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 第34章

作者:归来山 标签: 古代架空

第34章 再说话我就揍你!

  木朝生闻言便将手背到身后,满脸警惕面朝着季萧未,同他相隔两米远,脚下像是钉了钉子一般不愿抬脚行走。

  白枝玉已经紧跟其后站到人群中,大约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先将白瑾从地上扶起来,来不及关照弟弟的伤势,先行向着季萧未行礼。

  季萧未视线未转,仍盯着木朝生瞧,视线如此明显,叫木朝生哪怕无法视物也能感知得清清楚楚。

  他背着手,只觉得季萧未是想要打自己手心,也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竟真的不愿妥协,无论心中怎样惶恐,却仍像是破罐子破摔昂着下巴,面有不满。

  白枝玉道:“发生了何事?”

  眼见天色不好,吴信然又并未跟着返回,只怕已经在回城的路上,白枝玉虽不懂武学,但好歹也已经官至少傅,天资聪慧,心思细腻,知道这是个不妙的信号,须得在吴信然之前返回晏城。

  否则若是吴家在城中布下手脚,季萧未很有可能会在回城的路上遭遇危险,到时候恐怕会比如今马匹受惊更为惊险。

  他打量着天色,道:“陛下身上还有伤,先行上马车罢。”

  木朝生便从白瑾细碎的哭泣声中听到了男人抬步走来时的脚步声,平平静静,他却从中听出了些许惊涛骇浪之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道:“白瑾诬陷我在先,凭什么光欺负我——”

  话音刚落,那白瑾跟着呼吸一转,大约是有话要说,却没来得及说,季萧未已经一把拽了木朝生的手,不似他所想那般惩罚自己,反而垂着眼眸细细检查他的手指,问:“何时伤到的?”

  冰凉的指尖捏住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之后便感到了些许疼痛。

  木朝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指腹上有了些许伤口,想了许久才记起是先前强行抬起木板所致。

  或许是伤口不深,相较起从前受过的伤实在不足一谈,便将其就此忽略了过去。

  季萧未在细小的伤口中看到了一点木屑,指尖用了力,木朝生跟着倒吸一口冷气,小声咕哝道:“疼。”

  “如今倒觉得疼了,”男人语气冰凉,很快又松了手,将站在一旁泪眼婆娑的白瑾忽视了过去,淡淡道,“启程。”

  白瑾见状便有些失望,本想寻求长兄的安慰,转眼却见对方正站在自己与木朝生中间,担心木朝生瞧不清路,正小心翼翼搀扶着对方,轻声细语问:“手上的伤可是还会痛?”

  “不痛的。”

  再过一会儿就要愈合了。

  白枝玉面露担忧,竟将他的手举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口气。

  木朝生与白瑾皆愣了愣,不曾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很快白瑾又回过神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拳头,先前摔倒蹭伤了手掌,攥紧拳头时便隐隐作痛。

  伤势也并不是那么隐蔽,换做以往在书院受了伤,那些个少爷公子谁不是将他放在眼前时时刻刻关注着,偏偏木朝生这人像是带着什么致命的蛊,分明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奴隶,又叫人移不开眼。

  只要木朝生在自己身侧,便会将所有视线和关注引走,像与他是一簇双生的花,此消彼长,到如今谁又还记得他只是季萧未寻来的,自己的替身。

  白瑾咬咬唇瓣,脚下慢了些,紧紧盯着身前少年的背影,忽然瞧见已经上了马车的季萧未将窗幔撩起了些许,露出一张侧脸,瞧着不曾转开视线,余光却隐隐落在木朝生身上。

  白瑾已经有些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便与季萧未关系疏远起来了,只隐约记得季萧未登基之前也时常到白家探望。

  那时自己年岁还小,性子也有些内敛,季萧未还送过他礼物,虽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自己一直留着,视若珍宝,连吴信然都为此吃过醋。

