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罪者 缉罪者 第102章

作者:方块的六只猫 标签: 悬疑推理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GL百合

  然而就是那一次,乔曼蔓去了便再未回来,她的尸体于第二天在城郊江边一芦苇荡中被人发现,赤身裸体,双手双脚被反绑于身后,绳结方式和江堤男尸案属于同一类特殊的登山结。

  死者生前遭遇了性侵,在死后,凶手用她的血在胸口处画上了曼珠沙华花,一样的标志性图案。

  但死者的死因却并非失血性休克死亡,其体表上也并未有锐器伤,死因是扼颈所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

  警方还在死者下。体提取到了属于嫌犯的精斑,但当时的DNA对比技术还没有完全成熟,公安录取的DNA信息,大多是有犯罪前科的人,不会记录保存普通人的DNA,于是嫌犯的DNA信息也就一直保存在了北洲公安的数据库中。

  同时,警方在现场提取到41码的嫌犯足迹,以及临近的泥土路上提取到两组车轮印,经过分析,嫌疑车辆为当年热销的本田CR,这款车在北洲市光一零年就卖出了近六万款,想要从嫌疑车辆进行排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调查重点最后放到死者身上,通过调查发现,死者乔曼蔓是出自渭城福利院的孤儿,人际关系简单,身边没有具备明显作案动机的嫌疑人,和江堤男尸案一样,死者和嫌犯并无直接关联。

  至此,警方基本锁定了两起案件系同一嫌犯所为,正式以2011年10.27特大连环杀人案进行最高规格的专案调查。

  石中涧也给出了补充的最新一版嫌犯侧写报告,北滨警方上下一气,势必要在凶手再次作案前将其缉拿归案。

  然而,凶手似乎知道自己在芦苇荡。女尸案中给警方留下了太多线索,在此之后长达半年的时间内都未再作案。

  石中涧也深感愧疚未能帮北滨警方捉拿凶手,故辞去了顾问一职。

  直到二零一二年六月二十七日,一名浑身遍布伤痕的男人来到分局报警,宣称有人囚禁了他长达一个月,经询问确认,男子是五月初来到北洲市打工的流动人口,他在五月底一天接到了一个人力中介公司电话,说有合适他的工作,约他见面详谈。

  当时他来到北洲务工,一个月都没能找到工作,身上带来的钱已不多,于是匆忙之下答应了对方,在前去的路上,发现地址十分偏僻,遂察觉不对,想要离开时却被突然打晕。

  醒来便已身处一密不透风的房间内,一名年轻男人每天晚上会给他带来食物和水,再以虐待殴打他为乐,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说不该失去理智**她,否则就不会留下这么多证据,看上去十分恼怒。

  在近一个月的囚禁中,报案人精神已经浑沌,但始终未放弃逃生希望,终于有一天他找到机会,逃出了囚禁他的密室,发现自己原来深处一片城郊烂尾楼的地下室,于是他连忙逃到大马路上,拦下一辆好心车辆后,来到了警局报案。

  警方愈听,愈发觉得报案人描述的这个男人符合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特征,又反复询问,确认对方还不知报案人已经逃走,便计划在烂尾楼附近布控进行蹲伏抓捕。

  当晚突下暴雨,警方按照计划蹲伏到了前来的凶手,但凶手也异常敏锐,察觉到异常后夺路而逃,双方于雨夜中展开了追缉。

  最后凶手跑入临近街区复杂交错的巷道,紧追不舍的江重山与其在巷道中发生了打斗,凶手抢夺了江重山的手枪射击,将江重山击倒在地后又对紧随而来的虞舟海开枪,虞舟海亦开枪反击打中凶手小腿,凶手弃枪而逃。

  江重山当场死亡,虞舟海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也因抢救无效离世,受伤的凶手却突破了警方的外围布控,离奇地逃脱了。

  事后警方分析,认定凶手有同伙帮其逃脱,否则他在腿部受伤,不便行动的情况下绝不可能逃出警方设置的严密包围圈。

  连环杀人案到此,以两名刑警的牺牲全部结束,之后不管警方投入多少资源和警力侦查,凶手就好似人间蒸发,整整十年,就此销声匿迹。

  虞归晚看着资料上印着的江重山、虞舟海因公牺牲几个字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江起云揽了一下她的肩,“你刚刚说你发现了一些异常,是指什么?”

  虞归晚抽出两份资料,“这是老师前后给出的两份嫌犯心理侧写报告,第二份是对第一份的补充。”

  “第一份和我侧写的大致一样,但第二份中我有很多处不明白或者说不理解的地方。”

  “哪两处?”

