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风起长安 第103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张贵妃与皇帝一同加入了演奏中,皇帝的羯鼓,丝毫不逊色教坊的乐工,仿佛又回到青春年少时,充满了热血与激情。

  见天子如此,其他人也加快了破阵乐的节奏,紧紧跟上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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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阳郡·雄武城——

  陆善带着麾下心腹部将日常巡视雄武城,犒劳军士。

  雄武城依山而建,为东北防御要塞,陆善在城内修筑密室,于地底打造兵器,将掠来的粮食存入地库中。

  部将举着火把将陆善带入粮仓,似邀功一般说道:“大王,咱们存储的粮食,如今比天下第一粮仓,东都含嘉仓里的粮食都要多了。”

  除了粮食之外,雄武城内还饲养了上万匹战马,“本月诸郡太守进献的战马,猎鹰、犬,牛羊,合计一万余,还有朝中大臣送来的贺礼,他们都希望能够得到大王的重用与举荐。”

  “战马与粮食是最重要的。”陆善说道,“子齐。”

  心腹将领殷子齐上前叉手,“大王。”

  “张国忠素来与我不和,如今他做了右相,朝廷那边你要时刻注意,派人仔细盯紧长安城中的动向。”

  “喏。”

  “另外挑一些奇珍异宝,送往长安,替我献给冯爷。”陆善又道,“张国忠一定不会放过我,我们这些边将,能倚靠的,除了贵妃娘子,就只有冯爷了。”

  “喏。”

  陆善从地库中出来,雄武城中正在练兵,其中还有一支精锐部队,士卒皆为身材魁梧的力士,由陆善亲自挑选出,称为曳落河,其统率也是陆善的心腹将领林祥。

  陆善骑马来到军中,查看练兵情况,曳落河的力士,其力气与勇武,非普通士卒可比,能拉三石弓,徒手投石数十步之远。

  “报,林将军,东平王到。”

  陆善骑马来到军营,曳落河统领林详旋即振臂一呼,“东平王千秋,东平王千秋!”曳落河所发出的声响,有气吞山河之势,震彻天地。

  林详上前单膝跪地,“曳落河统领林详,拜见大王。”

  陆善身后跟随数十将领,侍从将他从马背上扶下,陆善旋即亲自扶起林详,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精锐将士,他很是满意,“你做得很好,这支曳落河是我的秘密武器,由你统领,我很放心。”

  “大王信任,林详一定不辜负大王。”林详感激道。

  “有了这些秘密武器,契丹与奚就再也不敢来犯了。”陆善说道,“我总有一天,会再入契丹牙帐,一举荡平塞北。”

  然而陆善狠厉的目光却是盯着西南处日落的方向,雄武城以防御契丹与奚为由,屯兵积粮,使得陆善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

  “大王千秋!”夕阳照耀着曳落河身上的盔甲,此刻的陆善,已经开始幻想起了将来,旋即吩咐手下烹羊宰牛,犒劳将士。

  军帐中很快就燃起了篝火,宰杀好的牛羊被绑在木架上烘烤。

  陆善与部下围坐在一堆篝火前,他用锋利的匕首将熟羊的四肢割下,分别给了幕府麾下部将林详、施寺明、殷子齐、崔潜,随后又将整头羊分成多分,分给了养子陆忠以及其余十几位跟随他的骁将。

  “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部下,我有你们为幕府,何愁大事不成。”陆善举起酒碗。

  火光照耀下,这些饱经风沙的将士,面目冷峻,共同举杯道:“愿为东平王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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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大明宫——

  同一时刻,大明宫还在举行家宴,对于东北的野心浑然不知。

  皇帝跪坐在席上,双手有序的击打着羯鼓,幞头与后背都已经汗湿。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

  只有坐在席座的右相张国忠,并没有一同沉浸在这歌舞中。

  从陆善离京驻防边镇后,他便开始焦虑,李甫死后,他独揽朝政大权,但是手中却始终没有可以足够抗衡东北三镇的兵马。

  雄武城筑成已有多年,但近几年的动作却异常之大,尤其是在李甫死后,陆善竟打着报仇雪恨的旗号,明目张胆的扩张兵力。

  而张国忠所扶持的西南节度使,其兵力远不如陆善,一但陆善造反,后果将不堪设想。

  虚与委蛇多年,才有此地位,张国忠自然不想失去这一切。

  他看着清晖阁中昏聩的皇帝,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在李淑认真之后,场上的比剑越来越凶,与文武并修的长平王不同,苏荷专攻武道,故在这方面是强于李淑的。

  当李淑露出破绽时,苏荷还会从旁说教两句。

  “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破阵乐接近尾声,孝真公主也停止了抚琴。

  安坐席间的驸马苏镇见状,极为殷勤的献上了一杯消暑的饮子。

  “还敢分心?”苏荷用剑脊拍打李淑的小腿,使其半跪,随后绕至李淑背后,“若这是在战场上,你已经是具尸体了。”

  作者有话说:

  网上可以搜到破阵乐哈

  舞剑这段,我觉得清平乐里曹皇后的形象比较贴切苏荷。

第109章 长恨歌(六十三)

  咚!——

  酣畅淋漓的皇帝击完最后一鼓, 而后收杖瘫坐在褥子上粗喘着大气。

  冯力命宫人拿来干净的巾帕,皇帝擦了擦汗水,心情大好, “好久都没有如此痛快过了, 吾仿佛又回到年轻之时。”

