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 第17章

作者:归来山 标签: 古代架空

  阿南只得咬咬牙,抓着剑返身冲回战局里去。

  木朝生安安静静缩在角落中,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

  他听到季萧未略有些沉重的喘息声,不算很明显,但也能从中听出些许痛苦,心里想这狗贼莫不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了。

  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攥紧了手中的匕首,慢慢循声靠近男人所处的位置,走近些许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季萧未身上那股冷香,让他忍不住微微蹙眉。

  这股香究竟是什么味道,当真是好闻,夹杂着血腥气也还是那么好闻。

  他走神了片刻,很快又回过神来,紧紧抓着匕首,想要通过男人的呼吸声判断他的位置和状态,好一击致命。

  他比划了两下,忽然听见巷子口传来陌生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刺客那边的人,在寻找遗漏消失的季萧未。

  这巷中血腥气如此浓重,想必很快便会被发现。

  木朝生可不想被牵扯进去丢了性命,打算循着来时的路躲回去,将季萧未留在此处自生自灭。

  须臾,一道背着比自己高很多的人的少年身形出现在巷子口,艰难前行着。

  木朝生唇瓣咬得发白,他恨自己。

  季萧未伤在肩头,这人平日便觉得体虚,这会儿失血严重,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

  粘稠血液沾湿了木朝生的衣衫,传递到皮肤上,温温热热的,倒与这人的外表不太一样。

  呼吸也很虚弱,热气洒落在他颈间,带来些许痒意。

  木朝生已经走不动了,停在半路将从身上下滑的男人往上颠了颠,嘟囔道:“好重......”

  话音未落,背上依然昏死过去的男人忽然道:“重便将朕放下来。”

  诈尸一般,吓得木朝生险些将他一把扔出去,得亏理智让他收了手,没真的照做,只磕磕绊绊道:“你......你怎么还醒着。”

  季萧未懒懒散散将脑袋放下来,搭在他肩上,轻嗤一声,“动静太大。”

  很快他又微微直起身,打量下周遭的环境,道:“右转直走,朕没叫停便别停。”

  “哦。”

  阿南先前嘱咐木朝生求助的那间店铺便在眼前,季萧未叫木朝生将他放下,身体虚弱,强撑着靠在门框上,抬手轻敲两下。

  不多时那木门便被人从里头打开,他语气淡淡,对着屋中人道:“我手中尚有一株金达莱,可否需要。”

  屋中人面容掩在黑暗中,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半晌退开将人让进来。

  *

  木朝生无所事事坐在椅子上晃腿,这是一家药铺,季萧未肩上被划伤,店铺老板正替他包扎伤口,二人用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交谈了片刻,之后那人便走到木朝生面前,用着并不熟练的中原话道:“手肘的伤还需处理。”

  木朝生这才想起自己手肘因摔在地上有些擦伤,那一通闹完身心俱疲,连疼痛都忘了。

  他能感觉到季萧未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让他有些后脊发凉,不敢多说,也不敢有别的动静,只乖乖应道:“哦。”

  若是让季萧未知道自己先前有了逃跑的念头可就糟糕。

  他或许会想要杀了自己。

  真该死,当时怎么没直接逃走,反而将这人背起一起逃了。

  他想得出神,忽然听见季萧未喊他:“小槿儿。”

  木朝生自顾自怄气,没应话。

  季萧未又道:“木朝生,你想要朕叫你几遍?”

  畏于强权,他不得不张了口:“我在呢。”

  只是些许擦伤,店主人给他擦了药便走了,木朝生屈指蹭蹭面颊,听见男人冷声道:“过来。”

  他又乖乖凑过去,然后被掐住了脖子。

  “想跑是么,”季萧未脸色苍白,但神情仍旧平淡,好似受伤的人并非自己,与木朝生拉近距离,像是将要接吻一般,语气轻轻,“那个时候,在巷子口,你想要逃去哪里?”

  木朝生后脊僵直,脑袋嗡嗡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只感到慌乱,不知道季萧未是如何查探到他当初的心思。

  他实在后悔,那个时候便应该指节逃走,而不是像现下这样受制于人。

  是他自己脑子不清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本来已经离开了那里,没走几步便又下意识返回去将人背起来。

  他真是昏了头。

  木朝生心中一乱,之后再没机会回答,被季萧未截走了话头,道:“你以为自己逃得掉。”

  “整个晏城,整个大晟,都是朕的地盘,”季萧未掐着他脖颈的手微微收紧,木朝生感到呼吸不畅面颊泛红,两手紧紧抓着男人那只冰凉的手,恍恍惚惚听见他道,“就算是叫你侥幸逃走,朕也能将走丢的狗找回来。”

  无法呼吸让木朝生的身体忍不住剧烈挣动,唇色泛白,将季萧未的手背抓出红痕,片刻之后忽然听见男人闷咳了两声,手上力道松了松。

  他开了口,艰难地一字一顿道:“我救了你......”

  “你......你竟恩将仇报。”

  季萧未冷笑一声:“你倒是会给自己找筹码。”

  他松了手,木朝生捡回条命,连连后退几步远离他,弯身重重呛咳,半晌才抬起脑袋哑声道:“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有要逃走的心思,况且当时情况紧急,我还救了你,你怎可污蔑我。”

  季萧未没说话,只撑着脑袋漠然瞧着他,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究竟是承认还是反问。

  木朝生有些心虚,却始终不肯松口承认自己先前有过不该有的想法。

  如今又落回到季萧未手中,若真的承认了,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他深思熟虑,忽听男人起身的声音,下意识往后退,没想到这屋子无比窄小,没退几步后背便撞上了木门。

  他慌了一下,想要逃走,没等转身便被季萧未抓住肩按在门上,鼻尖相对,呼吸纠缠,低声道:“最近似乎学聪明了些,还知道用救命之恩来做要挟。”

  木朝生嘴硬:“我并非要挟。”

  “那是什么,”季萧未捏着他软乎乎的面颊,状似接吻般无限靠近,垂眸瞧着他恢复了血色的唇瓣,又重复问道,“那是什么?”

