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 第31章

作者:花卷 标签: 古代架空

  穆裴轩心中一震,深深地看着段临舟,说:“段临舟,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段临舟笑道:“好。”

  烛火微晃,鲜有人知道,此后大燕百年间耳目遍布天下的闻风院就起于这一夜,起于穆小郡王和段老板这三言两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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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莽岭一带多山,层峦叠嶂,曹征龟缩入山中不出,双方僵持了几日。彼时正当隆冬,雪灾过后晴过几日,穆裴之着人费了些功夫摸清苍莽岭地势之后,就命黎越和徐英等人率队攻入山中。

  曹征本就是猎户出身,依据地势设路障,让黎越等人折了不少人马进去,二人心疼得眼睛都红了。此番出征的俱都是边军,二人是卫所千户,这些人或见过,或不曾见过,可都是卫所的兄弟,纵然早知道必会有伤亡,可真正看着兄弟身死,还是恼恨至极。

  徐英和黎越都是世家子弟出身,对这群反贼都曾抱有轻视,几番交手下来,心中都多了几分慎重。

  山中行军艰难,可曹征一方到底不敌边军,被撵得狼狈不堪,躲入苍莽岭腹地,一处名为仙人寨的山头,一副要和边军僵持到底的架势。

  黎越当机立断,觑准风向,直接一把火焚了半个仙人寨,将曹征逼出了苍莽岭。

  火势蔓延,映红了半边天,林中飞禽簌簌盘旋而不敢落,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混杂着浓郁的血腥气。

  曹征本就是倚仗地势方能和边军周旋,失了地势,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曹征只得狼狈西逃,而后迎面撞上早早设伏的徐英,被徐英一刀战落马下,脑袋西瓜似的滚了好几圈,血水飞溅,落了几滴在青年千户脸上。

  徐英擎着刀,高高坐在马背上,沉声喝道:“贼首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边军齐齐喝道:“贼首已死!”

  “贼首已死!”

  声势如浪,骇得失了将领,本就六神无主的叛军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器械,跪在了地上。

  此战大捷。

  黎越到时,徐英手底下的人正在善后,他驱马上前,问道:“曹征呢?”

  徐英扬了扬下巴,道:“那儿呢。”

  曹征的脑袋滚入泥土里,血已经干涸了,黎越脸上露出几分笑,道:“曹征死了,你怎么还臭着一张脸?”

  徐英嫌恶道:“杀他的时候,血溅了我一脸,真是恶心死了。”

  黎越哼笑了一声,瞧着他那张搓红的脸,说:“行了,洗洗就干净了。”

  徐英说:“垣哥儿最喜欢摸我脸,说我长得好,等咱们回去,他再摸时,我要是想起他摸的地方溅了血,多晦气。”

  黎越随口就道:“那你将那块肉剜了。”

  徐英哇哇大叫,痛心疾首地说:“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黎越哈哈大笑,说:“谁让你连自个儿都嫌弃?”

  “我垣哥儿干干净净,那是天上神仙,”徐英说,“说了你也不明白。”

  黎越笑道:“是,我不明白,行了行了,回头给你买块香胰子,保准儿洗得又香又干净。”

  徐英说:“你说的,我要玉珍阁的珍珠胰子。”

  黎越哭笑不得,说:“那玩意儿一小块五两银子,你那脸哪儿就那么金贵了——”他曾给黎清买过,玉珍阁是瑞州城里专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里头卖的东西都不便宜。

  “你又没人瞧,自然不金贵,”徐英哼笑道,翻身上了马背,说,“把那脑袋带上回去复命了,侯爷还等着咱们呢。”

  二人回了营地,穆裴之得知他们杀了曹征,自是很高兴,笑道:“记你们一个大功。”

  徐英和黎越齐齐行礼,道:“多谢侯爷!”

  他二人是边军千户,立了功,周庭身为指挥使,也颇有脸面。正说着话,营帐外有人来禀,道:“侯爷,瑞州急信。”

  左右忙将信接了过去,送到穆裴之手中,他展开看了片刻,眉心也皱了起来。

  一听是瑞州来的信,徐英心急,道:“侯爷,可是瑞州出事了?”

