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何日还乡 驸马何日还乡 第90章
作者:兰振
谢文瑶跳将进来, 高举手中令牌道:“金吾卫大将军令在此,我看谁敢造次!”
那些刀斧手果然犹豫,谢文瑜喝道:“本宫的€€话,尔敢不尊?!”
谢文瑶厉声道:“太子€€假冒虎符调兵,害尔等弟兄被打为逆党, 死的€€死,囚的€€囚, 尔还要为他卖命么?!”
“一派胡言!”谢文瑜声色俱厉地道,“动手!”
领头€€的€€刀斧手道:“太子€€爷,对不住了€€。”
几人抢上前去,一把将谢文瑜按住,捆了€€起来。谢文瑜满脸不可置信,终于明白过来:“你们€€€€”
谢文瑶蹲在他面前,笑嘻嘻地道:“皇兄啊,陛下和娘娘就是太疼你了€€,甚么都纵着你,瞧瞧,你现€€在连被旁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都不知晓。你这样的€€人,又如何治得了€€天下呢?”
谢文瑶道:“不过我还要谢谢你,若非你趁着驸马楼船之乱,趁势假冒大皇兄之令,调兵反叛,致使大皇兄和三皇兄问斩,我还真不能€€得到他们母妃的€€信任,笼络兵部和金吾卫的€€势力。”
谢文瑶晃了€€晃令牌,道:“不然,你以为金吾卫都是傻的€€,就凭你一句话便肯乖乖埋伏,刺杀皇亲么?”
谢文瑜恨声道:“你既然知晓父皇母后疼我,今日绑我,你也未能€€有好结果!”
谢文瑶叹了€€口气,道:“皇兄啊,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断定你是伤害皇姊、害死皇兄们的€€罪魁祸首么?正是因€€为陛下和娘娘的€€溺爱,他们给你擦屁股,但终究是事后而为,总有破绽。这一查么,不但查到了€€破绽,所€€有涉事之人都讳莫如深,你说€€,我怎么能€€不认定是你?”
谢文瑶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是如此天真蠢笨,我既然敢绑你,自然是不怕陛下和娘娘怪罪的€€。”
谢文瑜有些惊慌地道:“你要做甚么?!难道要弑父弑君么?!”
谢文瑶道:“自然不是。父皇敢杀大皇兄和三皇兄,是因€€要保下你,你是他和与他情€€深意重的€€皇后所€€出,我们旁的€€儿€€女,不过是为了€€朝中制衡而生。可是父皇老了€€,他忘了€€我们是怎么出生的€€,他只记得他的€€江山要稳稳当当交到你的€€手里€€€€多么感人的€€父爱啊。但他低估了€€大皇兄和三皇兄母妃的€€能€€耐,以为她们在深宫中鲜少见客,便失去了€€前朝的€€助力。”
谢文瑶看着谢文瑜的€€脸笑了€€一下,道:“皇兄,我说€€这么多,你是不是还不知晓我是甚么意思?”
谢文瑶站起身€€来,向旁侧走去。她刚才蹲在谢文瑜身€€前,遮挡住他的€€视线,如今一走开,谢文瑜才惊恐地发现€€屋里不知何时置了€€一口大水缸,屋门大开,遥遥望见院门处人影攒动。
谢文瑜面色惨白地望向谢文瑶,却见谢文瑶正仰头€€看着头€€顶,赞道:“皇兄这个藻井,真不错。”
她低下头€€道:“对了€€,皇兄应该知晓,想要让戏台之上的€€人声音传递得远,该怎么造戏楼罢?”
谢文瑶指了€€指藻井,又指了€€指大缸,道:“就靠这两€€物。我还请了€€些父老乡亲来听戏,皇兄,你说€€,多久能€€将你的€€光辉事迹传遍京城呢?”
谢文瑜咬牙切齿,却是不敢多说€€一字。谢文琼和岳昔钧坐在一旁,冷眼而观,见谢文瑶拍手差人看押住谢文瑜,二人便起身€€告辞。
金吾卫护送她们来到了€€公主府,公主府久不住人,丫鬟仆从皆调回宫去,只留一个门子€€看门。因€€而花草池鱼疏于打理€€,恣肆生长€€。
岳昔钧和谢文琼动手擦了€€浮尘,二人瘫坐椅中,相视无奈一笑。
谢文琼道:“这宅子€€也是父皇母后所€€赐,他们待我不薄。”
岳昔钧道:“太子€€三番两€€次加害于你,量小不能€€容人,不是天下之主的€€好人选,殿下此番并未做错,是造福于天下。”
谢文琼嗳道:“谁知道呢。”
岳昔钧道:“端宁殿下身€€为女子€€,自会为天下女子€€谋出路,殿下助她,自然也是为女子€€谋福。”
谢文琼不叹气了€€,改为轻笑道:“我并非是要你的€€宽慰。”
“我晓得,”岳昔钧道,“我所€€说€€这些,殿下都明白,只是心中觉对陛下和娘娘有愧罢了€€。但变革哪里有不痛的€€呢?”
