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拿了嫡子剧本后 庶女拿了嫡子剧本后 第92章
作者:方便面君
李云杳看着她高兴得跟个刚得了糖果的孩童,哭笑不得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沈霁真的很不一样。别人无法理解她的想法,沈霁理解;别人不支持她的决定,沈霁支持……
或许当初系统非要选定沈霁,不仅是因为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更因她的这份难得可贵的开明与乐观吧!
现在李云杳除了给高婉灵当老师之外,也受一些官员所托,教他们的女儿蒙学,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她能如愿开女子书院,让更多的女子读书、启智,不让目光再局限在后院。
沈霁在备考之时,李云杳便在旁边准备自己的教案,和谐得连旁人都不忍打扰她们。
眨眼便到了八月,一直政务繁忙的沈亿陆回家的时间相较以往都早了不少,而沈家也进入了靠前动员的阶段。
参加解试首先需要投纳家状,沈霁出身好,并不在七类人之列,这七类人分别是:居丧者、曾经犯罪被责罚者、不孝不悌者、工商杂类及僧道、非本地户籍冒名顶替者、祖父曾经犯十恶不赦之罪者,还有一种的界限十分空泛,不提也罢。
除了家状,还有保状,也就是三人成保,互相证明身份并没有作伪,一旦查出其中一个人作伪,那另外两个与之结保的人就会受到牵连,故而这事若不是很熟悉的人,一般不会互相结保。
比如吕蒙正当初就是跟温仲舒及另一个同乡结保参加解试的。
沈霁想找人结保很容易,沈家放出她要参加八月的解试之后,便有很多人给她投了状,想与她结保。不过沈霁早有结保人选,除了窦説之外,还有李穆推荐的一个参加过省试但是落榜的举子为保头。
窦説的祖籍在蓟州渔阳,本该回原籍考试,然而蓟州早被石敬瑭割让给了契丹,至今未收复,他因此得以留在开封参加解试。
至于薛吉,沈霁倒想喊他一块儿,可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读书也不够沈霁勤奋,就想再等几年。
解试的地点在贡院,当然,开封是京师,考试环境自然很好,可是别的地方可就没这待遇了,不是在衙门考,就是去寺观考,考场十分简陋,万一刮风下雨,那对考生而言就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距离开考还有一两天,沈霁反倒一改窝在家读书的常态,跑去找吕念川听曲。
吕念川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照常给她弹奏了一曲,才问道:“还有两日便是发解试了,你怎么不在家中准备?”
“是啊,还有两天,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干脆来吕姐姐这儿坐一坐,舒缓紧张的心情。”
吕念川低头浅笑,沈霁打量了她一会儿,问:“吕姐姐,你是不是胖了?”
吕念川的笑容一僵,似是有些不满,又有些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沈霁嘀咕:“说起来,仙仙姐最近常不见人影,还跑去跟厨娘学什么膳食均衡的养生菜肴,她不是向来只管开药方的吗?何曾研究过药膳?”
吕念川:“……”
过了会儿,吕念川才道:“她让我帮忙试药膳。”
沈霁很是生气:“她怎么能拿吕姐姐当小白鼠?万一吃出个好歹怎么办?”
吕念川道:“她做的都是滋补身子的药膳,而且也不是天天吃。”
沈霁笑了:“吕姐姐还是挺维护仙仙姐的。”
吕念川一顿,面不改色地道:“她治好了燕燕,我挺感激她的。”
沈霁也没多问,倒是听见外头吵吵闹闹的,道:“以前这儿白天也这么吵的吗?”
“解试到了,很多读书人都涌进了汴梁,他们白天无所事事,便只能到这儿来寻找艳遇。”
沈霁来找吕念川虽然不是为了艳遇,可到底还是过来了,因此也不好评价别的读书人。
没多久,刘仙仙过来了,她一副要跑去跟李云杳告状的模样,沈霁虽然早就知会过李云杳,并不怕她告状,但还是提出了告辞。
回去后,沈霁先发制人,跑去跟李云杳偷偷嘀咕:“仙仙姐每次看见我去找吕姐姐,总是一副要找我茬的模样,她以前也不这样啊!”
“兴许是觉得你对吕娘子还余情未了吧!”
