留住小金丝雀的人们。”   “嗯,到了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那些人全部拖到白燕面前斩首,一刀一个脑袋瓜就在地上打滚,整片草坪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白燕就坐在巴洛克风格镀金里绯红色天鹅绒的椅子上观看全程。那一幕我记忆犹新,他高贵雍容的礀态,对这一切并没有阻止,那淡淡忧郁的表情就好像……好像封建社会王权阶级来自云端的悲悯,很美。”   “够了!”赵卓杰打断谢必安的叙述,他狠狠地抓一把自己的发,白燕性子如何,他不认为谢必安会比他了解。封建社会王权阶级?来自云端?可笑,他家小白外在的确像个王子天使什么的,但内里确确实实就是个小白。当时他家小白恐怕难过得要死,却除了坐着就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奈他能够理解,一如当年他失去家人以后,犹如困兽般的焦躁狂暴与不安,使尽全身力气踹打也无法挣脱的枷锁将他们桎在原地,绝望过后只下狼狈的宁静,很可悲。   “好吧。”谢必安摊手,拿起瓶子灌一口水:“那么,你现在要问凤火教的情报了?其实我也不想再说了,那会让我回忆起白享运,那老混蛋太膈应人,你知道吗?他让我解剖那全部尸体,把我关起来足足三个月,每睁开眼睛就只看见尸体。”   赵卓杰没有忽略谢必安脸上深痛恶绝的厌恶表情,他相信自己的表情也没有好多少,他发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可是这个杀人狂已经死了,在没有受到法律制裁之前先入土为安,而且一生荣华富贵,多么不公平的世界。   “说说你能给我的情报吧。”赵卓杰疲倦地抹一把脸:“还有,以后别行恶,我不介意送你去枪毙。”   “我对杀人没兴趣。”谢必安笑说:“到于凤火教,这个东西呀,他们信奉永生,他们用活剖的心脏献祭,这些你应该知道,但是他们教中除去掌管教中所有事务的教主以外,他们的圣女,传说拥有使人复活能力的圣女,你又知不知道?”   “春哥么?”   “……好吧,赵警官原来是个冷面笑匠。”谢必安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圣女不是春哥,传说她能够让死人复活,而白享运在做出一些贡献以后,有幸见过圣女。那之后,白享运对圣女很感兴趣,但即使富裕如他也不敢轻易与疯狂的邪教为敌,那个老疯子其实怕死得很,虽然很变态,但每一件事几乎都要把自己脱得清,做得天衣无缝才放主,更何况当时他手上有白燕这个完美的艺术品呢。后来白享运对复活没太多念想,因为复活不能解决衰老和病痛,也就是说,如果他是自然死亡或者病逝,透过圣女复活也只是重复受折磨,所以他放弃了,不再给凤火教提供贡品。”   “但是之后凤火教还主动跟他接触,我看过那些请柬。”赵卓杰也不怕谢必安不知道,他相离谢必安知道的比他更多。   “哦,你找到那些请柬?如果你想透过它们接触凤火教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像白享运这么慷慨的支持者,他们怎么舍得放弃?相信他们还会找机会接触白燕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有帮助的情报,好让你们更有准备去应付一切。”谢必安笑眯眯地说:“另外,据我所知,凤火教圣女代代都是与教主繁衍后代的,而教主又是前任教主与圣女生的,所以……”   “乱沦?”赵卓杰蹙眉:“恶心死了。”   “是么?但那是最保证血统纯正的方式,不是么?”   “那还是人类的行为?猪狗不如。”赵卓杰不齿。   “哈哈,古埃及的帝王多是亲兄妹姐弟联姻嘛,怎么不是人类的行为。”谢必安摊手:“肥水不流外人田。”   赵卓杰不想再继续这个恶心的话题,冷哼:“你真的相信复活?”   “不管真假,它就是凤火教的核心没错。”谢必安淡笑:“何况有白燕这个能透过梦境感应凶手的存在,怎么就不可能有人能让死者复活?”   赵卓杰霍地站起来,手按在枪套上,差点控制不住崩掉眼前笑意盈盈的男子。   谢必安连忙举手投降:“别激动,白燕的能力我一直都知道,不然,你以为白享运怎么视他如珍宝?他简直像是为那个老变态量身定做的,自身完美,还有那么个可以安全地满足老变态残肆暴虐内心的能力,简直让老变态爱不释手。”   “闭嘴。”赵卓杰一把拂下架子上的颅骨模型,白惨惨的模型骨碌碌地在地上打转:“不要再用这种语气提起白燕,不然在地上打转的,就是你的脑袋。”   “行。”谢必安做了个嘴上拉链的手势,脚尖踢了踢头骨模型,从抽屉里拿出个档案袋:“我要告诉你,如果真要将凤火教连根拔起,记得杀了教主还有圣女,如果他们有后裔,记得一起灭了,才能真正让那个教派瓦解,不然以它们变态的顽强程度,你们打击多少次都不会有结果。另外,据闻近几年那个教派也在闹内部分化,有小撮人打着控制教主与圣女一脉的主意,蠢蠢欲动呢,可以好好利用。”   “你知道得真多。”赵卓杰接过档案袋打开,拿出里面的文件瞧上两眼,看着是关于凤火教的情报,便又塞回去,准备回办公室里细看。   “没办法,跟在白享运身边这些年,我总得有些本领才不会躺在解剖桌上任人宰割。”谢必安语气轻巧,却说着让人胆战心惊的话。   赵卓杰算是懂了,白享运是个变态,手下不养常人,谢必安是其中一个。他已经拿到想要的,也没有兴趣跟一个变态独处一室:“希望下次再见面,我能给你戴上手铐。”   说罢,赵卓杰转身离开,很没礼貌地没有关上大开的门。   谢必安朝着他的背影挥手,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别太恨我,都是身不由己。”   值班护士很快为他合上门,谢必安从另一侧抽屉里拿出一只喜气的红色请柬,上头两个名字,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另一个不是他。   “隐藏遗嘱,我以为会花更多时间,结果……你们出乎意料地快呀,也好,早点了结才能真正解脱。”   赵卓杰走出中医院,立即拨打白燕的号码,跟谢必安相处过后,他心里很不舒服,急需要治愈,然而直至忙音挂断,白燕也没有接起电话,赵卓杰皱着眉又拨话了两次,还是一样,这一回他选择打回局里,甄善美接起了电话。   “善美,小白呢?”   [哥?白大少去中医院接李玲芳,还没有回来呢。]   赵卓杰眉心蹙得更紧,抬头看一眼建筑物上大鲜红十字架后大大的‘市第一中心医院’几个大字:“中医院?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多小时了,怎么样?]   “他没有接电话。”   [呃,他可能在忙吧,你试试找五毛,他们在一起。]   赵卓杰立即就挂断电话,他心中焦躁,不祥的预感在伍光明也没有接电话开始疯狂地滋长——出事了。   在赵卓杰安排人手搜查以后,他们在市郊路边找到汽车,里面有被开瓢昏迷不醒的伍光明和缩在车后座颤抖哭泣的李玲芳,却没有白燕。   真的出事了。      第45章 最新更新      伍光明被推进手术室,根据医生诊断,他的后脑被重物砸伤,那严重的程度不亚于中枪,还是运气好才存着一口气,这会儿轻的估计得在icu长住,重的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甚至脑死亡。   发生这么一桩事情,组员们都愤怒了,哪怕是平时最不合群的冯子恒也狠狠踹了一脚椅子,甄善美跟李玲芳做笔录,可惜这个娘们再次被吓傻了,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我早说了他在暗里看着我,我不要出院的,不要,他会吃掉我,非要吃掉我。’   “他要吃你怎么抓走白燕!”赵卓杰一拳差点把跟前的桌子打穿,骇得李玲芳抱住脑袋往椅子下钻,之后就不愿意出来了,最后动用几个女警把她拽出来再送医院去挂精神科。   一个疯女人,毫无建树,赵卓杰狠狠砸一下墙壁,指节红肿一片也不管不顾,他不想往坏的方向想,可是白燕如果受到哪怕一点伤害,他都不能原谅自己,何况还想到死亡?如果白燕死去,赵卓杰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向前行的勇气,这一次,他大概会彻底废掉吧。   “哥,你冷静点。”甄善美见到赵卓杰发疯一样扯着头发,不禁上前劝解:“白燕现在需要你,不要这样。”   赵卓杰一双泛红的眼睛扫向甄善美,那眼神吓得她噎住,大气都不敢透一口,好半晌,她才敢再开口。   “哥,我也很后悔,是我让白燕去帮忙的,他只是临时工,本来就不应该让他去,都怪我。”   是呀,都怪甄善美?是吗?赵卓杰疲惫抹一把脸:“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将精力用在砸墙壁这事上,我要救白燕,我会救他。白燕的身手并不差,但是凶手一击差点将五毛砸死,而且将白燕掳走,实力绝对不错,我们好好找,老王先跟交通那边打招呼,要那段路的路况监控,再来,善美你和大冯要调查一下医院最近出没的可疑人物,既然看准了李玲芳出院的日子出手,应该事先踩过点。”   “还有谢必安约我,小白就出事……不对,小白出去是临时起意,还是不要接近谢必安。其他人分开行动,一组去医院盯住李玲芳看她能不能记起些什么,一组再去上一次案发现场搜查看有没有蛛丝马迹,其他人跟我到今天事发现场勘察。”   分配完任务,赵卓杰寒着一张脸,秉持风行雷厉的一贯风格,立即行动。   事发车辆已经被拖走,现场留下一些取证痕迹,赵卓杰一边翻着手机上王季麟传来的背后出事的监证资料,一边察看现场。   车子直接停在路边,伍光明的重伤处是重物砸打,但车子没有撞上,而是平稳停下来,证明当时有什么令伍光明直接停车,之后受袭,然后将白燕掳走,现场没有留下太激烈的打斗痕迹,白燕像是和平离开的。   赵卓杰不禁联想到凤火教,难道是因为那个邪教察觉到自己和白燕的意图,先下手为强?   随即赵卓杰又否定这个猜测,毕竟这个可能极小,因为他们查凤火教的事情十分低调,现在也就只有四个人知道,他们占两个额,一个是谢必安,另一个是他的养父,可是这两个人嫌疑都不大。   突然,管家站在铁栏栅后的一幕出现在赵卓杰脑海中,他顿时冷汗森森,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如果白燕真落在白家人手上,事情就复杂了,毕竟白享运养的都不是寻常人,说不定主人死了,那些变态就造反,干脆绑架白燕,当榨干所有价值以后,最后做的只会是撕票。   赵卓杰一边让自己冷静,一边理智地将这一个让他几乎疯掉的想法列为可能性极低一项,因为白燕来回多次画廊,那段时间其实才是最好下手的,何况这次还有李玲芳和伍光明两个活口,如果是绑架,说什么也不可能留下的。   最靠谱的,还是李玲芳说的,被杀人魔袭击,而白燕被盯上了。因为什么?赵卓杰几乎不用思考就仿佛明白凶手的想法,比起样貌普通的伍光明,比起瘦骨伶仃一脸病态的李玲芳,一身白皙细皮、身材匀称没有丝毫赘肉的白燕不是更美味吗?   只是这个答案并未让赵卓杰心情好多少,对方是食人魔,抓人的唯一可能就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白燕将被吃掉,他能安心么?杀人魔是谁?一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次行动也将现场收拾得十分干净,监证科并没有采集到太有用的材料,之前李玲芳那些家人的骸骨送回去,吕英也做过报告,说明那些人身上的切口和剔肉干净利落的手法,说明凶手很可能是专业人士,例如屠夫或者厨师。   可是,他又怎么样从万千屠夫和厨师中间找到凶手?还是只有李玲芳一条线索。   赵卓杰看着渐渐暗沉的天色,干脆驱车前往医院,与其坐以待毙,他还是喜欢主动出击,如果李玲芳不愿意合作,他不介意联系上精神和心理方面的权威,将李玲芳按在病床上掏挖她脑中的记忆。受害者又怎么了?不好好合作,与帮凶无异。   赵卓杰握紧方向盘,眼中闪过残肆的冷芒,他不敢肯定,如果凶手现在站在跟中央,他能不能踩下刹车,因为他现在实在恨不得将那凶手碎尸万断,何况只是辗一辗?蓦地,他脸上浮现苦笑,他发现自己多年建立的正义观念是多么的脆弱,尤其是在至亲受到伤害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杀意。   比起法律制裁,用自己双手拿对方的鲜血来祭奠,果然更痛快。   快来抵达医院,王季麟来电话,说他和交通那边要了那一地段的监控录像,但是像素太低,已经送给监证科去细化,一时间还没有结果,只是有一处疑点,那就是根据画面模糊的影像显示,当时车里只有两个人,除非有一个被放倒躺在车里。而且监控得来的画面时间不吻合,期间他们肯定有停下来一段时间,而那一地段正好没有摄像头,不清楚他们是发生了干什么事。   赵卓杰敏锐地嗅到一丝可疑的味道,他挂断电话后立即拨给正在医院的甄善美,甄善美接通后以为赵卓杰是要问调查进度,正噼呖啪啦地报告起来,赵卓杰却打断她。   “什么都别管,现在去把李玲芳看起来,这一次,非要她把真话吐出来。”   那头甄善美也不是什么单蠢小女孩,立即杨到李玲芳有嫌疑,就挂断电话联系医院协助,立即和冯子恒赶去李玲芳所在的地方。由于条件不允许,李玲芳住的是多人病房,而且没有独立洗手间,隔壁陪床的大妈告诉甄善美,李玲芳正好上厕所去了,还有个警察小伙一起。   可是当他们赶到厕所,就见到一个警察小伙拿着一片卫生棉,神情尴尬地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小警察见到甄善美和冯子恒两个便衣,心思还没转过来,那二人心里却喊一声‘坏了。’。   果然,李玲芳已经不在厕所里面。   小警察因为同情李玲芳一个全家死光光连个陪床也没有还来亲戚的女人,好心给跑一趟,却把人搞丢了,正一脸呆木地拿着卫生棉站在那里——他只是找护士借片卫生棉而已,就花了两三分钟。   赵卓杰接到电话的瞬间,低咒一声,把车子甩在路边,也没有急,只是打电话回去给王季麟:“现在,告诉我,李玲芳的娘家在哪里,离你正在调查的那段路线多远?”   很快,王季麟就报出一串地址:“李玲芳的娘家就在那附近,她的父亲早去世了,母亲因为帕金逊而送老人院去照料,屋子是空置的。”   赵卓杰立即调转车头,全速前进,他几乎已经肯定自己被李玲芳摆了一道,那个看起来纤弱胆小的女人,会是凶手吗?至少脱不了关系。   这是一间空置的房屋,大部分家具都披上白布防尘,茶几上摆着三只茶杯,茶已经凉了,还维持着中午的位置摆放在那里,再往里走,却有一个干净的厨房,还一只超巨大的冰箱,里面堆满自制小点心。   陈旧的锁把发出几声怪响,门被推开,一名瘦削病态的女人推门进去,门外一个买菜回家的大妈朝她打招呼。   “玲芳,回来拜神么?”   李玲芳却直接砸上了门,大妈撇撇嘴,算是听说过她丈夫最近死了,也就不愿多责怪,就这么继续往上爬。   李玲芳走向自己曾经居住的房间,那里的床上,躺着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她走进去,看着那安宁的睡脸,嘴里发现嘻嘻两声低笑,立即迎上去摸索,开始像抚摸什么珍贵宝物似地小心翼翼,渐渐地,就不满足了,她开始解下王子身上的衣物等,上衣解开还没扒下,就准备去解裤子,她吸了吸溢出嘴角的唾液,手下动作粗鲁而且急切。   王子裤头上悬着个东西,很碍事,她弄到钮扣拿下来,看着,似乎明白这是个电击枪,她还真没有摸过这么精致的电击枪,她惯用的都是一些劣质的,有时候把人电晕还不够彻底的电击枪,所以后来才改用药物,虽然那样会影响食材,但她也没办法。她觉得这东西能留用,不禁多看两眼,研究用法。   白燕在昏昏沉沉睁开眼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看到有人拿着赵卓杰给他的电枪,未经考虑就伸出手抓去,可是他的身体因为药物而虚软,动作慢得可怕,然而这彻底惊着了对方,从对方立即朝他射击可以看出来。   噼啪,电流蹿过身体,带来剧烈的麻痹感,白燕只觉脑门一阵剧痛,好像有一被重重封锁扇门被强行打开了。      第46章 最新更新      眼见白燕被击中后抖动几下便再次躺平,拿着电击枪的女人脸上又浮现那种痴狂的笑容,她看着床上衣衫半褪的王子,真的饿急了,转身急步转进厨房拎出一柄菜刀,又匆匆赶回床边,正要像往常那样朝脖子上抹去放血,又迟疑,因为这脖子实在太诱人了,如果弄上一道狰狞的口子实在破坏美感,难道要往心脏上戳一刀么?还是破坏食材,胸膛有创口不好看。   该怎么办呢?   突然,李玲芳沉重的表情一轻,豁然开朗,她再次转出房间,拿来一捆尼龙绳子绑起白燕的双手双脚,然后抄起一旁的枕头摁在白燕脸上。   白燕其实并未失去意识,疼痛令他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然而意识却越发清晰,窒息感告诉他需要反抗,可是缺少痒气和之前受到电击令他失去行动力,大脑供痒不足,他的意识也再次被卷进黑暗中。   生命力即将燃尽,白燕耳边突然响起白享运的声音,他想:终于要下地狱了吗?   [喜欢画画?]   [能跟爷爷说说画的是什么?]   黑暗瞬间撕裂,眼前蒙胧的暖光逐渐清晰,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微风习习,树荫下的长椅上坐着面貌慈祥的老人和清秀的小男孩,细碎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幅温馨的画。   然而,这画面却让白燕全身泛起能让血液凝固的冷意,小男孩是谁,他不清楚,但是老人是白享运,那伪善的恶魔。   小男孩并不知道被恶魔盯上,脸带腼腆笑容给老爷爷解说手上画功相当糟糕的腊笔画:“有人拿刀子切开这个姐姐的肚子。”   老人脸上表情一凝,仿佛重组般,原来慈祥的笑脸掺上几乎压抑不住的激动,声音亦已经变调:“这画……为什么画它?”   小男孩不懂察颜观色,并未察觉看起来和蔼的老人已经变样,腊笔继续在画本上涂色,略略低落地说:“这是我梦到的……嘘,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他们会生气。”   老人正要说什么,不远处传来女人呼喊声:“卓思……卓思……快过来。”   小男孩立即朝女人奔去:“妈妈!”   这个女人,白燕看见过,当时她倒在血泊中,是赵卓杰的母亲。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这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吗?白燕不明白,他从未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可以梦见谁的过去。   可,如果这不是因为能力呢?   赵卓杰抵达目的地,眼前门户紧闭,铁制的防盗门,赵卓杰不认为自己能够一脚将它踹开,可他更加等不及增缓,他立即拔出配枪朝门锁轰上两发,枪声炸响惊着屋里的李玲芳,只是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么快就被发现,她甚至来不及把王子砍开装包带走,然后怒气冲冲的男人已经来到门前。   眼前情况让赵卓杰双目眦裂,白燕竟然被绑住四脚,衣衫半褪,一只枕头正摁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反抗,似乎已经失去意识。赵卓杰跃上前,李玲芳已经放弃枕头拎起菜刀准备拼命,然而即使是一个不惜力的疯女人,面对赵卓杰也犹如蝼蚁,瞬间被枪托击倒,趴在地上眼前一片昏黑,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扭转双臂铐在窗柱上。   赵卓杰不再理会在李玲芳,他飞速拿下枕头,一探,已经没有呼吸,心跳都停止了,只有微弱的脉博告诉他,这个人还有救活的可能。若不是赵卓杰见惯风浪,现在该抱住脑袋痛哭了,可如今即使他很有那样做的冲动,也知道他不能,他赶忙给白燕做人工呼吸,胸外按压。   只比他晚十来分钟,增援来了,甄善美等人进来,就见到赵卓杰红着眼睛在抢救白燕,原来拼命挣脱手铐的李玲芳也安静下来,脸上哪还有平日的怯弱,竟然用冷酷狠毒的目光瞪着他们,好像想将他们生吞活剥。   “快!让医生进来。”甄善美立即吩咐跑腿。   没多久医护人员扛着工具进来,立即用担架将白燕抬走,赵卓杰紧跟其后,剩下的事情组员们只好自行处理。   “她就是食人魔?”冯子恒还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他有接触过李玲芳,这个女人总是一副草木皆兵的神经质模样,根本不像凶残的食人魔,与如今疯狂的模样天差地别:“她以前都是装的咯?”   甄善美上前押李玲芳,这个疯女人还张嘴朝甄善美手上啃去,要不是甄善美身手敏捷躲了过去,准被撕下一片肉,晓得是如此也够气人了,甄善美想到就因为这个疯女人让五毛住院,差点闷死白大少,让哥哥伤心,还吃人呢,真恨不得直接把她毙掉,可是甄善美毕竟是警务人员,还存在一点理智,只是揪人的动作就粗鲁多了,把人推得直打踉跄,旁人都适时装瞎。   而跟随医护人员上车的赵卓杰则木愣愣地看着车上人员用心脏除颤器为白燕急救,每一次调压进行电击,病床上修长的肢体就随之弹动,每一下都像狠狠甩在赵卓杰心里,他真恨不得现在躺在那的是自己,而不是自己深爱着的人。   终于在第三次电击后,心跳恢复,医护人员在逼仄的空间里再次忙碌起来,车子急驰,赵卓杰捧住心脏弯下了腰,眼眶一阵酸涩——总算,活过来了。   然而在赵卓杰所不知的空间里,白燕却遭遇他宁愿死也不想面对的现实,他仍旧在那漫长得仿佛要耗尽一辈子去体味的梦里头,树下的长椅属于医院,而当时小男孩在医院是为了见一名医生,一名精神科医生。   小男孩的父母因为他怪异的行为操碎了心,最近频频吵架也是为了小男孩是否有精神病,最后还是决定由专科医生鉴定。   那一天,医生断定小男孩有妄想症,之后因为治疗问题,父母再次争吵,小男孩的哥哥甩门而去,小男孩追到门前,只能看着门户将少年瘦长的背影隔断。当天晚上,小男孩躲在被窝里哭泣,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窥见父母在餐厅里,满脸憔悴难过,然后一柄刀将他们的喉咙割开了,小男孩很害怕,他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从被窝中钻出来,揉着惺忪睡眼看见门口那处背光的瘦长身影,迟疑着喊。   “哥哥?”   蓦然,不知名的力量将白燕抽离梦境,他眨着眼睛适应光线,眼前逐渐清晰的一片白色天花,刺鼻消毒药水味充斥整个空间。   “小白!”陪在床边的赵卓杰发觉白燕醒来,立即按下床头的铵钮召护士,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白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你还好?有哪里不舒服?”   白燕迟钝地转眸看向赵卓杰,看着他写满关切担忧的脸庞,就这么看着。   “怎么了?”赵卓杰抬手轻摩白燕微凉的脸颊。   白燕感受到大掌的温度,立即蹭上去,淡色的唇张歙,嗓子因为干燥而发哑:“水。”   赵卓杰赶忙把人扶起来喂水,刚喂完一杯,白燕摇头表示不要了,赵卓杰就这么把人搂在怀里,身体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而轻轻发颤:“怎么才离开一会,你就出事了呢?我家小白就是太招人稀罕,以后得拴在身边才好。”   白燕难得热情地回抱,脸上几乎不见血色,他把脑袋闷在赵卓杰怀里,咬住下唇,半晌才低声说:“除了你,我也不要谁稀罕。”   赵卓杰轻轻顺着白燕项背的发丝,喟叹:“对,小白是我一个的就可以了,我真的很害怕……你没有呼吸,心跳停止的样子,只有一次就够了。”   “我也害怕。”白燕轻轻颤抖,脑中乱做一团,根本理不清。   赵卓杰只当他是心有余悸,就抚着他的背安抚,直至医生前来检查,确认白燕已无大碍,赵卓杰才松一口气。他陪着白燕,期间他们手牵手天南地北地聊着天,更多是赵卓杰仿佛为了让白燕开怀而设计的幸福未来,白燕脸色一直不好,静静地听着,偶尔露出淡淡的笑容,赵卓杰看在眼里,只当白燕真的吓坏了。   直至吃过晚餐,组员电召,赵卓杰才不得不离开。   “李玲芳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去去就回。”   “等你回来。”白燕看着赵卓杰,说了这么一句,目送赵卓杰离开,他又想到之前在梦中甩门而去的少年,心脏一阵钝痛。   直至夜深,赵卓杰没有回来,倒是打了电话回来向白燕报备,大概还要忙好一阵子,白燕当然不会为了这点事而闹脾气,只是平静地答应着赵卓杰像个老妈子一样的叮嘱,直至将要挂断电话。赵卓杰突然深情地说:[我爱你,以后我会天天说。]   白燕拿电话的手抖了抖,闭上眼睛,呢喃:“我也爱你。”   挂断电话以后,白燕靠着床头坐了一会,终于翻身下床,趿上拖鞋走出病房,夜晚,住院区依旧灯火通明,然而诊疗区却已经灭灯,但是白燕仍旧顺利走进去,只是几乎所有诊室都已经锁上门,在黯淡的灯光下,这与白天仿佛是不在同一空间,阴森森犹如墓场。   白燕透过指示牌指路,找到了整复外科谢医生的专用诊室,果然看到门缝透出灯光,他礼貌地敲门,门里透出几声低笑。   “进来吧。”   白燕推开门,见到坐在办公卓后把玩着一片红色喜贴的人。   “听说你差点死掉了,还想着晚点去探望你呢。”谢必安笑弯一双桃花眼:“你知道,你家那只恶犬会咬人。”   白燕对谢必安的调侃不以为然,他轻抿唇,单刀直入:“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我没有六岁前的记忆。”   谢必安眼中有讶异,还有着说不清楚的挣扎,最后又淹没在轻佻的笑容下:“你想知道?好呀,要是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全部。”      第47章 最新更新      三天后,白燕出院,他虽然曾经因为窒息而心跳停止,但是幸好赵卓杰抢救及时,所以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但也进行过一系列的检查,确认无碍才出院。   这次赵卓杰是真的受到了惊吓,白燕出院后,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何况赵卓杰也发现白燕出院后,一直显得心神不宁。他知道,经历生死瞬间会带来极大打击,白燕会表现异常,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他希望尽量让白燕开怀,晚上做梦就更别说了,免谈。   如此下去过了几天,白燕过上了晚上跟赵卓杰回家吃饭做爱,白天跟赵卓杰回局里画画的二点一线无趣生活,白燕也没有埋怨,只是乖巧的听从赵卓杰安排,战战兢兢的,活像对待国王一样,好像害怕稍有不慎就会被遗弃。   至此,赵卓杰反省自己是不是管束过头了,他忆起白燕前二十年的不自由,知道自己不能将白燕避限在他订制的框框里,他不能成为下一个白享运,想到那个变态死老头他就恶心,于是这天早上,他终于在吃早餐的时候询问:“今天是要回局里还是有什么活动?”   白燕进食的动作微顿,终于还是放下一次性筷子:“两天后,我想去一趟画廊。”   赵卓杰进食的动作也停住,他想了想,低叹着点头:“行,那天我送你过去,我会跟胡丽说说你的情况,让她照看着些,你如果遇到危险或者想要离开,先联系我,好吗?”   听着繁琐的叮嘱,白燕真心微笑,可是那一段他想要遗忘的记忆总是适时插入,犀利地击碎幸福感,霎时,他的笑容黯淡不少。   赵卓杰以为白燕不喜欢自己管得太紧,赶忙解释:“先让我安心一阵子吧,虽然食人魔已经抓到,但是……我直觉还有谁可能对你不利,过了这阵子好吗?等所有一切安定下来,我才放心让你出去逛,我不能失去你,真的,小白。”   “如果我这次真的死了呢?”白燕突然问,这也是他们首次谈及那件事。   赵卓杰明显被这样的问题弄得有些无措,筷子没拿紧,掉了,他赶忙捡起来用餐巾纸擦拭,一边囫囵着说:“说什么死呢?哪有这么容易……即使你遇到危险,我也会保护你。别再提什么死了,不吉利。”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们不能再在一起,必须分开呢?”白燕问:“你失去我,会怎么样?”   “不会有那一天。”赵卓杰的语气急躁而且凶悍,仿佛这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话:“小白,即使你觉得跟着我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你不能因为这个跟我分手,你是我的,别想我放手。”   听着那猛兽护食似的宣言,白燕挽唇微笑,只是那样的微笑又掺上更复杂的情绪,有点凄冷,有点优郁,还有点恐惧。   赵卓杰完全不能理解,白燕真的害怕了吗?真是想分手了吗?他不敢再想,他将还没吃完的早餐草草包起扔进垃圾桶,起身离开餐桌,回避这次谈话。   “走吧,我还要回去审案。”   这其中有借口,也有真实的疲累。   这阵子赵卓杰真的很忙,而导致他忙碌的罪魁祸首是李玲芳,那个食人狂疯女人,他们把人扭回来以后,她又装成之前的挫样儿,稍微表现出强硬一点的气势,她就会窝到椅子下面抱紧脑袋痛哭,好像受到多大的折磨恐吓,其实那只是正常盘问。   开始,整个特殊凶案组包括赵卓杰在内都以为她是装的,但是观察了两天,在白燕出院前,赵卓杰还是将人送给精神科专家诊断去。   今天他终于收到诊断报告,上面大大几个字——多重人格。   初步鉴定,李玲芳有四重人格。   诊断报告结合关于李玲芳的背景调查报告,赵卓杰便对李玲芳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主人格是胆小懦弱而且自卑的,她年少丧父,母亲独自抚养她,由于这样的身分导致她成长的道路走得比别人艰难,更因为那样的性格,而受排挤,被欺负,成年后一直找不到好工作,母亲又患上帕金森,差点要卖掉房子去凑医药费,后来是婆家给支付的。她的丈夫其实不是什么好人,前几代有点产品积畜,算是小康之家,她的丈夫有暴力倾向,有过一次婚姻失败,还给前妻讹掉一笔钱,所以李玲芳是她婆婆挑来的,比较听话合意的……生子机器和家政妇,李玲芳的生活一直过得很苦闷。   她渴望被爱,她希望受保护,这个梦想一直持续到今天。   而第二人格,一个疯子,她有异食癖,爱好吃人,她想占领李玲芳的身体,她经常和李玲芳角色交替作案,她没有道德观念,为所欲为,她还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哄到猎物送上门给宰,她一直做得天衣无缝,她的夫家和白燕应该是打破平衡的例外,也是这个导致她失败。   第三人格,一个男人,是李玲芳想象中的父亲,一个宽厚温柔而且时刻守护着女儿的父亲,第二人格其实几乎每次杀人都不收拾手尾,而这位父亲为女儿清理和打扫现场,以确保李玲芳不用承受杀人吃人的打击。这次他们从李玲芳家中冰箱带回去的点心,全部都是由人肉制成的,而李玲芳的父亲生前是一位出色的港色点心师傅。   第四人格,是李玲芳的母亲,一名疲累而且绝望的老妇人,除了埋头苦干,沉默承受,就不会有别的反应。初步估计此人格是在李玲芳受丈夫虐打时产生的,那个被生活压垮的女人,紧能诠释‘忍’字的真髓。   赵卓杰放下那样的报告,揉掐着眉心。   有罪和无罪的住在同一个身体里吗?只是李玲芳作为主人格,她的懦弱是产生多重人格的奠基,而她的身体则是培养这些人格的温床,能说无罪么?不,她得为她的无能埋单。   赵卓杰拿着手上的资料,通知甄善美,表示他要主动盘问李玲芳。   这些天他一直避免跟她见面,因为有白燕的事情在先头,他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怕会一时冲动将那臭婊子的脖颈拧断。直至过度这几天的缓冲期,他还有点自信能够控制住嗜血的欲望,另外今天早上与白燕不算愉快的谈话,也让他有点不敢面对白燕,盘问李玲芳可以给他提供避难场所。   当他再次见到这个女人,她已经被几天的拘留弄得更加憔悴,仿佛一阵风能把她吹飞掉,看起来楚楚要怜的,只可惜赵卓杰已经见识过她的可恶,此时心里生不起半丝怜悯。   他直接将文件摔到桌面上,单刀直入:“袭警伤人,还有杀人食肉,我们已经有足够证据让你上刑场吃子弹,至于你的精神疾病这块,不能成为你减轻刑罚的依据。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继续装可怜,然后接受审判,枪毙;二、老实交代作案事实,我这里可以给你做点工作,可能无期。”   李玲芳继续缩起来团成一团,全身瑟瑟发抖,从人团里头一直传出压抑的呜咽声。   “说吧,为什么杀掉自己家人,这些照片里面的人,是什么时候动手的,尸骨残骸埋在哪里?”赵卓杰冷冷地嘲弄:“再不出来好好应付,接下来你得被这个蠢女人害死,你真的要顶着这个蠢女人的名头,默默受死吗?”   根据诊断报告,那个疯狂的吃人魔比李玲芳更懂得控制身体,大概是因为李玲芳主人格太弱的关系。   果然,赵卓杰赌对了,他的话音刚落,李玲芒颤抖的频率越来越慢,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停止,一张神情狠虑狰狞的脸从人团中释放出来,布满红丝的眼睛瞪紧赵卓杰,犹如一条疯狗。   “你以为我会轻信你么?”李玲芳冷笑,更让整张脸显得异常变态:“让王子来见我,不然我什么都不会回答。”   赵卓杰一听这人馋得现在都不忘白燕,当下怒极反笑:“想见他?凭什么?要找到这尸骨,是好些家人的期望,至于用来减弄的原谅信也是由他们写的,你不回答,尸体找不到,减刑的机会就没有,然后我会很乐意去观看你的枪毙经过。有看过枪毙么?瞄准,放枪,那种特殊子弹会穿透你的颅骨,把你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然后有人会握住你的双腿往后一拉,确保第二神经死亡,接着可以当柴使了。”   “……你以为恐吓我有用吗?”李玲芳定定地看着赵卓杰,满脸无所谓。   赵卓杰更加无所谓:“然后你该怎么样呢?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大家都只会说李玲芳那个神经病怎么样怎么样,你从来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比一坨屎更不如。我也很乐意让大家这么认为,证明你存在的诊断报告,我会好好用来擤鼻涕的,虽然纸质很粗糙。”   “……”   说罢,赵卓杰准备收起眼前资料离开,脸上有着发泄过后的快意:“再见了,没人要的小白菜。”   这狠狠刺进了李玲芳第二人格的心,她一直是所有人格之中最强悍的,她很小就出现在李玲芳身上,那时候她还不足够出来,看着李玲芳受尽欺负,她急,她气却无可耐何,她想揍飞那些胆敢对着她唱‘小白菜,地里黄’的臭小鬼,可惜她当时什么都不能做,直至她壮大起来,可以控制这具身体,却被告知要默默无闻地消失,她不甘心,做出惊世骇俗之事哄动世界的是她,不是那头没用的蠢猪。   “我可以告诉你。”李玲芳叫住快要跨出去的男人:“我现在先告诉你这些照片的,还有不在照片上的,我要看到报纸上有好好报导我的事情再说。”   赵卓杰沉默,有一刻他真的想无视李玲芳,让她以最悲惨的方式离世,只是最后他想到那些受害者的家人,还是拖着脚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李玲芳拿出几张照片,逐一说出时间和埋尸地点,只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赵卓杰的脸色变得古怪,直至离开,他不再说半句话。   那些照片里面有白燕告诉他受害者,可是这些人的受害时间跟白燕做梦的时间根本不吻合,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白燕不仅梦见发生在十五年前的他家人受害的经过,也开始梦见别人在过去受害的经过了。   这么一来,白燕的梦对破案的帮助就产生了变化,很容易混肴推理。   而且,是什么让白燕产生这种变化呢?赵卓杰心中的不安在扩大,他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两天后,白燕要去画廊,赵卓杰也没有阻止,他亲自将白燕送到画廊,目送白燕修长优雅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后,才驾车离去。他今天约了某大学超自然系的教授,他有些问题,虽然好好了解了下。   白燕进入画廊,首先迎接他的是意大利人里纳最热情的拥抱和颊吻,白燕如往常一般忽略里纳的热情,越过他,走向最后方的谢必安。   “我应约来了。”   