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第78章
作者:木璃
唐宾从不是随意敷衍的人,贾瑚这般问了,他便认真答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读书科举,我自是为了光耀门楣,在官场上有一番施为。”
贾瑚便笑道:“你瞧,大家都是为了显耀门庭,为父母脸上添光,于官场展现自己才华,目的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立均,旁人你狂傲不羁,却不知,你才是真正的翩翩君子,做人做事,都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是真君子,我嘛,却不过是表面君子而已。我也有自己的目标,入的官场,我可不是为了一步步慢慢往上爬,等到七老八十了才走到上层的位置。如果是你,你会眼看着机会溜走吗?”
唐宾说不过他:“自然不会。可这般惺惺作态,装摸假样的,值得吗?”
贾瑚摇头叹息:“你啊,就是太较真了,什么叫惺惺作态装摸假样?我确实是在努力办差事,难道我以前就不是这般做的?我以前的差事就办得不好?”唐宾摇头,贾瑚摊开手,“你瞧,我其实并没有改变什么不是?该怎么做事我还怎么做事,不过只是以前我做了不说,如今我做了,便叫人知道,仅此而已。”
唐宾细想之下,果然如此,可他心里总还是不舒服,觉得贾瑚这做派,功利得紧。贾瑚笑着拍拍他的胳膊:“你啊,你仔细想想,你小时候在家里要有事求着你父亲,不也先故意表现得乖巧懂事来博得他欢心?如今我这般,又有什么错?我做事能力如何,旁人自有判断,若我果然不好,便是我说的做的再多,我就一定能生迁?这可是翰林院,不是旁的什么地方!”
唐宾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驳贾瑚,细想想,竟还觉得贾瑚说得有理,不自觉就点了点头,贾瑚拉着他回去,劝他道:“这世上的事,哪有什么黑白分明,你我为官,如今子啊翰林院,还是简单轻松的,日后为政地方,总有些事需要两边逢迎,你还事事讲求规矩原则?其实只要不触犯底线,与旁人无害,便是稍稍变通些,又有什么打紧?”
两人渐说渐远,却不知道不远处,丁大人和周尚书把这番话完完整整听进了耳朵里。
周尚书止不住叹一声:“这个贾瑚,果然是心思透亮,这官场上的事,光做不说顶什么用?死守规矩更是没用。要真想做一番事,心机就少不了。”
丁大人沉默不语,可不久,翰林院各级调任,他想都没想,便把贾瑚的名字,写到了修撰那一栏。
只要皇上批复,贾瑚便能自从六品升到正六品了。
第156章
任命很快就下来了,贾瑚官职往上拨了拨,正式升了一级,跟唐宾一个品阶了。此时距他被点入翰林为编修不过将将三个多月,贾瑚就跳了一级,这升迁速度,可是够快的了。
翰林院其余人俱都吓了一跳,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来恭喜贾瑚,旁敲侧击地试探,贾瑚这是走了那个门路。贾瑚只做糊涂,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回答人家。
说起来,要不是徒宥昊打听到是丁大人举荐的他,贾瑚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拔擢了,他虽有意于此,可到底跟丁大人,真没什么交情。
贾瑚不是个莽撞的人,虽然不知道一向表现得不喜欢自己的丁大人怎么会突然抬举他,可毕竟不是坏事不是?不多久就是丁大人家老太太生辰,贾瑚凑了个分子,往丁府送了份厚礼,聊表谢意。谁知第二天,丁大人就把他找了去喝茶,双眼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贾瑚,突然嗤笑了一声:“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是老了老了,年轻一辈人要都有你这份眼力劲儿,我这把老骨头也就能安然致仕了。”
