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逆不道 她大逆不道 第81章
作者:九皇叔
哭声惊醒扶桑,她蓦地睁开眼睛,伸手去摸,南阳脸颊上一片湿润。
她急忙起身,将人唤醒,“南阳、南阳。”
连唤几声后,南阳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她,呼吸沉重急促。
扶桑起身,忙扶起她一道起来,拍了拍她的脸颊:“噩梦吗?”
南阳坐起身子,久久无法回神,在梦中,她亵渎了自己的神女,怎么能开口。她徐徐摇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扶桑只当南阳没有缓过来,伸手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脊背,无声的安慰,胜过千言万语。
万籁俱寂,呼吸声成了最大的声音。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让南阳难以释怀,一下下的抚摸成了一记记重锤,毫不留情地敲打着她的心。
扶桑的手用脊背徐徐上攀,落在后颈处,轻轻捏了捏,她不会开口,一开口只会将噩梦的后劲扩大。
南阳没有说话,徐徐将脑袋搭在陛下的肩膀上,感受她独有的温柔,心中的愧疚加深,如深渊,看不见尽头。
寂静无声,无声折磨着南阳,她贪恋陛下的温柔,贪恋陛下的好,以至于自己乱了分寸。
怎可侮辱、怎可亵渎呢。
南阳心中百转千回,蓦地起身,摸到被子,径直躺了进去,也不说话。
她这模样,像极了生闷气,扶桑想笑,偏偏忍住了,也陪着她一道躺下。
躺定后,扶桑伸手,摸到她的耳朵,轻轻揪了揪,“你是在生朕的气?”
“没有。”南阳声音低沉而压抑。
扶桑敏锐,南阳往日都会缠着,噩梦后倒像是在故意疏远。明日即将分别,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给自己慢慢化解,她犹豫了会,询问道:“南阳,你最畏惧什么?”
此刻的南阳很守着规矩,没有越靠越近,更没有去缠着。听到问话后,认真地想了想,怕什么呢?
以前怕扶桑抛弃她,如今,最怕的是噩梦中的事情。
畏惧有人折辱扶桑。
但这番话不能说,难以启齿。她便回道:“我没有畏惧之事。”
“怎么会没有畏惧,人活着,都会有畏惧。”南阳不信她的说辞,怎么会有人无所畏惧呢,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南阳心思不定,知晓自己难以蒙混过关,索性反问扶桑:“陛下有何畏惧的?”
“自然是有的,畏惧皇位被旁人夺走。”扶桑坦然。作为皇帝而言,她畏惧的仅此。可作为扶桑,她畏惧的事情太多。
畏惧东窗事发,畏惧南阳背叛,更畏惧南阳受伤等太多太多了。
简而言之,她太贪心了。
人活着,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就不会心存畏惧。
听到扶桑的回答,南阳笑了,泪水滑入乌发中,伤心又开心,旋即翻过身子,直视扶桑:“我畏惧的只有您。”
扶桑轻笑,“看来你的噩梦便是朕了。”
“也不是……”南阳欲言又止,恐她误会,绞尽脑汁想解释,想了想,坦白道:“南阳畏惧的不过是有人欺负你罢了。”
扶桑问:“谁欺负朕了?除你外,谁敢欺负朕呢?”
第59章
谁敢欺负帝王呢?
大概只有南阳了。
南阳醒悟后,呆了呆,扶桑拍了拍她的额头:“时辰还早,再睡会。”
南阳不敢再睡了,也不能耽误扶桑睡觉,索性装作闭上眼睛安睡。
真睡与假睡是不同的,扶桑精明如斯,如何不知她在装睡,但自己没有挑破,闭眼养养精神也是不错。
深夜寂静,床榻上同样安静无声。
南阳心里多了一件事,难以启齿,更是不能表明。她从中慢慢品味,梦是心中欲望折射,归根究底,是她的臆想。
只要她忘记了,不再想、不再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许就会真是忘记。
都说生而不养,不配为母。未生而养,恩情大过天。不管扶桑是不是被迫养育她,这么多年来,她都活得像真正的公主。
扶桑是帝王,高洁无暇,尊贵万分,她喜欢,却不能做出折辱的事情。
南阳有些难过,黑暗中睁开眼睛,想要说出那些事情,可又怕没有这层关系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南阳活了两辈子,上辈子肆意而活,不知情爱,从未与人亲近后,更不会如此惦记、牵挂一人。如今,她遇到了困难,从最初的讨好、到依赖,再到今日的喜欢,一步一步走来,她早就陷了进去。
十四年的光阴,太长、太长了,长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习惯与心境。她承认自己大逆不道,也承认梦境自己的欲望,归根究底,是喜欢罢了。
黑暗中的光线阴沉,可时间久了,渐渐习惯,稍微可以看清扶桑的面容。
朦胧的轮廓,加上自己的熟悉感,她觉得自己看得很清楚。
南阳本性潇洒肆意,不会因为一件事难过太久了,过去了便过去了,看向前方,又会是美好的明日。
天色渐渐亮了,顾椋悄悄进来,不等她说话,扶桑就睁开了眼睛,顾椋俯身站在一侧。
南阳也起身,故作微笑:“陛下,我替你更衣可好?”
