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嘴成了五人组团宠 乌鸦嘴成了五人组团宠 第31章
作者:关山月下
笑完以后,奇峰坐正,左手手肘搁在桌面上,右手两根手指轻敲桌面,犹带笑意:“别生气,刚才只是一点吸引你注意的小玩笑。”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
“你比阵平,多一点耐心。”奇峰称赞道。
猝不及防地提及好友,诸伏景光先是愣了愣,再听懂其中的言下之意,忍不住出声替好友辩解道:“阵平他只是……”
撞上青年饶有兴趣的目光,诸伏景光意识到,又是恶意的玩---弄。
他长长吁了口气,微微扭脸,躲开那目光。
解释什么?
解释阵平他是因为太喜欢弓奏,所以才痛恨现在的奇峰吗?
难道自己……不是吗?
然而,消灭掉那些现在看来多余的情感,现在的虚与委蛇,只是为了那唯一的希望,自己的挚友降谷零。可是,如果让零逮捕奇峰……
禁锢在银色手铐的双手,痛苦地握紧。
一览无余的晴空,不远处,有什么从下方蹿上。
眼角余光瞥见,诸伏景光心生疑窦,表面还得装作浑不在意。心内正乱糟糟的,猜测那是什么,便听见身边人揭露了答案。
“别担心,那只是烟花。”说着话的青年,正坐起来,胳膊靠在桌面,手撑着脸望着天。
烟花再浓烈,在白晃晃的天际,也恍若轻描淡写的一点透明句号。
支颐看着不远处的烟花,奇峰满脸兴趣缺缺,忽然说道:“在车祸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整个车子翻转过来,像只濒死的甲壳虫,而在里面的他,像是虫子那可怜的被挤压的心肺。”
诸伏景光怔了怔,很快意识到,他再说三年前,弓奏遭遇的那场车祸。
那场车祸,改变了所有的一切。
双拳骤然攥紧,琥珀眼的男人深锁起眉头,连平静面容也无法伪装。下一秒,他疑心是陷阱,或是本能地不相信这件事。
仿佛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奇峰托着下巴,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他很害怕,也很孤独。一个人要死了,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吧?可是,他害怕得很厉害,想要嚎啕大哭。虽然车祸重伤的身体,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想起过去的弓奏,那个眼神亮晶晶的小孩,笑容宛如整个春天的樱花盛放的少年,濒死那样的无力,诸伏景光心脏与胃都紧紧揪成一团,随时都能呕出来。
灰蓝的眼眸扫了强作镇定的诸伏景光一眼,奇峰拿着这把回忆的刀持续凌迟他的灵魂:“在那种痛苦无助的时候,即将死去的他,脑海里停驻的,除却父母的身影,还有那住在对面的那几个哥哥。
“那一刻,他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于是,他微笑起来。
“现在想想,快死的时候,想到身边的人,然后就笑起来,不再恐惧死亡与疼痛,不是很奇怪吗?”
奇峰客观地批判道,眼风扫过去,却在那双潋滟的琥珀眼中,察觉到自己面部的变化。
那一缕残留在嘴角的微笑,出现在他自己的面容上。
仿佛那个逝去的亡灵,再次复活,降临在他自己的体内。
啊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其实清楚地记得。灭顶般的死亡痛楚,清晰地刻在脑海,但内心还是如隔着层透明薄膜,无比明白,那来自另一个人。
一个死去的人,而不是现在的奇峰。
想到这,他伸出手,用大拇指按压住翘起的嘴角。再抬眼,看见坐在身边的诸伏景光面如死灰。
那双漾着潋滟水光的琥珀猫眼,也凝成化石般的死寂。
“弓奏他……”诸伏景光喃喃道,张了张嘴,没有说下去。
诸伏景光想,自己并不比好友阵平聪明几分。
曾几何时,他也试着、试着从眼前的青年面容里,找回当初的弓奏。
三年前,在路途上,弓奏遭遇车祸,自此失踪。景光他们寻找数月无果,几近绝望,等那头灰蓝头发再出现眼前时,几人被失而复得的狂喜冲昏头脑,自此落入奇峰的陷阱。
但奇峰所做的恶,他们没有归给曾经的少年弓奏。
虽然,从身份上来说,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但是经历这一刻奇峰的话,诸伏景光这才意识到,弓奏真的死了。
“我早该知道……”诸伏景光喃喃道。
他一双琥珀猫眼,不看人,望向远处,虚空的某一处,仿佛在凝视某个逐渐消散的魂灵,那只属于少年弓奏的灵魂。
隔着山,隔着水,那个少年早已经消失了。
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弯起的唇角,弧度略略突兀。青年想到的,是那回忆的温暖。
因为回忆的温暖,才有了濒死前的微笑。
奇怪的体验。
“我不就是他吗?”摩挲着勾起的唇角,奇峰冷不丁地说道。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他缓慢地转动眼珠,看向身边的青年。灰蓝的半长头发,同色的眼眸,唇角的嘲弄笑意,增添了一份魔魅之气。
“奇峰先生,你与他并不相像。”
“他已经死了,不在了,接纳现在的我。”
潋滟的琥珀眼缓缓睁大。
“哐!”