谢必安微笑:“那好吧,我们出发。”      第48章 最新更新      谢必安依然是驾驶他那辆骚包的跑车,只是这次副驾驶座上的不是某个美女,虽然也是美人,但性别为男,他们在市里穿街过港,很快就离开繁华地段,进入相对安静落后的旧城区。   白燕悄悄将手按在电击枪上,随时准备出手,谢必安转眸间瞧见这模样,狠狠咂一下嘴巴。   “嘿,嘿,嘿,别冲动,到时候车毁人亡了,你家那疯狗会找我鞭尸。”谢必安嘻皮笑脸的,完全没有表现出半丝紧张来。   白燕对谢必案的表现毫不在意,淡淡地问:“我们要去哪里?”   谢必安耸耸望,但见白燕已经要抽枪了,他才满脸无辜地抽出一张红彤彤的请贴来,扔给白燕:“瞧,这个地方,我没有把你带去什么奇怪的地方,真的哦。”   白燕翻开贴子,看到宴请地点是旧城区某酒家,顿时有点懵:“这是什么?”   “喝喜酒去呀,这里说阖府统请,你是咱弟弟,怎么能不找你一起去呢?”   听到弟弟这个称呼,白燕拿贴子的手轻颤,连呼吸都因此而紊乱:“我不是你弟弟,不是任何人的……”   谢必安只拿眼角瞅上他一眼,轻轻地笑,那笑声像带着讽刺,又像带着暧昧不明的同情:“小金丝雀,有些事情不会因为你否定,它就不存在。就好像我否定过自己有一个连环杀手老爹,结果他还不是天天在我面前杀人,吓得我尿裤子,连睡觉都不安稳,最后得去报警把他抓去。就好像我否定过自己被白享运收养,结果该发生的还不是天天如常呢?没有用的,无论我们怎么样挣扎,都斗不过命运,随它吧。”   白燕只觉得谢必安说的每一个字都化成刀子,刺痛着他的心,他明白谢必安所说的,就如同他活在白享运的掌控之下完全无法挣脱的十几年,像一柄没有钥匙孔的枷锁,沉重而且没有解开的方法。   沉默一直持续到谢必安抵达目的地,旧城区一幢装饰得喜气洋洋的旧唐楼,里面聚了不少人,谢必安进去的时候,得到了新娘子最势烈的欢迎,听说白燕是干弟弟,也给予了同样的热情,直把白燕弄得很不自在,他不习惯赵卓杰以外的人给予的热情。而谢必安见状只是笑,又和新娘子聊了不少小时候的事情,亲娘子直夸谢必安出息,现在是个大医生了都,毫不察觉某个大医生眼中掩饰在笑意下热切的爱恋。   神经不是一般粗,容貌中等不算漂亮,有点矮,但是活力十足,热心肠。   这是白燕对新娘子的总结。   “在想什么?”   房子里挤着太多人,谢必安带着白燕到唐楼看起来不是一般地危险的小阳台去透气,他点起香烟靠着墙壁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在想,烟薰到我了。”白燕老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谢必安给气笑了:“怎么,你家那忠犬不抽烟吗?难得哦,其实你刚才是不是想,新娘子一点都不符合我的审美观?”不等白燕回应,谢必安接着说:“兄弟,爱情是无道理可讲的。”   话罢,他指着唐楼对面阴森森的空屋,那房子原来色彩艳丽的粉饰早已经脱落得七七八八,剩余那些被侵饰得差不多颜色斑驳地爬在墙上,尤其地显得凄凉,房子的窗户已经破坏得差不多,连一块完好的玻璃都没有,更何况有的连框带窗门一起没了,因为房子背光,屋内暗,黑洞洞的一只窗口,就像怨死者不能瞑合的眼睛,而谢必安正指着它。   “当年,我就在那里看到她,那时候我爸正在屋里弄一个死人,我很害怕,就连做梦都梦见自己被砍成一块一块放在床底下发臭,然后她朝我笑,从那一刻起我恋爱了。”谢必安再抽一口香烟,也不管白燕有没有听进心里,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她么?是我心中最后一片净土,她幸福就好,她跟着我不会幸福,我心里有太多的黑暗,不应该污染她,所以……我祝福她,我今天可不是来抢亲的,你放心,不要怕被人打死。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有时候爱情不一定非得拿在手上才好,注定要受伤害,不如放手吧。”   白燕听着,没有漏掉半个字,他几乎已经肯定谢必安知道很多事情,其中有他害怕接受的真相。   “我。”白燕看着灰霾的天空,今天这里有一场喜庆活动,这样的天气其实不好,他的心情也很低落,但这不怪天气:“我想,就算要受伤害,就算最后伤得要死去,我也不能放手。”   “你太傻了。”谢必安抬手想摸摸白燕的发,却被躲过了,他收回尴尬地落空的手,耸肩:“不过,在白享运手下却还存在自我思维的人,都是傻人,你怎么不被洗脑呢?怎么没有像他那些活傀儡一样,奉他为神明,奉他的话为圣旨呢?哎,我也傻,你要真的那样,还不早早就被宰掉?呵呵。”   白燕满含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谢必安,仿佛要找到一丝被洗脑的活傀儡痕迹,结果没找到,于是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像在无声地谴责——你怎么把自己骂进去呢?   谢必安摸摸鼻子,翻起白眼:“跟你谈话真累,好好陪我把自己最爱的女人送到另一个男人手上吧,然后,我会满足你的好奇心,虽然我觉得你那是在找虐。”   之后的经历很平常,白燕第一次参加婚礼,也看出点趣味,最后心想:要不要跟杰哥也提提,弄个婚礼呢?那样子,就算以后有什么情况,他也推脱不干净了吧?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邪恶了,用那种手法局限他爱的人,很不应该。   婚礼不在白燕纠结的心情下结束,酒宴也吃过了,总算散场,在一群喝得脸红耳热的男人中间,白燕显得异常突兀,也收到不少女性青睐的目光,其中不乏大胆的前来邀请交换号码或者直接邀请去玩什么的。   白燕一边躲开坚持不懈地朝他身上扑的谢必安,一边认真诚恳地说:“对不起,我有爱人了。”   最后给更加锲而不舍的追求者弄烦了,直接来一句:“其实我是gay。”   这会可捅了马蜂锅,惹来更加不要脸的醉酒男们调戏,最后连借酒装疯的谢必安都噗嗤一声笑了,把已经撂倒几个人的小王子领出狼群,钥匙一扔:“你来开吧,我这模样开车,酒驾很严重。”   “我没驾照。”王子很认真地说。   “但你上面有人呀。”谢必安率先上副驾座,扣上安全带,而后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白燕看看钥匙,又看看似乎睡死了还发出可疑鼾声的人,终于坐上驾驶座,认真地驾驶。谢必安悄悄睁开眼睛,打量着黯淡光线下完美的侧脸,眼中复杂的情绪纠成一团,他疲倦地摸摸额角:“你怎么就会爱上赵卓杰呢?你们真的相爱吗?”   白燕注意着路况,可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被谢必安的话带动:“我们是真爱。”   “是吗?”谢必安揉着额角:“太糟糕了,才多少天呐?”   “……”   “我不应该喝这么多酒,瞧,越是醉,过去的记忆就越是不受控制地跑出来。想想,小金丝雀,你是因为电脑除颤给把记忆电回来了吗?想当初你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很快就会在城堡里消失,结果你给白老头专属的精神科专家弄去做做电击治疗,几个月后倒是像被激活了,没痴没傻,却忘掉了过去,老被白老头留下来养。你如今这模样,倒是让我意外极了,被白老头养大还没有失去自我的人,很少,即使有,大多没有丢掉自我却丢掉了性命。   当然,我是一个例外,因为我的手艺特别合那老头的胃口,哦,对了,我不是主题,好吧,你其实想问你的过去吧?你的过去不我了解,不过如果你真有所怀疑,其实你完全不用去管过去的记忆,你要知道赵卓杰是不是你亲哥,验个dna不就行了?得了,我要睡啦,好好开车,别把我撞死了呵,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此时,白燕已经是僵硬地凭着本能驾驶,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几乎要剥离,因为所有事实都指向一个真相,仅有的一个真相,他宁愿自己没有得到它,即使他不管愿意与否它都在那里,可,至少他不知道呀。   就这么,车子顺利靠近目的地,然后白燕在那画廊门外看到了赵卓杰,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般,一拳揍上所罗门·里纳的下巴,然后那个看起来像个绅士的意大利人也回以铁拳,接着两个人就扭打起来,虽然里纳也很勇猛,但是明显不够赵卓杰来,脸上已经多处挂彩。   白燕立即加速完成最后的路程然后争刹,直把副驾驶座的人吓得蹿起来,差点撞上车顶,如果不是安全带限制着。白燕几乎是用跳的下车,赶忙冲过去一把推开了里纳,赵卓杰的拳头差点冲他身上,幸好还是收住。   赵卓杰瞪着白燕,胸口剧烈地起伏,白燕反倒平静地看着他,一双黑眸在夜色中仍旧明亮。   “我受伤比较重,为什么推我。”里纳委屈的声音在旁边地上发出。   “呵呵,我必须声明,我是绝对的异性恋,先走了,88。”谢必安一催油门,跑车一溜烟地消失在夜色中。   “噢谢,你太不够义气了。”里纳更加委屈。   赵卓杰转身走向自己的旧车,白燕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看着那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背影,心中忐忑。   坐上车,他就老实交代今天跟谢必安一整天的行踪,最后等待审判。   赵卓杰将车子甩进车位,率先下车,白燕继续跟着,虽然行动依然高雅,但是脸上有着与这份高雅不搭辄的慌张。   电梯去到指定楼层,赵卓杰从升降梯明亮的壁面看到白燕倒映在上面的脸,看清楚那份惊慌,他铁石般冷硬的心肠也软化了,轻叹:“你为什么要跟谢必安去吃这顿喜酒?还瞒着我?”   “因为,我想要知道一些养父的事情,他好像知道许多。”白燕避重就轻地说着,躲过赵卓杰的审视。   小白在说谎。   赵卓杰心中发凉,再次不吭声,直至进屋里,也没有回头,而是一头扎进浴室——冲冷水澡。   他必须要冷静,然后好好弄清楚白燕的异样。   他是这么想的。   白燕站在空荡荡的厅堂中,心里被恐惧填满,他害怕,因为这跟他想像中赵卓杰知道真相后丢下他,剩下他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样。   猝然,他一脸坚毅地转身走进厨房。   他决定了,他要赵卓杰爱他。      第49章 最新更新      十一月末,虽然天气不算寒冷,但已经凉了,冷水涮过水管从喷头洒出,罩头罩脸将赵卓杰全身打湿,然而赵卓杰仍旧觉得不够,他心中有一团火,必须要熄灭,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脑袋在冷水冲涮下,思维愈见清晰,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推敲白燕的目的。   白燕为什么去见谢必安?因为受到威胁?不对,如果真是简单的威胁,小白不该是这种做法,最可能会告诉自己然后合着将谢必安弄倒。那是真的想要从谢必安口中问取关于白享运的事情?这是小白自己说的,虽然似乎有所隐瞒,但不应该不会是谎言,那是么问取与白享运有关又不能告诉他的事情是什么?   赵卓杰觉得自己好像挖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眼前就好像一个密集而且未知的雷区,他拿着铁锹,随时都可能触雷,只是要安全而且秘密地挖到自己想要的,又有点异想天开。   究竟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呢?   发生在白燕身上的,可能与他的原则或者身份有抵触,会让他为难的事情?又或者发生在他身上,可能与白燕有关,会对他造成打击的事情?   赵卓杰只觉得脑仁生痛,前者,他想到了白燕可能杀过人,虽然绝对不会是自愿的,但他的确宁愿不要知道比较好;后者,他想到了白燕可能已经知道凶手是谁,而且跟白享运有关,或许是跟白燕有关。   是哪一种可能呢?赵卓杰狠狠捶一把墙壁,恨不得将脑袋也往那被冷水冲得锃亮的磁砖上撞去,看看能不能失忆或者怎么地,也就不用那么纠结了。每当遇到跟白燕有关的事情就是这样,他总是犹豫不决,踟蹰不前,事实上白燕的一举一动都轻易牵动他的心,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明知罂粟有毒,却抵挡不住诱惑不断深隐的瘾君子……没救了。   冲了半天冷水澡也没得出个究竟,赵卓杰终于关上阀门,身上滴着冷水,但是当年当了几年兵,没少玩在雪地埋伏的,这点冷水压根儿不算什么,他扯过毛巾随意拭掉肌肉上挂着的水珠,甩甩头发,捋几把,围住重点部位,也就出去了。   厅外半点声音也没有,赵卓杰顾不上找条裤头穿上,有点担心白燕,毕竟他知道自己生气的模样挺吓人,就怕小白委屈的窝在外头难过,大步走出去,谁知道外头没人。   ——不会是走了吧?   被这个猜想吓到的赵卓杰急忙叫唤:“小白!”   “我……在这里。”   听到厨房里传来白燕语气不太稳定的声音,赵卓杰松一口气之余,眉头立即蹙紧,暗忖:难道小白准备做爱心晚餐赔罪?可是小白真的是缺乏烹饪细胞呀。   想到白燕那身奇迹般的暗黑料理细胞,赵卓杰头皮有点发麻,觉得这赔罪也有点太惊悚了,要知道按照食谱能把食物做出诡异未知物体x的白燕实在不是一星半点地可怕。   “小白,你在煮什……”赵卓杰急步走进厨房,腰上薄薄的毛巾在走动中翻飞,摇摇欲坠,只是他刚走到能看见厨房的位置,那松垮垮的毛巾在牢牢挂在了某可疑棍状物上头,再也没有脱落的危机。   白燕扯了扯围裙边角,眼睑低垂着,两片睫毛小扇子样耷落,晶莹的黑玉躲在两孤阴影下,微微斜看,不敢直视,脸颊两抹胭脂色的舵红,浓浓抹出此时羞赧的心情,唇色嫣红,轻轻抿紧。   赵卓杰挪动脚步,此时无论是在雪地行军,还是横穿沼泽,脚步也未层感觉这么虚浮过,他走得极慢,慢慢地那些阻碍视线的物件离开眼界,终于看清楚了。   那人身上穿着买xx炖锅送的劣质围裙,崭新的,还带着折痕,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衣物,小小布料根本没遮住些什么,两条长腿没有裤管遮挡,美好的线条尽显,围裙很省料子,下摆只堪堪遮住重点部位,小片阴影惹人遐想。   赵卓杰听见自己的喉咙咕噜一下吞咽的声音,只觉得口干舌燥,刚才的冷水澡算是白洗,如今身体温度高得吓人,全身血液冲向某器官,脑部缺氧导致思维退化,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还没有黑猩猩聪明。   “你……这是?”赵卓杰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声音,粗哑得吓人。   闻声,白燕全身一僵,揪住围裤边角的手攥紧,懵然不知这动作令他一边胯骨与腰侧的线条立现,他只是呶呶嗫嗫地说:“你说过……会爱我的。”   无论今天白燕隐瞒着他什么,赵卓杰都觉得不重要了,能让这么一个注重礼教与仪态王子放弃自尊做出这件事,只为了得到爱,已经够了。   “是的,我爱你,爱死你了。”   [哔——]   最终,白燕失去了意识,再次清晰已经是翌日早上,他身上穿着一件较大号的衬衫,应该是赵卓杰的,身上虽然清爽,但身上的泛力感让他不能忽略昨夜的疯狂……白燕此刻才真实清醒过来,手摸向床的另一侧,入手是被单柔滑冰凉的感觉,看来赵卓杰早已经离开。   白燕顾不得别的,急忙下床,发软的双腿让他几乎跪了下去,扶住床沿才险险收住势头,又强撑着走出房间,强忍住身下的不适感穿过小厅,听见厨房有动静才安下心来,眼角余光瞧见阳台晾着的一块布,顿时红了脸,此时又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实在很失礼,刚才不顾一切的勇气飞到九宵云外去了,他想,还是回去穿好衣服再来吧?就那么点时间,杰哥应该不会离开。   哪想还不待他回头,赵卓杰已经端着一口锅出来,白燕不觉用双手揪住衣摆往下一压,赵卓杰原本瞧圆的眼睛弯了起来,他吹了记口哨,将锅子搁在桌上,朝白燕招手:“过来。”   白燕哪儿都不自在,脸上都快烧起来,犹豫着是不是转身回去穿好衣服,这念头明显被赵卓杰看破了,于是某人挑眉。   “你现在转身会被我看光。”   白燕果然僵在那里不敢动,赵卓杰得意,但又有点无奈,该说这小白什么呢?这都在夜里搂在一起摩擦了多少次,该看的,该碰的,不都看过碰过了嘛?怎么还害羞?不过,这正是白燕可爱的地方。   赵卓杰干脆走向房间,走过白燕身边的时候,清纯小王子还对着他转身,好像害怕偷袭的小白兔,赵卓杰强忍住笑意走进房间,再出来手里勾着一条四角裤:“穿上吧。”   白燕接过,不解:“长裤呢?”   “这样比较性感,还是不想穿?”赵卓杰微笑,对这个提议颇为支持的模样。   穿还是不穿?好吧,四角裤总算是片布料。   白燕拿着长裤,面对赵卓杰为难:“你转过身。”   赵卓杰耸耸肩,真的转过身,只是白燕忽略了那些明光可鉴的摆设,将他有些慌乱又可爱的穿着过程如实反应进某条色狼眼中,最后转身什么的,毫无意义。   “好了。”白燕套上四角裤,扯好衣摆,才说。   赵卓杰那张在外人面前长年冰封的脸带着微笑转了过来,显得帅气阳光,如果忽略他眼底的狡猾:“那好吧,咱们吃粥。”   白燕不疑有他,见赵卓杰已经拉开椅子,那是他惯坐的位置,也就走了过去准备坐下,结果屁股被大掌拍了一下,啪的一声,把他吓得跌进椅子里,直至赵卓杰把他连椅子推好,都没能说出半句话,下一秒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   赵卓杰哈哈大笑,给白燕拿了一碗粥端上,才落坐给自己弄,餐桌不大,他就坐在旁边将勺子递给白燕,调侃:“怎么,这是要我喂?”   白燕以取剑的姿势迅速而且准确抓住勺子朝粥里一插,拿起就要往嘴里塞,幸好赵卓杰及时挡住,不然他可以肯定白燕就是被烫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还是会不吭一声的,他家小白是个十分能忍的人。   “好了,慢慢吃,粥烫呢。”   白燕脸上又红了红,但是这次倒没有再用视死如归的态度去吃粥,恢复了一惯的礼仪,细嚼慢咽,礀态优雅……虽然他身上只穿着衬衫和四角裤。   粥是赵卓杰亲手熬煮的,早上他特地传短信让甄善美给打请假条,接到国骂回复后,就上市场挑选新鲜食材回来煮粥。李玲芳的案子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不需要他事事亲为,何况那疯婆子急着出名,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很顺利,只等资料集齐做好报告呈交,这点事情赵卓杰交给下属去办,而他为破案忙碌了一段时间,休息一下跟恋人温存一番,也不为过。   事实上,赵卓杰的手艺只有60分,但做的东西至少能吃,白燕喝过带点焦糊味道而且过咸的粥,喝一口赵卓杰体贴送上来的水,感觉舒服不少。   “那么,你昨天去见谢必安,真正目的是什么,你现在愿意说了吗?”赵卓杰突然出击,他虽然被安抚了,但是还没有失忆。   白燕刚才放松的身体立即又绷紧,不安的表情持续好一会,突然反问:“你昨天……你承诺过,如果我穿围裙……就会爱我。”   赵卓杰先是被白燕漂亮的反击砸蒙了,而后失笑:“是呀,我爱你。”但围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很早之前他已经沦陷,早就爱得放不开手,他想这辈子再不可能会爱别人,只是不想一个因为玩笑和别扭的要求,竟然会真的实现。   轻巧的一句话,点亮了白燕被优郁蒙上烟雾的双眸,整个人焕发着神采,就像刚刚经历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   赵卓杰很受用,他巴不得成为白燕的全世界,因为白燕是他的挚爱。   “我能不说吗?”白燕并没有堆砌谎言糊弄赵卓杰,而是直线出击:“我不说,是因为你不知道会更好。”   “所谓的更好,能更具体吗?”赵卓杰问。   白燕盯住空碗,似乎经过慎重的考虑,才小心翼翼地说:“你心里,会好过一点,那不是一件好事。”   白燕的态度和说法让赵卓杰退缩了,他几乎肯定白燕身上发生过很不妙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内心可能会有所抵触……都过去了,赵卓杰安慰自己,既然过去了,其实也没必要较真,就这样,随他吧。   在赵卓杰人生道路上,少有的对真相放手,又一次发生在白燕身上。   “好吧,李玲芳那案子,我必须要跟你好好说说。”开展新话题,赵卓杰收起其他心思,脸上因为认真而再次出现冰山的影子:“在这之前,小白,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梦境已经混乱?”   白燕脸色微变,赵卓杰因此白燕已经有所察觉,殊不知,白燕其实在担心赵卓杰察觉他们的关系。   “我之前从李玲芳那里得到受害者资料,你最近梦到的受害者,他们的受害时间更早……至少不是早近,你之前梦到我父母的死就很奇怪,现在也开始梦到其他人更早前受害的情况,你的能力因为不明原因变得混乱……或者在升级?”赵卓杰猜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白燕闻言也是糊涂,他以为梦到十五年前父母死亡是因为那是真实记忆,可如今,赵卓杰却告诉他,能力可能出错了,他是真的开始梦见更早前凶手杀人的情况……那意味着,他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不用当赵卓思。   最后赵卓杰说了很多,白燕却没有听进去多少,他们都找不出能力变样的原因,这事情也暂时搁下,赵卓杰更加不答应让白燕再做梦,反正对断案都已经没有作用了不是吗?他绝对不是因为私心……绝对不是。   大概因为围裙盛宴,赵卓杰的心情大好,谢必安事件似乎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影响,赵卓杰第二天照常上班,还给白燕买了车子,宣布他可以自由活动,但他会不时彩信视频要求白燕证明自己没有跟奇怪的人在一起。   白燕的确没有再跟奇怪的人见面,他只是第二天弄了点口罩帽子墨镜上医院去做dna对比,为了不让赵卓杰发现,他将所有资料都填到白家大宅,就连联络电话都是白家大宅的,不可谓不小心。   然而他等到管家的电话,先来的不是报告,而是一张请柬。      第50章 最新更新 …      请柬……   白燕挂断电话,拿起手机逐一按出赵卓杰的号码,又逐一删除,又逐一按出,重复着。他始终保持宁静平和,像是在百无聊赖间玩耍一个消磨时间的小游戏而已。最后白燕没有再删除数字,而是按下通话键。   信号声绵长而且有序,听进白燕耳中,却又是最残酷的折磨。   要是没有接通,那就把请柬烧掉吧?   白燕想,然而甚至没有缓冲的时间,电话接通,结束了短暂的等待。   [小白?怎么主动打电话给我?有事么?]赵卓杰语气中有着关心和疑问,毕竟近来他太积极于查岗,白燕一般没有机会主动给他去电话。   电话另一头有不人声,赵卓杰似乎很忙。   “我打扰你了吗?”白燕奢望着赵卓杰说是的,然后他就顺势挂断电话。   [不会,这不算什么,就是给武警那边支支招,处理一下。]   “哦?支招?”白燕盯住桌面上的一层薄尘,手指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痕迹。   [嗯,在S大,有个女生抱怨考试名次太低,她男友就拣着考试排名在她之上的同学杀掉,手法不怎么高明,现在给围了,就堵着一课室师生泼了汽油,拿着火机在谈判呢。]   实在是处理过太多常人无法理解的惨案,赵卓杰叙述的语气相对平静。   白燕认真倾听,直至赵卓杰说完,才发表意见:“他只是太爱那个女生。”   [小白,那是个变态。]赵卓杰的语气显得无奈:[杀人就是杀人,这是事实,不能拿爱来做借口。]   “我明白。”白燕知道赵卓杰,即使外在怎么邋遢,行为怎么随性,却实在很有原则,也很执着,这么一个人,即使烧毁请柬,也不可能烧毁那份决心。白燕看到自己的手在抖,他知道他全身都在不能自控地发抖,因为一种类似于站在悬涯之上随时会失足的危机感。他深呼吸,强自镇定,缓缓地开口,把自己推出悬涯:“我收到请柬了。”   [啊?]赵卓杰顿住,立即反应过来:[我尽快回来。]   耳边剩下急促的信号声,白燕放下手机,抚额低叹,他似乎听到死亡倒数的声响,很快,他就会啪一声摔成肉泥。白燕从在沙发上,环顾这个家,最后蜷缩起来,闭上眼睛……他想,至少他要弄清楚,凶手是谁。   似乎因为做梦的目的很明确,白燕很快就熟睡,首次在白天顺利入梦,而且是赵卓思的视角。梦中赵父被利索地割破喉咙,赵母充满惊愕和哀恸的眼神,凶手刺进美丽女性胸膛的军刺迅速将她的生命放干,梦中梦,赵卓思很快就惊醒,小小孩子环顾熟悉的房间,床头一盏小夜灯散发出的微光根本无法驱散他心中的恐惧,他缩进被团里,瑟瑟发抖,然后有人打开了门,那道背光的修长人影让刚刚从被团中钻出的赵卓杰,怎么都看不梦。   就在这关键时刻,梦境再次切换,梦中有个年轻人被绑在椅子上拼命挣扎叫骂,很快他的叫骂声被一层薄薄的塑料膜打断,他开始拼命甩着脑袋想要把塑料袋弄掉却从未成功,他张开嘴想要吸入空气,塑料膜却随之贴紧,清晰描推绘出一张即将窒息的表情狰狞的脸,挣扎逐渐转弱,最后年轻人抽搐几下,再也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凶手确认人已经死去,也没有揭掉塑料袋,从兜里拿出一张整齐折叠的单子,翻开来仔细画掉一个名字,指尖轻点没有划去的那些名字数下来,还有三个。   “小白!小白!”   白燕陡地睁开眼睛,对上赵卓杰神情焦急的脸庞,此时已经是傍晚,落日余晖穿透玻璃,为这个男人打上橙金色光华,犹如天神下凡。   “杰哥?”   眼见白燕清醒过来,赵卓杰刚松一口气就恼得把人揪起来:“你干什么?!不是从不在白天睡觉吗?不是让你不要做梦了吗?!”   面对责问,白燕轻抿唇:“我只是想……弄清楚凶手是谁。”   不需要赘述,赵卓杰立即明白这个凶手是指十五年前的凶手,白燕瞒着他,在白天睡觉做梦,其实是为了帮助他而已,这么一个人为他着想,默默支持,赵卓杰的气再怎么也生不起来,他轻轻把人放下,整于好被他抓皱的衣襟,走进厨房倒出两杯温开水,脸上已经柔和下来:“哪有这么容易?今天又梦见什么了?”   白燕嘬一口温开水,慢慢叙述梦中所见,只是跳过‘梦中梦’的内容,那是他所不敢坦白的唯一的隐瞒。   如果赵卓杰知道真相,会恨赵卓思吧?   赵卓杰仔细听完,而后揽过白燕顺了顺毛:“小白,不要太强迫自己,十五年都过去了,也就不差那点时间,慢慢来吧。你后来梦到的,应该是今天我去办的案子,凶手是S大研究生,他的女朋友原本成绩不错,正在竞争交换生名额,但是最近成绩下降,她害怕会在竞争中落败,就撺掇着男友去捣乱那些竞争者,好让她抢到名额,谁知道男友直接将人杀害,她察觉后跟男友分手,然后报警。早上这个失恋的男友就堵住一课室的人,泼了火水,说要同归于尽。后来我们找到这个女朋友,以交换生的名额作为条件,让她配合着将凶手哄出来拘捕。”   “她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白燕完全不明白,可以用交换生名额交换的爱算是什么?   赵卓杰懂得白燕的疑惑,毕竟这么一个爱就全心全意的人,怎么可能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呢?他重叹:“因为从一开始,这个女生就在利用他,他是研究生和助教,对她在大学的活动助益很大。”   “从一开始就只有利用吗?”白燕点头,表示已经弄懂,而后认真强调:“杰哥,我对你是真爱。”   赵卓杰闻言失笑,想这小王子总能以最真挚最诚实的态度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肉麻情话,果然是萌极了,不禁将人在怀里狠狠揉一顿:“走,不是说请柬来了?我们去取,然后我今晚要好好惩罚你,哼!”   白燕被动地让赵卓杰捞起来带走,赵卓杰一贯地当他害羞了,直至带进车里,才发现他脸色不妥。   “怎么了?不舒服?要不明天再去拿吧。”赵卓杰虽然很挂心请柬,只是白燕更重要。   白燕勉强挤出笑颜,淡淡的,强撑的笑容:“不用,出发吧。”   赵卓杰还想说什么,白燕却在车上掏出一根零食,径自吃了起来,赵卓杰知道白燕是不容自己拒绝,仔细看看,除了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别的异样,就发动车子前往白家城堡。   抵达城堡天色已晚,屹立在夜色中的古老城堡外墙打着照射灯,亮如白昼,花园内有人犬巡逻,管家已经站在铁栏后,即使白燕已经事先去电要求管家将信送出来,铁门还是打开了,管家将一只铺着天鹅绑棉垫的盘子递上来,上头孤伶伶躺着一只信封,上头印有凤凰图案。   是凤火教的请柬。   赵卓杰迫不及待地拿过来,两三下撕掉信封,拿到请柬,但请柬内容却不像过去那样写明地点,而是写了某个时间,表示当日会有车子接送,除了作为主人的白家大少爷,还可以携伴一名。   赵卓杰拿请柬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发颤,他很激动,因为这让他朝真相迈进一大步。   赵卓杰从激动中缓和过来,发现白燕静静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有释怀,还有更多的决绝,这种表情赵卓杰是看见过的,在某些准备大义灭亲的人眼中。他心头一颤,猛然想到,说不定凶手跟白燕有关系,说不定白燕认识凶手,说不定白燕并不想凶手受伤害。   这种想法让赵卓杰惊慌失措,心里有一道声音呐喊着‘这绝对不是真相’。   “走,我们回家吧。”好半晌,赵卓杰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沙哑的声音,转身率先回车里。   白燕也跟上去,管家还站在大开的铁门外,静静地低垂着脑袋,好像一只雕塑。   等白燕上车系好安全带,赵卓杰一催油车,车子在山道上奔驰,迅速将城堡连同雕塑抛在脑后,许久以后,赵卓杰才减慢车速,人也安静下来。他想清楚了,再怎么算,凶手也不会是白燕,只要白燕不是凶手,管他是谁呢,即使白燕隐瞒包庇凶手。   随即赵卓杰又反驳自己想太多了,白燕如果不想他知道凶手是谁,又怎么会故意去做梦呢?白燕不是那个女生,爱他是全心全意的,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又怎么可能做不利于他的事情?所以,相信白燕吧。   清了清喉咙,赵卓杰看向旁边出奇地沉默的白燕,说:“小白,你心里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吧,我会听,会帮你。”   白燕点头:“那我说,其实杀你父母的人,是养父派去的,因为……他看中了你的弟弟,想要那个收藏品。”   吱……   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公路上响起,赵卓杰瞪圆眼睛盯紧白燕,满脸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仿佛突然察觉这是个笑话似地,赵卓杰笑了,只是两声干笑过后,脸容因为愤怒而冷硬:“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第51章      “我说的都是实话。”   白燕语气淡淡,以至于此刻心乱如麻的赵卓杰始终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赵卓杰也明白白燕不会随便开玩笑,他只是难以相信,难以接受,更加难以想象。   父母被杀的原因竟然是弟弟……卓思?   赵卓思是个怎样的孩子?对于这个亲弟弟,赵卓杰回忆起来才察觉自己对这个认识仅仅五年的弟弟印象十分模糊,他更多地在回忆父母,弟弟的形象始终凝固在全家幅的印象上头。隐约记得赵卓思从婴儿时候就没有胖过,总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喜欢追着自己屁股后跑,而且很得父母疼爱,有点烦。   当年赵卓杰只有十来岁,正是矛盾又中二的时期,对弟弟既嫉妒又因为血缘羁绊而不忍伤害,何况年龄差距摆在那里,俩根本玩不在一起,他总是努力忽略赵卓思,而赵卓思从未能追上他的脚步。   在惨剧发生之前,父母因为卓思的问题闹得不愉快,连带影响到他的心情,令他成为拒绝回家的少年。赵卓杰清楚记得当时他借住在吕英和吕雄家里,那天他放学回家拿换洗衣服,父母仍旧愁眉苦脸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弟弟怯怯地坐在楼梯级上拿希冀的目光注视着他。而他,因为父母的忽视而愤怒,直接无视弟弟的祈求,立即甩门离去,紧接着就是夜游归来看到被火焰摧毁的家。   是什么让父母烦恼?如果白享运带走赵卓思,杀掉他的父母灭口,那么卓思呢?如今在哪里?在现场找到的孩童焦尸又是哪来的?   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些细节因为执意的挖掘而露出了端倪,赵卓杰依稀记得,当时令父母烦心的事,是因为卓思身上发生了一些问题,是什么问题?似乎是精神分裂症。小小年纪的卓思产生幻觉,总是做出一些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什么事情呢?   赵卓杰记忆中的那个孩子,不像一般精神分裂症患者那样神经质,感觉很正常很可爱,只是有点异常地胆心,还曾经因为不敢睡觉而抱着枕头来找他,当然被他无情地驱赶了……他当时真的很不待见那个麻烦的弟弟。   如今想来,赵卓杰恨不得揍一顿当年那个中二又别扭的死小鬼,如果他当年更加关心弟弟,为父母分担一些烦恼,不拒绝回家增加家人负担,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呢?   赵卓思只是一个小孩,而且总是用崇拜眼神看着他这个哥哥,不似一般得父母欢心的小孩那样骄横跋扈,反而十分文静乖巧,经常自己躲在角落处涂涂画画,注意到你的目光以后会腼腆一笑,而后把画藏起来。   画!   赵卓杰只觉心脏砰咚一下撞击胸腔,霎时犹如骤来的暴雨一样,无法竭止那份疯狂,他猝地转脸看向白燕,终于看到藏在优雅表象下,深沉的哀恸,似乎看透他的思想,这张脸瞬间变得苍白,唇抿成一条直线,脆弱却故作坚强。赵卓杰耳边嗡一声,脑仁突突地痛,他咬紧牙关,感觉后牙槽都在发酸,可他不能放松,只有这样才能不让牙齿在极度恐慌之下咯咯作响。他转回脸,一下将油门踩尽,破旧的车子就像一只离弦的箭,迅速而且精准地射向红心。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作声,白燕更加一脸空白,好像赵卓杰即使将车子开进山沟,撞上山壁都不会有一丝意见,或许至于他,这两种结果都很不错。可是车子以疯狂的姿态一路上连续违反交通规则,却安全抵达目的地——赵宅。   那座兀立在夜色中的鬼宅,萧条阴森,一如十五年前摧毁一个幸福家庭那般可怖,这里仿佛不会有希望,有的,只是浓浓的绝望。   赵卓杰没有招呼白燕,径自跳下车冲进屋里,疯狂地翻找堆放在屋中的杂物。   白燕随后下车,站在院子里仰望这幢房子,一些记忆片断自脑海中闪过,只是那些印象与眼前所见实在有着天壤之别,曾经这里温馨而且可爱,是什么毁了它?是他。他信步走入屋内,看一眼疯狂翻找中的赵卓杰,又别过脸走向被不幸的源头——赵家父母被夺去性命的厨房。   门在他保养得宜的手下被推开,摇摇欲坠地发出吱呀呀呀的惨叫,白燕突然间不能呼吸了。自从被李玲芳电击,闷到窒息,又接受过心脏除颤以后,那道用电击治疗设下的记忆封印似乎变得脆弱不堪,小小刺激就能诱发很多记忆,就如同现在,记忆好像缺堤的江水,喷涌而出,他变回了十五年前的小男孩,被凶手捂住口鼻看见父母倒在血泊中,既恐惧又彷徨。   他甚至不太理解死亡的意义,只知道父母像梦中许多许多人一样,受伤害,很痛苦。   蹒跚着倒退几步,白燕仰起脑袋深呼吸,而后循原路往回走,赵卓杰仍旧在疯狂地翻找,原本就脏乱的大厅顿时炸开了锅,蟑螂老鼠臭虫等夺命奔逃,昏黄的灯光因为尘埃而更显混浊。白燕甚至没能停下脚步看一眼,就狼狈地走出赵宅,修长身影浸入夜色,迅速被湮灭。   赵卓杰找了很久很久,终于,他在一堆旧报纸里头,找到一本小画本。因为是买给小孩乱涂乱画的,纸质不怎么好,过了这些年已经泛黄,到处都是早蛀的痕迹,但赵卓杰捧着它,就像捧着易碎品,或许该说他手里拿着的就像传说中阎王殿的生死册,里头的内容决定某些事情的结局。   当他准备翻开画本,赵卓杰发现自己已经沾着不少鲜血的手,却在此时不能自抑地颤抖起来,不过是翻面这么简单的动作,却花了不短时间,终于,他翻开来,看见一堆模糊的颜色,那些幼稚的笔束仍然能看出大概,内容触目惊心。   