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崔小姐悟了 新婚夜,崔小姐悟了 第17章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标签: GL百合

  往后嫁了人,崔黛也得罪不起崔缇。

  一个瞎子飞上枝头做凤凰,崔黛脸上火辣辣的。

  就在不久她还趾高气扬地教训那瞎子,家雀就是家雀,永远做不成凤凰。

  凭崔缇的能耐自然做不成凤凰,若有人捧呢?

  黄昏时分,锣鼓开道,裴宣头戴官帽,胸前系大红花,身骑高头大马,身后是八人齐抬的喜轿。

  鼓乐成双成对,轿夫仰着脖儿唱小曲,迎亲队伍热热闹闹。

  瞧呀,捧那瞎子的人,这不就来了?!

第14章 新婚夜

  “新郎官来了!”

  婆子一声喊,西宁伯再不好和长女磨磨唧唧,当了十八年的甩手掌柜,一朝送女儿出嫁,他心情复杂,这会倒是念着崔缇是他骨肉了。

  离别之意方起,被其夫人重重地拧了腰间肉。

  忍着没喊出声来,西宁伯送女出门。

  崔缇没嫡亲兄长,拒绝了母亲让崔家旁支的一位兄长背她上轿的好意。

  八抬大轿落地,裴宣翻身下马,胸前系着的大红花迎风招展。

  她乃相爷嫡子,能迎娶西宁伯养在南院的盲女于崔家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这,没人拦路。

  宋子真和郑无羁穿着傧相服守在她左右,门神似的。

  周遭吹吹打打声不绝,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夕阳西下,余晖倾洒大地,宋子真低声喊:“来了,来了!”

  新娘子来了。

  崔缇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在西宁伯夫人和白鸽的搀扶下走出府门。

  五月的风温煦,杨柳摇晃细腰,崔黛站在母亲身后总算见着她的‘姐夫’,怎一个意气风发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裴宣俯身行礼。

  西宁伯激动地虚扶她,场面话对上裴宣温温柔柔满是真诚的眸子,忽然说不出口。

  他轻叹:“缇儿我就交给你了,她生来目盲,吃了许多苦,你娶了她,要待她好。”

  “是。”

  西宁伯夫人看她温文尔雅,礼节周到,面上也有光彩,笑着将崔缇的手交过去:“行光,这就是你的妻子了。”

  裴宣为人谨慎,轻轻喊了声“阿崔”,盖头下很快传来一声软软的应答。

  是崔缇的声音。

  她笑颜愈盛。

  害羞躲到后面的崔黛却是白了脸。

  亏了阿娘没同意她代嫁的主意,这人竟是有备而来,这是多信不过他们西宁伯府?

  大昭嫁女讲究哭嫁,哭得越凶,越舍不得女儿离家,西宁伯硬挤出两滴泪,西宁伯夫人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她还念着昨日崔缇刺激她的那番言语。

  场面有点难看。

  裴宣面色不改。

  哭不哭不重要,她并不喜欢娶妻这日有人哭哭啼啼,没人疼爱崔小姐,她来疼。

  她自信会比他们做得都好,她会拿她当天上的明月、掌心的明珠来爱惜。

  “慢点,小心头。”

  短短几步路她护着人顺利坐入轿,那份疼惜劲儿惹得好多人牙酸。

  “生病了?可有大碍?”

  两人在时光浅浅的缝隙里说话,崔缇脸红:“好多了,无碍。”

  裴宣这才安心。

  退出喜轿,与西宁伯夫妇告辞。

  “起轿!”

