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134章

作者:茶叶二两 标签: 古代架空

  念及一贯不走常路不干人事的先帝爷,这个惊世骇俗又顺理成章的念头硬生生把周明达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夫子朝着远方星辰遥遥一拜,对漫天神祇告了个罪。

  并非有意冒犯先帝爷与李氏先祖。

  周明达告完罪,又挠了挠下巴。

  不可能。

  先不说臭小子身上这么重的凶煞气,命中紫薇半点不沾;要是臭小子真的是李家的种,他早就把先帝的坟给撅了。

  周明达目光逡巡在裴醉和李昀脸上,最后朝着裴醉挤眉一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裴醉斜眼看着周老夫子那笑眯眯的神棍表情,凤眸淡淡眯了一道缝。

  “敢问师父,又在想什么?”

  周夫子摆了摆手,摇头晃脑:“老夫只是感慨,做人啊,得善良。千万别不干人事儿,否则将来免不了被后人开馆掘坟。这坏人姻缘,等于挫骨扬灰,千万慎重。”

  “莫名其妙。”裴醉收回视线,用指节轻扣桌面,守在门口的步景离得到消息快步入内,朝着裴醉拱手一敬,低声说道。

  “陛下,卑职冒犯了。”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背着浑身还冒着热乎气儿的李临,在小厮的引路下,消失在了书房门外。

  裴醉动了动被压得酸麻的膝盖,朝着李昀伸手:“累了?过来。”

  周明达鄙夷地瞟了一眼眉目含笑的裴醉,丢下手里的笔,仰天长叹。

  “偌大一间书房,竟无老夫栖身方寸之地。”

  “既如此,师父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别拦着我与元晦亲热。”裴醉眉峰略挑,“坏人姻缘,什么来着?”

  周明达用笔杆子轻轻地砸了裴醉的肩,骂一句‘臭小子’,甩了袖子便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李昀站在一旁,无语扶额。

  “不想先生操劳,便好好说话,何必...何必...”

  裴醉长臂一展,左手握着李昀的腰,扶着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转手递给他早就准备好的一杯热茶。

  “在师父面前,羞什么?”

  李昀嗔他一眼,便低垂眼帘小口喝茶。乌黑纤长的睫毛被热茶蒸出了软软一层水雾,看着乖顺又温和,裴醉心里一软,抬手用温热的大手捂着李昀冰凉的小脸,替他暖着深秋的寒意。

  李昀那巴掌大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清冷若皎月的眸子,此时因为羞怯和无奈染上了些许的绯红。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以后跟那群老狐狸周旋,得学着不要脸。”

  “克己复礼,方为长久之道。”

  “克己容易自伤,守礼又太过冷情。你忍心拿朝堂那冷冰冰的一套对我?”

  李昀柔软冰冷的脸颊擦过裴醉略有薄茧的手掌,心里不由得一软,抿唇浅浅笑了。

  “不要得寸进尺。”

  裴醉沉声笑得开怀,手掌转着圈地揉着李昀的脸蛋,凑近了些,那俊朗英气的眉眼在李昀面前逐渐放大,再放大。

  李昀睫毛微微颤了颤,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那灼热吐息在他面前打了个圈,化作一声闷笑。

  “不是不许我放肆?怎么元晦看着满脸的期待?”

  李昀耳根涨得通红,别开了眼,下颌却传来温和的力道,将他的脸转了过去。

  “生气了?”

  李昀沁着微红的薄唇微微长了一道缝,想要解释,却被那灼热的气息吻了个满怀。

  “今日换为兄教你一个新词。”近在咫尺的声音滚烫地擦过李昀的唇畔,“恃宠生骄。”

  裴醉的手一点点顺着那柔软的青黛色直裰滑了下去,直到落在腰际那两指宽的纹竹腰带上。

  李昀被吻得晕晕乎乎的,只能无力地抱着裴醉的肩,没有意识到那搁在腰间的修长双手极快地拔出腰带侧面插着的一根毛细银针。

  裴醉眸光陡然冷了下来。

  是折扇里发出的毛细针。

  银针没入腰带半个指甲深,末端略微弯折,如此有韧性的材质,除非大力冲撞不能弯断。

  想必是被人用什么兵刃挡了回来。

  朝中竟还是如此危险,连暗卫也护不住,竟到了要自己开折扇自保的地步了吗?

  “...忘归?”

  听见李昀瘫软的声音,裴醉褪去眸光里的冷意,甩了指缝间夹着的银针,用二指轻轻掐了掐他的脸。

  “好了,以后除了春宵暖帐,我再不胡说八道,好不好?”

  李昀红着耳根,轻轻地‘嗯’了一声。

  “今日朝堂上如何?”

  “徐通判扶灵上殿,将广渠知州的冤情昭告天下。慷慨激昂,字字泣血。”李昀念及脑海中的猩红一片,不由得抿了抿唇。

  “怎么?”裴醉眉头微蹙,“不顺利?”