  “大家一直都是年轻之态。”冯力弓腰从旁说道。

  剑舞场上,李淑被苏荷打得单膝跪地, 这一幕被众人以及孝真公主看见。

  所有人都很惊讶的看着完全占据上风的苏荷,坊间虽早有传闻, 她们也知道苏荷的厉害,但今日亲眼见到,仍是有些震撼的, 因为长平王李淑是年轻一辈中的天之骄子, 文武兼备。

  李忱放下手中的笛子,擦了擦微微冒汗的额头, 无论是吹笛时还是放下,她全程都在观看苏荷的剑舞,自然也看出了长平王的分心, 以及明白他为何分心。

  李忱将目光挪向身侧的孝真公主, 琴笛的坐席挨得很近, 只见孝真公主脸色平静,面对驸马苏镇的殷勤并没有置之不理, 而是接过了消暑的饮子, 轻轻抿了一口。

  “听宫内的人说,十三郎要带着雍王妃离开长安, 还惹怒了圣人, 这是要归隐山林吗?”孝真公主开口说道。

  “阿姊的消息, 来得还真是快, 忱前脚去的含凉殿,阿姊后脚就知道了。”李忱回道,“归隐山林倒是不至于,只是带着夫人回本家访亲,毕竟,李忱若一直呆在这长安城的话,会让一些人很不安心的。”

  孝真公主听后浅笑,“十三郎可真会说笑,凭一几之力安上元之乱,你如今可是全长安百姓最安心的存在。”

  “这是阿姊以为的,可不是长安百姓。”李忱说道。

  “淑儿的武艺在同龄人中,也算佼佼者,雍王妃不过年长一岁而,其身手,的确是了不得。”孝真公主道。

  “夫人乃将门之后,苏家几代人征战沙场,夫人在武术之上有此造诣,只能说是不辱没先人,阿姊能将小淑培养得如此优秀,文武双全,阿姊才是能人呢。”李忱又道。

  “十三…”

  “阿姊勿要多心。”李忱又道,“李忱从无非分之想,该是淑儿的,谁也抢不走,况且淑儿即将迎娶瑾舟。”

  破阵乐结束后,苏荷看着心不在焉的李淑,旋即将宝剑收回剑鞘。

  “你的心乱了。”苏荷道。

  “如若叔母的心上人有所闪失,叔母还能如此专心于手中剑刃吗?”李淑也将剑收回,看着苏荷问道。

  二人伴着破阵乐比剑,已是满头大汗,而甲胄内的衣襟也早已湿透。

  苏荷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李忱,回道:“如果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怎么去救别人呢?”

  李淑低头思索了许久,苏荷旋即又道:“你的天分很好,但还不够果断,你有太多的心事了。”

  李淑随后拱手,“谢叔母教诲,李淑明白了。”

  “你的眼神告诉,你不明白。”苏荷道,“下一次若再遇到,你还是会如此。”

  李淑没有答话,苏荷却又并不奇怪的说道:“你是一个有心的人,所以做不到只看眼前的胜败,有心就有软肋,但这样的人,离死亡很近,他还有个称谓,我通常都叫她笨瓜。”

  李淑呆滞了一会儿,眼前这位来自朔方的叔母,性情直爽,没有任何的矫揉做作,他忽然低下头笑了笑,“也许李淑就是那个笨瓜。”

  冯力搀扶着皇帝回到御座,众人起身至阁中,同时贺道:“恭贺圣人千秋万岁,昭昭大唐,光耀万年,国运永昌。”

  “赏。”皇帝挥手道。

  “谢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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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宫宴散去,成年的皇子公主带着王妃、驸马从大明宫骑马离去。

  ——启夏街——

  苏荷刚上马车便将重新穿上的礼服全部脱下,盛夏炎热,贴身的衣物都已经湿透了。

  李忱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着额前不断冒出的汗水,伤愈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苏荷都没有碰过刀剑了,所以今日借剑舞的比试她很是尽兴。

  “七娘觉得长平王如何?”李忱替苏摇着扇子,开口问道。

  “十三郎问的是长平王的功夫吗?”苏荷摩挲着光滑的下巴,仔细回忆,“身手不错,敏捷,反应迅速,不过力量上差了一些,双十年华,应该是最盛气之时才对,长兄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能拉开二石弓了,不过长平王是宗室子弟,要文武兼修,不像我们,从小就开始苦训,这力量自然要大上许多。”

  “但是长平王的心气不稳。”苏荷又道,“比试之中,竟会因人而分心,刀剑无眼,这是大忌。”

  李忱听后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没有把我的话记在心上,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苏荷回头看着李忱,“十三郎是在担忧孝真公主吗,今日长平王的分心,是因公主。”

  “可我却觉得,孝真公主只是表面平淡,好似在掩饰什么,她看驸马,就像是在看物品,但对长平王却不一样,不过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苏荷又道。

  “孝真姊姊心里有执念,那是恨意化成的执念。”李忱说道,“仇恨一但无法湮灭,很可能会误伤到至亲之人。”

  “仇恨?”苏荷愣看着李忱。

  李忱叹了一口气,她看向窗外,明月皎皎,“别看今夜皇室众人聚在一起赏乐,这些都是表面,天家,早已离心离德了。”

  “天家离心离德,但你我一心,再难的事,都不怕了。”苏荷握着李忱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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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长平王大婚

  天圣十一年五月初,以右相张国忠为正使,册左相崔裕之女崔瑾舟为长平郡王妃。

  ——升平坊——

  亲迎礼当天,文武百官携贺礼登门祝贺。

  黄昏时刻,仪仗与婚车早已备好,提灯的宫人侍女晒了许久的日光,却迟迟不见长平王从屋内更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