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风起长安 第225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李忱率百官至望春楼相送,除了李忱以及一些武官,是真心相送希望苏荷凯旋外,其余文官皆是沉着不悦的脸色。

  李忱来到长乐坡,看着重新披上盔甲的苏荷,“比起皇后的祎衣,还是这身明光铠更适合七娘。”

  二人对视了一眼,苏荷近前一步,替李忱整理了一下黄袍的盘领,“等我凯旋,祝君一臂之力。”

  李忱牵着马,“上马吧。”

  苏荷没有立即照办,因为长乐坡上不仅有群臣,还有夹道观望的百姓,“十三郎,这…”

  “你我之间,没有礼。”李忱提醒道,“我送我妻,也送,大唐的将军。”

  苏荷遂当着众人的面,抬腿跨上马背,皇帝则牵起了缰绳,向前慢慢走去。

  身后的群臣,脸色一个个紧绷,“圣人怎可自降身份与妇人牵马?”

  “皇后既是圣人之妻也是天子之臣,怎能让夫与君屈尊牵马。”

  “这有违礼制。”

  考取了功名的儒生们,身穿朱紫,他们紧握着手中的笏板,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纷纷指责道。

  “反了天了。”

  “上行下效,若天子都如此,那么士庶又当如何。”

  禁军林列于长乐坡,群臣虽怒,却也不敢跳出来当众指责。

  毕竟皇后苏荷此次前往朔方是为了退敌。

  走了一段路后,苏荷坚持让李忱留步,李忱站在坡上,“一定要平安归来。”

  苏荷点头,“驾!”便带着亲信与一千精锐向北驾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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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大明宫内,李忱将文官的上奏搁置于一旁,仁宗皇帝的丧事过后,还有内廷的女眷尚未处理。

  六尚局二十四司如旧,至于内宫妃嫔,仁宗自大婚以来,内宫就只有崔氏一人。

  “瑾舟,你还年轻,不该被这太后的身份所困。”李忱来到明义殿劝说。

  寿安长公主与皇长女李钰以及皇长子也在明义殿内。

  “阿兄觉得这天下间,何处可得自由身?”崔瑾舟问道,“寺庙里的比丘尼有清规戒律约束,道观中的真人如是。”

  “心若是自由心,又何顾身不是自由身。”崔瑾舟又道,“先帝许我自由宫禁,难道阿兄要收回不成,又或是,阿兄这偌大的大明宫,无我容身之处。”

  “不,不是。”李忱摇头,“阿兄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归处,只是大明宫接下来,不得安宁了。”

  “这深宫虽有为高墙为阻,外人无法入内与窥伺,可这里面的人,又何时得过安宁呢,”崔瑾舟道,“嫂嫂去了朔方,阿兄也需要有人帮忙照看钰儿。”

  聪慧的李钰走上前拉起李忱的手,可怜巴巴的说道:“阿爷,钰儿喜欢瑾舟姑母和寿安姑母,阿爷不要赶她们出宫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改革不会细写哈,这是构想的脑洞,在古代那种制度下几乎无法实现的。

第243章 风定长安(十七)

  李忱看着女儿撒娇的模样, 慈爱的回道:“她们都是阿爷的家人,阿爷怎会赶她们走呢。”

  李钰听到回答,高兴的扑进了寿安长公主怀中, “阿爷最好了。”

  “寿安。”李忱抬起头看着妹妹。

  “阿兄, 寿安和瑾舟姐姐一样。”寿安公主回道。

  寿安公主与崔太后在李忱夺位之时,给了最大的帮助, 对于李忱而言,这二人都是至亲至爱, 因此不想牵连于他们。

  近千年的封建礼教,从未有人真正打破,李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注定是漫长也是充满波折的过程。

  “皇太后殿下。”明义殿的宫人踏入殿内, 见还有其他人,于是逐一行礼, “圣人万福。”

  “寿安长公主万福。”

  “尚服局来人了。”宫人道。

  “尚服局?”崔瑾舟疑惑道,“吾尚在守孝之期,尚服局来作甚。”

  “是我让他们来的。”李忱道。

  明义殿曾为中宫, 里面却十分的简陋, 李淑在位时, 天下才刚刚安定,百废待兴, 又因英宗皇帝猜忌群臣, 扩充军备,导致府库空虚。

  所以李淑登基后, 内廷的用度裁减了大半, 崔皇后也过得十分节俭。

  “臣尚服局尚服燕晓, 见过圣人, 皇太后殿下,寿安长公主。”尚服带着尚服局四司宫人入内行礼道。

  “燕尚服,量身吧,钱从朕的私库中出。”李忱吩咐道。

  “喏。”