谢文琼道:“希望谢文瑶遵守承诺,善待父皇与母后罢。”
此后,上书请废太子€€的€€折子€€如雪花般堆积在皇宫案牍之上,朝中官员各个另寻明主,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恰此时,一处山体受雨水而滑坡,露出一座前朝大墓。此墓乃是前朝盈世€€祖之墓,主棺冲出,有人开棺却发现€€其中骨骸乃是两€€位女子€€,盈世€€祖实乃女子€€之说€€,终被坐实。
谢文瑶趁此机会散布传言,广传女子€€坐王位依旧能€€清平之言,亦借岳昔钧经历,证明女子€€从军亦能€€建功立业,编制相关话本,联合朝中贵女,笼络上下,呼声渐高。
不出三月,皇帝下诏传位于端宁公主谢文瑶,其生母荣贵妃擢为太后,同闻傲霜平起平坐。
尘埃落定,岳昔钧和谢文琼收拾了€€细软,入宫辞别。
宫中一切景致如常,可只有身€€在其中之人,才晓得甚么是物是人非。
第115章 拜别双亲前尘别过
这三个月的休养, 岳昔钧的伤势明€€显好转,虽然仍旧离不开拐杖,却走得比往日更加利索了些。
她和谢文琼被宫娥领着, 往太上皇寝宫去。有了通报, 太后闻傲霜也在此相候。几人见礼, 落座。
太上皇和太后似乎憔悴了些,面上透出些遮掩不住的疲惫。脱离了前朝政事,无所事事便充斥终日。谢文琼知晓,太上皇本可以晚几年€€再做这个太上皇, 但他一生全心全意是要将江山社稷交给谢文瑜, 但废太子的民€€意浩大,无力回天, 故而太上皇也无有甚么干劲了。
四人坐在清冷殿中,相对无言。
终是太上皇先道:“瓒儿和琼儿可还是怨我们?”
谢文琼和岳昔钧异口同声地道:“不敢。”
太后道:“是我们做错了。不该纵由€€你€€皇兄胡来。”
谢文琼微微自€€嘲一笑, 也不辩驳。
太上皇道:“你€€们都€€是朕与皇后的亲骨肉, 琼儿在我们膝下长€€大,我们又怎会真想害你€€们。”
谢文琼道:“父皇,我虽不是你€€和母后亲生, 但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非也, ”太上皇道,“琼儿你€€确实是朕同皇后亲生,你€€偏听偏信,怎就不信我们呢?”
谢文琼道:“若是亲生,我如何会有朔荇刺青?”
太上皇太息道:“一切不过阴差阳错。二十年€€前, 我们确实收养了赵飞双和高学真的孩子,但是那孩子身体不好, 在回宫的路上便死了。”
太上皇道:“当时€€,赵飞双知晓自€€己命不久矣,便发信给了许多人。这当中有她江湖上的朋友,也有她在朔荇的亲戚。这当中有一位名€€唤的乌格的,他乃是赵飞双之€€弟,收到信后潜入大丰,却终究是来晚了。他追上我等,要我等交出他的外甥女,朕只说€€不曾抱过孩子€€€€实则那孩子先天不良,救不活了。那时€€,你€€也刚出世不久,同梓童在宫中。那乌格以为是我们害了他外甥女,便潜入宫中,夺了你€€去,用针刺下并蒂荇的刺青,扬言要我等日€€日€€活在煎熬之€€中。”
太上皇流泪道:“琼儿,这便是真相。”
谢文琼望向太后,太后不置可否。谢文琼失望至极,不发一言,推了椅子,纳头便拜。
岳昔钧也随她拜倒,二人齐齐磕了三个响头。
谢文琼道:“父母恩情,丰朝情志,文琼永世不忘,只是恐难承欢膝下。儿出宫之€€后,亦会常与爹娘书信往来,若遇新奇之€€物,自€€当寄来请爹娘观赏。”
谢文琼道:“缘法无常,就此别过。”
岳昔钧亦道:“臣拜别太上皇与太后。”
太后动情地道:“瓒儿到了今日€€,也不肯改口么?”
