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找上门来了 桃花债找上门来了 第91章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标签: 甜文 因缘邂逅 年下 生子 GL百合

  “侯爷,我们……”

  他们是东阳侯府请来的仪仗队伍,为的是为老夫人贺寿,老夫人喜欢热闹,喜欢各样的乐器声响,于是门前排了很长的队,乌压压的全是人。

  又因余老夫人一把年纪,信佛,来为她祝寿的仪仗队每人所占的方位都是请大师算过的,运转的好,再活十年都不成问题。

  之前陆漾借道,他们人还没占满,严格意义来说阵法未成,此时人满阵成,人堆在那,使得道路堵塞,没侯府的命令,他们不敢轻易挪开,

  否则余老夫人寿数有个好歹,他们担不起责。

  不光他们,摆在外面的金人、陶人亦是如此,是为增寿之法,莫说挪动,寻常人碰一下都要被剁了手指。

  “不能让,不能让……”

  “真是荒唐。”

  陆漾只看见眼前这人快死了,血肉模糊,她心下不忍,垂眸怒火翻涌:“来人!清道!”

  “太子殿下在此,谁敢放肆!”

  东阳侯世子率众而出,他先声夺人,借李信威势喝停欲动手之人。

  而后东阳侯恭请太子走到人前。

  李信眉头皱着,烦不胜烦,他只是听从父皇命令来此为余老夫人祝寿,只是走一走过场,却被推出来当挡箭牌,他厌恶东阳侯狐假虎威,抬眼望去,看清阳光下锦衣乌发的陆少主。

  确是个令人眼前一亮的妙人。

  碍于父皇不止一次嘱咐他要交好陆漾,他卖陆漾一个颜面,转身道:“侯爷,让开罢。”

  “殿下——”

  “此人若因救治不及不慎死在你侯府门口,东阳侯可心安?”

  陆漾扬声问道。

  周围百姓窃窃私语,像今天这样的事每年都有发生。不是没人因此枉死,是知道的人皆不敢言。

  “爹爹,不能让。”

  “让开罢,何必为我一个老婆子枉造杀孽?”

  东阳侯犹豫不决。

  府上延续至今,皆凭老娘为全府挣得几分尊荣,他想尽法子延请大师,好不容易定下这增寿之法,一朝废去,这、这要他如何下得了手?

  “好一个东阳侯,殿下的命令的都不听?”陆漾声音方落,太子李信面色微变。

  陆漾沉眉:“什么妖妖孽孽魑魅魍魉也敢在本少主面前丢人现眼?清道!救人要紧!”

  “是!”

  陆家的人蜂拥而动。

  “不能动,不能动……”侯府长子嫡孙在那大喊。

  只是没人听他的。

  不仅陆家的人清道,周遭百姓也大着胆子参与进来,三两人抬一尊金人、陶人,忙得热火朝天。

  道路清出来,躺在担架上的男人朝陆漾看了眼,被同伴火速带往就近医馆。

  人刚走开,便听后面传来一声巨响。

  金人坠地。

  掉出一具无头干尸。

  人群哗然!

  躺在担架不断流血的狗二苍白着脸听着乱起来的动静,诡异一笑。

  “干、干尸!是一具干尸啊!”

  “金人里怎么藏有干尸,还没有头?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头干尸?

  陆漾上前一步。

  为老夫人祝寿祈福的金人里掉出一具无头干尸,东阳侯府一干人容色惊变。

  东阳侯怒瞪嫡长子,被他瞪着的锦衣男人连连摆手:“爹爹,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太子李信生在富贵窝,生来被立为储君,哪见过这等骇人景象,容不得东阳侯与他细细分辨,挥袖而走,走到墙角余光瞥见没有头的干尸,扶墙呕吐不止。

  “无头干尸……”陆漾蹲下身子瞧得明明白白:“可是姐姐正在调查的那桩案子?”

  “别这晦气东西搬开!”

  东阳侯下令。

  陆漾直起身:“谁都不能动。”

  “康宁侯,你欺人太甚!”

  若非她执意清道,哪来的这祸事?

  好好的寿辰闹得乌烟瘴气,他死瞪着陆漾,陆漾不怕他瞪,掸掸袖子,桃花眼陡然现出一道寒芒:“本侯说了,谁都不准动!”

  一言镇住前来搬尸的侯府护卫。

  “统领大人到——”

  宋拂月一嗓子喊出来,场面又是一静。

  桃鸢身着正四品官袍与躺在担架的狗二仓促间视线相碰,她一手按剑,疾步而来:“涉案人员,统统带回镇偱司。”

  “你——”

  收到陆漾凌厉的视线,东阳侯忍气吞声:“桃统领,今日是本侯母亲大寿,这样,不妥罢?”

