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出天外 长剑出天外 第39章

作者:焦糖布丁 标签: BL同人

  这就是谈恋爱的结果,写了三十年的企划书要推翻重写啦!做好的尽调报告也都得推翻

  同志们,恋爱需慎重

第58章 58

  海面看得久了总会觉得千篇一律。

  用过朝食,因不能出舱,自然也无需见人,叶孤城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对襟云纹织锦道袍的系带也只松松系着,浑然不似往常矜贵舒雅的模样,倒颇有些魏晋名士狷狂舒拓姿态。

  西门吹雪仍旧易了容,让人将他留在下层船舱的药箱全数搬上来,打开搁架一层一层整理各色药材。

  浓郁的草药味在舱内散溢出来,叶孤城抬头望了一眼,认出这些药箱来:“这是黄记药材店之物?”

  西门吹雪:“不错,我用了他的对牌登船。”说完拿住一只紫竹搁臂,置于桌上,示意叶孤城诊脉。

  叶孤城伸出左手,仍旧低头细细推敲海图。只是那悬在腕间的手停留许久,却没收回,反倒一把扣住了他的手,握住掌心。

  接着,一个带着暖意的软玉扳指便套回他的拇指之上。

  叶孤城转头看去,正是那枚罗刹玉扳指,他回手细细摩挲着,一时无言。

  西门吹雪:“用内力压制毒素的法子不过权宜之计,损耗极大,无异饮鸩止渴。内力空耗后,势必反噬自身,接下来几日,务必按时服药。”

  叶孤城抬眼看了他平静的脸,道:“好。”

  两人皆是惯于孤独之人,当下西门吹雪收了腕枕,自去药箱称取药材,又命白衣侍升起一炉炭火,架上一只小砂铞,取水煎药。

  并不宽敞的舱内很快弥漫出苦涩的药味,将新造船舱的木香与生漆的味道悉数掩去。

  煎药等待时,西门吹雪将药箱夹层移开,底层赫然藏着两柄形状的古雅长剑。

  叶孤城取过那柄古拙的乌鞘长剑,搁在膝上以手指一寸一寸抚摸过去,目光垂着,面带喟叹之色:“罗刹过天山,万梅云海间;长剑出南海,明主坐麟台……至此,剑在我在。”

  西门吹雪收了飞虹剑,从腰间取出一管竹笛,靠在嘴边,须臾见笛声高亢像一只高飞的云雀洞穿云霄,时而如银瓶炸裂裹挟杀气扑面而来、渐渐又似塞外风雪低回,吹落树间红梅。

  一曲《凉州词》。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笛声起起伏伏,或抑或扬,由远至近轻轻飘过出船舱,飘入主舱最为开阔的议事大堂。

  黄脸的内官太监分辨片刻:“是叶城主的舱室。”

  正在埋首研究海图的魁梧男人闻言笑了笑,摇摇头道:“听笛赏海,没想到他此时还能有此闲情雅致……倒是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

  说罢,郑和看着下方坐着的一名约莫不惑之年的唇上留着短髭的布衣男子问道:“下一站便是占城,占城紧靠安南。施先生,你接管了三佛齐也算一城之主,当知晓安南内乱之事,便再与本使讲讲安南的事情。”

  那絮着短髭的男人立即道:“是,大人。安南此刻外戚胡朝专权,将陈氏王族皆尽杀绝,对我大明皇帝陛下假称陈氏王朝无嗣而得其位,是个凶狠狡猾、野心勃勃之人。”

  郑和冷笑道:“不错,老挝宣慰使司曾将一个叫陈天平的陈氏王族后裔送至大明,陛下派人送陈氏回安南时却被胡朝杀了。想必此刻,陛下派出的平南大军,也已经从陆路抵达安南边境,说不定已经开战。本使此次,便是要从后方攻其不备,将这目无天朝的小人速速击溃!”

  笛声稍歇,正好可以筚出第一炉的汤药。

  袅袅烟气间,叶孤城手指缓缓敲着桌上的海图,道:“下一此停靠当在占城,据我所知,皇帝在数月之前调拨平南王大军出兵安南,想必这位郑大人打算从背后刺安南一刀,与大明平南军里应外合。”

  西门吹雪筚尽药汁,又往砂铫中徐徐注入洁净的水:“你待如何?”

  叶孤城眯着眼看他苍白的手指平稳又坚定的动作:“不急,这次郑和兵不血刃便能练兵,之后必然心境高涨,觉得天朝上国无往不利。只是南海诸国各怀心思,对大明并不是想象中那般敬畏,下一站不管是满者伯夷,还是陈祖义盘踞的旧港,亦或是锡兰,总会有一个生出事端。”

  西门吹雪封好砂铫,抬眼问道:“事端?”

