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行驶 曲线行驶 第56章

作者:不执灯 标签: 爽文 校园 强强 近代现代

  只要不去琢磨,一切不踏实都可以归结为是在放空冥想。

  他走到谢航面前,二话不说拉着他躺倒在床上,闭着眼吻上去。

  心跳都失去了存在感,季思年不敢睁开眼,今天的吻毫无技巧可言,似乎只是为了憋住涌出来的泪水。

  在他的预想中没有掉眼泪这一环节,但当真正走到这一步时,大多数情绪都十分不受控。

  一只手很轻地蹭了蹭眼角,他才发现闭上眼根本不能挡住眼泪。

  谢航贴着他的耳朵,叹了口气。

  季思年紧紧搂着他,胸前的游戏币硌得很疼。

  “不要哭了。”谢航张了张嘴,喉头被棉花死死堵住一样。

  每滴眼泪滑下来都重逾千斤地砸在心口上,他一时间居然感知不到任何情绪,麻木之下只有难以抑制的心疼。

  季思年撑起身子看着他,眼泪还挂在下巴上。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吧?”

  谢航沉默着。

  但季思年不需要他的回应,兴许更多的是害怕听到回答,紧接着上一句说:“谢航,你累不累?”

  累不累?

  谢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眼下的局面似乎无论如何都难以挽回了。

  季思年不差这一句答案。

  “你之前说,需要一些时间。”季思年说,“但……我们的方式错了。谢航,我们需要的是……分开的时间。”

  他说得很艰难,每一个停顿都像一把钝刀,插进心脏里的时候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发疼。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季思年咬着牙,坚持要一口气说完,“不是我要分手,是我们……需要分手。”

  他自己都说得云里雾里,想补充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谢航依旧沉默着,但季思年知道他会说“好”。

  就像当初他说“试一试”,谢航也说“好”。

  “等到不需要的时候呢?”谢航问。

  季思年动了动手指,松开了揪成一朵花的床单。

  他甚至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需要分手”,需要重新拉开距离、挤进来一些分寸感,要从头开始磨合。

  这才是谢航在向外走时所需要的“时间”,而不是一只手牵着他另一条腿卡在硬壳里向外拔,揠苗助长出来的进步全是虚假繁荣,流光溢彩的泡沫一戳就破。

  季思年压在心底的一点委屈不自觉冲出来:“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不需要是他妈我说了算?”

  不是他说了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需要”,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不需要”。

  他怕谢航缩回壳里,也怕谢航在挣出来后越走越远。

  “那等不需要的时候,我能不能重新追你?”谢航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

  这话问得季思年有些脑袋疼,他点头。

  谢航像在漆黑的后台休息室中那次一样,勾着他脖子上的项链向下拉。

  季思年被拽着俯下身后按着后颈吻住。

  他才发觉刚刚哭得虽然不激烈,却也有些缺氧,此时在亲吻中愈发明显。

  谢航很认真地亲着,嘴唇慢慢滑下去咬了咬喉结,又滑到锁骨上,用力咬了一口。

  这一丝疼痛激得季思年浑身发烫,他晕乎乎地抹了抹眼睛,想着要不干脆打个分手炮吧。

  谢航咬完才放开他,低声说:“好。”

  逮着男朋友这个名分的最后一分钟占了个便宜。

  说分手的确是个很耗费精力的事情,季思年甚至在说出口后感到了一点轻松。

  现在这样的关系下要怎么面对谢航是个大问题,但一晚上都浮在空中呆愣愣的脑子再也没有力气去处理多余情绪,他就这样躺倒在旁边,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谢航给他盖好被子,把枕头扯到了脑袋底下,关掉了屋子里的灯。

  窗外的霓虹灯光照射进来映在墙上,时近零点,圣诞节要到了。

  他走到洗手间,关上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像拉扯时间太久的橡皮筋失去了弹性,迷茫中带着不知所措。

