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罪者 缉罪者 第77章

作者:方块的六只猫 标签: 悬疑推理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GL百合

  “暂时没。”

  路啸嗤:“那你显摆个屁。”

  “我至少兢兢业业完成了领导交代的工作!”

  两人掐起架来,江起云叫停他们:“我问你,你在叶雯雯同届学生名单中,有没有看见戚冀的名字?”

  方昉想了两秒回:“有,不过叶雯雯是一班的,戚冀是三班的,两人也没什么交际,戚冀读了半学期就退学了。”

  “到底有没有交际得查了才知道,对了,你联系戚冀父母怎么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江起云问路啸。

  路啸啧了一声:“这俩人早都在城里各自组建家庭了,基本是把老的小的扔这不管,一直用忙来搪塞我,后面还是冬薇上门劝说,当妈的有点责任心,才说看明天抽个时间回来。”

  江起云点头,“接下来的侦查重心,放在戚冀身上,全面调查他的生平过往,人际关系,男童坠崖案和祁焱案的线索都太少了,我们还是围绕着叶雯雯案进行调查。”

  “现在白骨尸源已经确认了,也该通知被害者家属了……谁去通知啊江队。”方昉说得有些犹豫,他们虽然没有做过父母,但都是为人子女,父母和孩子的情感羁绊是双向的,他们很能感同身受常俪的痛苦。

  江起云沉默了两秒,“我去吧。”

  聊完工作,大家抓紧时间吃完晚饭,江起云走前,也没叫虞归晚,怕她触景生情,毕竟她们都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

  不过走出派出所,虞归晚很快就跟了上来,燥热的风吹起她耳畔的发丝,“江队,我们队不提倡单打独斗,这可是你之前说的。”

  江起云:“就是去通知一下,也没有什么危险。”

  虞归晚笑着抬腿:“走啦。”

  两人前往常家,期间必不可少又要经过叶雯雯被带走的那条小路,路灯映在地面,光晕斑驳稀碎。

  在叶雯雯失踪的这两年,常俪有过多少次懊悔自己那晚没有出来接叶雯雯呢?

  这些悔恨自责变成缠密的大网夜以继日地将她牢牢缠住,人人都劝她走出来,放下过去,重新生活,可作为一个母亲,面对生死不明的女儿,她能轻易放下吗?这种放下在她自己看来是否是一种对女儿的背叛呢?

  江起云无从窥探常俪的内心,她看到的只是一个母亲的眼泪和对孩子的爱。

  爱之一字,足以解释常俪

  来到常家,那户小小的农院内外都十分安静,只有微末的灯光从窗户间泄露出来。

  江起云轻敲了敲小院门,不一会,申桂菊佝偻的身形出现在院子里,她在夜色里努力分辨了几秒,才认出这是那两名来过家里的女警。

  她连忙上前,急切地问:“警官,你们在山里找到的尸体是,是雯雯吗?”

  “申婆婆……抱歉。”

  一句抱歉足以明了一切,申桂菊手抖若筛糠,开始流泪,“我听人说,雯雯是被人丢到沼泽里淹死的,是吗?”

  江起云感觉自己呼吸道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细小的声音,“申婆婆,我知道您现在很难受,但就像我们上次答应你的,我会帮你找到雯雯,同样,我们也会找出杀害雯雯的凶手,让他付出代价。”

  申桂菊脚下踉跄,江起云连忙搀住她,将她带入屋中坐下。

  申桂菊强忍泪意,看向叶雯雯的房间,“俪俪已经睡下了,她现在精神状态又坏起来了,我不敢再让她出门,只能重新把她锁起来,你们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吧。”

  江起云拿出尸检报告,递给申桂菊:“这是雯雯的尸检报告,您在下面签个字吧。”

  申桂菊不敢接,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都在戳痛她的心。

  江起云又拿出另一份尸体认领文件,“签字认领之后,明天我会让人送雯雯回家。”

  老人捂嘴,怕哭得大声惊醒常俪,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静默哭泣。

  虞归晚不停地帮老人递纸巾,又怕她哭厉害了噎气,便起身走到她背后为她抚背顺气。

  十几分钟后,申桂菊才从极度的悲痛情绪中渐渐平复了些,江起云问:“申婆婆,你认识簸箕村的戚家兄弟吗?”

  老人讷然摇头:“不算认识,但双拢镇就这么大,以前他们家还住镇上的时候,打过照面,那孩子怎么了?”

  江起云默了一秒道:“我们只是在排查雯雯的人际关系,戚冀曾经也就读双拢中学,和雯雯一届的,所以需要了解一下,那据您所知,雯雯和他认识吗?”