他的记忆就像一只被打开的时间囊,有些细节,本来已经遗望,因为画本触动,竟然跳脱出时间洪流,跃然眼前。他记得就在这个屋子,刚刚打完球带着一身汗的自己拿着一瓶可乐把自己甩到沙发上,发育中已经抽长的身躯分量不轻,碰一下将坐在沙发另一侧的小孩弹了起来,画本跌在地上,小孩连忙去捡,连一个责备的眼神都没有给他,更别说抱怨了。他当时看了一眼,并没有看懂那幅,随意问:“整天在画,这画的是什么?”   小孩受宠若惊,抱着画本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指着画开始说:“这个姐姐,脑袋被砍了下来。”   年轻的他皱了皱鼻头,觉得这个弟弟真是奇怪得要紧:“你真变态,画这么神经的画!”   小孩一脸受伤,虽然他不太懂什么是变态和神经,但是责备和嫌弃的语气,他还懂,强撑着辩解:“我……不是我,这是我做的梦。”   “有什么差?”   说完这句话,他就撇下小孩子,走了,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梦……   赵卓杰捧住脑袋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吼,长手长脚打砸任何够得着的物品撒气。   他懂了,赵卓思被白享运看中,白享运杀害他的父母并制造残废假像,然后将赵卓思拐回去养,起了新名字,叫白燕。   疯狂的打砸将唯一发出光芒的灯泡弄破,灯光骤灭,屋内一片黑暗,赵卓杰终于停下来,整个空间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他红着眼睛磕磕绊绊地走出屋子,打开车门一看,车子里空着,他狠狠捶一下车窗,玻璃咔一声裂开蜘蛛网纹。   下一刻,他跳上车,他想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白燕,弄清楚这件事,一定要。   白燕离开赵宅以后,走出住宅区,招到计程车,然而报出墓园的名字。虽然大半夜的,很多人都不愿意去那荒凉的地段,何况还是邪门的墓园,但是架不住白燕此时周出散发出的优郁气质,让程车司机不忍拒绝,最终还是拉他了。   车子抵达暮园,远处还有灯光,但墓园却一片死寂,白燕付过车资,司机还好心地问他要不要车子留在原地里等,被他摇头拒绝了。   司机看着这是个伤心人,长长叹息还是驾车离开了,驶出没多远,就见到迎面有两束灯光射来,很快擦肩而过,司机心中犯嘀咕了,他干了好多年计程车司机,自然知道墓园的这段路即使是白天也很少车辆会走,因为这不是什么主干道,一条路走到末就是墓园,一般人来这地方也不挑晚上,今天倒是新鲜了,一个二个的大晚上朝这里赶。   赵家所在的墓地,白燕跟赵卓杰来过一次,他记忆力很不错,即使在夜里,也轻易找到了那三座墓碑和一座空坟。   眼睛已经适应夜晚的颜色,即使模糊,他却精准地找到了赵卓思的墓,这里头埋着一具小孩的焦尸,但小孩不是赵卓思,墓是属于赵卓思的,然而赵卓思却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白燕轻笑,像想到一个很逗的笑话,很不巧这个笑话的主角是他。   “埋在里面的,应该是我。”白燕对墓碑说,而后单膝跪下,双手扒抓草皮和干硬的土面,指尖处辣辣地痛,他却没有停下来看一眼,只是继续挖。   “即使你挖出一个坑自己睡进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白燕仅凭声音也知道来人是谁,他没有停下来,冷淡地回话:“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   “怎么,怪我了吗?这巴巴地跑来问我的,不是你吗?傻傻地坦白的人,不也是你吗?白燕……嗯,比起赵卓思那名字,还是白燕比较好,小金丝雀,多好亲昵。”谢必安大笑,心情似乎不错:“走吧,我来接你,我想,赵卓杰应该不会想见到你……嗯,在你必须要去见他之前,我可以提供你住宿。”   谢必安的话敲醒了白燕,他看着被自己扒开的草皮,还有混着血丝和泥土的双手,想起来他还不能就这样躺进去,他还必须要帮助赵卓杰找到凶手,不久以后的凤火教之约,还需要他。想起这些,白燕直起身,目光迎向谢必安兴致盎然的桃花眼,依然平淡而且优雅,若不看那双手,根本瞧不出他有任何不妥。   “送我去画廊。”白燕说。   谢必安挑眉:“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吃掉你,我不吃男人。”   由于需要谢必安的车子,白燕很有礼貌地回应:“我不担心这个,纯粹只是不喜欢你。”   谢必安语塞,看着反客为主走在前头的白燕,那股不容置喙的气质,果真高贵得像个王子,只可惜:“何必呢?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你不喜欢我,也得喜欢呀,不然你以后怎么受得了呀?”      第52章      仿佛心有灵犀般,赵卓杰就知道白燕只会去墓园,于是他直接驱车前往,一路上踩尽油门,破车子引擎被折腾得隆隆直响,仿佛随时会跳出车盖。迎面的车子过去一辆又一辆,在夜色和灯光掩护下,只看到一对对刺眼的车头灯,基本上不能辨别车子型号,赵卓杰只知道进入墓园大路后,一辆计程车迎面而来,他一搓方向盘横在马路上截住去路,直把那计程车师傅吓得从车座下抽出西瓜刀来壮胆。   瞧见车里没有白燕,赵卓杰直接亮出身为警探的工作证,问了几个问题,计程车师傅不想惹麻烦,就将拉忧郁王子去墓园的事情如实相告,很快就得到放行。直至赵卓杰驾车远去,师傅才想起来,没有讲还有辆车进了墓园的事情,他猜想会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暗暗决定明早买份报纸,看看社会版会不会登出墓园警匪搏斗勇救豪门王亲的事件。   赵卓杰确定白燕去了墓园,心里一阵钝痛,他抿紧唇继续前进,只是当他把车子停下来,却看到墓园外停泊着一辆扎眼的跑车,那车牌号码他认得,是谢必安的车。谢必安为什么会在这里?赵卓杰不相信是白燕主动联络的,而这个阴魂不散的诡异男人,让赵卓杰想起了那些监视摄像头,隐隐觉得在暗中监视白燕的人,会是谢必安。   谢必安曾经是白享运的人,白燕也是,那么谢必安为什么要监视白燕呢?这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   与白享运沾边的,绝不会是好事,赵卓杰不能自抑地想象白燕受伤害甚至死亡的画面,顿时心急如焚,原本已经很急的脚步越跨赵大,最后干脆撒腿狂奔,恨不得长出翅膀来飞到目的地。   白燕和谢必安刚刚对话完毕,才走上两步就见到穿过夜色疾奔而来的男人,白燕的雍容淡雅瞬间消失殆尽,余下忐忑的僵硬和隐隐期待的颤栗。   眼力极佳的赵卓杰立即就看清楚白燕和谢必安二人,他心脏一下漏跳,脚步没有缓下,风一般从白燕身边掠过,拳头招呼上谢必安的脸颊,直把这处于壮年而且身材并不瘦弱的男人揍飞出去,狠狠摔在赵卓思坟头上。   赵卓杰犹如战神般护住白燕,盯住谢必安的眼神,就好像随时会撕碎他的喉咙。   谢必安被这一拳揍得脑袋发浑,狠狠晃了几下,才觉得脸颊痛得麻木,手背拭上唇角的湿意,果然是血的颜色。他坐在地上,迎视赵卓杰,呸了一口血沫,冷哼:“你这条疯狗是干嘛呢?”   “离他远点。”赵卓杰甩着揍人的手,回以冷哼:“不然你准备给自己美齿吧,整容医生。”   谢必安揉着脸颊,眼底一片寒意,闻言像听到大笑话般哈哈两下干笑:“怎么?你把他赶出来了,又巴巴地跳回来表忠心吗?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他要的你给不给得起?”   这谢必安每说一句,赵卓杰的心就梗上一根刺,最后这持续跳动的肉块汩汩流着血,怎么都止不住,他不敢回头看白燕,他的心绪很乱,但他还明白乱伦不可以。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知道白燕就是赵卓思,那么……他们不能再错下去。   白燕本来不是GAY,白燕本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赵卓杰想着,拳头攥得死紧,面对谢必安更显强硬:“哼,我们兄弟俩的事情,还不用你这个变态偷窥狂来管。”   兄弟……白燕抚着心脏的位置,只觉得痛到麻木,就连它是否仍旧跳动,都已经无法感受了。   谢必安再次冷笑,看赵卓杰的眼睛像在看一只愚昧的小虫:“呵呵,把他逼得跑来这里掘坟,甚至羡慕这里头埋着那具尸体的人,又是谁?我可没这个能耐哦。”   “什……什么?!”赵卓杰闻言大惊,仔细看,坟上草皮是有被翻开过,回头一看,那双犹如钢琴家之手,修长优美的五指上果然沾满泥巴和血色,仔细看,有几片指甲都断裂了,触目惊心,他只觉得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了:“小白……你……”   赵卓杰伸出的手,被白燕轻轻躲开了,他看着白燕把手背起来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的模样,尴尬地收回手,突然意识到他不应该再叫小白了,这是卓思,也姓赵,他的亲弟弟。   “哟,敢引诱小金丝雀,敢上他,就不敢承担血缘带来的障碍么?”谢必安调侃:“我错了,你不是恶犬,你是一匹狡猾的豺狼,自私无情,事事都从自身考量,只要察觉有什么不对劲,遛得比谁都快。”   “闭嘴!”赵卓杰气急败坏,恨不得撕了谢必安的嘴,他的手不自觉摸上枪套,只想一枪轰爆这臭嘴。   微凉的手压住了他的,赵卓杰低头一看,是白燕的手,上头的泥巴和血污瞬间扑灭他心头的火焰,压抑得他几乎不能呼吸。他静静地看着这手,身后的人也很安静,在他们无语的片刻中,谢必安重新站起来,打破沉默。   “你还要去画廊吧,走。”   “不准去。”赵卓杰一把握住白燕的手腕,感受到挣脱的力道也没有松开,酝酿了一下,没能喊出赵卓思的名字,终于还是说:“小白!白燕!不要闹别扭,谢必安一直在监视你,他居心叵测,你不能跟他走。”   闻言,白燕抬起眼睛注视着谢必安:“他说的是真的?”   谢必安耸耸肩,不置可否。   白燕垂下眼睑:“那么,我不能跟你走。”   谢必安扬眉:“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从这个人跑来那一刻就知道,你真的需要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去留在那个男人身边吗?他连爱你都不敢,你就这么巴巴地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白燕挤出一丝笑,像深冬的细雨,凄冷入骨:“我不是你,没办法放手。”   此话刚落,赵卓杰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白燕的手还停留在原本被握住的位置上,愣了愣才放下,换来谢必安满带讽刺的嗤笑。   “那我就,祝你好运吧。”谢必安走了,留下一记飞吻和一句无棱两可的话:“珍惜吧,趁着现在你们还有时间。”   这个人走掉以后,墓园恢复死寂,在这个拥挤的地方,却没有半丝人气,即使现场有两个人。   赵卓杰率先打破沉默:“走吧,回家去。”   白燕点头,像往常般跟在赵卓杰身侧,只是赵卓杰有点刻意地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白燕有注意到,却什么都没说,或许受到墓园影响,他身上的气质也比平常阴郁。只有赵卓杰隐约明白,影响白燕的根本不是该死的墓园,而是横桓在他们二人之间,无法跨越的血缘关系。   “你……一直都知道我们是兄弟?”坐回车上,赵卓杰忍不住问。   白燕摇头。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有回答,赵卓杰不禁想起那场围裙狂欢,当时小白一直要求他承诺爱,他不想承认,可是这最符合事实。白燕在知道真相后,第一件做的事情,是要他承认爱,可见已经陷得有多深。赵卓杰心里酸酸的,沉甸甸的,全是自责。   被白享运拐去养大的白燕甚至连微波炉是什么都不知道,小白没有常识,所做一切有违世俗都因为无知,而他呢?他一个在社会浸淫多年的成熟男人,应该承担一切责任。就从今天开始吧,从今以后,一切应该导为正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赵卓杰觉得自己懂了,为什么打从一开始会受白燕吸引,为什么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相恋,其实都是因为血缘羁绊带动的错觉吧。   既然弄清楚了,那么就不能再糊涂下去。   一边驾驶车子一边思考,赵卓杰也得出了结论,而副驾驶座上的白燕若有所觉,无声地收拢十指握紧拳头。   回家以后,赵卓杰一声不吭地从房间里抱出一套被褥走进书房,又将画具移到睡房,无声地表示将房间让给白燕。而后他走进厨房去做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在取碗筷的时候,看到那套情侣碗筷,想起这是某次与白燕一起逛商场的时候,因为白燕很感兴趣,于是买下来的。   当时是那么的甜蜜,如今却像包着糖衣的毒药,赵卓杰舔舔唇,拿了两副不同的碗筷,而已经坐在饭桌前的白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进食,即使赵卓杰刻意坐在远离他的位置上,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直至晚上洗漱睡觉,他们没有再进行过一次对话,赵卓杰吃过饭擦过碗,白燕坐在沙发上,安静地仿佛等他开口,然而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一头扎进浴室去冲冷水澡,试图冷静下来,以至于当他听到大门闭合的时间,赶出来已经来不及拦住白燕。   连衣服都没有穿上,只围了一条毛巾,赵卓杰拿着车钥匙追了下去,白燕已经驾车离去,赵卓杰紧跟其后,直为前面不要命似的飙车方式捏一把汗。他从不知道白燕也会有这么疯狂的驾车方式,他给白燕买的车子性能极好,可是这个人从来都是中规中矩地开着,一次超速也不曾有过,现在这副玩命似的模式,叫赵卓杰心惊。   赵卓杰再怎么精湛的车技也驾不住车子破,最后都没能拦截白燕,还被这个新手甩开了,当他追上那辆停在画廊外的车子,白燕已经下了车,身边一个帮他提着行李的意大利男人,他们走进画廊,关上了门,赵卓杰甚至没有来得及下车。   握住门把的手又缩回,赵卓杰直觉所罗门-纳西不会伤害白燕,而他也没有任何借口将人带走,他已经不能再说‘爱’以恋人或者伴侣身份限制白燕,兄弟关系,并不能成为他束缚白燕的条件。   赵卓杰心烦极了,内心斗争,想要破门进去将白燕带回来,却又找不到理由。   就在赵卓杰挣扎的那会,他的手机响了,声音是特别为白燕设定的,他立即就接起来,可是张了张嘴,喉咙没能发出声音。   电话那一头响起低沉而且沙哑的声音:[我会依时回去。]   赵卓杰立即意会,白燕说的是请柬的时间,他噎了噎,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嗯。”   电话挂断。   赵卓杰狠狠捶一下方向盘:“该死,他有没有好好处理手指上的伤,早知道我刚才就……早知道……早知道先去医院。”   “你们分手了吗?”里纳放下行李,环顾画廊中设下的客房,这是专门为画家借宿而设的,配备还算齐全,他满意地点头:“那么你会考虑我吗?”   白燕看着电话,手指摩挲着它,仿佛这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里纳先生,谢谢你帮助我,我会用画作报答你。”   里纳惋惜地低叹:“好吧,画作……也很吸引人,你安心睡着,如果有苍蝇找你麻烦,我会和你驱赶。”   “不要伤害他。”白燕连忙加上一句。   里纳眼中的惋惜转为同情:“唉,我感觉你们还会复合。”   闻言,白燕淡笑:“不会,不可能了。”   里纳耸耸肩,不置可否:“好吧,那么为了你将要拿来感谢我的画,现在你得先处理好这些手指,它们可都是创造奇迹的工具呀。”   白燕满怀感激,轻轻点头:“谢谢。”      第53章      虽然伤口都不深,但毕竟延误了几个小时,之前只用水草草冲洗过,召集泥巴沙粒陷进伤口处与血污凝结在一起,再次处理伤口的必须把泥沙逐一挑出,其过程又不是一般的难受,即使那只是些细小的伤口。   幸好所罗门-纳西似乎精于处理伤口,手势十分纯熟,没一会就将白燕的双手处理好,包扎上洁白的绷带:“好吧,我会给你准备一些塑料手套,别碰到水,明天我会再给你换药,如果我没空就让胡丽接手,她修习过医护知识,绝对不会让你双手废掉。”   白燕对于纳西的幽默回以沉默,让纳西好不无趣,他摸摸鼻头,瞧着小王子很忧郁,于是建议:“我去给你拿杯酒,它会令你忘记伤痛,喝过就睡一觉吧。”   白燕依然沉默,纳西也不等同意,径自起身离去,准备从自己收藏的酒柜中,给他欣赏的画家小王子倒一杯好酒。当他回来,就见到白燕站在窗边看着外头,他走上前,就见到停在画廊外头那辆车子——是赵卓杰的。   “能帮我一个忙么?”白燕开口。   “好呀,美人的请求,我自然赴汤蹈火。”纳西卖弄了一下自己的中文。   几分钟后,趴在方向盘上的赵卓杰听到了车窗被敲响,他霍地抬起脸,希冀的目光在遇见所罗门-纳西那张洋脸以后瞬间熄灭,他臭着脸摇下车窗:“干什么?”   纳西把一件大外衣和一条西装裤塞进车里:“穿上,然后要来一根烟吗?兄弟。”   赵卓杰全身上下只围着一条毛巾,虽然他受过训练,还不将这点寒冷当一回事,但是妨害风化什么的,毕竟不好,所以他还是穿上了那些衣服,然后下车,走到纳西身边,接过香烟,就着对方递上来的火机点燃,狠狠抽了一口,顺着吐出的烟气问:“他还好吗?”   “双手有好多小伤口,处理过啦,用让我送衣服为条件,喝了杯烈酒,刚才睡下。”纳西老实交代,而后对突然周身缠满狠戾的男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好啦,我可没有霸王硬上弓的兴趣,通常受伤了,喝点酒好睡觉嘛,我就是这个意思。”   赵卓杰抿紧唇,他真恨不得现在进去将白燕带走,就像以前那样,抱起来,强硬地带走,可是之后呢?之后又如何?想到这里,赵卓杰蔫了,颓丧地抽一口烟,长叹。   “话说,你们是怎么了?能将那个爱你死心塌地的白气到离家出走,你本领真大。”纳西比了个猥琐的手势:“我瞧你们感情还好着,闹别扭什么的,现在进去抱回家,做一晚上,明天再哄哄不就好了?”   夹住香烟的手僵住,最终没将烟屁股往嘴送,而是狠狠地徒手捏熄,赵卓杰白了纳西一眼:“闭嘴,别在他面前提这些龌龊事情。”   面对赵卓杰的呵责,纳西挑眉:“假正经,赵,你分明不是个绅士,何总装模作样呢。”   “你懂什么。”他是我亲弟弟,做一晚然后哄哄?去死吧。   差点就这么吼出来了,最终赵卓杰还是硬生生地将那些话噎回去,即使公不公开也不能改变血缘关系的事实,可他还是开不了口,他潜意识地不想将自己和白燕的关系曝光。   “是,我不懂。”纳西摸了摸下巴:“不过,我猜你们肯定遇到了难题,看着,就像……难道你们之间的恋情受到家人反对,所以现在你们被强迫在家人和恋人之间选一个吗?”   很狗血的猜想,只是在‘家人和恋人之间选一个’的说法又意外地贴切。   可是,他们还有得选择吗?赵卓杰想,这是一道被锁死的无法改变选择的题目。   纳西将对方的沉默当成承认,长长吁一口气:“嗳哟,你们中国人还真死脑筋,不是有一句什么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么?瞧,你们的老祖先可开放多了,趁着爱情还鲜活的时候,竟然不好好享受,等到爱情消失了,才躲起来伤心后悔,实在太傻了。与其活在痛苦当中,不如留下点美好回忆,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就好像我和苏菲亚,她可是一位美丽的妇人,当初我们每天在欢愉中度过,即使后来我差点被她丈夫一枪毙掉,她也因为放不下丈夫而选择分手,但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那是一段浪漫的回忆,所以你如果真的爱白,就上呀,家人什么的,想办法让他们理解就好。”   赵卓杰在想,刚才的烟蒂怎么没戳在这颗意大利人的脑袋上呢?跟这个节操没有和胎儿一起生下来的老外谈什么爱情实在太傻了。   “我要走了,如果你敢对白燕下手,我就剁掉你的第三条腿。”朝纳西裆下做了个‘一刀切下去’的手势,赵卓杰砸上车门,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然而一路上,他仅凭着本能驾车,纳西那段放浪的言辞在他脑中不断回响,好像有一道属于魔鬼的声音在他耳边叫嚣着。   ——上呀,管他是你亲弟还是契弟呢,你不是一直想上他吗?现在也硬了吧。连他都不在意这血缘,还穿围裙勾相你啦,你何必自寻烦恼。何况这事除了你俩也没别的人知道,当做不知道继续像以前一样过就好啦。   就在赵卓杰即将受到蛊惑之时,幼弟纤细的身影像一根利箭,狠狠刺碎所有歪念,他狠捶一下自己的脑袋,车子在路上蛇行,惹来一片喇叭高鸣。他强定心神,粗喘着气,像经过一场激战似地,额上渗出一层薄汗,嘴里念念有词。   “他是卓思,亲弟弟,赵卓杰你可以不要脸不是人,但不能害了他。”   这一晚,赵卓杰根本记不起自己是怎么驾车回到家的,而且奇迹地没有发生意外。   哥哥、哥哥、哥哥……   厌烦、厌烦、烦烦……   不论怎么卖力追赶,前面高大的兄长总是走得更快,他根本追不到,总是被一次一次地甩下。白燕看着梦中可悲的赵卓思,心想,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他是赵卓思,所以赵卓杰知道了他是过去那个讨厌的弟弟,才狠心说不爱就不爱呢?   白燕不懂,难道之前和现在的心情,不是爱吗?   曾经,他只能透过书藉了解爱情,每当读到故事中为爱情奉献的人,他总是疑惑,竟然有一种感情令人不顾一切甚至痴狂,却又不像白享运那样恶心恐怖,为什么呢?直至与赵卓杰相遇,才理解那种整颗心都系在对方身上的感觉。   那是由血缘带来的错觉吗?   白燕看着梦中再次失去追逐目标的小孩,那种失落和寂寞,与他今天的遭遇相似又不相同。他坦白血缘秘密,结果赵卓杰转身离开,他呢?甚至连追逐都不能。   他不想赵卓杰感到为难,如果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这就是对方的期待,那就……这样吧。   心脏好像绞成碎片一样痛,他想,他应该适应,这种痛疼说不定会跟随一辈子。   梦中可悲的小孩终于被取代,白燕稍稍松一口气——终于有别的事情能分散注意力。   眼前换上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这个男人好像死了一样被钉在刑架上,直至一痛水泼上去,那红肿的眼睽和湿淋淋睫毛像挂了千斤重,缓慢地掀开一条细缝,眼珠在里头窥探。   [说是不说。]   凶手的声音冰冷而且带着杀意。   男人牵了牵唇角,最终呸了一口血沫,这彻底惹怒了凶手,一鞭子抽下,本来已经布满伤痕的皮肤上又多了一道新鲜血痕,男人只是动了动,似乎连惨叫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一杆枪抵在他额上,男人仍然没有动。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男人毫无反应,仿佛这枪杆子是抵在别人脑袋上。   [好吧,我就先杀掉你,再处理那野种。]   男人终于睁大眼睛,深沉的恨意自眼仁传递,刺向凶手,像要狠狠绞碎他的脑仁似地。凶手仿佛被男人这一刻散发的气势吓着,即使对方被钉在刑架上被刑求得半死不活,但他还是生起深深的恐惧,直接导致他不顾后果地勾动板机。   砰一声枪响,男人额上开了一个血洞,结束了他的痛苦,同时也让凶手想要知道的秘密伴随他的死亡永远埋葬。   白燕霍地睁开眼睛,眼前视觉模糊,枕边一片凉湿,蜷缩成团状的身体麻痹僵硬,稍微放松,全身就像遭到万蚊噬咬般地难受。   这点痛楚还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吧,他想,然而枕边的湿意暖了又凉掉,他不禁荒唐地想:如果再穿一次围裙,是不是还有可能呢?最后这想法化做两声苦笑。   天亮,白燕驱车前往郊区,他需要宝马。   赵卓杰状态很不好,这就连被困到憔悴的李玲芳都注意到了,问了句‘你怎么啦’。   这等问题在最近实在出现得太多频繁,赵卓杰选择无视,而后和李玲芳谈妥了最后的条件,让她供出最后一批受害者残骸所在,她的新闻在国内甚至国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她不会有好结果,不是无期就是死刑,而且没有特殊背景,活路?那是天方夜谭。   离开前,赵卓杰忍不住问:“你应该知道杀掉自己老公一家有可能暴露,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们发现了我,然后计划送我去XX精神病院。”李玲芳说,而后露出嗜血的笑:“在圈中很有名,只要花点钱,什么事都能发生。既然他们杀我,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结果你失败了。”赵卓杰说。   李玲芳笑得赵发的狰狞:“可我先吃了他们。”   是一条被逼至绝路的疯狗。   赵卓杰转头离开了,接着他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变成一条疯狗了。   刚走出门,电话就来了,是甄善美的,他随手接起来。   “五毛去了。”   手机咔嗒一声,摔坏了。      第54章      赵卓杰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遇上吕英,这个身才干瘦的男人周身带着死气,就像死神降临。   二人目的接触,而后很平静地一同走进医院,他们一个是接到噩耗前来,另一个则是接到活儿前来,于是中途分手,赵卓杰朝伍光明所在的地方前进,吕英去办理相应手续。   伍光明自从上次头部受到重击昏迷以后就没有再醒过来,情况一直很糟糕,医生也说过他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然而当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最坏的情况以后,他死了。   有什么比死亡更让人绝望呢?一时间,植物人的医疗费用和日常照料等重担都变得不重要了,伍家那些老人中年人年轻人哭成一团,不敢相信那个聒噪而且年轻的亲人就这么去世了。   是呀,当人民保姆的性命,从来就跟走钢丝一般儿戏,说不定什么时候命儿就丢掉。   赵卓杰没能走到伍光明身边,里一层外一层的亲戚堵在那里,他挤不进去,何况,那个爱遛马拍屁嘴巴总是停不住又机灵的家伙已经死了,剩下一具尸骸,不会说话,不会讨好人,躺在那里让所有人难受。   伍光明死了,也只有死了才会惹人嫌……活着的时候多讨喜。   赵卓杰摸摸兜里的香烟,转身离开这无比热闹的地方,眼角余光拉到冯子桓身上,这个平常十分不讨喜并且总跟伍光明针锋相对的下属如今一脸茫然,犹如迷失方向找不着归路的小孩。墙边,老王靠墙角坐着,眼神空洞地看着那堵人墙,憔悴的脸容让他看起来老了几岁。   赵卓杰走到医院大楼外偏避的角落,点了根烟,靠着树干有一口没一口地抽吸起来,偶尔他只是叼着烟让它缓慢地燃煤,神游天外。   “你看起来很糟糕。”   不用看,赵卓杰也听出来是甄善美的声音,他咂了咂嘴巴:“不然呢?几年而已,就少了个人,以后不知道找不找得到那么懂拍马屁的人。”   甄善美轻叹,英气的脸上也是落漠:“干这行的,早就有心理准备,只可惜他到死后才有升职机会……我爸那边漏了口风,说会追加荣誉。”   赵卓杰嗤笑,人都死了,荣誉能顶个屁用?不如将抚恤金翻几翻吧。   “你也别这样,看着你这样子,我感觉你会变态。”甄善美略带担忧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说点喜事让你高兴一下吧,我要结婚了。”   “哦?和谁?”这倒真的让赵卓杰意外,这个妹妹暗恋他的事情他也知道,她死心眼的一度令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吃她的喜酒了,结果今天劫听到这说法。   “缉毒组的帅哥。”甄善美扬扬手:“你都搞基了,我还不寻找新幸福吗?他可比你帅多了,干净多了,体贴多了,真该感谢白大少接收了你。”   赵卓杰沉默,涉及白燕的话题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加上五毛的死讯带来的冲击,负荷有点过重了。   注意到他的脸色,甄善美英气的浓眉紧蹙:“这些天都没有看到白大少,你们是吵架了?不是我说你哦哥哥,你这臭脾气是白大少才应付得了,好好珍惜吧,有什么坎是过不了的,快点把人哄回来吧,你要是跟白大少分了又牵个乱七八糟的回家,我可给你破坏到底哦。”   赵卓杰无法跟干妹妹解释自己跟白燕的情况,狠抽一口香烟:“不提这茬,你呢?怎么突然就结婚了?谈上才不久吧?”   “他暗恋我许久了,忠犬属性的好男人呀,我刚才答应谈朋友他就求了婚。”甄善美脸上泛起幸福的笑容,稍微冲淡死亡带来的阴郁:“我拒绝了好几次,今天他再提起,我就答应了。”   “……”赵卓杰隐约明白甄善美的想法。   甄善美不等赵卓杰发表意见,继续往下说:“你说,像我们这种职业呀,不是在刀口上打滚,随时丢性命的。可是即使这样我们也不想放弃吧,这其中的执着和使命感,怎么能因为危险就放弃呢?不过呐,既然今天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也就不要留有遗憾了吧?所以我答应了求婚,至少在有生之年我结过婚,有过老公,将来还可能有孩子,不是吗?”   “想法很好。”赵卓杰掐灭烟头,轻笑:“小妹妹也长大了呀。”   “可是你长不大。”甄善美一脸遗憾:“哥,真的,快点劝回白燕吧。”   赵卓杰表情苦涩:“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想想。”   感情事,甄善美真的不好多加意见,点到即止。   三天后,赵卓杰接到了伍光明的法医鉴定报告,这些资料下来,李玲芳的死刑基本已经是定了,只等着审理宣判。   忙完这一批,赵卓杰的时间松动下来,立即想起白燕,而后才记起自从伍光明死后,他就窝在办公室没出去,手机摔坏了还没有修,不知道白燕有没有找过他,有没有因为找不到他而着急呢?   想罢,赵卓杰起身离开,去给自己买一台新手机。   赵卓杰随便选了一款机子,特意跳过白燕使用的型号,付费后装上卡片,留言信箱都塞爆了,全是白燕的。   他心是生起一股不安,立即听一段。   [赵,白受伤了,速到XX医院,XXX号病房。]所罗门-里纳的声音。   赵卓杰霍起跳起来,吓着了手机店里的小姑娘,也顾不上了,立即驱车前往医院,途中又刷新了违反交通规则的纪录。赶往目的地期间,赵卓杰脑海中闪过伍光明住院的画面,一再与白燕重叠,使他全身僵硬连思维都仿佛石化了。   车子胡乱扔大楼外,赵卓杰冲进医院,找到病房所在,一把推开,里头一个大妈瞪圆眼睛揪住胸前的衣物。赵卓杰脑中绷紧的弦瞬间断掉,他果断拉上房门,盯住门牌数字看了一会,确认没有弄错,才掏出手机给所罗门-里纳去电话。   电话刚才接通,他不让对方有说话的机会,冷声飙出一串话来:“小白受伤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还好吗?现在在哪里?”   电话另一头停了片刻,才说:[白在我这里,他堕马,外伤倒没什么的,但是他……呃……你过来再说吧。]   赵卓杰沉默片刻,平静地说:“我现在过来。”   [好吧。]   外伤不严重,还不用住院。   赵卓杰一路驱车前往画廊,比之前冷静多了,当他抵达画廊,立即迎接到柜台那位气质女士冰刃一样的眼神,而后是所罗门-里纳幽蓝的眼眸中满带的不谅解。   “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赵卓杰点头,推门进入白燕暂住的房间,那里头架着不少画,但色调都是灰暗阴沉的,偶尔有鲜艳的颜色却邪恶狰狞,有一瞬间赵卓杰有如置身修罗地狱场的感觉,而他的心除了画作带来的冲击以外,还有更多的罪恶感与及……怜惜。   房间内有一张简单的小床,白燕正躺在上头午睡,脸容有点憔悴,身上又增加了大大少少的伤,幸好都不严重。他似乎很累,有人接近也没有发现,手半垂在床边,下头摔着一本素描本,赵卓杰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很多很多杀人画面。   想来,这些天白燕应该有不断做梦,梦见那此乱七八糟又折磨人的凶杀过程。   赵卓杰揪住自己的短发,他不知道该如何帮助白燕,介绍点炮友吗?只想想,他就差点动手敲破自己的脑袋。   烦躁地合上素描本,眼睛立即对上一双深沉的黑眸,他发现自己喉头发干,竟然紧张得发不出声音,全身僵硬。   无声对凝半晌,白燕张于轻启微微泛白的唇。   “你是谁?”      第55章      你是谁?   赵卓杰几乎立即就意识到白燕失忆了,他看着那张熟悉俊脸上的雅与疏离,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差点连呼吸都忘记掉。   磋砣半晌,才用沙哑的声音挤出一句话:“小白,别开玩笑了。”   换来优雅青年困惑的蹙眉思索,好像在考虑这句话的真正意思,然后笃定道:“刚才的不是玩笑,是疑问。请问,我认识你吗?”   赵卓杰顿时觉得心口一凉,像破了个洞,再也没不能保持原来的温度。小白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过去一切再没人能跟他分担,不过,如果小白忘记了他,是不是代表他们错位的关系是不是就更容易能够纠正?是不是今天开始就可以当单纯的兄弟而不用承担过去的罪孽?   想到这,赵卓杰心里依然沉重,并没有觉得轻松半分,只扯开一抹极难看的笑容:“我是赵卓杰,你哥哥呀。”   白燕看着赵卓杰,这个邋遢男人,似乎经过考虑和分析,才开口:“我是有一个哥哥,但他不长这模样,他很年轻?”   赵卓杰哑然,他细细一想,立即明白白燕不是忘记掉整个赵卓杰,而是将重逢之后的赵卓杰忘记了,白燕记忆中的哥哥是只有十四岁的中二少年。   “因为,我长大了呀。”   闻言,白燕脸上有恍然,还有更多疑惑,垂目沉思,好像发觉记忆出现断层但又找不着原因。   赵卓杰看他越想得深入,表情就越痛苦,就像深隐迷宫又似身负无法挣脱枷锁的囚徒,茫茫然找不着出路,赵卓杰实在不想他难受,于是开口打断他的思考:“你先收拾一下吧,我一会再过来……接你回家。”   白燕又在打量赵卓杰,身上穿着居家睡袍,还带着睡眠留下的惺忪慵懒,那眼神令赵卓杰暗暗一哆嗦,身体不能自主地热了,慌忙地转身夺门而出,根本未注意身后的人自他离开以后轻轻抿紧唇,眼神越发清明,哪里还带半点睡意?   那头越卓杰急匆匆走出房间,又遭遇胡丽的冰刀眼,他转身找上纳西,这多情的意大利人似乎料准他会来找,正依着墙壁等在那里,见到他过来也没有站直,就这么招招手,像在招呼一条狗似地随意,赵卓杰也顾不上计较,大步跨过去。   “我该说什么好呢?这几天连人都找不着,唉,你惹我家店长嫌了,要不是小白在,她刚才就拿扫帚去了。”   赵卓杰并不打算解释,在事实已经造成之际,任何辩解都是无益的,不如实事求是,他疲倦地抹一把脸:“小白怎么了?”   闻言,纳西挑眉,蓝眼睛中诡异又古怪的神色再现,他仔细打量着赵卓杰,像是第一天认识似地:“该怎么说呢?你真让我意外,当我以为你是个像疯狗一关的垃圾邋遢渣男的时候,你又适时表现出深情。我建议你认真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不是说男人就不需要收拾好自己,帅哥有了妆点才会锦上添花嘛,不然哪得美人青睐?”   “少废话。”赵卓杰对纳西的情圣发言不感兴趣,随意挥手打断:“我只想知道小白发生了什么事。”   纳西被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打击到,摸摸高挑的鼻头才简单交代:“就是那个,他来的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跑去骑马,然后摔了,撞到脑袋昏迷,但是他第二天就醒来,接着什么都记得,就是忘了你。我已经给他找过脑科权威看过,确定脑袋没问题,接着心理医生给了我答案,说这叫选择性失忆,似乎是那个人体的自保机制启动,将那些让他太痛苦的事物排除。