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风起长安 第23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亲仁坊·河东节度使陆善宅——

  胡人跳下马,带着两壶稠酒回到陆宅,此时的陆庆绪刚被父亲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给我滚!”陆善将几卷竹简砸到陆庆绪脸上。

  “滚就滚。”陆庆绪也没有好脸色,扭头便跑了出去。

  “阿爷,您消消气。”长子陆庆宗于一旁宽慰道。

  “今日入宫,圣人说太子殿下的女儿将要及笄,有意为之挑选郡马,可这小子。”陆善气不打一处来,“非要那已指婚的苏家娘子不可。”

  “二郎他年纪尚小…”陆庆宗站在父亲身旁替弟弟说着话。

  “都已经及冠了,还小?”陆善抬头看着懂事的长子,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二郎不争气,三郎又还年幼…”

  看出了父亲的心思,陆庆宗连忙道:“阿爷,儿已娶过原配,郡主又是太子的女儿,身份尊贵,怎能嫁给鳏夫呢?”

  “只要圣人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陆善摸着络腮胡子道。

  屋外,提着酒的胡人撞见了从主人书房出来的陆庆绪,叉手道:“郎君,您的酒。”

  “我现在没心情喝酒。”陆庆绪甩袖道。

  胡人见少主人不开心,于是跟上前小声说道:“郎君,小人适才在长乐坊的酒楼碰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关我什么事。”陆庆绪并不在意,反而更加的窝火。

  “是,”胡人突然止步,抬头道:“九原太守之女,苏荷。”

  黑色皮靴踩在夯实的黄土上一动不动,陆庆绪猛的转过身,腰间饰金的蹀躞带飞旋,“当真?”

  “小人亲眼所见。”胡人叉手回道。

  作者有话说:

  饆饠:亦写作“毕罗”,是一种包有馅心的面制点心,始于唐代。

  古人的粮食酒,(除非烈酒)一般度数没有那么高。

  鳏夫:指成年无妻或丧妻之人,陆大的意思是指自己丧妻,再娶只能是续弦。

  鳏:丧妻未娶之人,与寡相近,一个是对于男性一个人女性。

  鳏寡孤独,语文课本一定不陌生。

  博士:官职,亦作店中伙计,茶博士一词始于唐代。

  喝茶的人应该知道陆羽,《茶经》作者,唐德宗就称其为茶博士,后面衍生各种行当酒博士之类的。

  再来说一下波斯邸:为波斯以及外族商人开设于西市,供外来进贡的人进行珠宝古董交易的处所,也会售卖一些外地特产。

  另外封建社会是小农经济,所以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有钱但限制挺多,包括在穿着与出行上。

  重农抑商的政策,使得长安东市与西市的规模都很小,在执政者的打压下,它们的大小不能超过坊。

  长安城最南边的几座坊大多是没有人居住的荒地,菜园子。坊,类似于一座独立的小城,一般人就算住在墙边也不能开门(宰相与高官的特权)

  宵禁只要按时间进入了坊,不在街道上即可,一些繁华的坊可比做市,所以娱乐活动也不一定要去市。

第25章 秋风赋(十一)

  ——长安县·西市——

  波斯邸内, 李忱详细的交代了曾万福几件事,在得知与刑部尚书、京兆尹萧炯有关,曾万福起初还是有些犹豫的, 但得到了雍王的许诺后, 曾万福便又在心中重新盘算了一番。

  他在长安经商,背后没有靠山, 全靠贿赂京兆尹萧炯获得便利,萧炯作为士族阶级, 一向看不起商人,萧炯之所以答应帮助自己也只是为了获利,若真到了生死关头, 萧炯一定会把所有罪都推到他一个人的身上。

  权衡再三, 萧炯有左相李甫做靠山,而自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如今有了傍上宗室封国之亲王的机会,他自然也要争取。

  作为一名商人,曾万福十分的圆滑, 他明白想要获利就需付出一定的代价, 但他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赌注, 于是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大王想要开皇二十七年春,刑部缉拿东宫在逃人员的名册与画像, 可是为了查清当年太液池的落水案?”

  “你应该知道, 吾在本案中失去了什么。”李忱低沉着嗓音。

  曾万福跪伏在地上,将头埋得低低的, “小人明白。”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在当年那桩落水案中, 李忱失去的不仅是健全的双腿, 还有本该属于雍王的储君之位。

  “我要这桩案件的真相浮出水面,”李忱的双眸忽然变得阴暗,“拿回一切,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曾万福虽不在宫中,但当年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身在长安的他便也知道了不少,“大王想要彻查此案,还原真相,可是当年圣人惩治完凶手后就曾下令不许京中再议论此事,更何况彻查。”

  曾万福将商人本质体现的淋漓尽致,想要谋取最大利益的同时就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但一个聪明的商人,往往都会将风险降到最低,所以曾万福在行事之前想要问个明白。

  李忱自然明白他心中的畏惧,“曾万福,汝应该明白,游走在京兆尹身边的商贾不止你一人,此事也并非你不可,吾之所以找你,皆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否则日后萧炯被查,又有谁能够救你呢?”