  自从他继位之后,自从身边有了木朝生之后,从前的那些过往便像是泡沫一般一戳便碎了,像是自己做过的一场白日梦。

  白瑾摸了摸袖口,记起围猎那日侍女同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到底还是拿下了主意。

  回程的马车只有一辆,四个人只能一同塞在不算很大的车厢之中。

  先前的遭遇让木朝生心神不宁,上了马车之后便感到困倦,转眼便靠着车厢边睡熟了。

  只是睡梦中也不算安稳,总是会记起那时林回让他摸到的那些东西,剖出藏在记忆深处那些并不友好的回忆和恨意,让他昏昏沉沉记不清楚如今是何时,骤然间还以为自己仍然还在陈王活着的时候,仍然跪在对方脚边做讨人开心的玩具。

  木朝生手中还攥着覆水剑,眉心微蹙,指尖收紧着,几乎捏得泛白,状似将要抽剑而出。

  季萧未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像是对马车中的一切都无知无觉,只漠然捏着手腕。

  直到白枝玉身形动起来,脱下了身上的大氅想要盖在木朝生身上,他忽地便将实现投射过来,凉凉瞧着少年的面庞,片刻之后伸出了手,越过坐在中间的白瑾,轻轻拨弄了一下木朝生的头发。

  白瑾脸色有些苍白,跟着转了视线,只瞧见木朝生栩动的纤长睫羽,忽听见季萧未道:“有些烧。”

  白枝玉的大氅刚刚落在木朝生身上,闻言便抬首碰了碰他的额头,神情顿时有些着急,将木朝生抱在怀里,轻声道:“是不是被梦魇了?”

  “林回吓唬他许久,或许是吧,”季萧未的语气平静,似乎在说着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又将视线转开,仍然捏着自己的手腕,淡淡道,“车中无药。”

  “哥哥,”白瑾怯生生道,“信然哥哥走之前给了我一些风寒的药物,或许也有用。”

  他将小药瓶从怀中取出来,面上带着担忧,倒像是真的在替人忧心一般,垂着眼眸道:“前几日多雨,我有些不舒服,那个时候信然哥哥便将药瓶给我了,还算有些用处。”

  白枝玉有些犹豫。

  他知道吴信然心中藏着坏,与季萧未和白家明争暗斗,但对白瑾还算不错,一直以来多有照顾,既将药给了他,想必也不曾在其中动过手脚。

  他只犹豫了一会儿,表现得并不算明显,木朝生却已经自己挣扎着醒过来了,脸上汗涔涔,似乎情绪还停留在梦境中,那双看不见东西的漂亮异瞳里含着挡不住的杀意和阴郁,哑声道:“我用不起你的东西,自己留着用吧。”

  被人毫不客气拂了面子,白瑾脸色愈发难看,攥紧了手中的小药瓶,嗓音多多少少带上了哭腔,道:“我也不曾有恶意,哥哥姐姐一直教导我为人处事,我也从不与人交恶,你又何必——”

  “再说话我便揍你。”木朝生如今还有些心悸,那时在梦中反反复复想起那日生剥陈王肋骨的场景,指尖不住地抽搐着,那时嗜血的欲望又一次升起,若非顾忌季萧未和白枝玉还在身边,只怕真的会忍不住将白瑾按住拔了他的牙,将他挂在马车后拖行。

  思及此他忽地觉得心痒,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只能勉强强行忍耐着,阖上眼将脑袋偏移。

  他想自己目前很需要季萧未的气息,十分需要。

  可惜对方与自己中间隔着一个白瑾,对方身上的脂粉气掩盖了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一时间竟也记不起了。

  木朝生咬咬牙,脸上忽地一凉,半晌之后才后知后觉,那是白枝玉的手。

  自己体温太高,又觉得白枝玉的手稍稍带着凉意,很是舒服,想要多碰一碰。

  没等他倾身过去,忽然便被人提了起来,塞进一个更凉的怀抱里。

  木朝生:“?”

