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真不打算重返舞台了吗?”看完演出后的景惜忽然感慨。

  陆舒浏览着手机屏幕,没抬头,机械般回答:“不打算。”

  景惜没问陆舒为什么,她以前问过不止一次,问就是“太累了”。她托腮看着陆舒,“可是你在舞台上很美很有魅力。”

  一个舞者,最有魅力的时刻自然是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否则怎么对得起曾经吃过的苦、流过的汗?

  陆舒没反驳,但企图转移话题,她理直气壮问:“我平时不美吗?”

  “美,你最美。”景惜顺着陆舒的话说,“但你跳舞时有种不一样的魅力,真的。”

  平时的陆舒张扬任性,我行我素,和舞台上的恬淡优雅反差很大。正是因为这种反差,景惜第一次现场看陆舒表演时的惊艳感,到现在都忘不了。在她看来,陆舒就是为舞台而生的,陆舒不当舞蹈演员,实在太可惜了。

  陆舒受不了肉麻兮兮的煽情,她睨一眼景惜:“你少来。”

  景惜不再多说,陆舒性格摆在这,很难劝动,除非是她自己想。她见陆舒一晚上忙着看手机,于是八卦凑过去,“跟谁聊天呢,暧昧对象?”

  暧昧对象没看到,只看到一溜的租房信息。景惜纳闷:“才刚搬家,你干嘛又看房子?”

  “我想换房子。”陆舒说。

  “为什么?”景惜脑洞大开,“你不会激动得昨晚就跟你室友表白了,把人家吓到了吧?”

  “你可真能想,”陆舒成功被景惜无语到,“你昨天看到的那位高冷姐,是我妈朋友的女儿,我俩六岁就在一起跳舞。”

  “你的青梅啊?”

  陆舒语塞,这么说也没毛病。但她和裴知溪的关系,用竞争对手来形容更为合适,她们一起跳了多久的古典舞,就当了多少年的对手。

  跟陆舒一起跳舞,那必然也是古典舞出身,景惜茅塞顿开,“我想起来了,她是不是就是那个……裴知溪?”

  听到“裴知溪”三个字,陆舒声音都比平时要沉:“是。”

  “怪不得眼熟了,我前年还跟朋友在北临看过她的演出,她跳舞太有灵气了。”景惜不吝啬赞叹。

  陆舒没接景惜的话,虽然裴知溪行事低调,但稍微熟悉古典舞圈的,不少人都听过这个名字。

  想着什么,陆舒眼底暗了暗,她抿了一小口酒,苦涩的味道绕过舌尖,蔓延整个口腔。

  景惜扯回正题:“所以干嘛不一起住,我觉得挺好的,你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我跟她八字不合,”陆舒强调,“我俩哪哪都不合。”

  “以前是以前,说不定现在能看对眼了呢?”景惜笑她,“你以前不还以为自己是直的么?”

  陆舒:“不可能。”

  景惜察觉到,一说裴知溪陆舒情绪都低迷了,“你就这么讨厌她?”

  陆舒脸颊微红,带着一点点醉意。她没正面回答,“你知道她以前除了跳舞,最大乐趣是什么吗?”

  景惜充满好奇:“什么?”

  沉睡的记忆开始攻击,陆舒唇间慢悠悠蹦出一句:“把她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景惜意外,她幸灾乐祸问:“你这脾气还有人能欺负你?”

  陆舒没回答,在她的印象中,裴知溪很少笑,除了狠狠压制自己的时候,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高傲浅笑。

  高中暑假时裴知溪帮她补习,她至今记忆犹新。那时裴知溪每天给她讲数学题,顺便对她冷嘲热讽:“陆舒,你笨死算了,讲三遍还不会。”

  怕被家长听到,她就偷偷跟裴知溪吵:“裴知溪,我又没求你教我。”

  裴知溪云淡风轻:“琳姨让我过来教你的。”

  她咬牙切齿:“你可以拒绝。”

  裴知溪继续云淡风轻:“我也好奇你到底有多笨。”

  ……

  “可是她好美啊,完全讨厌不起来。”

  陆舒被景惜的一声感叹拉回现实。

  景惜又说:“如果是弯的就好了,要是我,天天让她欺负都愿意。”

  陆舒就是笑笑,对景惜的话不置可否,景惜要是有嘴上这么骚,不至于现在还单着,在旧感情里脱不开身。

  “所以她是直女吗?”

  “哪有那么多弯的?”陆舒反问景惜。

  景惜露出一副“真遗憾”的哀怨表情,在她看来,女人就应该和女人在一起,这种极品漂亮的女人更应该和漂亮女人在一起,跟那些臭男人配在一块儿,简直是暴殄天物。

  又一杯酒下肚。景惜突然说:“陆舍予,我还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什么?”