  叶孤城淡淡一笑,目中映出南海的波涛:“就说满者伯夷,昔日元朝号称千艘战舰,也折戟于满者伯夷。如今满者伯夷东王、西王正在混战之中,船队此刻气势正盛,两者相遇结局孰难预料。”

  海事瞬息万变,无论前路如何难测,有了过洋牵星板,在加上船上诸多熟悉海事之人的辅助,船队在安南果然与路上明军前后夹击,一举灭了伪朝。

  这次行动,很大程度震慑了观望之中的南海诸国,令他们收起了轻慢的心思。

  五月信风兴,思君下南洋。

  西门吹雪此生第一次对剑道之外的东西产生了兴趣,没有失望,毫无意外,因为这个人的秘密,只有自己会知道。

  胡氏窃国失败,前朝陈氏又被胡氏杀了,郑和作为大明正使自然要在此处再选一个合适的人来代理事务,同时写下奏表呈送京师。这样一来,船队便会在此停留几日。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也下得船来,白衣小童在前领路,道:“城主,这里是施相公在占城置办的私宅,一直有人在此打理采买货物事宜。”

  此处宅邸并非普通占城百姓住的高脚屋,而是一座样式是仿照中原民宅的模样修建的三进院落,白色石墙,屋顶是红黄绿三色瓦片。只是各处雕梁画栋、飞檐较之中原更为高大繁复,楼阁四面有窗,院中花草树木也与中原庭院大不相同。

  直到进了内院,这些色彩繁复的建筑,与艳丽的花卉才远去了。第三进内院素雅得多,屋顶瓦片是玄色,四周除了悬挂在门廊的雪色纱帘充作遮挡之外,其余一应装饰皆无。院中铺着石板,四周零零散散长着些芭蕉、果树,和中原少见的香料植物。

  叶孤城终于点了点头:“此处不错。”

  白衣小童直接将二人引入主室,里面是一色的素白,繁杂器物一样不见,笑道:“这两间院子便是施相公专门叮嘱下人收拾出来留给城主歇息的,他跟在正使身边,不方便过来,交代了小的若有吩咐便找管家。”

  桌上一只铜盘中供着几只淡紫色的莲花,散发着幽淡清雅的香味。墙角的陶瓮之中,也植了姿态各异的粉紫莲花。

  叶孤城坐在主位之上,立时便有奴婢送上琉璃杯盛着的清水,还有各色中原少见的新鲜瓜果,管家也跟着上前,听候差遣。

  “城主到来,余喜不自胜。在占城的汉人华民都想来拜见城主,不知城主可否召见?”

  叶孤城略作沉吟,道:“改日罢。”

  竟然没拒绝,管家面露欣喜之色,小心翼翼询问是否要人服侍休息。

  叶孤城:“旁的不说,找一妥帖裁缝并绣娘来,需得添置许多衣物。”

  西门吹雪意外登船,毫无准备之下自是缺了许多衣食住行的用具,正好借此停留之机补齐。

  那管家立即笑道:“施相公每年收购大批莲丝布料送去白云城,真巧今年收的还未送走,小的这边去寻绣娘来替城主裁衣。”

  叶孤城颔首,低头去饮那被盛在琉璃盏中的清水,不再说话。

  那管家常年跟随,见状极有眼色地起身告退,并道:“海上颠簸,城主舟行劳顿,先行歇息。内院东厢已改坐浴房,一色用具皆齐备,平素保证无人打扰,晚食小的也会吩咐人送到内院门口……”他顿了顿,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与叶孤城一同进来的陌生面孔,扫过对方拇指上的血磲扳指,斟酌道:“这位贵客,不知是否需要小的另外收拾出西厢……”

  叶孤城闻言偏头去看西门吹雪,对方脸上带着易容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漆黑的眸子中也正朝他看过来。

  叶孤城收回目光,道:“不必另外准备,你下去罢,无事不必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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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部开启了庄主被包养的生活

  西门吹雪:我以为,拿的是霸总剧本。

  城主连夜改企划书:写了二十多年的计划书要推翻重写

  搓搓手,海上不方便卿卿我我,上陆了总可以吧。

第59章 59

  一众闲杂人等退下之后,西门吹雪揭下面具搁在一旁,解下外袍抛交给白衣小童,才坐下,神情放松许多。

  南洋诸岛大多时候炎热潮湿,无明显四季之分,叶孤城早已习惯海上行船,西门吹雪第一次出海,难免需要多适应一段时日。

  叶孤城看他比平日更加苍白寡言的模样,道:“中原人不善乘船,谓之苦船。你这几日便多休息,我稍后命人拿些薄荷,樟油与苦艾来。”

  西门吹雪点点头,问道:“此处有何药材难得?”

