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大师兄说过 第16章
作者:thymes
不过,他还记得……他不是一个人在这里,长明怎么样了?
他转过身,往桥的另一端奔去,没跑几步,眼前重新亮起,他又回到了归亡身上,血雾的包裹中。
总算是出来了!他强忍心中的震动,立刻寻找长明的身影。
长明也不知道见到了什么,看起来竟然比他还难受,他右手紧紧抓着左边的手腕,额头贴在上面,仿佛正在承受千钧之痛。
与此同时,那些被他先前打散的鬼影重新聚到一起,在雾中攀升,宛如吐着蛇信的毒龙,就要朝着他们当头扑下。
生死一线间,谢真再顾不上别的,反手将长明的佩剑拔了出来。
剑柄乌木,灰黑的剑鞘也朴实无华,可剑刃现出的一瞬间,辉煌的金光顿时如煌煌日照,穿破大雾。
长明还没有资格碰它的时候,曾经与谢真讲起过它。现如今,这柄象征权柄的黄金剑,已经佩在他的腰间。
剑长三尺,色作暗金,正是深泉林庭的王剑——朝羲。
既然是王剑,必定难以为旁人所用,便是勉强拔剑,也施展不出它真正的威力。不过眼下没剑可用,谢真也不求它发光发热,只要有一把好剑该有的素质,他也就谢天谢地了。
他本来做好了痛上一痛,难受一番的准备,可是他握上去后,这剑居然非常配合,半点也不闹腾,老老实实被他拿在手中,剑上光华吞吐,大有你叫我砍谁我砍谁的觉悟。
谢真也是没料到,心想莫非这剑知道主人现在全靠他罩,因而十分识时务?
无数鬼影呼啸而来,谢真纵身向前,将长明挡在身后,持剑而立。
他需要很快,足够快。
脚下的归亡似也感受到这股不同凡响的气势,停在水中,一动不动。不动的不止是它,这片门内的天地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漫天云雾中,刹那间洒出一片灿烂的黄金剑雨!
谢真初出师门时,在永安关闻名天下的一战,就用过这番绝技。时至今日,适逢其会的人,仍会津津乐道于那“飞霜凌空,桃花坠雨”的一幕。
那时他还年轻,但自小修剑,骨脉坚韧,使快剑正是信手拈来。及至如今,尽管灵气蓬勃,可终究也才锻炼了没多久,并不能做到那般圆融如意。
明知艰难,他仍然毫无保留地运转灵气,激流在血脉中左冲右突,最终全数化为剑气,任他驱使。
因他所站之处,没有退后的余地。
长明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一人,一剑,飞流而下的鬼影尽数在剑下冰消雪融。千道剑光纵横交织,不止是剑芒,也有朝羲的炽烈光华,直如一轮烈日,在万古的混沌中破空而出。
“谢真?”
他低声问,犹恐身在梦中。
第13章 射月弓(一) 我就裹紧我的小被子
晴羌镇,杨柳岸边,天色尚暗。
奉兰:“干什么非要这么早出来。”
无忧困得直眨眼睛,靠着石墩坐着:“我能感觉到他们快从这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我们在镇里等就好了啊?”奉兰打着呵欠道。
无忧:“我担心啊!”
“有啥好担心的。”奉兰淡定道,“殿下都拿……我是说,殿下很可靠。”
无忧:“是啊你们殿下当然可靠但是我们阿花就不一定了!再说了,你又没去过鬼门,你怎么知道里面危不危险啊!”
奉兰:“虽然没去过,但是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我懂你意思,长明殿下虽然可靠,也不太叫人省心。”
无忧:“唉——”
奉兰:“唉——”
“唉——”
无忧噌地一下跳了起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他们旁边,神不知鬼不觉唉了第三声的那个,居然是前些时候刚被他们甩进河里的孟君山。
孟君山仍然是那副落拓画师打扮,草帽背在身后,冲他们摆了摆手:“这么早啊。”
奉兰瞪着他:“你尾随我们?”
“没有没有。”孟君山立刻澄清,“我下河之后就被别人捞起来了,再说我要是跟踪你们,长明殿下能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奉兰稍微缓和了神色:“也是。不过你怎么在这?”
孟君山:“唉!说来话长,我也是被拉了壮丁啊。”
说着,不远处走过来一名玉簪紫带的青年。孟君山已是风采卓然的人物,这青年站在旁边,全不输他,虽然面色瞧着冷冰冰,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举止却很斯文,朝着奉兰两人一揖。
孟君山:“这是正清门的灵徽。”
奉兰和无忧俱一脸迷茫,显然根本没听说过。
灵徽并不在意,只对奉兰道:“敢问大祭在这里,也是要前往昭云部的吗?”
“什么叫‘也’?”奉兰反问,“你们要去昭云部做什么?”
