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大师兄说过 第43章
作者:thymes
“那个,你没事吧?”石碑讲了半天,发现谢真一言不发,不禁关切道。
谢真:“……前辈,我有一事不明。有蝉花血统的半妖,也可以这样复生吗?”
石碑:“这我就不知道了,没听过先例啊。”
谢真:“假如这个有蝉花血统的半妖并没有这枚蜕壳,而他的血亲用什么手法,把她的蜕壳给了他用,那么……”
石碑瞬间明白了:“令堂把她的蜕壳给了你用?”
谢真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石碑讲述了他在鬼门中看到的那段记忆。
他的母亲把一枚种子样的东西藏在银丝球里,给他随身携带,让他在遇到危险时把东西埋下去。然后,在他死于渊山的十七年后,他在埋着这个银丝球的青崖,重新获得了一具与母亲眉目有些相似的花妖躯体。
其实不用等到答案,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他早就知道,一定是他母亲用某种方式,给他换来了重活一次的机会。也许这甚至会断送她的性命,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样做。
石碑写道:“她很有勇气。”
谢真沉默地点了点头,心中酸涩难言。
然而,围绕着这件事情,他心中仍有许多疑问。她为什么会早预料到他将有一场劫难?并且还是在原本属于瑶山的夫君离去,唯一的孩子即将被找到之前,在痛苦中下了这个决定……
事到如今,他几乎可以确信,他身为瑶山弟子迎战天魔,与其说是因缘际会下的结果,倒不如说是从许久以前就有迹可循的宿命。
但这宿命,又是出自谁的手笔?
石碑道:“小蝉花,莫难过了。”
谢真略一定神,道:“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想不清楚。”
石碑十分萧瑟地说:“哎,这世间,又有谁能把一切都想清楚呢。”
谢真:“……”
被石碑这么突然打岔,他也忍不住一笑。石碑道:“既然你死而复生,又不打算回瑶山,是有什么难处吗?”
谢真隐约觉得,这石碑对瑶山的关注有些超乎寻常。联想到他提过的祈氏不准与瑶山弟子交往的规矩,他也不禁猜测,莫非王庭当年与瑶山之间有过什么不好提起的过往?
他在瑶山时,许多门派秘藏的书册都已经失落,即使后来他在正清和毓秀抄回了一部分典籍,也补不齐当年丢失的全部内容。即使如此,在他认识了长明后,师傅也从来没提过不许他与深泉林庭来往的事情。
“前辈要听客套话还是实话?”他问。
石碑:“都来一遍!”
谢真:“客套话是,十七年过去,瑶山没有我也很好,我现在回去并没有什么用处,瑶山也不需要我。”
石碑停了停,写道:“不,瑶山没了你绝对血亏。至少你是我见过最适合用孤光的人。”
“王庭以前有别的瑶山弟子来吗?”谢真反问。
石碑:“没啊,怎么?”
谢真:“那这个‘最’字从何来?”
石碑:“因为你与你们祖师完全不像。”
谢真一怔:“前辈,你见过观澜真人?”
“我们那个时代,哪有人没见过他。”石碑唏嘘道,“闻名天下啊。”
谢真虽然听说过祖师的名号,但这位祖师离他实在太过遥远,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感想:“如果说我与他像,倒是还能理解,可是为何完全不像,却适合孤光?”
石碑:“因为……总之孤光是我铸的,我说合适就合适,你不要问了。”
谢真:“……”
石碑拉回刚刚的话题:“那么实话是什么?”
谢真:“实话我不能讲。”
石碑:T^T
石碑:“哼,我就知道,你还不相信我。不过也不奇怪,大家都有秘密是吧。”
谢真微笑道:“请前辈见谅。”
石碑:“算啦,能和人讲讲话也不赖。你要是哪天能把孤光带回来给我看看,就更好了。”
说着,石碑便写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好累”“睡了”,一边慢慢消隐了字迹。
谢真回到持静院时,正在门口遇到也刚巧回来的长明。
一见长明,他就想起昨天十分丢人的那一幕来。他索性放弃,懒洋洋地和长明打了个招呼,准备接受来自对方的嘲笑。
长明一碰到他的视线,就略微转开去,有些不自然地道:“身体好些了?”
谢真:????
“啊,还行吧。”他下意识道,然后就看长明点了点头,很平常地进了门。
看他这个仿佛无事发生的态度,谢真几乎都要以为昨天只是他做了个有点怪的梦而已了。长明在院中打了泉水,衣袖一拂,壶中水立刻滚沸起来,冒出丝丝白气。接着他取过一套茶具,行云流水地布茶。
他的双手并非完美无瑕,而是带着些陈年的淡淡伤痕与薄茧,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在谢真看来,远比那些白皙细致的手漂亮得多。这样一双手,在摆弄杯子时也有着与之相衬的优美姿态,只可惜这番景色绝大部分人都无缘得见,除了他面前那个。
谢真坐在他对面,从头到尾欣赏过一遍,发现自己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端起杯子道:“茶真好看,……不是,手挺好喝。”
长明:“……”
谢真:“……”
第36章 沉鱼塔(三) 图书馆是非人类跳跃的阶梯
长明:“这是茶不是酒。还没喝就晕了?”
