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行驶 曲线行驶 第26章
作者:不执灯
他循声找了一圈,看到是椅子上坐着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正抑制着脸上的激动。
谢航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点头。
季思年算是明白他刚刚只说了半句的话是什么了,合着是早看见这边有同学,躲着寒暄不想过来。
“你也来考试啊!”
要不谁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季思年在心里回答。
“你是多少号?”眼镜男问。
谢航给他扫了眼号码牌。
“你居然练自动挡?”眼镜男露出吃惊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也得学手动挡呢,哎,反正你学什么都快,练简单的不得一个月拿本啊,你也是科一考完一满日子就来的吧?我科一怎么没看见你?”
“啧。”季思年冷笑一下。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呢?
这声不屑的笑的音量有点大,眼镜男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
季思年懒得跟他进行什么眼神交流,往后退半步站在谢航身后。
谢航两手揣着兜,垂眼看着他,季思年站在后面都能感受到压迫感。
眼镜男脸上的表情慢慢淡下来,最后有些犯怵地推了推眼镜。
“走吗?”季思年问。
谢航敛了敛眉,转身掠过了这一排椅子,走到等候处的另外一边。
“是不是每个学校都有个周英凡啊?”他叹了口气。
“比周英凡恶劣一点。”谢航重新找了个挨着座位的墙根靠着,“为了抢自招名额,一模走后门改成绩来着。”
季思年知道实验这两年抓学习抓得比他们紧,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我靠,本事挺大,然后呢?”
“还是第二名。”谢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一是你吧。”季思年笑了,“可以,怪不得他阴阳一通,要是我我能记你一辈子。”
谢航大概成绩很不错,说不定他俩能当校友。
还一直没问过他在哪里上学,只是现在突然说这个有点像是尴尬的没话找话,等有机会再细聊。
季思年拿出手机点开新生群看了看,每天都有人在咨询各种问题。要是一进学校就有学长,办事真能方便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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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止一个学校
第29章 钱包
距离报道还有二十多天,课表已经可以在官网上查到了。季思年之前点开看过,一眼扫过去全是这个概论那个导论,管理来管理去,看着头疼。
不过课排得不算满,有一整个下午或者一整个上午的空余,连早八都不多。
他还以为所有人的课表都是这样清闲,直到他看到了尹博的课表。
他学的精神医学,课满得都快要溢出来,季思年在这之前压根不知道临床医学还有这么个分支。学期前几周还好,后几周的周日整个下午都是实验课。
季思年看完后沉重地感慨:“文科生向你表示尊重。”
文科生。
没想到有一天他可以跨领域来到文科的世界,看着也挺有意思的,那几门课里除了一个什么政治学,他都很感兴趣。
也不知道谢航是学什么的。
“你读的什么专业啊?”季思年想到什么就问什么,问完才想起来一秒钟之前他还认为这话题是没话找话的范畴。
谢航倒没觉得尴尬:“化学。”
季思年当初报志愿的时候研究过这方面,话落后还等了一会儿,以为化学后面还跟着个全称,应用化学啊化学生物学啊……
“没了?”
“没了。”谢航看了看他。
“你……牛。”季思年噎了一下。
他前几天特意去看过周英凡的朋友圈,当初看他发那句“稳了”的时候以为有多厉害,结果高考成绩低了他三分。
季思年还担心他们分到一个院去,翻到了他发出来的录取截图,周英凡被调剂进了哲学院。
哲学院居然文理兼收。
“你说他去学哲学,真是玷污了大思想家和热爱哲学的同学们。”季思年对此发表了遗憾的评论。
谢航两根手指转着那张号码牌:“安大的哲院挺不错的,出去考编考教资都有优势。”
“你还研究过这些啊。”季思年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无所谓以后就业呢。那安大管院怎么样啊,能出去直接当领导吗?”
谢航低着头笑。
“你们化学呢?学理工的不读研不行吧。”季思年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去研究所接我妈的班。”谢航说。
季思年一听就开始叹气:“这才叫实在不行啊?咱俩起点是真不一样。”
“一文一理有什么可比性。”
季思年刚想说“我不会混不过周英凡吧”,忽然低头看到自己的胳膊上白了一大块。
“嗯?”他心里一跳,赶紧掸了掸,发现这白墙面掉粉末,他在这儿靠着不知什么时候蹭得满胳膊都是,“这墙怎么回事儿啊?”
好在他穿了一身白。季思年立刻抬头去看谢航,伸手把他翻了个面:“你这黑衣服不得蹭成斑马?”