  自宫乱被救后,燕晓便一直留在大明宫中,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再遇见苏荷。

  至英宗,仁宗两帝,燕晓终于等来了心中所念。

  雍王登基,雍王妃自然就被立为皇后入主中宫,六尚局为中宫所管辖,由于许尚服随道宗入蜀,燕晓便被苏荷提拔成为了尚服。

  “阿爷,钰儿也想要新衣裳。”见到尚服局的宫人,李钰又跑到父亲跟前撒起了娇。

  “小钰儿这般,就不怕母亲了?”崔太后一旁调侃道。

  李钰拽着父亲的衣袖,做了个鬼脸说道:“母亲不在,我才不怕呢。”

  苏荷在时,对李钰的要求极为严苛,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练武,没练好,亦或是偷懒,就要受罚。

  在明义殿坐了许久,李忱拉着李钰起身,“她母亲刚离京,我也尚有些军务,若是缺什么,只管同我说。”

  二人点头,“阿兄刚登基不久,政务虽繁忙,但也不能不顾身体,嫂嫂离开前,特意叮嘱了我二人代为看管。”

  “还有我,还有我。”李钰将小手举得高高的,“阿娘说阿爷要是不听话,就让钰儿给阿娘汇报。”

  常年的药物侵蚀,让李忱的身体弱于常人,在江南的那段时间,也仅仅只是治好了腿疾而已,神医的叮嘱,苏荷一直记在心上。

  在东都洛阳伪燕的营地里为人质时,李忱所遭受的非人折磨,无疑是给孱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若不好好调养,便会如英宗、仁宗一样,非长寿之命。

  “你们呀。”李忱轻叹,“功业未成,我又怎敢舍你们而去。”

  “陛下的功业,不能急于一时。”崔瑾舟提醒道,“陛下要明白,您不是一个人。”

  李忱点头,她看向殿外西南方向,“吾突然想起来,吾有两个故人,也同你们一样。”

  “都是独傲春色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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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中·夔州·州府别驾元池宅——

  夔府别驾元池于宅中设酒宴,并邀蜀中豪杰以及文人雅客入宅一同观赏那曾经名动天下的剑器舞。

  一衣着朴素,满脸沧桑的老人佝偻着腰背来到元宅门口。

  老人想要入内,却遭到了门童的无礼驱赶,“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这里是夔府别驾元池元郎君的宅邸,不是你这种乞儿能进去的。”

  然而当门童看到身穿襦裙头戴帷帽的女子时,立马上前恭维道:“二位娘子里边请,我家阿郎恭候多时了。”

  两名女子入内后,门童态度又变得强硬了起来,“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老人对于门童的态度,很是恼怒,可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与狼狈的模样,又无可奈何。

  自从被罢官,他辗转流连多地,如今回到蜀中,连衣食都要靠人接济,被门童认作乞丐,也在情理之中。

  老人很是无奈,便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几个文人当场认出。

  “杜公?”

  “是杜公吗?”

  几个文人簇拥上前,发现正是他们口中所喊之人,于是都变得异常激动,“果真是杜公。”

  “杜公怎回到蜀中了?”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我因涉宰相房贯一案,被英宗罢黜,好不容易等到仁宗,却又…”

  “罢了。”老人摊了摊手,“三十年功名尘与土,我老了,就在这山水间,了此残生吧。”

  “元别驾说,今日酒宴,会有个文坛大豪赴会,我想便是杜兄吧。”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元宅,“我如今只是个居无定所的漂泊老人,哪儿敢登别驾府第。”

  几个文人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来到门口伸出手指责门童道:“这就是元别驾的待客之道吗?”

  元池听见骂声,遂从宅内匆匆走出,“何事喧哗?”

  元池一眼认出了老人,弄清缘由后,便严肃训斥了门童,并亲自赔礼道歉,“我家厮儿不识得公,还望杜公见谅。”

  说罢,元池亲自将老人请入内,“杜公,里边请。”

  “您的诗写的太好了。”元池恭维道,“尤其是三吏三别,字字句句,无不沁人心腑,那场大乱,我等至今记忆犹新,再观您的诗,往事历历在目。”

  元池将老人迎到上座,并将自己印刷的书籍递给了他。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元池叹了一口气,“说的,正是我等。”

  “此乱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元池跪坐在席上伤感道。

  长安失守当日,老人就在城内,并亲眼目睹了燕军入城四处劫掠的暴行。

  就在二人聊诗时,宅中的酒宴开始了,两名带着面遮的女子入内。

  一人抱琴一人持剑,身后跟随的男子则带着鼓与笙。

  “这是?”老人看向元池。

  “曾经长安有一种舞,名为剑器,”元池回道,“杜公曾在长安,想必知道。”

  老人摸着花白的胡须,思绪一下回到了从前,“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元池遂拍了拍手,“开始吧。”

  乐师开始奏乐,那急凑的鼓声,伴着婉转的舞姿,舞女的身姿以及多变的舞步,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将老人的记忆拉回了儿时。

  “她们是哪里人?”老人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