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逆不道 她大逆不道 第26章
作者:九皇叔
不过……扶桑眼中的冷意弥漫开来,欧阳情敢与南阳动手,也是活久了。
半晌后,南阳从水下站了起来,脚踩在池沿上,露出一双白皙的双腿。小腿上有道伤痕,被水浸泡后,清晰可见里面的血肉。
扶桑神色大变,南阳却从容地要去更衣,扶桑伸手拉住她,朝外怒斥:“太医呢、太医呢?”
南阳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也有些惊讶,可是很快,耳朵就疼了,“闹什么闹,小小年岁,就这么闹腾。”
南阳被骂得不敢还嘴,头一回理屈地耷拉着脑袋,脑海里却在极力回想着伤是怎么弄的。
思来想去,多半是欧阳情的暗器所伤,会不会有毒呢?
欧阳情功夫一般,毒却很厉害,南阳低眸看了一眼伤口,心里冷冷,抬首却对扶桑哭丧着脸:“阿娘,好疼。”
“你……”扶桑说不出话来,双手从腋下穿过,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南阳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飘然欲仙,抬眼就看到了扶桑白皙的脖颈,鼻尖还有女儿家的软香。
她没什么力气,也完全放松下来,贴着扶桑的肩膀软下身子。
扶桑不言不语,回殿后将人放在榻上,太医立即走上前,欲行礼,扶桑不耐:“快诊脉。”
伤口要先处理,太医调制了伤药慢慢地抹在伤口上,南阳皱眉,却没有说话,比起上辈子所受的伤,这次着实算不得什么。
扶桑盯着腿上狰狞的伤口,温柔了些,不断说道:“轻一些、轻一些……”
太医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地上药,额头冷汗层出,恨不得是自己受伤,好过被陛下这么盯着。
一番煎熬后,总算将伤口包扎好了,太医又马不停蹄地开药,南阳却像无事人一样看着他转悠,而扶桑面色不好。
南阳乌黑的眼睛睁得略大,眼里透着些许困倦,就在扶桑靠近的时候,懒懒地打了哈欠,“阿娘,我能向少傅告假吗?”
该偷懒的时候就要偷懒,难得的机会不能浪费。卫照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过于聒噪,家国民生能说许久,天天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扶桑怜悯她如何会不应允,坐在榻前叹息,半晌后,便离去。
南阳不懂她为何不高兴,看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直到红昭过来,她才询问:“陛下不高兴了。”
少女双眸荡着雾气,清澈见底,眼内也是茫然不解,是她打架,又不是扶桑打架。
红昭你看向少女:“陛下心疼罢了,您不会不知什么是心疼吧?”
小殿下聪慧异常,可对情绪一事感悟颇慢,对旁人的情绪一概不理会,起初以为是冷漠,后来才知是不大理解。
比如方才,陛下明显是心疼了,她却一味不知。
闻言,南阳眼神微顿,鬼使神差地摸摸自己的脸颊,“你看我没有哭,便是不疼,她该知晓我不疼的。”
“您不说,陛下如何知晓呢,您的伤口深,怎么会不疼。”红昭也是无奈,小殿下漂亮的眼睛里蓄着水,这难道不是疼出来的吗?
南阳朝后躺去,“她这是在意我了吗?”
红昭笑了,“您是她的女儿,如何不在意呢?”小殿下真是被宠得不知所谓,连这些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倘若不在意,又怎么会日夜同榻,这么多年来,两日朝夕相处,会没有感情吗?
铁杵磨成针,十年了,针也该磨成了。
南阳面不改色,听到这些话后忽地笑了,想起多年前世子妃死的那回,扶桑下.毒陷害。
自己当时那么小,扶桑都下的了手,还会在意吗?
“是吗?”南阳冷冷地发笑,神色平淡,恍若在听别人家的家常事。
红昭觑着她冷酷的面色,心里敲了敲鼓,没有再说话,而是恭谨地退了出去。
转身的时候,南阳突然开口:“红昭,你去御前当值吧,你的功夫足以保护她。”
就当是南阳欠扶桑的养育之恩,不过养育之恩太深太重,都不知该如何偿还。她扬首看着青色在锦帐,喉间动了动,没有说话。
重尊狠绝无情,岂会在意这么一点养育恩呢,大不了以后想办法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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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寥,更深露重,灯火的光照亮了脚下的地板。
扶桑靠在迎枕上,乌黑的长发散在肩上,神色上凝着寒霜,就在这时,顾椋匆匆入内。
“陛下,欧阳情死了,尸体在城外五里处,喉咙上插着一柄飞刀。”
扶桑先是惊讶,转而笑了,面上阴霾跟着消散,高兴道:“死了也好,欧阳情死了,襄王与江湖的衔接也断了,明日召林媚入宫。”
可是很快,她就顿住了,“是谁杀了他?”
是南阳吗?南阳才十岁,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多半是旁人。
扶桑惊魂不定,若真是南阳,这个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她左右摇摆不定,顾椋回道:“尚且不知,尸体被送去刑部,襄王怕是不会就此罢手,肯定会查的。这些年来江湖上一直在追杀他,可能是江湖人手所为。还有欧阳情替襄王争取不少江湖高手,这些人也很棘手。”
“朕、怀疑是南阳。”扶桑吐词艰难,脸色近乎苍白。她养大的孩子知晓秉性,南阳身上有股韧劲,不服输、不怕难,梦中还说着往日无关的欧阳情,只怕与她脱不了干系。
南阳杀欧阳情又为了什么?
顾椋不信,面带微笑道:“您说笑话呢,殿下才多大?”
“不如,找个时间试试。”扶桑陡然生起试探的念头,功夫好坏一探便知,南阳并无太深的算计,藏着这些功夫又是为了什么?