谢航转了身,黑衬衫的背后还是一片黑,一丁点白斑都没有。
季思年左手还搭在他肩上,震惊得用右手扳过他的脸:“你他妈跟我在一起靠了半天,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谢航侧着头看他:“我没靠上。”
“那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季思年感觉他眉毛挑得都要飞起来了,“我靠,我刚还跟那小子耍帅,合着我自认潇洒无比地转过身,后背后胳膊全是白的?”
“这是刚蹭的。”谢航十分淡定地回答他。
季思年半张着嘴没组织出来语言,最后抬手指了指他:“你真行。”
“怎么回事儿?”
“你要干什么?你别碰我!”
“抓小偷!抓......啊!”
后排忽然一阵嘈杂,眼镜男坐的那片区域油锅一样炸开了,几声喊叫在无数交头接耳里格外响亮。
“小偷?”季思年还按着他的背,闻言松开手扭头看了两眼,“谁这么想不开上这儿偷东西,跑都没地方跑。”
等候处的人本身就多,待了半天都无聊得不行,顿时呼啦一下围过去一大片,最外层的也都踮着脚尖往里挤。
“怎么了怎么了?”
“我钱包!他摸我钱包!”
季思年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考科二是要带身份证和现金的,他是实在不讲究才一股脑全都揣兜里,换了别人确实会选择带个钱包。
他们站的这一块除了那些有座位的,全都抻着脖子看热闹,季思年仔细听了会儿,那边七嘴八舌地吵起来了。
“多半是误会,要偷怎么不偷手机,摸人钱包还不如偷他号码牌。”季思年说。
谢航对这种热闹一向毫不关心,听这话笑了半天。
一团乱麻里奋力挤出来个人,四处看了看,目光锁定他俩,兴致勃勃地跑过来:“哎,谢航!”
宋玮蹲的那根柱子挨得近,看样子是刚从大新闻的中心突围出来,卷着旋风直奔谢航来:“你猜我看见谁了?”
谢航看着他没说话,甚至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那个戴眼镜的啊?”季思年说。
“啊!你们刚碰上了?”宋玮直接拉开了话闸,“他看见你们了?他说什么没?我都没想到能从这儿碰上他……”
季思年每次都想问问他说这么多累不累,听着都气短:“怎么了那边?”
宋玮那跑到冥王星的话题立马被拉了回来,连个停顿都没有,讲贯口一样滔滔不绝:“……有个男的说刘威要偷他钱包,被抓了个现行,现在正逮着他理论,刘威那嘴里说不出好话,讲道理都往外蹦火星,那男的听着来气,就吵起来了。”
刘威应该就是那个眼镜男。季思年还是觉得有些离谱:“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没有,说那地方太挤,他是要从自己口袋拿手机,谁让他胯太宽挤得他没地方坐,手才不小心碰歪了。”
季思年都顾不上墙面往下掉白粉末,扶着一通乐:“他说话一直都这么欠啊?”
“欠。”宋玮倒水一样的话戛然而止,还抬起眼皮小心地看了一眼谢航。
“有故事?”季思年见他这模样,故事应该跟谢航有关,估计不止是一模走后门这点事。
不知道宋玮从谢航脸上读出来了什么,也许是碍于仍旧没有熟到可以互讲八卦的层面,也许是单纯觉得在本人面前主动提往事很尴尬,他还是住了嘴:“也没什么。”
季思年很轻地吹了声口哨。
“九十号!九十!”大喇叭伴随着刺啦刺啦的电流音,让本就混乱的等候处更混乱了一些。
有人擦着脸走过去,季思年后撤一步,刚扑干净的后背又贴上了墙面。
“走!走不走?”聚众的那一片里有人在拉拉扯扯,季思年看着人堆不自觉让出来了一条路,就知道这人八成是闹事的那个。
“我靠,我去看看。”宋玮甩下这句话就走了。
脚步乱得都能自己绊倒自己,看上去不是为了溜了看戏,应该是怕季思年追问刚刚那个话题。
叫号后又空出来了一排座位。
季思年坐下后才发现左脚有点胀,内里发痒,像在骨头上被叮了个毒蚊子包,愣了半天猛地想起来,他在半个多月前腿上还打石膏来着。
这段时间蹦蹦跳跳都没什么感觉,他差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怪不得大夫给他开了免军训的假条,是真不能久站。
季思年有点怕出问题,慢慢扭了几下,发现酸肿逐渐消退了才放下心来。
那个叫刘威的眼镜男肯定跟谢航有点过节,刚才面对挑衅时,谢航直接扭头走人的态度他就觉得不对,谢航一直是个挺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刘威改不改成绩这种与他无关的事,按理说谢航不会记挂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