  “做什么这副表情,”季萧未冷声道,“闭眼。”

  可是睡着了会噩梦。

  木朝生有点犹豫,那双无神的眼睛睁开着,含着一点茫然无措。

  他觉得季萧未抱起来像抱着一块冰,发烧的时候总觉得舒服,又想接着往里钻一钻。

  季萧未却抬手抵住他的肩,制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而后从小桌上取了一块点心塞进对方嘴里。

  木朝生得了吃的便安分下来,乖巧坐在男人怀里不动了。

  车厢中余下三人各怀心思,一时间谁都不曾再说话。

  木朝生吃了两块豆沙糕之后又睡了过去,季萧未身上的熏香似乎可以凝神静气,倒是不曾再噩梦。

  再醒来时已经被人放置在榻上,被褥柔软,应当已经回到宫中了。

  木朝生摸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似乎体温还算正常,出了汗,身上有些黏糊得不舒服,打算叫宫女给自己送点热水,方才摸索着走到门边,忽然听见季萧未的声音。

  他在与白枝玉谈话,两人颇为警惕,音量不大,木朝生只隐约听见他们提到自己,又说到吴家,想起那时林回说吴家为了灭口,将曾经的盟友木家推向了灭亡。

  用的是王家那把刀。

  之后还是为了灭口,又将此事传到了自己耳中,借由自己的手将王家处理掉。

  木朝生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乎并不安全,吴家两次出手似乎并非完全冲着季萧未去的,可能只是为了处理掉自己。

  木朝生神情严肃,忽然又记起什么,摸了摸自己怀中,摸出一小包药粉。

  这是先前从林回那里拿到的泻药,吴家的事情自己没能力插手,又季萧未在似乎也不必太过操心。

  还是先将白瑾处理了吧!

  作者有话说:

  老季暗戳戳换熏香了,换了两味香料,整体没什么变化,但是可以宁神。

  日日熏香,腌到入味。

  白瑾先上的马车,刚好老季坐在边上,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先贴着人坐下去了。

  老季:面无表情看窗外.jpg

  长兄将木木扶上马车,木木看不见嘛,一屁股坐在白瑾手上。

  白瑾:QAQ(这也太软了吧!可恶!屁股都比我的软!)

  木木:满脸无辜.jpg

  老季:面无表情看窗外.jpg(OS:他竟然碰了木木的pp......)

  木木情绪焦躁被揪过去的时候

  白瑾:!!!可恶!!!

  老季:面无表情看窗外.jpg(其实在默默捏木木的pp)(软软的)

  后天见~

第三卷 拂晓

第35章 怎么全不见了!QAQ

  先前木朝生与季萧未遭遇危险,同其他马车失散,吴信然叫白瑾去寻找白枝玉,自己却以回城禀报太医和守将为由先行离开。

  本以为便要就此让吴信然先一步返回晏城,行至半途又被林回拦住。

  大晟国度方才迁至晏城不久,季萧未与身边臣子对陈国的领地还不算熟悉,吴信然也是如此,并不知道回城的官道绕了远路。

  林回因为吓了木朝生,总觉得心中愧疚,木朝生这孩子虽身份低微,当局者迷,他作为旁观者却能瞧得清清楚楚,分明便是极为盛宠,活得自在。

  每每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模样,总是会不由自主想起林若离少年时的样子,却记不起对方有何时能够像木朝生这般洒脱,因而总觉亏欠,不自觉想要在木朝生身上寻找对方的影子,寄托自己的思绪。

  于是思索之后还是寻了上来,给季萧未指了条近路。

  夜色已深,太医给季萧未处理了额上的伤口,脸色苍白,披着斗篷抱着手炉站在屋外同白枝玉说话。

  白枝玉轻声道:“吴御使今日脸色实在难看。”

  “无需管他,”季萧未垂首整理自己的衣袖,又捏捏手腕,片刻之后抬起头来,面上表情平平静静,“让丹秋稍安勿躁,守好阳城,别叫外敌趁人之危。”

  “丹秋只是担心,”白枝玉有些懊恼地碰了碰自己唇角的淤青,叹息道,“吴信然这人倒真是会寻人弱点,前一瞬刚遇到百姓躁乱闹事,后一秒便将此事传到边境去了。”

上一篇:清尘夜阑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