  穆裴之也不恼,道:“瑞州无事,”他将信递给周庭,说,“周指挥使也看看。”

  周庭看完,眉心也皱了起来。

  信在营帐中的将领手中都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徐英和黎越手中,黎越看着信中九莲教几个字,想起什么,道:“侯爷,属下上次在搜查苍莽岭猎户时,曾在他屋中发现了一尊神像,观其模样,和郡王所说的九莲圣主一般无二。”

  穆裴之抬起眼睛,若有所思道:“竟是这九莲教……”

  黎越从怀中取出一张薄薄的册子,双手奉上,道:“此物正是上次搜查所得,那时属下以为——”

  周庭怒道:“怎么搜得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如今才呈上来?”

  黎越当即单膝跪了下去,说:“是属下疏忽。”

  穆裴之看着那本薄薄的册子,翻阅了几张,道:“指挥使不必责怪他,想必黎千户也以为只是寻常的佛经。”

  黎越道:“侯爷明鉴,属下原本是想先查清此物再禀报侯爷和指挥使。”

  穆裴之说:“起来吧。”

  他捏着那封薄薄的经义,道:“曹征虽死,可叛军仍在,此战尚未结束。我们明日就将拔营,进入丰州地界。”

  “丰州是叛军的老巢,诸位务必谨慎行事,”他环顾一圈,青年文质彬彬,话说出口,带却有几分肃杀,道,“若有可疑的流民,直接羁押,胆敢违抗者,杀。”

  “是,侯爷!”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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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叛大军直入丰州,于此同时,自丰州民变之后,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义军揭竿而起,梁都震怒,严令各州调兵平叛,一时间硝烟四起。不过此事和穆裴之尚无关系,他早知丰州遭遇雪灾,百姓民不聊生,可真正进入丰州之后,所见惨状还是忍不住让人目不忍视。

  路边横陈着或新或旧的尸体,更兼有残尸,有活生生饿死冻死的,也不乏被杀的,真正路有冻死骨。

  漆黑的乌鸦立在枝头叫着,已近黄昏,血红残阳笼罩着冬日里的萧瑟灌木,更添几分凄凉。

  穆裴之和徐英,黎英几人到底都出身世家,从未见过这等惨状,一时间面色都发白。穆裴之心中发沉,徐英看着路边交叠的几具尸体,大的,小的,已经僵硬了,他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大睁的眼睛,强烈的呕吐欲顿时涌上喉咙。他攥紧缰绳,忍了又忍,才堪堪忍住了。

  及大军安营驻扎,火头营送来膳食,徐英闻着味儿,想起路上见的尸体和十室九空的村落,就没了胃口。

  黎越替他倒了一杯温水,说:“吃点吧。”

  徐英道:“吃不下去,”他心中不平,盘腿看着黎越,说,“我来之前没想到丰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黎越说:“相比之下,瑞州已经太平太多了。丰州和陇州一带本就贫瘠,百姓生存艰难,夏季的连绵暴雨坏了丰收,隆冬又来雪灾,百姓拿什么活?”

  徐英抓了抓脑袋,道:“我记得朝廷不是拨了银子赈灾吗?”

  黎越瞧他一眼,道:“去岁咱们瑞州水患严重,于大人递了多少封折子,就连侯爷都上奏陈情,上头才拨了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赈灾银送到瑞州,你知道费了多少功夫?”

  “这些年梁都军饷发的都不痛快,回回都叫国库空虚,要不是侯爷周旋,咱们南军比其他边军好不到哪儿去,”黎越说,“北边儿的听说都三个月没有发军饷了,边军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再说,你没发觉这次出征,侯爷有些心急吗?还不就是朝廷想让咱们去平叛,又不给钱?粮秣、物资都得咱们自个儿掏。”

  徐英睁大眼睛看着黎越,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黎越哼笑一声,说:“你当我是你?睡醒吃饱不愁——”

  徐英恼得一脚踢将过去,黎越哈哈大笑,动作却敏捷,直接闪开了,笑完了,方道:“听程副将念叨的,前几日见他愁得头发都白了,随口问了一句,便被他抓着念了半天。”

  徐英恍然,黎越这人八面玲珑,性情又和气,伙房士卒见着他都能笑盈盈地称上一句黎千户。他想着,也叹了口气,说:“该死的反贼。”

  他不解气,又想骂一句朝廷,话没出口,先被黎越一个馒头堵住了嘴。

  黎越道:“有力气骂,先把肚子填饱吧,这仗早点打完,侯爷能喘口气,咱们也能早回家。”

  徐英咬着馒头泄愤似的咬了两大口,又嘿嘿一笑,贱兮兮地凑过去推黎越,说:“你是不是想家了?”