“殿下的功夫从何而来?殿下日日在您眼皮子底下,习得高深的武功,怎么会无人知晓呢。”
扶桑心绪不宁,顾椋的话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南阳太过奇怪,与上辈子不同的是,南阳这辈子好像沉迷玩乐,近乎成了纨绔子弟。
当夜,扶桑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上天色未亮,她便更衣去见南阳。她彻夜难眠,而让她不安的人却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睡相不大好,腿压着被子不说,双脚也露了出来。
扶桑耐心地将腿搬走,被下盖好,做完这些后,她才坐下来凝着小东西的睡颜。
“阿娘,您半夜不睡来我房里做什么,偷看我洗澡不说又看我睡觉,不知羞耻。”南阳将被子盖过头顶,这么一来,双脚就露了出来。
顾头不顾尾。
“看看你的伤。”扶桑给自己找了一个妥帖的理由,当即将包扎好的伤口解开,本是让人找个台阶下,不想看到眼前一幕也是惊住了。
一夜过去,伤口溃烂出血。
“太医、让当值的太医都过来,快去……”
南阳被这句紧张的话惊得发颤,她紧张了?
第27章
伤口经过一夜后溃烂红肿,就连周围皮肤都肿了。
太医来后仔细地检查伤口,三个太医围在一起商量,半晌都没有回复,女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扶桑本就紧张,眼下更是被搅得心烦意乱,心里很不是滋味,见他们没有办法,索性让顾椋去找林媚。
南阳却没有那么紧张,觑了一眼阿娘神色后,悄悄地伸手戳了戳伤口,后者忙捉住她的手,“胡闹。”
扶桑心烦意乱,握着南阳的手更是觉得不宁,抬眸对上南阳天真的眸色,认真道:“不会有事的。”
相比之下,南阳很轻松,小伤罢了。可见到扶桑这么紧张,心中忽而变暖,“阿娘,我若死了……”
“闭嘴。”扶桑冷冷地打断,眼神冰冷。她的心慌极了,甚至不敢面对南阳,这么多年来,她盼过南阳死,只要死了,她就不会遭受背叛。
忽而这一天来了,她不愿也不想,心底产生一个念头:南阳活着就好。
上辈子的执念到了这个时候,忽而变得不再那么重要。过往云烟,那些事或许就是一个梦境,是她遭受不甘的反应,并非确实发生。
南阳日日与她生活在一起,同寝一榻,稚子的心思很明显,没有太深的城府,唯有不明的就是她的一身功夫。
然后上辈子的南阳,压根不会武功,弱质女流,孱弱无力。
大相径庭。
扶桑回过神来,手不自觉地紧紧扣着南阳的指尖,眼底情绪翻涌,“就算是毒,林媚也能解。”
低声中带着难以琢磨的情绪。
南阳看着那双充满挣扎的双眸,心渐渐热了,原来,她活在了挣扎中。
南阳抿唇笑了,初见女帝,她太好看了,顾盼生辉,如同天上的明月,惊鸿一瞥,至今都忘不了。
“解不解,都无妨。”
扶桑眄视她一眼,唇角抿出苦涩的笑,“长大了,心思也多,南阳,你恨你生母吗?”
“不恨。”南阳摇首,她素来不恨人,有恨人的时间不如杀了了事。自己并非真正的南阳,就算恨,也轮不到她。
再者世子妃已死,再惦记也无什么意义。
扶桑听后颔首道:“你很豁达,明知朕处处提防你,你却依旧选择站在朕这里。倘若给你机会,你想回襄王府吗?”
“不想,你很孤单,我陪你不好吗?”南阳凝着她的眼睛,试图想看进她的心里。
她什么都没看到,女帝心思深沉,能与襄王周旋多年而不拜下风,显然并非寻常女子。
“阿娘,我喜欢同你在一起,喜欢你的聪明、更喜欢你的孤单。”
“说什么混账话。”扶桑轻斥,“朕哪里孤单了,不过是高处不胜寒罢了,如果有朝一日你站在高处,回首去看,你也会是孤单一人。在民间,夫妻是同林鸟,但大难临头,还会各自飞。在皇族中,权势与地位凌驾于一切。”
“你不过是为自己的孤独找借口罢了,阿娘,我陪你过一生,不背叛、不分离,你若需要我,我就出现在你面前。”南阳眼神,语气极其认真,炙热的眼中中弥漫着天真。
你若需要我就来,不需要,江湖肆意,我不会碍眼。
扶桑不应,说道:“我并非你的全部,将来,你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与之偕老,哪里还会再记得朕。”
“不会。”南阳斩金截铁的摇首,“有你就够了。”
“陛下,臣等研制出药方。”太医的声音打断两人说话,扶桑应声而起,只见太医手中捧着一张药方,她不放心,“你等连是何毒都不知晓,如何解?”
“药理相同,臣等一试。”太医抬不起头。
扶桑怒了,“一试?殿下有几条命让你们试?”
“阿娘,且让他们试试。”南阳出声制止,下意识拉住扶桑的手腕,轻轻地晃了晃,语带撒娇:“若无把握,他们不会试的。”
“南阳。”扶桑无奈至极,低眸对上她白净的脸蛋,心忽地揪了起来,合上眼低语:“南阳,阿娘不想你死。”
“阿娘,南阳不会死,会永远陪你。”
声音轻软,带着几许撒娇,与往日的声音大为不同,就连神色都差了很多,但那双眼睛尤为明亮。
扶桑不忍看她,坚持拂开她的手,“不成。”
拂开后,她又急忙回头安慰,“等林媚来,她会有办法的。”
南阳低眸,眼睫掩盖住幽深的目光,她的脸庞看起来稚嫩,藏在被下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唇角蠕动,想问当年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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