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灵 魂灵 第25章
作者：载漪
霍雨浩顺手从魂导器中掏出两只碗，向里面各自倒了一点水，喝了一口，方才缓缓道：
“他不是龙族族长，是黑龙族的族长，这一段历史还是当时我们考试的重点呢。上古龙神陨落前，曾赐予他半神级的招式龙神爪，令他守护龙族在斗罗大陆上残存的血脉����魂兽共主银龙王。”
“怎么说呢......帝天是那种特别显眼的人，即使你不知道他就是帝天，你也会不自主的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但他其实是一个谦和沉静而有大智慧的人。在半年前，星斗的帝皇瑞兽出事，帝天曾经召集魂兽群向史莱克学院发动了冲击，那时我见到的所有魂兽����不论修为高低，都早已经杀红了眼，凶神恶煞地喘着粗气，只有他，连袍角都没沾上半点尘埃。”
“其实我当时心里怕的要死，但依然硬撑着一个人跟他谈，跟他展示魂灵、说服他退兵......如果帝天不是这样一个冷静的人，我想，你现在早已见不到我了。虽说那时玄老也在场，但真的发生什么，他救不下我。”
霍雨浩的声音轻缓又温和，其实特别适合静静地陈述某个故事。戴洛黎早已听得入迷，朦胧中竟然觉得有些困，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似的，抬都抬不动了。这也难怪，在方才的飞行中，他一直处在一种高度亢奋的情绪下，后来又看着霍雨浩拆高空魂导探测器、再后来又遇见碧姬，一连串的折腾下，他早就疲惫不堪了。
霍雨浩默默地扶了扶手腕，没有再把这个故事讲完。他在戴洛黎彻底睡过去前补道：
“你先睡，待会是要与我回学院，还是去找白虎公爵？”
戴洛黎不假思索地嘟囔道：
“我想去史莱克。哥，你在那有没啥朋友什么的，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霍雨浩无可无不可地应承道：
“行，更重要的是，你现在魂力修为太差了，等到了学院，我一定尽快找个老师来给你补补课，你平时也要加紧修炼才是，你以为当强者这般容易么。困了快进去睡，记得把手脚放轻点。”
见戴洛黎迷迷糊糊地推门进去了，霍雨浩也便不再去理他，而是就地盘腿坐下，修炼起来。他此时正在努力回想方才碧姬带给他的那种感受，那种无尽的寂灭、绝望与空茫。他愿意相信碧姬所言非虚，不过，如果真是如此强大的一种魂导器，它的移动定然是很不方便的，所以架在明斗山脉倒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毕竟只要那个东西一直放在那里，明斗山便是一片水泼不进的铜墙铁壁!
霍雨浩一边静静感受着体内的魂力运转，一边又在想那个困扰着他、困扰着白虎公爵、困扰着星罗皇室、甚至是困扰着所有星罗人的那个问题����
到底是日月帝国的哪位，在幕后指挥着这场战役？
***
相较霍雨浩和戴洛黎这两人，碧姬一行的行动速度倒是快得多。如果说霍雨浩的速度是在跑的话，碧姬简直就是在天上飞。
只用了半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横跨半个大陆，将将摸到星斗大森林的边缘。
其实光论修为，即使是极限斗罗级别的强者也未必能走的如此之快，只不过碧姬从星斗带出来的都是极其擅飞的十万年魂兽，对风力的理解远非常人所能及，此时他们各自化出原型，速度远远超过人类强者便也不足为奇了。
远远望见星斗外围稀散的林木，一切都风平浪静，几人却不约而同，纷纷抬眼望向了某处。
碧姬匆忙上前几步，惊道：
“帝天......你怎么在这儿？现在这个时候，你本来该在......”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自己住了口。
帝天看了看眼前几人，微微颔首:
“几位都辛苦了，都先回去休息吧。”
碧姬与他素来默契惯了的，此时自然知道这“回去休息”的人中并不包括她。她默默目送那几人化作几道流光各自散了，这才上前，悄声道：
“虽然天快亮了，但你的伤，不是在日出之前都要在命运之水里温养才是吗？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给你疗伤了。”
帝天道：
“我现在的情况好多了，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他顿了顿，显然并不习惯对人有所隐瞒，于是一脸坦然地补充道：
“是霍雨浩做的，他似乎继承了部分瑞兽的能力，总之，我现在已经不太会出现分裂人格了。����不说这个，这次你去，发现了什么？”
碧姬摸了摸一缕垂到耳侧的头发，将它别到脑后：
“日月帝国攻势很强，他们的魂导器已经发展得很先进了，星罗那群人完全不够看呢。我们真是不能放松半点警惕，我总觉得，若是日月帝国真的占领了天斗星罗这边......”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某种沉甸甸的情绪。
帝天说：
“我感觉，日月帝国对我们魂兽会很有兴趣。我常听到有人叫嚣仿生魂导器的事。”
碧姬点点头：