扶桑思绪敏锐,听到陛下二字,微微恍惚,近日南阳好像经常唤她陛下。
从何日开始,南阳也要与她生疏了?
她彷徨不定,南阳却已起身,宫娥鱼贯而入,扶桑没有时间思考,南阳便已站在榻前。
与多年前不同,曾经蹒跚学步刚及膝盖的幼儿长大了,羽翼高展,她微微一笑,如高山般的脊背松展下来。
扶桑站起身,立即将南阳的个子比了下去,南阳目光下移,移到扶桑修长的双腿上。
宫娥不给她细看的机会,将衣裳递过去。南阳回神,立即接过来。
她靠近,扶桑扬首,脖颈修长而优美,南阳屏住呼吸,丝毫不敢松懈。
南阳活了两世,第一回 伺候人,手上有些粗重,扶桑皱眉,按住她的手:“你弄疼朕了。”
两人对面而站,南阳还小,比帝王矮了半个头,南阳仰视她,目光落在她脖颈上,青色的筋脉在跳动,一跳一跳,似惊雷在她心口炸起。
扶桑笑意悠然,自己穿好衣裳,当顾椋将朝服递来的时候,她顿住,“今日没有早朝。”
今日将士出征,与朝会时间冲撞,自然就免了。
南阳怔了怔,不知为何说这些,更衣后梳洗,望着水中的自己,她抿唇笑了。
扶桑笑话她:“看到自己傻笑,多么自恋啊。”
南阳哼唧一声,径直洗漱。她很满意这张脸蛋,肌肤很好,吹弹可破,比起上辈子,更为美貌。谁不喜欢貌美的人呢。
扶桑走近,捏捏她的脸,指腹在她脸颊上轻抚,“你这张脸蛋,确实很好看。出门了,莫要沾花惹草,朕不想见到你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个小尾巴。”
扶桑定定地注视着被自己说得发懵的孩子。
南阳皱眉,很快,肌肤上微凉的指腹离开了,似乎是有意逗弄她,又像是叮嘱。
细细品来,有些奇怪。
扶桑转身走了,“用过早膳,就该走了。”
南阳浑浑噩噩地跟着她走,走到食案旁,又坐下,端起粥抿了一口,悄悄觑了一眼陛下。陛下神色如旧,与往日无异,她下意识问道:“小尾巴是小郎君、还、还是小娘子?”
扶桑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什么都没有再说。
南阳不敢再问了,大不了什么人都不带,不就好了。
两人用早膳,静寂无声。
时辰还早,南阳想起红颜,让人寻来,一面揉着它的脑袋,一面说道:“阿娘,你记得日日带着它。”
扶桑轻笑,应下了。
南阳揪着红颜的耳朵玩闹,不忘说着红颜的妙处。她心不在焉,神态散漫,不忘看向扶桑。
扶桑今日着朝服,体态优美,帝王气息又添了几分冷厉,美而冷,犹如高岭上的花。
顾椋来催了,扶桑起身,接过红颜,与南阳说道:“早些回来。”
南阳呆呆点头,被她牵着一步步走出去,恍若多年前,初次跟着她上朝,也是一样的风险。
将士在广场上等候多时,整军待发,扶桑拍了拍南阳的手,“去吧。”
南阳颔首,举止稳重了不少,一步一步走到马前,翻身上马,勒住缰绳,抬首看向帝王。
帝王也在看她,当着数千人的面,两人四目相对。扶桑眼中渐渐弥漫笑意,还有几分欣慰。
礼官宣读文辞鼓励,众人神色肃然。
按照章程走完仪式,南阳先行,她望了一眼扶桑,眼中带着些复杂的情绪,很快,夹紧马腹,领着人走了。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行,朝臣站立良久,直到最后一人离开。
扶桑也回到议政殿处理政事,朝臣禀事,她照常处理,顾椋在侧伺候。
当无人之际,她目视着虚空,呼吸轻轻,虚空中似乎凝结了南阳的模样。不过这个模样不会动,五官僵硬,失了几分活泼。
模样渐渐消失了,扶桑心里涌现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渐渐,占据整个心房。
顾椋见她久久不语,目光呆滞,下意识询问:“陛下。”
一句陛下让她回神,轻笑道:“朕在想……”
帝王欲言又止,顾椋问道:“您在想什么?”
扶桑摇首不言,说不清,道不明,不如不说了。
顾椋伺候陛下多年,隐隐猜出几分心事,为了不使陛下落寞,继续说道:“殿下自己聪慧,路上又有秦将军等人,不会出事的。”
扶桑看了顾椋一眼,一笑而过。南阳的性子如何,她这个做母亲的最合适,爱逞强,不知晓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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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开拔,日夜兼程,星夜不眠,专心赶路。
过了一座山之际,前面有一茶棚。茶棚内坐一宽袍之人,面容俊秀,眉眼凝着病弱之气。
南阳眸色锐利,一眼扫过,吩咐秦晟:“遇见故人,我去去就来。”
秦晟颔首,领着队伍继续前行,南阳策马在茶棚前停下,跳下马背,“少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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