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找上门来了 桃花债找上门来了 第87章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标签: 甜文 因缘邂逅 年下 生子 GL百合

  “陛下,世家倘有您想象的齐心,阿姐又怎能入宫为后呢?”

  这世道,利益至上,聪明人活得久。陆尽欢入宫为后,明里是李谌与世家的较量,暗地里何尝不是李氏皇族与陆家携手博弈出的结果?

  “既然他们让了,那就一直让下去,让到朝堂之上不分士族、寒门,让到乾坤朗朗,君主集权!而要将权力真正握在手中,重要的是陛下是否有态度、决心。

  “吾等为大周子民,心向大周,陛下若有铁一般的心志,陆家为陛下赴汤蹈海,在所不辞!

  “可怕的并非世家,是陛下始终受世家拦阻,使得政令无法推行,君心无法直面民心。陛下,李氏坐拥天下的那一日,世家俯首,便已经认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陛下?陛下?”

  紫金炉里青烟袅袅,大监迭声问询,引得李谌从恍惚中醒过来。

  “陛下,陆少主走了,您要用膳吗?”

  “不用。”他沉吟再三,问道:“大监,你也觉得朕荏弱,无君主之风范?”

  “陛下,可不能这样说!”

  大监是看着他一步步荣登大宝,知道他一路走来的不易,好生斟酌:“陛下只是太仁慈了,不愿动血腥。”

  “陆漾说得对。”李谌拧眉望向远处:“朕年少登基,主弱臣强,国家的运转尚且仰赖世家大臣。父皇临终前嘱咐朕,要用他们,也要防他们,皇室与世家本就未交心,如何能仰赖他们真的忠心为国为民?”

  大监白着脸不敢听下去,内心感慨陆少主针砭时弊,一番话可谓入了陛下的心。

  她说的正是李谌所想的,话说到心坎上,听的人哪能无动于衷?

  纵观史册,王朝的兴衰很多时候取决于上位者的态度,太平盛世施以仁政,乱世则用重典,世家势大已然成祸,此时不除,等皇位交到太子手上,以太子的能耐可能对付这些吃人的老虎?

  太子怕是连他都不如。

  李谌最大的愿望是做一位为民铭记的好皇帝,可要做好皇帝,首先要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上。

  可怜他堂堂一国之君,能用之人竟不多。

  “去请皇后,朕有话和她说。”

  “是。”。

  李谌才在御书房见过陆漾就遣人来福栩宫请人,陆尽欢换好凤袍,不急不缓地朝外走去。

  夫妻一体,一荣俱荣,帝后诚然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小半个上午李谌都在关起门来与皇后娘娘密谈。

  太子李信守在御书房门外有事禀告,这一等,便从巳时等到午时一刻。

  御书房的门打开,皇后娘娘信步迈出来。

  太子见了陆尽欢匆忙行礼:“儿见过母后。”

  嫁给李谌,膝下陡然多了一个年岁大到可谈婚论嫁的儿子,陆尽欢面不改色:“太子请起。”

  ‘母子’来不及多言,大监走出门来:“殿下,陛下喊您进去呢。”

  父皇召唤,李信不敢迟延,与尽欢擦肩而过。

  “皇儿有何事禀?”

  御书房,李谌疲惫地端起一盏清茶,茶水入喉,抬眸见太子还站在那发愣,他面色一滞。

  大监提醒道:“殿下,殿下?”

  李信回过神瞧见父皇那张严肃的脸,顿时吓得将进门前见过的那副娇容赶出脑海:“父、父皇……”

  “吞吞吐吐,眼神闪烁不定,你这是什么样子?”

  想到他百年之后皇位要交到不成器的儿子手里,李谌担忧又起:“罢了,有何事速速说来。”

  “儿臣、儿臣……”话到嘴边,李信委屈咽回去:“儿臣忘记了。”

  “……”

  念着这是自己的嫡长子,李谌按下怒火,要说他最瞧不上这个儿子的一点,便是懦弱,身为大周储君,哪怕是张狂呢,也比懦弱好上千百倍。张狂尚能打压,磨砺性子,懦弱该怎么治?

  他缓和声色:“不着急,慢慢想。”

  李信踟蹰不敢言,总觉得父皇还在生他的气。

  要说太子殿下在外人面前也没如此不成器,只是当着李谌的面,他半点自信都没,说话有气无力:“儿臣,儿臣真的无事,是想念父皇,特来看看,父皇为国辛劳,定要保重龙体。”

  他一番话说得李谌没了火气,眼神柔和下来:“算你有孝心,既然无事,来陪朕下棋。”

  大监上前为父子俩端来棋盘,殿下肯亲近陛下是好事,父子关系和睦,是大周之福。

  “方才见着皇后了?”

  “见着了。”

  “你觉得她如何?”

  李信吓了一跳,棋子啪嗒落在棋盘发出骨碌碌的响:“那是儿臣母后,儿臣不敢如何想!”

  他态度反常,好似受惊过度,李谌无奈:“父子俩闲话家常,朕知你敬重你母后,随口问一问,你何必这么大反应?”

  “儿臣……儿臣不敢对母后不敬。为人子者,哪能随意评判亲长?”

  这话还算句体面话。

  李谌语重心长:“要善待陆家,尤其要让陆少主的心站在你这边,日常对你母后可多加亲近一二,一家人,切不可生分了。”

  “是……”

  “皇儿年岁到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没、儿臣没有喜欢的姑娘!”

