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悖论 浪漫悖论 第69章

作者:文笃 标签: GL百合

  孔黎鸢一如既往, 很随意地摘了冷帽和口€€罩, 捋开自己蓬乱的发,对周遭的一切都没心思关照。

  付汀梨点点头, 摘了手套,伸手摸了摸褥子的厚度。

  估摸着分€€成两床应该差不多,这€€才把来时就憋着的那口€€气顺了下€€去。

  刚刚在餐馆,向导发来微信,说房间找到了,是当地人家里的一个小房间,还是大€€女儿€€在外打工才空下€€来的。

  她问向导他住哪,向导说他住木屋小旅馆,旅馆没房间了,然后发来小旅馆和这€€房间的照片,让她们选。

  小旅馆虽然是商业经营,但这€€两天人群繁杂,卫生条件不好不说,墙面脏得€€黄不拉几什么颜色都有。

  仔细一想,要孔黎鸢住那,还容易遇着些乱糟糟的人。

  她们最后还是选了这€€个只有一个当地妇女在家的、相对干净安全的民宿。

  一场大€€雪困了不少过路人,能找到这€€么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已经算是运气好,总不可能还对跑上€€跑下€€的向导提些更挑剔的要求。

  所以她得€€和孔黎鸢睡一块。

  孔黎鸢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付汀梨还是有点发怵。

  虽然之前在加州也不是没睡过,但现在的睡毕竟不是以前那种€€横七竖八的睡法。

  不过再怎么发怵,也总不可能跑出去睡雪地上€€。

  付汀梨想到这€€里,下€€意识抬眼去看孔黎鸢。

  结果正好对上€€女人在昏黄光影下€€的眼,似乎是已经望了她许久,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

  心脏猛地一跳。

  像是脚下€€的土地在一瞬间塌陷下€€去,惹得€€本就不那么清白的空气变得€€越发浮荡发晕。

  付汀梨率先移开视线,她拎起自己刚刚一直提着的红色薄膜塑料袋,低头塞给孔黎鸢,乱糟糟地说了一句,

  “那个你先……先去洗吧。”

  然后又闷头去翻自己的行李箱。

  从€€昨天夜里折腾到现在,两个人连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穿着那一身€€在雪地里摸爬滚打过的脏衣服。

  这€€会到了比较舒适的空间,才迟来地觉得€€有些不爽利。

  “这€€是什么?”

  孔黎鸢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似是还是以前那样,慵懒瘫软地倚靠在窗边和她说话。

  付汀梨差点就被引得€€抬起头去。

  但这€€会墙边正好立着块朦胧的镜子,她的余光正好能瞥到。

  里头轮廓模糊的女人站在她身€€后,提着她塞过去的塑料袋,望着她的目光融成了虚幻的绒绒毛边。

  好似正透过那面薄薄的镜子。

  淌在她的背脊上€€,惹得€€她后背发痒。

  她咳嗽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喉咙痒得€€厉害,“我给你找身€€换洗的衣服,你不是没有行李吗?”

  说完后就微微低头,身€€后没动静了,她把箱子翻得€€乱七八糟。

  终于找出两件厚毛衣和灰色运动裤,给孔黎鸢明天穿。又翻了件打底衫和棉布睡裤出来,给孔黎鸢当睡衣。

  至于更贴身€€的衣物……

  “不过贴身€€的东西€€总不能穿我穿过的,那个塑料袋子里……”

  她一抬眼,便€€瞥见镜子里那个轮廓惝恍的女人,翻开了袋子,食指勾着一个透明尼龙线的薄纸吊牌。

  然后一条崭新€€的棉布内-裤就跟着掉了出来,垂在那纤细修长的手指下€€。

  孔黎鸢望过来,这€€下€€是真笑了,即便€€是对着那模糊发黄的镜面。

  付汀梨也能看清这€€人在笑,笑得€€镜面都好像化成了一击即碎的水面,在跟着晃动。

  “我在超市找的,质量确实€€看起来不怎么好,但这€€么些天你总不可能不换洗。”

  她甚至还多买了两条。

  付汀梨站起身€€来,很镇定地把翻找出来的衣物塞给孔黎鸢。

  “说得€€也是。”

  孔黎鸢这€€会也笑完了,然后又掏出塑料袋里,另外一个用小包包着的东西€€。里面是一盒烟和一个火机。

  似乎这€€个东西€€让她更意外。

  她盯了一会,摇了摇手中的烟盒和火机,说,

  “等到了喀纳斯,一块还你。”

  “没什么好还的。”付汀梨摇头,“加起来也没几个钱,这€€里超市物价便€€宜。”

  “就是这€€盒烟不是你爱抽的牌子。这€€里没有女士烟,都是这€€种€€比较粗旷的味道。

  我问了几个在超市蹲着喝酒抽烟的老大€€哥,他们都说这€€款烟是这€€里面味道最淡最甜的了,当然也是他们最嫌弃和老板最卖不出去的。”

  说完,付汀梨又想起来一件事,“哦我忘了,你好像说过你只抽那个牌子的烟来着是不是?”

