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叫我宝贝诶 可是他叫我宝贝诶 第98章
作者:怀仙
祁斯白一愣, 终于忍不住翘起嘴角,轻轻哦一声。
他垂头发消息, 江逾声也几乎秒回,于是许璇话音落下没多久,祁斯白就抬起头,舔了舔下唇还没好的那处口子,声音轻飘又掩不住欢快地说:“嗯, 他说来。”
祁奶奶点点头,许璇笑着刚要说什么, 祁修远忽地清了清嗓子, 一下把屋里三双眼睛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小白啊, ”祁修远把书放下,斟酌着开口:“逾声是个挺优秀的孩子, 你们认识之后一直在互相促进, 你奶奶和妈妈也同意,爸爸就先不发表意见了, 但……爸爸想聊点别的。”
祁修远这么一说,祁斯白的心又一下提了起来。
“人这一辈子很长,你现在不小,但也没多大,是不是?你会在整个成长过程中遇到很多人,会在和他们相交的过程中慢慢了解到,什么样的人才是最适合自己、最适合彼此,能一直走下去的,”祁修远两只手十指相交,说着说着,习惯性一副开会的架势,“我还是鼓励你可以多谈谈恋爱,勇于尝试,多体验生活……”
前面的话许璇听着还有些道理,点了点头,到最后这句,她一挑眉,打了祁修远胳膊一下。
祁修远捂着胳膊一顿,祁奶奶已经皱皱眉打断他:“不会说话就别说,哪有这么教育孩子的?”
祁修远想辩解,祁奶奶忽地捂着心口哎哟了一声。
祁斯白在旁边一惊,匆忙扶上祁奶奶胳膊,就见祁奶奶偏头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祁斯白一愣,勉强抿住唇边的笑。
祁修远当场投降,朝祁奶奶摆摆手说:“诶,妈!妈!我……”
“勇于尝试?”许璇细长的眉一挑,好整以暇道:“你就跟我谈过这一段不够,现在还想再去——体验体验生活?”
祁修远脑袋都大了,“怎么就扯到这儿了?不是,璇儿,老婆……我不说了,不说了。”
祁修远连翘着的二郎腿都拿了下来,朝家里两个地位最高的女人摆摆手,“我不说了,我回屋,你们继续。”
等祁修远拎着书回房,许璇才要笑不笑的地弯了下唇,侧头跟祁斯白说:“你爸就那么一说,别理他。”
单纯说祁修远那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哪有在人谈得正热乎的时候这么劝的?
祁斯白笑着抓了抓头发,不怎么介意。祁修远不反对他就已经……挺诧异的了。
他到这会还是觉得有点飘,像踩在云端,没有实感。他看看奶奶,试探着问:“你们怎么突然就……”
祁奶奶笑道:“也不算突然,你爸是挺难劝,固执得哟。”
祁斯白被奶奶的语气逗笑了,但心多少还提着放不下来,下意识又扭头看向许璇。
许璇轻叹一声,想了想,温和道:“奶奶住院那晚,我和你爸急匆匆赶到医院,当时看着你和小声把一切都处理得妥帖妥当,我到那会儿才清晰意识到,你们都已经是成熟的年轻人了。”
奶奶握了握祁斯白的手,祁斯白也反握住她。
“不管是小声能一边稳住成绩一边靠自己能力出来生活,还是你,”许璇笑着摇了下头,“平时看着挺皮挺闹腾,真到关键时候,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的,也都应对得很好。”
“我和你爸知道,你们开始有能力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做家长的,也该试着去相信你们。”许璇看着祁斯白轻声说:“决策是你们来做,结果不论好坏,也是你们自己来承担。爸爸妈妈还有奶奶永远都想你过得好,但我们不会、也不应该再像小时候那样去干涉你了。”
祁斯白望着许璇,心里有些撼动。类似的话,许璇和祁修远在成人礼的家长信件里也有写到,但到这阵子,他才真正开始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祁奶奶被许璇说得眼眶也湿润了。
“小白,我没有你爸妈他们考虑得那么多,我就是想啊,”祁奶奶摩挲着祁斯白的手低声说:“这肯定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别说外面素不相识那些人说话多难听,偏见有多深,就是逢年过节走亲戚,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议论起来都好听不了。”
“如果连我们这些最亲最疼你的人都要说你……”她把老花镜摘下来,笑着抹了抹眼角,“奶奶可舍不得,我的孙子嘛,只要真的过得开心就好,管别人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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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一大早,祁奶奶和祁修远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海鲜,祁斯白和许璇留在家里做大扫除。
忙活小半天,吃过午饭后,祁修远和许璇在卧室里聊公司的事,祁斯白捧着本竞赛书窝在奶奶身边看,看着看着,祖孙两人在沙发上齐齐打起了瞌睡。
两点出头时,祁斯白猛地醒过盹,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层小毯子,书被放到茶几上,一扭头,看见奶奶戴着眼镜在看静了音的电视频道。
祁奶奶察觉到他的动静,扭过头轻声问:“还想睡就去房里?在沙发怕你着凉。”
祁斯白懒散地抻了个懒腰,轻哑着嗓音笑:“不睡了。”
他昨晚有点兴奋,趴在被窝里跟江逾声聊微信聊到快三点才睡,今天又早起劳动一早上,午后难免犯困。可醒来想到待会江逾声要来,困意早跑没了,只觉得亢奋。
经过一晚上的消化,到这会,祁斯白已经有点回到之前江逾声常来家里时的心理状态了。
他凑近奶奶身边,晃了晃她胳膊,有点明知故问又假模假样地征求道:“江逾声三点来,行吗?”
