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 第2章

作者:归来山 标签: 古代架空

  眼见主子不信,下属也不好意思再多说这些无人亲眼所见的传闻,讪讪闭了嘴,安静跟着上到殿中去。

  等与白丹秋碰了面,才知道那木朝生早被挪到诏狱,正同陈国的俘虏们关在一起。

  *

  “啪!”

  又是一巴掌落下来,重重打在面颊上。

  木朝生耳朵耳鸣得厉害,眼前也模糊花作一团,趴在地上呕血。

  隐约听见不知道哪个太监在骂他,大约是觉得他害了整个陈国,若非他扰乱朝纲,陷害忠臣,怎么能给大晟可乘之机。

  木朝生身体绵软无力,慢吞吞撑起一点身体,颤着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大晟新帝打进宫之前他被宫人喂了毒酒吊在房梁上,那毒酒毒性似乎不烈,是陈王以前用来威慑不听话的宠物所用。

  服下至今除却吐血和身体不适,似乎没别的症状了。

  但眼睛怎么模模糊糊瞧不清楚东西。

  木朝生摇摇脑袋,再次睁开眼,却觉得眼睛越发疼痛模糊,手指一碰,沾到了满手黏腻血渍。

  “哈……”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慌乱的情绪如同汪洋涌上来,让他难以呼吸,“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清了……”

  他所依托的可以存活的能力全靠着这双眼睛,本打算到时候控制哪个守卫放自己离开,若眼睛不能再视物,恐怕真的只能任人鱼肉。

  木朝生身体隐隐发颤,太监还在拳打脚踢,他却像不知道疼一般怔了一会儿,直到眼前彻底快要陷入黑暗,身体忽然聚了力,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墙壁毫不犹豫重重撞去。

  狱中顿时发出几道尖叫,“他撞死了!”

  “啊啊啊!”

  “放我出去!”

  剧痛从额角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开,却只疼了一瞬,很快便麻木了,得来濒临死亡的宁静。

  木朝生眼睛还未完全看不清,他躺在地上,模模糊糊瞧见一双洁白无尘的鞋进入视线,耳边话音像是隔了层水听不真切。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将对方的话音听清楚,听明白,听到那人略带凉薄的冰冷嗓音,说:“导致木家灭门的真凶还逍遥法外。”

  状似已经咽气的人指尖忽然颤了颤。

  “你甘心就这么死了么?”

  “……”

  那双鞋停留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转身便要走。

  方才抬起脚,落在脚边那只沾着血与污脏的苍白细瘦的手忽然艰难抬起来,一点一点用力拉住了他的衣摆。

  “救我……”

  “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感谢阅读!

  公主请看排雷:

  1.高岭之花冷情攻×疯批但笨蛋美人受

  真的笨,每天都在去干坏事但一件都没干成的路上

  2.受眼盲但会治好

  3.受以前是炮灰的男宠,没睡过,但被放过玩具,不详写,已向编辑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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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烙印

  木朝生不记得自己那天是怎么离开诏狱的,被关在紫宸殿偏殿的院子里养伤,成日在榻上昏睡,无人打扰,只隐约知道有人在照顾他。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体内余毒排尽,额上的伤也已经结痂,木朝生才知道眼睛确实已经看不见了。

  他呼吸急促了些,被带上大殿见季萧未的时候尚且还没回过神,一直恍恍惚惚想自己该怎么办。

  他其实并不会什么妖术,这双异瞳与旁人的眼睛没什么不同,根本无法做到蛊惑人心,全是外界越传越玄乎。

  木家主母从前是西南苗疆的女儿,懂一些蛊术和催眠之法,木朝生从她那里学了点皮毛,勉强能对付一下意志不坚定的陈王,在外人面前就会失去效用。

  但现在双目失明,连最后可能可以保住命的本事都已经丢失,他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还能活多久。

  活着大概也是遭人欺辱和折磨,没有办法逃出宫去,走不远,又怎么找到陷害他至此的真凶。

  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劳无功,还不如那个时候便死了。

  “朕与你说话,你在想什么?”