贾瑚摸不清丁大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直说不敢当。丁大人摆摆手,似乎也很不乐意跟他多废话,直截了当道:“你昨儿送来的礼我见了,吴道子的古画,这礼实在太厚,不过你既送了,我也不退,只是有些话还得当面说清楚,此次我向上递呈了你的名字,你该是很惊讶吧?怀疑我为什么这么做?”贾瑚沉默,丁大人靠在椅子上,淡淡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道,“我丁某人一辈子,最恨便是欺男霸女之辈,这么多年,对勋贵也没个好印象,这点,你师傅也该告诉过你。看在跟你师傅的交情上,你入翰林院,我从来没刁难过,这些日子我冷眼看下来,你小子,也确实是天生做官的料。是非黑白,官场上从来就没有定论,难得你小小年纪就看得这么清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贾瑚的错觉,他总觉得丁大人的话里带着股讽刺的意味,贾瑚躬个身,并不反驳,只是安然道:“想来大人是听到我与立均的交谈了,让大人见笑了。”
丁大人瞧着他至此时还如此这般淡然自若,不得不佩服他的这份沉稳镇定,自己当年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可没这份定力。“见笑?有什么好见笑的。你说的这个道理,我为官多年才算真正了解,果然不愧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真知灼见,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贾瑚笔直站着,微垂着眼眸:“大人谬赞了。”
丁大人直直盯着他看了好久,贾瑚都能感受到他打量审视的眼神不住在自己身上逡巡,似乎是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弱点来一般。贾瑚思绪急转,实在不知道丁大人的用意,依旧淡然微笑着,自在镇定。
丁大人眼神里就带上了欣赏:“小小年纪,这份沉稳,当真是难得!”话音落地,贾瑚惊讶地蓦然抬头,对上自己的视线,贾瑚才发现他的情绪早已流露了出来,很快又低垂下眼帘,若无其事的样子。
丁大人此刻才算是放下了一颗心。虽是难得一见聪明绝顶的孩子,比同年级的一般人都要出色许多许多,总算还好,并没有多智近乎妖!
其实就像所有人知道的一样,丁大人对于勋贵子弟,那是骨子里就带着厌恶与不屑,尤其那些出生膏粱却纨绔不堪的勋贵子弟,他更是厌恶至极,便是贾瑚这般出色的人物,想到他的出身,丁大人也不愿与其多做接触。
可是丁大人骨子里为国为民的大义,却不能让他眼看着有一个可堪栋梁的人才近在眼前,却故意打压他。丁大人、做不出这种事来。
对贾瑚印象的改观就是此前唐宾的风波里。身为读书人,情义人品,在丁大人眼里,比才学能力更重。贾瑚莫名被牵扯到唐宾的风波里,自此麻烦不断,流言缠身,可他冷眼看来,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贾瑚跟唐宾,以前怎么样交好,如今还是如此,根本不因外界纷扰而改变,这般的义气,便是丁大人对勋贵子弟心存偏见,也不得不说,实属难得。
这也就是贾瑚是勋贵人家出来的,要搁普通清流子弟,丁大人早就将其邀回家中,好好与之把酒畅谈了。可即使如此,既然知道贾瑚可堪重用,丁大人就决不允许一个大好人才被埋没。那天和周大人一起听到贾瑚和唐宾的对话是意外,但是贾瑚年纪轻轻,却深刻知道为官之道,着实也让丁大人吓了一跳,莫不是因为自小长于富贵,勋贵子弟对官场为人处世之道,就如此熟悉?贾瑚深知官场三味,若给他机会,他定能飞上云霄,将自己已一身才华昭显世人。
回去后,丁大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向上举荐贾瑚,不为别的,只为贾瑚确确实实,是个人才。
可他心里难免藏着忧虑,贾瑚的这份智慧,可以说是天赋聪颖,也可以说是心机深沉。自己、会不会看走眼,把一头狼当成了无害的家猫呢?
直到刚才,贾瑚听到他的夸赞,蓦然吃惊失神,丁大人才彻底放下心来,虽然聪明干练,到底还年轻,道行不够,欠缺了些。松口气,丁大人又道:“贾瑚,你是个有能为的,本官举荐你,一是你果有才能,如今翰林院里,你的能力也算是一等一的,提拔你上来你能办好差事,二就是看在你师傅的面上,我与他多年朋友,他既托付了我照顾你,我便照顾一次你。此次你送了画来,我也收了,彼此便是两清此后,你的前途如何,还要看你自己的能为!”
