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说她怀孕了 丞相说她怀孕了 第215章
作者:昨夜未归
废太子关押在府内,至今没有放出来,她也是不愿世人猜测她的心思。
她不会过继孩儿的,因此,先断了术家与废太子的想法。
“陛下这么做,是否会……”子规为难,毕竟孝道何等重要,如今没人敢提,若真搬上台面,女帝不孝,下面的人效仿,乱了纲常就是大过。
春休说道:“不如将术决接入宫颐养天年,其他人不给爵位,不准他们见术决,如何?”
子规睁大了眼睛,“你可真狠啊,臣附议。”
春休狠狠的瞪这个与她同流合污的人,子规朝她作揖,笑着讨饶。
此举既满足孝道,又隔断了术家人的想法,让术决一个孤苦终老,就当他在补偿赵氏女。
三人商议后,内侍去术家宣旨,子规拉着春休去看热闹,春休不肯去,子规便一人去了。
春休又去顾府,幸好虞氏不在,顾锦瑟将人迎进自己的院子,一面诉苦道:“我阿娘骂了我几日呢,您还缺什么,与我说。”
顾锦瑟爽朗,一身素净的月白色小袄,外间照着樱草色的暗纹比甲,坐下的间隙里,发髻上的珍珠尤为刺眼,春休揉着眼睛,说道:“你这颗珍珠可真大,不,是五六颗。”
顾锦瑟摸摸自己的发髻,说道:“您喜欢的话,我让人给您送些过去,您也阔气些,张太傅去前也很素净,您不要学她呀。”
一句话气得春休险些吐血,当即拍桌说道:“我还是不是你半个娘。”
顾锦瑟乐呵呵说道:“所以女儿孝敬你啊,多好看的首饰,女为悦己者容,多好呀。”
春休一时无言,喝了口茶水清清嗓子,在顾锦瑟热枕的视线中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这回接术决入宫,寻安大师会入宫的,到时让你阿娘请寻安大师来诊脉。”
“他会诊脉?”顾锦瑟惊讶,使人信古怪,寻安大师身份贵重,是前朝一世家子弟,亲事不顺就剃了头发去做和尚,她知晓的时候,对方已誉满天下,听闻算卦极为准。
春休微笑道:“会一点,只需去请便是,我都打点好了。”
“他为何听你的?”顾锦瑟问道。
春休摇首,“不是帮我,是帮他自己。事成后,陛下赐予他国师一职,赐府邸,最重要的是他心爱的女人也找到了,人就在陛下手中。虽说嫁过人,生过孩子,可还是活的。”
顾锦瑟暗自心惊,春休先生这一招只怕预备五六年了,她摸摸自己的蠢脑子,道:“您这个娘认得不亏。”
春休倚靠着坐榻,神色淡然,“我和离后被千夫所指,那时我才明白不要与世道硬碰硬,徐徐图之才是最好的办法,顺着世道去想办法,收效甚好。敬仁太后说我们无法改变世道,该做的就是在不公的世道中摸索。物质基础是最重要的,接着才是奢侈的情爱。你阿娘嫁给顾止,便是选择了物质。”
“我知道她的想法,活着才是最好的选择。”顾锦瑟点点头,王宝钏但凡有阿娘一半的清醒就不会挖了十八年的野菜。
春休眯眼,眼含锐利,“确实,你要给自己找些坚强的后盾,虞家也要搬入京城,你爹、罢了,你爹别指望了,听说你爹娶妻了,嗯、是你阿娘保媒。”
春休说不下去了,虞氏的想法岂止是离经叛道,简直是旷古奇谈,闻所未闻。
顾锦瑟不知父亲顾止的状况,一则自己所做的事情不被男人们理解,二者顾止也没有和她说自己再娶了呀。
她支着下巴,苦苦思索,半晌憋出一句话:“我是不是有新的弟弟妹妹了?”