  曾万福连忙叩首不再多问,“小人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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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年县——

  陆庆绪跨上马,扬起鞭子狠狠鞭笞,“驾!”他带了两个随从,在万年县的十字街中穿梭,遇到行人也不躲闪,而是勒马一跃,吓得众人纷纷逃窜。

  凡他经过的十字街,皆尘土飞扬,行人都是一阵惊恐错愕,就是伤了人,陆庆绪也不会回头,无人敢报官,伤者便也只能自认倒霉。

  陆善是天子的宠臣,万年令与京兆府尹巴结都来不及,又岂敢做得罪之事。

  十字竖街出来便是长安城的的横街,街道变宽敞后,人也多了起来,因为靠近皇城,来往的车马便也极多。

  “驾!”父亲跟前受气后的陆庆绪,不顾坐骑狂奔一路的劳累而持续抽打着。

  骏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连脚下的夯实的黄土都被带出来了些许。

  “看路看路…”

  就在陆庆绪冲出十字街时差点撞上了前方横向行驶的车马,他握紧缰绳用力一勒,骏马高高抬起前肢。

  但前方的马却因此受惊,差点使整个马车侧翻。

  “老头,看着点路,没长眼睛吗?”陆庆绪握着鞭子指着车夫骂道,他本想上前去教训一番。

  但车厢内坐着一个穿紫袍的中年男人,他摇了摇晃晕的脑袋,随后弓腰走出马车。

  陆庆绪的眼睛瞬间变了颜色,旋即很不情愿的拱手道:“原来是崔相公。”

  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崔裕见是陆庆绪,也只能压着心中怒火提醒,耐心的提醒道:“鸿胪卿可是朝廷命官,驾马还需当心些才是。”

  “不过是个挂名的虚衔罢了,什么时候崔相公给我个实职当当?”陆庆绪挑高脖子,似没将崔裕放在眼里。

  崔裕遂笑了笑,“崔某作为臣子,官员任免,皆听诸公与圣人之意,岂能私自做主。”

  陆庆绪还赶着去见人,便没有跟崔裕做过多纠缠,“驾!”

  “某还有事,就不陪崔相闲聊了。”说罢便大笑着离开了。

  “相公,您就这样让他走了?”侍从安抚住马匹,感到十分不平。

  崔裕捂着撞伤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盛极必衰。”

  陆庆绪骑马离开横街进入崇仁坊的小十字巷,随后进入长乐坊。

  此时苏荷与青袖还在长乐坊的酒楼内,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大明宫的景观。

  陆庆绪跳下马,将马鞭一扔,迈着飞快的步子进入了酒楼,作为常客,楼中博士皆识得他。

  “陆郎君…”

  陆庆绪推开挡在身前的博士,“闪开。”几步便跨上了楼。

  很快他就找到了隔间里静坐的苏荷,苏荷对陆庆绪的突然出现很是惊讶,同时也起了防备之心。

  “七娘。”见到苏荷后,陆庆绪放慢了脚步,也不再那么急躁,略微惊喜的说道:“没有想到真的是你。”

  苏荷对陆庆绪的到来有些苦恼,“你怎么会来长安?”陆庆绪问道。

  苏荷的脸色十分冷漠,“圣人赐婚,我来见见我的夫君不行么?”

  听到这种刺耳的话,陆庆绪顿时又不开心了,他挑起粗浓的眉头,“又是这个雍王…”

  “陆庆绪,圣人赐婚,难道你还想抢亲不成?”苏荷问道,她揣起双手,“我苏荷未来的夫君,是大唐的亲王。”

  “亲王又如何!”陆庆绪怒道,“我不信你真的想嫁给他?”

  的确,苏荷并不想嫁进王府,更不想与皇室有所牵连,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左右的,更何况她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苏荷没有回话,陆庆绪便从她的犹豫里得到了答案,“看吧,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皇家这种压抑的环境,七娘,我太了解你了。”

  “我嫁不嫁,与你有什么关系?”苏荷冷漠道,对于这个甩也甩不开的络腮胡子大汉, 她渐渐心生反感。

  “我可以帮你。”陆庆绪自信的走上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能帮你,让圣人收回成命,只要你…”

  “别做梦了。”苏荷凌厉的将其打断,“我就算是孤独终老,也绝不会嫁给你这种无赖。”

  陆庆绪握紧拳头,他愤怒的盯着苏荷,“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么?”

  苏荷没有回话,但陆庆绪却不依不饶,“这些年,我对你们苏家处处照拂,太子殿下为何到九原郡,你父亲心知肚明,而今为了巴结太子,转手便将你许给了皇家。”

  “够了!”苏荷扭头,“照拂,亏你说得出口,这里是长安,我不想把事情都捅出来,你快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二人的对话引来了楼上宾客的围观,其中有半数是宦官人家。

  “原来她就是九原太守之女。”远处传来了细碎的议论声。

  “看这情形,河东节度使陆善家的二郎似乎与这位小娘子有交情?”

  “那可是将来的雍王妃。”

  “不会吧,陆家的二郎竟喜欢日后的雍王妃?”

  “看来京城,又要有一场好戏看了。”

  面对苏荷的拒绝与众人的议论声,陆庆绪将桌子掀翻,指着众人骂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吓得众人纷纷躲远,面对陆庆绪的野蛮之举,苏荷怒道:“陆庆绪,你发什么疯?”

  “苏荷,你别不识好歹!”陆庆绪指着苏荷放出了狠话,“在京城,雍王可护不了你。”

  “我不需要她护。”苏荷昂首说道,随后便想带着青袖离去。

  陆庆绪不肯,将她阻挠在过道,“今天,你若是不肯依,就别想从这里离开。”一想到父亲要让他尚公主,自己也无法得到苏荷,他便有一肚子气。

  苏荷只觉得陆庆绪像个疯子,于是冲他怒道:“陆庆绪,我是圣人钦点的雍王妃,是外命妇,你怎敢?”

  “雍王妃,外命妇?”陆庆绪呵呵一笑,“册宝呢?怎么证明,谁能证明?”

  苏荷抓着青袖,想要强行出去,陆庆绪不但不让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动起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