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蛇的陷阱 疯蛇的陷阱 第84章
作者:Z鹿
“你不要不高兴。”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为这种事不高兴?”
这个小房间里不止法蒂玛一个人,卢箫立刻警觉了起来。但另一个女声也隐隐有些熟悉,好像以前在哪里听到过。
没过一分钟,法蒂玛便拿着一块小蛋糕回来了。她毫不犹豫地递过来,满脸期待与渴望。
“快吃吧。能吞咽吗?要不要我掰碎了放盘子里?”
卢箫点点头。大臂隐隐作痛,她还是没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法蒂玛见状,立刻将她扶起来,斜靠在堆起的枕头上。
“稍等,我一会儿去给您拿换洗的绷带。”
余光中,枕头上全是浸染的血液,卢箫默默感到抱歉。真是麻烦这姑娘了。
然而蛋糕刚吃几口,窗外便传来了一阵骚乱。杂乱的火光中,闪过一个又一个人影,其中一些还穿着旧欧灰蓝色的军服。
命令。
威胁。
军用马皮靴磕地。
那些人的呐喊让本搁置的恐惧再次浮了起来。
“抓世州佬!”
“谁家藏了世州军人?”
“什么?我们这里进了个世州佬?”
“现在赶紧交出来,藏匿敌军的罪,谁家都受不起!”
卢箫捏着蛋糕的手停在了空中。无意识间,她无助地看向身边的波斯姑娘。伤痛与过去几天的经历磨平了通常屹立不倒的坚强,现在的她只能无助地当待宰羔羊。
法蒂玛也瞳孔骤缩。
作者有话要说:
雪崩、地震、海啸……小卢实惨,摸摸头
第59章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法蒂玛的脸色越发煞白,探过身子一把将窗帘拉上。然后她惊恐而警觉地左右环视,思考着什么。
卢箫立刻明白了,面前等待自己的是死路一条。
那些旧欧士兵们一进这个家,就会发现自己的踪迹的。而法蒂玛这个样子,再怎么撒谎也瞒不过那些老奸巨猾的军官。
更何况,她知道这个小房子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的存在,也推动未来成为了一个未知数。
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弃抵抗,死的就只有自己了。
“你们直接把我交出去吧,就说你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世州军官。”卢箫笑得很凄凉。“如果被发现了,你们也要被连累。”
法蒂玛倏然攥紧拳头,丰满的胸脯起伏程度倏然增加。她看向卢箫,坚定的表情中满是委屈:“我怎么可能这样对您呢?”
“但是不这样的话……”卢箫也开始委屈。
法蒂玛打断了她,扶起她没受伤的手臂,下巴向房间角落的衣柜抬了抬。
“您去那个衣柜左边的门里,把我所有的衣服弄乱盖到身上。”
既然她决心救自己,那就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把命运交给时间本身好了,卢箫咬咬牙,下床向衣柜跑去。跑的时候她感觉到天旋地转,全身都快散架了,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奔波严重损害了她的身体。
“左边!”法蒂玛柔声提示道。
卢箫艰难地拉开左边的柜子,什么也顾不得,钻了进去。里面每件衣服都摆放整齐,但她只能打乱所有刚洗净的衣服,埋到自己身上。
鼻尖传来了衣服上淡淡的香味,和法蒂玛身上的一模一样,让她狂跳的心镇静了些许。
嘎吱。
她听到客厅那边传来了开门声。
“长官们好。”法蒂玛的声音毕恭毕敬,和平常的温柔没什么两样。
紧接着响起了一个硬邦邦的男声,还有些许急躁。尽管隔着一堵厚厚的墙,那声音还是清晰地撞了过来。
“有人说,他看见海啸前有不明人士进了你家?”
法蒂玛的嗓音开始颤抖,将一个柔弱女子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以前一直生活在北赤联,这么大的海啸都快把我吓死了,我门都不敢开的。”
“此话当真?”
“长官,您要相信我。我从来不说谎,村长可以作证。您说是吧?”
