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A不渣 渣A不渣 第82章
作者:黍禾高歌
容楚立马作揖道:“小女子正是。”
“别别别,快别多礼了。”容楚手臂被抓住,对方不放她作揖,逮住她的手臂把人拽进了屋里。
唐星海笑说:“你现在和我职位平级,咱两同起同坐,不分前后,不必如此多礼。”
容楚推辞道:“小女子还没去任上,就不算官,见到知县还是要拜的。”
唐星海摇头道:“你们读书人就是多礼。”
说话间把她拽到案前坐下,又让范祁主薄去招呼外面的仆人上茶。
唐星海就坐在容楚对面,他长相是江南水乡的温柔眉眼,说话却很爽快。
容楚听到他如此自贬,虽然不知唐知县经历,但也斗胆猜测一番。
“知县您是武人吗?”
唐星海笑道:“不错。”他自报家门道:“我原来是在江南习剑,刚跟老师习得七七八八,被放出世看看这人间大好山河,走到岷山地界,山上的猛虎下山伤人,我与之周旋一二,才降服猛虎。”
“那年正好当地在举荐人才,当地知州见我厉害便把我举荐给京都,没想到在宴会上,我又救了齐王世子,齐王多有感激,我本来是想去京都玩玩的,这就被赐官了,先后在北方三省任职,都属青州地界,前年才调到这儿。”
容楚心中一动,“你说的齐王世子,可是明靳世子?”
唐星海点头笑道:“正是。”
容楚不妨他们还有这缘分,她也是多亏齐王世子明靳才能放归家去,顿时看着唐星海都亲切起来。
容楚拜服地说道:“不瞒你说,我这次上任的地方,就是青州下的一个小县,叫农奉县。”
“农奉县?”唐星海眉头皱起,“怎么把你一读书人派到那地去?!”他似乎是觉得说漏了嘴,又摇头笑道:“当地瓜果很甜,既然这县称农,自然是跟农业有关,算是边陲边的一个农业产地,只是这地方民族众多,各民族大杂居小聚居,容易摩擦,不好管理,治安治下尤其,教化水平又低。”
唐星海看着容楚叹口气道:“你这小身板也不知道能不能服重。”
“我在青州任职时,就属那边农民闹事最多,多少任知县都急的往出调,偏偏你掉这么个火坑里。”
唐星海说漏嘴了,干脆就直接和容楚说了,他本性豪爽,本就是憋不住话的性格,这性格尤其容易得罪人,不然做官这么多年不会还在各县打转当知县,按理说以他的政绩应该早就升上去了,不过看他性格,这知县也当着挺美的。
容楚笑道:“说不得我去了能有法子解决呢?”
唐星海不信,但他也不挫年轻人的锐气,看茶来了,请容楚喝茶。
范祁主薄也来陪坐。
喝了一盏茶容楚才说道:“我前日归家才知道县上的心意,所以今日里特意来拜谢知县,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要拜托。”
两人相谈甚欢,唐星海大手一挥,不在意道:“你尽可说便是,什么拜托不拜托的。”
容楚从袖筒里拿出了三百两银票起身放在唐星海面前,她长长作揖道:“我能有今日成就脱离不开我们婺源各界的培养和厚爱,今次在京都看到寒门出头不易,因此我想在我们婺源村成立一个堂学,凡是想学习的人皆交很少一部分钱就能学习,除了我的贴补外,我还想由您牵头,把家里的一部分地转为堂学所用,村上也有一些无主荒地,要是县上同意,也可以让人开荒转给堂学,这以后有产出,有收益,更能长长久久!”
“至于这学堂为什么放在我们婺源村,这也是我一点小私心,想将婺源村变得更好。”容楚坦诚道。
“好事!这是好事啊!”唐星海拍桌道,又上前去扶起容楚道:“我正愁怎么教化百姓,有你这今科进士牵头,想必众人纷涌而至!”他想到激动处又拍了拍手说道:“你这不得行,开堂学需有老师,这老师从哪里来?我看要找县学的人商量一下!”
“大人跟我想一起了。”容楚被扶起来说道:“我正有此意。”
“这次去京都我也大开眼界,正如书上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发现南方的学子都有这学以致用的游学路,我想不如让县学里进学的这些人排班来堂学当夫子,一来验证他们所学,二来也能在教授别人的途中精进自己的学业,不用死读书,读死书。”
“好想法!”唐星海拍掌道,又赞叹地看着她说道:“我这下相信,农奉县的事情你必有解决办法!如果全天下都有你这样的人,想必这天下很快都将往来无白丁了!”