所以说,你究竟做了什么?非要他这样失忆?”   赵卓杰呆然,他做了什么?他只是在发现白燕跟自己的血缘关系以后,将人推开了。是的,如今想起来,白燕在知道真相以后,首先做的是示爱,甚至违背自己的原则,穿上围裙进行情事,其中决心可想而知。   可,这是不对的,赵卓杰知道自己推开白燕是正确的,虽然这样会令白燕很痛苦。   他没有错。   “我会带他回家。”赵卓杰说:“以后会好好照顾他。”   纳西摆摆手:“虽然他的暗黑系画作也很不错,但是个人还是很怀念他那些色调温馨幸福的画作,所以,快点和好吧。”   赵卓杰不置可否,心里却苦涩,如果他们还有相爱的可能,今天还会走到这一步吗?血缘,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赵卓杰回到房中,白燕已经整理好,二人一同离开画廊。   目送他们离开,所罗门抬手轻掐眉心,满脸为难:“胡,你说我跟白合起来欺骗赵,是不是很糟糕?中国不是有句话,破坏人的恋情是要被猪踢的?”   胡丽冷笑:“那种渣男没把他阉掉就已经很仁慈,这算什么?如果不是白大少太心软,我建议现在就将那渣男放倒铐起来SM一百遍还不带重样的。”   “……胡,虽然你是位令人心动的气质美人,但是你脾气太坏了。”纳西顿了顿,又说:“说不定赵是身不由己有什么苦衷呢。”   话毕,纳西立即遭到胡丽斜睨,那眼神充满怀疑,仿佛在说——你也是一个该SM一百遍不带重样的渣男吧?   于是纳西不敢再为赵卓杰说话,立即直起身,拎起外套出门:“我有个重要约会,再见,我的店长美人。”   赵卓杰领白燕坐上新车,车子停在路边好几天,虽然画廊有一直照看,但毕竟不带汽车美容服务的,车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尘,赵卓杰还要启动雨刮将挡风镜洗一遍才能看清楚前路。他的老车子在刚才赶来的时候给折腾出问题来了,现在发动引擎会发出很强烈的机动声响,仿佛随时会爆炸,所以要先扔在画廊外头。   白燕的行李很少,放在后座还只占一边座位,赵卓杰从后视镜看到行李,想起他从城堡将小白带出的情况。当初他是那样信誓旦旦,让白燕依赖自己,信任自己,结果呢?赵卓杰不敢再想,一旦回忆起过往种种甜蜜,他的心脏就像不堪负荷似地疼痛。   回到家里,白燕突然开口:“我想起来了。”   赵卓杰闻言一僵,似是期待又有更明显的惊悸,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起来什么?”   “想起来,你是赵警官。”白燕像是努力回忆但又力不从心的模样,断断续续地说说:“我们一直合作办案,啊,我们在查十五年前的真相,然后记起来你是我的哥哥。”   “就这样?”赵卓杰说不上失望还是松一口气,心情紧张。   “嗯。”   白燕轻颌首,表情认真严肃,脸色有些微苍白,衬着身上从衣领袖口露出的细细小小浅浅伤痕,此刻依旧维持的笔挺站姿透露出其严谨教养,格外惹人怜爱。   赵卓杰觉得自己心的步调又乱了,是因为眼前的人,即使明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弟弟。   真是禽兽都不如——赵卓杰想,他必须快点将自己从恋人模式抽离,尽快进入哥哥的角色。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父母是因为我而被白享运杀害,凤火教还有必要继续查吗?”   “不要将罪往身上揽。”赵卓杰忘情地握住白燕双肩,他不要白燕因为十五年前的惨剧而有所负担:“你拥有天赋,被人觊觎也是理所当然,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出手的人。”   白燕微微低头,低垂着眼睑,未对赵卓杰的话作出回应。   赵卓杰轻叹,如果是过去他可以耍流氓叫白燕答应自己不自责,可现在呢?他不能,他只能转移一些注意力,让白燕不要太专注于罪人的想法。   “凤火教还是要查,它们是一颗毒瘤,如果不摘除,它们会一直作恶。”赵卓杰说:“而且活我已经向义父揽下了,一定要提出一点成绩来,更何况它算是爸妈留下来的工作,我们该替他们完成。”   白燕点头:“那就查吧。”   坚定的语气,让人不怀疑即使赵卓杰要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牢牢跟随。   赵卓杰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要将这个人揽入怀,他咬紧牙关忍住,故作镇定地抛下一句:“你先好好休息,我做好饭叫你。”   白燕点头,而后者甚至没有看到这下点头已经出门了,看着合上的门板,白燕走到门边,轻轻将门反锁,而后靠着门板滑坐在地面,看着这间原本承载着他们的热情和爱的房间,两行眼睛无声滑下脸颊,但他脸上仍然维持着冷静与高雅,标准的贵族风度。   可能白燕真的失忆了,而他遗忘的不是赵卓杰,而是幸福和快乐,回到白享运要求的完美状态。   “这次,我会当好弟弟。”   宣誓般的语气。   不管动作有多轻柔,赵卓杰还是听到了落锁的声音,他走向厨房的脚步稍顿,而后重重拍上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必须要镇定。赵卓杰走到厨房,扔旧已经腐坏的食材,拿出保质期未过的,就开始动手做菜。   他拿着菜刀切腊肠,切着切着就出神了,他告诉自己小白已经忘记他们的亲密过往,他们现在只是兄弟,兄弟间的私隐当然是不同标准,会对哥哥锁上房门的弟弟,很正常。   该死的哥哥弟弟!   赵卓杰恨不得将菜刀往手腕上割去,只要这该死的血都流光,这血缘关系是不是就断了呢?他是不是就可以踹开那该死的门,将白燕摁倒呢?   只是立即他就为自己愚昧的想法而失笑,简直是笑不可抑,笑得整个蜷缩在地上,菜刀也扔在旁边不管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傻,傻到疯了,竟然生起这么脑残的想法。   他自嘲地呢喃:“赵卓杰,十五年了,十五年你就让自己从中二长到脑残吗?当年……当年埋在卓思坟里的就该是你赵卓杰。”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开这桩玩笑,这根本半点都不好笑……好想哭。      第56章      接下来几天,赵卓杰觉得即使过去十五年也没有这般难熬,他更加没有心情管理自己的仪容,脏衣服也随便堆放在床头,如果不是还记得洗澡,他大概能长出蘑菇来了。   这些天他以养伤为名,让白燕留在家中,而自己则回局里处理新冒头的罪案。   五毛的位子空下来,新人还没有分配下来,五毛的丧礼先举行了。   那一天细雨蒙蒙,赵卓杰将白燕也带上了,因为白燕还记得五毛,当他们看着灵堂照片中,年轻人张扬的阳光笑脸,心里却没能轻松半点。   他们一同上前献花,棺中的青年没有阳光笑脸,有的只是死后发青稍稍变形的脸,竟然与生前差别如此大。白燕放下一要白花,赵卓杰随后也放下,而后他听到白燕细微的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死。”   赵卓杰全身汗毛竖气,他认为白燕这样的想法很危险,立即扯住白燕的胳膊就往外带,出了灵堂在过往走廊上,他决定给白燕做思想工作。   “小白,你记得五毛为什么会死吧?这里面有人错,但错的是李玲芳,不是你或者他,记住了,你没有伤害任何人。”   “要不是因为她想要我,他就不会受到攻击。”白燕平静地反驳。   “闭嘴。”赵卓杰很烦躁,他的下属死了,他的爱……亲弟弟把错往身上揽,这其中任何一种情况他都不乐见,所以他立即冷下脸训诫:“这不是你的错,记住了,你可以更好,更招人喜欢,但是那些因为嫉妒你或者因为觊觎你发生的糟糕事情绝对不是你的错,快点收回这种想法,你……没有人应该因为自己的优秀负责任。”   白燕听完整段话,竟然还认真想了半晌,才点头,算是承认赵卓杰说得有道理。   五毛的丧礼在阴雨中结束,这场雨还没下完,李玲芳那边已经审下来,找到的受害者近百名,是近年来最严重的杀人事件。由于情节严重,所有提交的要求减刑的文件都没有起作用,李玲芳被一审判决死刑,行刑时间也很近,而且不准探视。   李玲芳没有提出上诉,而是在审判下来以后露出了笑容,那种毫无悔意甚至疯狂的笑容,让人胆寒。   她的笑容出现在各大报章杂志,在连绵阴雨结束的前一天,她被执行枪毙。   而在这段时间,白燕身上不算严重的伤已经好了,或许是白燕过去十几年持续保养的关系,那些伤甚至没有在他光滑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于是,白燕又可以跟赵卓杰搭档办案了,赵卓杰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由其白燕提交的一些素描让他们发现更多线索,破获更多罪案,有些甚至是多年前的悬案。   赵卓杰听养父说,他要是继续以这种速度破案,估计很快又能升职了,但赵卓杰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每天夜里听到白燕起床画画就会失眠,白燕画多久,他就在屋子里转悠多久,有时候想替白燕弄杯热茶或者咖啡,又或者让白燕早点睡,结果都是在房门前退缩了。   他不想表现得太过亲密,怕最终回到原点,所有努力功亏一匮。   如此日复一日,赵卓杰甚至觉得白燕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也变得奇怪起来,他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古怪。   前一段时间甄善美插手过,但发现事情没有丝毫改变以后,就放弃了,她要上班要操办婚礼的事宜,实在也很忙,何况作为前情敌来说,她也没有圣母到用生命去当红娘的程度,适度就好。   就在古怪气氛下,请柬注明的日期将近,赵卓杰和白燕都准备好礼服,养父那边都打好招呼,从工作上腾出假期来配合这项机密任务。   白燕最近一直在做关于某个受刑男人的梦,他有一种直觉,认为这跟不久以后的凤火教之行有关,然而没头没脑的梦境除了男人受刑和死亡以外,就没有更有用的情报,甚至男人因为受刑过度,连那张脸都看不出原形,他特地准备一个画本来画这个男人的故事,最后发现这跟谜语没差。   在请柬注明日期前一夜,白燕在噩梦中醒来,即使对于血腥梦境有多年的经验,这一次他醒来却冒了一身白毛汗,房间维持在优雅冷静因震惊而龟裂,一双黑眸瞪圆望向虚无的远方,久久不能回神。   刚才他做了梦,梦中他躺在水晶棺中,赵卓杰趴在棺上痛哭,一只手持枪对赵卓杰勾下扳机。   梦就这么结束,赵卓杰最后会怎么样?有没有被子弹击中杀死?   白燕痛苦地抱紧脑袋,狠狠捶着脑袋,想要把自己敲昏过去,将那个梦造完。   动静实在太大,惊动到照常在门外徘徊的赵卓杰,怕白燕遇险,赵卓杰立即破门而入,见到白燕发疯似地自己敲着脑袋,他脑中一片空白,冲过去把人摁倒制住。   “小白!小白,你冷静,你怎么了?!”   白燕开始还激烈挣扎,听到赵卓杰喊起他的昵称立即停下来,定定地看着赵卓杰,而后身体朝赵卓杰怀里畏去,后者熟练地把人揽过顺了顺背,而后才意识到动作太过亲密,僵在那里,是收手也不好,继续更不妙。   白燕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虚弱地呢喃:“我梦到有人对你开枪,可是还没有看到有没有打中,就醒来了,我……我一定要看下去,我想睡着……你敲昏我好么?”   赵卓杰心中一冽,他不敢肯定白燕这是噩梦还是预言,可是比中枪更重要的是安抚白燕,所以他把白燕带到沙发上。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才起身,却被扯住,赵卓杰回头一看,原来是衣摆被揪住了,那些指甲形状优美的修长手指是属于白燕的,视线顺着那手看向白燕的脸,入目是这个最近一味表现出优雅疏离的小王子无助并隐隐带着祈求的脸。   “一起吧。”赵卓杰忍不住说。   “嗯。”白燕点头。   揪住衣摆的手没放开,赵卓杰也没点明,二人就这么到厨房去热上牛奶,然后回到房间去坐在床沿。   “说说你的梦吧。”赵卓杰说罢挪了挪屁股,如果不是衣摆被白燕打劫,他实在不愿意坐在这床上,这上面太多充满情色的记忆,如今接触到床褥,它们就争先恐后地钻入脑中,像怪物的触手。   白燕喝过温牛奶,心情稍微平静,终于收回扯住赵卓杰衣摆的手,赵卓杰像被烫到屁股似地跳起来,站在床边环手抱胸,像是认真等着白燕开始。   身边少掉赵卓杰的体温,白燕低头看着杯中牛乳,轻抿唇,稍稍斟酌以后才开口:“我梦见你在一个像……病房还是实验定一样的地方,有人在你背后举起枪,你没有注意到,然后那人勾下了板机,接着我就醒来了。”   听罢整个梦,赵卓杰总觉得有哪里不妥,例如有人在背后举枪,他怎么会不发现呢?他对危险很敏感,五感也不错,即使是身在远处的狙击手,在散发杀气的一刹那他也会有所感应,何况那距离听起来并不远。   他想,除非有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而且必须是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吸引他,而他更倾向于把这看做一场噩梦。   可能白燕真的已经失忆,但保不准潜意识中对他十分怨恨,所以做了一个枪杀他的梦。   随即赵卓杰又推翻这个想法,毕竟白燕对他是如何,根本不需要怀疑,于是他更改想法,他觉得这是因为白燕跟着自己办案,替自己担忧来了,所以才做这样的梦。   “放心,小白,你以前只能看见曾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凶杀过程,未来的话从来没有梦见过,所以这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梦。”   “是吗?”白燕眉心紧蹙,他感觉这绝对不只是一个梦,这绝对预示着未来。   可是,梦中他躺在棺中,赵卓杰在哭,那是他已经死去了。   至于开枪的人,又是谁?   “好了,喝过牛奶就早点睡吧。”赵卓杰强行将白燕放躺下,对上那双瞪圆的黑眸,他又尴尬地抚着鼻头:“明天就要去查凤火教,你还是不要熬夜好。”   白燕躺在床上看着赵卓杰,好一会才点头,拉上被子翻身将脸朝内。   赵卓杰感觉白燕又恢复那种疏离不亲蜜,只觉得心里又空了,感情上他半点都不介意白燕更粘他,更依赖他,就像刚才那样揪住衣摆都行,理智上又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分开一点,就不会想太多,不会有别的发展可能。   在床边呆立片刻,赵卓杰轻声说:“晚安。”   等他转身出外关上房门,白燕才转过身,朝房门无声地道晚安。   今晚他知道赵卓杰对自己还是很关心,即使是对弟弟的,但总比讨厌好。他很害怕赵卓杰会像十几年前那样厌烦他,憎恶他……现在已经很好。   想着,白燕闭上眼睛,求上苍能让他梦见整个过程,然后为赵卓杰趋吉避凶。      第57章      前夜,赵卓杰和白燕已经打抱好行李,里头装着一些简单衣物和几套礼服,礼服是吕雄帮忙置办的,今早二人梳洗过吃了点早餐,换上礼服就驱车前往白宅,约定接头地点可是在白宅,时间是傍晚。   由赵卓杰驾驶,白燕坐在副驾驶座上,自‘失忆’以后他就不会再主动翻找零食,而今天他也不像平时那样盯住道路前方发呆,而是盯住赵卓杰发呆。   赵卓杰给盯毛了,唇角微抖:“小白,你还是闭目养神吧,昨夜你都没好好睡觉。”   眼前的男人难得刮掉胡茬收拾干净后竟然像是年轻好几岁,平常的那股匪气转化为凌厉煞气,比起流氓更接近于杀手之类,相信即使是特殊凶案组成员在场,也不敢轻易相信这是赵卓杰。   白燕努力眨了眨眼睛终于将眼神从显得阳刚俊帅的男人脸上移开。   “抱歉,我不能入睡,没有把梦做完。”   “我不是在责备你。”赵卓杰挫败地咬了咬下唇,憋了半天只出来一句:“我是在关心你,你应该多睡觉,别在意梦。”   “这不可能,我不希望哥哥出事。”白燕说。   白燕很少提‘哥哥’这个称呼,可是每一次听到白燕嘴里说出这两个字,赵卓杰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可他又不能反驳,不能拒绝,于是苦笑:“得,你就听哥的话,睡吧。”   白燕合上眼睛,像一个乖顺听从兄长吩咐的好弟弟,但他心中的感受,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其实他并不想主动提什么哥哥弟弟的,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试试能否刺激这个人,从而得到不一样的反应。   结果让他很失望,因为赵卓杰好像能很好地适应‘哥哥’的身份,并不似他这么难受。他闭上眼睛却不能入睡,听着车子引擎低微的隆隆声响,在黑暗中前往白宅,属于噩梦的源头。   然而白燕合上眼睛,错过了赵卓杰脸上的痛苦表情,或许赵卓杰真不懂白燕的痛苦,但他有自己的折磨,他知道如今最好的情况,应该是将白燕送离,将白燕弄到安全而且远离自己的地方,还给白燕一个能够正常发展的未来。然而他却无法立下决心,一直拖拖拉拉地把人带在身边,既不敢靠近又舍不得远离,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现在还能用‘解决父母惨死案子’的理由把人留在身边,那么当这也解决了呢?   想到再也没有理由束缚白燕,赵卓杰不禁掐紧方向盘,手指因过度使劲而发白,他无法直面那种只想象就能带来分割灵魂一样疼痛的分离。   为什么呢?明明说好只当兄弟,说好了要放手。   必须要刻服,以后小白会找到更好的对象,过上更好的日子,必须要放手。   白燕是卓思,你的亲弟弟,你不应该也不能有那种想法,他已经失去记忆,他已经找到了控制自己的方法,那么你只需要把持住自己,那么你们就可以像寻常兄弟一样发展。   赵卓杰不断告诫自己,用道理说服自己,然而他的心却像一头被关在笼中的暴怒的狂狮,不顾一切地破坏着笼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束缚。   赵卓杰突然十分沮丧,比当年对家人的死亡却无能为力更甚,当年或许不怪他,可是今天该全怪他了,为什么他会爱上卓思呢?对的,不管是白燕还是卓思,最后他都找不到任何借口去掩饰每天带来噬心痛楚的情感,那就是爱恋。   可真的爱又如何呢?乱伦,那种畸恋可不是小小同性恋可以比拟的,不会为社会甚至任何人所接受。   他可以活在地狱当中,但他不能把自己最爱的也是如今最亲的人拖入地狱。   结束吧,赵卓杰,你就是拿枪轰掉自己,也必须控制住自己。   如此一人闭目暗自伤心,一人咬紧牙关隐藏心情,终于还是平安抵达白宅,他们终于能够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这深林中的城堡,即使有蓝天白云为背景,却无法让它变得平易近人,这股类似中古欧州贵族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冷漠,并不适合活人居住。管家穿黑色燕尾服的瘦削身形杵在铁栏栅门后,像一座腊像,与背后的堡融合,不像活在这个世纪的人,更像受到奴隶制荼毒,视为主人胜于一切的傀儡。   而这座城堡中有更多和管家一样的人,他们活在这个城堡里,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中,即使这里头发生过再恐怖的事情,也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   赵卓杰硬着头皮跟白燕一同进入白宅,坐下来吃两块冷曲奇,喝杯热茶,东西虽然做得精致可口,而他们却形同嚼腊,静立在四周侍候的仆人,让人有一种不在同一空间的错位感。   即使他们已经掐着点前来,仍旧有一顿好等,接人的车子姗姗来迟,待到黄昏过后天空一片黑暗,管家前来询问是否用晚餐,一名仆人终于带来了消息。   晚餐是不用了,二人立即拉上行李,走向铁栏栅外停泊的那辆看起来极普通的轿车,而司机是个大肚子中年男人,有一张扔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大众脸,他笑盈盈地给二人送上眼罩:“请二位上车后立即戴上,接着就会出发。”   赵卓杰和白燕对看一眼,接着上了车,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个人,看起来也很普通,但应该是要监视他们是否有戴好眼罩的。   赵卓杰早前已经猜到对方不会让他们知道宴会地点,于是向白燕示意后,合作地戴上眼罩,在黑暗中,听到车子开始移动,他的手肘与白燕的轻轻相靠,这成为他唯一满意的地方,这样他至少能够确认白燕就在身边。   车子开了许久,大概有两个小时,有一段时间车速很快,应该是上了高速公路,赵卓杰一路上小心倾捉,直至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扑鼻而来,耳边是浪花滚滚扑向沙滩的声音。   “让我们牵着吧,先生们,这是要上船,得小心不掉到海里去。”   赵卓杰一把握住旁边的手,那手微僵,而后放松,他听到白燕说:“好吧。”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被牵上,带着走,走在他前面的是白燕,他们听从指示,该抬腿的时候就抬腿,该跨步的时候就跨步,终于踩上微微晃动的甲板,在对方引导下抓紧般边的把手,而他们再没有松开彼此的手。   能够猜出这是一艘快艇,对方有细心地为贵客扑上毯子,但是航行中海风凛冽,仍旧让人觉得冷,彼此相握的手,成为唯一温暖的来源。   赵卓杰心想,如果一辈子这么下去,也不错,但这一次航程并不长,很快艇子就停下来,打破了他们的梦。   “先生们,可以摘下眼罩了。”   话音刚落,白燕主动抽回手,赵卓杰微僵,心想这是因为白燕惯用右手,接着悻悻地扯下眼罩,看到眼前有一艘游艇,四周黑抹抹的一片海水,看不见陆地,没有任何参照物能确认他们的所在位置。   他们在对方督促下登上游艇,在甲板上有人确认他们的身份,白燕的身份不能确认,而他说赵卓杰是他的保镖,赵卓杰身上历尽苍桑的煞气很能说服人。   当他们进入游艇,果然看到不少人待在那里,其中不乏经常出现在报章杂志经济版的名人。这些人大多带一名保镖,少有一个带着女伴的,显然成异类。   那些大老板看的是白燕,他们自然看不透白燕的身分,尤其是那出色的样貌让他们更吃不准这是谁家养的小白脸。而保镖们则看赵卓杰,像是在衡量双方实力差距般暗暗打量,被凌厉眼神一扫,全都撇开脸默默将之列入硬骨头一类,决定绝不轻易去啃。   直至游舴开起,小小空间里摆开一个让各位大老板放松的小Party,有人探听到白燕的名字,而后一干人脸上尽是了然——哦,白享运养的小白脸,那个继承庞大财富的幸运‘养子’。   弄清楚情况,自然就有人上前接关系,赵卓杰开始还担心白燕应付不来,结果出乎他的意料,白燕虽然没啥常识,但是应付那些本来就没什么营养的客套话还是很有手腕的,而且最近普及了不少知识,不管谈论什么都没有问题,结果一来二去,即使早已经是猴精的大老板们也没有看出白燕有什么异样,甚至被白燕气场全开的王子特质给压住,开始对‘小白脸’一说产生动摇,心想……说不定白老真的养了个继承人。   Party进行了三四个小时,有消遣的大老板们不觉得时间多长,但保镖们却是掐着时间过的,其中包括赵卓杰,在他忍不住想劝白燕休息一下的时候,船靠岸了,在一个目测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小岛前停下。   小岛没有码头,他们得换小船摇上沙滩,而扣在对方带领下穿越沙滩,走进树林中唯一的小路,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凭借手上发来的手电筒照明,这可把轻易不运动的老板们折腾大了,那娇嫡嫡的女伴更整个吊在大老板身上,连连娇喘,直把脑顶已秃脑满肠肥的老男人累得汗流浃背。   保镖们还好,纷纷扶上老板,赵卓杰和白燕更好,这段路走得毫无压力,只是身上衣服和脚上鞋子有点不适合,但影响不大。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深入树林,在大伙心头都没底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拉开的活板门前——那是一个地洞。   这是绑架呢?绑架呢?还是绑架呢?      第58章      赵卓杰第一时间将白燕护在身后,而其他随行保镖也是如此,只有带女伴的还得挡肉盾,可不是悔青了肠子?   然而他们似乎多虚了,黑洞洞的地道亮起来,眼前是几级楼梯和一扇电梯门。   对,建在地下的电梯门,造型还相当华丽,门面上有暗金色暗花,仿古造型,气派跟五星级大酒店没差。   这时给他们领路的人解释:“会场在地下,请各位分批乘坐电梯下去。”   话落,此人已经为他们按开电梯门,而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个,直至白燕跨出去,赵卓杰跟上,有几个人也静静地跟上。   其实他们都明白,如果对方真存在恶意,那么根本就轮不到他们愿意不愿意,这可是别人的老巢。   电梯很快将他们送到地下,在现代,地下建筑一点都不稀奇了,稀奇的是在一个荒岛上竟然有一座宏伟的地下建筑,眼前堪比古代神庙宫殿的奢华建筑风格令所人人眼前一亮,他们刚走出电梯就有人上前来迎接,他们需要进行安检,而后搜出来不少手枪、刀具等,保镖们身上没少这些东西,但是没有被没收,只是有人竟然带了几个手榴弹,这些倒被扣下了。赵卓杰状似随意地翻看手机,果然不在服务区内,转眸环顾整个大堂,发现不下于十人持枪把守,果然不需要担心他们会造反。   通过安检后,他们按照请柬被分配住处,有侍者带领他们离开。   侍者询问白燕要一间还是两间房间,白燕向赵卓杰投去询问的眼神,赵卓杰抢答:“一间吧。”   侍者看向白燕,白燕没有反对,所以他们就在同一间屋里了。   二人进入房间,这不比酒店高级商务套房小的房间足够二人同住有余,而且设备齐全。侍者把行李放下就离开,赵卓杰先拿起室内唯一的电话,确认只能打内线,随即他将房间看了个遍,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监视器材,心里便有了计较。他想了想,拆开皮带扣夹层拿出两个钮扣状的东西,拿出来试了试,意料之内的结果让他的眉头蹙紧。   “这地方有干扰,这些小东西都用不了。”   这实在太糟糕了,这下他们需要人力探取情报,现代科持都用不了。   白燕听明白过来,接着点头:“我会给你把风。”   赵卓杰苦笑,这下还真需要白燕给他打掩护才行,他现在需要用原始的方法获取情报,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络,又不能确定所在位置,养父那边的增援是来不了了,只能自食其力。可是这么庞大一个组织,他们二人又如何摧毁呢?恐怕这次他们得空手而回了吧。   这般想着,赵卓杰忍不住偷瞧白燕,后者打开行李箱在翻找,侧脸线条十分完美,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糟糕发现的影响,神色从容沉静,不惊不乍。   此刻赵卓杰禁不住想,只要这次能够全身而退,只要这个人不受伤害,其实也够幸运了,不是吗?   “那就,拜托你了。”赵卓杰轻声说。   白燕刚刚翻出画本,闻言侧过脸,轻抿唇:“请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赵卓杰扯下领结解开风纪扣:“我先去洗个澡,这身衣服太难受了。”   白燕点头,看着高大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后,翻开画本开始涂画,男人干净俊朗的脸容迅速占领空白成为主角,白燕笔速很快,没多久已经收笔。他看看画中男人,又小心翼翼地看看浴室那扇门,侧耳倾听,水声不小,他脸上浮现一抹窃喜的微笑,而后虔诚地亲吻炭粉绘画出来的嘴唇,无声地倾诉爱意。   赵卓杰出来的时候,白燕拿着另一个画本在涂画,专心致志的模样,甚至没有察觉赵卓杰到来。   “去洗个澡吧。”   白燕回头,对上只穿浴袍的赵卓杰,他回过脸合上画本:“嗯,我去洗,你有空看看画本吧。”   赵卓杰点头,待白燕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他扔下擦发的毛巾,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刚才竟然期望看到白燕以前那样害羞的反应。   他烦躁地拿起画本,翻了翻,里头的画内容无差,就是那个受刑的男人,画旁边空白的位置上,还有白燕的笔迹,纪录着梦中一些细节,例如语言,气味,感受。   赵卓杰越看越烦躁,他感觉到白燕的梦越来越真实,对凶手的感受甚至心理变化都纪录得十分细致,他不敢想象白燕在梦中是怎样维持原来的自己,当时大概是一种被强行与别人的灵魂重叠的感觉吧?   翻着翻着,终于有一页不同,那是一个熟悉的背影,正以俯趴的姿势停在画纸中间,下方是拿枪的手,枪口瞄准背影。赵卓杰立即反应过来,这背影是自己,而他明显趴在什么东西上头,那一部分被留空,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是的这就是小白说过自己会被枪击的梦。   赵卓杰仔细看画,不明白画中的自己是在干什么,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被枪指着,竟然没有察觉到的模样,这是趴着睡了吗?   旁边还有白燕留下的,对凶手心情的注释:矛盾,歉疚,但是决绝。   歉疚?这种情绪应该出现在凶手身上吗?凶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凶手又是什么人?   赵卓杰不自觉进入办案模式,想要分析凶手,这时白燕从房间出来,头发擦得半干,乌溜溜的发有些凌乱,身穿休闲服饰,脸上微微蒸红,这是因为洗了热水的关系。赵卓杰移不开目光,他发现近期压抑对欲望的结果是直接导致召今的尴尬情况——他硬了,这是欲求不满。   赵卓杰只觉得唇干舌躁,他舔了舔唇,尴尬地换着姿势掩饰自己的丑态,白燕明显是不太注意这种事情,也没有发现异状,看到他拿着画本就走了过来,赵卓杰恨不得把自己不争气的小兄弟给折断。   想归想,赵卓杰还没那个自虐倾向,他悄悄深呼吸,待白燕走到旁边坐下,他全身肌肉绷得死紧。   “这个……梦,今天不知道还会不会做。”   赵卓杰又舔舔唇,暗暗噎下一口唾沫滋润一下发烧的喉咙,才说:“哎,这画没画完吧?我趴着什么了?这姿势真难看。”   白燕沉默一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赵卓杰蹙眉:“你很少会不把画画完,是个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为什么趴在上头?”   仔细看,那东西是不高,能给趴着,似乎不小,但又不是桌子什么的。   白燕想不到赵卓杰会寻根问底,他移眸看向别处,稍稍斟酌才说:“是个沙发,我还没画完。”   总觉得有哪里不妥,可又说不出来,赵卓杰细细看白燕的表情,后者已经拿回本子,握起笔,三两下画了一个沙发,看起来很合理,并不突兀,可是赵卓杰想不透他为什么会趴在沙发上,而不是坐上去或者睡上去,而且遇到危险也没有察觉。   “我当时在睡觉吗?”   白燕想到赵卓杰当时伤心欲绝的模样,因为知道这种伤心是来自棺中的他,心里不觉暖暖的,微笑:“是吧?”   赵卓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半晌后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着我?”   白燕摇头,从容不迫:“我没有,我现在只想弄清楚是谁想要杀你。”   闻言,赵卓杰仍旧不太相信那是真实的,但他感受到了白燕的关怀,于是说:“尽力就好,你别太紧张,这应该只是一个噩梦。”   白燕很烦恼,他不知道该怎么调动赵卓杰的积极性,怎么样才能让这个人更在意这个梦呢?   是呀,他也不敢肯定这是不是真的会发生,可万一发生了呢?只想到有这个可能性,白燕就怎么都无法平静。   知道自己的劝慰没有起到作用,赵卓杰低叹,他觉得这梦真的不靠谱,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绝对不会有人能够这么靠近自己释出恶意而不被察觉的,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好吧,昨天你也不怎么睡,先睡睡……醒了就再睡,画就别管了。”   白燕也觉得应该睡了,只有睡着了才有可能再做梦,才有可能找到更多线索。   其实这时候已经是凌晨,折腾了这段时间,也够累了,白燕躺下,赵卓杰也在另一张床躺下,屋子里很快就安静下来。   到了黎明时分,白燕再次入梦,这次梦境更混乱,有十五年前父母被杀的经过,有被用刑的陌生男人,有被剖心的活人,最后终于进入他迫切地期待着的梦。   梦中,赵卓杰仍旧趴在他的棺上痛哭,那声音有多少悔恨多少痛苦,白燕感觉自己连头皮都发麻了,他甚至觉得躺在棺中也不错,这样至少这个人就会对自己更好一些。而后凶手再次举枪,在枪声响起以后,梦境再次结束,他来不及看子弹打在哪里,眼睛就看见打着一圈昏黄灯光的天花。   他再次合上眼睛,十几分钟后睁开,依旧一片清明,他是睡不着了,于是翻身起来,拿起画本再一次绘画同一个画面,当画到棺材轮廓的时候,他还是两三笔改成了沙发,画着画着,他眼前冒出一杯热可可,他放下画本接过杯子,目光没有上抬,那个人却蹲下去迎合他的视线。   只睡了一会,下巴上又冒出新的胡茬,连成一片青色,睡过后头发更加凌乱,却显得性感,尤其是穿着睡衣宽大的领子露出一部分古铜色的结实胸膛。   白燕喝了口可可,眼睛注视着巧克力色液体发愣。   “喝了就睡吧,别画了。”赵卓杰盯住白燕脸上两片小小扇影说。   白燕点头,其实这次的梦与之前没有丝毫差别,的确再怎么画都没有意思。   “我觉得这是真的。”白燕低喃:“你相信我吧。”   赵卓杰先是沉默,而后回答:“嗯,我会相信你,我会注意。”   白燕笑了,淡淡的,却充实而且幸福。   接着被赵卓杰下一句话打碎。   “你没有失忆,对吧?”赵卓杰看着脸色瞬间苍白的白燕,心情很微妙:“刚才你在梦里,唤我的紧张模样,不像只对兄弟。”   好半晌,白燕苍白着脸扯开淡笑,开口:“我失忆了。”   赵卓杰抿唇,他知道自己应该顺着白燕的台阶走,应该继续持续兄弟状态,可是他的嘴怎么都张不开,最后他挑了别的话题:“你说画的沙发不是沙发,是什么?小白,不要对我说谎。”   白燕慌忙合上画本,有些不知所措,狼狈地反击布下陷阱的猎人:“为什么不能呢?你不也说谎了?你说过会爱我。”   完败,赵卓杰根本不敢接这句话,是的,他说谎了,他所有的承诺都落空,他没有给过这个人任何东西,反而夺走了许多,包括幸福和正常的生活。   二人胶著,白燕在期待赵卓杰能为了画里的疑问而松口,赵卓杰却一直沉默,终于他张唇。   “睡吧。”   白燕脸色更苍白,看着转身躺回床上的男人,捧住可可直至它变冷,男人没有转过身。   赵卓杰不用转身也知道白燕没有睡下,他咬住自己的拳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关心,可他不管精神还是肉体都在动摇,他快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转过身将白燕拥入怀里,即使明知道不可以,他却真的快要管不住自己了。   就在赵卓杰几乎要投降的时候,门被敲响了,赵卓杰和白燕同时转头看向门。   “二位先生,请开门,我们需要确认二人是否安好。”   赵卓杰率先走向门,给白燕一个安抚的眼神,就拉开门。   外头的是一位侍者,身后带着两名持枪教徒,侍者礼貌地点头,说明来意:“为了二位的安全,请允许我们检查房间。”   “发生了什么事?”赵卓杰并没有让路,而是发问。   侍者打量赵卓杰,或许被其气势镇住了,就解释:“教中有一位大人遇袭,现在整个基地都在搜查,放心,这只是排除二位嫌疑和确保二位安全做法,请配合。”   遇袭?赵卓杰直觉这次调查说不定能有新进展。      第59章      二人房间中当然没有什么可以搜出来的,侍者表示歉意后,为二人带上了门。   门刚合上,赵卓杰立即挨在门上倾听,好半晌以后确认门后没有声音,才轻轻推开门窥探,及目之处是一片清静,估计人手都调动了,原来每隔一段距离一个的自动步枪哨岗也没人守了。   赵卓杰立即翻出照牌牛仔裤坚身白T恤穿上,手里拿着一个头套:“我现在要出去看看,在我回来之前,谁要是来了你先帮我应付着。”   白燕点头。   