孟君山一手扶额,把灵徽扯开了点:“我就跟你说这事与他们没关系,等会长明殿下回来了,见到你在这问东问西,可不一定那么好说话。”
灵徽被他拽得袖子歪了,先整理好,才开口,仍是对着奉兰:“昭云部正兴建图腾塔,我等代表仙门,前去拜访。”
“不要说什么我等。”孟君山插口道,“我可不代表什么啊。”
奉兰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不过我们没这个打算,大家各走各的吧。”
灵徽点点头,道一声失礼,便对孟君山道:“孟师兄,走吧。”
孟君山把草帽扣在头上,正想离开,忽然扭头看向菱湖:“等等,那是什么?”
无忧欢喜道:“他们回来了!”
此刻黎明将至,远山尽处露出一线微弱天光。菱湖中,一座庞大的暗影飞快向岸边驶来,及至看清楚,竟是一条有三个头的怪鱼。
灵徽疑道:“这是什么,从未见过。”
“是归亡。”孟君山道,“燕乡民间传说中的异兽,至于为什么在菱湖……谁知道呢。”
他看一眼无忧和奉兰,没说下去。
归亡越来越近,很快靠岸,众人看到上面只有长明独自站着。
无忧顿时就急了,还没等他说话,长明便一跃上了岸边。
他双手中横抱着一人,那人身形纤瘦,衣袖袍摆尽数打湿,靠在长明胸前,发丝凌乱,现出的侧脸十分苍白,眉角上几点黯淡红痕,一望可知并非人族。
“阿花!”无忧惊道。
奉兰瞧见长明山雨欲来的神色,赶紧一把将他揪住,没让他扑过去。
不过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是开鬼门出了岔子,为什么殿下抱人抱得这么顺手啊?
长明将袖子一扬,遮住怀中那人的面容,抬眼扫过几人,在看到孟君山与灵徽时,脸色更沉。他转头问奉兰:“你们住哪里。”
“泰平客栈。”奉兰立刻道,“不过殿下知道在……”
火光一闪,长明已经走了。
奉兰对着空气:“……哪里吗?呃,看来您知道?”
“……”无忧呆滞了片刻,马上跳起来:“我们快回去,这到底怎么了!”
奉兰也正担心,两人匆匆跟着跑了,留下孟君山与灵徽面面相觑。
孟君山摸了摸草帽:“奇哉怪也,长明殿下是怎么回事?我就说之前怎觉得有些古怪,那花妖难道是他的小相好?”
灵徽道:“孟师兄竟也眼拙了,那明显是个男子吧。”
孟君山:“……”
灵徽:?
孟君山:“……”
他看着灵徽一脸不明所以的正直表情,叹道:“算了,当我没说。”
……
谢真做了个梦。他坐在剑阁的石阶上,抱着剑,望着一只麻雀在灯座上跳来跳去。
自从他重活过来,睡得就很少,梦更是不常做。因而他一发现自己身在瑶山,就知道这定是梦境。
毕竟,若非梦中,他已不能再回到这里。
如今世人只知瑶山是仙家名门,可当他幼时被掌门带上山时,门中空有千年传承之名,里头却青黄不接。上一代门中大乱,弟子死的死散的散,当时只剩下掌门一人独力支撑。
掌门受过旧伤,谢真自小就什么都学一点,照顾自己也照顾掌门,磕磕绊绊地长大。别家的孩子尚在玩耍,他每天所有闲暇时间,都只是练剑,练剑,练剑。
后来,掌门又带回了封云,这一代终于不止他一个弟子,他也成了别人的师兄。
封云年纪不大就十分懂事,每天大师兄大师兄地叫着,跟在他后头到处跑。谢真希望他别像自己一样,要多点童心才是,但封云虽然有时候也难免贪玩,大多数时候仍然是忙来忙去,仿佛也知道他不容易。
方天南入门时,掌门已经十分衰弱,大部分时候都在闭关休养。这个三师弟人很安静,比起为人处世上无师自通的封云,他倒更像谢真一点,每日只知道努力修炼。
他常向谢真请教,有时候还不好意思多打扰,谢真也察觉到这点,找了各种理由与他对练,不管他怎么说“大师兄太厉害了,我不成的”,都总是想方设法,使他打起精神来。
当年,瑶山上只有三名年少弟子,连仙门众议都不知道派谁去撑场。最后,谢真留下两个师弟看家,自己背起一把剑下山,自永安关,过逢水城,千里独行,一路南下。
那一年,天下皆知,仙门中又出了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剑仙。
瑶山,玄华剑阁,谢真!
自那之后,一切都渐渐好转起来。瑶山撑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封云开始接手诸多事务,办的十分不错。某一年,谢真云游归来,山上多了个四师弟霍清源,是封云代师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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