祁奶奶意味深长地觑了觑他,“这么早来可是要帮忙干活的啊?”
许璇和祁修远刚好从房里出来,许璇听见这么一句,乐了下。
祁斯白眨眨眼,“他就说早过来点,搭把手。”
“哎,”祁修远帮许璇揉捏着微微酸痛的胳膊,难得玩笑一句:“早知道让逾声早上来,帮忙大扫除了。”
祁奶奶听见祁斯白这话一愣,笑起来,“逗你的,也没什么需要搭把手,让他早点来,奶奶等着他呢……哦,新春联还没贴,待会让他陪你一起弄吧。”
到两点五十九分,祁斯白几乎是在听见敲门声的一瞬,就从沙发上“噌”一下蹦起来。
噌完,见三个家长齐刷刷看过来,他才勉强稳重端庄地稳住步子走到门前,啪一下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帅哥,臂弯间抱着件羽绒,身上穿一件宽松的黑卫衣,前面的衣摆掖进了黑裤里。
帅哥自带冷感的五官在看见来人时转瞬就温和下来,眉眼弯起来,朝他笑了笑。
祁斯白心脏“砰砰”加速跳动了几秒,一如往常地被某人帅到。
他刚笑着要说句什么,忽地就注意到了江逾声今天这一身的不同。
黑色卫衣正面的图案是只挺卡通的泰迪熊,熊的衣服是大红色,图案旁边和袖子上几个语义不通的英文单词也是大红色。
祁斯白视线垂下去,看到江逾声那条黑裤上也有一处红色的装饰,扎眼得很。
祁斯白顿了顿,看着江逾声这一身黑红黑红的穿搭,噗嗤乐出了声——
江逾声这是有多努力,才能从衣柜里勉强翻出这么一套有点过年氛围的衣服啊。
江逾声垂眼扫了一下,无声地朝祁斯白比了个口型:“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跟江逾声一贯的酷哥风格不太搭,显得他怪……
祁斯白笑了笑,小声回他:“看你怪可爱的。”
祁斯白把门彻底拉开,将身后的人让了出来。
江逾声站在祁斯白身旁,稀松平常地笑着叫了一圈人。
祁斯白攥了攥门把手,在一旁看他。
明明江逾声已经来过家里很多次,但不知怎么,他觉得眼前这一幕莫名有种带对象第一次见家长的感觉。
有些紧张,又很雀跃。
许璇瞅着这两人放松中透着拘谨的模样,取笑道:“你们俩杵门口是干什么呢?不进来了?”
祁奶奶在沙发椅上笑着朝江逾声招招手,将人拉到身旁坐下。
“小声怎么好像瘦了?”老人家干瘦却有力的手拍了拍江逾声的背,“功课忙也要按点吃饭啊,可别像之前那样,中午随便一个面包就应付过去……”
江逾声被她拍得一个劲点头,笑着应下。祁奶奶继续絮絮叨叨地关心着,祁斯白坐在江逾声身边,时不时就要臭贫两句逗个趣。
傍晚,祁斯白和江逾声贴完对联回到沙发旁,电视里已经在播放春晚相关的预热节目。祁奶奶、祁修远和江逾声随口聊起了最近的新闻,祁斯白不怎么插嘴,就是满心满足和开心地看一会江逾声,瞄两眼电视,再刷几下手机。
许璇从厨房里拿出两盒散着冷气的牛肉卷放到餐桌上,余光扫到沙发那边,忽地开口:“小白,过来搭把手,怎么光顾着在那看着人傻乐呢?”
许璇的语调平平淡淡,以至于沙发上的三人听见后顿了一顿时,祁斯白正看着江逾声的侧脸发呆,还没反应过来。
祁奶奶乐呵呵笑起来,祁修远挑了下眉,笑着重复许璇的话:“看谁傻乐呢祁斯白?”