赵卓杰跑进浴室,用随身小工具卸下排气窗,戴上头套,利索地攀住窗口边沿蹭着墙壁三两下钻了进去,动作比壁虎还要敏捷。   白燕目送赵卓杰离去后,稍微回忆书上学来的各种打掩护方案,最后他转身打开水喷头放水,而后关上浴室门,自个儿换上件浴袍就坐在床沿,拿出片镜子照着自己,手在唇上粗鲁地搓几下,嘴唇充血后一片嫣红,他满意地点头,接着盯住洁白的胸膛蹙眉思索——这得怎样弄些吻痕上去呢?   正在通风管道中无声攀爬的赵卓杰不知道白燕那边的事儿,他不知道这个基地的地型,这会儿要探听消息,还得凭运气和直觉。他每爬一段就会停下来听听,这会儿不少人被吵醒了,也听到唠叨几句的,有些人透过内线给商场好友交流一下八卦,都在谈凤火教是哪个大人物出事了;有的则唠唠叨叨地担心着事情多了会危及自身。   很快,赵卓杰离开了这片住客区,他逐渐听到一些教徒搜索的声音,更有些似乎是教中人物的人在交谈,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出,他们之间有一位挺有分量的元老级人物被残杀了,整个开膛破肚,内脏扔了一地,肠子还扒拉开来摆了个六芒星标志,折腾成那样,得有多大的仇恨呀。   于是这些平时残害别人的家伙都震惊了,要知道他们平时都没少干坏事,现在作为猎杀者的他们被猎杀,坏事做尽的他们也明白这只是个开端,既然有一个人死了,跑不了第二个。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找到凶手,杀回去。   赵卓杰静静听取情报,正准备朝他们所说的凶案现场去瞧瞧,突然看到前方转角出转出一个面罩人,他立即拔枪,对方也同时拔枪,当二人枪口相对的时候,闹出来的动静惊动了下方的人们,下面立即炸开了锅。   赵卓杰和对方默契地收枪后退,实在他们也顾不上开枪,下面已经一串枪子打下来,幸好他们也不确定通风管道的位置,赵卓杰才不至于第一时间被打成筛子,他动作迅捷地后退,在转角后双手用力一撑,整个人就着管道表面后滑,刚过避地一梭子弹,那些子弹就在他鼻头前擦过的,晓的是身经百战,赵卓杰仍旧出了一额冷汗。   在生死时刻,他想到了白燕,那个装做失忆迎合他的‘兄弟’要求的傻子,那个明显深爱着他,却愿意隐忍着回到他身边的呆子。他差点就死了,如果死去,就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可是在面对死亡的瞬间,他只有不甘心。   他真的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开始并不知道血缘关系,他们相爱,他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另一个能与他的灵魂和肉体更为契合的时候,偏偏告诉他们血缘这种傻逼东西,血缘?血缘你妹,血缘关系能玩到床上去吗?血缘关系能助长欲望吗?血缘关系尼玛的可以将我变成王子他王兄吗?不能!   他是赵卓杰,他就是个邋遢没教养的糟汉,白燕是个王子,高贵而且优雅,他们之间的距离连血缘都无法拉近。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能相爱?因为血缘么?   放屁。   赵卓杰整个脑子在发胀,额角突突地跳着,痛着,此时的一切惊险都在催他赶快回去,回到白燕身边,回去抱紧他,说爱他。   不顾一切,不要再犹豫,不用再考虑那傻逼血缘关系。   当进入住客区,对方失去了他的踪迹,赵卓杰迅速退到自己浴室的通风口,溜下来,白燕已经等在下头递上铁网盖,赵卓杰立即把它拍回去,那边房门被拍得惊天响。   白燕把他往浴缸一推,赵卓杰会过决来,把面罩和上衣脱下来压在水下,一把将白燕拉进来跨坐在自己腹上。   白燕急忙扯开衣襟:“快……我自己弄不到吻……”痕。   最后一个音调被男人显刚毅薄情的唇吻住,白燕双目圆瞪,不能理解这是怎么了,毕竟在半小时以前这个人还对他避如蛇蝎。   对,这是为了掩饰,所以是做戏。   白燕心里得出这么一个总结,目中神彩随即黯下来。   这一切赵卓杰有看在眼里,于是松开白燕,手掌轻轻揉捏着他的后脑勺,坚定而且清晰地说:“我爱你,这不是谎言,让那狗屁血缘去死吧。”   白燕只觉得自己建设的心墙倾刻间崩塌,他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都被轻轻巧巧一句甜言蜜语击碎,水从喷头洒下来,打在他们身上,脸上,任何一处都没有放过,他却知道自己脸上有泪水,特别温热,流过的地方涩涩的,像是被灼伤。   赵卓杰再一次把那张脸再按过来,继续深吻,舌尖尝到微咸的味道,他知道这是白燕的泪水,但是都没有关系,他以后再也不会让这个人因为伤心而哭泣,这是最后一次吧。   当拍门的人不耐烦地破门而入,就见到浴缸中衣衫不整忘情拥吻的二人,如此具有冲击力的画面,让门外一干人全部石化,继而尴尬的不知道该干什么,最后侍者伸出手拉上房门,里头热吻中的二人仿佛完全没有注意他们,他们在门外面面相觑,说不上感觉如何,总之——很劲爆吧。   话说,那白家少爷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呀,那肩膀和那截挂在浴缸外的长腿,还真胜过许多美女,那保镖这小白脸当得真值。   排除二人的嫌疑后,所有人转战其他房间,凌乱的脚步声过后,房间恢复清静。   白燕推了推赵卓杰,没推开,就费劲仰起脑袋重拾双唇的自由,而男人的双唇在失去交缠的目标以后,就顺着下巴尖尖吻下来,在白皙的颈脖上留下连串痕迹。   “他们走了。”白燕推着赵卓杰,赧然提醒:“已经不用弄吻痕啦。”   赵卓杰在嘴边肩侧上留下浅浅齿印,而后仰首看向俯视自己的白燕,挑眉邪笑:“你确定不用吗?”   白燕哑然,有点害臊,却又有藏不住期许,最后他犹豫着,故作镇定的脸上镶着写满胆怯的双眼,期期艾艾地问:“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的不后悔?如果你想当兄弟,我,我可以坚持住。”   赵卓杰默然,他为白燕的付出而动容,他办知道辜负白燕的自己简直连渣仔都不如,这个人掏心掏肺地对自己,即使受伤有多深也无怨无悔,而他呢?因为害怕错误而退缩。   是呀,退缩的只有他,白燕由始至终做好准备站在那里迎接万箭穿心,然而他却退下来,留下白燕独自承受那份煎熬。不应该是这样的,赵卓杰想,不论这是他的爱人或是他的弟弟,他都应该以保护者的身份站在最前方,阻挡所有伤害。   “我想。”赵卓杰轻咬白燕的鼻尖,松开时舔掉挂在那里的水滴,眼神温柔而且充满怜惜:“你在你后悔之前,我绝对不会后悔。”   白燕在微微愣怔以后,竟然哽咽起来,完全失去往日的从容高雅,像个孩子一样任由自己的哭声倾泻而出,竟然还被呛着了,边咳嗽着边哭,好不狼狈。   赵卓杰彻底吓着了,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想,如果白燕当初就这么哭着,或许他就连一秒都坚持不住了吧?他无措地给白燕擦泪,可是这喷头洒下来的水比泪还厉害,他赶忙拧紧阀门,扯来毛巾给白燕擦脸,手环过后背轻轻拍抚。   白燕哭过了,仿佛害怕赵卓杰收回之前的话,抽嗯着急忙说:“我不会后悔……死也不会。”   像罂粟一样的誓言,令赵卓杰沉醉其中,他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或许他早就逃不掉了,只是看不清事实做无用功的挣扎,如今他果然落败。长叹,他自嘲地笑着,又对上白燕祈求的目光,庄重地说:“我会爱你,不后悔,死也不后悔。”   仿佛看到了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洒下曙光,白燕笑了,边止不住抽咽边笑,模样说有多糟糕就多糟糕。   赵卓杰却觉得这时候的白燕是最可爱的,他把白燕扶起来,出了浴缸,踹掉裤子,把白燕横抱起来,朝最得最近的床压下去,在对方忐忑的注视下勾唇一笑:“累积了好些天,还是早点清算吧……嗯……我得好好检查一下你的业务有没有生疏。”   白燕推着赵卓杰双肩,挺无措,抽咽还未完全停下来,久久还抽一下气,眼睛红红的,现在脸颊也红红的:“我……我还要做梦,那个拿枪的人……”   “先别管他。”赵卓杰说:“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尤其是今天过后,即使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下去。”   白燕愕然,他想到梦中赵卓杰伤心欲绝的模样,这一句话提醒了他,正因为爱恋,才会伤心得连命都不顾,他想,他是不是错了呢?其实让赵卓杰不那么伤心,保住性命的方法,其实更应该疏离,不对吗?   然而赵卓杰是行动派,说要保持兄弟关系那会,是他主动的,如今说要爱,自然也是他主动的。白燕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那个人已经把他弄得连思考的空闲都没有,这段时间堆积下来的热情,仿佛在一瞬间迸发,犹如绚丽的烟花,非要燃烧成灰烬不可。   客房的床质量不错,墙壁也很厚,然而架不住赵卓杰的热情,整晚这张床都在吱呀作响,墙壁也嗵嗵嗵响了一晚。   翌日,侍者前来通知早餐会的时候,赵卓杰从凌乱的补铺中爬起来,看着身侧紧挨着自己熟睡的人,脸上泛起了幸福笑容,他随意套上裤子,打开门,迎接到侍者略带暧昧的眼神以外,还接收到隔壁房间俩男性的怨念瞪视,亏得赵卓杰脸皮厚,全部格挡之余,顺道扔下一句。   “我家老板现在起不来,早餐会他去不了,早点也不用送来了,有需要我们自然会打内线,对了,有没有‘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上一个吧,不要再像昨天那样没事闯进来,虽然影响不大,但是挺碍眼的。”   侍者默,隔壁俩男默……心里吐糟:这得有多卖弄呀!我诅咒全世界狗男男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赵卓杰交代完自己的要求就拍上门,不管门外的人如何咬牙切齿,他钻回床上去搂住爱人美美地睡回笼觉去。      第60章      白燕眉头轻动,蒙胧的光逐渐聚焦,眼睛直觉地扫向床头柜上的手表,已经傍晚,敢情他睡了整个白天,然而身体依旧疲累,连抬起手指头都觉得费劲。   为什么会这样呢?   脑袋提出这么个问题,紧接着答案破茧而出,瞬间冲击神经——他和赵卓杰和好了,然后整个晚上都在疯狂地做爱,最后他直接昏睡过去,曾经半睡半醒间还感觉到那人的一部分在自己体内征伐,动作仍旧悍勇,立即又夺去他的意识。   昨晚那些热情而且疯狂的片段就像活跃的岩浆,直把他烫得周身发热,感受到身后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自相贴的肌肤传来,他悄悄拢起被子缩进里头,当起了驼鸟。   赵卓为在那对扇子样的浓密睫羽眨动时,就已经知道白燕要醒来,刚支肘撑着脸,准备用最性感的姿势调戏一下害羞的情人,哪想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小白连回头看一眼的勇起都没有就和被子卷成一团。   赵卓杰挑眉,目光扫过随之暴露的优美弧度,手指划过脊骨上每一个凹凸,滑入尾椎处,逗得那个人立即翻过身,眼角还微微眨红的双眸就这么盯住他,像受了欺负的小兔子。赵卓杰不禁失笑,俯身在光洁的额上轻吻:“起来洗脸,然后吃点东西。”   白燕满脸通红,可唇角又无法自制地轻挽,他已经离幸福太久了,蓦然感受到这么浓厚的幸福,也有些失控,束缚他十几年的礼仪教养一时间都失去作用,脸上笑容单纯快乐,一瞬间他像个普通的二十岁青年。   此刻,赵卓杰不禁想起一个普通二十岁青年该是怎么样的,他当年虽然肩负复仇大任,却仍旧无法更改张狂个性,地养父的监管下完成学业进入军校,怎么折腾都不愿意弯下腰,最后就这么直挺挺地熬过去,也拥有一些交心的好兄弟,也经历过血与泪的青春,然而白燕呢?   童年算被白享运糟蹋光了,才刚刚走出狼窝,又掉进他这个虎穴,硬生生走上同性恋还有乱伦的死胡同,再也出不去。   赵卓杰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由得抚着白燕的脸颊,长叹。   听到这声叹息,白燕幸福的心情霎时凝固,惴惴的,担心着赵卓杰反悔,担心着赵卓杰不想因为他的死心眼而走上乱伦的绝路,这条路满布荆棘,是每一步都带着剧痛和血腥,他知道,但他更害怕放弃。   “真不后悔吗?”赵卓杰问。   “不!”白燕几乎是咬着话尾答复的,同时还朝赵卓杰身边爬了爬,再也顾不身上寸褛未着,此时动作有多诱惑。   赵卓杰的呼吸立即变得沉重,他舔着干涩的双唇,不得不承认白燕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他还真怕白燕说后悔,不后悔就好,不后悔那么这罪孽就不是他一个人的,是他们的,是他们一起分担的。   想罢,赵卓杰将白燕扯进自己怀里,就着被单包裹将人搂在怀里,下巴蹭了蹭白燕的脸颊:“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朝地狱进发吧。”   白燕笑了,明媚如午后暖阳:“如果地狱有你,我会去的,一定会去,那里绝对比没有你的天堂要好。”   闻言,赵卓杰只觉得眼眶发热,这一刻他深刻感受到了白燕的爱恋,无怨无悔,不计后果,他惭愧,因为他曾经算计过,曾经选择一条让他们走得更顺畅更舒服的路,即使那是世人眼中正确的选择,却不属于他们。   最终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他们现在踏在上面,就算前路再多障碍,只要不放开交握的手,就不会有问题。   赵卓杰轻啄白燕的唇,而后将他带下床:“去洗脸,能走路?需要我抱吗?”   白燕刚才踩上地面,脚下发软,身后某处被进入过的部位感觉更加明显,他咬紧下唇点点头,倔强地一步一步挪向浴室,幸亏他平日的锻炼都没有落下,虽然晚上被折腾得厉害,仍旧熬得住,状态还是不错的。   赵卓杰瞧着白燕走路没有问题,想想,最艰难的清理部分已经趁着这个人熟悉睡的时候做好,只是洗把脸,难度不大,也就放心让他去了,转头打内线叫餐,真把邪教老巢当五星级洗店使了。   白燕出来之前,侍者挂着一脸伪笑送来餐点,还询问了赵卓杰的意见。   赵卓杰揭开餐车上的金属罩子,看过自己特别点的粥等清淡中餐,略略点头,打起官腔:“不错,继续努力。”   侍者的笑瞬间黑化了,赵卓杰挥挥手赶人,不耐烦再应付,侍者憋着一张刚刚吃过某种排泄物似的脸离去。   当白燕梳洗过出来,赵卓杰已经给他拿上粥,夹了小菜,他坐下就可以开吃,空了一整天的肚子吃下点热食,他白皙的脸上终于恢复点血色,不单纯只有羞赧。   “你边吃边听我说吧,昨晚我会被发现是因为另一个戴面罩的神秘人。”赵卓杰开始讲述昨的遭遇和所获得的情报。   白燕吃完一碗粥,赵卓杰刚好说完。   白燕搁下碗,脸上浮现愧疚:“昨晚我们应该好好休息的,说不定我能梦到点线索。”   赵卓杰又给白燕拿一碗粥,听了这话就笑:“不,线索哪有昨晚要紧?这可算是我们第一次真真正正毫无保留地确立关系呀。就好像我求婚,你答应一样,很重要。”   白燕又给赵卓杰的流氓腔调惹得满脸通红,他真没有意思再回忆昨晚的经过,可是赵卓杰不断提醒,他很无措:“杰哥。”   提到哥,白燕脸色微变,兄弟血缘关系依旧没有改变,没有触及的时候不觉得,一旦提起总是不适应,即使白燕道德观不同常人那般强,也怕赵卓杰介意。   赵卓杰对白燕的想法看得透彻,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逃避,人是他吃的,爱是他说的,一切都由他开始,他也该有所担当,于是他拍抚白燕的脑袋:“我说过不管血缘,你爱叫我哥也好,唤我的名字也行,随便吧。反正我爱叫你小白,以后就不改了,我知道你是卓思,知道你是我弟弟,也知道你是我爱的人,这就够了,你说呢?”   白燕眨眨眼睛,实在是视线模糊,他不得不眨掉那些水气,即使之前再痛苦他也能够忍耐,可是一旦有人愿意给他支起这片天,愿意为他分担一些压力,愿意给他建立避风的港湾,他就忍不住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想,他除了感动还有庆幸,幸好他等到了,在躺进棺材之前,得到了这个人的爱。   “其实,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赵卓杰把粥推到白燕面前:“边吃边说吧,多吃点,不然你哪来体力应付接下来的行程?”   白燕有听出那弦外之音,脸微红,又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平息下来,他喝一口粥,自碗沿偷瞧赵卓杰,随即搁下碗,伴着瓷器与桌面清脆的碰撞声音,带着一丝决绝的铿锵,让赵卓杰也不禁皱着眉头抬起脸,表情严肃。   “小白,你要说什么?”赵卓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白燕轻抿唇,仿佛那上头有什么粘着他的唇,令他难以启齿,但他下的决心又不是这小小问题可以阻挠的,于是他平静的阐述梦中所见:“那个梦,你趴在那里,不是睡着了,要杀你的人举枪到开枪,你是真的没有回头,我不清楚你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有察觉。”   “怎么说?”赵卓杰品味到一丝不祥的味道。   白燕再次抿唇,终于开腔:“因为你当时很伤心,你在哭,你趴在一只水晶棺材上面,里面躺着我。”   赵卓杰如遭雷殛般呆愣在当下,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答案,他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可是这个梦又该死的太合理。如果白燕死了,如果他就躺在自己面前,关在一个棺材里头,失去了生命,那么他呢?他能独活么?说不定在凶手朝他开枪的时候,他会认为这是一种解脱吧——取去他的性命,让他随爱人一起走。   此刻,赵卓杰比昨晚更确定内心深处的爱恋,是的,他对白燕的爱总是时刻刷新着上限,他总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自己的爱情,可又总是重新认识自己的爱情。血缘呢?那还值得一提吗?不,算不是什么,如果白燕会死,如果白燕在他眼前死去,那么他的生命也将失去意义,如果硬要说这是因为血缘,那就随它去吧,不管什么缘,他对白燕——生死相随。   “你应该早说。”赵卓杰越过桌面握住白燕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但是现在也不晚,我们一起努力吧,我们还活着,那就是说它还没有发生,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不要你死。记住了,小白,只要你不死,那么对我开枪的人,绝对不会得逞,不然……”   后话赵卓杰没有说清楚,但白燕理解他的意思,也动容,因为这个人刚才说了,把他放在生命之上,他笑了,笑露洁白的牙齿,他也握紧赵卓杰的手,再一次以立誓般的语气承诺:“我会好好活着,我们会一起活着。”   赵卓杰也笑,又凑上去亲亲嘴,吃一小口豆腐,就继续喂白燕,后者始终带着笑容接受。   他们之间甜蜜的气氛,并不因为这是在邪教老巢中而消减半分,直至晚上被通知参加晚会,脸上笑容也未消。   二人梳洗一翻,穿上吕雄给准备的礼服,在侍者带领下走进晚会举行的大厅,刚才踏入,他们立即成为焦点,敢情他们睡了一天,这些人的嘴巴也忙了一天,他们的事迹已经变成茶余饭后谈资。   但赵卓杰不在意,白燕更加未曾注意。   明显这点搞基事儿在现代已经不算太骇人听闻,虽然很有八卦的价值,但无法阻挡别人对白燕的热情,很快白燕身边又围了一圈人,这次顺道将赵卓杰也围进去了,既然是白大少的‘内人’,自然也不能像普通保镖那样排斥在外。   谈的还是经济呀,生意呀,赵卓杰没打呵欠但也是左耳听右耳进,完全没有参与,白燕倒是应付自如,对于这一点赵卓杰很佩服,不过白燕毕竟被他弄了一整夜,现在不但要站着,还要听一堆人唠叨,赵卓杰有点心疼白燕,手就这么自然地扶上白燕的腰,换来对方微愕的眼神,而后似乎才会意,唇管泛起幸福笑容,闪瞎一干人的钛合金狗眼,当下包围圈瘦了下来。   晚会还未开始,大家交流了一番,但音乐突然改变,会场灯光也黯下来,所有人都意会到晚会要开始了,纷纷安静下来,看向主办台上聚焦的灯光,果然等到了司仪。   主持的人长了一副好皮相,但是邪教培养的,说话间夹着一股森森的传教味道,在将自家教派赞美了一番之后,终于请出一些重要人物,例如某某长老,某某主教……然后是所有人伸长脖子盼着的圣女。   主教是个年刚过四十俊美中年,脸带温煦微笑,看起来像个神官一样神圣,但天知道他可是邪教首脑。   主教是真是假,无从考究,毕竟某些大人物找个替身什么的其实很容易,何况是这么个神秘的教派。赵卓杰和白燕交换了眼神,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顾虑。   接着圣女在众人望眼欲穿中出场,她穿着一袭白衣,三十岁左右,风韵十足,虽然神情冷艳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却又似乎天生带着诱惑气息,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她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与圣女穿同样的服饰,孩子单纯的黑眼珠满带怯意,在圣女引领下一同走出来。   主持先是虔诚地行礼,而后介绍这是圣女和准圣女。   赵卓杰不禁起想养父给的情报,其中提及圣女和教主是兄妹,而每一任教主和圣女又是上任教主和圣女的产物……真是恶心死了。   白燕注意到赵卓杰的心思,脸色微白。   赵卓杰也注意到白燕的心思,不禁挑眉,脸微微偏过,舔舔白玉雕琢一样精致的耳垂,感受到白燕身躯轻颤之后才低声喃喃:“他们和咱们可不一样,那是为了所谓的继承人,自小灌输教育使命感,而后算是强掰成一对儿,为了生育下一代圣女和教主,真是够了。要不我们走的时候把小孩带走,她看起来还没疯,真无辜。”   白燕给赵卓杰的话一绕,淡笑爬上脸庞:“反正我们不会有小孩,带出去,可以养。”   “噗嗤。”赵卓杰调笑:“看来我的小白真爱惨我啦,连小孩都想好一起养了。”   白燕脸上飞红,强作镇定地继续看着台上,殊不知那小模样落在赵流氓眼里是多么的诱惑,恨不得晚会立即结束,回房间摇床去。      第61章      邪教的晚会,自然少不了传教洗脑,但是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商场上打滚过来的,自没有硝烟的战场中获胜的王者们,岂是这么被洗脑的,听着那些没有看到一丝利益的空谈,关于信仰什么的,还不如金钱来得实际。   而事实上,邪教举办的这次集会,就是为了他们的钱,那就必须给出一些实质上的成绩,否则这些金钱教的忠实信徒可是一毛不拔的。   所以当所有该说的说完了,面对意兴阑珊的众富商,晚会进入高朝——圣女表演复活。   当下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那传说中神奇的复活能力。   赵卓杰和白燕互相挨着,等待接下来的戏码,赵卓杰的心情不可谓不微妙,这种充满神棍气息的场合,通常他是嗤之以息的,可偏偏他身边就有一个拥有神奇力量的爱人,那么他还真想看看死人复活的场面。   很快,有四名明显特意打扮过的壮男上台,他们都有出色的外貌,而且只在重点部位围上一小片布料,看起来充满娱乐性。而这四人扛着一只四肢被捆在担子上的活山羊走到台上,山羊正咩咩叫着扭动挣扎,十分有活力。   其中一名壮汉取出弯刀,在山羊脖子上一抹,鲜血喷洒而出,血腥味充斥会场,每个人都因为这股味道而皱了皱眉头,这并不好闻。山羊很快在流光鲜血,再也没有挣扎,看起来是死透了,没有什么能在鲜血流光以后仍旧生存。   不一会,一些穿着白袍的人员走出来,接上一些仪器,以确保山羊已经死透,而后开始为山羊缝盒伤口和输血,仪器上仍旧没有特别显示,山羊躺在地上,两目半睁着,死不瞑目。   而后圣女在幕后走出,她淡淡地看着被转放到干净床铺上的山羊,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手放在羊尸身上,没有绚丽的效果,没有多余的花式表演,山羊静静地躺着,圣女静静地杵着,突然,死去的山羊抽搐一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踢动着四肢爬了起来,跳下床铺,摇摇晃晃地逃离,被几名壮汉适时抓起来,再次捆住。   顿时掌声雷动,圣女似乎不为这点动静所感动,她依旧淡寞,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感动她,又仿佛她根本不属于凡间。   接下来就是竞标复活名额了,限定十个名额,价高者得,这下可真的炸开了锅,这些人穷得只剩下钱,能买到一个保障生命的机会,这可比买保险化算多了。   所有人踊跃参与竞标,赵卓杰和白燕却相对安静,与一些不屑又或者等待给予最后一击的人刚好形成另类的一伙。   “圣女可以复活死人,那她如果复活那个死掉的教徒,不就知道凶手是谁了么?”白燕说。   赵卓杰挑眉:“对方是一枪爆头的,脑袋都烂了,怎么复活?她能把死人复活,但是没有修复能力。”   “这种做法,行凶的人很了解圣女,是有备而来的。”白燕跟了赵卓杰一阵子,也学会运用推理能力,分析案情。   “嗯。”赵卓杰点头,锐利的目光不住观察会场中所有人:“但是作案动机不明显,一枪爆头又将尸体摧残到不可能修复的程度,这种做法像在泄愤。”   “又或者掩藏某些重要线索。”白燕接着说。   赵卓杰耸肩:“如果能把尸体交给吕英,说不定会发现更多线索,但是现在就只能等凶手再作案。何况猎杀这个邪教的教徒,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竞标的金额越来越高,已经有六个额标出去,赵卓杰瞧见白燕有抬手的意思,顺手拦下:“怎么?你要买?”   “嗯,我觉得会有用。”白燕眼中写着真诚,如果可以他想买两个额,一个给赵卓杰,一个给自己,那么他们就更安全了。   赵卓杰心情很复杂,他握住白燕的手轻轻揉捏,而后抓起来送到嘴边咬了咬他的手指:“买这个没意思,何况,还不知道它会不会破产,钱给亏进去呢。”   白燕明白赵卓杰的意思,他们此行是为了铲除邪教,参与竞标投进金钱就跟他们的目的背道而驰,虽然他很想给自己和赵卓杰留下生命保障,但是想想赵卓杰的心情,他轻叹,落寞地以额抵住男人的指节,祈求:“那你一定要小心。”   “我会。”赵卓杰轻吻白燕的发际:“你也一样。”   “我也会的。”为了你也为了自己。   最后,十个名额被高价卖出,明显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连那些原来表情麻木的长老都泛起了笑容,一张张老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犹如灿烂绽放的菊花。标得名额的人都满脸红光,跟着侍者前去付款,他们只需要写一张支票,而明天会确认支票是否成功兑现,如果成功,交易才算真正完成。   未能竞得名额的人们跳脚握腕,有些人更骂骂咧咧的,各种羡慕嫉妒恨。   拍卖会结束,大部分人也已经离开,他们此行主要目的也只是为了那几个复活名额,既然得不到了,已经是败兴而归,没几个人脸上带着笑容的。   赵卓杰和白燕也准备离开,这时候买到名额,带着美女的胖老板挽着女伴嘻嘻哈哈地走出来,明显已经办好,他们走得很急,似乎急着回房间滚床单,那胖老板的咸猪手已经在女伴开着高叉的裙子边上钻进去。   路过二人身边的时候,那些得瑟的话飙进二人耳中——原本想买完十个,可惜总要给老朋友留点面子;你知道的,那还不够我给你投的钱多;呵呵呵,心肝小宝贝,这次辛苦你了,回去给你买幢房子吧。   二人的音量没有降低,听到的人自然不少,脸色都不怎么好。   他们过去了,赵卓杰抚着额角在白燕耳边说:“那个高叉低V露背晚装真不错,回头穿给哥摸摸?”   白燕脸上涨红,给这骇人的想法臊得手足无措:“我……我又不是女的。”   “啧,围裙都穿了,这算什么呢,小白,你要多训练一下这个脸皮,看,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赵卓杰轻捏白燕的脸,煞有介事地说着。   白燕差点要挖个洞躲起来,提起那围裙的事情,他真的愉害臊死了,那大概是他这辈子最疯狂的一次决择。   赵卓杰却不管他有多尴尬,揽着人的手在细腰上揉捏,那弹性手感提醒着他昨夜这柔韧的腰身折出了多性感的弧度,他全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把人揽得更紧,恨不得脚下长翅膀,立即飞回去。   而白燕大概能猜透赵大流氓的想法,但也只是咬着下唇,毫不反抗地被带着大步走。他虽然会害羞,可是不管赵卓杰准备怎么折腾他,他都不会反抗,因为他爱这个人,胜于一切。   然而不管他们走得多快,一名侍者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叫住他们。   “白先生请留步,圣女希望能跟白先生一聚,请跟我走一趟。”   听说圣女要见他们,赵卓杰和白燕先是错愕,而后赵卓杰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那个坏他好事的圣女,要见面不能挑白天吗?真碍事。白燕则是很想见见这圣女,他觉得这会对赵卓杰的调查有帮助。   “他能跟我一起吗?”白燕示意会带上赵卓杰。   侍者看也不看赵卓杰一眼,他明显感受到那保镖身上传来的怒气,虽然疑惑,却也懂得应付。   “这需要圣女同意,二位先随我走一趟。”      第62章      侍者进去请示过圣女以后,赵卓杰被允许随行,于是二人一同进入圣女的会客室,走过挂着纱幔的厅常,终于看见坐靠在柔软白绒毛垫子中间的圣女,即使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掩饰了二人的脚步声,闭目养神中的圣女却仿佛有所感应似地睁开眼睛,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圣女的眼睛不是纯黑色的,而是一种极深的紫色,虽然她有一张东方人脸孔。   圣女的眼神依旧淡漠,令人无法看透她的情绪,赵卓杰心想,这女人比他还会装冰山呀。   待二人靠近,圣女抬手示意二人坐在另一侧的软垫,软垫包围的中间摆着酒水和果点,似乎是为他们准备的。   “我看见了你们身上的血之枷锁。”圣女首先开口。   赵卓杰听着那神棍样的口气,剑眉高挑:“你调查过我们?”   圣女移动紫眸看向赵卓杰,那眼神依旧冷清:“无需要调查,我能够看见,这是我的天赋,就好像白少爷能够感应那些罪恶。”   这个圣女好像知道得很多,赵卓杰和白燕悄悄交换眼神,对眼前的女人多了几分忌惮,天知道她还知道些什么,会不会危及他们的性命安全。   圣女却似乎不管他们作何想法,接着往下说:“他们的意思是要我说服白少爷供给本教金钱。”   “那你的意思呢?”赵卓杰眯起眼睛,隐隐有护住白燕的意思。   圣女了解到赵卓杰在这场谈判中的地位,也不在意白燕的回应,直接与赵卓杰交谈:“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们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请求?”   “后天本教会安排将这次请来的贵宾送离,我会有所安排,请你们照顾我的女儿,确保她隐姓埋名,不会再卷入任何与本教有关的漩涡,让她过平凡的生活。”圣女说,当她提及女儿的时候,冰冷的表情终于升温,绽放天然的母性光辉。   “……”   赵卓杰听罢,心中有了计较,他看向白燕,白燕却蹙紧眉头盯紧圣女,像在沉思。   “我们以前见过。”白燕说。   圣女泛起微笑,美丽的脸庞让赵卓杰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难得的美女,而后圣女对白燕说:“是见过,我曾经在你家作客,当年你好像一只抵受不住暴风雨袭击而坠落的可怜小鸟儿,十分凄惨。”   “是你。”白燕之前受电击治疗封闭的记忆已经逐渐恢复,听了圣女的话,他脑海中浮现白家城堡中突然到来的小姐姐,当时少女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而他脆弱的身体因为熬不住超负荷的电击治疗折腾而即将死去,然而他没有,因为少女将手掌放在他的身上,将他的灵魂禁锢在躯壳当中。如今想来,白燕觉得当初他能够熬过电击治疗,原因可能就是这少女做过的神秘事情,然而他的精神并不比肉体强大,所以记忆才因为电击受到封印。   赵卓杰瞧着白燕的脸色,知道其中有故事,而且故事内容绝对不太美好,他很着急,想要问清楚,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允许。   “但是现在你不一样了,你看起来像一团柔和的阳光。”圣女不管两个男人脸色如何,径自往下说:“我相信你能够让我的女儿感受到温暖,拥有不一样的命运。”   “是因为那个杀人凶手吗?”赵卓杰向托孤的圣女提起惨死的教徒,隐约感觉圣女并不是对案情一无所知。   果然,提及这事,圣女的目光变得迷离,好像透过层层迷雾看向某个他们所无法触及的世界:“复仇女神已经到来,她的脚步走近,而利刃直指整个圣教,没有人可以逃过她的怒火,我们都将成为安抚亡灵的祭品,葬送在烈火当中。所以将她带走吧,她还可以离开这个腐朽的地方,她还是纯洁的。”   复仇女神?凶手是个女人?还是因为圣女过度艺术化语言的一种误导呢?赵卓杰有点苦恼,他是特别烦这种讲一句话得加千百种修饰,没事总让人猜谜的混账。   “亡灵……”白燕低声呢喃,他想起自己梦中受尽酷刑最后死去的男人,直觉凶手与男人有关系。   “呵呵,下任圣女?你就不怕我们把她卖掉,让她成为另一个圣教的牺牲品吗?”赵卓杰有些恶劣地恐吓。   圣女将美丽的脸庞转向赵卓杰,不见愠怒,似乎恐吓完全无法影响她,而事实也是这样,她说:“企图挣脱血缘枷锁的灵魂虽然离经叛道,但它是亮色的,代表正气与光明,这样的灵魂不会作恶。”   赵卓杰很烦躁,因为圣女的神棍语气,更因为一种被看透的裸露感,他皱紧眉头,决定不去争论他的灵魂是亮色还是暗色的,他粗声粗气地说:“要我们帮你,那么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呢?没有利益不能调动积极性,不是吗?说不定我不将她卖掉也让她去当神医,赚点钱过活。”   “这是不可能的。”圣女冷淡地说:“你们或许不明白,使用复活能力的代价,那些心脏,那些活人的心脏,你们知道它的用途吗?”   提及邪教变态的献祭,赵卓杰蹙紧眉头,白燕则是淡雅的等待,等待圣女给予答案。   圣女并没有卖关子,她接着为二人解惑:“活取的心血是调动复活能力的源泉,成为圣女以后必须每天汲取心血,不然,能力会减弱甚至失去。”   汲取心血的细节已经不在二人关心的范畴,而是他们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实在有点超出常人的接受能力力。为了持续能力而每天取心榨血吗?而这个圣女已经三十岁,开发能力这后就要天天经历那种恶心的汲取,现在还能一脸平静地跟他们交谈,她真真是强到掉渣。   “而且到我这一代,复活能力已经降低很多,不能跟先祖比较,知道为什么拍卖名额只有十个吗?因为这几乎是我这十年来可以救活的人的总数,旁人不知道圣教的血脉已经开始衰竭,圣教的核心开始腐败,它已经走到尽头,这一次,会是结局。”圣女说。   白燕有所触动,首次主动交流:“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逃跑?丢下她,真的好吗?”   圣女脸上冷静被悲伤取代:“你们知道吗?每一代圣女都为生下下一代教主和圣女而不断承受生育的痛苦。”   “不断?”赵卓杰听出一些端倪,不太确定:“她不是你唯一的孩子?”   “不是。”圣女脸上的悲伤更浓郁:“在她之前有几位兄姐,都是畸胎,他们自生下就被主教……也就是他们的父亲提出心血,供给我提高复活能力。”   “……”   “不完美的后代不能成为圣教的污点,所以他们注定用唯一有价值的生命为圣教作出贡献……兄长是这样说的。”圣女对脸上浮现震惊和愤怒男人们淡笑:“可他们的亡灵并未得到安息,我会留在这里陪伴他们。”   此刻,他们能够理解圣女的悲哀,这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女人生命中没有自由,没有自主,只有圣教,而这个教派伤透了她的心,最终她甚至不能够逃出与圣教一起覆灭的命运。   