  他紧张兮兮的,李谌叹他胆子小,到底是怕吓着他,安慰两句,缓和父子间的气氛。

  半个时辰后,李信踏出御书房的门,摸出袖袋里的手帕擦拭鬓间冷汗,念起此行目的,他深深懊悔,自责又苦闷地往东宫走。

  他来找父皇,确是有事禀告。

  他喜欢祭酒家的嫡女,两人事先约好先由他和父皇禀明关系,再行恳求赐婚一事,但他连说好的第一关都没闯过去,甚至见父皇冷脸,话到嘴边提都不敢提。

  父皇问他有无心仪的女子,他完全可以将心上人顺水推舟推出来,可一念之间从脑海闪过的,竟是……竟是他的母后?

  李信惶惶然回宫,回去的第一日发起高烧。

  七月,蝉鸣不绝,宫里递出两道旨意,一是赐婚王相之女为太子妃,二是钦封陆漾为一等康宁侯,赐紫衣,享见王不拜之尊荣。

  前者闹出的波涛甚于后者,王相拒婚抗旨,岂料宫里再行颁布赐婚旨意。

  偌大的威压笼罩在相府,皇室赐婚的圣旨拒绝一次旁人或许称赞一声铁骨铮铮,拒绝两次,便是不识抬举。

  李谌行事素来温和,绝无这般强人所难,况乎结亲之事?

  “定是有人对陛下说了什么。”

  王相眉眼愁苦。

  现在的局面闹得王家不接旨就是和皇族结仇,令人骑虎难下。

  一日之内,圣旨连发三道,第三道赐婚圣旨抵达王家,任凭王相多硬的骨头,也只能跪地接旨,口称皇恩浩荡。

  皇室铁了心拉王氏上船,今日太子妃,待太子登基,便为中宫之主,是投靠皇室,还是固执己见继续与其他世家‘同流合污’,这是李谌对王洗之的警告。

  有此波涛暗涌在前,倒显得陛下赐封陆漾康宁侯的事不值一提。

  是以等人们反应过来,陆漾已经完成一等侯的华丽转身。

  陛下要重用陆家,离间世家,此为阳谋。所谓阳谋,便是你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京都这池水搅得越来越浑,靠近京都的新水村,桃鸢还在为案子费神。

  丢失多日的猫找到了。

  七只猫,猫身还在,俱没了脑袋,凄凄惨惨地躺在泥土地,形状可怖。

  云三郎哭得不能自已,好大一个男人为了几只猫哭晕过去,镇偱司人员都是女子,见着这一幕心有戚戚。

  “究竟是何人好狠的心,连只猫都不放过?”

  没了脑袋的几只猫里最小的一个月大,最大的不过两岁有余,横七竖八地尸身分离,七月天,周遭招了一群苍蝇围着转。

  发现猫的地方是距离云三郎家不远的一处竹林。

  “死了不过一天。”桃鸢站起身,眸子冷冽:“把人弄醒,我有话问。”

  崔莹一愣,忙去掐云三郎人中,辗转醒来的云三郎见着死相凄惨的猫儿,眼睛一闭又想厥过去。

  “本官怀疑这起虐猫案和两年前你妹妹的案子有关,想早日告慰亡灵,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处在悲伤中的云三郎良久没缓过神。

  记忆里天真爱笑的妹妹,穿着粉色衣裙,手拿一支牡丹花盈盈浅笑,风吹起她的衣摆,吹着吹着,吹断她妹妹顶在项上的人头。

  他“啊”了一声,面如白纸,额头冒冷汗:“大人,大人真要为我妹妹鸣冤?”

  桃鸢看他一眼:“两年前云喜遇害,人头与尸身分离,是你前去衙门认领她的尸体,官府追查无果,将此定为悬案,你不依,在衙门门口大闹三天,最后被施以杖刑,心灰意冷。

  “你思念亡妹甚切,后夜梦狸猫和你哭诉,断定妹妹亡魂未散化身狸猫,遂一心养猫,将猫儿视为亲人。

  “整座新水村以及邻村的村民都晓得你云三郎爱猫近乎痴,散尽家财也要供养这群猫儿,宗其种种,本官合理怀疑杀害云喜和虐猫之人是同一人。

  “我再问你,一年前,你家中遇窃,狸花猫冲出来助你逼走贼人,是否有这事?”

  “有……是大花救了我。”

  念及大花的救命之恩,云三郎泪如雨下:“大人,大人你一定要帮助小民捉拿凶手,大人!”

  “云三郎,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你。”

  “我说,我说……”

  案子进行到这里才算真正有了进展。

  竹林幽幽,夏日的风燥热,云三郎回忆起两年前的事:“妹妹遭遇不测,我伤心欲绝,可官府迟迟查不出凶手,潦草地定为悬案,我心有不忿,找官府讨要说法挨了三十杖。

  “回家途中遇见同村的狗二,他拿着我妹妹死前戴在脖颈的金项链,我前去抢夺,被他一脚踹翻,追问急了,他矢口否认,直说是在破庙捡来的。

  “我去了破庙,刚好在破庙见着邻村的武平和一锦衣公子窃窃私语,武平此人凶悍残暴,阴仄仄盯着我,我心有惧意,见势不对赶紧逃走,而后再一打听,人们说武平去京都做了官差,我一介小民,哪能和官差作对?

  “就在我打算收手时,我夜梦狸猫,狸猫在梦里喊我哥哥,说她好疼,我从梦中惊醒,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说什么也要找武平问个清楚。”

  他目色凄然:“谁知我去了京都,连武平家的门都没进去,等我再去,他一家人已经搬走了。

  “大海捞针,我找不着他人,只能回去纠缠狗二,狗二心仪喜儿,曾来找我提亲,被我以两人不合适推拒,自此心怀怨愤,每次见我都没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