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崔小姐悟了 新婚夜,崔小姐悟了 第4章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标签: GL百合

  白鸽闭上嘴,老老实实为笨呆鹅扶梯子。

  裴宣才到墙头,家中老仆备好梯子来接,看见她人,心都提到嗓子眼:“郎君,您慢点,您万金之躯,这要是摔了磕了,要老奴怎么和老爷交代?”

  “已经摔了磕了。”

  墙对面白鸽耐不住性儿回一句,老仆脸都白了,眼泪快掉下来:“郎君呦!”

  白鸽笑弯腰。

  她如此顽劣崔缇却不好说什么,多少年来白鸽跟着她确实受苦了,陪她度过漫长的年数,护着她,忠心于她,早就不再是奴仆,而是她的妹妹。

  裴宣被絮絮叨叨地头疼,双脚落地她面向这堵墙看了好久,老仆擦干眼泪见她神色莫名:“郎君,您——”

  “小声点。”

  听见墙那边小丫鬟念叨她为何还没走,裴宣忽觉羞赧,抱着风筝压低嗓子催促:“快走快走。”

  快步走了一段路她回头张望,明明隔着墙看不见人,她竟有种魂儿丢在那的失落。

  “郎君,马上就要殿试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家找个大夫为您看看。殿试,轻忽不得啊。”

  “我知道。”

  裴宣陷入很古怪的情绪,欢喜又烦躁地挠挠头:“这是哪户人家?”

  老仆惆怅叹息,看了一会,不确定道:“似是西宁伯的府邸,不过这墙垣太破了。”

  “破吗?”

  “破的。”

  裴宣仔细回忆姑娘的穿着和姑娘所在的住所,瞬间对西宁伯升起强烈不满:“他家很穷吗?怎么给女眷住这样的院子?”

  “这……”老仆低声道:“西宁伯家里不穷,今天伯爷夫妇还为他们的女儿大摆宴席庆祝,对了,夫人也在邀请之列。不过后院里的事,郎君,这不是您该操心的。”

  “那你说我该操心什么?”

  “自然是国家大事,您可是要做官的,解元、会元已是囊中之物,待殿试拿下状元,郎君便是咱们大昭最年轻的**。”

  裴宣笑笑,抚弄着风筝往前走:“你帮我查查住在那院里的人是谁,殿试之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发挥不好,怨你。”

  “欸?”

  天大的一口黑锅扣下来,老仆两眼一黑:“怎么就怨我呢?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任性,多少人盼着你高中呢。”

  “知道了知道了,快帮我去查,晚一刻我都等不了。”

  “这就查这就查。”

  老仆被她指使地团团转,转到一半回过

  味来:“不是,郎君您要调查西宁伯家的人,这是要闹哪样?”

  “我也不知道。”

  “……”

  “可能,就是想结识一下?”

  “结识之后呢?”

  少年郎大笑:“先殿试罢,想那么多,今晚都睡不踏实了。”

  老奴腿一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您到底是看上小娘子还是小郎君了?

  一墙之隔,天地之差。

  破旧的小院,院外是明媚和煦的春天和鲜衣怒马的少年,院内,是崔缇一个人的苦等和寂寞。

  她想着裴宣,不由自主笑出来。

  白鸽见鬼一样睁大眼,倒吸一口凉气:“姑娘,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铺好席子就来人了?”

  崔缇笑容更盛:“可能……是天意罢。”

  感谢上天再次让我遇见他。

  这话明显就是糊弄人。

  她不想说的话没人能逼她,白鸽好奇心盘桓一阵,死了心,倏然提醒:“姑娘,你十八岁了,是大姑娘了,以后见了男人不能再冲人家笑,会被误会的。”

  “误会什么?”

  “误会你对人家有意啊,万一碰到个好色之徒,他会过来扑你的!”

  她故意把话说得严重,没想到崔缇不仅没感到害怕,神情好像还有些迷茫。

  “不会的。”

  “不会什么?”

  崔缇轻声道:“他不会扑过来的。”

  白鸽笑她天真,她年纪小崔缇几个月,自诩见过的人和事比她多:“怎么不会?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是歹人呢。”

  “怎么会?他是长得不好看吗?”