这个凤火教真是变态得可以。   赵卓杰觉得复仇女神能够毁掉这个圣教,也算是一种功德,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不要为我感到悲伤,每一代教主和圣女的生命都不长,我的母亲和父亲没能熬过四十岁,而我,即使这次成功逃离将不久于人世。”圣女的笑容豁达而且神圣,仿佛拥有净化人心的力量,即使她是自血海中趟过来的死亡天使。   “我提出的请求,你们会答应吗?”圣女说:“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覆灭圣教,而这将会假手了他人完成,不费你们任何力量,就将此作为报答怎么样?”   不管是否有报答,拯救一名幼童是赵卓杰所不能拒绝的,而白燕又以他的想法为最终考虑,所以赵卓杰点头,白燕也没有拒绝。   圣女真心笑了,灿烂如破开黑暗的晨光:“感谢你们愿意拯救我心中唯一的净土,现在二位是否愿意付出一定数量的金钱掩护此次愉快的交谈呢?”   结果白燕还是签了一张数额不小的支票,交给面露满意笑容的长老,连称圣教会保佑白燕。   赵卓杰真想知道当他们知道这算是给这个邪教封的帛金以后,将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刚才做好这一切,突然一阵轰鸣传来,地面竟然在摇晃,惊动了所有人包括白燕和赵卓杰,教徒们朝着响声方向走去,而白燕和赵卓杰跟上去也没有受到阻止,他们很快就随着人流来到出事地点。   这是一个地处偏僻的房间,而这房间的门被炸飞了,门口处程扇形喷开大量血污,而房间里有一个炸得肢离破碎的……人?这是一个长老,复仇女神的利刃又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赵卓杰悄悄观察现场,整个房间布满血污和杂物,他看见一块碎肉,皮肤没有伤痕,但是内侧却有焦痕,炸弹似乎是从人体内部炸开的,他还发现一些绳索的碎块,而后是被炸至扭曲的明显反锁着的门锁,还有一些小部件。   悄悄整理这些线索,赵卓杰发现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而且凶器是一个小小的计时炸弹,制作方法很简单,只需要一个闹钟和一只手榴弹和一些线。显示凶手布置好一切,然后消失在密室中,他不由得想起昨天那个蒙面人。   正想着,耳边听到一点响动,他看向天花,那处有一个因为炮炸而变形的小铁网,通风口中一个面罩出现了。   “谁!”赵卓杰大喝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面罩人立即逃跑,紧接着那些疯狂的教徒开始举枪扫射,赵卓杰立即搂过白燕蹲在墙边,任那些人远去。   “是他。”白燕也要卢起赵卓杰说过的面罩人:“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赵卓杰乘着这地方没人,走进凶案现场细细观察了一番。   “他会被抓住吗?”白燕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枪声,有点替面罩人担心。   “天知道呢,被抓住就是他能力不足,何况昨天才出状态,今天还敢爬通风管,实在太粗心了。”赵卓杰拿起一块肉捏了捏:“嗯,这个出血情况,这个是活活被炸死的,但是瞧这爆炸点应该是在接近门口位置开始的,而且是从体内开炸开的,他应该是在活着的情况下被剖开肚子放进一个炸弹,当时可能没有意识,但是后来恢复了,于是他在捆绑的情况下爬近门口求救,但是凶手将药量拿捏得很准,于是他爬到一半在极度恐慌之下被炸死了。”   白燕听着赵卓杰的剖析,想象这个人被杀的经过,而后点头:“今晚,我说不定可以梦见这个经过。”   “那是不可能的。”赵卓杰严肃地说:“你今晚可做不出梦来。”   白燕微讶,而后别开脑袋,将泛红的耳朵送到赵卓杰视线下,故作冷静的声线微微发抖:“正事要紧。”   赵卓杰却不太紧张,他看出来了,这场针对邪教的血腥洗礼将会持续到圣女说的那一天,既然没有意思阻拦邪教的报应,他们根本不需要参与这件事,更应该远离。   “不怎么要紧,我们等着在后天看戏就好,现在我们刚好度蜜月,接下来可能有很长时间会有个小电灯泡呢。”赵卓杰笑得很痞气,让他现在俊帅刚毅的形象一落千丈。   白燕支吾了半天没能提出说服赵卓杰的意见来,只能被这只禽兽从血淋淋的凶案现场带离,赶赴另一场肉体盛宴,最后只能弱声请求:“今天只一次,可以吗?昨天很累。”   赵卓杰笑了,这一晚他体贴地应情人要求只弄了一次,白燕在沉睡之前突然想起之前好像有过那么一次教训——宁愿要这个男人来三场比一场要好,毕竟分三场还有中场休息,一场就绝对没有。   果然么?下次一定要记住。      第63章      翌日,二人照样错过早餐会,之后透过内线叫来餐点,赵卓杰发现外头守卫更加森严,巡逻也更频密了,他甚至可以想象现在的通风管道上面危机重重,绝对不可以再上去。   赵卓杰将餐车推进来,将餐点一一摆好,白燕正好梳洗远出来,脸上水润,休闲服领口捂得不严实,露出锁骨和脖子,白皙肌肤上分布着点点淡红,像雪地里的梅朵,赵卓杰不禁在人走近以后上前抱紧,咬了咬柔软的耳垂,看着它迅速充血变红。   白燕仰起脸再让赵卓杰在他腮旁印下一吻后才获得自由,他坐在椅子上,指尖轻轻触摸银制餐具,脸上赧红。   “吃吧。”赵卓杰将烤得金黄的面包递上。   今天吃的是西餐,点餐的时候内线十分严厉地告诉他们今天没有中餐,只有西餐,他只能将就着吃了吧。   白燕正要接,却被躲开了,他以疑惑的眼神看向赵卓杰。   赵卓杰看着小王子脸上的疑惑,又将面包递了递,轻笑:“嘴巴来。”   白燕脸上还未退下的热潮再次加剧,手足无措:“我……我能自己吃。”   “不行,我们在度蜜月呢,小白,得甜蜜一点。”赵卓杰义正词严地说着,又将手上面包递了递:“还是说你根本不想跟我度蜜月?”   这下白燕哪敢说不,抿抿唇,探出脑袋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而后吞下,面炮烤得金黄,加上配料更加香脆可口,可是白燕只觉得这一点面包像是拥有助燃作用似地,瞬间让他脸上烧得像要冒出火来,只是就算烧成灰烬,他也会将面包吃完,因为这是赵卓杰的浪漫。   赵卓杰一手支颌,看着小王子小口小口秘掉手中面包,每一次仰首,下巴与脖子形成美丽的线条,像是在引诱他咬上去,他眯起眼睛,瞳孔倒映着伴随每一次吞咽滚动的喉核,不禁舔舐嘴唇发干的表面,他就像一只伏在草丛中伺机行动猛兽,等着猎物将饵吃完。终于,柔软的嘴唇碰上他粗糙的指腹,柔腻如慕丝的触感太诱人,他反手扣住准备退走的下巴,探首亲了下去,白燕的身体反射般往后倒,却被早有准备的赵卓杰捞住,只能迎合激烈的吻。   唇舌交缠的声音不绝于耳,白燕害羞但无法拒绝,他到赵卓杰眼中赤裸裸的情欲,赧然闭上眼睛,直至嘴里的面包也被分食精光,赵卓杰才放过他,男人精壮的身躯退开来,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面包太容易吃了,接下来换牛排?”   似真似假的调侃让白燕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蕃茄,支支吾吾地说:“这样吃牛排会呛着。”   赵卓杰闻言失笑,猛点头:“也对,会呛着,哈哈哈,那咱们就慢慢吃吧。”   “杰哥,你被猥琐帝上身了吗?”白燕无奈地说。   赵卓杰再次失笑:“不错,我的小白又懂得说笑了。”说罢,赵卓杰切了块牛排递到白燕嘴边,见到他退缩,笑容更灿烂了:“放心,我不会抢你嘴里的牛排,咱们好好吃,吃饱了,有大把时间可以亲。”   面对脸皮胜城墙的赵卓杰,白燕只好埋下脑袋慢条斯理地吃着,动作标准而且符合王子气质,但是那速度让赵卓杰头痛——优雅什么的其实是贵族用来消磨时间才发明的吧,真够坑爹。   赵卓杰果然说话算话,待白燕好不容易放下刀叉,立即就被饿坏了的猛兽扑到地毯上,又是咬又是磨,直把他的嘴唇折腾得一时半刻消不有肿。接着男人更加不安分,没一会白燕的上衣被推到脖子上,裤子半褪,趴在男人身下低喘。   白燕的耳边只听见皮带扣子摆动时咔锵咔锵的响声,身体像要在磨擦中着火似地热,腿根发胀酸麻,即使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膝盖仍旧辣辣地痛,他的额头抵着地面,能够看见自己支起的身体后面男人半跪着的双腿,每一次那些肌肉绷紧,他的身体深处就会被一股强横的力量顶开,每一次放松,那傲人的尺寸就会退离。   逐渐地,他已经看不清楚,频律太快,他的身体在激情中发泄,大脑似乎因为供痒不足而发混,视线蒙胧。   最后一下强力的撞击让他整个脱力地趴下,而那具强壮的身体也顺势压下,紧紧贴在他背上,在他体内注入精华。   白燕两眼发花,热,胀,难受,可是他却幸福得想要微笑。   赵卓杰在余韵平息后才抽离,撑起身,看着刚刚分离的部位淌出属于他的东西,目光倏深,大掌将它们挑起,涂抹在那两团被撞得微微发红的臀丘上。   白燕察觉到赵卓杰的做法,赶忙翻过身提上裤子,瞪圆眼睛看着赵卓杰,后者甚至没有整理衣裳任由门户大开,竟然还邪气地勾唇舔了舔手掌,白燕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白,你说咱们是继续呢?继续呢?还是继续呢?”   白燕往后蹭了蹭,感觉裤子里又更加湿了,大概因为这动作,让里面更多的东西出来了,他红着脸求饶:“能先洗澡吗?”   “洗了还是会弄脏。”赵卓杰耸肩:“不如晚上再洗?”   “……现在才中午。”语气中带着责备,白燕觉得赵卓杰不能过度纵欲。   “那不正好,晚上你就可以一直睡,睡到明天就有精神离开了。”赵卓杰举步朝白燕走去,那神态像极了跑进羊圈的大灰狼。   白燕慌张地寻找逃跑路线,可立即又被男人扑上,男人的手掌灵活地钻入他未来得及穿好的裤子里,他整个人都软了。   赵卓杰将白燕抱在身上,细细地摸,手下运用当兵那几年学来的按摩手法替白燕舒缓疲劳,他是真怕把人累坏,先揉揉再吃。   白燕也意识到赵卓杰暂时没有那个意思,狠狠松一口气,挨在赵卓杰身上伴受按摩。   蓦地,赵卓杰停下动作,带着白燕闪到床边蹲下,伸手从枕下拿出手枪,伴随手枪上膛的声音,浴室里有了动静。   “嗨,赵警官,你昨天已经替我找了个在麻烦,现在就先不要急着拿枪指着我,我想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   伴随女性温柔的声音,浴室的门打开,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面罩人,而后她主动拿下面罩,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   赵卓杰和白燕面面相觑,面罩人竟然是那个胖老板的女伴,这真是不得不令人惊诧。   空气中浓郁的精液味道让美女揉了揉鼻子,她表情暧昧地挑眉:“我想,你们需要先解决一下,我在浴室,你们好了叫我。”   话罢,人已经回到浴室关上门。   “穿衣服吧。”赵卓杰拉着脸上冒烟的白燕,失笑:“不然,你想先解决一下吗?”   白燕立即动手整理衣衫,虽然他现在更需要洗一个澡,可是浴室里有人。   赵卓杰倒简单,拉上拉链,扣上皮带扣子,OK。   整好了,赵卓杰依旧握着枪,白燕也拿出了电击枪,而后坐在沙发上,赵卓杰拿枪托敲了敲茶几:“出来吧。”   浴室的门再次打开,美女从里面走出来,落落大方地走到面对二人的沙发上坐下:“你们好,我先自我介绍吧,我是薇薇,当然,这是我的化名,而我实际上是国安派来的特务,哦,跟我一起的胖子也是特务。”   “……”   特务什么的,真是燕瘦环肥皆不落呀。   赵卓杰觉得胖老板才是真的神级特务,任谁看到他,不会想到任何与正义沾边的词语,显然这暗桩是插得十分成功的。   “而且他也是个GAY。”   “……”   赵卓杰摸了摸白燕的腰,心中欣慰白燕不和身体和内在都美好得让他流泪,白燕感受到赵卓杰的异样,转过脸,眼神略带担忧。   薇薇待二人消化过这些信息,直接切入主题:“好吧,相信你们都知道明天就必须离开这个岛,而我有一项任务必须在天亮之前完成,希望赵警官可以配合。”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赵卓杰挑眉,对女特务的身份保留意见。   “甄老曾经给我们举荐你。”薇薇说:“何况你的父母曾经是出色的特务,相信你也希望他们的遗愿能够实现——消灭凤火教。”   复仇女神?   赵卓杰与白燕心中不约而同地想起圣女的话。   “那两个人,是你杀的?”赵卓杰单刀直入。   薇薇则是挑起秀眉,咯咯地笑:“第一个是我杀的,第二个不是,不知道谁,乘着这个势头寻仇来着了吧?”   “真不是你?”   “你昨天看到我的时候,我才刚到。”薇薇抬手轻掠脸侧的长发,声音略略低沉地叙述往事:“我来这里是要找一样东西,其实二十年前跟你们的父母一起潜入凤火教当卧底的人还有一个,他是我的舅舅,在你的父母去世以后,他仍旧潜伏在凤火教中,并且透过努力获得高层尝识,这座基地,他有参与设计和建造。在他暴露身份被抓之前,他曾经往局里传过一份密码信,内容是说他在建造基地的时候埋下足够摧毁它的炸弹,只要找到启动装置,这个基地就会在一秒内移为平地。可惜他传的信还没有交代清楚就断了,大概当时他就落入了敌人手中,最后我们甚至没能找到他的尸体,估计也成了祭品吧。这次我们的目的是找到启动装备,并且将这里连同那些恶魔一起摧毁。那么,我就能够为舅舅报仇,而你们也能完成父母的遗愿,你们愿意帮忙吗?”   复仇女神的怒火。   赵卓杰不语,白燕却先开口:“那么,你有什么线索吗?”   美女神情无奈:“舅舅留下一个提示,说是放在他的宝藏里,可是我去过他曾经居住的房间……就是第一次死人的房间,并没有找到它,还引起一个麻烦。而昨天发生命案的地方,是他曾经办公的地方,我还没来得及进去搜查。”   “复仇女神的怒火会焚烧整个圣教。”白燕呢喃。   “需要我们做什么?”赵卓杰沉声开口。      第64章      女特务这次想要去搜查曾经囚禁舅舅的牢房,听到这个不容易的任务,赵卓杰的眉头顿时蹙紧。   如果此行只有他一人,他自然不介意帮助女特务,但他身边有白燕,而且先前还答应了圣女的请求,只要出一点岔,他和白燕连同那个小女孩都可能在这岛上葬身火海。   见到赵卓杰犹豫,薇薇艳丽的脸上也显现几分焦急:“赵警官,虽然部门不同,但我们都是在为国家效力。凤火教在国内横行多时,手下残害不知多少人,即使国家多次严厉打击,但也只是砍掉一点枝叶,根本没有伤及邪教根基,这次为了筹集资金,凤火教主力人物几乎齐聚,这可能是唯一可以将邪教连根拔起的机会,我相信你会懂得分轻重。”   微微一番慷慨而且隐含责备的话掷下来,赵卓杰抿紧唇,内心挣扎。   “或许,我可以购买参观囚室的机会。”   青年独特的优雅声音插进咄咄逼人的女特务和内心交战的警官中间,最困难的一环迎刃而解,导致二人脸上的表情有点滑稽。   “好不好?”白燕态度诚恳,问的是赵卓杰。   赵卓杰发自内心地微笑,为白燕整了整衣襟:“主意不错,反正是白享运的钱,多烧一点也不错。不过我的主人,你是不是该先换一件衣服呢?不然你这样子去囚室,别人会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白燕虽然听出赵卓杰的语气暧昧,可是他不明白什么特殊癖好,只是觉得赵卓杰说得也对,他现在这身衣服是穿不出去的,甚至他还需要泡个澡,减轻这个男人留在他身上的浓烈味道,何况裤档处现在还一片粘腻潮湿呢。   薇薇知道赵卓杰还有那白少爷愿意帮忙,自然十分乐意,她重新戴上头罩,这连眼睛都避得严实的头罩将她的脸完美地隐藏,她隔着面罩瓮声瓮气地说:“我会让胖子尽量配合你们一起下去,别看他那愚蠢的暴发户模样,他可是北大的高材生,IQ近二百,你们绝对可以放心。”   “行了,我已经有种膝盖中箭的感觉,你不用再强调我是多么的有眼无珠了。”赵卓杰没好气。   薇薇呵呵两下笑,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赵卓杰看着她来去自如的模样,思量着把通风气穿封掉,毕竟这基地里卧虎藏龙呢……拥有复活力量的圣女,IQ200的地中海胖子,太神奇了。   “我先去洗澡。”白燕走进浴室,刚才站在喷头下面淋浴,身后却传来熟悉的热源,他心中一惊:“别……”   “放心,一会还有正事,这只是洗澡。”赵卓杰往毛巾上挤了些沐浴露:“我给你擦背。”   “嗯。”白燕没有异议,全然地信任赵卓杰,即使这个人已经在床事是欺骗过他许多事。   无条件的信任却让赵卓杰很受用,他边给恋人擦背,边轻声说:“抱歉,又把你卷进来了。”   白燕捋掉脸上的水,即使身上未着寸缕,神情却犹如站在神坛之上般庄严,以虔诚的语气说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赵卓杰心头一热,俯首在白燕肩上烙下不带情欲色彩的一吻。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愚蠢到因为血缘而放弃爱情,对,这有遗道德伦常,可又怎样呢?他会承担因此带来的所有后果,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只求保留这份爱。   二人穿戴好,赵卓杰和白燕就出门,一副准备在离开前好好参观这基地的模样四处闲逛,白燕始终维持高雅但兴致缺缺的模样,那雍容神态与倨傲的目光,无一不诉说着对这座宏伟建筑物的不屑。   是的,本该如此,以白燕的财力和身份,这点地下宫殿真不算什么。   教主在听闻白大少的不满以后,派了一名长老亲自前来关心,毕竟此次白燕投下的钱可有竞标得来的近半那么多,对于这财大气粗的主,怎能不讨好?何况圣教本身与其养父的关系千丝万缕,对白家人喜好深有了解的教主甚至建议长老准备点‘刺激’的节目让白大少挑选。   话说这些天教主也不是不想趁机拢络白大少继续当圣教那只生金蛋的母鸡,可恨这大少整天和保镖在房间里搞基,很少露脸,如今大好一个机会摆在眼前,怎能不好好把握呢?   教主甚至觉得大少养的保镖男宠虽然很出色,但本教美男子也不少……看准机会给进贡一打吧。   于是当长老受命而来,就见到白家大少爷那个好命的王子一脸沉静地喝着红茶,而那据说身兼男宠一职的保镖翘着二郎腿坐在白燕身边,见到他来就剔起一边眉毛,得瑟模样神似一枚侍宠生娇的奸妃。   长老在心里吐糟着,可也不敢对里里外外镀着金的人摆脸色,于笑盈盈地上前。   “白少爷,圣教佑你长寿,不知是本教有何令你不满呢?”   “很无聊。”赵卓杰先开口,咂着舌头表示嫌弃:“你们这什么鬼地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地方逛逛,还埋在地底下要看个风境都不行,像个坟墓,真不知道你们搞什么的,这么快就模拟死后生活了吗?”   “……”长老连掐死赵卓杰的心都有了,但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啊,那么白少爷这是有什么想法?”   仍旧是侍宠生娇的保镖开口:“哎呀,我听说你们这里不是有什么祭祀,剖心什么的,或者刑室什么的,让我们瞧瞧呗,还不知道有没有咱们家城堡的好呢。”   天知道赵卓杰根本没有逛过什么城堡刑室,可是他逛想白享运那大变态一定有弄这种地方,而对火教的要员绝对有一定程度了解白老头那变态。   果然,长老脸上划过一抹了然,而后有条有理地回应:“这个自然不是问题,不过这是本教秘……”   始终没有作声的白燕终于搁下手中瓷杯,杯底与杯托相碰,咯一声脆响,而后是白燕比瓷器相碰更清冷的声音:“开价。”   长老给截了话尾却半点都不恼,甚至因为白大少的慷慨而欣喜,他正准备再加点修饰去赞美这位少爷,而后开个好价钱,赵卓杰却从怀里掏出支票朝桌上扔去。   “好啦,这够了吧?”   虽然对方态度嚣张,不过长老一看那价码,心里却乐开花,这可比他们想要的价码高出许多。他立即就端着一副感激的脸,啥废话也不再说,招呼上身后三四个持枪的随从,就矮身邀请白燕去参观教中的囚牢刑室。   “唉,白大少这是去哪呢?”   鼻音浓重的声音插入来,众人朝声源处看去,就见着那周身散发着暴发户气场的胖子携女伴迈动胖腿朝他们走来。   白燕面对胖老板,态度疏离但也没有无视这财大气粗的地产商,随意回应:“参观刑室。”   “咦?!”胖老板的女伴满脸好奇:“那个听说这个教喜欢活剖取心,是真的吗?”   胖老板的攀比心迅速膨胀,立即挺起胸膛……虽然这让他的肚子看起来更壮观了。   “哎呀,宝贝要是想看,咱们就一道走吧。”   “这……”长老不太信任胖老板,毕竟这胖子没有白大少那样变态的背景,只是个白手起家的暴发户。   “要花点钱。”白燕眼中的轻蔑是毫不掩饰的,配上自小培养的高贵气质,简直就像坐在王座上的王者,正在睥睨跪在台阶最下层的贱民。   俗富胖明显被惹怒了,像头狂怒的河马,整张脸涨红,被胖脸衬托得特别小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如果不是身体条件限制,恐怕已经蹦起来。   “唉!要花多少钱?!我付不起么?”肥掌一挥,异常利落地从怀里掏出支票本,绿豆小眼睛盯紧长老:“说,多少,我马上付,要比他多付一倍!”   长老森森地生起一种在河边喝水被河马盯上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地出说数字。   胖老板似乎被那价钱打击了一下,但见到在旁边散发着贵气的白燕,一咬牙,满脸狰狞地签下两倍的价钱,扔给长老,而后挽起自以为帅气的胜利笑容睨向白燕,却谁知对方根本没在看他,顿下憋得满脸胀红,让他怀疑他会不会气到肝爆。   不管这胖子心情如何,长老可是喜出望外,恨不得就将祭祀开放参观收取门票费,反正这些人明天就会离开,再也不可能回到这个基地里来。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最近圣教可不平静,已经有二人惨死,他还真不敢节外生枝,就这几个人他们还得看紧呢,毕竟凶手还没有找到。   虽然他们看起来嫌疑都不大。   四个人连同长老带着的人一同前往专用电梯,那一部分比他们所活动的区域更深一些,他们要再下去了几层。进电梯前有几名女侍给他们递上一些有防臭口罩,长老甚至交代四人若有任何不适可以告知,自会有人带他们离开。   白燕当然淡定自如,赵卓杰环着手满脸不耐烦,胖老板跟王子较上劲自然不退缩,女伴还不知死活地满脸好奇。   乘上电梯,三层不消几秒就下去了,当电梯闸门打开,眼前是一张铁栏栅和一条石道,石道还保持着开凿出来的原始形态,表面潮湿而且凹凸不平,在通道顶上爬满管道和电线,照明也是最简单的白炽灯,如此简陋与宫殿的精致截然不同。   在铁栏外有几个教徒把守,旁边是一个电脑控制室,赵卓杰和白燕交换一个眼神,毕竟在上面的宫殿没有办法用任何电子产品,这里却似乎没有问题。   长老上前交涉过才打开门,然后四人才能进入,长老带路,持枪随从也减少到两名,铁闸在他们进入后重新关上。   走完长长一条没有任何遮掩的地道以后,终于看到开宽的空间,两边有整齐排列的囚室,铁门仅有一个送饭口,平时还是上锁的,关得如此严密,赵卓杰就苦恼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去哪一间囚室。   这座囚室很安静,仿佛没有半个活人,地道走到一半女伴就直嚷嚷着累,整个人都挂在胖老板身上了,现在这里就只有胖老板呼斥呼斥的喘气声和女伴的絮絮叨叨的埋怨,听着特别令人难受。   长老真的很难受,他觉得再多收一倍钱都不够,这两个人怎么就这么烦呢?   突然女伴嗳哟一声嚷嚷摔在地上,胖老板也靠着一扇铁门继续呼斥呼斥,长老苦恼地进入铁闸前拿到的对讲机,正准备叫些人来帮忙抬这两个麻烦,谁知道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胖老板背后的门唰一声朝一边滑开,他哎玛一声滚了进去。   当下所有人都愣住,但是开启的不只这扇门,同一时间其他门也已经滑开,在几秒的沉寂以后,这些安静的囚室里暴起各种尖叫,而后里面的人都出来了,慌乱地奔逃,瞧见了他们几个衣着特别光鲜的,这些绝望的人眼中暴现狠毒,汹汹地冲他们奔来。   两个随从立即开枪扫射才稍微镇住他们,但是情况已经失控,赵卓杰当下将白燕推进胖子滚入的囚室,女伴也哆嗦着爬了进去。里面关着的人早在之前就踩过胖子逃了,赵卓杰用蛮力将滑门拉上,卡紧不让外头的人进来,长老来不及进去,在门外拍打,可惜门面太滑根本没有着力点,想拉开门也不成。   终于,随从的子弹用尽,枪声停止,却响起惨叫声,他们恐怕已经活不成。   又有人尝试打开门,但是赵卓杰背靠着门框一脚踩住门边把门卡得死紧,他们并没有成功,后来就没有人再尝试了,毕竟对于这些不幸的人来说,尽快逃离才是最要紧的。   “他们逃不出去。”白燕叙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是的,以这里的结构和守卫程度,这些手无寸铁而且似乎状态很不好的人想要活着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能杀几个人算是发泄过,我们不来,他们也会给活活开膛破肚。”薇薇已经不见一丝刚才的蠢样,闻言抿了抿红唇,转头在囚室里搜寻起来,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   他们来这里不是因为这些人,而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   胖子也爬起来帮忙寻找,动作看起来异常利落,完全不受矮圆胖的影响。   白燕看着他们四处搜寻恨不得掘地三尺,但他实在帮不上忙,干脆回到赵卓杰身边去。刚才使劲抵住门,赵卓杰额上渗出一层汗,白燕见到,掏出手帕来给他擦拭。   赵卓杰皱紧的眉头因为擦拭而放松,他挑起白燕的下巴轻啄那血色浅浅的嘴唇,很庆幸在这混乱中没有给他们造成伤害。   “对不起,下一次,我一定不跟疯子合作。”赵卓杰因为二人疯狂的做法而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躲进来,这次准交代进去。而且他现在很心烦,不管这一男一女一胖一瘦的特务是怎样弄开牢房的,事后他们绝对脱不开关系,恐怕会关起来审问。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要是被查出来就基本没有活路,甚至会连累白燕。   “不用道歉。”白燕叠好手绢放回兜中,脸带微笑:“跟着你,是我的决定。”   赵卓杰内心感动,又亲了亲白燕的额头,目光扫向那疯狂寻找的二人,这么小小一间囚室,除了一些钢铁用品以外,就是几架铁床,和外头的粗糙不同,这小囚室是用钢板包起来的,像只小铁箱,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实在少得可怜,何况已经过去许多年,要真的藏在这里,东西还在的机率实在很小。   而且见识过二人的疯狂以后,他产生怀疑:“如果找到引爆装置,你是不是要立即启动。”   要从这里带一个东西出去可不容易,何况是这种情况下?   薇薇弯下的腰身微微一僵,而后又继续朝床底下寻找,语气淡淡地说:“你要阻止我吗?”   白燕立即掏出电击枪,而胖子也掏出了手枪,赵卓杰将枪口对准薇薇。   “你以为现在,我们还有机会活着走出这座岛?”薇薇吃吃地笑,笑声里包含着嘲讽和疯狂:“别轻看邪教的残忍,他们一理查清楚你们的身份以后大可以将你扣下来,以你的性命威胁白大少成为供给他们钱财的傀儡,我们俩是早已经做好死的准备,被他们抓到就会自杀。现在,是不是祈祷我能找到引爆装置比较好呢?”   赵卓杰咬牙切齿:“就为了你的舅舅?”   薇薇回以饱含仇恨的答案:“二十几年前,我的爸爸给这个邪教迷了心,他将哥哥姐姐和妈妈都杀掉取心脏,是舅舅救下我的。最后连舅舅也被这个邪教害死,他们实在该死,这是唯一让我打击他们的机会,我不能放过,他们一定要毁灭,要在我手中毁灭。何况这是为了国家而牺牲,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她深沉的恨意,他们都感受到了,只是赵卓杰不想白燕死,自己也不想死在这里,他很后悔跟白燕来了这里,更甚至答应这该死的女人的请求。   门外响起密集的枪声,恐怕邪教已经开始镇压,他们藏不了多久,薇薇和胖子显然也想到这一点,焦急而且疯狂地寻找,赵卓杰不怀疑如果他们手边有工具,一定会撬开那些焊接得死紧的铁板来瞧瞧。   薇薇紧张得发抖,嘴里念念叨叨:“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舅舅说的宝藏一定在这里,一定……那些地方都没有,只有这里了。”      第65章      “有没有别的出路!”赵卓杰抬腿一记漂亮的旋踢,胖子的枪甩手飞起,赵卓杰另一条腿随旋空力踏至,瞬间将体重高于自己的胖子踹倒,单膝跪上胖子的左边胸膛,重击心脏以后,即使是皮粗肉厚的胖子也瞬间失去攻击力,赵卓杰刚才稳住身形,随手朝空中捞去,精准地握住胖子的手枪,连同自己手上的,全抵在胖子脑门上,阴恻恻地问:“快点告诉我,你们总不会连半点撤退的计划都没有。”   “我们没有。”薇薇见到同伴受制也没有表现出半丝惊慌:“我想你还没有弄清楚,我们领到的任务是毁灭基地,而我们就没有准备活命离开,任务成功是死,失败也是死。”   胖子也意外地镇定,缓过来后竟然抬手推开脑门上的枪,毫不在意可能会中枪死亡。   赵卓杰脑顶发麻,脊背上渗出的冷汗几乎湿透衣服,他恨不得能飞天遁地,好带白燕离开这里,可他没有这种超现实的能耐,现在该怎么办呢?他恨自己的鲁莽,如果有考虑清楚,如果不那么多管闲事,这次即使无功而返,也比死在这里好。   他和白燕才刚刚重修旧好,正准备展开新生活,却因为他的错误决定而错失,再也没有比害死自己最爱的人来得更令人揪心了。   “我该怎么办?”赵卓杰秃丧地垂下的手却在下一刻被温柔地牵住,他抬眼看向白燕无怨无悔的眼里,他知道白燕并不会责怪他,甚至不惧怕与他同死,可他的心仍旧像刀割一样痛。   “希望他们不会分开我们。”白燕说:“我想留在你身边。”   “……对不起。”   白燕只看住赵卓杰微笑:“那就牵紧我的手。”   “小白……”想到即将面临的厄运,赵卓杰不禁深情地亲吻白燕,仿佛怎么都不够。   “不可能!”   一声怒吼打断二人的缠绵,赵卓杰和白燕抬头看向疯狂地揪抓头发并原地打转的薇薇,这个女人姣好的脸容因为恨意与焦躁而扭曲,胖子也急得直擦汗。   他们为了任务可以不要命,但并不代表他们轻视自己的生命,可以忍受任务失败而死。   “明明标在这里,舅舅的地图,明明标记在这里,装置一定在这里!”   赵卓杰猜想薇薇还隐瞒着一些情报,不然不会直接将自己赶进死胡同,肯定是有所依仗,看来情报有指明装置在这里。   “不,可能是我们搞错了,说不定我们进错囚室。”薇薇从赵卓杰和白燕中间撞过去,趴在门上倾听,发现枪声还远,眼中燃起希望,她使劲抠开被赵卓杰强行关闭的滑门,期间掰年掉几个漂亮的绘甲,她也毫不在意。   薇薇走出房间,胖子立即跟上,他们基本上无视赵卓杰和白燕,二人仍留在房间中,赵卓杰听到一些声音,仿佛十分远,又似乎很近,在这嘈杂的空间里显得突兀。直至办室唯一的洗脸盆伴随咔的一声竟然轻轻移位,他立即将手枪指向那布满水垢污迹的洗脸盆,直至它被推开,里面露出一张让他们意外的脸。   对方朝他们招招手,赵卓杰将白燕推进去,自己也走了进去,重新拉上这堵藏在洗脸盆后的门,那些嘈杂的声音瞬间削弱,听到耳边犹如夏夜蚊蚋般细微,隔音效果真不错。   白燕扯扯赵卓杰的衣袖,他们看向在狭窄秘道中拿食指抵住唇朝他们暗示的小女孩,将疑问吞回腹中。   小女孩朝前方指去,而后放轻脚步朝前面走,二人互觑以后只能跟上。   秘道既狭窄又矮,有些地方甚至要趴下爬过去,走出好长一段,通道才变得开宽,但是粗糙的壁面显示开凿这里的人并没有太多时间去修饰这里。   这是那特务造的秘道吗?引爆装置会藏在这里吗?各种疑问盘踞心头,最后赵卓杰忍不住轻点小女孩的肩膀,无声地问她可不可以说话。   “你可以说话了,叔叔。”小女孩说,而后小女孩从随身小包掏出水壶递给白燕:“哥哥,你嘴唇好红,很热吗?要喝点水?”   白燕看一眼水壶,轻抚被赵卓杰吻红的嘴唇,摇头:“我不渴。”   被一个十岁小孩喊叔叔,赵卓杰毫无心理压力,可是这就叫白燕哥哥,他心里就不舒坦,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但他不能跟小孩计较,只能狠狠咂一下嘴巴:“那个,你是圣女的孩子吧?”   那天在台上只看过一眼,而且盛装打扮过,与今天看到的截然不同,毕竟今天眼前的可是一个剪着细碎短发,身穿男式水手服,看起来像个萌正太的娃,而且也没有这前胆小的模样。   “我是呀。”小孩回答。   “你是个男孩?”赵卓杰揉揉额角。   “妈妈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告诉别人我是个男孩。”小孩十分天真地据实回答。   赵卓杰觉得头得痛了,他同意圣女将女儿扮做男孩,这样能够更适合隐藏身分,不过小孩的口供需要强化,不然只消问一句就露馅了。   “你别这样呀叔叔,我知道能跟你们说真话,对别人我不会这么说。”小女孩十分敏感,她察觉到赵卓杰的苦恼就机灵地回答。   赵卓杰唇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小孩儿,他觉得自己被耍了,小孩什么的果然都是恶魔的化身。   白燕却不这么认为,头脑清晰的孩子明显好照顾得多:“你叫什么名字?”   “妈妈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叫唯蓝,我姓李。”小女孩回答白燕,而主动伸出小手握住白燕修长的手指:“哥哥可以叫我蓝蓝。”   白燕垂眸瞅一眼被握住手指,没有拒绝小孩:“嗯,蓝蓝,我们要去哪里?”   “要去找船,妈妈说她在那里等我们,她说要快点离开,我们边走边说吧,哥哥。”   “喂!”看着白燕被拐走,赵卓杰心里像打翻醋坛子,快要酸死过去:“小鬼,这是什么地方?”   “秘道哦。”蓝蓝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赵卓杰,仿佛不相信一个大叔叔连这都不知道:“用这个可以偷偷出去玩,没有人知道,不过出去之前要关紧门,而且不能玩太久。”   虽然小孩的反应令赵卓杰咬牙切齿,但他心里不由得想起第二个被杀的人,密室杀人,有秘道帮助就完全不成问题。   “你经常在秘道里玩?”赵卓杰放柔声音套小孩的话。   “嗯。”小女孩对大人的用心完全不注意。   “那……你知道之前被炸死的人,是谁杀的吗?”   “妈妈。”   小女孩的回答让赵卓杰内心震憾又觉得理所当然,既然圣女能交代女儿透过秘道救出自己和白燕,那么这里应当十分安全,又或许该说这里只有她们母女俩知道,那么能做到密室杀人的只有知道密道的人,十岁的小女孩明显没有那个能耐,只有圣女,那个看起来拥有神秘力量的女人。   “为什么杀他?”白燕问出赵卓杰心中的疑问,他也是好奇,圣女早就说过复仇女神会将基地炸毁,那么理应少生事端,以确保不会节外生枝。   “因为那个老爷爷要带我去给教主生娃娃,我才不要,我要给哥哥这样的生娃娃。”小女孩说出让两个大人心惊的事情,然而脸上除了不满就没有别的情绪,她还不知道新娘的真正含义,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当一个大叔的新娘。   赵卓杰忽略有撬墙脚嫌疑的后半断童言童语,不太确定:“你是说,那个四十几的教主,要娶你?”   赵卓杰在心里骂娘,这什么邪教,兄妹还不够,父女都来?真真恶心死。   “是生娃娃。”蓝蓝认真地纠正:“他说妈妈不能再生娃娃,我要代替妈妈,可是我不喜欢,我不要去,他要抓我去给教主,妈妈就把他杀了。”   以一个母亲保护女儿的心,的确能将任何伤害女儿的人碎尸万段,赵卓杰表示理解,但是那圣女果然是个狠角色,弄个简单炸弹将那人炸成碎片,还是活活炸死的,内心不是一般的强悍。   慢……赵卓杰脑中灵光一现。   “船在那里。”小女孩指着前方。   只见前方出现一道水流,前面是天然的山洞,水流似乎与海水相通,而在水流旁边有一张简简单单的……木筏。   “别告诉我,这是你们自己做的。”   “不是。”蓝蓝说:“妈妈说那是爸爸做的。”   “教主不是你爸爸?”赵卓杰急忙求证。   “那个大叔才不是呢。”蓝蓝说:“妈妈说我爸爸很英俊,他是个大英雄,救了妈妈还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事大叔一直不让我告诉别人,说如果告诉别人,我妈妈会死,妈妈也让我别说出去,不过是你们就没关系,妈妈说你们会代替爸爸当个大英雄。”   “……”赵卓杰揉乱小女孩的短发,小孩瞪他一眼然后扑进白燕怀里,但他没有计较,他心里的线索串连起来,真相昭然。   白燕梦见那个受刑被杀的男人应该就是薇薇的舅舅,是那个参与设计基地并埋下炸药的特务,而梦中提及的野种应该是李唯蓝,圣女的女儿。