沈霁觉得冤枉:“我哪儿像是对吕姐姐余情未了?我把吕姐姐当朋友了,总不能一直不去找朋友玩吧!”
李云杳没见过刘仙仙与吕念川相处的画面,故而并不能判断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好揣测,只能安抚沈霁:“问题不在你身上,在她们二人之间。”
“还是我娘子关心我!”沈霁高兴了,又跟李云杳分享别的举子的八卦,比如谁谁谁向原开封推官、权知开封府事的贾琰行卷,结果这次的秋闱增加了一个考试官和监试官,也就是说,能否取解已经不是取决于贾琰一个人了。
贾琰是赵光义的人,后者在开封尹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多年,别说贾琰了,就连现如今的三司使王仁赡都是他的人。这次增加的考试官和监试官却是赵老大新安插进开封府的人,其中一个是曾经在赵光美身边待过的判官,另一个则是赵德昭以前的文学从事。
且不管这些人在朝堂上能产生什么作用,对那些行卷的举子而言,他们费尽心机所写的卷子就跟打了水漂也没什么区别。
窦説还问过沈霁,为什么她不去行卷。
沈霁道:“不是我自夸,我压根就不用行卷。”
卷子并不糊名,她的家状就这么明晃晃地放着,谁都知道她是沈亿陆之子,若是她的才学不过关,该徇私录取她的,哪怕她不行卷也会录取她;不会徇私的,哪怕她行卷了也不会录取她,所以行卷和不行卷又有什么区别呢?
窦説:“也对。”
虽然有点羡慕,可沈亿陆又不是没有政敌,万一哪个考试官不爽沈亿陆,悄悄地让沈霁落榜了呢?
所以家世带来的优势有时候也是劣势。
八月十五,中秋气氛正浓时,开封贡院的门也在数千举子的期待中打开了门。
作者有话说:
这么久没更新,真是对不住大家了。
最近新文的思路比较顺滑,所以一写就停不下来,这篇估计要砍大纲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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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考题
沈霁虽然是宰相之子, 却也没有特权,依旧得早早起来,老老实实去排队进场。
看到门口的吏人在检查考生随身携带的物品, 只核对了对方的家状、保状及笔墨纸砚, 并没有搜身后,沈霁松了口气。
很快就轮到了沈霁与窦説、保头三人, 保头将保状递上, 吏人看完后,在早已登记好的会考学子的簿上记下名字, 又画了圈。
窦説的家状递上去时,吏人的眉头都没抬一下, 但看到沈霁的家状,他一改方才懒散的姿态,正襟危坐地打量沈霁一番,确认她的样貌与家状、保状上写的一致,才笑着将东西还给她, 又细心地问:“衙内可带了公卷?”
大有一副帮沈霁把公卷呈给监考官的架势。
沈霁道:“官家下令罢公卷,我自然不敢顶风作案,所以没带。”
那吏人只能腹诽这宰相之子就是有底气, 只可惜官家下令罢公卷,可行卷之风却屡禁不止, 刚才进场的读书人里无一不是带了公卷的。
不过是沈霁自己不带公卷的, 与他何干呢?到时候考不上, 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来啊!