虞氏的性子爽朗,她觉得自己亏欠顾止的深情,和离后出了孝期就给他举荐各地名门大户的女儿。顾止是出名的宠妻,虽说三十多岁了,不对,上四十岁了,寻常女人都会羡慕了,主要是顾家家大业大,进门就是主母,上无婆母,下无兄弟,怎么看都很自在。
“恭喜你,你会猜了,且猜得很准。”春休怜爱的看着她。
顾锦瑟眸色明亮,点点头说道:“我让人去送些贺礼,再请这位后娘来京做客。”
她想得开,和离后就是单身,虞氏可以再嫁,顾止自然可以再娶。
春休颔首,又说了几句,在虞氏回来前离开,并祝福顾锦瑟不许说出去。
于是乎,春休再度添油加醋地让顾家开始准备棺材。
一时间,顾府门前络绎不绝,各府送来补品,女学内的先生来了几波,俱被虞氏拒绝。
同时,术决入宫被明祎尊为太上皇,住在西宫内,颐养天年。
术决本不肯入宫,闹了几回,钦天监说西宫风水不好,明祎特地去请寻安大师来相看。
寻安大师是圣僧,不少人家听闻他入京后争相拜见,各府相邀,他接了几家帖子,当顾家来请后,他先是拒绝了,后身边人提醒顾家女儿危在旦夕,只怕过了春日。
寻安大师无动于衷,有人说了一句顾家女儿便是顾先生,他这才答应下来,择日前往。
答应的当晚,顾家传来噩耗,消息传入市集,就连桑老都去顾府探望。当然他没有进人家姑娘的闺房,只在花厅与虞氏说了几句,宽慰人家。
就在他宽慰的时候,寻安大师入府给病人诊脉。两人见礼,寻安大师出道三十年,算卦极准。他当年给桑老卜了一卦,说他攀岩过半,必遇风雪,最后只得下山,终身无法登顶。
桑老当时不快,见他是尚且是小子,旋即不在意,多年过去了,一语中的,他确实无法站在顶峰上俯视万民。
因此,他现在格外敬重人家,寒暄几句后,大师去诊脉,他在外间候着。
等了半个时辰后,大师出来了,面露难色,桑老追问,他委婉说道:“天命之女,命极富贵,乃是凤凰。可惜了,凤凰无法涅槃,殒命至此。”
桑老也是人精,一句话就听明白了,顾家女儿是凤凰命,为主中宫,如今的局面可惜无法为后,命败了,只有死路一条。
他记忆中的顾家姑娘爽朗明媚,性子也好,为女学奔波至今,又被匪徒所伤,命悬一线。他忍不住问一句:“如何救呢?”
“入住中宫。”寻安大师明言,面色肃然,“凤凰归巢。”
桑老震惊,“本朝乃是女帝,如何入住中宫呀。”
寻安大师微叹道:“我只算命,不知解法。”
言罢,匆匆走了,留下傻眼的桑老,他抬首就遇见神色难看的虞夫人,他顿觉心软了,上前宽慰。
虞夫人笑着送他出府,说大师所言不必全信,出门之际,院子里摆了一口棺材。
一瞬间,桑老眼中浮现笑容灵动的女孩,似湖面上最明艳的荷花,他深吸一口气,道:“时也命也。”
虞氏哭丧着脸将人送走,转头让人关门,摸了摸脸上的□□,心里又骂了一句春休老奸巨猾。
后院里的顾锦瑟对着荷叶包裹着的胖胖的水晶冰糖肘子,唇角抿了抿,香气扑鼻,尤其是绿荷衬托下的酱色,大大提高了食欲。
想吃,可又怕胖,未名鼓励她:“您就吃一只,没事的。”
顾锦瑟不听她的,捂住眼睛:“拿走、拿走,瘦子不知易胖体质的痛苦啊。”
作者有话说:
下章立后!
第179章 立后
顾锦瑟抵抗住诱惑, 寻安大师入宫去面圣,恰好遇到陛下召见百官商议要事,大师在外等候, 不想陛下直接将人召如进殿。
新朝新气象,殿内百官中依稀可见□□名女官,女帝身侧站立的女子便是今科传胪周棠, 如今身居翰林,今日是她当值。
寻安大师上前揖礼,女帝亲切地询问顾家女先生的病情,寻安大师抬首觑了陛下一眼, 道:“天要收命,药物难救。”
南风骤然就急了, 上前一步追问:“大师是何意思。”
寻安大师恭谨道:“天的意思。”
“你、胡言乱语。”南风急了, 气急败坏地就要呵斥, 子规上前唤住她与寻安大师说道:“您说的是命,必然是解法的。”
寻安大师摇首, 道:“无解。”
子规面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冷冷道:“怕是大师自己无能,推卸是天道, 顾先生未行谋逆之事, 亦未做对不起旁人的事情,怎么就天道难为。”
寻安大事不言语, 站在殿内由人嘲讽,明祎过意不去, 止住众人亲问:“大人是有难言之隐?”
