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大师兄说过 第173章
作者:thymes
灵璘也气得脸色上来,却被掌门制止。灵霄淡淡道:“瑶山既作此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原以为王庭在仙门这里提出重启镇印,无异痴人说梦,可才刚开始,就有两派各执一言,僵持不下。
舟船上的众人有的看正清,有的看瑶山,为这名门大派间难得摆到了台面上的矛盾而紧张。兴许今日过后,他们会忧虑仙门之中是否会因此生出新的波澜,不过现在……大多数适逢其会者只是全神贯注,不想放过半点细节。
此事,见正清瑶山都已有所表态,余人目光逐渐转向毓秀那边。及至此时,许多人才忽然明白了钟溪会与毓秀同行的意味——既然钟溪这位代掌门唯毓秀马首是瞻,那么毓秀的态度,足有着两笔的分量。
原本众人皆知,毓秀一向与妖族不睦,遇到这种事情,会如何做都不用想;但王庭挑破镇魔之事,使得瑶山一转态度,毓秀这边就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看着舟上沉吟不语的孟君山,许多人都记起,他与谢玄华也有非同一般的交情。倘若毓秀首肯,加上钟溪,那不就直接凑足了开启镇印的半数?
灵璘忍不住说道:“孟师兄,事关仙门同道,你可万不能意气用事。”
孟君山还未答话,他手中的铜镜中忽地飘出一道冷光。
雾烟烁烁,聚成一道剪影,再从影子中透出轮廓来。孟君山神色一肃,恭敬地将铜镜置于案上,须臾间,那雾光已化为一道朦胧身影。
孟君山起身行礼,口称:“掌门。”
仙门中人皆知毓秀掌门长年守山不出,大多数人还是初次见到这位郁掌门的模样。就如他修习的功法一般,即使只是一道模糊的虚影,也显出十分的沉静冰冷。
修士之间的传讯,从来就不是一件易事。相距不远时尚好,一旦到了百里之外,术法的难度也将变得极为棘手,更别说千里传信,几乎没有什么公认的好办法。妖族常用飞鸟为信使,正清则以仪鼎连通四处的宫观,但这些均有局限,也总要隔上好一会功夫。
仙门之中,唯有毓秀于此道有些心得,据说也是他们的修行近于天地山川之故。正如眼下,虽然凝波渡与毓秀相隔不远,但凭一道术法就能将化影投入此处,只怕非毓秀不能为。
灵霄道:“掌门别来无恙?既然化影来此,想必掌门也知道当下所议何事了。”
郁掌门的虚影微微颔首:“是。”
那声音也像是铜器中波荡的水面,带着些微回音,但仍能听得清楚。他漠然说道:“此事,我毓秀不能应允。”
作者有话要说:
理想的围观群众:正清说得对,瑶山也有点道理,为了仙门正义,我们要同心协力!
实际的围观群众:卧槽还有这事?卧槽还有那事?正清瑶山是不是要打起来?孟君山是不是说了不算?是不是要和妖族开战了?但是问题不大,先把瓜吃完再说(
第157章 望凝波(四)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画船之上,光雾氤氲。这位甚少现于人前的毓秀掌门开口时,凝波渡四下里皆是悄然无声。
只听他淡淡道:“纵使重开镇印,也应依仙门诸派商议,而非此时此刻,在妖部面前匆忙决定。今日妖部以慧泉相挟,焉知明日不会更进一步?”
众人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见得是渊山这一件事,总之凡是妖族提议的,毓秀都不打算附和。
在妖族之事上,毓秀一贯是这个态度,倒也不算奇怪。掌门此番话,无形间也勾起了在座仙门修士那点心思——现在是王庭步步紧逼,各派之间若生不和,岂不是叫妖族看了笑话?
至于妖族走后,想必围绕渊山之事,仙门中也会是一场波澜,但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郁掌门望向瑶山,语气不再那样冰冷:“封掌门此举,任谁都能理解,我亦无权置喙。只是,即使不近人情,毓秀的意思也依旧不变。”
此言之意,就是再无更改余地。仙门众人忙着传音议论,也有不少人看向毓秀船上,自从掌门化影现身后,孟君山便在一旁静立,此时面色平静,只是心里是不是也一样平静,大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西琼显然对毓秀的表态毫不意外,甚至没打算对此稍作评论,而是转头问毓秀船上的另一人:“钟溪这位道友,也是作如此想的吗?”