江逾声转眼看向祁斯白,避着几个大人的面,朝他眨了眨眼。
祁斯白一愣,一转眸对上屋里其他三双眼睛,猛地闹了个大红脸,“妈!我没有……”
在奶奶和祁修远的笑声里,他灰溜溜跟着许璇进了厨房。
许璇围着围裙在洗猪肚,让祁斯白帮忙往猪肚上撒盐。
祁斯白脸上热意还没散尽,习惯性地舔了下下唇上结了痂又被他不小心咬掉的伤口,就听许璇忽然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妈妈虽然管不着,但你和小声……也别总弄到明面上呀。”
祁斯白一怔:“……什么?”
许璇侧眸瞥了瞥他嘴唇,有些随意、又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之前是脖子,最近又是嘴……你看看你嘴唇,之前那次弄的好不容易快好了,这次又裂开了。”
祁斯白愣愣地看着许璇,在脑中理解了两遍什么叫“这次”、“那次”,脸上热意直窜得他耳朵都红了。
“不是!没有第二次,就是寒假前没好那次……”祁斯白差点咬到自己舌头,“……那次也是天气太干了啊!”
许璇的一弯柳梢眉扬了扬,拍拍他的肩,不甚在意:“不用解释,妈妈都懂。”
祁斯白到现在也就只习惯在江逾声面前瞎说八道,接连被许璇这么调侃,脸红了半晌,只憋出一句:“妈……你怎么这么开放?”
许璇心态转变过后,又找回原先那个爱调侃儿子的习惯。她觑祁斯白一眼,笑弯了眼:“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开放吗?”
今年的年夜饭是顿丰盛的火锅,麻辣和菌汤两个锅底,食材都是这两天刚采买的,鲜甜可口。
饭桌上,祁斯白前一晚担心的尴尬冷场全然不存在,奶奶和许璇一如以前那样和江逾声说说笑笑,连祁修远都比之前更放得开些,先是和江逾声、祁斯白天文地理、国际时事的一通胡侃,接着就拉着两人喝起红酒来。
火锅本来就吃得慢,边聊边吃,等到快结束时,春晚已经开始了。电视音量调得有些大,节目里热闹喜庆的氛围从屏幕里满溢出来,和火锅热气腾腾的余香一起,将整个家都渲染上一抹浓重的年味。
饭后,祁修远和许璇一人拿着个手机,给公司群里的员工发红包、跟合作伙伴拜年,一边还在跟老同学们互发互抢红包。江逾声陪奶奶解闷着吐槽春晚,祁斯白窝在江逾声身边,头倒在他肩上,回复躺在微信列表里的上百条祝福消息。
九中高三学生群里,少数人这会已经拿到降分或者自招的名额,还有少数人正等着拼一拼一模,去争个降分考试的机会。不论这些,大部分人都要在今年六月去过一过那条每个高三学子都要经历的独木桥。
不过,在这个旧年将结、新年伊始的节点,一众十七八岁的少年眼里的光都还热烈无忧,像过往每一年一样,热情昂扬地等着过年。
微信里,各个群的消息都在爆发式地喷涌着。祁斯白在数竞群里发了个一百的红包,结果只抢回来几毛。几十条笑他的消息刷过去后,他不服输地坐直起来,在江逾声身上摸来摸去寻找手机。
江逾声实在怕他乱摸,抓住他两只手,笑着将手机递过去。
祁斯白重新躺回江逾声肩上,用自己指纹刷开他手机锁屏,点开微信,幼稚地一连串抢回十来个红包。
晚些时候,窗外陆陆续续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整座城市都笼进过年的热闹氛围中。
三个大人在客厅里看电视,边吃零嘴边聊着闲话,祁斯白和江逾声在阳台看烟花,震耳的响声里,绚烂的花火将暗黑天幕照得宛如白昼。
祁斯白看着窗外烟花,江逾声看着窗子里被火光映照得眼底生辉的祁斯白,忽然说:“你还记得去年除夕夜么?”
祁斯白侧过头,看着江逾声,“记得啊,我那时候在直播写竞赛作业,你不是碰巧点进来,然后认出我了吗?”
说着,他轻挑一下眉,凑近江逾声,笑着揶揄:“江神,喜欢我一年了啊?”
“不止一年,”江逾声笑了下,声音低沉又认真,“我说认真的,你总不信。那年考场里你撞到我身上、抬头看我的时候,我的心跳,和现在一模一样。”
只是他当时没有察觉而已。
祁斯白笑着将手放到江逾声胸口,抬眼和江逾声幽黑的眼眸对视。
他感受到掌心下胸腔里剧烈的跳动,剧烈到仿佛能盖过窗外北城漫天的烟火声。
江逾声背靠着窗玻璃,身后是满城灯火。祁斯白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构图,拿起江逾声的手机,拉着他一起,照了张合照。照片并不越距,是两个璀璨耀眼的少年并肩而立,背后是融融烟火。
电视里,春节的零点倒计时播报即将开始。窗子外,鞭炮与烟花绽放得愈发盛大,噼噼啪啪的声响和满天的光晕将整个世界都拉入团圆跨年的红火热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