一阵短暂的静默,好像是那位村长点了点头。
“就算是这样,这位小姐,您也得让我们进去看看,确保万无一失。”旧欧士兵很蛮横,但没到蛮不讲理的程度。
“请进。”法蒂玛的声音和往常一模一样,丝毫听不出慌乱。
“这位女士,您也没有意见吧?”
“随便。”
另一个未知的女声出现了。
闷在衣柜里的卢箫苦苦思索,在记忆中挖掘这个女声的相关信息。有点熟悉,好像……是她吗?
客厅传来了碰撞的声音。
旧欧士兵在翻箱倒柜。
“这是什么?”
“画具,红色是颜料,画中没有任何对你们不利的内容,不用再问了。”冷冰冰的声音如一把尖刀,将客厅切成了安静的丝状物。
画具?
卢箫的呼吸停了半拍,又或者是衣服遮住了她的口鼻,难以呼吸。
旧欧士兵发出一声讪笑。
“如果冒犯了您,我道歉,但这是例行公事。”
“嗯,高贵的公务员,我们小老百姓确实无权干涉。”这种过分讽刺的说话方式,让接下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弱了不少。
脚步声越来越近。
卢箫能明显判断出来,他们进了这间卧室,离自己近在咫尺。她一动也不敢动,如落入了世界上最寒冷的冰窖中,呼吸都在竭力控制幅度。
那几名旧欧军官好像正站在卧室中间审视。
突然,一个士兵发现了什么。他粗暴地掀开了被子,被子因猛然袭来的外力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血迹是哪儿来的?”
埋在衣服下的卢箫开始条件反射性发抖。她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伤口总渗血,弄脏了床单。
安静足足持续了五秒。
卢箫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终将要来的命运。
终于,法蒂玛开口了。她的嗓音变弱了,但那弱并不是心虚的弱,而是羞赧的弱。
“您是男人,对这种情况不了解;但我们是女人……”
“你想说什么?”
法蒂玛吸了两下鼻子,仿佛在抽泣。而接下来的话,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才说出的。
“我午睡时来了每月都要来的那个,还没来得及洗床单,就被你们的搜寻打断了。”
卧室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在这个月经羞耻遍地的年代,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看够了吗?”司愚将音调顿顿上扬。“这么乱搜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的家,你们和世州那帮军.国主义的混蛋有什么两样?”
“等等……您是?”一个旧欧军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无比震惊。
“司愚。”简短却有理。
法蒂玛接着补充:“她是一位画家……”
“够了,我们都知道。”旧欧的士兵们由强硬变为了温吞的谄媚。
没人不知道“司愚”这个响当当的名字,也没人不知道这个受尽迫害的画家对世州军政一体国的怨气。
一切怀疑都因这两个字烟消云散。
司愚冷笑一声:“如果碰到世州的狗官,我会是第一个割他脖子的人。我可比你们还恨他们呢。”
追捕的旧欧士兵立刻泄了气。他们都明白,这样一个人绝不可能藏匿一个世州士兵。
“司女士,您说得很对。我不该乱怀疑你们的。”
“说不定是提供线索的那人藏的。他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故意嫁祸给法蒂玛小姐和司愚女士。谁知道撞上枪口了呢!”一个士兵恍然大悟。
另几个士兵纷纷附和。
这大约算另一种权威。
劫后余生的冷汗从脊背渗出,湿透了埋在身上的衣服。卢箫无力地靠在衣柜的隔板上,右臂干透的血液散发出难闻的腥味。
很快,那些军用马皮靴的声音便渐渐远去了。
嘎吱。
灯光从外界透入,晃迷了卢箫的眼睛。
“您快出来,我给您换药。”法蒂玛伸出手的动作很温柔。
“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法蒂玛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着作出调侃的嗔怪:“那怎么能叫‘弄脏’呢?被您碰过的物件都是神圣的。”
卢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姑娘有种奇异的力量,无论多么难过,看到她的面庞后就都能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