  虞归晚将时间更早的一份放在桌上,“这一份,是老师在江堤男尸案发后加入侦查组给出的侧写。”

  虞归晚的指尖点在其中一排小字上:“当时警方内部意见倾向于凶手的性取向或为男性,因此十分了解这些同志交友网站,而案发现场和死者体表,也表现死者生前受过性虐。”

  “老师则认为,这只不过是凶手接近死者的手段,匿名的蒙面聚会能够帮助他在作案后逃避警方侦查,这一点才是关键,而不是性取向决定了被害目标的选择,我赞同老师的分析。”

  “而第二起芦苇荡。女尸案,凶手没有选择将死者放血身亡,而是进行性侵后扼死,甚至还留下了自己的DNA信息,在我看来,这很奇怪,前两起案件的成功作案并逃脱警方侦查会加强凶手的作案信心,固化犯罪心理结构,也会进一步完善作案手法,也就是犯罪整体趋于升级进化,但在第二个案子中,他却犯下了这么严重的失误。”

  江起云思忖两秒道:“所以你认为这个案子在系列案件中具有其特殊性,如果我们着手调查可以从此案下手?”

  虞归晚皱着眉头,谨慎地说道:“可以这么说,我感觉凶手的犯罪心理结构似乎在芦苇荡。女尸案中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也是为什么在此之后,他居然长达半年未再作案,其中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在这个案子中他给警方留下了大量的追查线索,犯罪成本和风险增加,让他不得不暂时停手。

  但对于一个心理病态的犯罪人来说,外界因素永远无法促使他真正收手,只有他的内心世界发生某种剧变,才会让他在犯罪的道路上停下来。”

  “但很显然,他的内心变化并不足够支撑他人格的正向转变,他还是作案了,只不过这次选择了绑架囚禁被害人,以长期的凌虐手段来平衡内心的杀戮需求。”

  虞归晚话音一顿,眼中升起浓浓不解:“而我不理解的是,老师在第二起案子后给出的侧写报告中为什么会推翻第一份报告中的某些内容。

  比如,在第一份报告中他提到凶手个人支配时间相对自由,身份可能是自由职业者或者是在校大学生,因为调查江堤案死者时发现,其在交友网站填写的兴趣匹配年龄都选择在18-24岁,对文艺工作者感兴趣,而嫌犯能够引起死者兴趣,那必定是具备了死者所感兴趣的某些特质。”

  “但在第二份报告中,老师推翻了这一条,并且也推翻了死者取向问题,以及凶手在芦苇荡。女尸案中的作案动机。

  他认为嫌犯是具备一定经济能力的中产人士,其取向是男性且已婚,但因其社会身份压抑真实人格,遂生出扭曲心理。

  而凶手选择的江堤案被害人正是因为其人生处境与自己高度相似,从而受到了直接的心理刺激源。

  虐杀对方,其实是在虐杀那个内心矛盾的自己,一种潜性的代偿杀戮,最后完成犯罪,是凶手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杀死了那个想做真实自我又无法实现的弱小自己。”

  “而在芦苇**尸案中,老师一开始认为凶手的作案动机并非是强。奸,性侵只是凶手操纵、支配、控制心理的外化行为,但在第二份报告中,他认为凶手的作案动机就是奸杀,这种犯罪动机转变于凶手在前起案件作案成功后,认为自己已经获得新生,摆脱了矛盾内心,即性向改变的自我证明。”

  虞归晚皱眉:“两份侧写报告差异太大了,仅仅是因为第二案凶手作案手法的转变,就造成侧写的前后颠覆,我认为实在是有些不合理,我不理解老师为什么会给出最后一版这样的侧写。”

  江起云:“或许只有石教授自己能够回答了。”

  虞归晚:“我发个短信,问一下老师怎么样了。”

  手机在桌面发出震动,石庭生转动皮椅,看了发信人后回复:[我刚到家,爸已经稳定下来了]。

  [医生有说老师的状态还能接受探视吗?]

  [不好说,要看具体状态]。

  [那好,如果老师状态稳定下来,恢复意识,麻烦庭生哥通知我吧,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向老师确认]。

  石庭生回复之后,放下手机,他从烟盒抽出一根细烟,点燃之后,黑暗的书房里亮起一明一灭的星点火光和缭绕的烟雾。

  他借着这丁点火光注视着桌面上的立式相框。

  相框中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十二岁的石庭生站在左侧,右侧站着石中涧,位于中间坐在轮椅上消瘦病态的女人是他的母亲,秋霖。

  两父子面对镜头的笑容十分勉力,而女人却是真心实意地笑着,眼神温柔又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眷念。

  石庭生久久地将目光凝在母亲的脸上,那张面颊凹陷颧骨突出平平无奇的脸,又带起他对于死亡的记忆。

  秋霖在他十二岁那年进入慢性肾衰的终末期,最后发展成了尿毒症,女人原本丰腴的身形日渐消瘦,饱满的脸颊逐渐凹陷,整个人陷在病床里,一次次地做着血液透析。

  石庭生曾目睹过那些鲜红的血液从女人的体内流出,在仪器里一遍遍洗过之后又输送回体内。

  那些插在秋霖身上的导血管像是杀人的利器又像是救命的工具。

  但秋霖在那一年还是离开了,在一个夏日,身体的温度渐渐转冷,石庭生抓着秋霖的冷冰冰的手指想,原来死亡是这样的。

  他身上出了汗,汗液的温度和病床上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母亲的温度一样。

  烟燃尽了,一段长长的烟灰掉落到石庭生笔挺整洁的西裤上,烟蒂的温度烫到了他的拇指,他手一松,烟头落在地毯上,燃起点点星火。

  他楞了两秒,随即踩熄。

  随后他的目光又看向照片上的石中涧,十几年前的石中涧正值壮年,身形伟岸,面容坚毅,但气质是温和的,石庭生完美袭承了他父亲的面相和气质。

  石庭生拿起相框,拭去照片上的灰点,低声说着:“爸,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你已经治好我了不是吗?为什么还会以为这起案子会是我做的呢?”

