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 第83章

作者:花卷 标签: 古代架空

  萧邵早料到他是为着这事来的,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们萧家哪个不是人精,就是皇位上坐着的那个,小小年纪,肚子里也不知多少经营盘算,偏偏他这嫡子,说句胸无城府都是客气了。

  要不是萧元启是他看着出生的,生得也酷似他,信王几乎都要以为萧元启不是他的种了。

  萧邵道:“就为了这个?”

  萧元启说:“爹,怎么叫就为了这个?你怎么能把她嫁给穆裴轩?”

  萧邵气笑了,道:“我倒是想让绥儿嫁给他,穆裴轩还不愿意娶呢。”

  萧元启瞪大了眼睛,恼了,道:“他还不愿意娶??他凭什么不愿意娶!我妹子是什么人物,给他做侧妃,他还委屈上了?!”

  萧邵被他那嗓音吵得直皱眉,道:“好了,别嚷了。”

  “不行,我受委屈就算了,这都欺负到绥儿头上了,爹,你没听见外头怎么说的,你让绥儿以后怎么办?”萧元启愤愤不平。萧邵心中自是也明白,当初未定时本没想大张旗鼓,杨谦和办事素来妥帖,断没有将此事揭出去的道理,可要说是穆裴轩散出去的,这于他也没什么好处。

  萧邵淡淡道:“事已至此,你想怎么办?”

  萧元启哑然,小声道:“反正不能让绥儿嫁给穆裴轩,瑞州那是什么地方,要是绥儿嫁了穆裴轩,天高地远的,见都见不着,万一受了欺负谁给她出头……”萧元启虽不够聪明,可也知道萧绥到底是庶出,若是能嫁给穆裴轩为侧妃,不失为一桩好亲事。可到底不喜穆裴轩,瑞州又远,萧绥是个绵软温驯的性子,更是放心不下。

  萧邵瞪着萧元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此事换了他别的兄弟,说不定就要坐实这桩亲,可萧元启却更担心萧绥受委屈——他这嫡子,虽不聪慧,可对上纯孝,对下也不是个狠心的。萧邵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另一个儿子来——元悯,若是元悯还在……

  他有些疲惫,摆了摆手,道:“你出去。”

  萧元启:“爹!”

  萧邵指着他,说:“你这几日老实些,别出去生事,”这桩亲虽未谈成,可却让小皇帝更心急了,急便生乱,如今皇帝和穆裴轩之间龃龉更甚,萧邵想到此,心中冷笑一声,小皇帝有些小聪明,可惜,年纪太小,性子也太急躁了。萧邵看着萧元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叹了口气,多出些耐心,“穆裴轩和他老子不一样。”

  “你别看他对小皇帝恭顺,心里藏着怨呢,”萧邵嗤笑道,“梁奇辙害死了他爹,他进京,转头梁奇辙就被下了大狱,落了个满门抄斩,要说和他没关系,谁信?”

  “当时穆裴轩不过十四岁。”

  “穆裴之死在阜州,怎么就那么巧,赵谦侯也死了?奏报上说得再清白,这事儿也和穆裴轩脱不了干系。”

  萧邵说:“大郎,穆裴轩这小子就是一头野性未驯的狼,一身反骨。如果说穆家人有谁会反?必是此子无疑。”

  萧元启听得倒抽了口气,说:“那……那怎么办?”

  萧邵道:“边南还有个周庭,你当皇帝为什么想把他留在玉安,不就是想来个釜底抽薪吗?”

  “可这事儿只能打个出其不意,”萧邵说,“小皇帝还太嫩了,他现在把穆裴轩逼急了,穆裴轩就能反咬他一口。”

  萧元启说:“那他要是反了,来打咱们怎么办?”

  萧邵按了按眉心,道:“你当他如你那般蠢笨吗?反是这般好反的?秦凤远都得扯张清君侧的大旗。穆裴轩是大梁臣子,深受君恩,师出无名,他敢反,天下百姓的唾骂星子都能淹死他,史官儒生的笔墨也会让他遗臭万年!再说,他虽握有重兵,可眼下他若开拔,就不怕边南诸部生乱?他要动手,也只会趁我们与秦凤远争得两败俱伤的时候。”

  萧元启恍然,嘟囔道:“爹,我哪儿蠢笨了。”

  萧邵道:“还不滚?”

  萧元启嘿然一笑,道:“爹爹果然英明神武,儿子这就滚,这就滚!”