  “不过也没几个钱,你不抽就放着吧。”

  她自顾自地说着。孔黎鸢却突然问喊她,

  “付汀梨。”

  “嗯?”

  付汀梨仍旧蹲在行李箱面前,她现在在给自己收拾换洗的衣物了。

  “为什么真的给我买?”身€€后的孔黎鸢问。

  “没什么,一盒烟而已。”付汀梨说,“反正我也有要去买的东西€€,去超市逛了几圈,随手就买了。”

  “至于这€€个火机……”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

  “火机怎么了?”

  付汀梨笑,“本来应该给你买一个更好的,但现在只能这€€样了。”

  后来她再也没穿过那件泳衣。

  偶尔再想起那个被抵押出去的火机,觉得€€这€€种€€不对等的以物换物,这€€辈子有那么一次就够了。

  没想到如今又来了一次,还又是发生在同一个女人身€€上€€。

  孔黎鸢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在她身€€后盯着她。

  付汀梨也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翻找好自己的衣物,发现孔黎鸢还在自己身€€后站着。

  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还不去洗?”

  然后又瞥见孔黎鸢手里垂着的崭新€€吊牌,才迟钝地想起来,

  “对了,新€€的是不是最好要洗一下€€?这€€么穿不太€€干净吧?”

  孔黎鸢似乎这€€会才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说,

  “今晚洗了晾一晚上€€看明早会不会干吧。”

  “那你今天晚上€€呢?”付汀梨没反应过来。

  孔黎鸢瞥她一眼,像以往一样笑,然后对她说,

  “今天晚上€€我可以不穿。”

  -

  付汀梨洗完澡,在客厅将头发吹了个半干才回来。

  孔黎鸢已经换上€€她那件绒紫色的旧毛衣,整个人都裹在了褥子里。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穿。

  最起码从€€孔黎鸢对外展现的状态上€€看不出任何€€区别。

  房间里开着那盏昏糊的小灯,光线朦胧而晦涩,像质感老旧的电影场景。

  孔黎鸢就静默地无声地靠坐在床边,看那扇破旧小窗外,还在不停往下€€落往下€€沉的雪。

  刚洗过的黑发有些濡湿,蓬软地散在颈下€€,将大€€半侧脸遮住。

  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因为光太€€暗,整个人也隐在这€€样窄旧逼仄的环境下€€,显得€€有些空寂。

  床上€€铺好了两床隔开的被子。应该是孔黎鸢刚刚回来铺的。

  而属于付汀梨的那床,上€€面还格外盖着两层厚厚的绒毯。

  刚刚洗完澡碰见民宿阿帕[1]朝她和蔼地笑一下€€,用不太€€顺畅的汉语关心地问她“妹妹还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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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也是孔黎鸢去找了阿帕,要了两层绒毯给她盖。

  有两床为什么两床都要给她?

  付汀梨这€€么想着,视线又不免往那两床铺好的被子上€€望,望得€€孔黎鸢也懒懒地抬起眼望她。

  四目相对。

  她突然想起她说不穿的事情,鬼使神差地移了一下€€视线。

  然后又倏地顿住。

  视线再移开的时候,听见孔黎鸢轻轻笑了一下€€,于是耳朵有点发烫。

  付汀梨佯装听不见,只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穿着毛衣睡裤爬上€€了床。

  钻进厚厚的几层褥子里,浑身€€暖意瞬间窜上€€来,舒服得€€她直挺挺地躺住再也不想起来。

  “咦?怎么这€€么暖和?”

  孔黎鸢就靠坐在她旁边那床被子里,有些长的头发绒绒地散着,快要扎到她的耳朵边上€€,

  “有多暖和?”

  “反正不冷,我这€€个人一向睡不暖被窝,要躺好久被子里才能暖起来,没想到钻进来,被子里舒舒服服的。”

  “不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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