  他说着,忍不住笑了,平直的嘴角向上高高拉起,“难道这些年我表演得不像吗?还是说,其实你打心底里根本就不相信我能改变?”

  “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习如何做一个正常人了,要有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要有一份正常的工作,要有正常的娱乐爱好,还要有一个正常的喜欢的人。

  是你说过的,生而为人,我们每个人都渴望和其它人发生情感链接,天生的亲情,后天的友情和爱情。”

  “难道我模仿正常人还模仿得不够像吗?”石庭生像是真的很疑惑,问着照片上的石中涧:“可是连小晚也相信了啊,相信我是真的喜欢她不是吗?”

  默了几秒,石庭生放下相框,向后仰靠住椅背,整个人从月光的笼罩中消失。

  黑暗里,一道道沉沉的笑声响起,连绵不绝,在安静漆黑的房间里显得突兀诡异。

  石庭生单手捂着面,肩膀随着大笑颤抖,末了,他摘下鼻根上的眼镜,凝视着黢黑的房间,低沉地喃道:“至于那个拙劣模仿我的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走访旧案

  早七点半, 尤巧从出租屋出发,乘坐公交车到达离北滨分局最近的公交站点。

  下车后,她拿出挎包中能够遮去半张脸的大墨镜戴上,不是为了遮住刺目的阳光, 而是掩盖红肿的双眼。

  这些天, 她躲在小小的蜗居里终日以泪洗面, 章邦虽然已经死了, 但带给她的伤害和屈辱却仍然存在。

  她深吸了一口气, 捏紧挎包带子,大步朝着警局的方向走去。

  沿路, 经过一家门市前,尤巧看见临街边停了一辆面包车,两个男人正从面包车后车厢内往下搬运食材, 再一遍遍往返将东西拎到门市前。

  尤巧认出其中一个面容清隽的男人, 驻足开口:“你好, 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宁净闻言, 从面包车后车盖探出头来, 扫了两眼街上后看见了尤巧, 微笑回应:“是你啊。”

  尤巧摘下墨镜, 以示礼貌, “那天晚上,谢谢你的蛋炒饭还有那件外套,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

  宁净摆手, 笑容温煦:“没事, 一碗蛋炒饭而已, 那件衣服也是几年的旧衣服了,要不了几个钱,不用了。你要是觉得我们家味道不错,以后可以带朋友多光顾我们家生意。”

  尤巧没再坚持,郑重地向宁净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那晚,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她从KTV出来后,犹如孤魂野鬼般飘荡在萧瑟的大街上,身体是破碎的,心也是破碎的。

  她想过报警,想要章邦那个烂人付出代价,于是她浑浑噩噩走到了北滨分局,但当她看见警局明亮的灯光时,她退却了。

  她开始胡思乱想,如果报警了,警察会帮助她吗?法律真的能严惩章邦吗?

  章邦手机里的东西要是被曝光,自己身边的人会怎么看待自己?

  如果章邦坐牢了,那几年后他出来会不会更加疯狂地报复自己?

  那个人渣一定会彻底毁掉自己的人生的。

  一旦生出这样的设想,尤巧便彻底胆怯了,一步步往后退,想要就此忍下这份痛苦。

  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走不过几分钟,便听有人在叫她。

  循着声音看去,是就近门市前站着的一个男人,对方高高瘦瘦的,看上去很年轻,身前系着一个卡通围兜,像是这家店的服务员又像是后厨帮工。

  她谨慎地后退,男人没有朝她走来,只站在原地,温声询问:“你还好吗?”男人边说,边指了指她的脚。

  尤巧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左脚的凉鞋早已不翼而飞,赤脚脚背上沾了些许污渍。

  她这才意识到她当下的模样,披头散发走在凌晨的街道,又是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难怪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尤巧缩了缩脚,局促地回:“我,我没事,谢谢。”

  男人侧身:“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进来坐一下,我给你找一双拖鞋,还有外套。”

  或许是为了让尤巧安心,男人指了指门市内收银台的一名女生,“你放心,我家也有女员工的。”

  原来这么年轻的男人是这家店的老板。

  男人的声音和长相都太过温和,和章邦那种令人胆恶的气质全然不同,尤巧看了看门市内忙着打烊收店的几名员工,犹疑几秒后,还是走了进去。

  男人介绍自己叫宁净,是这家店的老板,随后给她拿了一瓶水,又拿出一双新的拖鞋给她换上,还给了她一件宽大的深色外套,足以挡住破损的上衣。

上一篇:女主总是真香

下一篇:闻师傅追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