容楚假装羞涩的笑笑,把银票又往前推了推说道:“这钱也不知够不够,要不够我可以再多捐献点。”
“哎!”唐星海说道:“那用得着你多掏呢?你捐献的那几亩地都不知道能养活多少人来,不过是给夫子发个薪水的事情,这以后就由县上来管了,只是不知这堂学选址在哪较好呢?”
这要弄好了,可是给他这个当地知县增加政绩的事情,唐星海如何能不大包大揽呢?
容楚垂着眼,嘴角边有一丝不善的笑容。
“我们容家的族学荒废日久,在那里即可。”
唐星海满意地点点头,这一切都有了着落,只等他和县学的夫子商议了,但想必夫子也会同意的。
说时迟那时快,唐星海就让人去请县学的夫子了。
县学的教谕来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范祁主薄解释后,当下眼睛里放光,县学维持不易,所有考上童生的学生皆称为廪生,县学是要按时给发银子和粮食补助生活的。
这本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但县学童生中除了廪生还有增广生员和附学生员,这两个可没有补助,读书本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要因没钱退学这也不是没有,毕竟不是谁家都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往往过了童生就能去找一些诸如账房先生之类轻松省力的活赚钱养家了。
因此县学往往人才流失严重,很多教谕看着能考上秀才的学生,后来都不来考了。
这下要有范主薄说得给别人教书,验证自己所学,县里还给发钱的好事,教谕第一个举双手认同。
范祁主薄介绍容楚,说这是她的注意,也是她捐献自己的田地和金银的,教谕看容楚的眼睛都变了。
容楚又跟教谕说了这以后究竟如何施行的事情,教谕认真听着,最后忍不住找了笔墨纸砚,提笔写了起来。
容楚说得认真,他也记得认真,走时看容楚都是看圣人的眼神。
这来教谕时心慌慌,回去则红光满面的。
唐星海直叹容楚是个人才。
这讨论着就到中午了,唐星海非要留容楚吃饭,盛情难却之下,容楚托人去客栈给家里人说一声,不要等她吃饭了,和唐星海在府衙里吃了顿便饭。
饭桌上,两个人推杯换盏,虽说容楚说自己不能多喝,却也喝了几杯。
唐星海给容楚倒酒,他凑近压低声音问道:“我看你是个读书人,刚才才没多问,但看你注意也正,能不能给老哥交个底,你弄这事,究竟是为名为誉?”
容楚端着酒杯低低笑道:“我既不为名也不为誉,这些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只想借您的势罢了。”
唐星海奇怪地看着她道:“你我平级,有什么是我办得了,而你办不了的吗?”
容楚恨声说道:“是外人办得了,内人不能办的!”
“哦?”唐星海来了兴趣。
容楚这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是我家里宗庙之事。”
宗庙之事关乎祖宗,从天子到平民,皆要依照宗庙祭祀,宗庙权利最大的人就是族老,族老之话族中莫敢不从,不然他能让你死后不进宗庙,享受不了后人祭祀供奉,这对死者为大的昊元朝来说,宗族在有些地方权利甚至超过了当地县令和知州。
唐星海倒吸一口冷气,他不想,容楚竟敢一个人跟宗庙对着干,他迟疑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要是让他上贼船,唐星海可不想干,他还要在婺源再干两年,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当地族老结仇,到时候政令推行不下去是小,这帮人要是扭住,往上级告他个不敬祖宗,那可是毁他清誉,这官也不用做了,他直接卷铺盖走人吧。
容楚笑道:“您放心,这件事与您无关,您借我几个衙役维持秩序就行了。”
唐星海没想到容楚胆子这么大,刚考上进士,连任上都没去,就敢先动宗庙,这群人可是掌握族中话语权的人,一句话下来,怕是容楚以后都不可能再祭祀祖宗了,更有可能她这支被移出宗庙,再告她一个不敬之罪,这官可能都别想当了,但唐星海不知为何心潮澎湃,他啪的喝了一杯酒说道:“这人我借了!”