  一大颗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

  他还是让季思年难过了。

  谢航慢慢蹲下去,抖着手抱住了头。

第58章 重开

  一夜无梦直到天亮,季思年在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厚重的被子压得他差点没翻过来。

  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被强行搅碎的记忆慢慢回笼。

  他分手了,但是他们还开了间房。

  季思年似乎只能想起这两件事了。

  眼睛还有些酸涩,身边空无一人,不知道是昨晚走的还是早上走的。

  季思年在床上撑了一下,居然还没坐起来,连人带胳膊深深陷在了床垫里。

  他按亮手机屏幕,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手机旁边还放了张黑色的纸,拿起来发现是昨天前台小姑娘给他们的优惠券。

  季思年有一种被嫖了后转日醒来不见金主只有大钞的错觉。

  屋里的暖气很足,他穿着外衣裹在厚棉被里,脑门一阵阵发热,大概率是被气的。

  谢航就这样走了。

  他坐在床沿上,气得趿拉了半天才把拖鞋穿上,打开灯准备洗脸清醒一下。

  季思年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直接被吓得往后蹦了半步:“哎我靠!”

  洗手间里亮着灯,地上还坐着一个人。

  他保持着一个颇有些滑稽的姿势,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

  谢航应该是被他那一脚给踹醒了,脸上带着很明显刚睡醒的倦意,抬头与他对视。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尴尬的气息如同装满香水的玻璃瓶砸碎在水泥地上,疯狂蔓延遍整个屋子。

  季思年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脑子里还停留在金主提裤不认人的剧情里,现在这一幕有些超纲,属于是苦情剧的范畴了。

  “你……”他挤出来了一句话,“怎么不进屋睡?”

  也不会因为分手了睡一张床把你踢下去,实在不行可以直接走人,倒也不必如此。

  谢航慢慢伸直腿,压了一晚上有点麻,他皱了皱眉:“几点了?”

  “六点半。”季思年说。

  谢航动作一顿。

  他从地上站起来,转身撑着洗手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低头叹了口气。

  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昨天晚上还觉得季思年像躺着躺着就昏迷了,没想到他是哭着哭着就昏迷了。

  “没事儿吧?”季思年犹豫一下问道。

  他甚至还略过谢航的肩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毛衣领子露出来的半截锁骨上一团红。

  这个狗东西昨天咬的!

  “没事。”谢航嗓子有点哑,弯腰掬了捧凉水扑到脸上。

  一早晨醒来就面临这样严峻的冲击,两个人都有些应付不来,季思年进退两难地站在厕所门口,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邀请他吃个早餐。

  谢航看着洗手池中的水汇成小漩涡流走,轻声说:“去吃饭吧。”

  “啊。”季思年应了一声,没有动。

  谢航开了瓶小包装的漱口水,又随手拿了条毛巾沾干脸上的水珠,才转身走出去。

  “我去餐厅等你。”他拿起床头柜的优惠券。

  季思年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啊。”

  门轻轻关上了。

  走廊中的气温骤降好几度,谢航把羽绒服套上,走到电梯前。

  他必须快速调整好自己。

  他们的分手过于与众不同,放在别人身上大概是苦恼一下他还爱不爱我、我还挽不挽留,换到他们身上就像是一对被活生生拆散的鸳鸯眷侣。

  重新习惯朋友身份,季思年这是在他面前挂了一根胡萝卜,要他自己主动地去改变。

  道阻且长。

  身后走廊里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段小跑。

  “你……”传来了季思年的声音。

  谢航一愣,额角突突直跳。

  他居然在这里愣了四分钟,都没有想起来按电梯。

  季思年看着他按亮下行键,沉默地站在旁边。

  无处可逃的尴尬在他们踏入电梯之后达到了一个巅峰,短短的几秒钟仿佛被无限拉长到了地老天荒。

  季思年从没有想过他们分手后的样子,但无非也就是变回普通朋友,也许最初会彼此避而不见,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适应,再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