听到这嘲讽,谢真总算找回了点感觉,这才是他熟悉的长明嘛。他放下杯子道:“你这几天怎么看着越来越累。很忙吗?”
长明:“还成,就准备雩祀的事情。”
谢真:“只是雩祀,不至于这么复杂吧。”
长明:“你读了书中的记载?没错,单是雩祀的话,仪式而已,都是表面功夫。我们要做的则不止这样。”
谢真:“长明殿下看来要搞个大阴谋啊。”
长明扬眉道:“是光明正大的计划。”
谢真:“怎么个光明正大法?”
长明:“从头说来就长了。你对‘天昃地盈’了解多少?”
谢真一怔:“还真不多,知道而已。”
长明:“也不奇怪,修为愈高,受这个影响愈小。”
天昃地盈这个说法由来已久。修道者认为,天地间灵气的丰富程度会随着年岁推进,产生类似潮汐涨落的波动。灵气高涨的盈期有如月光漫溢,万物的灵性都处于活跃中,低落的昃期则如日轮西沉,入道也会相对更加困难。
仙门对此的研究,远不如妖族那么深刻。究其原因,仙门的修道者本就是万里挑一的资质,即使是灵气下行的昃期,也就是入门的凡人少一些,门派中的规模略微收紧,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而妖族三部,除了立在顶点、修炼有成的大妖之外,还有许许多多讨生活的小妖,他们受到灵气下行的直接影响,很容易变得举步维艰。
因而每到昃期将近,王庭与三部常会作出种种举措,来渡过这对他们而言的寒冬。
“不过,我记得最近的数百年来,已经没有明显的昃盈变化了?”谢真问。
“曾经是这样。”长明道,“不知道该说是幸好如此,还是可惜如此,因为缺少这份威胁,过去三部和衰弱的王庭才能维持一直以来的平衡。”
谢真了然。长明继续道:“就在近些年,有灵气下行的诸多征兆出现,可以说昃期已经开始。而且是自霜天之乱后从未出现过的,极其显著的昃期。”
这个就超出谢真的知识范围了。他问:“那要怎么办?”
“凉拌吧。”长明一摊手,“要不怎么说王不好当呢,现在想不当也来不及了。”
谢真:“……”
“说笑而已。”长明重新换了一杯茶,“三部各自也有应对策略,比如静流部,你知道蜃楼里有一个洗纤阁吧?”
谢真对这地方还记得,他认识那个对工作乐在其中的花妖流束就是在那里干活的。印象里,好像是个种植各种稀奇古怪的灵花灵草的部门。
“洗纤阁表面上是专门培植灵草,实际上主要是用来炼药。”长明道,“静流部擅长水炼,施夕未大概就是选了这个方向,来预备应对接下来灵气不足的时期。”
谢真点点头:“那你们王庭也有自己的打算?”
“不就是这个‘光明正大的计划’吗。”长明不太明显地微微一笑,“到雩祀的时候,就见分晓了。”
这熟悉的小表情,跟当初他想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时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不过当年那样笑,只会显得狡黠可爱,但配上现在这张脸,该怎么说呢……叫人觉得神秘莫测,又移不开视线。
谢真发了会呆,在长明疑惑地看过来时,转开了话题:“说起来,今日我又从禁地中那位石碑前辈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我出身的事情。”
他将有关蝉花一族的消息简单说了说,末了总结道:“这魂体不相容,应该并不止修炼不到家,而也有这蜕壳不属于我自己,而是来自我母亲的原因。”
长明蹙眉道:“那不是反倒更没了办法?但修炼也总得有,至少先把……”他点了点眉角,“这里隐藏下去才方便些。”
“那个啊,”谢真摆手,“那个不是修炼的问题。就让它保持这样吧。”
长明奇道:“那是什么问题?”
谢真:“别问了……总之不用管它。”
长明道:“这石碑究竟是什么来头,记载里也找不到,有些古怪。”
谢真对石碑印象还不错。“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到石碑里去的,但他生前,想必也是个有趣的人……或者妖。”
长明:“哦?是多有趣?”
谢真:“你若是亲眼见到就知道了。”
长明轻嗤一声:“不让我见,专找你讲话,神神秘秘的,不知是何居心。”
谢真无奈,岔开话头道:“他提到一事,说王庭曾有规矩,祈氏后人不得与瑶山弟子来往,你可听说过?”
长明:“有啊。”
谢真:“还真有?那你当初……”
“即使是当初,我也从没打算循规蹈矩。”长明似乎回想起令人不快的事情,面露冷笑,“如果什么都照章办事,王庭还不如就地散了……也是,那会儿也基本有和没有一样。”
他对他父亲在位时的王庭全无一点好感,这个谢真也是知道的。长明又道:“不过这规矩知道的人不多。那石碑,想必也是早年王庭中的要人吧。”
谢真:“在这些中间,有没有著名的铸剑师?”
上一篇:我在警视厅当社畜的日子
下一篇: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