“还有一个事，我怀疑霍雨浩把极北之地的冰天雪女和冰碧帝皇蝎都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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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只马上就要见面啦！
第42章
昏昧不明的夜色中，四周的景物和植被正一点点变大、拉近，显然他们正缓缓下降。戴洛黎喃喃道：
“哥，我怎么觉得他们是有意拦着我们？再说了，那个所谓的模拟也是莫名其妙，要共享情报的话，用口头描述自己的感受就好了，何必来这么一下。等等，怎么你还真就走了？我们不去前面明斗山脉了吗？”
霍雨浩低头看了他一眼，叹道：
“你还真挺聪明，可是你想了，别人都能在空中发现你，自然也能轻易知道你往哪边走。刚刚能偷掉一个高空魂导探测器已算是不虚此行了，侦察这事也不能太贪，得见好就收......”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面色沉肃起来。戴洛黎见他没了声音，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兄长一时间早已褪去了谈笑的神色，脸色一片铁青。
戴洛黎识趣地没再追问，默默地将目光重又放回周身的景物上。几个小时前他尚在为着第一次体验飞行的感觉而亢奋不已，眼下却也莫名闷闷不乐起来。霍雨浩明显是从方才那群人的消息中得到了什么，只是他既然不主动说，他也不好问。虽然霍雨浩仅比他大了一岁，但当他现在板起脸来，总是漾着几分浅淡笑意的蓝色眸中竟然透出了几许威严。
戴洛黎忽然发现，现在的他像极了戴浩。
霍雨浩思索着什么，下意识又摸了摸藏在身上的星光蓝宝石，稍微加快了降落的速度。
两人深夜出行，又遇见了碧姬一行，中途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回到御明城中时，东方竟已露出一点透着微光的白色来。
有了方才出城的经验，此时进城更加是不在话下。带着戴洛黎悄无声息地落地之后，霍雨浩将他拉到一处墙角，正色道：
“洛黎，我们进城了，就也在这里分别吧。”
戴洛黎顿时紧紧皱起了眉，不过他在先前就已隐隐有了这样的预感，于是也没再纠缠或是拒绝，只是叹了口气，带点忧愁地问：
“我就知道你要赶我......你发现了什么？”
霍雨浩伸出手来替他理了理被大风吹乱的衣领，脸上露出了痛苦又纠结的神色：
“你听好了，我会把你送到白虎公爵营地所在的城市，你把我下面要说的话，都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
戴洛黎用力点点头。
霍雨浩便开始细细陈述起来。他一边说着，也借机理了理繁乱的思绪，于是连刚才最后一点想不明白的地方也都浮出水面。
“若碧姬所说不假，日月帝国在明斗山脉架起了一个如此恐怖的、能带来“寂灭”之感的魂导器，那必然也会有所掣肘。威力如此恐怖的魂导器必然难以移动，且也一定会受攻击范围所限。毕竟作为一件武器，就算它覆盖范围再大，也不过是一城一池之地，相较于星罗广阔的疆域来说都是相当小的，不可能无穷无止。那么，为什么要放置在高山之上？”
“的确，明斗山脉居高临下，俯瞰星罗帝国。自古行军用兵，占领有利地势都是重中之重，可是想要与星罗开战，就算一开始星罗因为落后的魂导器发展而没能获得有效情报，不晓得这件武器的厉害，找了一批强者去送死，但只要日月帝国想打过来，总不能仅止步于山里，必然要深入到星罗国境之内，那么这个恐怖魂导器就相当于鸡肋一般毫无用途了����移动不方便，要打哪里也打不到。”
“何况用兵讲求一鼓作气，半个月前日月帝国一举拿下明斗山脉，破了星罗的第一道防线，却没有任何原因便裹足不前，如果真要攻下星罗，这位主帅为何连第二道防线也一起破坏了，然后毁掉粮仓和一切军需，再顺带劫掠一翻？”
“再想想开战这件事，本身它就够奇怪了。在原属斗罗大陆三国之中，星罗幅员最广，底蕴最深，明斗与天魂是由天斗帝国分裂而来，天魂与星罗都和日月帝国接壤，两国边境线长度不相上下，明斗则在此二国的后方。日月帝国想一统大陆，为什么要从最强大的国家开始下手？”
“柿子要挑软的捏，换作是你，你会选择攻打哪里？”
霍雨浩抛出这个问题后，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天色更亮了，街道的尽头远远传来铠甲行走间碰撞摩擦的铿锵声，卫队已经开始巡逻。
戴洛黎不假思索地：“那当然是打天魂。只是，他们都已经选择与我星罗开战了，此时再转而攻打天魂，岂不是两线作战，顾此失彼吗？”
霍雨浩挑挑眉。
***
“日月帝国和星罗开战？”
帝天以怀疑的口气，将碧姬这句话又说了一遍，宛如一个复读机。碧姬离去前那张清雅隽永的桌案、书卷、砚台与毛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位尊贵的兽神早又溜回了生命之水。他两手撑着岸沿，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似乎正认真聆听，只是悄悄把漆黑的尾巴架在了湖的另一端，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节奏摇动着。
自与邪魔森林的邪眼暴君主宰一战后，帝天似乎就有了这点精神分裂的毛病。对此，碧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神色自若地继续说：