  木朝生茫然回过神,跪在地上,愣愣抬起头朝向话音传过来的地方,只觉得晕眩和恐惧。

  大晟的那个新的皇帝正坐在以前属于陈王的龙椅上,他能听见对方指尖一下一下敲击手柄的声音,每敲一下便叫他心中慌乱更甚。

  他不记得季萧未方才说了什么了。

  “想好了吗?”季萧未的声音冷冷淡淡,带着彻骨的寒意,听不出丝毫情绪,再次重复道,“想活着可以,套上季家的奴印,做朕的狗,朕自然能留你一条性命。”

  木朝生指尖微曲,他恍惚了一下,分不清楚攀附新帝和做陈王的宠物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不过将脖子上的链子转交给另一个人,再次失去自由。

  脑袋晕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张口轻声说:“我想死。”

  “你没得选,”季萧未支着脑袋看蜷跪在地上那个纤瘦又脆弱的少年,神情淡淡,好像在看什么非必需的物品,“朕并非在与你打商量。”

  木朝生呼吸急促了些,他不想连生死都掌控在别人手里,已经被人想人偶一样控制了近十年,现在人已死,他早就累了。

  他想到或许可以撞柱,但眼睛瞧不见,犹豫半晌便失去了机会。

  季萧未起了身,殿中空旷无人,玄色衣袍搭在肩上,满头白发只用簪子簪住几缕,看起来温文尔雅又满身孱弱病气,只是那张脸神情实在寡淡,像没什么情感的冰塑。

  他悠悠从台阶上下来,走到木朝生面前,居高临下同仰着头的少年对视,仔仔细细打量了对方那双无神的异瞳,不知道想了什么,淡笑道:“确然是双漂亮又引人注目的眼睛,可惜,到现在不过珠子两颗,没什么大用。”

  木朝生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起来,唇瓣颤了颤,没说出话。

  “你想死是么。”季萧未走到他身后去,抬脚踩住了他的后腰,将纤薄的红衫推上去,露出白皙的后脊和腰肢。

  那里,有陈王以前烙下的标记,伤口反复长好又被再一次灼烫,很疼,疼得要命。

  木朝生只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后腰伤处扩散开,他顿时惨叫了一声,整个人被踩得扑到地上,身上面上都汗涔涔的,睫羽被泪水打湿,看起来格外可怜。

  他疼得呼吸不畅,脑袋嗡嗡直响,连神情都已经恍惚。

  等勉强回过神来时,他正被季萧未抓着脚往外拖行。

  他身上没有力气,没办法挣扎,也不敢挣扎,一直被拖到陌生阴湿的环境里,才听见对方再一次开口,冷声说:“带着陈氏的印记,死了之后便还是陈氏的鬼,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朕倒是可以满足你。”

  他哪里甘心永远套上陈家的奴隶印记。

  木朝生呜咽两声,小幅度摇摇头,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究竟想要什么,只是觉得很疼,又很想哭,像是走投无路的幼兽,连把自己蜷起来躲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他能感觉到季萧未不好应付,没有陈王那么好对付,捉摸不透,十分恐惧对方。

  “摇头是什么意思?”季萧未语气淡淡,“不想留陈家的印记,还是不想活?”

  木朝生一时间没能听懂他的意思,他怔怔趴在地上,直到听见火盆噼啪的响动声,脸色蓦地苍白起来。

  这道声音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见,恐惧瞬时占据了头脑,慌慌张张扑过去抱住了季萧未的腿,惊慌失措道:“等等,我可以听话,我......我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个......”

  季萧未面无表情望着他,半晌才弯下身,空着的手按住了木朝生的肩膀。

  木朝生顿时便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呼叫,他想要逃走,从这个世间逃走,却最终被人拽住了命脉,折断了骨头。

  他恐惧又崩溃,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只是重复着哀求道:“我不想要......”

  季萧未一句话没说,他碰了碰木朝生沾着泪痕的面颊,动作难得很温柔,轻轻将他额上碎发拨开。

  而后,皮肉被铁烙烫开的声音与他的话语一同响起来:“还想死么?”

  木朝生痛苦的哭叫声持续了一会儿,后来便像是被中途掐断了一般没了声息。

  *

  好晕。

  好痛。

  木朝生满脸泪痕趴在榻上,浑身冷汗,浸湿了盖在身上的单薄衣衫和身下被褥。

  宫女桃子给他小心翼翼擦汗,语调带着哭腔,小声道:“你怎么这么遭罪,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没事的……”木朝生麻木道,“早便已经习惯了。”

  他早就习惯遭人唾弃和虐待,而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现下,不过多一个季萧未。

  ——还想死么?

  不想,木朝生已经想清楚了,他要活着。

  季萧未……

  他唇瓣无意间嗫嚅着这个名字,面色阴郁,安安静静想,不过多一个季萧未。

  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他给自己陪葬。

  后腰上落了一个属于季家的奴印,桃子出去之后他自己强撑着爬起来,摸了摸泛着密密麻麻痛意的地方,除却摸了满手血,什么都没摸出来。

  几个大家族的奴隶印记各有不同,陈王以前给他烙的是“陈”字,好让人能一眼看清他的从属,想必季萧未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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