话语相当不客气,甚至都没有与贾瑚虚以委以的想法,一板一眼,仿佛一切只是个交易而已。贾瑚可以想象,丁大人内里,有多不待见他。
这么多年顺风顺水,还真当自己无往不利了。贾瑚暗自苦笑一声,多年顺遂而起的轻忽之心登时收了起来,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可不能因此便就妄自尊大了,要达到自己振兴家族,显耀门楣,名传于世的目标,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大人的话,下官记住了,必不敢叨扰大人的。”贾瑚说着,果然看到丁大人脸上毫不掩饰的满意之色,想来,这位大人这次帮他,真的只是随手顺带,不由庆幸起自己方才的藏拙故意露怯,想来若是自己刚才表现得完美无缺,落在这位大人眼里,怕就是心机难测,说不得,还要后悔自己举荐了自己了。
与丁大人应付了一通,贾瑚出得屋子,走回编修翰林当差的厢房前,贾瑚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长长叹了口气,自己的出身,就是个硬伤,如今朝廷越发重文轻武,自己要想在清流中站稳脚跟,光靠徐渭师傅,怕是不成了。
手摩擦过腰间的修竹荷包,贾瑚脑海中浮现起张氏给他这个荷包时的场景:“半年才得了这么个荷包,挂在我儿身上,果然好看。”张氏笑眯眯地打量着贾瑚,随即又叹息起来,“这么大的人了,竟还要我个做母亲的给你做荷包,什么时候,你也娶个媳妇回家来,再不用我做的了。”
是了,他是该好好想想,自己娶妻的人选了……
徒宥昊这些天老觉得胸口憋着团火,脑子里一直一直回荡着当日和贾瑚开玩笑时,他凑近眼前的那张俊秀的脸庞,那温热的气息,身上那好闻的淡淡香气……
就跟在脑海里扎根了一样,纵使徒宥昊怎么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怎么转移注意力,可稍稍空闲了,这些场景顷刻间便有跑了出来,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更叫他心头砰砰直跳。
白天当差时就出神了好几次险些被人发现,晚上睡觉时更是一直纠缠,甚至他还梦到那本书上的内容,贾瑚和他……
徒宥昊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否则,怎么可能会突然挂念着,若是当日能和贾瑚真的“试一试”,那该多好?
早知道,便不该看那书的。徒宥昊烦躁之下,将那册安义好不容易才夹带进宫的书册一页页撕下来全烧成了灰——可惜,半点用处都没有,到得晚上,贾瑚的身影反而越发清晰起来,连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柔和低沉……
又一次浑身不适地惊醒过来,徒宥昊板着张脸喝着宫人给他打水来,自己亲自动手挑了衣服换上,洗脸的时候秀丽的宫女仰着头羞涩含情地看着他,粉嫩的衣衫衬得小脸蛋白净可爱,徒宥昊冷笑一声,将手巾“啪”一下用力扔回了水盆里,水花溅起来,打了那宫女满脸,她脸上的血色瞬间消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徒宥昊厌恶地皱紧眉头:“没规矩的东西,还不赶紧拖出去!”
安义暗啐那宫女忒没眼色,谁不知道徒宥昊最忌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偏她赶在这档口往上凑,这不是自己找死?让人把那宫女拖出去,安义才想问徒宥昊要不要用点早膳,一回头,人已经准备好了去上朝了。安义赶紧自己揣了几块糕点干净放在荷包里收好,等着到时候徒宥昊想吃的时候呈上,一边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魂不守舍地站在朝堂中间,君臣说了什么,徒宥昊迷迷糊糊根本没进到心里,熬了半天终于下朝空闲了,徒宥昊自己屋里坐立不安的好半天,安义实在看不过眼,试探着说道:“殿下,奴才听说,韩公子的婚事筹备的差不多了,要不,您出宫去看看他?也和贾公子好好聚聚。”
徒宥昊眼睛一亮,可不是,韩昹婚事筹备妥当,自己身为好友,正该去看看,如此这般去见贾瑚,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喜上眉梢之下,看着安义直赞道:“还是你想得妥帖。”
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从前他要找贾瑚,哪用得着什么理由?