  “晚辈拜见老夫人。”她俯身同余老夫人见礼。

  看她还算识相,东阳侯露出讥诮的表情。

  须臾,对上东阳侯的眼睛,桃鸢解下配剑,双手高举天子剑,朝皇城颔首,转身不留情面:“带回去!”

  她看着一副归家架势的陆漾,声色稍缓:“你也跟本官回去。”

  “……”

  陆漾张张嘴,“哦”了一声。

  连同搬运金人的、主张清道的、操办这场寿辰的,便是受伤流血的狗二都协同为他治伤的大夫一同进了镇偱司大门。

  经过仵作细致查验,基本断定这具无头干尸正是两年前惨死的受害者云喜。

  云三郎闻讯马不停蹄赶到府衙:“我妹妹的尸身找到了?”

  “云公子,还请您稍安勿躁。”

  “妹妹,妹妹,你死得好惨啊……”

  未见到人,云三郎哭得不能自已。

  崔莹没见过比女人还能哭的男人,稀奇地看了会,看他不哭了,这才领人到停尸房。

  “妹妹,妹妹啊!”

  死了两年的人,尸体都成为干尸,旁人见着都忍不住作呕,云三郎不嫌弃地扑在床边,声泪俱下:“究竟是谁如此狠心害了你,是你的魂魄不安,终于要来为自己伸冤了吗?妹妹……”

  “云三郎。”

  “大人……”

  “如今尸身已现,本官要正式重审此案。”

  “谢大人,谢大人!”他不住地朝桃鸢叩首,桃鸢看他脸上悲色不似作伪,心底飘起一点狐疑。

  天气燥热,蝉鸣喧嚣,宋拂月问道:“大人怀疑云三郎?”

  桃鸢慢慢踱步,往审讯室走:“每个人身上都有疑点,云三郎入府衙不曾验看便扑向干尸,像是一早知道那人是云喜,尤其他脸上痛色为真,悲痛之下还有深深的愧疚。

  “他与云喜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妹妹死了,尸身被盗,忽然有一天尸体自己跳了出来,以正常人的接受能力,不会这么快接受,起码要迟疑一二。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总有一些你我不知的相认细节,可他看都没看,泪先淌下来,哭不是假哭,正因哭得太真了,才让我觉得怪。

  “再说狗二,狗二出现的时机太巧,因他受伤急着救治才会碰上阿漾,阿漾为人嫉恶如仇,不惧权贵,今日换了其他人,极大可能不会冒着得罪东阳侯府的风险为他开道,不开道还好,开了道,金人碎地,无头干尸掉出来。

  “且他拇指残缺,曾在东阳侯府做工匠……

  “余老夫人喜欢金人、陶人,东阳侯投其所好讨她欢心,侯府这几年隐有没落之势,一家子威荣全系在余老夫人一人身上,有她在,侯府和平安王府的婚事才有转机。

  “所以东阳侯大费周章地请来大师做法结阵,那金人、陶人就是结阵的器具,寻常动不得,碰一下就要砍掉手指。

  “狗二的大拇指应是这样断的。”

  闭上眼,桃鸢脑海浮现狗二在东阳侯府做泥塑匠的经历,或因好奇,或因其他因由触碰金人被人撞见,这才丢了一根手指,被侯府扫地出门,没了差事。

  “再说东阳侯,东阳侯为求满门尊荣,连金人、陶人为老夫人续命的法子都肯信,未尝不会以无头尸身作为开启阵法的引子。世家为求长久的荣耀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杀人盗尸也不出奇。”

  “那……那咱们先审谁?”

  “带云三郎去见东阳侯世子。”

  宋拂月大为不解,顺从地去带人。

  一间石室,东阳侯世子泰然自若地坐在桌边。

  石门开启,云三郎初时没看清他的脸,待适应室内光线,他蓦然一骇:“是你?我记得你,你是两年前在破庙和武平密探的男人,我问你,武平去哪了?是不是你和他联起手来害了我妹妹?是不是!是不是你——”

  “放开!你这个疯子!”男人一把甩开他。

  “是你,就是你,你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认得!是你,是你和武平害了我妹妹,大人,是他,就是他,他是杀人凶手!”

  “荒谬!”东阳侯世子急忙道:“统领大人,本世子没有杀人,我根本不认识他,这是哪来的疯子?”

  他整理被云三郎揪皱的领口,很不耐烦。

  “把云三郎带下去。”

  “是,大人。”

  “大人,大人,你要为我妹妹伸冤做主啊,她是枉死的,她死得太惨了……”

  呼求声渐渐远去,石室冷清,桃鸢坐在石凳不说一句话地打量气冲冲的东阳侯世子。

  她眉眼平静,容颜绝美,男人却生不出绮念,不敢肆意妄为,谨慎小心地觑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