  木朝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半晌才示弱道:“我错了,可否不要打我——唔?”

  那道呼吸无限靠近,喷落在颊边,带着丝丝血腥气的冷香顺着鼻腔灌入,让他忍不住眨眨眼。

  温软触感落在唇瓣上,缓慢厮磨,却并不再进一步深入,仿佛只是充满爱意的、珍视地亲吻自己的心爱之物。

  木朝生愣了愣,忽然心不在焉想,季萧未身上这股冷香究竟是什么香味,当真实在是好闻。

  那时候若非记起对方身上的味道,大概他如今已经离开晏城了。

  思及此他便又有些懊恼,走神的状态被季萧未察觉,他捏了捏木朝生的下巴,毫不客气留下了一道齿痕,冷声道:“又在想做什么坏事?”

  木朝生道:“我可不敢。”

  “朕瞧你可没什么不敢的。”

  他起了身,转身想要回到椅子上,身后木朝生脸上怯弱神情骤然一便,颇有些阴郁,故技重施伸出脚,想将季萧未绊倒。

  没想到男人反应要比他快很多,脚步一停,微微侧身抓住了木朝生的胳膊,将人拽到自己身前来。

  木朝生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背重重落在地上,痛意缓慢涌上来,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面色苍白没了血色。

  男人两手支在他颊边,白发从肩头垂落,落在他的面颊上,有些痒,又带着浓重的压迫,压得他无法挣脱。

  木朝生深吸着气,缓了片刻之后,忽地抬膝往男人小腹上撞,却被季萧未抓住了脚腕,抬高,毫无隐蔽地向两端打开。

  木朝生心中一乱,行动便也跟着乱了,咬牙挣扎,握了拳头想要打人。

  季萧未弯膝往地上一跪,压在他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空出的手一把便抓了他的拳头,严严实实包裹起来,连带着另一只手一起摁在他头顶,淡淡道:“朕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功夫尚且不到家,便别想着招惹人。”

  木朝生被抓着的腿又挣动了一下,没能挣开。

  季萧未:“什么表情,不服气?”

  他像是故意逗弄小狗,冷笑道:“朕现在便是将你这身蛋壳剥得干干净净你也无力反抗,往后少做些无用功。”

  话音刚落,他忽然松了手,重重地,毫不客气地,“啪”地一声打下来。

  木朝生“啊”了一声,察觉到腰带忽然 一松,记起如今正在外人的药店中,忽觉心中慌乱不安,挣扎求饶道:“可否别在此处。”

  可惜求饶无用,季萧未仔细检查他后腰的伤势,木朝生面上神色羞耻,却又好似带着引诱,咬着唇瓣呜咽,睫羽飞快栩动,半晌便无意识掉了眼泪。

  季萧未道:“白喂了那么久,一点肉没长。”

  作者有话说:

  季萧未仔细把玩了一会儿,摇摇头说:“还是太小了。”

  木朝生怒道:“你嫌我小!你又不用!我还在长身体,再过两年掏出来比你还大!”

  等过了两年......

  季萧未继续把玩:“仔细说说,谁的大?”

第17章 17木木屋里藏了好多男人(上)

  木朝生身体颤抖,咬着唇瓣,像是小狗在呜咽。

  季萧未很喜欢扒他衣衫,却又并不过多触碰他的身体,如同碰到什么毒虫猛兽一般,匆匆便收了手,颇像是有些嫌弃。

  男人离开此处时木朝生还蜷缩在地上,秋日雨夜天气凉,药店主人也并未在屋中点燃火盆,他感到身体很冷,又觉得心里并不舒服,不喜欢季萧未那样的反应,倒像是自己多么肮脏一般。

  但想来也是,本就只是个替身,若按着话本或别家贵族轶事中所写,只怕他还要给白瑾守身如玉,碰一碰他都只觉得是玷污了自己。

  这些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木朝生撇撇嘴角,慢吞吞翻过身去想爬起来,没想到季萧未又去而复返,将他按回去,手中多了一方手绢,轻轻替他擦拭身上的污渍。

  木朝生又开始打颤了,呜呜咽咽一会儿,之后便被人拉起来,塞进榻中。

  被褥中先前被季萧未的身体暖热了些许,并不冷,木朝生被裹进去,夜里突生变故本就心绪不宁,情绪激烈波动,躺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后半夜发生了什么都已然无知无觉。

  第二日醒来时,被褥的质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昨夜那方简陋的被褥,柔软温暖,耳畔还有火盆噼啪响动的声音。

  木朝生睁着无神的双眼愣了一会儿,直到听见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到了紫宸殿。

  时常出现在他身边的人的气息他早已熟悉,仔细竖着耳朵听着身旁人的动静,半晌才开口道:“桃子姐姐,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子时快结束时陛下将你抱回来的,”桃子将盥洗盆放到床边,撩了撩其中水温,接着道,“你倒是睡得熟,天塌了都醒不过来,陛下肩上还有伤。”

  木朝生有些面红,嘟囔道:“我也没叫他抱我啊,他大可以将我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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