  申榷觉得他最近实在倒霉得很,玉安这个鬼地方,和他不对付,自打来了玉安后,不但受人冷眼,赌场上也是频频失意,他带来的东西都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

  申榷长吁短叹,又喝了一口酒。

  申榷他娘是皇帝乳娘,自小到大他鲜少见着人,后来新帝登基,新帝信赖乳母,她的地位便水涨船高,连带着申榷在外都成了半个少爷。在玉安时,仰仗着他娘和魏招喜,申榷日子过得极滋润。可惜秦凤远一反,他跟着逃来了玉安,好日子就到头了。

  “阮兄,你说我这是不是流年不利?”申榷对阮修抱怨,阮修是这一品香酒楼的掌柜,一品香开在赌坊外,申榷有时常来吃酒,就结识了掌柜阮修。有时阮修也会陪着申榷赌上两把,最要紧的是,他来吃酒,阮修不但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还会给他记账,甚至借钱给他。

  要是申榷再多点儿心眼,就会明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可他一被人奉承就昏了头脑,洋洋自得,哪里还会多想半分。

  阮修今日却没有陪着他说笑,他身后的小二送上一本账簿,阮修轻轻一推,申榷问道:“这是什么?”

  阮修笑道:“您瞧瞧。”

  阮修抬手翻开一看,他识得字,只见上头白纸黑字,写的俱都是申榷这些时日在一品香里记的账,后头是他在赌场里赌红了眼,管阮修借的钱,每一笔都写得清楚明白。申榷酒意登时清醒了几分,看着阮修那张总是笑吟吟的脸,讪笑道:“阮兄……这是什么意思?”

  阮修为难道:“申少爷,我这酒楼也是小本生意,这些时日已经借给了您一万两了。”

  “一万两……怎么就一万两了?”申榷不可置信。

  阮修道:“上头每一笔都记得清楚明白,您尽可核查。”

  申榷不可置信地翻了好几眼,手指隐隐有些发抖,一万两即便是当年在梁都也不是小数目,更不要在这玉安,他娘要是知道他欠了一万两,只怕要打死他。申榷心念几转,看着阮修,勉强笑道:“我近些日子手头不宽裕……待缓过这一阵,便都给你。”

  阮修叹气道:“若这酒楼是我的,我也不会这般催着您……还请您体谅。”

  体谅?体谅个屁!申榷坐立难安,“我现在上哪儿给你弄一万两!”

  阮修道:“您是大家出身,手指缝里漏点儿就够我填上这窟窿了,申少爷,咱们相交一场——”

  所说的大家出身都是拿来哄人装点门面的,现在砸了自己的脚,申榷一张脸胀得通红,光棍地说:“我没钱。”

  阮修抬起眼睛,看着申榷,微微一笑,道:“申少爷,是想赖账了?”

  申榷的确有这个想法,左右申榷是个平头老百姓,就是告了官,也未必能讨着好,申榷恶向胆边生,却听阮修道:“您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儿捅出去,便是到了御前,我们也是占理的。”

  他咬重了“御前”二字,申榷想起魏招喜,顿时打了个激灵。他是知道的,他虽称魏招喜一声干爹,可这阉人承下,是看他娘的面子,要是让他知道,还能有自己的活路?

  申榷赔笑道:“阮兄,话别这么说,这钱我不是不想还,是如今没钱,等过几日,过几日,啊?”

  阮修为难,道:“上头东家过些时日便要查账……”

  话到此处,他想起什么,瞧着阮修,阮修被他看得心里发凉,“阮兄,你可千万要帮我。”

  “不是我不想帮,”阮修说斟酌着,说,“我倒是有个法子……”

  申榷道:“什么?”

  “过些时日便是我们夫人生辰,不瞒申兄,我家夫人出身边南阿勒尔部族,自跟着我家东家来到大梁之后,便思念故土成疾,若是能得些部族旧物讨夫人欢心,或可通融一二,”阮修笑道,“东家最是爱重夫人,说不定一开心,这一万两,便赠给少爷了。”

  申榷听得发愣,道:“阿勒尔部族远在边南,我上哪儿去给她找部族旧物?”

  阮修轻轻一笑,道:“这就看申少爷愿不愿意成全我了。”

  听得阮修耳语一番,申榷大惊,瞪着阮修,说:“你疯了!私库里的贡品也敢惦记?那都是皇帝的!”

  阮修看着申榷,道:“申少爷,自梁都来玉安,这一路流落出多少宫中异宝,想来您也有所耳闻。再者,我并非要申少爷行盗窃一事,您的母亲是天子乳母,不过几个小玩意儿,若能得她出面……”

  申榷恍了恍神,不由得有些心动,“要是我拿来那些东西,这一万两,就一笔勾销?”

  阮修笑道:“若能哄得夫人开怀,我有前程,这一万两,便当是我请少爷吃酒了,我会再给少爷一万两。”

  申榷想着他口中的一万两,舔了舔嘴唇,道:“那我们便说定了。”

  “三日,”阮修说,“三日之后,我在此间恭候申少爷佳音。”

  申榷离去之后,阮修转头去了隔间雅间,里头正坐着穆裴轩和段临舟,二人相对而坐。

  阮修躬身道:“东家,事情办妥了。”

  一旁的周自瑾道:“万一他不来怎么办?”