第157章
看到徒宥昊终于肯出来了,贾瑚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他一直提着颗心,惴惴难安。上次开的那个玩笑,原本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谁知他升迁了,家人同僚全都和他一起庆祝,可只有徒宥昊,他请了他好几次,他却一直没来。
贾瑚暗自琢磨着,也就是上次开玩笑的事,才能叫徒宥昊这么躲躲闪闪的避着他,不由大为懊恼。他当时,真没想到那么多。不过那么简单的风流韵事,谁曾想,徒宥昊竟是个表面光的,看着多老于情场的一个,却不过嘴上说得狠,与此一道,不过知道男女,至于龙阳之风,近乎无知。若早知道他会因此而害臊避着他,贾瑚说什么,都不会跟他那个玩笑。
都怪当时酒喝太多,气氛又好,贾瑚当自己还在前世跟友人把酒畅谈,肆意狂欢呢,却忘了,别看徒宥昊心机深沉,却还是长居宫中规矩森严长大的皇子,对外面的好些事,不过略有耳闻,却不曾经历过,一时之间,如何能接受得了?
等了这好几天了,徒宥昊终于肯来见他了。贾瑚松口气的同时,暗自提醒自己,可不能再犯错了,以后再不能跟徒宥昊聊这些,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观点还是轻的,要是因此跟自己疏远了,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徒宥昊进来屋子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和韩昹交谈中的贾瑚,他侧脸对韩昹说这话,在他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贾瑚那高挺的鼻梁,清润的侧脸,嘴唇殷红,听到动静,双眼飘过来,那深琥珀色的瞳孔转过来,流光四溢,惊怔后随之绽放的笑容,瞬间让徒宥昊想起了他最喜爱的菊中名品‘细雨含沙’,正黄色璀璨美丽的颜色,长形花瓣重重叠叠一团包住,绽放时花瓣向里弯曲着,像是在守护花心一般,虽孤傲美丽,却含蓄温婉,从不美得咄咄逼人。
就如贾瑚!
徒宥昊突然觉得胸口跳的厉害,整个人也不对劲起来,脸上火辣辣滚烫一片,像是着了火一样,看着贾瑚眼神扫过来,他竟像是做贼心虚一般,蓦然就转开了,甚至都不敢和他的眼神对上,直到做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自己这么一副不敢看他的模样,贾瑚瞧见了,心里得怎么想?忙不迭又转回视线,对上贾瑚的了然的双眼,登时又羞又气又恼,可更多的,却是惊慌——徒宥昊突然发现,自己竟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似的,他本来是想和贾瑚韩昹打招呼的,可是他的嘴唇像是失去了说话的功能似的,怎么都张不开,双眼直勾勾盯着贾瑚,像是它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看贾瑚一样,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一般,喉头更是干涩一片,叫徒宥昊不由得连吞了好几口口水,才勉强叫自己镇定了一些。
最后还是贾瑚先跟徒宥昊打的招呼:“殿下,好久不见,你可算是有空出来了。”亲热戏谑,完全没有半点隔膜,好像当初那个有些暧昧的玩笑,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徒宥昊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不高兴起来。明明贾瑚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不过一个玩笑,他是发了疯才把它看得那么重,那么久了还一直记在心里还越来越清晰,不过、一个玩笑而已。
