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崔小姐悟了 新婚夜,崔小姐悟了 第30章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标签: GL百合

  西宁伯为男子,不好出面送礼,是以转交给幼女借以讨好女儿,兜兜转转存得还是讨好女婿的心。

  人各有所好,得了这兔,确认拿到手的是只乖巧不咬人的兔崽,裴修撰喜气洋洋地捧给崔缇:“娘子,你摊开手。”

  灵眼是为裴宣而生,借着裴宣,崔缇看到一只耳朵长长、眼睛红红的小兔崽崽。

  一只手可以握住,毛茸茸,软乎乎。

  “夫君,你来抱着。”

  裴宣笑着接过来,重新到她手掌心,崔缇又能见着白白胖胖的小肥兔:“多谢妹妹。”

  崔黛不喜欢动物,没法理解毛茸茸控的喜好,只见崔缇接过兔子又送到裴宣手中,以为她是嘴上道谢,私心并不悦纳这礼物。

  再想她为了送一窝兔崽子枯耗光阴受了一肚子委屈,气不打一处来。

  “阿姐客气了。”

  她又说了几句亲亲热热的场面话,裴宣听了没甚感受,见过她真面目的白棠接连翻了道白眼。

  且不说崔黛出了这道门直接去找亲娘告崔缇一状,她才走没一会,号钟捅捅白棠的胳膊:“好啦,你不累么?”

  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们都是伺候崔缇的亲信,论感情,自然是白棠与崔缇关系亲厚,论身份,号钟、绕梁是裴夫人送过来的人,远非白棠没正经读过书的小丫头能比。

  人共同接待一回崔姑娘,号钟、绕梁体贴白棠这些年跟着少夫人的不易,若有若无的隔阂自然而然消去。

  忠诚,是裴家挑选下人的第一要素。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白棠某些时候虽粗俗难登大雅之堂,待崔缇的心却是令人敬佩。

  十几年如一日的忠义守护,怪乎郎君都偏待这小丫头几分。

  白棠努努嘴:“你们是不知道,我和少夫人以前在这家吃了多少苦,十分的苦,有一大半是——”

  “棠棠。”

  崔缇歪过头来,轻柔慢语。

  没她允许,白棠不敢再多嘴,恍若修那闭口禅的小尼姑。

  裴宣唇畔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西宁伯好天真,十几年的冷待指望一窝兔子抵消,怎么想的?

  她不欲令此事勾起崔缇过往的失望伤心,抱着兔崽崽转移娘子的注意。

  这法子果然奏效。

  崔缇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看她手掌分明握着那兔的身,纤长的指拨过兔耳,倏然脸红,夺过兔子自个偷着喜欢。

  “棠棠,扶我回屋。”

  白棠颠颠地小跑过来,瞥了郎君一眼,隐晦瞅瞅崔缇洁白的玉颈,猜不透两人气氛怎就不打招呼地变得微妙起来。

  她回了屋,号钟、绕梁也不能闲着,抬腿跟上,皆侍候在少夫人左右。

  偌大的沉香院,裴宣倒成了被抛弃的那个,她无辜地摊开手,上上下下翻看手心、手背也没品出哪里不对。

  娘子羞什么?

  为何抢走兔儿不理她?

  她重复之前抚弄兔身、拨弄兔耳的动作,眨眨眼,心窍顿开,白嫩的脸冷不防烧起来。

  她……

  裴宣忍着下腹的热,慢慢调整急促的呼吸,仰起脸来,看着升上天空的星子。

  她真不是故意的。!

第26章 火中烧

  回屋崔缇正抱着雪白的兔儿,由白棠带头,号钟、绕梁随后,围在左右恨不能将这兔崽子形容成天上来的兔仙。

  裴宣听了一耳朵,什么“白白的身子”、“红红的眼”、“短短的尾巴”,她怔了一下,认真考虑要不要让娘子身边的丫鬟多读几本书。

  她以拳抵唇清咳一声,丫鬟们收了嘴,齐声喊她“郎君”,裴宣人长得温柔,声音也醇柔,好似那会醉人的梨花酒:“你们先下去罢。”

  “是,郎君。”

  号钟、绕梁对她言听计从。

  白棠瞥了眼脸发红的崔缇,心想:她家姑娘好似那含羞草,不,比含羞草脸皮还薄,起码含羞草要被碰一碰叶子才会卷起来,郎君人还在几步外,说句话就惹得姑娘脸红心跳。

  她心底噫了声,走出门去搓搓起鸡皮疙瘩的胳膊,暗道:你们两口子可真肉麻。

  号钟见着她这小动作,不耻下问:“棠棠,你怎么了?”

  白棠正愁没人聊天,招呼两人去了庭院树下。

  内室窗子半开半掩,周遭没了人,独留下一个害她心乱的裴宣,崔缇摸着兔耳朵心慌慌,很怕裴宣再来不依不饶地摸她。

  她胸口胀胀的,脖颈滚着微热的羞意,一张脸白里透红,欲说还休的意味悬挂眉梢,怎么瞧怎么好看。

  “娘子?”