  黎越瞥他一眼,徐英指责他,“儿女情长,咱们出来才多久,你就念着回家,成不了大器。”

  他摇头晃脑的,说得好不义正辞严。黎越一肩膀撞过去,徐英就跌一旁,馒头都脱了手,滚了几圈,“你小子!”

  他要扑过去掐黎越脖子,黎越一脚抵住,徐英反手搡开,二人玩闹似的在营帐内滚了好几圈,路上所见惨状所引来的沉重压抑无形之中逐渐淡了几分。

  半晌,徐英说:“我想家了。”

  黎越看着帐顶,没好气地说:“你是想方垣了。”

  徐英哼哼唧唧道:“那又怎样?我离开瑞州的时候,垣哥儿还特意来送我,他肯定舍不得我。”

  他又道:“你难道不想黎清?”

  黎越说:“想啊,我还没离开他这么久。”

  徐英撇了撇嘴,道:“这才多久,我可听说你爹在给你弟弟说亲呢,真成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他们自小玩到大,自然知道黎越疼他那个弟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黎越啧了声,徐英偏过头,瞧着他,说:“你爹真想让黎清嫁去梁都啊?”

  黎越眉眼间浮上几分阴霾,道:“他休想。”

  “他要仕途尽管自己要去,想拿黎清换,做梦。”

  徐英拍了拍他的肩膀,坐起身,本想将扔在一旁的馒头丢了,眼前却浮现路上看见逃荒的灾民,犹豫了一下,抬手将馒头擦了擦,三两口吃了个干净。

  叛军虽人多,可上下大都是寻常百姓出身,不擅治理城池,更无力和边军抗衡。边军攻入丰州境内之后,叛军连连溃退,不过半月,就已经拿下了阜州城。

  阜州城是丰州境内的大城,离丰州府城安阳不过行军半日之距。

  边军入城之后,穆裴之就进了府衙。当日叛军攻下阜州城后,将府衙的主事官吏杀了个七七八八,城中一派萧索,百姓见了朝廷军队,神情麻木,面上不见丝毫喜意。

  穆裴之着人安抚百姓,修整城池,忙了大半日,回去时却见心腹陈平正一脸愁苦,见了他,迎上来行礼道:“侯爷。”

  穆裴之解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他,道:“怎么了?”

  陈平双手捧过披风,左右看看,为难道:“是赵内侍……”

  穆裴之皱了皱眉,有几分不愉,赵内侍便是天子使臣赵谦侯。行军艰苦,赵谦侯是内侍,自然不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出征之初尚且担忧叛军,后来收复了万州失地,又攻入了丰州,叛军无力和边军相抗衡,骄矜跋扈的性子便显了出来,不是嫌弃火头营的膳食,便是道身子吃不住日夜骑马,要坐马车。

  赵谦侯是朝中权宦张太监面前的心腹,穆裴之不想多生事端,只得一再忍让。

  马车备了,供给赵谦侯的亦是精细的米粮肉食,他还收了万州富绅送来的一个娇娆的坤泽,穆裴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

  穆裴之道:“他想要什么?”

  陈平低声道:“县令府邸早教反贼洗劫一空了,赵内侍说不愿意住反贼住过的府邸,要搬出去另寻他住。城内的豪绅不知打哪儿得了消息,已经将人请过去了。”

  穆裴之脸上没什么表情,道:“由他去吧。”

  此后边军和叛军几度交锋,叛军领兵的叫孙青,穆裴之和他甫一接触,就知这人出身行伍,后来一查,果不其然,此人曾是北境军中的一个校尉,因故获罪被夺了职,降为小卒,孙青心有不甘,就反出了北境军落草为寇。

  后来不知怎的,竟投入刘子异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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