容楚来时两袖清风,走时身后跟了十几个衙役,浩浩荡荡跟她去客栈接家里人回村,这都是唐星海借给她的。
容楚上马时看着太阳晒透青石地砖,马儿焦躁地在地上踏蹄,她摸了一把马头,嘴角露出不善的笑容。
跟在容楚身旁,给她牵马的侍卫打个寒战,只觉得这大太阳底下怎么有股阴风飘来,背上阴嗖嗖的。
容楚轻夹马腹,驾的一声,整队出发。
客栈,吴氏和叶翩然正合计要带什么东西走。
说来说去什么都舍不得。
家里虽说没养什么家禽,家中更是没有几样东西,但毕竟是住久了的家,一说要搬家,这就什么都想带。
眼见最后合计的东西越带越多,叶翩然劝道:“娘,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毕竟我们的根在这。”
吴氏叹气,“是啊,她爸看到容儿如今风光,肯定也会含笑九泉的。”
说到这儿,吴氏似乎忍不住的伤心,“就是她爸葬在了荒山之上,这没移进宗庙里,孤魂野鬼的,也没个祭奠。”
叶翩然这下不知道要怎么劝了,她虽然知道容楚和族老有龌龊,但究竟是什么龌龊,容楚没说,她也没问。
吴氏每次一提起就只是叹气,多的也不谈。
两人正面对坐着,那边叶颂兴致勃勃地跑来说道:“女君从县衙回来了!好是个威风啊!”
吴氏说道:“慢点,慢点跑,别摔了。”
叶颂跑过来站在她们面前,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女君带了好多的衙役过来!路上人都看她呢!应该是要来接我们回家了!”
正说着,那边传来脚步声,容楚走近院内,看吴氏和叶翩然在院子一颗大树下纳凉,叶颂那小子也站在她们面前。
容楚笑道:“刚看见你小子在门外呢,想喊你呢,怎么一露面就溜了?”
叶颂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容楚走过来柔声说道:“娘,翩然我来接你们回家,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吴氏说道:“收拾好了,就等你呢。”
叶翩然扶起吴氏,那边昨天刚买的人不知从那冒了出来,手上端着盘子,原来是去添茶去了,见到容楚正要行礼,容楚挥袖说道:“你去把我们的行李都收拾上车,要回家了。”
那坤泽点点头,叶翩然叫住她,把吴氏交给容楚和她一起去了。
容楚先把吴氏扶上马车,吴氏出门时吓了一跳,这么多人围在她马车前,还都穿着官府的衣服,往常像她这种平头百姓那里能见到这些差爷,虽然心里惊讶,但吴氏更知道不能丢了容楚的面子,这马车停在路上,又有这么多官差围着,已经吸引了不少视线,她强装镇定,踩着木凳上了车。
因为多了两个仆役,容楚和叶颂准备骑马走,叶颂还是跟之前一样被侍卫带着,问过那乾元也会骑马后,容楚把他交给了另一个侍卫,女坤泽带着孩子和吴氏她们坐马车。
叶翩然带着仆役把东西都收到马车上,才被容楚牵着手扶上马车,那仆役最后带着孩子也上了车,但懂事的不敢坐在车里,要坐到车辕处时,被叶翩然叫了进去。
吴氏责怪了几句,看那孩子满眼怯生生地,就心疼道:“你们大人能吹风,这小孩子可吹不得风。”又哄着拿了块糖糕给吃。
符荔这才确信自己真得遇到好人了。
她感激地看着吴氏,吴氏受不得这目光就说道:“你和我家签的可不是为奴为婢的卖身契,是雇佣契约,你好好帮我操持家里,虽然说我们不是一家人,但这吃住行以后都要在一起,必不会亏待你和家人的。”
吴氏看着那小孩可爱,摸了摸她的头问道:“这孩子几岁了。”
“六岁了。”符荔说道。
“可开蒙了?”吴氏问道。
符荔低头回道:“不曾。”见吴氏好说话,叶翩然也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主子才说道:“我们穷苦人家能有她一口饭吃都不错了,哪有的钱再请得起夫子开蒙呢?”
吴氏叹气,想当年要不是容楚的父亲坚持,家里也不会咬牙供容楚读书,但好在这么多年过去,最终证明,容楚她爹是正确的。
想到这儿,吴氏就又想哭了。
这人就不能提起旧人,不然老是想着容楚她爹葬在荒山上,连宗庙都进不去。
吴氏悄悄背过身抹眼泪,符荔有些害怕地看向叶翩然,不知道是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了,惹贵人哭泣。
叶翩然摇摇头,拉过她的手安慰,叫符荔不要打扰吴氏。
两人随意地聊着,就装作没看到吴氏哭泣的样子。
叶翩然听到说这孩子都六岁了还没起大名,只鸭剩的叫着,直摇头。
那符荔怯生生说道:“要不请主人赐个名?”
叶翩然摆手道:“我大字都不识几个,可起不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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