  “不认识吧,从来没听雯雯提过那孩子,雯雯玩得好的同学都是班上的。”

  “好吧,那您早点休息,我们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可以随时去双拢派出所找我们或者是我们的同事。”

  申桂菊擦拭眼角,将江起云虞归晚送出农院。

  被害者亲属的眼泪无疑再度加深江起云迅速破案的决心,回到派出所后,她就开始调取戚家所有人的档案信息,虞归晚则通过电话联系上了戚冀中学的班主任。

  路啸和方昉也出去跑外勤,到戚家曾在镇上的居住地附近调查,这会是晚饭过的时间,吃过晚饭的小镇居民大多都会出来纳凉散步,是个很好的走访时间。

  夜渐深沉,喧嚣热闹的夏夜乡镇街道渐渐变得安静,少有人出行。

  路啸和方昉出完外勤回来,一进空调房就瘫在椅子上喘气。

  江起云从电脑显示屏后抬头,“歇好后,开个小会。”

  两人有气无力道:“得嘞。”

  过了一会,办公室门打开,虞归晚手里提着个小塑料袋,外面还冒着冷气,“买了几根雪糕,你们看看吃什么口味。”

  路啸忙不迭去扒拉放桌上的塑料袋,“嚯,虞老师大气啊,给咱买这么贵的雪糕,江队以前只给我们买老冰棍跟小布丁。”

  江起云睨他:“它们便宜又好吃,哪儿差了?”

  路啸不敢再还嘴,拆了一块雪糕含嘴里,夸张地眯眼:“就是这味儿,让我瞬间感觉自己闪现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啊~蓝天白云,成群结队的奶牛和小羊羔子,舒坦~”

  “呵呵,那奶牛高低得撅你一蹄子。”方昉怼他。

  “小方子,你最近很叛逆啊。”路啸上去就用手肘锁他喉。

  方昉自然不会束手就擒,立马反击。

  江起云看着两人又打闹起来,有些头疼,说来这俩人加起来也是过半百的人了,有时候还跟小孩一样幼稚。

  江起云不再管他们,将视线移回屏幕上。

  虞归晚拿着一只小布丁走到她身边,“给,你最喜欢吃的小布丁。”

  江起云专注地盯着电脑屏,下拉鼠标,“你吃吧,现在不怎么想吃。”

  虞归晚拆开包装,递到江起云面前,“专门给你买的,江队赏个脸吃一口嘛。”

  江起云盯着冒冷气雪白的糕体,凑近小小咬了一口,冰凉的雪糕在嘴里融化,驱散了高强度工作下的疲劳。

  虞归晚眯眼笑,顺势这处小小缺口咬下另一个小缺口,江起云半抬眉毛,看虞归晚毫不嫌弃她吃过的地方,忽而又觉得有些想吃雪糕了,她攥住虞归晚手腕,拉到自己面前,“再给我吃一口。”

  吃完雪糕,稍作歇息后,几人开始交换各自搜集来的关于戚冀的信息。

  首先是外出的路啸方昉一组,路啸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神情,背脊挺直,神情严肃地开口:“我们走访了戚家先前在镇上的住所,据周围邻居称,戚冀父母是经人介绍后结婚,婚后第二年生下长子戚昊,戚昊打小是爷爷奶奶在带,父母一个在食品厂工作,一个在塑料厂工作,工作都很忙,疏于对戚昊的关心照顾。

  以至于戚昊两岁的时候发高烧,爷爷奶奶没带他去镇医院,按农村土方给他治,事后病症越来越严重,再带去医院,已经产生了不可回逆的大脑器质性损伤,这事之后,戚昊就表现出各方面的发育迟缓和障碍。”

  “戚昊父母因为这件事爆发了激烈争吵,双方都认为是因为对方的原因导致好好的孩子变成这样,两人因此闹到过离婚的地步,最终由双方亲人调停,矛盾才得以缓解。”

  “戚昊十岁的时候,彭眉怀孕,同年底诞下幼子戚冀。”

  路啸皱眉:“但据乡邻反映,这戚家小儿子身体没问题,但性格好像有问题,从小表现得就不像个正常孩子,不爱玩不爱闹,不爱哭不爱笑的,完全跟同龄人玩不到一块去,但特别聪明,小学成绩门门满分。”

  “这戚家父母有了戚昊的前车之鉴,倒是特别注意戚冀的身体健康,但心理那就管不到了,戚冀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异于同龄人的早熟,用一个老乡的形容来说,就是觉得这孩子身上没人情味,没温度的感觉。”

  “戚冀十岁那年,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戚昊被镇上一群不良少年欺负,差点意外淹死,第二件就是他奶奶在那年病逝了,爷爷也被确诊为轻度的阿尔兹海默症,先前为了治疗奶奶的病戚家向外借了大量的病款,但老人还是去了,欠款也无力支付,最后只能卖了镇上这处房子,搬回了老宅住。”

  “家庭的沉重负担加速了这对夫妻的感情破裂,早在搬回老房子前戚正光和彭眉就已经办理了离婚,抚养权在戚正光身上,后面两人皆以打工为由进了城,早一两年还会分别给戚冀寄生活费,后面戚正光先组建了家庭,次年新任妻子就怀了孕,有意甩手戚冀的抚养权给彭眉。

  但彭眉这时也接触到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说对方肯定不能接受她带着一个半大的儿子,双方就扯起皮来,互相推卸责任,原本按时打的生活费也变得断断续续,戚冀上初中后,无力支撑上学的一些零杂费用,以及在照顾病情越来越严重的爷爷哥哥和读书之间分身乏术,就辍学了。”

  虞归晚听得很认真,见路啸说完后,她问:“镇上的居民有提到过戚冀童年时期被同龄人霸凌欺负的情况吗?”