岳昔钧一顿,平静地道:“儿拜别爹娘。”
谢文琼和岳昔钧携手起身,太后与太上皇早已泪流满面。谢、岳二人又是一揖,双双出了殿门€€。
秋风有金石之€€声,满地金黄打扫,落叶了无痕。
二人沿着宫廊行至偏院,偏院关着谢文瑜。被废了太子之€€位后,谢文瑜府邸被抄,囚居宫中。此时€€,他正坐在未曾洒扫的枯叶堆之€€中,兀自€€抛着碎叶,呵呵傻笑。
谢文琼在院门€€处站了一会儿,岳昔钧问她:“要进去么?”
谢文琼摇摇头道:“不必了。”
于是二人又往南走去。岳昔钧问道:“怀玉,你€€不信太上皇今日€€之€€言?”
谢文琼道:“若他所言为真,何必等到今日€€?”
“我记得,”谢文琼看向岳昔钧,道,“‘乌格’是当今天汗的名€€讳罢。”
岳昔钧点头道:“不错。怀玉是说€€,太上皇恐怕你€€转投天汗麾下,故而有此一语?”
谢文琼道:“想必是如此了。”
岳昔钧道:“这般说€€来,我倒想起一桩旧事。”
“说€€来听听?”谢文琼道。
岳昔钧道:“我曾见过广惠公主,那时€€,她意欲出逃。她同我说€€,她听得朔荇接亲之€€人讲话,言语间的意思是€€€€广惠公主并非朔荇属意的和亲人选。”
谢文琼思忖道:“难不成,他们是想要我去和亲?”
岳昔钧道:“若是赵大侠当真是天汗之€€姊,怀玉为天汗外甥女,天汗想借此机会接你€€回去,便也说€€得通了。”
谢文琼道:“究竟如何,如今也并不要紧了。”
说€€话间,便来至了皇帝书房。谢文瑶开门€€相迎,她不过豆蔻年€€华,却有雷霆手段,当政这几日€€,身上威严愈发显现。沈淑慎也在宫中,身着官服,手捧奏折,想来方才€€正在议事。
落了座,谢文瑶道:“皇姊当真不留下助我?”
谢文琼道:“我胸无大志,又才€€疏学浅,恐怕难堪大任。”
谢文瑶笑道:“皇姊忒谦了。岳姊姊和你€€二人一心€€,恐怕也是不肯留下的了。”她知晓岳昔钧并无认亲之€€意,故而也不以“皇姊”相称。
岳昔钧也笑道:“臣弓马生疏,髀肉复生,不能饭了。”
谢文瑶道:“岳姊姊也爱说€€笑。不过说€€来,合该养好伤再走,何必如此着急呢?”
“山川正好,晚行一日€€,便少看一景,岂不可惜。”岳昔钧道。
谢文瑶道:“正是呢,那便祝二位一路顺遂,我也不多留啦。”
岳昔钧和谢文琼道了谢,沈淑慎起身相送。一路送至宫门€€处,沈淑慎驻足道:“望二位平安喜乐,不送了。”
谢文琼微微一笑,道:“终温,莫要怨我。你€€是青史留名€€客,我乃飘萍天地人。”
沈淑慎闻言释然笑道:“殿下,谨儿都€€明€€白。”
谢文琼道:“保重。”
沈淑慎一揖,再抬首时€€,只见谢文琼同岳昔钧并肩携手,悠悠出宫而去。彼时€€秋阳似有还无,叶声娑娑,沈淑慎笑意渐深,转身向宫中走去。
而宫外,岳昔钧和谢文琼雇了辆车,奔莲平庵而去。进得庵中,谢文琼亦觉满目的旧物,熟悉之€€中却又透着生疏来。
二人向一师太询问“空尘师太是否在庵中”,那师太合掌道:“施主来得不巧,师姊她云游去了。”
岳昔钧道:“化外之€€人,理当如此。”
寻人不遇,二人出了庵,岳昔钧问道:“怀玉现下想往何处去呢?”
谢文琼道:“北上罢,终究还是要去一趟朔荇。”
“怎么,”岳昔钧道,“怀玉真要寻亲么?”
谢文琼一撩眼皮,道:“当然不是,我可记得某人还贴身带着别人的物件,自€€然是要归还的。”
岳昔钧哑然失笑,取出英都€€的骨笛,道:“好,我这便请她属下来问问。”
她举起骨笛便要吹,谢文琼拦了一下,岳昔钧从善如流地将骨笛交到谢文琼手里,谢文琼犹豫一瞬,终是没有接,自€€笑道:“算啦,你€€吹罢。”
第116章 岳昔钧打趣笑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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