  “...高家俨然握住了盖家残余势力,不知从何处寻得了郑知州的贪污账目,公然与徐通判对峙。”

  “看来,这账目是真的。”

  “嗯。夹在江南八府中,为了保住官位,他不得不迎来送往。可徐通判早已告知于我,入账的银钱,早已一分不剩地送了出去,否则广渠何至于苦成这样?”

  裴醉握着李昀微凉的手,轻声问他:“后来呢?”

  李昀没有说话,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奉天殿的柱子,迟早要被这群死心眼的文人撞塌了。”裴醉仿佛并不意外,只淡淡一笑。

  李昀轻轻捏了一下裴醉的手背。

  “以血证道,以命谏言,文人脊梁不弯,风骨不屈,值得尊敬。再说,兄长自己也曾向死而行,更不该这么说。否则,你又如何对得起自己?”

  裴醉眉峰微挑:“元晦这是,心疼我?”

  “嗯。”李昀并没否认,可又认真地重申了一遍,“不要转移话题。兄长这话,说得不对。”

  “为兄错了。”

  裴醉认错地干净利落。

  那人俨然一副‘元晦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莫名骄傲,让李昀无奈地笑了,可哽在心口的一口闷气倒是散了许多。

  “不过,徐通判的死,也成为了彻查贪腐的导火索,连同宋之远贪腐一案,自上而下,将兵部内外彻查一遍。而杜卓的死,使六科失去了信誉与公道,原本属于他们的监察与进谏的权力也悬于纸上。杨御史干脆也以案卷库走水为由,带领都察院进行内部肃查,然后,便要带着都察院清算六科公事。”

  李昀一口气说了许多,终于笑了,连眼神都明亮了几分,仿佛终于拨开了浑水,得以窥见清溪的一隅。

  “如此,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裴醉只是温和地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很温柔:“是吗?那太好了。”

  李昀高兴之余,却从裴醉的笑容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忘归,莫非,今日之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裴醉抵着唇咳嗽,颇为无辜地摊手,“这几日,你把我看得死死的,连床都不许我随意下,我哪有机会去插手这些事?”

  李昀抿着唇角,直直地看向裴醉的眼底。

  “不信我?”裴醉问他。

  “...不信。”

  裴醉闻言,右手直接拉住李昀的后颈,在他柔软的下唇上惩罚似的咬了一口,又用轻轻舌尖舔舐着咬破的伤口处。

  他声音微哑,又带着笑意,气息酥麻地散在李昀的唇畔:“再说一次?不信我?”

  李昀捂着唇,震惊到瞳孔剧烈发颤:“...裴忘归,你是狼狗吗?”

  “原来元晦喜欢这样的。”裴醉左手随意搭在椅背上,随意抬眼,自得挑眉,悠悠然地‘哦’了一声。

  李昀白皙的脖颈瞬间便熟透了,下意识地咬着下唇,却又碰到了那处火辣辣的伤口,脸色都要红得发紫。

  裴醉真怕李昀把自己羞死,抚着他的后背,干脆直接认错三连发:“为兄不懂礼节,为兄错了,为兄该死。元晦啊,喘气,喘气。”

  李昀恼羞成怒,轻轻地在他肩头推了一下。可抬头对上那一双笑眼时,却又没出息地一瞬间怒气全消。

  “真是。”他揉了揉发烫的耳尖,垂眼笑了。

  裴醉看着李昀掩饰害羞的小动作,心尖都软了一块,温柔地抬手替他理了理发冠,边换了个话题。

  “连续三日都没见到谈侍郎?

  说起这个,李昀一双微扬的双眸缓缓落了下来,轻轻颔首。

  裴醉眼眸微微一眯,刚想开口,便被李昀堵了回去。

  “不必,你好好在府里养着。”

  裴醉略染上些冷意的眸子被李昀一句话回了暖,无奈地笑:“我还没说话。”

  “你呼吸乱了。”李昀将手轻轻附在裴醉的玄色绮罗服前襟,感受着从柔软布料下传来的沉重回响,片刻,轻轻笑了,“心跳也快。”

  裴醉微凉的指尖轻轻捏着李昀的下颌,将那精致俊秀的脸微微挑起一个上扬的曲线。

  “李元晦,我心为什么乱,你不清楚吗?”

  李昀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一双染着烛影的眼睛,一颗心无可抑制地跌进了那汪深沉又温柔的漩涡里。

  “人心若如青山,任轰然雷震大雨倾盆,自浩浩然巍峨不倒。”他清冷的嗓音微微发哑,“想来,兄长同我一般,只是沧海之一粟,红尘一凡俗人,心如幡旗,风吹可动。”

  裴醉无可奈地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李昀的额头。

  “说点为兄能听懂的。”

  李昀握着胸膛里的一颗心,恨不得将那跳动不息的心全都送给眼前心上人。

  于是,他在裴醉怀里换了个姿势,近乎正襟危坐,一字一顿,慎而又慎。

  “因为,喜欢。”

  裴醉呼吸颤了一下。

  他一贯承受不住李元晦这样有礼却坦诚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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