  “诶,虞老师,我这刚准备说呢,你就猜到了。”

  虞归晚淡淡道:“在群体化时代,不合群往往会被打上异类的标签,一个群体的成员为加强在群体中的归属感和身份认同,会将自己的认知和行为牢牢和群体捆绑在一起。

  而加深这种群体身份认同的方式之一就是通过一致对外的欺凌行为,比较典型的就是校园霸凌,霸凌群体中有明显的主导者和服从参与者,部分参与者内心会对被霸凌之人产生同情不忍,但为了不被群体驱逐,获得心理上的归属感安全感,还是会参与到霸凌行为中,因为人都害怕被孤立被排挤甚至变成下一个被霸凌的人。”

  “戚冀从小的特立独行,在大人眼中或许是早熟懂事,在同龄人眼中那就是异类,更何况,他还有个智力障碍的哥哥,这一点更加会成为同龄人嘲讽攻击他的点。”

  江起云摇摇头:“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注1

  “欺凌戚冀的是哪些人知道吗?”江起云问。

  路啸:“有个大伯说欺负戚冀的和戚昊的是同一伙人,就当初在镇上的一群不良少年,后面这些人有的进城了,还有一两个留在家里啃老。”

  “把人找到,后面问话。”

  路啸点头,“我们查到的差不多就这些了,江队虞老师你们呢?”

  江起云身子后仰,靠着椅背道:“我在内网信息库里搜索到的信息大多和你们搜集到的重叠了,小晚来说说戚冀在学校的情况吧。”

  虞归晚点头,不疾不许地开始介绍:“我从戚冀班主任那里了解到,戚冀十分聪颖,各项成绩都很优秀,只是性格孤僻不合群,并且说他存在部分品行障碍。”

  江起云皱眉表示疑惑。

  虞归晚解释:“在刚开学一个月的时候,班上缴纳的班费被偷了,当时只有戚冀在体育课间隙返回过教室,虽然老师并没有定性是戚冀偷的,但班上的同学都一致认为是他偷的,私下对他议论纷纷。”

  “不管这次班费失窃事件是不是戚冀所为,但这件事后,戚冀无疑被身边的人打上了手脚不干净小偷的标签,我想,在他短暂的半学期初中生活中,他在学校应该无数次听见过有人小声议论他,议论他的父母、他的哥哥、还有他自己。”

  “长此以往,这种环境会促生一个标签效应,即他人的看法为你打上了标签,“标签”会影响个人意识和自我认知,人往往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向“标签”定义的方向发展。”

  “标签效应的内核其实就是暗示效应,当一个人接受到的评价总是正面的积极的,诸如你好棒,你能行的,时间长了,就会内化为我们的自我认知,为维持这个角色设定,人的积极性、潜力都会被激发出来。

  而当你处在一个尽是打压、负面。评价的环境时,当身边的人不停说你不行,你做不到的时候,自我认知就会慢慢趋于一致,认为自己真的不行,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出现消极面对的态度。”

  路啸捧着脸,星星眼,“虞老师,我觉得你现在全身都散发着光芒。”

  江起云用脚尖踢他,“你干嘛。”

  路啸一脸崇拜,“知识的光芒啊!”

  “这叫腹有诗书气自华,你多读点书兴许就有了。”方昉哼哼道。

  自己的女朋友受到夸奖,难免让江起云心生愉悦,她轻咳两声道:“好了,别嬉皮笑脸的,说正事呢。”

  路啸挤眉弄眼,“那江队你嘴角别往上翘行了吗?你不也觉得我说得很对嘛。”

  江起云看向虞归晚,对上对方一双弯弯笑眼,像是在等待她的评价,江起云下垂目光,回:“这还用说吗,人家不是队里公认的文化人担当嘛。”

  “好了,好了,说回正事,明天等戚冀母亲彭眉回来后,要好好展开对戚冀的询问,这算是他和我们第一次正面交锋,得提前准备,别把他当十四岁小孩看,去查IQ,指不定他比咱三还高。”

  在场四个人,被江起云排除在外的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明天还得去双拢中学实际走访一下戚冀的老师同学。”江起云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回宾馆好好睡一晚,为明天攒足精神。”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每天对自己说一句“我可以!我能行!我最棒!”

  注1:引用自鲁迅《华盖集·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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