特务跟圣女产生感情,还孕育后代,但是特务最后没逃过死神的钩镰,圣女在凤火教中独自抚养女儿,教主明知道这是个野种却愿意抚养是因为一直没有生出完整的小孩,为巩固地位而利用小女孩,直至现在小女孩逐渐长大,他便将主意打在这个小女孩身上。   圣女所说的复仇女神真的是薇薇吗?不……她并没有指明复仇女神是谁。   赵卓杰直觉自己被狠狠耍了一记,爱人被杀,女儿被觊觎,所孕育的生命被残杀,所谓的复仇女神为什么不是对自己的兄长甚至造成厄运根本的凤火教充满仇恨的她呢?   所以,特务的宝藏不是死物,而是活物——圣女。   引爆装置在圣女身上,圣女交代女儿与他们尽快离开。   赵卓杰一把揪住小女孩,控制不住因紧张而放大的嗓门,粗声粗气地问:“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对吗?”   小女孩被吓住,连忙点头:“我经常来。”   “通常走一趟得花多少时间?有计算过吗?”   “呀?妈妈有算过,说是半小时。”   赵卓杰暗惊,从女神那处抓到囚室带上他们,再到这儿,不知道已经费掉多少时间,但是圣女如果早有预谋,而且对秘道了如指掌,他们不会有机会做任何补救措试,这场复仇最大的赢家是圣女。   想通这一点,赵卓杰赶忙抱起小女孩,招呼上白燕朝木筏走去。   瞧见赵卓杰已经将木阀解开,撑出去,小女孩争忙喊:“呀!你干什么,妈妈还没有来。”   “抱紧她。”赵卓杰简单交代白燕。   白燕虽然未能像赵卓杰那样洞悉真相,但他无条件信任赵卓杰,所以立即将小女孩抱在怀里。   闲置多年的木筏意外地坚实,一路出了山洞,进入海面,仍旧稳固,虽然没有食物和水,赵卓杰却发现一个比较落后的自动取水器,一些捕鱼设备,和不少工具,虽然都有些年月,但不影响使用。   当年那个特务恐怕早就计划带上老婆女儿一起逃跑,只可惜未来得及实践就已经殉职,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供出秘道这颗筹码,将它们留给爱人。   小女孩一直在嚷着要等妈妈一起,只是或许母女连心,又或者小女孩太聪明,似乎察觉到自己受骗了——妈妈并不准备跟她一起走。   一阵轰响犹如惊雷般劈进他们的心头,然而他们知道这不是什么雷声,他们刚才离开不远的岛屿正在发生崩陷,大量烟尘升起,从小岛中心泛开,甚至吹向他们的木筏。   白燕将小女孩护在怀里,赵卓杰又抱上他们俩用身体护住,一些碎石飞射出来,砸在赵卓杰背上,像被子弹打中一样痛,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热,他随即看进赵卓杰纯黑的双瞳中,意识到这温度来自于白燕双手的掩护。   飞石攻击只有一阵,赵卓杰中了几下,但没有打中重点部位,只是痛而已,揉揉就可以继续撑船。白燕手上给小石擦出一道伤口,但不深,赵卓杰当下给他舔了舔消毒,小女孩在呆愣过后就明白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妈妈,放开嗓门大哭起来,哭到嗓子哑了,就窝在白燕怀里抽噎。   赵卓杰撑着船,渐渐觉得累了,但是面对茫茫大海,他实在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   会不会没有死在爆炸中,却死在海上呢?   直至一条船出现在眼底,他们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船上是那些跟他们一同受邀前来的老板们。   “哎!!!我们在这里!!!”赵卓杰立即兴趣起船桨大喊。      第66章      甲板上的人发现木筏上的三人,立即施救,当他们上到船上,才发现被邀请到岛上参加邪教聚会的富商们几乎全在这里,富商们自然认识白燕与其男宠,只当是从灾难中幸运逃出来的,对于木筏和小孩的来历也没有多问。   踏上甲板,赵卓杰心里总算踏实一点,只是当他想要搂住白燕好好享受一下这绝处逢生的喜悦时,发现爱人的怀抱还被那臭小鬼占着,顿时怨气冲天。   这是把小孩扔掉呢?扔掉呢?还是扔掉呢?   幸好其中一个挺喜欢找白燕聊天的大老板及时让人送上水和食物,保住了赵流氓的正义形象。大老板拍拍胸脯,大气地说:“别担心,船长和船员已经被我们收买了,会回去的。”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么?赵卓杰低叹。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赵卓杰忍不住问,毕竟说好了明天才离开,他还以为那群商界大鳄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大老板很健谈:“哦,那个凤火教好像内讧,火拼起来,于是圣女让人提前送我们离开,幸好,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   与灰头土脸的他们相比,这船上的人着装整齐,可不是比他们好太多了?   看来圣女还干了件好事,不然经历这次,国内商界准得有一番大动荡,又不知道有多少要人上吊跳楼,赵卓杰暗暗点头。   谈到这,大老板不禁唏嘘:“有些人就不是那么好运,钱亏进去倒没什么,命也赔啦。”   有些人……赵卓杰至少知道那一胖一瘦的特务在其中,但说不定还有更多,毕竟要是情况有这人说的那么糟糕,总会有些人特别倒霉。   大老板张开嘴又闭上,不知道是觉得晦气抑或伤感,总之结束话题,他带着自己的保镖离开。   赵卓杰打量四周,大家心情都不好,气氛沉重。他想了想,还是带白燕进船舱去寻个角落安顿好,找来一条毯子给白燕连同小孩裹上,白燕将身体靠向他,代表依赖与信任的动作令赵卓杰心情愉快,展臂将人半搂着,稍微驱散爱人怀抱被占的郁闷。   经历这么一天,两个大人是睡不着的,倒是李唯蓝脸带泪痕入梦,因为频频噩梦,小孩睡得并不安稳。航驶到手机信号能接通的位置,手机开始疯来短信,差点死机。赵卓杰随手一翻,全都是系统通知,甄善美、吕家兄弟、甚至纳西都在这两天疯打他的电话,当然是打不通的,那个岛在服务区外还有信号干扰呢。   发生了什么事?赵卓杰直觉不会是好事,只是什么事都得让他上岸再说,那就不如先搁下,回去休息过再说,他只是将一些情报透过短信发给养父,而后就搂住情人闭目养神。   直至船靠岸,小孩还在睡,而在岸边已经停满富商们提前召来的名车,像一个车展会。然而船刚刚靠岸,预先埋伏的武警一涌而出,船员船长全数被捕,其中包括富人们,他们需要协助调查。而赵卓杰因为早有准备,他带着白燕在混乱中绕过警方,顺利召计程车扬长而去。   “把她给我吧,你休息一会。”赵卓杰伸手将小女孩带进怀里,小孩动了动,随即软软地挨进赵卓杰怀里,继续睡。赵卓杰轻轻蹙眉,这小孩那一点重量不是问题,但是手掌下感受到的温度不太正常:“她好像在发烧。”   “是吗?”白燕没有养过小孩,并没有注意这一点:“那要送医院?”   赵卓杰捂住小孩的额头仔细感受温度,而后摇头:“不用,回去吃点药吧,如果恶化再找吕英给看看。”   素来镇定的白燕也不禁露出讶异的表情来:“他不是法医吗?难道他是你的华生?”   赵卓杰唇角轻抽,如果不是怀里有个娃,他真想把人抓过来狠狠吻一顿:“我不是福卷,他也不是花生,不过医生是认识不少,而且要弄到药也有门道,再大就去黑诊所,这个小鬼身份敏感,现在还是个幽灵户,低调点好。”   “哦。”白燕点头,接着低叹。   “在想什么?”   “画本没了。”   “哦,没了就没了。”   “那上头有一本画满你,我舍不得……”白燕恍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当下抿紧唇,撇过脸看车窗玻璃不敢直视赵卓杰,哪知道车窗玻璃上倒映着他的大红脸和背后那张得瑟的笑脸,顿时臊得双手掩脸,听到赵卓杰忍不住的轻笑声,耳根一片火热。   计程车司机不住从后视镜偷看二人,赵卓杰并没有忽略,但对方虽然眼神不善却明显没有杀气,不然他还真怀疑这是冲着他们来的呢。   车子顺利抵达小区,赵卓杰身上没现金,白燕问师傅收不收支票,谁知道那师傅却神色古怪地瞅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赵卓杰的眉心挤出川字,暗忖:难道我们看起来就这么像土匪强盗?   白燕也不懂:“他好像在厌恶我们,是因为不收支票吗?”   “呃,和这个没有直接关系吧?先回家再说。”赵卓杰掂了掂怀里的娃,率先举步朝小区内走去,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闪光,他立即反身扑向白燕护住,锐利的眼扫向发光物,立即看清那不是自己以为的狙击枪而是一只长镜头,他立即将小孩塞进白燕怀里,拔腿追去。可惜对方坐在车里,被发现以后立即驱车逃跑,赵卓杰脚程再快也赶不上,他立即回去带上白燕赶忙回家,他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因为之前的大动作,小孩惊醒了,惊天动地的号哭让赵卓杰和白燕忙到大半夜,让她吃过药重新睡下。   刚才闲下来,赵卓杰立即将白燕拐进浴室去彻底洗白白,而后才躺进被窝,摸摸蹭蹭,但没有做到最后,今天已经够累,他不想为难白燕,也相信白燕已经没有精力做梦。   “刚才那是什么?”白燕翻过身问赵卓杰,他感到疲累却没有睡意,即使从孤岛中逃生并且踏上陆地,但他心里的骚动却仍然没有平息,他直觉这份不安与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关联。   “有人在拍照。”赵卓杰没有隐瞒,只是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不知道是侦探还是记者。”   “有人在查我们?”白燕仰起脑袋,感觉温厚的大掌在他腰后轻抚安慰,他轻抿唇,最后还是主动在赵卓杰已经重新长出胡茬微微扎人的下巴处啄一下:“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   赵卓杰被白燕主动卖萌的吻闹得心里痒痒,收紧双臂把人吻得喘气才满意地舔着唇接续话题:“不知道,反正就是我们不主动去找,这些人也会主动找上我们的……只要我们好好在一起就够了,睡吧。”   白燕想想也是,便勾起唇角,枕着赵卓杰的手臂闭上眼睛。   只要好好在一起就够了……赵卓杰压抑着心头的焦躁感,看着黑暗中白燕犹如精致瓷偶样的脸容,终于忍不住把人抄过来压上去。白燕的惊呼来不及出口就被堵住,接下来的动作不似以往那样繁琐,白燕的嘴唇没有多少机会脱离赵卓杰的追逐深吻,他在男人勇悍而有力的撞击中颠簸,双眼湿润朦胧嘴唇发麻,十指被男人粗糙的指节扣压在两侧无法动弹,膝盖在这种情况下颤抖着打开,双脚蹬乱一床被单,被吞食的呻吟和粗喘声甚至压不住肉体拍撞的声响,一室麝香。   白燕再恢复意识已经日上中天,记忆回笼,他才想起昨夜赵卓杰疯狂地要他,弄到天亮才睡下。如今身边没有人,床单凌乱而且粘粘的,显然没有换,上头沾满他们的罪证。白燕爬起来,有些温热的东西从身下那难以启齿的部位流出,他顿时吓得趴回去,脸是臊红,瞅见床头压着一张纸条,伸长手臂拿过来看,结果被手臂上的吻痕齿印弄得脸更红,赶忙瞧瞧字条写什么。   [小白,我接到急召出门,抱歉来不及给你清洗,小鬼已经醒过来窝在房间里闹自闭,饿了先叫外卖吃,我会尽快回来。]   白燕放下纸条,小心翼翼地用手机压住以免吹走,然后他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是赵卓杰的,他回拨却显示电话关机,他想起赵卓杰在开会的时候都会关机,昨天才从圣火教基地回来,应该会开会的,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她下床准备洗澡,虽然双腿虚软脚步不稳,但还是蹭到浴室去。   打开喷头,温水喷洒而下,身上疲劳得到舒缓,他舒服地喟叹。水声掩去房门打开的声音,进入房间的人看到从床边延续到浴室的可疑白迹,不禁挽唇一笑,侧耳倾听水声还盛,就放轻脚步走近浴室,悄悄打开门,朝浴帘后的人影走近。   赵卓杰大清早就被养父的强召,听那语气似乎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他不得不立即前往,毕竟养父对他的威严是有的。   走进单位,不需要特别留意,赵卓杰也察觉到四周诡异的气氛,竟然有种步步为营的奇异感,甚至那些人看他的目光也都很古怪,每当眼神接触对方就先逃走,他甚至来不及弄清楚那是怎样的情绪,他不禁想起之前的计程车司机,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赵卓杰怀着满腹虑走向养父的办公室,甄善美从前面拐的岔道拐出来,见到他以后脸上的表情不是惊喜也不是愉快,竟然是焦虑,她冲过来就将他拉走,赵卓杰淡定地被推进男厕所并且看着甄善美反锁了门。   “怎么?不怕未婚夫吃醋?”赵卓杰挑眉,虽然这里面没有别人,但保不准出去的时候就会让别人看见,他一个大男人倒不怕别人说闲话,但这个干妹妹则……有点微妙。   甄善美见不得赵卓杰一脸轻松甚至还有心情揶揄自己,她将手里整沓杂志重重打在赵卓杰胸膛上:“你自己看这是什么,你是知情还是不知情!或者你告诉我这是假的。”   赵卓杰狐疑地将自己好不容易捞住的杂志翻出来看,而后脸色大变,不需要翻开内容,就封面标题已经让他明白所有事情。   白家养子禁忌的恋情。   乱沦——白家的诅咒。   大爆炸——白家大少爷与赵姓警官的DNA鉴定。   是刻意还是无心?心情分析师今期热话,关于白家大少爷的禁断之恋。   更多更多,最新的就是今早出来的,标题竟然是——兄弟出游实为收养继承人,神秘幼童的身份之谜。   赵卓杰手里的杂志全部摔落,双手竟然在颤抖,声线沙哑:“这是怎么回事?”   甄善美心中唯一的希望因为赵卓杰的反应而破灭,她曾经爱过这位兄长,虽然不能说对兄长了如指掌,这位兄长身上甚至有很多她所无法接触的领域,但他所认识的兄长如果没有做过的事情被冤枉被误解,那只会配以冷笑与及好好回报对方,而不是这种惊慌的反应,简直就是在承认这一切。   “你怎……怎么明知道他是你的弟弟,你们还……你们……太变态了。”甄善美不相信至今为止这两个男人的交往是单纯的。   赵卓杰抿紧唇盯住甄善美,说实在他并不感到特别愤怒甚至并不怪责这个干妹妹,毕竟他曾经有过同样的想法——乱伦还不变态吗?竟然没能压住这畸形的恋情,还不恶心吗?对,他是变态,他恶心到别人……可是连曾经对他有爱情现在仍旧很亲近的干妹妹都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更何况是别人?   赵卓杰立即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回去通知白燕乖乖留在家里不要看电视不要听电台不要接电话不要开门给任何人进去……只要他好好交代,小白一定会听,他还可以赶回去好好解释一切,将伤害降至最低,然后他们一起想解决的办法。   然而他来不及拨打,洗手间几乎只用作遮挡作用的薄薄的一层门被踹开,走进来几个脸生的警员根本不让他有打电话的机会已经将他围住,隐隐有防着他逃走的意思。   “请赵组长立即跟我们走一趟,甄局正在等你,大小姐也请一起。”   赵卓杰看一眼甄善美,后者对他摇摇头,他正在打的电话已经断线,然而没有人接听,他知道小白真的太累了,所以应该没有任何能够让他离开家,他只要尽快回去就好了,于是他收起手机乖乖跟这几个警员前去。   结果养父并没有开明得承认他们之间混账的乱伦,甚至恼得摔坏了他的手机,赵卓杰知道连自己都挣扎过的感情,常人不可能接受,他并没有多作解释,即使因为他的事情已经败坏单位名声而被停职,他也乖乖交出证件和配枪,他是在养父失望而且愤怒的瞪视下与那三个脸生警员打了一架才离开的,离开的时候已经一身狼狈,不过他如果有空在这里丧气,还真不如回去跟找白燕,他现在十分地思念那个人的体温。   拭着被打破的嘴角,赵卓杰来到自己的车子前,而后发现四个车胎都被戳破了,这恶作剧让他心酸了一下,却不太意外,他回去找电话打,没有科室愿意让他进去,没有人愿意借他手机,他几乎要用抢的时候,甄善美来了。   她将手机递过来,赵卓杰感激地接过,再次尝试拨打白燕的手机,仍然没有接起,而后他电召计程车,将手机还给甄善美。   甄善美就这么静静站在旁边,像理不清思路,又像单纯想要站在这里陪陪哥哥,直至车子来了,赵卓杰拉开车门。   “你不会后悔?”   “绝不。”   这是赵卓杰的回答,而后他让计程车直接回小区,然而当他回到楼层将钥匙插进门孔,才发现门只是虚掩着,他心里蹿起无法形容的惊恐,心跳噗通噗通,手抚向腰间,配枪不在,但他仍旧悄悄推开门,拿起门边搁着的花瓶朝里面走。   屋里很安静,仿佛没人,他放轻脚步走向卧室,推开门,满室狼藉,仍旧和他离开时一样的乱,浴室里水声淅沥,他急步走去,门半掩着,推开那碍事的门板以后,只见被扯跌在地的浴帘,弃在墙角的针筒,还有一些血迹,他脸色大变双眼发红,他甚至顾不上可能还有人潜伏在屋里伏击他,他疯狂地翻找房间,直至在书房办公桌下找到双手握住菜刀蹲在那里的李唯蓝。   “他呢!他在哪?!”他避开劈过来的菜刀,近乎粗鲁地将小孩揪了出来,咬牙切齿地问:“是谁带走了他!”   李唯蓝看到赵卓杰既安心又恐惧,心情矛盾,但是在邪教长大的孩子自然不像外头的娇气,当下尖着声音嚷嚷:“有个大叔,有个大叔用箱子装走了他!!!!!那个大叔还看到我,对我笑了一下……呜……”   “……”赵卓杰立即提上小孩冲出门外,他几乎所有的细胞都将凶手指向一个人。   ——谢必安。      第67章      烈火将女人美艳的脸容摧毁,然而她却保持微笑,仿佛看到从烈火中走出来的幽魂,而她急于摆脱肉体,与幽魂纠缠在一起,永不分离。   是什么摧毁她的信仰,夺走她的心,是爱情。   白燕在一阵晃动中醒来,自眼缝处透进的强光刺得眼球酸涩,这种感觉很熟悉,他记得在很多年前也曾经遭遇过,是什么时候呢?他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却发现手被束缚,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被束缚在一张移动中的金属床上,而赤裸的身上只披着一层薄薄布料。   “!”白燕使劲挣动四肢,然而那些束缚着他的皮带系得很紧,根本无法凭力量挣脱。   明白挣扎也是徒劳以后,白燕试图整理之前的记忆,但是脑子里却混沌沉重,思考竟然如此的艰难,好不容易他才想起来这之前他正在洗澡,然后有人从背后袭击,他被勒住脖子,当时他有反击,可是即使身后的人被他的手肘撞得闷哼,却仍旧成功将一管药推进他脖子上,他用后脑勺撞伤那人的鼻子,有血腥的味道,但是药生效极快,他迅速失去意识。   “哦,醒了。”   充满戏谑的声音从床侧传来,白燕有些迟钝地将目光线向被光线模糊的人影,焕散的光晕慢慢聚焦,画面清晰起来。   “看来药效还没有完全消去呢。”   身体因为药物而虚弱,白燕却觉得脑袋前所未有地清晰,有很多模糊的被遗忘的被强行破坏的记忆逐渐拼凑成形,真相来得突然,令白燕措手不及。   “是你……”   “赵卓杰……白燕真的是赵卓思,你亲弟弟,而且你们还搞在一起吗?”吕英瞪住门外拎个小孩的男人,嘴里连珠发炮,自动忽略那个会活动的物体,他不会认为那是给他的手信,如果是手信,应该给个死的。   八卦与好奇心让这个死灵似的男人也多了几分生气,然而赵卓杰并没有心情跟好兄弟唠嗑自己的爱情故事,他把小孩塞进吕英手中:“她有点烧,照顾她,直至我来接她。”   “喂,我不收活物。”吕英想要反对,但是回答他的是赵卓杰的背影,干瘦死灵男转眸与小鬼大眼瞪小眼,最后不得不拎小鬼进门。   黄金24小时,他必须在这时段内找到白燕,他的爱人,他的半身,他不敢想象如果在这一次失去白燕,未来的日子将会如何。一旦想起这个可能,赵卓杰只觉得自己的心跌入了冰窑,被冷藏,失去温度,不再解冻。   他甚至怀疑自己之前为什么愚蠢地以为可以离开白燕后独自生活,其实他当时绝对没有考虑过失去白燕,他是自私地选择一种自以为适合的相处方式而已,归根究底,他从未能离开白燕,他的天使,他的小王子。   赵卓杰焦躁地捶一下方向盘,剌耳的喇叭声在车流中并不突兀,他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这一切。在这之前他已经打电话到医院去咨询,得到谢必安请年假的消息,他不敢肯定假期结束后谢必安会不会回去,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必安的确已经行动。   至于谢必安会带白燕去哪里?首先考虑到城堡。   赵卓杰手里拿的是白燕的手机,他飞快地按下一串号码,也很快接通:“小黑。”   [……老赵!]   赵卓杰听出对方的犹豫和尴尬,但他不在意,直接说明意图:“如果还愿意帮我,就帮我确认一下中心医院整复外科的谢必安医生今天有没有去过白家城堡,如果没有,他是去哪里了?”   对方没有迟疑太久:[好吧,老赵,我的老战友,你那些事情……我也不说什么啦,这忙我帮。]   这个人是他在部队时认识的一个能人,只要这个人愿意出手,他就不需要再去求别人帮忙,省去不少时间。虽然要等确认,但赵卓杰心里其实已经认定白燕就在古堡中……从离开白家以后就如影随形的监视,另一个养子谢必安的出现,关系曝光后带来的一系列情况,令他不得不想起白家。   恐怕不管白享运还在不在世,都不准备放过白燕,可是真是这样,何不一开始就处理呢?还让白燕继承财产,离开城堡,甚至在这些天除了监视就没有任何动作?他还不至于自恋到以为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让白家有所忌惮,白家的财富足以让他这个卒仔失去一切,像谢必安耍的这种手段令自己失业,还是温和而且恶趣味的做法了。   那是为什么呢?   赵卓杰凭借自己多年与变态打交道的经验,很快总结出一个答案——白享运是要白燕受折磨,即使死后也不放过白燕,先让困在笼中绝望的小宠物品尝自由的滋味,再剥夺一切,折断翅膀,拔去翎羽,使之彻底绝望——失去羽翼的囚鸟,就连奢望自由的资格都没有。   变态老东西!!   赵卓杰仅仅猜想,已经恨得后槽牙咬出血来,不管如何,他不会让白燕再困回笼中,不惜拼尽一切,即使死也要抢回来……那是他的爱人,他的弟弟,他的小白。   这一刻,赵卓杰并没有因疯狂而混乱,甚至更加清彻冷酷,整张脸像结上厚厚一层冰霜似地,仿佛又变回过去的赵警官。   他扭转方向盘,车子嗖一声转入匝道,冲向另一个目的地——画廊。   当所罗门-里纳瞧见赵卓杰以后,眼神既暧昧又充满见到同道中人似的了然和理解:“瞧瞧我看见谁了?大情痴的赵,你们终于无法抵挡爱的呼唤,即使血缘之墙也不能成为你们爱情路上的障碍,对吗?”   “少罗嗦,给我武器,我需要大火力。”赵卓杰冷着脸单刀直入。   里纳的笑脸瞬间浮现一丝错愕,下一刻脸色一正,浓眉高挑,倒没有装傻:“拿来干什么?”   “小白被拐走……我要抢回来。”   “哦,王子救公主么?”里纳低叹:“看来我得换一个据点啦,你都看出来了,警察还会远吗?”   赵卓杰懒得跟他废话:“给,还是不给。”   “自然是给的,虽然我很想知道要是不给会有什么后果,但你知道的,美丽的画家在我心中份量并不小,诚心祝福我们的土匪能从恶龙手上成功救回新娘。”里纳在胸前划出逆十字,而后带赵卓杰去他的画库,同时也是他收藏走私枪械武器的藏货地方。   赵卓杰虽然已经猜出这画廊老板的真实身份,但是看到这些火力强大的武器,还是十分愕然。   里纳摊手,蓝色眼珠里头尽是无辜:“有时候要实现梦想总要付出代价,我不可能是个单纯的艺术家,至少我的家族不会允许。”   赵卓杰深深地看一眼这个离经叛道的意大利黑手党少爷,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挑选趁手的武器。   里纳环手抱胸依在门边,看着赵卓杰尽挑些大火力武器,浓眉再次高高扬起:“看来你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很凶险吗?要帮忙?”   “如果你愿意。”赵卓杰也不拒绝援助,比起白燕,自尊算什么,丢弃吧,他只要白燕活着回到自己身边,别的真不重要。   “如果有时间,我可以给你弄支军队,当然是佣兵。”   “没时间。”   “好吧。”里纳动手挑选自己惯用的武器,边拣边叹气:“哎呀,我还想以后都不用再拿起它们啦,想不到明天我又要流亡国外了。嗯,我好像有很多国家都不能去了呢。”   ……这个危险分子。   车子是开白燕的,这辆车经过赵卓杰特意改装,性能只比装甲车差一点点,当下首选。   赵卓杰开车到白家城堡不远的地方,就和里纳弃车改为步行,他身上穿戴的是里纳友情赞助的上好装备,大大提高战斗力,而里昂也没有拖后腿,他们顺利绕开监控穿过小片树林,城堡的轮廓逐渐出现在枝叶间。这时候贴身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通后,得到了一个答案。   [老赵,他是带着箱子回到了你们现在眼前的城堡里,至于在城堡哪里,我就查不出来啦,好自为之吧。]   赵卓杰完全不稀奇对方为什么知道他的行踪,毕竟这位老战友有能耐黑进卫星找人,在他没有特别提防的情况下要找到他实在太容易了。既然老战友肯定谢必安就在这屋里,那就100%是真的。   小白,等我。   赵卓杰飞奔向那座噩梦一样的城堡,他的王子就在里面等他拯救。   “对了,你从来没有进去过白老的人偶馆吧?”   白燕听见床边的人这么说,努力抬起脑袋,看向近在眼前的门,那扇在他面前紧闭,但他认得这扇白享运从未允许他进去的门,门锁是最先进的虹膜与指模识别双重锁,除了他本人,没有别的人能进去,他以为在白享运死后,已经没有人能够再进去。   “放心,在白老死前改了设置,它是你的财产,你现在可以进去啦……进去看看你宝贵的财产之一吧。”   白燕想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入这房间,但是对方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身下的床板被竖起,朝着锁移去,伴随识别鉴定完毕,看似木质但后头夹着厚厚钢板的门嗤一声开了,一股干躁的寒气从门缝处渗出,比荒废多年的墓室还要寒冷几分。      第68章      就算白燕百般不愿,那些人却妄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推进房间。后面竟然是一间隔离尘室,所有人都必须除尘换衣才能进入,当然,白燕不需要,他已经足够干净。所有人换上简单白衣,白燕甚至觉得这跟一般宗教祭祀礼仪一样严肃,然后通过一段特殊隔尘的通道以后,他们才彻底干净地进入白享运的藏宝室。   当一切呈现在眼前,白燕不禁怀疑自己到了天堂,他看到了人世间最美丽的东西,不论是穹顶上漂亮的彩绘,或是那些身穿白衣犹如天使的美人。然而白燕却很清楚他们并不是天使,他们表情各异,或诱惑,或美艳,或清纯,或安详,然而他们都只是静静地睁开眼睛,那些眼睛折射着无机质的光,不论他们的肤色多么红润,不论他们看起来多健康正常,但他们不会是活物。   然后白燕瞧见了那条狗,那在他手下被射杀的名种犬,它是构成天堂的一分子,就这么以最完美的姿态站在为它设计的小格里,奔跑的姿势让它看起来栩栩如生,然而白燕永远都记得自己开枪残杀它的时候,子弹穿过它的脑袋,脑浆迸出。   倾刻间,白燕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他开始是在逃避,可如今不得不面对现实。   “漂亮吧?”谢必安用充满讥讽的语气说道:“他们都以最美姿态,成为这‘天堂’的点缀,哦,你在看那条狗,还真得谢谢弟弟你的好枪法,所以我在修复它的时候没费多少功夫,有些人将目标带回来的时候,损害太大了,根本无法复原,瞧那边,看到那双手没有?原本是个不错的美女,最后只能留下这些,因为其他啊位损害得太严重,白老觉得会影响‘天堂’的美感,所以只留下了最美的部位,这样的还真不少。”   谢必安就如同一位热情的导游,生怕白燕不能看清楚似地,指向某处,白燕也着魔似地转脸看向所指方向,只见一座天使铜雕竟然拥有一双由血肉组织成的纤纤玉手,不,那是被强行接上去的。而跟这相似的铜雕又有不少,只是所接合的位置有所不同,有的是脚,有的是手,有的是手指,有的是鼻子,有的是头皮,有的是嘴唇……这美丽的表象底下的真实却使人恐惧甚至恶心,然而一同进来的人却脸色如常,他们被扭曲的灵魂早已接受城堡的一切,即使它的主人白享运已经死去,它仍旧有序地运作,完全不因为白燕而有所改变。   白燕不由自主地移动视线,在这些‘天使’后面有一处圆拱,墙壁是有大量玻璃罐砌成的,而这些玻璃罐里面浸泡着的是眼球……对,一罐又一罐的眼球,颜色各异的眼球飘浮在不明溶液中,成为最完美的装饰。   注意到白燕的视线,谢必安再次热心地替他解惑:“哦,那个么?那个是刚才你看到那些‘天使’的眼睛,你有注意到吧?那些天使的眼睛都是仿造的,是根据原形仿造的,而真正的眼睛将会在这里看着自己最完美的姿态,呵呵,白老觉得自己的美感需要得到认同,嗯,得到死者的认同。”   “白享运从不知道美是什么。”白燕自进入房间后第一次开口,语气虽然平淡,却让人感受到其中高高在上的鄙夷,仿佛他口中所说的不过是一名可怜的路边乞丐。   负责推床的那些活死人倒没有丝毫表情,谢必安却哈哈大笑:“我认同这个观点,他的确不懂什么是美。”   白燕恍惚间想起来,谢必安曾经说过喜欢活人的体温,可是这‘天堂’又离不开他的手笔。   “好了,我们应该进入重点。”谢必安不再满足白燕的好奇心,而是将床摇高一点,让他看清楚在眼球墙下的一排蓝色水晶棺,棺中静静地漂浮着几名男女,女的美丽如天仙下凡,男的俊朗如神祗降世,他们将刚才那些‘天使’全都比了下去,他们飘浮在蓝色液体中,脸容犹如睡着般祥,发丝安静地浮游,若他们都有一双修长的腿,那可真让人怀疑这就传说中的生物——人鱼。   而它们中间躺在地上的最大的棺,里面垫着一层彰显华贵的天鹅绒垫,而躺在里头,犹如国王般的是——白享运。   即使之前再恐怖的事物也不曾让白燕的身体僵硬如斯,他几乎听到自己的牙齿在咯咯发响,虽然他的耳边如今一片轰鸣。这个让他深深恐惧的人,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也足够让他产生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白享运代表着厄运,当他以为噩梦已经结束,当他已经拥有幸福,这个人出现了,瞬间令他绝望。   “你知道吗?”谢必安拿出一支针筒和一小瓶药剂,边抽出药剂边以闲聊似的轻松语气告诉白燕很多惊人的实情:“丧礼是假的,躺在棺中的只是一具高防真度的腊象,他的尸体被冷冻等待未来可以解决衰老和病痛的办法出现,他将复活在未来。瞧瞧那足以装下两个人的冰棺,看到为你留空的半边没有?白享运立下的遗嘱虽然将大部分财富留给你,但那只是诱你堕落的饵,其实他还留下另一份遗嘱,五年后,或者当你已经犯下所有罪行的时候,遗嘱就会生效,然后作为监督人和执行者的我,将会获得原本属于你的除这座城堡以外的所有财富,而你,将会躺进这座冰棺中,等待未来与白享运一同重生,这个消息是不是妙极了?”   “我不要!!!!!!!!!!!”白燕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他无法想象自己将会躺进这座冰棺中,等待他的将是在不知道多久以后的未来与这个他深深恐惧的人一同重生,在未来将不会有赵卓杰,不会有幸福,只有无边的黑暗,他宁愿死去。   “哎,别折腾了小少爷。”谢必安失笑,弓指弹了弹针管并挤掉空气:“你逃不掉的,这种毒素很温和,注射它之后,你不会感到痛苦,就像睡着一样然后轻松断气,放心吧,之前已经用过很多次,听我说的绝对没有错。”   “不!!!”   白燕疯狂挣扎,几个人都按不住它,这让谢必安很难下针,他苦恼地说:“小少爷,要是你再不合作,只要我一个指示,就有人去攻击赵卓杰咯。”   像疯了一样挣动身体的人就像被打了一管镇静剂似地,霎时安静下来,墨玉似的眼珠定定地看着白享运,仿佛一切已经不再令他恐惧。   谢必安微怔,失神地呢喃:“真是相爱吗?”爱到为了对方即使面对最恐惧的事情都能够坚强起来吗?   白燕没有回应他,而是反问:“你已经杀掉我的亲生父母,将要杀死我,放过他吧。”   “哦,你记起来了?”谢必安再次感到惊愕,他以为曾经在电击折磨下多次徘徊在生死边沿的小孩不会再想起过去,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吧,我答应你放过他,所以我可爱的弟弟,就替我完成这个心愿吧,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白燕缄默,而后闭上眼睛,满脑子是关于赵卓杰的一切,他想起很多很多事情,唇角不禁擒着微笑,接着他感觉到手臂有下尖锐的刺痛,他甚至没有动一下,意识开始模糊,就像被关掉电源似地,一切结束。   站在最后头的管家由始至终保持缄默,不管白燕和谢必安如何互动,在仪器显示白燕已经没有心跳以后,他才动手指示几名随从解开拘束带,将白燕仍旧温软的尸体抬向水晶棺,管家用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操作平台,棺盖在唰一声轻响后打开,几名随从将白燕放在空下来的一侧,温热的尸体瞬间被蓝色液体淹没,成为另一条人鱼。   当盖上水晶棺,管家正准备将仪器启动,一双手犹如鬼魅般扶住他的脑袋,以最狠毒的角度,最巧妙的力量,将他的颈椎扭断,最后进入他视线的是谢必安俊俏却犹如恶魔的笑脸。   “你们没有必要活下去。”谢必安捡起一旁的针筒,迎上朝他冲来的城堡随从,眼中是残嗜的杀意。   赵卓杰和所罗门-里纳荷枪实弹进入这座城堡,是已经准备好一场恶战,然而他们看到什么?一个修罗地狱,不管是保镖,佣人,还是狗……全都倒在血泊中,都是被枪杀的,而墙上华丽的粉刷或者装饰都被枪弹破坏,留下一串又一串弹痕,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怎么样激烈的枪战。   “小白!”赵卓杰再也管不了太多,他宁愿相信这里的人已经死绝了,他疯狂地寻找,但城堡实在太大了,走着走着,他们居然还发现手榴弹爆炸的痕迹。   跟在后头的里纳突然抓住赵卓杰的手臂,阻止他继续盲目寻找:“你冷静点,canary的手机上有我的号码,现在,我朝上,你朝下,分开找,有情况再联络。”   赵卓杰有些懵,直至里纳朝他脸上就是一拳,他才稍微清醒过来,然后他弄懂了里纳的提议,连忙点头:“谢谢。”   话罢,转身就走,里纳目送他赵卓杰离开,耸耸肩:“谢什么呢?好不容易遇到同类,当然要好好帮助,这个世界情痴难找呀。”不过,canary真的还活着吗?里纳转眸打量这被血洗后犹如炼狱般的城堡,心中惴惴。   赵卓杰朝楼梯方向找去,突然,他发现在楼梯上有一个用血涂出来的大箭头,是有人刻意留下的,如果说在这座被城堡里还有闲情逸意去画箭头的人,只能是凶手了,赵卓杰不肯定箭头指向哪里,最后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是在绝境中他宁愿相信这会将他带向自己所思念的人身边。   他义无反顾地循着箭头方向找去,箭头一直指引他朝地下室走去,最后,他看到了一扇打开的门,洁白地面上一个鲜艳的箭头在直指它。   赵卓杰终于放缓脚步,他小心的推开那扇看似平常但沉重至极的门,入目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尘室,他穿过尘室,走向那门缝里透出光亮地方,轻轻推开它,眼前的景象有一刻迷惑他,但很快他就看出端倪,明白这并不是雕塑或者腊象什么的,而是标本……一个个保存得当栩栩如生的标本。   此刻,他腔中的怒火差点让他将这里烧毁,但他是下一秒,他的一腔怒火被绝望扑灭,他看见了,在那倒卧着几个死人地前方,那片个水晶棺材里头,躺着一个人,熟悉的睡容,仿佛只是在小睡,然而灭顶的蓝色液体却残酷地使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没有呼吸,已经死了。   赵卓杰不管手中保命的枪械已经落地,他奔过偌大的殿堂,奔向那具冰棺,想要推起棺盖,却用尽全身力气都不能成功,但他不放弃,他狠狠地掰着那始终紧合丝毫没有动摇的合缝,手指都几乎掰断也不放弃,即使他明白一个人不可能在水下不呼吸活这么久,即使他明白这个人已经死去,但他仍不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晶棺却未撼动半分,里头的人依然如睡着般安祥,仿佛没有事情能惊扰他的睡眠。赵卓杰终于失控,眼泪涌出眼眶嘀答嘀答地落下,他攥起双拳捶打着水晶棺,想要吵醒白燕,然而他所做一切都只是徒劳。   恸哭声为这天堂般的美境染上悲凄,那些‘天使’的安静变百可怖而且冷酷,不知何时,门边不再空洞,一条人影站在那里,洁白的衣赏染着血腥遭到肉糜,俊俏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愉快笑容,举起手里的枪。   “真可怜,我来帮你解脱吧。”   枪声响起。      第69章 正文完 …      子弹高速穿透肉体击起血花飞溅,腥红色血液自破裂的血管疯狂迸出,在洁白地面种下朵朵妖异红花。   一枪射偏,谢必安捂住手臂上的伤口,转脸看向射伤他的外国友人:“HI,里纳,想不到他竟然会找你帮忙。”   所罗门-里纳脸带笑容,笑意却没有传染到湛蓝的眼眸中,他显得无奈地耸耸肩:“谢,我以为我们更应该在某处优雅的酒庄谈论美丽佳人,而不是在这个……毫无艺术感的地方。”里纳迅速转动蓝眸,将白享运的藏宝室打量一圈,只给出这么一句评论。   “说真的,我很期待你所说的酒吧,不过,要先让我解决这里的事情。”谢必安扬颌比了比那趴在棺上痛哭的人,即使枪声响起,这哭声也没有停竭过,而枪弹就打在旁边地上,甚至未能引起那人的注意。谢必安的目光不再停留在全副武装并将枪口对准他的里纳身上,转而落在前方,以带着无限感慨的声音赞叹:“因失去所爱而悲伤的男人,为爱牺牲而甘心的男人,不管是趴在棺上痛哭的人,还是躺在棺中沉睡的人,都很美。”   里纳挑眉:“所以?”   “知道那棺里头的水是什么吗?”谢必安突然提高音量,仿佛要让痛哭中的男人也听到:“LowDensityAmorphousice——低密度无定形冰,那是用来做人体冷冻的液体,可以完美的保存人体器官,有实验证明被冰冻死亡的实验动物在几小时以后能够复活。”   “……”   哭声嘎然而止,赵卓杰转过脸,那双充血发红的眼睛睖睁着,好像明白谢必安话中意思,又不敢肯定。   “而我给白燕注射的不是致命毒药,而是一管冬眠合剂,呃,剂量有点重,制造出假死状态,所以他并不是真的死了,不过如果你们不希望他真的死,还是让我给他抢救并报警通知医院吧。”谢必安朝二人耸肩,被这个意外砸蒙的人根本没有注意他俏皮的动作,他叹气:“别这样,其实我刚才只想吓吓你啦,不是想杀人。”   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话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他,然而赵卓杰自听说白燕还活着的那一刻已经清醒过来,也明白除了相信,就再也没有别的路,他亲吻棺盖上白燕双唇的位置,溺满深情的眼睛打量熟悉的脸容,眼神恢复平时的决断果敢。   “那么,你就帮他吧,救活他,或者咱们一起陪葬。”脸上满布泪痕的男人平静地说。   谢必安似乎心情大好,露齿一笑:“得,看我的。”   谢必安信步走到仪器前操作,紧闭的棺盖在嗤一声之后自动打开……   白燕做了好长的一个梦,不再是那些让他麻木的血腥梦境,而是一个幸福的,处处都有赵卓杰的梦,他惧怕下一次清醒,宁愿永远都别来醒来,因为下一次醒来意味着绝望,他只要活在梦中就好,在这个有赵卓杰的地方就好,尽管这只是一场梦。   然而再一次不能抗拒,他被眼缝里的光线给吓住了,害怕当年清楚一切以后,会看到养父的脸。耳边那些混乱的声音也让他恐惧,他害怕一梦千年,害怕要活在一个绝望的未来。   就这么昏昏醒醒,好多次以后,他的声音变得清晰。   “病人抗拒治疗,我想你最好多跟他说话,刺激他的神经,这对他有帮助。”   “谢谢医生,小白,小白,听到没有?快点好起来吧,你再睡下去哥就要疯了,醒来吧,我真的害怕了。”   白燕认得这是赵卓杰的声音,这是真实还是陷阱?白燕在怀疑,毕竟白享运是恶趣味而且狡猾的,直至手背传来的湿热震撼了他。白享运懂得眼泪是什么吗?不,不懂的。   杰哥……白燕拼命挣脱黑暗的泥沼,他要醒过来,因为这里有他的爱人。   一个月后,白燕终于被允许坐靠在床头跟赵卓杰说会话,由于冷冻和冬眠合剂对他的身体造成很大伤害,该庆幸的是他一直有好好锻炼,有一具健康体魄,终于还是熬着逐渐康复,虽然要回到过去一样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赵卓杰给白燕加垫一个枕头,小心地把玩着恋人仍旧苍白无血色的手:“明天善美说要送补汤过来,她已经问过医生,说你能吃的,你要多吃点,补回来。”   白燕微笑,因为虚弱,声音更显得低哑:“她真的接受我们了?”   “女人的接受能力比固执的男人强吧。”赵卓杰顿了顿,接着说:“汤是干妈熬的,你别想那男人婆能做饭,煮出来的东西没比你强多少。”   白燕尴尬地抿唇:“我没有做菜的天份,对不起。”   “别道歉,我做给你吃吧。”赵卓杰低笑:“反正现在失业,闲着呢,你得快点好起来,养我。”   “嗯,我会的。”白燕的眼神绝对坚定,让他苍白的病容也焕发出奕奕神采。   赵卓杰为那份风采折服,不由得轻啄恋人的双唇,但是不敢深入,毕竟恋人还需要好好休养,他不能太禽兽。   赵卓杰拿过今天的报纸翻开来,准备像过去包括昏迷那段时间一样给白燕读报,就见到大幅关于谢必安审判的文章,他不由得想起很几个月前的事情,那些警察的到来是多少突然,而后那个让人看不透的谢必安笑着说——别担心,是我报了警,这里的事情,我会认。   是的,谢必安全部认罪,不管是地下室那大部分标本的制作,在过去所杀的人,包括在十七岁那年杀害赵家父母拐走赵家幼子的事实都供认不讳。   当被问到这次事件的动机那会,谢必安笑得很开心,仿佛十分享受与别人分享这分愉悦,他坦诚所做一切包括几乎杀死白燕都是为了找到白享运的尸体,然后剁成肉酱再烧成灰烬,拉上一泡尿冲进马桶,而他的心愿已经达成。   赵卓杰记得谢必安当时的表情,是快意,是得尝夙愿的快意。   谢必安对白享运的恨超过一切,不惜手段也要让对方彻底消失。   白燕轻轻拍抚赵卓杰的手背,这段时间他已经从赵卓杰嘴里听到自己被注射药剂以后发生的一切,包括近期谢必安受审的情况。   赵卓杰感受到恋人的安慰,会心一笑,重新叠好报纸,随口找话题:“白享运的财产已经被冻结,不过谢必安一死,你又成为继承人,有想过怎么用那笔钱没有?”   白燕回以微笑:“我要是不管它,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想将它们弄一个公益基金由政府管理,只要成为国家的钱,白享运剩余的势力自然会有人着手打击。”   “好吧,我的存款还够我们吃点青菜萝卜过日子。”   “我喜欢青菜萝卜。”   赵卓杰挑眉:“明天的补汤可不是青菜萝卜熬的,你必须喝光它。”   “……”   “小白。”赵卓杰看着恋人正为明天的补汤发愁,表情一整,沉声说:“我很没用,关键时刻不能保护你帮助你,但是……不要离开我,真的不要。”   白燕有一刻愣怔,而后笑容犹如冬后暖阳融化冰雪般勃发神采:“我不会离开,真的。”   在充斥着刺鼻药水味而且色调单调的病房中,二人贪恋着对方的体温,久久相拥。   门外的小护士瞪住手表——这是再等等呢?再等等呢?还是再等等呢?      第70章 番外一      昔日繁华远去,旧城区只剩下一堆破旧斑驳的唐楼,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都已经搬离,这里成为社会低层人士的聚居地,活着的尚有困难,更管不上素质,满地垃圾污水横流,仿佛与时代脱节的衣着风格,出卖身体的妓女,前来打工的异乡人。   谢家代代行医,就如同这旧城区一样,曾经风光过,直至谢父因为医疗事故赔光身家,被医院解雇,气死谢爷爷,剩下一家三口灰溜溜地回到老屋开黑诊所,偷偷摸摸地给旧城区的居民看看小病,大多也只能治治性病,打打胎。   失意的谢父脾气日益暴躁,谢母每一天在压抑中度过,直至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小孩午睡醒来见到挂在吊扇下脖子扭曲的着母亲,父亲表情阴郁地坐在旁边,手拈着一张信约。   在许久以后,小孩才明白那叫自杀。   没有丧礼,小孩无法从父亲口中问出母亲的下落,甚至因此挨了几顿打,最后不了了之。   小孩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孩子,他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失去了原本的朋友和玩具,失去了妈妈,然而事实证明他离不幸还远。   直至有一天,他看到原本到诊所打胎的一个姐姐的脑袋留在了自己的小铁床底下,他突然发现了很多东西,例如冰箱里的内脏,床底下的断肢,有一天他甚至看到爸爸用它们下酒。   小孩很害怕,他每晚都做噩梦,梦里有挂在吊扇下的妈妈,有床底下的尸骸,有冰箱里的内脏,甚至梦见父亲用菜刀将他肢解放进冰箱里,或者在梦中已经直接成为盘中的肉块。   这样的梦不断循环,小孩畏惧父亲,同时又不是不依赖父亲,这是他唯一的亲人。   小孩原来活泼开朗的性格在两年间转变为阴沉孤僻,就连同住在旧城区的小孩都绕着他走,他无法融入这个世界,而他的家人更家无法融入他。   直至有一天,他从小窗口望出去看到了一张笑脸,让他忆起了母亲曾经温暖的笑颜,自此以后成为他的救赎,心头唯一的暖光。   心中有所渴望,小孩变得坚强,他学会保护自己,每当父亲动手杀人的时候,他就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地等一切结束,他学会瞒着大人跟那个爱笑的女孩子当朋友,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甚至尿裤子的胆小鬼。   他以为已经克服恐惧,然而他实在太天真。   有一天他从小窗口望出去,看见自己的爸爸,那个魔鬼摸着小女孩的脑袋,还递上一颗糖果,小女孩开心的笑着,他的心却如堕冰窑。他永远记得自己的噩梦升级的源头,那一节出现在冰箱里头的属于小孩的手臂……下一个目标是她吗?   小孩慌了,那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小女孩被解剖开的尸体,他卷着被子在小铁床上发抖,憎恨在小孩心中形成。   第二天,小孩悄悄地将麻醉剂倒进爸爸的酒瓶,他知道爸爸喝酒有个坏习惯,通常瓶子一栽就灌进去半瓶。   那天谢父并没有提防,真的灌进去半瓶,喉咙都麻掉了,小孩趁着大人因为麻醉剂倒地的时候跑也去找警察。   他拼命奔跑,每一步都在消磨他的勇气,但他坚持下去,他呼斥呼斥地粗喘,寒风中呼吸道却像烧着一样灼痛。   最后,他做到了,他将警察带到家里,却看到因为麻醉后被呕吐哦堵塞气管已经窒息的父亲。   警察们从小孩家里搜出大量尸骸残渣,断肢等,最后从父亲房间里,抬出了母亲的干尸。他从来不敢进父亲的房间,从来不知道自己死去的母亲原来就在家里,小孩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周边围观的人,忙碌中的警员,连自己的呼吸声都逐渐从耳边消失,他的世界一片寂静。   然后他听到小女孩在叫他,他转头,看进人群,所有人都是灰色的,只有小女孩是彩色的,所以他笑了,灿烂如往昔的笑容。   小孩离开旧城区,辗转被送进福利机构。   为了换取活下去的资本,小孩愿意对任何人笑,开始所有人都同情他,渐渐地有了不同的声音。一个孩子,父母全死了,还有一个杀人狂父亲,现在竟然还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那得有多缺心眼。同时小孩也成为福利机构最不受欢迎的孩子,除了笑就没有任何表情的人怎么可能融入单纯的孩子圈中,最后他成为欺负的目标,而因为他总是笑着,欺负也变本加例。   直至有人朝小孩身上扔过去一节小蛇尸体,这个总是满脸笑容的小孩彻底崩溃,他尖叫,脑海中一片空白,等他恢复过来,他被两三个大人按住,四周满是哭叫着小伙伴,中间躺着那个朝他扔蛇的小孩,喉咙被撕开,鲜红的血喷了一地,像一朵娇艳的大红花。   小孩一激灵呛出一块新鲜血肉,满嘴血腥味让他吐出更多肉碎,他边吐边笑,最后被提走,接着他被送去精神病院。   他被关在简陋的小房子里头,每天只需要静静看着天花板,感觉很宁静,这里没有尸体,没有恶魔,也没有温暖的笑脸,小小房间让他有安全感,他终于能够安稳睡上一觉。直至某一天,他被带离房间,不管如何挣扎,他被押送到一名老人面前。那老人满慈祥笑容,温和地说:“听说你最害怕尸体,但是我觉得你错了,尸体一点都不值得害怕。”   小孩不知道什么是对错,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死尸,那只是记载他所有不幸和恐惧载体而已。   往后的日子,他却与尸体再也分不开,这个看似慈祥的老人有一颗比他父亲更恶毒的心,他每天每天为活着努力,因为他害怕会变成一具自己最厌恶的尸体,他还要活很久很久,为了活着他愿意做任何事,事实上他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但他觉得或许他的人还活着,他的心已经死了,除了壳子还完好,内脏说不定全部已经腐烂。   他已经学会将恐惧深藏,他只要努力活下去就好,直至有一天他看到那个拐回来的小孩,在这个腐烂的灰色的世界里,唯一的彩色,即使活在白享运的阴影下,却依然鲜艳。他突然忆起幼时那个小女孩,涌现的悲伤几乎将他淹没,刺痛他腐烂的心。   当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他疯狂地呕吐,直至胃囊清空,他看着自己的呕吐物,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他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又有一个恶魔需要他消灭,他会等待时机。   2012年圣诞节,谢必安的判决下来,无期徒刑。   而唯一能见到他的,就是赵卓杰和白燕,他们在会面室见到带着手铐脚镣的谢必安,那个即使在牢中仍旧笑着疯子。   “世界末日没来呢。”谢必安笑眯眯地说:“还好没来,我在牢里特别担心。”   白燕脸色还不太好,至少已经离开医院,他闻言轻拍赵卓杰的手背,按抚这个差点要骂娘的男人。   “你后悔过吗?给白享运杀过那么多人。”白燕其实想问,谢必安有没有因为杀死他的父母而惭悔,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   谢必安仿佛能读透白燕的心,他狭长的桃花眼笑成一条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何况我还让白享运失去所有希望,我不需要后悔,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我完成使命的铺垫而已,要怪……大概得怪老天,为什么要有白享运的存在,为什么要有我的存在,这是上天主导的一出悲剧,不是吗?”   “疯子。”赵卓杰冷哼:“你还差点杀掉白燕,你没有为谁报仇,你从开始就是为自己。”   “你该感谢我。”谢必安笑容依旧:“我本来没打算多费脑筋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给白燕留下活路,但你们实在太有趣了,我才那么做,因为你们让我可以做个好梦。”梦到一切就在报警以后结束,梦到他顺利在福利院长大,找回长大的小女孩,而后结婚生子,拥有美好的未来。   “你本来就不该对白燕下手!”赵卓杰拍案而起,新仇旧恨让他恨不得立即将眼前的人毙掉。   赵卓杰的动作让这次会面提早结束,狱警立即将二人强行赶走。   谢必安被提回牢房前朝他们挥手:“至少他还活着。”   二人被赶出监狱大门,赵卓杰沉着脸回身一脚踹墙上,白燕赶忙拉住他。   “他本来该死的。”赵卓杰想到谢必安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硬是将死刑变成无期,就想杀人。   “他已经没办法再出来了。”白燕安慰道:“我相信这一点,你的养父会做到。”   赵卓杰沉默,虽然养父不原谅他与白燕的事情,不愿意再见他,但是甄善美带来的信息是这样没错,这一点他还相信养父能做到。   “但是他想要的或许不是自由。”白燕仰首,望向被高墙截断的天空,又说:“或许你已经自由。”   “……”赵卓杰也知道白燕说的是什么,他从谢必安身上看到那份疯狂,不顾一切代价的疯狂,白燕是对的,那个疯子的心愿已经达成,甚至对牢狱生活没有半点不适应。他搓了搓额角:“小白,咱们走吧,以后要离变态远一点,我真的累了。”   “嗯。”白燕点头:“对了,昨天里纳先生告诉我,法国有一间艺术学院会收我,叫我周末收拾好行李就出发。”   “什么!”赵卓杰跳起来:“那不是还有两天,操,这边的事情都处理不完。”   白燕眨眨眼睛,一脸遗憾:“里纳先生说学院只收我一个人,宿舍也安排好了。”   “……”赵卓杰额角抽搐,他一把抚上恋人的脖子,笑露一口森白的牙齿:“我的王子,你已经成为我的俘虏了,哪里跑?!”      第71章 番外之终结      一、   弗克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上一次,好像还是前女友还没跟他分手的时候。而今天,是因为他的雕塑品将在一个月后展出,今晚已经将赞助谈妥,为此他多喝了几杯,当然,像这样的半醉,在他过去的三十几年中,算不是多罕见的事情,毕竟近几年他经常会将自己灌到酩酊大醉,可能是为了寻找灵感,可能是因为失意,也可能是突然情绪失控,反正不是特别事情。   如果弗克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他大概会更珍惜,但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因为已经过了午夜,而且他还醉着。   他连着五次没戳中钥匙孔,终于在第六次成功推开门,来不及摸上旁边的电灯开关,他眯起眼睛,借着门外灯光,好像看见门廊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塑料雨衣,脸戴口罩的怪迦。   为什么在屋里还要穿雨衣呢?品位真怪异。   弗克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危险,直至一块刺鼻的布料掩上他的口鼻,让他瞬间失去意识,他甚至来不及产生危机意识。   小小房间内瞬间充斥着血腥味,弗克在睡梦中被割破喉管,他为没为自己的生命作出任何挽留,而这个夺去他生命的雨衣男正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些复杂的工具来,将他的双手割下,将他的双眼挖出,将他的头颅割开掏出脑子。   那些看起来繁琐而且不容易完成的动作,雨衣男却犹如行云流水般完成。   正埋头忙碌的男人猝地回头,仿佛察觉黑暗中,有着第三只眼睛在窥探这一切。   —————————————咱是小白出场的分割线—————————————   白燕霍地坐起来,下一秒他双手扶住额角,脑海中塞满刚才梦见的……又或者该说搞不清楚是曾经、过去、现在任何一种时态中发生的事情。   是的,自从出国以后,他在睡梦中看见凶手作案过程的能力,越发失探,有时候他甚至会梦见开膛手杰克的杀人经过,那结被那屠杀的妓女,那个疯狂但是创造出传奇的恶魔。今天,他的梦又告诉他一个故事,关于一个被迷晕杀死的可怜虫,那家伙甚至在死后,尸身甚至成为凶手的玩物。   被砍断的双手,被挖出的眼球,与及被开颅掏出的大脑,这些器官就像凶手为了供奉某种信仰而被精心摆放,剩下的部分却被无情地雕刻,成为一件恐怖艺术品。   从知名艺术学院毕业,如今担任美国几间画廊的顾问,白燕不能否认,从艺术角度出发,那样特殊的作品的确别具吸引力,但他绝不认同这样疯狂的行为,如果艺术只有通过这样极进的手段来实现,那实在太悲哀,何况,这个人让他想起白享运。   那个漫长的,持续十五年的噩梦。   突然,一双手蒙上他因为走神而焕散的双眼,耳垂轻轻痒痛,被漫柔地吮吻着,白燕身体轻震,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深,他仍旧为这样暧昧的接触感了害臊,但至少他不会感到排斥或反抗,甚至他可以直言,他对赵卓杰的碰触,是求之不得。   “怎么,又梦见什么?”赵卓杰边啃嘴边这边迅速泛红的耳朵,边动手将人圈进怀里:“都是哥不好,法国那边的侦探神还有一些关系要处理,闹得太累,最近都没能好好疼爱我家小白呢。”   白燕脸上飞红,覆在他眼上的手没有拿开,他也没有反对,甚至因为背后温暖坚硬的胸堂而安心,他乖顺地挨进赵卓杰怀中,嗅着熟悉而且令他安心的气息,轻声喟叹:“是一个不太好的梦,但是有你在旁边,我不害怕。”   赵卓杰只觉得某处叫嚣起来,倦意也抵不过这小白无意的勾引,他低咒一声,吻住这张仿佛天生就为了说他喜欢听的说话而存在的嘴唇,纠缠躲在那里头柔软的舌头,听着白燕因为他的吻而哼出的鼻音,心情大好。   一记深吻结束,他的大掌已经不安分地从衣摆钻进去,在青年单薄的身躯上游弋,仔细巡视着自己的领地,长着粗茧的手指挑开裤头,钻进去的动作灵活敏捷,白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那手已经弄得他全身脱力。   “你……不是累吗?”白燕挡不住这双手,上衣被推高,裤子都褪到膝下,羞得满脸通红。   “累?”赵卓杰眯起眼睛,拉住白燕的手按在某处精神勃勃的器官上头,邪笑:“小白觉得哥累吗?”   白燕咬紧下唇,手底下火热坚硬的柱体让他说不出话来,下一刻他像被抱小孩一样轻易举起,与越卓杰相对而坐,那处正隔着布料肆无忌惮地在他臀后轻戳,如同它的拥有者一般猖狂,白燕不禁掐紧那宽实的双肩,提臀躲避那样露骨的摩擦。   赵卓杰将青年按回去,沉声询问:“你不想要吗?小白。”   这样的声音充满魅惑,白燕不由自主就沉醉在爱人漆黑的眸子里,着魔般颌首回答:“想要。”   “乖孩子。”赵卓杰笑了,是满意的笑容,他随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管润滑剂,也懒得小心翼翼地来,食指挑开瓶盖,随手一掐,瓶子扔开,就摸进那滑嫩的双腿间,肆意开拓。   白燕眉头轻皱,之前还存在心头的一丝烦扰很快就因为强势的进入而消散,赵卓杰的动作总是那么凶猛,白燕跨在他身上,环住那精壮腰际的双腿都无法挂紧,被撞得不断颠簸,啪啪啪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   耳边充斥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从自己嘴里发出的,不能自抑的,暧昧的吟哦。   二人热情地搂在一起做各种原始性爱动作,是什么时候睡下的,他们没有关心,反正时间多的是,虽然他们还有女儿从法国转校到美国的事情要办,但那不是什么重大事情啦。   赵卓杰还是早起锻炼,他出外慢跑一圈,算是熟悉地型,也顺道买些早餐回去满足口腹之欲。   不得不说,在国外这么长的时间,虽然他早就习惯油腻而且营养价值不高的食物,但是想想白燕,他觉得学是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厨师,为他们做点中餐。   生长在那个舌尖上的国度,虽然某段时间为了训练连虫子都吃得下去,但不代表他就能吃一辈子虫子而没有意见,他还是爱好美食的,至于连使用微波炉都只会加热食物的白燕,他不奢望,而他自己的水准也就SOSO,赵想越觉得请厨师靠谱,像以前在法国,不也是里纳那厮帮忙找的厨师吗?现在白燕是到美国给那厮打工,厨师什么的应该包括在福利当中。   如此想着,赵卓杰决定回家就给那家伙去电话,好好替恋人争取福利。   最近赵卓杰仍然很忙,白燕也是,赵卓杰想在美帝重操旧业,弄一家侦探社,但是这里没有里纳,显然有很多事情需要靠自己的人脉,幸亏他在美帝还认识点人,事情不算难办,但也不轻易,就这么忙忙碌碌地进行起来,而白燕则是需要尽快了解几家画廊,好真正成为顾问,现在仍处于适应阶段,而且他还答应里纳给画廊提供画作,空闲下来的时间除了给赵卓杰睡,就是画画。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空做梦,直至今天,赵卓杰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飞回法国,他画完画,就独自睡下,然后他在梦中看到即将雕塑完毕的尸体,但是凶手没有继续动手,他停下来,在几秒后,他把手指醮上血,写下一行字。   ——I catch you.   (2)   白燕再次被惊醒,只觉得头皮发麻,背上汗湿,外头的天空泛着鱼肚白。   那行血字是写给他的吗?直觉让他认为——是的。   他都能够拥有通过梦境看见凶手作案过程的能力,为什么别人不能有其他类型的能力?就例如可以抓住梦境中,他的窥看。   凶手还能看见什么?白燕不确定,但是他可以肯定,再次梦见这个人的作案过程,恐怕还会被发现,如果他看见对方,对方也能看见他,那是不是代表,对方可以反过来狩猎他?   如此设想,白燕更加无法安眠,从未遇见这般情况的他,在一秒后果断拨打越洋电话。   [小白?想我想到睡不着么?不时睡前才通过电话?]   两地时差6约小时,法国正是大晚上,赵卓杰的声音清晰,显然精神奕奕,没有白燕伴在身侧的时候,他不会地么早就躺床上去,何况他真的忙。   听到赵卓杰的声音,白燕瞬间安心不少,他清清刚醒来有些沙哑的嗓子:“哥,我有事要跟你商量……”简单将事情首末讲完,电话另一头有片刻沉默。   [现在,你先确认房子的保全系统有正常运作,然后泡杯咖啡,吃点早餐,把梦画下来,在画好之前不要出门,饿了要记得吃东西,知道?]   “嗯。”   赵卓杰又仔细交代些琐事,白燕一一应下,才挂断电话就去确认保安装置正常运作,这东西可是赵卓杰亲自装的,安全系数相当高,他们的小屋俨然成为一个保险箱,恐怕特务来了也不能轻易进入。   然后白燕起床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因为他只会这个,他不会用咖啡机,然后就是微波早餐一份,吃喝过后,便泡进画室,开始自己漫长的绘画。   白燕是这样的,一旦开始画画就会进入忘我状态,直至男人从背后抱住他,用一记热吻将他从创作中拉出来,最后画笔掉了,色盘掉了,旁边的画架也给撞倒,直接摔在旁边的沙发上,他身上的围裙和衣服被熟练脱下,白皙身躯被压在黑铁般强壮的男人身下,摆出温驯的姿势接受粗蛮的侵犯,淫糜的声响在小小画室中响起。   他们从沙发滚到地毯上,压过色盘和画面,又压过颜料和画布,撞到墙边,白燕攀着墙壁上爬,男人搂住他的腰撞得他不受控制地上冲,他好不容易攀住窗台趴上去喘息,男人依然抱住他的屁股卖力冲撞,直撞得他眼前发黑,失控哭了出来。   啪啪啪的撞击声伴随泣轻吟持续许久,才在男人的闷哼声中结束,画室一片狼藉,窗边二人汗津津的身上沾着各色颜料,腿间水迹斑斑。   再一次将种子撒进爱人体内,赵卓杰吁一口气,十几小时的担忧和恐惧终于得到纾解,他轻吻爱人沾着颜料的肩胛,把抽抽噎噎的爱人抱起来,带起浴室清洗之后才抱上床去,搂着爱人边给吹头发,边询问:“这下,还有精力做梦吗?”   白燕无力的晃晃脑袋,在吹风机的暖风下显得萎蘼不振。   五指梳过已经吹干的柔软发丝,赵卓杰动作温柔地扶着爱人睡下,揽在怀里直至爱人睡安稳,才放轻动作下床,走进画室去收拾,并且看看那惯晾在旁边风干的成画。   凶案至于赵卓杰并不陌生,他在法国已经发展一定人脉,经常会受警方邀请帮助处理一些案子,白燕也偶尔帮助,这一个变态杀人狂本来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对方竟然能发现白燕,他就不得不在意。   自从谢必安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令他如此不安,他看过那一幅又一幅杀人画作。有些白燕是用铅笔速写的,只有筛选出认为可能留下重要线索的情景仔细绘画,那画面真实得犹如亲临其境,赵卓杰不得不承认,这又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大变态。   他想了想,便打了一通电话给美国的友人,不多久,他便得到一叠资料,是关于‘雕刻家’的剪报和外界可以取得资料,不得不说媒体虽然有时候很烦,经常又喜欢夸大其词,但是那么详尽地将一个变态杀人凶手的资料报导出来,本事真不小。   看过资料,又在网上搜索,之后赵卓杰再打几通电话,自荐协助办理此案。   这时候卧室传来响动,不多久穿着赵卓杰N号同款大白T的白燕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对满桌资料并不意外,只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哥。”   赵卓杰很喜欢看白燕穿着自己的衣服,而且只穿一件,那对长腿很养眼,他眯着眼睛把恋人兼亲弟弟的白燕欣赏一遍,才张开手,示意对方走这来,窝进他怀里,揽紧:“饿吗?我叫了餐,吃点?”   白燕却不想离开赵卓杰的怀抱,于是摇摇头,这自然逃不过赵卓杰的眼睛,于是他抱着人移师餐厅,照顾着恋人吃饱,才宣布自己的决定。   “我会把这个凶手抓住,然后找最好的律师,争取判个四五百年。”   白燕端在手里的汤勺顿住,又在哥哥督促的眼神下继续喝这盅据说从大酒店中餐厨师那里订制的补品,不得不说味道还不错,可是他已经很饱……有些撑。   直至白燕一口一口将补汤喝光,赵卓杰才摸摸那明明吃进去不少却丝毫不见胀,腰线还是这么棒,轻叹……怎么都养不胖,有时候真没成就感。   “我会支持你。”白燕忧雅地用餐巾轻拭唇角,舔舔唇说:“我害怕,如果他能够看到我,看到你,可能会来找我们。”   赵卓杰在他唇上轻啄,抚着他的后背:“没事,来了更省事。”   虽然赵卓杰表现得自信满满,但是陪伴赵卓杰一路走过来的白燕却明白对方是为了令他安心,才故意将事情简单化,如果真不难办,又怎么需要弄这一堆资料呢?但既然会共同进退,白燕也真的不怕,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该备着电枪电棍等,有必要还能备点麻醉剂,赵卓杰总有门道搞到的。   饭后,赵卓杰拿出自己的收藏枪械一一检查,事实上在确认白燕会到这工作之后,他早早已经开始准备,居留权什么的早就办下来,还把持枪证什么的都办好了,就连私家侦探社执照方面都已经弄得七七八八,本来等着忙完这阵子,执照批下来,就可以将事先装修好的侦探社开业,现在倒好,未开业先办事。   将拆开的配件重新组合成枪支,赵卓杰将这武器拿在手里掂了掂,咔一声上膛,眼神倏深。   (3)   接下来几天,赵卓杰的人脉给他找到更多相关材料,他逐一翻阅过后,给警方寄过几封关于案件分析的信,他知道他早晚会引起注意,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接下来半个月,赵卓杰每隔几天就会让白燕睡上好觉,白燕也确实做过相关的梦,但是赵卓杰通过那些画作,判断凶手作案手法与最后一次留下血书那回手法相比,明显生疏,再将死者和所有资料对比,果然是更早前的案子,他们凶手最近可能没有作案。   而白燕之前梦见的,那个凶手留字的案子,在半个月前闹得沸沸扬扬,对于那行血字,各方猜测不一,近几天才渐渐从报纸网络上淡出。   然后一天清晨,他们家门外来了一位看起来很优秀的白皮肤完美先生,他打着一口官味十足的腔调,态度还算亲切地招呼:“早上好,请问哪一位是投稿人赵先生。”   来了,这是二人即时的想法。   赵卓杰挑眉:“是我。”   完美先生似乎早已猜中,完全没有丝豪意外之色,点头:“你好,警方收到你的信件,而你请求协助调查的意愿亦得到批准,接下来短期内希望赵先生尽量不要计划旅行,合作愉快。”   赵卓杰再次挑眉,瞧瞧主动伸出的,那只指节分明,跟它主人一样表达完美的白人手掌,轻轻一握便收回,他已经了解到完美先生很自负,显然他跟这类型人物不对付。   “我一定要跟你合作吗?能换个人?”赵卓杰半点都不客气,虽然他需要跟警方合作揪出凶手,但他可以要求换个不那到糟糕的合作对象吧……完美先生,真坑爹。   完美先生显然对赵卓杰的挑剔感到不悦,这情绪并没有外露,但赵卓杰和白燕都不是迟钝的人,他们都知道这已经踩到完美先生的尾巴了。   完美先生修养自然很好,他平静道:“我有一支团队负责‘雕刻家’的案子,忘了介绍我自己,我是Victor-Taylor,雕刻家特别调查小组的组长,我追查‘他’已经接近两年。”   “我是赵卓杰,即将成为私人侦探社的老板,这是我爱人,白燕。”   同志显然不够震撼,完美先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但显然他直得很完美,所以对GAY不太感冒,眉头轻轻皱了皱,不过也没说什么。   让人杵在门外显得不礼貌,白燕在礼仪方面向来学得较好,虽然过去他从来不需要在意是不是谁站在他家门口等他请,但这次他表示:“进来再说。”   赵卓杰让路,完美先生欣然入内,环顾满地纸张资料还有一面线索墙,与发色同样淡金的眉毛轻扬,显然对于赵卓杰的用功很意外。另外他还注意到屋内一些先进的保安装置,显然这位自荐者还真是行家,另外他也注意到赵卓杰腰上别着一柄洛洛克G25,看起来不像是吓唬人用的。   等坐下来,眼前摆着一杯速溶咖啡的时候,他虽然道了声谢,却没有端起来尝一口的意思,显然速溶咖啡不合符完美先生的格调。   看着对面坐定的二人,完美先生维克多状似随意地扫一眼白燕,对赵卓杰说:“现在我们会谈论到相关案情,可以请这位白燕先生离开一下吗?”   赵卓杰耸肩:“不可以,他跟我是一起的,我知道的他都知道,这次协助调查,他会一直跟我在一起。”   完美先生再次皱眉,最后还是没有坚持让白燕离开:“你们为什么要参与这案子,不怕惹麻烦吗?”   “你就当我是在为准备开张的侦探社造势吧。”赵卓杰忽悠道。   完美先生显然不以为然,但也没有深究,毕竟上面已经调查过赵卓杰,这个人没有任何嫌疑。   “已经两年,案子都没有征破,凶手很狡猾。”   言外之意是你的打算落空了。   赵卓杰不以为然:“没事,那是因为以前没有我。”   言外之意是你们没用不代表我不行。   这明显让完美先生不满,眼中愠意不能掩饰,似乎不想继续这口舌之争,把他话题转到案子上面。   他给出的答案,就像赵卓杰通过关系得到那些资料综合分析出来的差不多,凶手显然是个年轻人,选取对象是渐渐获得成功的落泊艺术家们,显然对受害者存在嫉妒心理,显然了手是生活的失败者。   凶手把受害者双手砍断,脑子和眼睛挖出,然后将尸体进行雕塑,摆出献祭的行为,别人看着像是某种虔诚的信仰行为,但是白燕却点醒了赵卓杰——那或许更多的是鄙视,凶手看不起受害者,同时嫉妒受害者,受害者的专长都跟艺术方面有关的,显然大脑、双手和眼睛都跟艺术脱不开关系,但凶手甚至不屑于雕塑它们。   另外,凶手显然有透过作案来满足表现欲,所以才会将尸体雕塑,是一种自我满足行为,而凶手作案手法极凶残,有折辱和报复性质在其中,作品取材多与魔鬼、地狱有关,但凶手的显然对作品很满意,并极端主观,不会从客观出发看待真相。   另外赵卓杰关注的是,凶手的进化,从唯一的例外,受害者Jim-Taylor开始的。   在讲到Jim-Taylor的时候,赵卓杰特意关注了一下完美先生的表情,显然对方也料想到会提及这特别案例,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太惊讶,只是表情明显一凝,并非无动于衷——毕竟这事关血亲,还是一桩悲剧。   Jim-Taylor,一名学习艺术的大学生,在受害过程中被其兄Victor-Taylor发现,虽然凶手最后击倒Victor并带走jim,但是凶手的既定犯罪模式显然已经被破坏(前面已经有四名受害者,手法一致)。   后来寻获Jim的尸体,竟然留下全尸,是什么原因导致凶手改变?   官方认为是因为Victor-Taylor扰乱凶手,以致凶手把这猎物看做不完美,所以放弃猎物。   之后凶手便似乎进化,作案手法更纯熟,这是一个转折,凶手变得更加难以抓摸。   前后对比,凶手显然更加张扬起来,击倒一名探员似乎让他信心大长。   说到特例Jim-Taylor,那不是一个幸运的人,据资料显示其生性孤癖,存在感不高,学习艺术,成绩并不稳定,而且在受害之前刚好获奖,雕塑家的第一名受害者也曾获得这个奖项,被列为被凶手选中的原因之一。   真是个倒霉催的娃。   “现在,我想到你家了解了解,毕竟凶手是曾经进入你家行凶。”而且那例霉的娃还是个特例。   “已经过去一年半。”完美先生终于彻底表达他的不满,表情十分不好看:“半月前的凶案现场还保持完整。”   “看看也不行吗?我觉得你们肯定漏掉线索。”赵卓杰直言不讳:“你也知道,之前凶手都是在野外作案,并且特别挑选偏僻的地方,当时他还很小心,直至你弟弟之后……他爱上了入屋作案,杀人计划大胆而且周密,显然他从此开始进化。”   Victor-Taylor无法反驳,即使他并不太情愿,他特别提醒:“我的母亲在家,希望你们不要吓着她。”   “……案发时候你母亲在哪里?”   “正在参加老朋友的丧礼。”   咦咦咦,有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