  白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崔缇弯了眉:“他肯定长得很好看,很面善,所以你才没有拿扫帚扫他出门。”

  “……”

  说不过她,白鸽扭捏着自去收拾屋子,留崔缇一人感受春风的美好。

  柔风,白色花瓣,重新取出白纱蒙住眼睛的姑娘。

  裴宣不是好色之徒,他甚至有时候连男人都不是。

  男人喝醉了酒总想趁机占女子便宜,他倒好,只是被咬了一下,酒就醒了。

  崔缇闲着没事咬自己下唇,回想当初用了多大的劲儿。

  她甚而在想,若她没咬那一口,裴宣会不会继续下去?

  会的话,他能做到哪一步?是否有了实质的关系,他才会爱她?

  白鸽以为她不懂。

  其实她是懂的。

  她懂的这些还是上辈子白鸽强行灌进她耳朵,后来裴宣待她甚好,好到她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为他生儿育女。

  在经历过‘是否会为裴宣生个小瞎子’的担忧后,她终于鼓足勇气想要亲近她的夫君。

  但她的夫君清心寡欲,衬得她活像不正经的女人。

  她生气,裴宣又来哄她。

  崔缇双膝并拢,一手撑着下巴,心想:裴宣真烦人。!

第4章 馈真心

  以裴家人的办事效率,裴宣两日后得知小院主人的情况,细长的眉拧着:“天生目盲?”

  “是呀,生下来是个瞎子,不仅西宁伯不喜这个女儿,西宁伯夫人更厌恶长女,视她为祸胎、灾星。正经千金的待遇没有,这些年能活着算不错了。”

  老仆心生感慨,用一句话做总结:“这姑娘命不好。”

  裴宣心脏抽疼一下,喃喃自语:“竟然看不见……难怪,难怪她……”

  屈膝坐在石阶的姑娘,穿着水红色衣裙,面带微笑,状若能坦然接受世间一切的风浪与不公,恬淡温柔,话不多,声音是好听的。

  旧衣衫,比同龄娇小的骨架,没多少血色的脸,身后是寒酸的瓦房。

  初见面其实她所有的窘迫都有迹可循,只是裴宣光顾着怦然心动,忽略令人揪心的细枝末节。

  “西宁伯夫妇怎能与俗人一般见识,那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是祸胎、是灾星?简直荒谬!”

  看她神情激动,老仆补充道:“郎君与那位姑娘相见当天,是人家姑娘十八岁生辰,也是西宁伯府三姑娘的生辰。”

  “什么?”

  裴宣轻抚额头,匪夷所思:“我实在不知世上还有如此父母,长女在破瓦房寂寥度日,幼女的庆生宴办得风风光光。”

  她毫不客气讽刺几句,老仆觑她两眼:“郎君,殿试在即,您该收收心了。”

  “我心里有数。”

  她返回几步外的书桌,捧起一卷书开始温习。

  看她又要下苦功读书,老仆不敢打扰,倒退出去,细心掩好门。

  书房静悄悄。

  半刻钟后裴宣放下书卷盯着虚空发呆,自言自语:“十八岁生辰,连声贺词都没和她讲。”

  她活动手腕,修长的指节把玩手边狼毫笔,半晌定下主意。

  “得想个法子谢谢她。”

  “谢谁?”

  裴夫人打量自家‘儿子’。

  裴宣临窗而立,浅笑回眸:“西宁伯家的长女,她救了我,没她提早铺好草席,我摔下去肯定要伤筋动骨。”

  “无缘无故她为何要往墙边铺草席?”

  “心血来潮罢,谁知道?反正孩儿承了她的情,这

  人情不能白得,得还回去。”

  裴夫人嘬了小口茶,问:“你想怎么还?”

  “我还多不合适?会影响姑娘家清誉。”

  她明面还是裴家嫡子,靠着父辈层层打通的关系避开科举‘验明正身’环节,既然选择入仕,这一生都只能以男子身份存活。

  大昭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背着爹娘与人私通,少不得要被扣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

  她的顾虑裴夫人明白,为教她安心参加殿试,满口答应。

  为表郑重,裴夫人备礼亲去西宁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