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野猫 杀死野猫 第2章

作者:夏六愚 标签: 近代现代

  那嗓子里像搁了一把萨克斯,充满磁性,低沉动人。

  任南野回首,眸中似有火光跳跃。

  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可以用美来形容,微长的头发半扎,露出左耳的孔雀蓝钻石耳钉,含情眼在烟雾缭绕中璀璨似星,眼尾上挑的弧度十分耐人寻味。

  “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见任南野微怔,男人问道。

  “抱歉啊,”任南野移开目光,挪开一步,给男人让座。

  男人看看他,说,“没关系。”

  任南野看了眼他桌面那杯Penicillin,举杯示意,“我自罚一杯,算是给你赔罪。”

  “那倒也不用这么严肃,不是什么事,”男人笑了,抬杯子的手漂亮修长,跟他碰了下杯。

  任南野仰颈,一饮而尽。

  蒋方上了一圈酒转回这桌,见任南野对面坐着个矜贵的男人,顿时大吃一惊。

  从他认识任南野那天起,这人就是单身,来春光也只喝酒不约人,多少年都如此。

  蒋方弯腰摆零食碟,兴奋地朝任南野挤眉弄眼,小声说:“野哥终于遇上对口味的了?”

  “有你什么事?”任南野散漫地把玩着酒瓶,笑骂了句:“东西放下人滚蛋。”

  蒋方啧啧两声走了,这个独劈出来的角落就只剩他们。

  任南野翘着二郎腿,那男人也翘着。

  男人在悄无声息中打量任南野,恰巧晃过一束灯光,照亮了他的脸。

  任南野皮肤生得白,几乎没有血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美感。五官精致,轮廓流畅且利落,最叫人拍案叫绝的要数他鼻尖上那颗杀人夺命的痣。

  第一眼看去往往会把他当小白脸,但是再看一眼就能窥见他眉目中暗藏的锐利和生猛。

  厅里音乐换成爵士,慵懒又缥缈。

  任南野明明身处在这热烈喧嚣的繁华里,却带着点距离。

  这个男人身上有种无法言说的孤独感。

  孤独,这才是最吸引人的。

  “还没看够?”任南野脑袋发晕,吊儿郎当的冲他吹口哨。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男人对上他的视线,笑如春风。

  “眼挺尖啊,”任南野撑着额角,脑袋发晕。他说:“以前没见过你,第一次来春光?”

  “嗯,”男人眼尾微挑,他笑了笑,“下班回家路过这,刚好想喝酒了,就进来坐坐。”

  任南野趴去桌上,歪着脑袋,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这么瞧着我是什么意思?”男人凑近了点,调笑道。

  “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任南野眨巴眼,“尤其是那双眼……”

  后面的话没说完,任南野脸朝下撞向桌面,彻底醉倒了。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金光刺破清晨的烟雾,窗外柳树上不知哪飞来的云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任南野在剧烈的头痛中睁开眼睛,日光里站着个清逸且高挑的身影。

  “早上好。”是昨晚那个矜贵的男人。

  任南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抓着发皱却完整的浴衣,低头察看自己。

  “放心,我没有趁人之危,”男人穿上西装外套,对镜系袖扣,目光从玻璃镜中与他对接:“你昨晚喝醉了,缠着不让我走,我只好开房让你睡一晚。”

  “我缠着你?”

  “对啊。”男人自然而然的说。

  任南野皱眉回想,一些零碎的画面涌进脑海。

  昨晚好像真的耍过酒疯,他记得自己抓住了一只微凉的手,触感像是上好釉质的贵重瓷器,他一头扑进那人胸膛,嗅到了好闻的香水味。

  沉香被烟火炙烤,散发出一种枯萎的燥感,前调仿佛暴风骤雨般浩荡,直冲嗅觉,这时悄然混进一缕玫瑰,花瓣沾着朗姆酒的余韵,强势又令人着迷,就像明知是毒药,却心甘情愿被它蛊惑。

  哦,记起来了。

  任南野向后撑住手肘,神色正经,眼神轻佻地擦过男人裹在西裤里的大长腿,“昨天晚上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你喝多了,吐过,脏衣服我让服务员送去了洗衣房,接着你就闷头大睡了。”

  “不过……”男人顿了顿,说:“你想对我做什么?”

  他穿戴整齐,衬衫纽扣系到脖颈,让他看起来既清冷又高级,浑身浸在晨光里,散发着一种遥不可及的矜贵美感。

  “风月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任南野视线落在他凝如玉脂的左耳:“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没意思?”男人回眸,孔雀蓝耳钉迎光一闪:“那下次再说。”

  “下次什么时候?”