“前段时间比较忙。”徒宥昊这样说着,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着自然点,笑着给贾瑚道喜,并抱歉道,“恭喜你又升了一级,升迁速度够快的,有些人,怕是看得眼都通红了吧。当时没能来给你道喜,真是过不去。”
贾瑚还没说话呢,韩昹就大大咧咧笑道:“殿下你想多了,我们才还在说呢,等着子方日后走高了,咱们再好好庆贺,这次不过是赶上了,你没来也没事。”
在座三人,哪个不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还看得上一个六品小官?不过是看重了这升迁后十几二十年的辉煌,为贾瑚高兴而已。真要说怎么重视,倒也不全然,就贾瑚的身份才学,就是现在不升迁,最多一两年,也得爬上去。
贾瑚摇摇头,对着徒宥昊道:“亏得你没来,家里和同僚给办的酒宴,说是庆贺,尽都灌我酒了,闹得也不像话,你没来,还省了这么一遭,别放心上了,没事。”
韩昹听得傻乎乎乐,当时他敬酒敬得可凶,本来是想看贾瑚醉酒后的样子的,可喝了老半天,也没见贾瑚倒下去,倒是中途出去了好几次,不知道是去吐了,还是去喝解酒汤去了,倒是他,灌了一肚子黄汤,第二天都浑身晕乎乎的。
话虽如此,徒宥昊还是说道:“话虽如此,还是要弥补一下,我那儿新得了一把好剑,回头我给子方你送来。”
贾瑚虽善枪,对剑却也很是喜欢,能被徒宥昊夸声好的,定然是好东西,他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谢道:“好啊,那你就送到我家吧。好东西,我来者不拒。”
徒宥昊瞧他一点也不跟自己见外,越发高兴起来,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看你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贾瑚便看了韩昹直笑,打趣着说道:“还有什么,不就是咱们的韩昹春心动了,惦记上了未过门的媳妇呢。”韩昹被打趣的脸色通红,狠狠瞪了贾瑚好几眼,竟还羞涩地不敢看徒宥昊。
徒宥昊好奇心大起,忙示意贾瑚接着说。贾瑚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他说了一遍。
却原来,随着婚期越来越近,本来还说无所谓自己以后妻子是个什么样的韩昹慢慢地就坐不住了。再怎么他也就是十九不满的青年,对自己一生的伴侣,心底还是挺在意的。纠结难过了哈几天,韩昹下定决心,还是要先去看一看,自家未来娘子长得什么样。派人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康王府三姑娘会到京中翠玉楼挑首饰,韩昹便重金收买了翠玉楼里的一个伙计,偷偷溜进了被包场了的翠玉楼。彼时三姑娘正在挑首饰,韩昹一看她那端庄秀气的模样,心里就满意了,再听人家轻声细语,对店里的伙计都是客气温和不摆架子,韩昹前二十几年来,最常接触的女人韩二太太韩老夫人,都是极厉害利落的女子,最爱便是这般品貌的人物,当即五分的满意便化为了七分,对着门婚事也开始期待起来。
徒宥昊听罢直笑韩昹:“亏得你往日在我们面前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原来心里头,还是惦记着人家姑娘呢。放心吧,我这个表妹人很不错,只要你用心,日后夫妻必定和和美美。”
在这两个损友面前,韩昹也不装,挂起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冲着两人傻乐:“共勉共勉,日后咱们三个,必定日子都过得和和美美。”
贾瑚徒宥昊早知道韩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没想到赶上这事还这么厚脸皮,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打趣玩笑,登时也都笑起来,算是服了他了:“亏得你好意思接话,按照正常来说,你不是该跟我们客气一下的吗?”
韩昹摆摆手:“这有什么,咱们谁跟谁啊。”说完了,倒是亲自给徒宥昊倒了杯茶,还双手捧到了他跟前。
徒宥昊挑起眉:“这是干什么?”