想开后, 吏人便没再纠结这事, 给她座次号码牌, 让她自行进去找位置。
等贡院关门的时间一到, 考试官、监试官便都出来,率领诸位考生先按仪礼给孔圣人画像行礼,礼毕再入座,正式开考。
解试的题目是考试官出的,今年多增加了一个考试官,但还是以主考官的题目为主。也就是说,这次考试的出题官是贾琰。
不少考生都曾给贾琰行过卷,因此内心忐忑的同时不免有些期待,但贾琰并没有回应那些期待的目光,目光只在沈霁身上停留片刻,之后便公布了题目。
发解试与省试不太一样的地方是,省试只考三天,但发解试会考四天,一天一场,首日是帖经、墨义、经义,第二天才是诗赋,第三天则为杂文(论),最后一日是时务策。
一般前两场决定考生的去留,后两场决定名次,为了能“晋级”省试,考生们都不敢因为首日的内容简单便掉以轻心。
帖经一开始的内容很广泛,不过这两年已经把范围缩减至《论语》一书中,——考官公布了十道从《论语》中选取的话,抹去其中一段,让考生将题目抄下来后,在卷子上回答完整。
墨义则从《春秋》《礼记》中出题,也是十道题。
无论是《论语》还是《春秋》《礼记》都是沈霁背得滚瓜烂熟的经部书籍之一,因而这二十道题对她来说并不难。
至于经义,则是阐明某句话的内容和道理,依旧是十道题。
巧的是,这十道题大部分出自《论语》,两道题出自《仪礼》,还有一道题是出自《诗经》的。
沈霁熟读《论语义疏》《论语集解》《仪礼注疏》,师祖又是在《诗经》方面也颇有研究的王昭素,此时的答题状态真应了杜甫那句“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答了题,沈霁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后便誊抄一遍,等申时一到,她交了卷便出了贡院。
贡院外头有很多考生的家人或家中派来的下人,不过沈家的马车很是显眼,沈霁一眼就看到了它,还有站在马车旁的李云杳。
“娘子,你怎么跑来了?”沈霁将文房四宝扔给一旁的仆役,拉着李云杳钻上马车。
“毕竟是你初次下场,总得来关心一下你。”李云杳打量着她,见她没有被试题摧残得太厉害,也放宽了心。
沈霁道:“这第一场只是开胃菜,重头戏还在后面三场呢!”
“明日是诗赋吧?那现在便回去,吃过晚饭得早些休息,养足精神。”
沈霁并不觉得累,但也没有拒绝她的关心。
回去后,沈亿陆让她将卷子默写出来,在确认她没有犯最低级的错误,比如犯讳之后,便让她回去歇息。
把帖经、墨义、经义放在第一场考试里的好处,在第二天便凸显出来了,因为这是最简单,只靠死记硬背就能答出来的题,无法背出《论语》全文,为什么要来丢人现眼呢?
故而几乎所有考生都对第一场考试很有信心,这极大地提高了他们的自信,在应对第二天的考试时,才能更加放松。
不过第二场考试可谓是四场试里最难,也是最受重视的诗赋。贾琰先给出的是诗题——《水清涟漪》。
众考生先是低头沉思,尝试自己去理解题意,沈霁也不例外,不过她很快便从脑海的书山中找到了它的出处:
这应该是出自《诗经》(毛诗)中《魏风》的一首诗《伐檀》,根据《毛诗正义》的义疏所释,这是讽刺贪婪剥削的贪官的,原句应为:河水清且涟漪。
因而这道题目应该是要告诫朝臣们不得尸位素餐,奉劝他们要做出功绩才能享受该有的俸禄和待遇。
果不其然,有考生憋不住“上请”,——向考官询问题意。
贾琰将《伐檀》的全诗背出,又引用了《毛诗正义》中孔颖达的义疏,让考生们自行理解,——不同人对这些义疏也会有不同的见解,这会使得他们在诗上的风格有所偏向,如此一来风格明显,才更容易让人知道考生的心思。
诗题之后是赋题——《谟明弼谐》。
咎繇曰:“允迪厥德,谟明弼谐。”
题意是规劝君王要遵从先贤的德行,只有君王拥有了德行,那贤德的贤才才会投奔君王,在贤才的辅佐下,君王的统治才会稳定,国家才会走向兴盛。
沈霁总觉得这题的背后是赵光义在表达对赵老大最近扶持赵德昭的不满,毕竟这位秦王在反对赵老大迁都洛阳时,曾说过“国运能否长久,在德不在险”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如今在解试上又出这种劝君王遵从先贤德行的题目,很难不让人多想。
想归想,这题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她总不能因为内心戏多,就给自己加戏,在赋里怼赵光义吧?况且按圣贤书的说法,君王确实是需要好的德行嘛!
不过要她一个劲儿地规劝君王应该怎么做,她也办不到,与其夸夸其谈,还不如说点实际的。
心中有了主意,沈霁先作诗,再写赋。
不同于第一场,她早早就写完了,这一场,她几乎是擦着时间线誊抄完卷子上交的,出了门,她紧绷了一天的弦才稍稍松开。
和她对比,其余读书人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们有的人还在低头沉思,有的则露出了懊恼的神色,在这儿,总能看见人生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