“总之，明斗山脉已经牢牢被日月帝国握在手中了，只要那个不知名的魂导器还架在那里，星罗就绝无夺回山脉的可能。当正准备折返时，碰见了霍雨浩，就是很久之前与我们弄过魂灵的、史莱克学院的那个年轻人。”
碧姬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帝天的表情。兽神的脸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一副沉思状，似乎还有点想不起这人是谁，只是一直慢慢摇摆着的大尾巴停了一瞬，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晃荡着。
“我想着，霍雨浩也算我们的盟友，他若能帮着组织人类稳定大陆局势那就是再好不过，于是我就把前线的情报都告诉了他。而且日月帝国那些探测魂导器也真是厉害，如果不是赤隼在，我们可能会惊动一些人。”
“但是就在告诉他情报的过程中，霍雨浩使出了一种与极北冰原的冰天雪女极其相似的魂技，是，我们一直都知道他有魂灵，可是他那魂灵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竟会是雪帝？”
帝天瞥了碧姬一眼，凉凉地说：
“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那时候你不在，所以不知道，传灵的时候可能你也没注意，冰天雪女就是他的魂灵，这是他早便告诉过我了的。”
碧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错愕地摸了摸浅碧色的发。
***
远离星斗森林的星罗帝国御明城中。
霍雨浩已经结束了对战局的分析。他自然不知道此时帝天和碧姬二人正讨论着他的魂灵。他最后拍了拍弟弟的手，语重心长道：
“我说的你都要记清楚了，但是千万别把你见过我的事情说出去，你就跟戴浩说，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去打探到的消息。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洛黎，你一定要再三强调山上那件魂导器的存在，请他千万不要贸然进攻。”
戴洛黎用力点点头。霍雨浩毫无保留的信任使他全身上下都鼓足了劲儿，恨不得能立时就完成这个任务。但一想到这就要和刚刚重逢的哥哥分别，他不禁又忧伤起来：
“你也要注意安全，别仗着自己厉害就总是冲到最前面����你呢，又准备去哪？”
“我必须回学院一趟，如今情况有变，我也无法再安稳地待在军中了，只能快些把情报告知海神阁各位长老，和他们一起商量出个对策来。”霍雨浩说：“你快走吧，身上有什么公爵府的信物或是通关文牒之类的都拿出来，没必要再隐瞒身份，以你的魂力，现在出发，估摸着傍晚就能到白虎公爵的大帐，我不久后肯定还会来找你的。”
兄弟二人终于就此分别。霍雨浩虽然嘴上催戴洛黎催得急，但他自己却并没急着走，而是就在原地目送着戴洛黎往城门处正大光明地走去了，直到他拐了个弯再看不见，才默默收回了目光，无意识地摩挲起挂在胸前的黑色吊坠来。
戴洛黎走了，天梦哥昏迷，冰帝昏迷，雪帝失智，而同样一路陪在身边的秋水正被自己以治疗为名亲手杀死，霍雨浩每每想到这一点，都更心如刀绞。
他何等聪慧，结合先前在落日森林应对十万年邪眼暴君的经历，又亲身经历过邪眼暴君主宰那毁天灭地的恐怖一击，加之一点不清不楚的关于帝天曾与邪眼暴君主宰有过一战的江湖传闻，推断出结果是相当简单的事。
为什么秋水总能在人身与毛球的形态间切换自如，为什么他的眼瞳时黑时金，为什么他时喜时嗔，阴晴不定，为什么他能散布出令顶级兽武魂、极限斗罗牛天都胆颤不已的可怕威压，为什么他总是沉睡，永远疲倦着无精打采......
因为他就是帝天被邪帝劈出来的第二人格。他没有帝天的力量，却继承了兽神幼时的脆弱与天真，任性稚气，赤诚善良。
心里早便有答案了吧，只是看似永远无所畏惧、迎难而上的他，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懦夫。
帝天于他是可望不可及的梦，而他或许只是卑鄙地利用了秋水，试图在他身上找寻梦的半点轻渺痕迹。
然而梦终究是梦，秋水和帝天是两个人，他正为了他的梦毫不犹豫地杀掉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而他的梦永远都不会记得他。
霍雨浩狠狠攥紧了鳞片，锋锐的边缘刺伤了他的掌心，鲜艳的血滴流了出来，他无知无觉。
只是现在的他根本不会料到，回去之后，在史莱克等着他的，是他曾经倾心相属的爱人，王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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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久等了555
我一定会写完的
鞠躬
（我把原文一万多字的内容硬是压到了2k字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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