韩昹很是自然说道:“当然是谢媒茶啊。”说罢又恨感激地说道,“这要不是殿下你给我说了这门亲,我这会儿还不定怎么发愁呢。到时候婚礼你也不好坐媒人席的,这边我先以茶代酒,谢谢您。”
徒宥昊一想,可不是,韩昹如今摆明了是对三姑娘很满意,根本不在乎人家容貌只是清秀,婚后定然是恩爱和睦的,这一算,自己可不是撮合了一双好婚事,功德无量?这般一想,就有些不满意了:“我可是给你找了门好亲事,你就一杯茶打发我了?怎么也得整桌好酒好菜来,伺候着我吃完才算了了。”
韩昹却一口答应:“这是应当的,应当的。”叫了门口的小斯去催小二,“店里什么好酒好菜,都上上来,爷我今儿得好好招待殿下和子方。”
徒宥昊和贾瑚对视一眼,忍不住俱都大笑起来。
韩昹却很是理直气壮:“利益婚姻,便是再如何的姑娘,只要婚约定了,我可不都得娶进门来?如今三姑娘,不说家世背景,还是如此这般温婉好性子,可不是我的幸运?我有幸能与这样的好姑娘走一辈子,难道不该好好庆贺?”
一番话,说的徒宥昊贾瑚都是心有感触。怎么不该庆祝,合该大肆庆贺一番才对。他们这样的人,享受了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快乐,便要承担比一般人更多的东西。婚约,之于他们,从来不是简单的事,能娶到一个和自己心意的人,那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贾瑚徒宥昊再不说什么,执起酒壶,为韩昹的幸运而庆贺。
人逢喜事精神爽,韩昹自己日子过得舒心,当然也不能忘了至交好友,关心地问着韩昹贾瑚:“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婚了,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人了?”
只是这话里,多多少少带着点炫耀得意的样子,完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得贾瑚徒宥昊都是暗自咬牙,这还没成亲呢,就抖上来了,觉得自己比他们高一等了?
贾瑚当即说道:“意中人没有,未婚妻却是要有了。”
徒宥昊也在筛选今届有可能成为他皇子妃的秀女,想着怎么给韩昹堵回去,猛不丁就听贾瑚说起要有未婚妻了,脸色倏然变了,惊声叫道:“你要有未婚妻了?!”
韩昹也不敢置信的尖叫起来,两人凑在一起,贾瑚就没多想,点头道:“我也该成亲了,经过前头翰林院的事,我也算明白了,我现在的实力还太差,必须得联盟更多人才行。婚姻,可不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联姻联姻,就是将两家通过婚姻绑在一条船上,卖身求富贵,本质上不过如此。贾瑚只能安慰自己,谁家不是这样?便是隋唐前世,高门大户,几对婚姻是自己看对了眼走在一起的?利益,永远在里面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就是平常百姓家婚假,不也要看彩礼聘金,亲家家中的条件?
心有灵犀两情相悦,爱情这东西之所以美好被人向往,正因为她太稀少,所谓,才格外珍贵!
一时酒喝完,三人晕乎乎坐着马车各自回家,韩昹先走了,贾瑚正坐在车厢里揉着太阳穴舒缓不适,马车门帘猛然一掀,徒宥昊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有话说!”他看着他,沉声坚定道。
第158章
马车辘辘前行,两侧道旁人已然不多了,不是还有摊贩收拾东西的吆喝声,宵禁时间眨眼而至,谁也不希望因为触犯宵禁而被抓到牢里去。马车走到富贵云集的东南区,人流愈发少了,坐在马车里,只听得安静的夜里,马车车轴滚动的声音,骏马跑动时那哒哒的马蹄声,甚至还能清楚听到马儿的喷气声。
随行的下人没有一个说话,坐在外面安静地好像没有人似的,车厢里,静静只坐着徒宥昊和贾瑚,两盏灯被牢牢放置在车厢里,底座都是固定了的,不愁会倒下来,昏黄的烛光照映下,徒宥昊脸上的表情奇怪带着纠结。
贾瑚原本没有放在心上,还当他临时想起了什么事,如今被他这么直勾勾盯着看,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有些担心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这样为难的样子,难道事情很棘手?
徒宥昊真不是冲动的人,但今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想憋了团火,烧得他整个人都挠心挠肺的难受,越到后面,听着韩昹贾瑚在那里说要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准备什么样的婚礼备什么聘礼……他更是恨不能堵住他们的嘴,好叫他们再也不能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