  阮修文文气气地一笑,道:“某在他酒中下了些东西,他若不来,三日之后腹痛如绞。”

  周自瑾瞧了他一眼,啧了声,对段临舟道:“周先生,我瞧这小子贪生怕死,不如我去把他打一顿,逼着他去取了东西,您将那一万两给我得了。”

  段临舟笑了声,“你真当我的银子是白来的?”

  阮修道:“不过是赌场里惯用的手段罢了。他赌时又好饮酒,某买通了赌场管事,他喝醉了,又正在兴头上,只管在欠条上落笔,哪知道自己输了多少借了多少。”

  周自瑾哑然。

  段临舟说:“阮修,辛苦你了。”

  阮修笑道:“能为东家效劳,何言辛苦。”

  不多时,见外头已近黄昏,穆裴轩便和段临舟出了雅间。穆裴轩说:“要是申榷想明白……”

  段临舟低声笑道:“账目记得清楚明白,他有所忌惮,不敢声张。”

  “魏招喜的干儿子可不止他一个。”

  木质长梯陡峭,正说着话,要下楼时穆裴轩习惯性地伸手扶住了段临舟,道:“当心脚下。”段临舟应了声,抬腿下了楼梯,刚走几步,就见底下正有几人拾阶而上,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不是萧元启是谁?

  萧元启冷笑一声,说:“冤家路窄。”他的目光落在穆裴轩搭在段临舟的手臂上,二人过分亲近的姿态引得萧元启多瞧了段临舟一眼,却见这人不过是个中庸,皮肉白,眉眼清隽疏朗,身形消瘦,肩上披着玄青色大氅,长身玉立,很有几分卓尔不群的姿态。且不论长相,这份难得的气韵倒是更让人见之难忘。

  穆裴轩却不喜他打量段临舟的眼神,他皱了皱眉,收回手,脚下却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在段临舟身前,道:“让开。”

  萧元启却不肯让,道:“穆裴轩,是不是你将事情传出去的?想害我妹妹名声。”

  穆裴轩冷淡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萧元启道,“我告诉你,我妹妹,绝无可能嫁给你。”

  穆裴轩哂笑道:“你以为我稀罕你们信王府的坤泽?”

  “你!”萧元启恼怒不已,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段临舟一眼,讥讽地牵了牵嘴角,说:“可不是,你穆裴轩喜欢中庸嘛,中庸玩起来如何?比坤泽更耐——”

  他话没说完,穆裴轩冷冷打断他,“萧元启,你别找死。”

  萧元启轻呵一声,抬腿走近了两步,道:“我原本不觉得中庸有什么好玩的,”他惯来和穆裴轩不对付,见穆裴轩要护着那个中庸,反倒愈想来劲儿,他打量着那个中庸,他是天乾,又是信王府的世子,自是没碰过中庸,“可瞧着,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话刚落,穆裴轩已经一脚踹在萧元启胸口,他站的是木梯,被踢得一滚,顿时压得身后几人都站不住纷纷滚了下去,好不狼狈。

  正当黄昏时,酒楼里食客不少,一见这场面,都看了过来。

  萧元启没防备,滚下了好几阶台阶,爬起来时脸色难看得要命,指着穆裴轩气坏了:“穆裴轩!”

  “都傻着干什么,给我打!”

  他身后是跟了王府的扈从的,得了令,也不管不顾就朝穆裴轩等人扑了过去,场面一片混乱。

  一品香地段不错,正在热闹处,这边一动手,那边巡逻的衙役就来了。巡逻的衙役苦着脸,两边都不敢惹,只能陪着笑脸哄着,萧元启不与穆裴轩罢休,穆裴轩不想与他纠缠,双方僵持不下,还是萧元鹤打马路过,门外守着的差役眼尖求了他过来此事才了。

  等穆裴轩带着段临舟走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马车上,穆裴轩问段临舟,道:“没伤着吧?”

  段临舟摇了摇头,穆裴轩挡在他身前,断裂的碎屑都没飞他身上,他不知想到什么,不由得笑了一下,道:“这下可好,郡王为了一个中庸和信王世子大打出手的事儿明天就要遍传玉安了。”

  穆裴轩无所谓道:“也不多这一回。”

  没想到,第二天传倒是传遍了,却不是因着二人动的手,而是——萧元启死了。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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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元启死了?”

  萧元启的死讯传来时,穆裴轩正看着段临舟喝药,牧柯虽回了牧府,可隔三差五还是会来府上走一遭替段临舟把脉。来传讯的是闻风院中人,道,“属下亲眼所见,是信王府的人将萧世子从掬芳院里抬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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