  “如果你俩住一块儿,你确定,自己不会见色起意吗?”景惜表示质疑。黑长发,细腰长腿,气质绝佳,又是舞蹈圈的,完美符合陆舒的理想型。

  关键还是直女,她们这些人就跟受了魔咒一样,最容易爱上直女了。

  景惜的话才刚收尾,陆舒便脱口而出:“不会,喜欢她,我疯了吗?!”

  作者有话说:

  裴冷冷:你最好记住现在的话。

第3章 Chapter 3

  “不会就不会,这么激动干嘛。”景惜发现一提裴知溪,这位拽姐就很不淡定。

  昨天再见面,陆舒承认裴知溪脸蛋和气质是她最喜欢的类型,甚至可以说恰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但一想到是裴知溪——

  她很冷静。

  跟景惜正聊着,陆舒看到手机蹦出微信消息,她点开置顶,瞧见舒秀琳一连发了好几条新闻链接,标题醒目:

  独居女白领洗澡跌倒猝死,十二小时无人发现

  25岁独居女孩饿死家中,原因竟是……

  陆舒滑着屏幕苦笑,她刚想回消息让舒秀琳平时少看乱七八糟的新闻,就接到了舒秀琳打来的电话。

  “舒老师,你都给我发的什么跟什么啊,有你这样咒自己女儿的吗?以后这种新闻少看,乖。”

  舒秀琳急了,“你胡说什么!赶紧呸呸呸。”

  陆舒:“呸。”

  舒秀琳很严谨,“呸三下。”

  陆舒只好配合:“呸呸呸,行了吧。”

  景惜在一旁安静看着,笑了笑。也只有在舒秀琳面前,陆舒才这么乖巧,跟精分换了一个人似的,也是不容易。

  舒秀琳切入正题:“我听溪溪说你不打算跟她一起住,为什么?”

  陆舒傻了,裴知溪居然转头把这事告诉了舒秀琳?裴知溪是怎么想的?!面对舒秀琳的询问,她在想着合适的措辞,但这事让舒秀琳知道了,就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她看了眼景惜,说:“妈,我跟景惜在外面聚餐呢,回去给你电话。”

  舒秀琳听了,只得暂时作罢,让她别玩太晚,就挂断了。

  “什么事?”景惜问。

  “不让我去外面找房子。”陆舒浅浅叹了口气。

  “你妈挺像一个大小孩的。”

  陆舒指尖轻敲着玻璃杯,沉默表示赞同。

  景惜琢磨了下,又低声说:“我知道阿姨挺不容易的,也是真疼你,可这么久了,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吧。”

  陆舒笑得轻松,“慢慢来吧,她现在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不然我哪敢搬家。”

  景惜点点头。

  陆舒仰头喝完了杯里剩下的酒,发现景惜一声不吭盯着她看,“有话直说。”

  景惜还是不说话。

  陆舒挺怕看到景惜摆出一副正儿八经、准备谈心的表情,她还怕景惜说出“陆舒你好像变了”诸如此类的话。就是莫名怕听到。

  景惜迟迟开口:“找个女朋友吧。”

  陆舒暗自松口气,“话题换得真快。”

  “要求也不用太高,长得漂亮又温柔,特别会疼人的就行。”景惜觉得陆舒应该有点自己的生活了,而不是每天围着她妈打转。她心软,看不得女孩子受委屈,更别提是自己的好友了。

  “这要求还真不高,说得容易。”陆舒呛道。她的想法,恋爱只能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因为孤独或是为了谈而谈。

  她清楚,爱情这种东西,从来可遇不可求。

  其实刚意识到自己喜欢女生时,陆舒还挺想脱单的,总觉得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一定特别甜。

  后来,后来发了生了太多事,她变得没精力想这些。

  甚至连幻想都不会了。

  景惜说她这样无欲无求下去,可能会变成性冷淡。

  她觉得不是没道理。

  “这有什么难的,我给你介绍啊,身边多的是,就看你想不想了。”景惜对自己的人脉资源颇为自信。

  还好意思提这事,陆舒没好气地瞥了眼景惜,冷笑说:“指介绍见面三次就动手动脚,邀请我去开房的那种吗?”

  景惜:“……”

  陆舒优哉游哉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上次,上次那是纯纯的意外,你换个角度想,这说明你很有魅力,才刚认识,人家就想睡你。”

  “魅力你个头。”陆舒想打人,这事让她现在还膈应。

  认识陆舒后,景惜体会到了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对陆舒的第一印象:很会玩的小野猫;熟悉以后:哦,原来是个纯情寡王。

  陆舒看看时间,“太晚了,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