众人或多或少地松了口气,万一王庭来使与毓秀掌门呛声起来,搞不好直接就要开打。至少现在看来,这聚会还能多延续一会儿。
钟溪的弥雁轻声说道:“正是如此。”
这样一来,正清、毓秀、钟溪三派反对,只要再有一家表态,结论就毫无悬念了。西琼叹一口气,语气并不如何惋惜:“仙门的所谓大局为重,今日算是有所见识。看来余下两派,也是一个意思了?”
说是两派,但谁也没见到羽虚的人在哪里,于是目光便都投向衡文的船上。但就在此时,有人高声说道:“未必!”
那一声不是出自各大派间,却是在小船挤挤挨挨的外侧。
周围人愕然望向发声之人,只见一名少年修士立在舟首,昂然喊出了那句话。他随即拨动船头,余人纷纷给他让开一条道路,让这平平无奇的小船滑进了湖中央。
那少年朝着四周一拱手:“羽虚门下白嘉木,见过诸位前辈。”
四下不禁哗然,谁也没想到羽虚真的有使者在此。灵璘不得不再次担负起问话的职责:“这位……白道友,之前为何未曾现身?”
“羽虚地处燕乡,与中原同道交游不多,本就无意纷争。”
嘉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沉稳一些:“但盟约事涉六派,我等当不能独善其身。”
灵璘道:“原应如此。这么说来,白道友赴会,乃是奉了贵派掌门之命么?”
嘉木一愣:“那倒不是。”
“那白道友对于镇印一事,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又能否代表贵派的意思?”灵璘问道。
嘉木一时语塞,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仙门诸多大派的掌门面前说话,余人虽未发一言,那股沉重的压力却也让他虚了三分。
就在此时,船舱的遮帘一动,海绡从他身边走过,来到船首,脱去了斗篷的风帽。
仙门众人纷纷望向这个不知该说是年青还是年老的修士。他脸孔苍白,生机衰弱,轮廓阴影如同刻痕,无不透出苦痛与风霜的痕迹。
这是他多年以来不愿示人的面貌,但此刻,他静静站在灯火之下,任由无数双眼睛打量。
嘉木鼻子一酸,再也顾不上紧张害怕,大声道:“比起当即决议镇印之事,我们更有另一件事要先问个清楚!”
“我名海绡,曾是羽虚门下弟子。”
他的师叔踏前一步,说道:“十七年前镇魔时,我即在渊山中,目睹了这件事情。”
嘉木看到,灵璘的神色起初带着疑惑,直到海绡自报家门,方才严肃起来。这一点细枝末节,却使那股不平之火愈发炽烈,烫得他胸中疼痛。
“正如诸位所言,当年渊山之中,我等心志皆为混沌侵扰,以至于落成一桩悬案。”海绡缓缓道,“前些日子,正清门下道友邀我去贵派小叙,言语不能说服,便动起手来,我侥幸逃脱后,又遣人来再次追索……想来,也是为了查清当年真相,所不得已为之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西琼插口道:“正清的道友,可是确有其事?”
“我派近来正是在寻访渊山当年的诸位驻守弟子。”灵璘淡淡道,“去找这位羽虚道友的师侄,至今重伤未愈。”
“要不是你们非得带人回去,怎么会起这番冲突?”嘉木忍不住怒道。
灵璘道:“我派弟子察知这位羽虚道友疑受妖族所困,因而施以援手,谁料对方反戈一击,这也能称得上冲突?我也想请教海绡道友,为何要如此行事?”
“我已不是羽虚门下弟子。”海绡答道,“至于与妖族往来,我早与正清那位道友解释过,我非受其所困,反倒是对方助我良多。他不愿相信,我也不能束手就缚。”
他话音虽平和,旁观众人的议论却未曾平息。燕乡妖族远较中原繁盛,羽虚门下有一二妖族知交,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但海绡既有这段经历,刚刚他们也见到妖部拿此事大做文章,在座许多人也不免觉得双方都有失妥当。
西琼似笑非笑道:“看来羽虚对镇印一事上,也是想求个清楚明白了?”
“既然海绡道友已非羽虚门下,又何来代羽虚决断一说?”景昀忍不住道。
“此间诸事,我将原原本本禀给掌门知晓。”嘉木大声说,“掌门定会有他老人家的决断,现在却大可不必把我们算作是附和一流。”
景昀道:“也望贵派掌门莫要意气用事。”
“……我此刻在诸君面前分说此事,也不是为了一时意气。”
海绡望着正清的殿阁,“自渊山之后,我未曾向门中透露此事,倘若我心怀不甘,早就该去做些什么了。但诸位可曾想过,若是那关上镇印之人并非只是胆怯才不愿承认,而是自有他的意图在,那该怎样?他是否还引动了镇印的其他变化,譬如这灵气未归还一事,会不会与此相关?”