  “看缘分。”

  橘芒薄光在他身后发散,这种角度教任南野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看清楚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又是那种笑。

  漂亮,耐人寻味。

  气氛变得暧昧,任南野敏锐地捕捉到迅速膨胀的诱惑,透过空气,钻进神经末梢,搔得人心尖发麻发痒。

  任南野还想说什么,男人俯身放下卡片,缓声说:“这是房卡,中午两点退房,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不等任南野反应,他推开门,徒留一抹残影。

  没有电话,没有联系方式,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任南野在心情极差的夜晚被人捡回去,想了想,觉得荒唐又有趣。

  风和叶相互追逐,跳了一支舞,撩动起细碎的声响。

  唰一声,拽回了任南野飘远的思绪。

  身体落入现实,他抬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同样精致的脸,同样勾人心弦的笑。

  “哎对,还没给你们正式介绍,”秦逸笑道:“玉风在台里很多年了,这次的新节目就是由他策划操办的。这是《时代新视角》的主持人,任南野。”

  “我一个月前跟您通过电话,今天可算是见着真人了,”宋玉风伸出右手,公事公办的语气:“久仰。”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宋主任,”任南野握住他的手,掌心干燥,肌肤细腻。他说:“失敬了。”

  两只手掌分开,宋玉风手指漫不经心地滑过任南野的手背,那指尖仿佛熨着一朵火花,热度透过肌肤表面钻进他的骨头缝,蔓延出一片绵延电流。

  混电视台的都是人精,秦逸尤其心细眼尖,几乎下一秒钟就察觉出两人间的暗流涌动。

  “怎么?”秦逸眼光在两人间来回瞟:“你们以前认识?”

  “见过一次,”任南野掌心收拢,唇瓣勾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不熟。”

第3章 慈善酒会

  挖人的事并不顺利,任南野拒绝了秦逸,但留下了那张酒会邀请函。

  手指摸过卡片上凹凸起伏的字迹,任南野又想起宋玉风的那双含情眼,最后决定去玩一趟。

  2月3号,国贸会议中心。

  韶坊台下了大手笔,酒会映在一片金碧辉煌里,来的不是达官贵流就是业界名人,席间衣香鬓影,推杯换盏。

  踏过门口长达20米的红毯,才从正门进去,他就看到一个子高大的男人,他戴名表穿西装,气质不算出众,但浑身都写着有钱两个字。

  “小野,”男人手抬香槟,他笑着走来,用打量物件的目光反复审度任南野:“你怎么在这?”

  “晚上好啊,台长,”任南野眼里带着点稀薄笑意,拿出邀请函斜插入男人襟口:“我受人邀约,来赴宴的。”

  这人名叫刑谭,四十岁出头,水墨电视台的大东家。

  刑谭家底丰厚,最喜欢参加这些慈善宴会,往往大手一挥掷出千金,买点掌声和虚名。私底下却喜欢泡妞泡小白脸,他早就看上了任南野,多次利用淫威逼他就范,哪知这只野猫软硬不吃,怎么也拿不下来。

  刑谭拿着邀请函掸了掸,目光扫过“秦逸”两个字,那双眸子如黑墨,深不见底。

  “你面子不小,连韶坊台台长都亲自给你送帖子了。”邢谭话里带刺,面上带笑。

  “您别寒碜我了,”任南野平声说:“秦台长抬举而已。”

  刑谭合上卡片,学着任南野的样子放进他上衣口袋:“真打算跳槽?”

  “我那辞职信您不是还没批么,”任南野说:“怎么着也得等到您点头啊。”

  “点头?”刑谭眉锋上扬:“我可舍不得。”

  自从任南野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节目顺利播出,他一夜之间就成为电台界炙手可热的新星,同行都在讨论这位专业过硬,声色优美的主持人。

  刑谭嗅觉灵敏,趁这阵东风积攒人气,下一期就把《时代新视角》调到黄金档,一时间,任南野更是风头无两。

  邢谭觉得自己慧眼识英才,日子久了,愈发觉得任南野有味道,跟他从前交往过的情人都不一样。

  他才华横溢却不刻意张扬,骨子里带着隐秘的傲气,最关键的还是长得好,尤其当他伏案灯下,鼻尖上那颗痣在光晕中若隐若现,看着就教人心痒难耐。

  一天夜里,邢谭单独宴请任南野,平日里的邢台长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喝点酒就原形毕露。

  权力是春药,这话一点没错。

  只不过邢谭没得手,任南野不卑不亢,全身而退。

  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邢谭在风月场混迹多年,最懂迂回和周旋,他给任南野最好的设备,硬核的技术团队,反正变着花样地示好。

  偏偏这只小野猫不吃这一套,拒绝多了,领导面子挂不住,开始给他使绊子。

  辛苦剪辑的片子审不过,选题统统被毙,节目的原班人马大换血,眼睁睁看着《时代新视角》变得面目全非。

  任南野不想伺候,所以递交了辞呈。

  “在这行混要懂得审时度势,把握住一切力争上游的机会,”任南野漫不经心的笑,“这句话还是您教我的。”

  “水墨的王牌节目都给你了,还不满意?”刑谭偏头,这个姿势让两人看起来像耳鬓厮磨。

  潮湿气息呵热了他的耳垂,捎来一丝须后水的味道。

  任南野错开,脸不红心不跳:“鄙人不才,难以担此大任,台长还是尽快找人接我的手,趁我没走还能做个工作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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