  裴宣开了口。

  无需抬眉,崔缇听声辨位,身子朝相反的方向偏去,留给裴修撰一个害羞别扭的侧脸。

  她侧颜也极出挑,肌肤细腻如瓷,红彤彤的耳朵掩在细密乌发,好似墨玉里冒出一簇红,颈线优美,脊背端直,身在西宁伯府南院的破瓦房多年,难能可贵的是气韵没丝毫的小家子气。

  裴宣爱惨了她的羞容,爱煞了她的仪态,心尖窜出汩汩的欢喜,眉一挑,又喊:“娘子?”

  不知是不是崔缇耳朵有问题,总听着这话喊得很不正经。

  她深知裴宣的正直,亦见识了她偶尔的轻佻肆意,只想想心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身子接着扭,反正不想让这人多看她一眼。

  “好娘子。”

  修撰大人聪明地预判了她要扭转的方位,这会逮了个正着,身子下蹲,她身量高,纵使蹲着个头也不是多矮,如芝如兰,气息清雅:“你怎么不理为夫?”

  她不把事情挑到明面来崔缇还能闹闹小脾气、任性一二,此刻她问自己为何不理她,崔缇抚摸窝在腿部的兔:“我没有。”

  裴宣没再追问,笑着和她一起抚弄小兔儿,指尖碰着娘子的玉指,她有意去看崔缇的脸色,崔缇忍羞地咬咬唇,摸兔儿的手指往边上挪了挪。

  很快裴宣跟了上去,手指一定要挨着她、碰着她。

  你追我逃,好不幼稚。

  崔缇拿她没辙,丧气地叹了口气,裴宣眼睛藏着星星,笑起来比那春风更要温煦。

  幼稚的裴行光,不依不饶的裴行光,没遭遇挫折还有些少年意气的裴行光,在崔缇心里眼里,俱是这世间比金子更闪耀的财富。

  她低头莞尔,俘获了裴宣的心。

  温暖干燥的掌心贴在崔缇温滑的手背,裴宣胸中生出万丈的才情,只想赞美眼前人。

  出口成诗,大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张开口可比“白白的身子、红红的眼、短短的尾巴”强多了。

  她将崔缇比作误入红尘的瑶池仙子,而她自己,是有幸得仙子挥洒玉露的凡俗。

  凡俗不可自拔地爱慕高高在上的仙子,朝思暮想,夜深人静,魂灵都要飘入两人相遇的梨园与其相会……

  文辞华美,有其旖旎梦幻之风。

  她以为崔缇听不懂亦或听得一知半解,哪成想今时的崔缇早非吴下阿蒙,她不仅听懂了,还被裴宣卓然的文采和掩藏在文采内的痴心打动。

  装模作样问这诗文何解。

  料想她在食不果腹的这些年定也耽误了求学,裴宣借这机会委婉表达她的一腔爱意,崔缇听是听了,听完忍不住想捂脸。

  所以说,文人一本正经耍流氓,最要命了。

  小两口甜甜蜜蜜好一阵,号钟在门外道:“郎君,少夫人,伯爷派人请往前厅用晚膳。”

  走出门,天幕星河倒注,裴宣提议道:“今晚咱们歇在南院可好?”

  南院破瓦房,那是她遇见崔缇的地方,意义不同。

  崔缇瞧不见漫天星斗,扬起头却见着裴宣眼里的星光,她对这提议很是心动,只是……

  “那地方简陋,怕是要委屈你。”

  “就陪你受受委屈,又如何?”

  她心意真诚,崔缇说不出拒绝的话,心田暖暖的,勾着她小拇指被带去前厅用饭。

  西宁伯命人准备了一大桌子女儿女婿兴许爱吃的饭菜,他不了解长女的口味,派人询问过白鸽小丫头,才敲定几样像样的菜名。

  裴宣身份与旁人不同,生来背负秘密,是以在外为人谨慎,生活上的喜好除非亲近的人方能知晓。

  满桌子菜肴并没西宁伯所想的那般合她心意,然她不挑食,外人看不出她的偏好,只以为一切都好。

  崔缇和她相守年,知道她的口味,慢悠悠地竟又想起一桩前尘旧事。

  看似斯文儒雅宛若春风的人,五味里尤其偏爱酸辣口。

  前世裴宣恪守己心,最爱的麻辣兔头顶多一月吃一回,吃也不多吃,七八分饱。

  她曾问过为何,寻常人都晓得莫负韶华,享受在前,身为相爷嫡子,何至于严于律己到这地步?

  裴宣听了轻声笑笑,道她生来已经富贵安逸,超出常人诸多,若不节制,唯恐成为自己都厌弃的人。

  小事上节制,大事上自然更加留心。

  这是崔缇佩服她的一点。

  拿她自己来说,恐怕做不成裴宣分就放弃了。

  一家子同桌进食,裴宣样样周到地照顾坐在身边的瞎子,对此西宁伯美滋滋的,伯夫人见了也不得不感叹崔缇嫁了个好夫君。

  比起女婿的细致贴心,她的男人连对方小指甲盖的好都比不得。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一念上头,伯夫人真真是看西宁伯不顺眼,再想这些年为他怀胎、操持后院的不易,心尖涌上一股酸涩。

  照这样想,崔缇的命诚然比她好。

  一个瞎子,爹娘待之不亲,嫁出门去得了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夫君,自此成为裴郎君捧在手心的宝贝。

  裴宣乃裴家嫡子,便是看在他的面子,宰相和宰相夫人也不至于做出磋磨儿媳的恶事。

  嫁人后的待遇比她这个当娘的好了不止一丁半点。

  伯夫人低下头默默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