  天色慢慢黯淡,星子升上苍穹,月亮弯弯。

  一个瞎子,堂堂正正、昂首挺胸地被迎进宰相府邸,是西京无数人没有想过的。

  但事情就这样成了。

  喜堂之上,听着耳畔一声声的赞礼,崔缇如坠云端,如遁梦境。

  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

  她回过神来。

  裴宣清润柔和的嗓音慢慢流淌:“阿崔,夫妻对拜了。”

  崔缇心尖滚了热,面上蒸出薄薄的粉晕。

  “夫妻对拜——”

  相对的新人彼此折腰,完成此生庄重的婚礼。

  裴宣悄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对方不愿与她成婚,是她误会了。

  她指缝渗出汗,先行送新娘子回喜房,没敢在里面逗留,脸红心跳地走出来,举行婚宴款待四方来宾。

  “这么快出来了?”宋子真碰她胳膊:“没多说几句话?”

  “没……”

  她心不在焉,郑无羁笑道:“洞房花烛有得是时间,好了,别烦行光了,咱们来喝酒?”

  “喝什么酒?咱们是来给行光挡酒的,我没娶媳妇,我的好兄弟一定要清醒着度春宵!”

  宋子真眉飞色舞:“行光,你说对不对?”

  度春宵啊。

  裴宣酒还没喝,人先醉了一半,晕晕乎乎地开始发愁:新婚夜,她该怎么过阿崔那关?

  不能伤她心,不能冷落她,不能太亲近,不能暴露女儿身。

  翰林院的同僚们哪能放过春风得意的新郎官?纷纷举杯来敬酒。

  宋子真、郑无羁这几个朋友说到做到,喝到最后,喝得烂醉如泥。

  “闹洞房……闹洞房……”

  “还闹什么洞房?”

  喝趴的人不少,裴宣吩咐人送他们入备好的客房。

  婚宴结束,她拍拍脸,往后院行去。

  “你们都下去罢。”

  “是,郎君。”

  门吱呀一声推开,等了一会,白鸽方见着人美如玉的姑爷。

  这次再见,裴宣不像笨呆鹅了,像踩在棉花上小心翼翼的梅花鹿,眼神清澈,烛光下轮廓没法形容的柔美。

  怪乎西京百姓都说裴郎君肖似女子,这身段、这气质,若非他是世人皆知的宰相嫡子、今科状元,没准白鸽真会起疑心。

  “奴见过姑爷。”

  她忽然说话,惊醒看新娘子看得愣神的某人。

  裴宣眨眨眼:“去备浴桶来,稍后我要沐浴。”

  白鸽看向坐在床沿纹丝不动的主子,崔缇没意见,她只好识趣离开。

  “你们也下去。”

  守在喜房的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出,门扇掩好,房间恢复静谧。

  裴宣东看西看,颇有两分近乡情怯。

  她如此,崔缇何尝不是?

  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可崔缇前后两世嫁的都是同一人。

  她攥着帕子,绣着戏水鸳鸯的锦帕揉得不成样。

  喜秤放在玉托盘,裴宣颤着手去拿,脸颊浮上一朵红云。

  盖头被挑开。

  姣好的面容照亮一室的昏光,裴宣看见她就喜欢,不自觉笑开:“是不是等烦了?”

  象征新婚之喜的艳红绸带蒙在崔缇不能视物的眼睛,她小幅度摇头,头顶戴着的凤冠跟着颤颤:“没有。”

  依着大昭固有的流程,接下来两人要喝合卺酒,合卺酒也称交杯酒,要求两人手臂交缠彼此喂酒,喂酒还有讲究,要你喝一半,我喝一半,以此代表不分你我。

  崔缇很怕喝酒的时候出岔子,紧张得嗓子眼发干,手脚不知道放哪儿。

  看出她的窘迫,裴宣一步步带着她,喝过姑娘递来的半杯酒,慢悠悠地喂崔缇喝自己剩下的小半杯。

  合卺酒入喉,两人小脸各有不同程度的羞红。

  “你喝了很多酒么?”

  她揪着裴宣衣袖。

  裴宣低头嗅嗅。

  她是个文雅的酒鬼,酒量深,喝多少都不晓得醉。

  新婚夜身上沾着酒味难以避免,她以为崔缇不喜:“我很快就会洗掉这些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