银色手铐重重砸向桌面,诸伏景光霍然起身,语气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冷淡:“还请不要侮辱死去的人。”
冷然的拒绝,比他剧烈的动作还算克制。但是,他眼中看似伪装体贴实则暗藏的温柔,不存半分。
他真正的温柔,从来不给敌手。
面对男人的拒绝,奇峰颇感无趣。
他缓缓地抹去嘴角弯起的弧度,宛如唇边的一道血迹般,彻底地将它抹净。
魔魅之气顿消,取代而来的,是青年平静到肃杀的面容。
海风吹过。他站起身来,撩起一丝被吹乱的半长鬓发,眼睛望向远处的某座小岛。
灰蓝的眼睛折射着光,像冷锐的刀刃。
诸伏景光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那座岛,有座地下监狱,而监狱之中,关着阵平。
而奇峰轻快的语气响起。
“这烟火,果然在白日燃烧不起来诶。”
“下次。”他扭过脸,郑重道,“下次,我会给你看一场白日焰火,景光哥。”
骤然的亲昵称呼,让诸伏景光微微皱眉。
他意识到青年没有死心,还是想要成为……弓奏。
这个念头,让他反胃,连刚才涌上的后悔也一并翻起。
奇峰他,是个疯子啊。谁知道,他还会怎么折磨友人?而他们唯一的希望,是逃走的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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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炽灯落下的阴影,像是一只只冷白的蜘蛛,爬行过青年清丽白皙的脸。
蹬蹬蹬的皮鞋踏地声不再单调,迎面而来的长发男人朝着青年走来。奇峰微微一笑,“Gin。”
长发男人身材高大,在奇峰面前站定,挡住他的路。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奇峰语气熟稔:“怎么想起来找我,Gin?你很想我吗?”
琴酒单手插兜,冷哼一声,不屑回答。
“你要玩友情游戏到什么时候?”
面对他的质问,奇峰还是微笑:“从这群警察身上榨取的情报不够?你别忘记,还有个在逃的。”
“说起来,如果不是当初审查身份的疏忽,”青年带笑叹气,仿佛只是随口抱怨,“导致我们组织被各种情报人员渗透,再展开各种调查扫荡时,怎么都有点晚了。”
“你觉得呢,Gin?”
他没有明面上指责谁的问题,但是二人都心知肚明,在奇峰加入组织前,琴酒相当于组织的二把手。
“不玩友情游戏,可以。”奇峰慢条斯理道,“只要那个逃走的警察,一点都不在乎他这些被困的同事朋友。听说,他手上握有许多组织秘密。”
“毕竟,那个逃走的警察,也是曾经组织有代号的成员€€€€‘波本’,不是吗?”
点出问题的核心,琴酒这才冷笑着接了话:“利用他们来逼迫那个波本回来?你真想那么简单?”
“这个啊,”奇峰漫声道,“其实我近日有个新的想法,要不要听听看€€€€”
他说出那个想法。
琴酒满意地笑了一声。
“很好,奇峰。”他目光冷峻,略带嘲讽,“不要再等那个波本了。你已经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少年。”
“当然。”奇峰仰起脸,带有几句倨傲,“我不会想成为一个死人。”
冷白的白炽灯阴影坠下来,像一只只冷白的死蜘蛛,落在青年抬起冰冷的灰蓝眼眸。
“过去的那个弓奏,早就死了。他们应当接纳我。”
“如果不能,我不介意用我方法来驯化他们。如果仍不能,那我会给予他们应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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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日,诸伏景光再次被邀约看烟火。
海边,白色的桌脚,白色的木椅脚,浸没在海水中。白色木椅上坐着的人,光脚没进水面,踏着底下柔软的海砂。
仿佛一切不曾改变。
可诸伏景光知道,在上次以后,这场虚假的关系便已经走到尽头。
“我也会好奇,”晃着杯中红酒,奇峰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个临死前的微笑。”
回答他的,只有诸伏景光敌意的沉默。
“它所带来的东西……”青年抬眸,大拇指轻轻抵住唇弯,感受到那转瞬即逝的物什,“似乎没有过。”
闻言,诸伏景光微微抬眼,心中似有所动。
“我要那样的东西。”
而诸伏景光琥珀猫眼睁大,忽然明白奇峰之前怪异霸道的言行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