灵璘肃声道:“你是说,驻守弟子中有心怀异心之人?”
“我自然知道这指责殊为严厉。”海绡道,“但我也是其中一人,你们尽可去把我也怀疑在内——事到如今,这已不仅是关乎几个人的名声性命,不弄清楚镇印中的情形,我辈岂能安枕?”
他这番话说不上慷慨激昂,但自有一股坚定之意,哪怕是对妖族无甚好感的仙门修士,也对他颇有改观。
灵璘深深皱眉,却听上首的掌门道:“海绡道友的意思,我们知晓了。此间事毕,道友若往太微山一叙,正清必当以礼相迎。”
嘉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说我们才不要去呢。不过他也知道,正清掌门这话并不是仗势威迫,只是给了双方一个转圜余地。
海绡淡声道:“掌门相邀,自无不应之理。”
“既然羽虚之意暂且未定,就先寄下。”灵霄又道,“这桩决议,也该有个结果了。”
听了这话众人总算回过神来。羽虚的人一打岔,叫人忘记了还有一家没说话。说起来,羽虚纵使还未定下,但要是有四派反对,这件事也是成不了的。
最后那一派……还能有什么悬念呢?
许多人松了口气,心道这场大戏终于能收尾了。也有不少人担心地瞧着王庭使者,猜测着他们之后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衡文船上,景昀拂了拂衣袖,刚想说话,他旁边站出一人,说道:“若诸位同道重开镇印,衡文也愿助一臂之力。”
景昀:“……”
不止景昀自己,其他人也无不是觉得自己耳朵出了点问题。
嘉木一脸震惊地看着那同样身着衡文衣冠的年青修士,暗想这家伙该不会是说反了吧……
他不认识那人,在场倒是有见过的,那名叫黎暄的弟子乃是衡文这一代的才俊人物。自打到了凝波渡以来,他始终坐在景昀一侧,安安静静地听着诸人议论,直到此刻才开口,第一句就是谁也没料想到的话。
倘若是对衡文更有一些了解的,就知道在衡文如今内斗不休的情势下,他与景昀也并非同属一边。若说景昀所在的派别与正清多有交集、甘附骥尾,那黎暄一派则主张在延国削减正清的影响……他们上一次联手,还是把戴晟扔出去背黑锅的时候。
景昀强压震惊,低声道:“黎师弟,你这是何意?你能替衡文作这个决定么?”
“师兄虽是衡文使者,在此事上,却是我领了一道掌门谕令。”
黎暄面带笑容,将一只卷轴递予对方,景昀那僵硬的面孔上也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他匆匆看完了卷轴上的字迹,也顾不上别人是怎么想的了,就带着那尴尬的神色,任由师弟将谕令取回。
这一手连正清似乎都没有想到,更别提旁人了。黎暄转向正清,恭谨道:“此事说是出于私心,也未尝不可。渊山距延国最近,若生事端,衡文首当其冲,我派不惧于应对,但总还是想弄清楚,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形。”
灵璘冷冷地看着他,黎暄状似谦恭,但并不相让。凝固的气氛中,西琼将不知何时跑到手里的酒杯放回案上,笑道:“看来想出个结果,却是不容易了。”
话是这么说,言外之意却颇有些志在必得。仙门众人纷纷注目正清、毓秀两派,不知今日之事会演变成怎样,直到又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我有一言要说。”
那人从小船跃上萍桥,越过水面走去。已经有认识他的惊呼道:“秋声剑?”
这近日来声名鹊起的年青剑修,望之确实气度不凡。他的本名不大为人知晓,行走在外,都以他那柄古剑为名,唤作白秋声。
白秋声行至湖中央时,灵璘问道:“白道友,你要说的事情,可是与六派之事相关?”
众人都知白秋声乃是燕乡散修,确实不像是能涉入此等大事的样子。不料他说道:“与瑶山有关。”
这答案出人意表,只见他转向瑶山一面,朗声说道:“我师门一系乃是瑶山分枝,六百年间始终隐居燕乡。祖辈有言,倘若自觉剑法堪与当世高手匹敌,应去瑶山与掌门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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