  叶孤城一笑:“降真、沉香与犀角,是此处难得的药材,白云城每年也会采买。待你修整一日,明日我来安排。”

  对方从未开口,但叶孤城却知道初次出海之人难免晕船。西门吹雪内力精湛,在船上时一直压制着不适的反应,此时上得岸来,他的面色才终于缓和几分。

  西门吹雪看向对方,黑峻峻的眸子里带着罕见的松融之意:“我无事,难得离开中原出海而已。”

  片刻之后管家带着绣娘与裁缝入了内院,替二人量身询问喜好。这一切忙完,按照日晷算,也到了约莫申时。

  管家早已得了吩咐,备下的晚食简单清淡,一碟时下鲜蔬,一尾蒸鱼,用的是中原不常见的鲜红色海鱼,一盅虾丸汤,和一方雪白软糯的梦豆腐,这些都是苦船劳顿之后最适合的餐食。

  白衣小童服侍二人用过晚食,又净了手,才收拾碗碟从中门退下,内院终于彻底清净下来。

  无外人在场,叶孤城才道:“船舶停靠这几日,从泉州上船的白云城旧人,有一些会假借采买的名义下船,从此之后改名换姓隐于占城。但船上的名牌需要一一龛合,故而也会有一批想回中原的前代移民,借用他们的身份登船。为避免细作混入船队,我会交待下去核验身份,必要时,需要手中握有人质。”

  西门吹雪知道他本不必事无巨细将这些告知自己,此番举动是为了答应过自己再无欺瞒一诺。他本为人处世原则异于常人,此刻自是不会觉得这人在正使眼皮底下暗度陈仓有什么问题,便道:“你自处理,无需理会我。这几日借个人与我,出门采购药材便可。”

  叶孤城第二日果真开始接见居住在占城的华民,到了第三日,连旅居安南的华民也赶来拜谒。

  西门吹雪不便在场,一连两日都在朝食之后白日外出,不见踪影,直到申时左右才回到施宅。

  到了第五日,西门吹雪回来的时候晚了一个时辰。

  天已擦黑,内院安安静静,拜谒的人早已散去。屋角燃着沉香,混合墙角新换的大朵莲花散发的静谧幽香,让人就此生出安宁醺然的舒适感。

  西门吹雪轻轻踏入内室,这里空无一人,他思索一番,转身去了东面被改建做浴室的房间。

  空旷的房间内,中央用砖砌了一个莲花形的浴池,四周有石雕的怪兽吐水。莲花池首尾一进一出两条水道,院外每隔半个时辰更换一次热水,使得水温至太冷。墙角用瓦罐养着大朵莲花,四维层层轻纱遮拦,透出里面靠在池壁上隐隐绰绰的人影来。

  西门吹雪掀开纱帘,一张闭目沉睡的脸便映入了眼中。

  水池靠近他的边上放着一只托盘,上面一碟粉色的不知名果子,一个浅碧色的碟子里盛放着些乳白色的醴酪状吃食,并小半琉璃瓶雪白粘稠的米酒,两个酒杯其中有一只杯底还有残酒。

  叶孤城散着头发,鸦青的头发直接浸在水中,穿着贴身的丝帛寝衣,靠在池壁,呼吸轻缓,已然睡陷入了浅眠。

  竟然这般睡了过去……

  西门吹雪哂笑,这几日他虽晚间方回,却也知道这人白日里并不轻松。

  想让他好好休息一番,却也知不能放任他真在这里睡得沉了。西门吹雪走近前去,弯下腰正欲唤他起来,目光却落在对方被热水熏蒸而透着些薄红的面孔,以及因浸湿而几近透明的丝帛对襟寝衣下的轮廓,不由一顿。

  脑中不知为何便忆起了千秋节的那个晚上,两人耳鬓厮磨的缱绻温情。

  船行近一个月在南海上,他们虽然同寝同住,偶有些许肢体碰触,却也是克制有礼、相敬如宾。

  而此间再无外人,也不是随风颠簸的海上,夜幕低垂。墙角烛火昏黄宁静,让疲惫的人身心沉沉,心中希望勤姐的人这样毫无防备地在自己面前休憩,难免让人心中生出些许迤逦的念头的来。

  轻柔的水声在耳畔响起,接着水面的波纹推了过来。叶孤城眉峰动了动,有了转醒的迹象。

  熟悉的气息靠过来,叶孤城努力想睁开眼,但对方的动作十分安静,似是不打算惊动他。

  一双手触在他两额太阳穴处,缓缓揉按。

  叶孤城下意识得睁开眼,见对方也去了衣衫解了头发下得莲花池,也跟着清醒过来:“泡得久了难免头晕……无妨的。你此时回来,可曾用过晚食?”

  西门吹雪止住对方欲要唤人进来的动作:“不必,君子不耽于食,我并不觉饥饿。倒是你,何必如此?”

  叶孤城道:“今日施进卿让人传话过来,郑和在此处的代政已近完成,商船采购货物这两日也都能装船。或许明日,最迟后日船队便要离港,这里的诸多事宜便都压在今日一并处理了。”

  “我先上去休息。”说完,他便自顾自从莲花池中起身,解开湿透的寝衣,取了搁在一旁躺椅上的丝绵大巾披在肩上,抬脚去了内室。

  西门吹雪沐浴完毕,回到内室时,天已经黑透。

  叶孤城头发已近全干,他正斜依在黄花梨的大床上,就着烛火看一本名册,手边还有几本诸如《天方奏》、《忽鲁谟厮纪事》类的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