寻安大师垂眸, 此时, 殿内一片宁静。
明祎愣了愣, 笑得尤为亲和,道:“你且说,只要不伤人性命,朕必办到。”
众人附和,都道什么都可以赐下,开口即可。
殿内吵杂沸腾,寻安大师依旧不言,南风急躁,大声质问:“你这和尚吞吞吐吐,难不成还要我们求你不成,你与外间庸医怕是无甚区别。”
春休站在一侧不言,寻安大师身子颀长,昂藏八尺,目光冷冷,始终不言语。
众人说不动了,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春休这才慢悠悠开口:“大师算卦,百无遗漏,这回是砸了招牌吗?”
“春休大人说得极是,招牌怕是没了。”寻安大师苦笑。
明祎含笑说道:“卿家们先退出去,朕与大师细说。顾先生与朝廷而言,贡献良多,只要不伤人性命,朕必会答应。”
她又重复了一遍,只见寻安大师目光闪动,似有心动,众人齐齐退出大殿。
南风临走前还瞪了寻安大师一眼,待出了大殿,她追问春休:“姐姐可知这位大师有什么来头?”
“他的第一卦便是为敬仁太后算的,算出太后将成为古今第一女子,持凤印,掌朝堂,当年,他不过十五岁。”春休说道。
南风惊讶,这时子规接过话,说道:“第二卦便是为前朝昭德皇帝算的,算出他将问鼎。”
南风知晓昭德皇帝就是明祎的养父,她还没回过话来,有一位老大人开口说道:“昭德皇帝登基后,他便隐隐传出名声,当今陛下入朝之际,大师便说她命极富贵,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他常游历人间,救人无数。”
“原是这样啊。”南风苦笑一声,眼神一闪。
众人一头雾水之际,殿门开启,寻安大事走了出来,与众人见礼,接着,径直走了。
南风依旧瞪他一眼,提起裙摆就朝殿内奔去,众人不甘示弱,跟着她入殿。
明祎坐在龙椅上,面色沉凝,众人见礼,她徐徐回神,故作轻笑,道:“刚才说的什么事。”
“陛下,大师方才说了什么?”南风径直开口询问,她想知道这些人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殿内骤然安静下来,明祎一只手搭在龙案上,一只手摸着龙椅上的扶手,面色亲和,唇畔勉强露出一抹微笑,道:“顾先生乃有凤凰命,中宫之主。”
南风眨了眨眼睛,神色凝重,骤然间想了什么,接着噗嗤笑了出来,道:“您是女帝,立什么皇后。”
春休皱眉,握着笏板的双手指关节有些发白,道:“陛下方才金口玉言,只要不伤人性命就会施以援手,君无戏言。”
“尚书大人是要乱了朝纲吗?”有人开始指责,“自古阴阳结合,哪有女子相结合的道理,陛下是天子,岂能立后。”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要救,只说君无戏言,陛下首肯在前,毁约在后,丢人的是朝堂,又不是我。”春休摆烂了,面色不屑,对着那位大人说道:“我知道你想将家里的小儿子送到陛下跟前,等着诞下有你家骨血的太子殿下呢。”
“你、你血口喷人。”对方暴怒,笏板在空中挥舞,险些成了利器。
春休无所畏惧,正面直刚:“我喷什么,我无儿无女,又没有那种不堪的心意,顾先生为女学奔波,散尽家财,如今即将香消玉殒不说,陛下违背诺言,这么一来,你说百姓如何想。”
众人无言,子规含笑道:“新朝君王言而无信,逆党岂不掀上京城,不过陛下立后违背阴阳之道,孰轻孰重,倒也在情理中。大不了继续去打一场便是,损耗些银两,死些将士,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闻言差点吐血,合着将士们的命不是命吗?
缄默后,有人开口说道:“不如先按照大师所言立顾先生为后,顾先生安全后立即废后,岂不是两全其美?”
明祎欲点头,又有人开始反对了,“天下学子岂不笑话我们?”
春休懒懒道:“陛下失信于人,违背诺言,天下人依旧笑话。”
对方缩起脖子,看了同僚一眼,立刻缩回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言语。
本该热闹的殿堂,骤然安静下来,明祎淡笑道:“各位卿家们回去好好想想对策,春休子规你二人代朕去一趟顾府,瞧一瞧顾先生可曾醒了。”
春休子规领旨,南风这时说道:“听闻顾府连棺材都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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