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倒霉蛋 天选倒霉蛋 第31章
作者:Brass
他轻声地说:“辛随,我不理解。”
何景乐确实不理解,方方面面的。
他不理解明明一切都发展得很好,辛随收下了他的花,会在意他说过的一切,甚至为此耍小脾气,可现在却突然说也许他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一些;也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像对方这样,站在夏日美食街的街头,手上还帮忙端着刚刚自己要求买来尝尝的一盒臭豆腐,突然就好像与这些全部割裂了一样,冷心冷情地宣告拒绝。
辛随望着他,眼睛里有自己没察觉到的许许多多的不忍:“等到过一阵子你就会明白——”
“我不会明白的。”
何景乐一只手拿着冰棍,用另外一只手很徒劳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就什么也听不见,他像小孩一样,无理取闹地揪着大人随口一说的某件事较劲当真:
“那你为什么要收下我送的花呢?又要折下一支放进我口袋里,又要把它们养在你宿舍的花瓶里面,你不喜欢我,你也不准备试图喜欢我——还讨论什么一见钟情日久生情,你连后者都不愿意施舍给我!还是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打我一巴掌之前先喂的一颗甜枣?”
辛随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最后却只能默认一样地闭紧了嘴巴,他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有关系,这只是为了关系的长久留存而做出的必要的牺牲,可是他依然不可避免地为此感到有些难过。
如果这就是喜欢,那么他应该也有一点点喜欢何景乐,而且,是那种天上掉馅饼式的喜欢,他承认了。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最不愿意落人话柄的辛学长如今也犯了优柔寡断的错,他深知自己不应被蛊惑一般收下何景乐的玫瑰,不应若即若离,让对方陷入这种虚假梦幻的陷阱;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打着希望让对方快乐的旗号,满足自己隐秘的欲望,然后又在某一瞬间骤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究竟多么伤人虚伪,再亲手将其打碎。
他很多时刻里都昏了头,也的确想过也许可以试试,也许能够永久。
但这些都在他听到何景乐说去旅行的那一瞬间灰飞烟灭,像兜头浇下的一盆冷水,他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呢?
他会和何景乐恋爱,然后吵架,然后走到尽头,将彼此的缺点血淋淋地剖开展露给对方看,再也做不了朋友。
所有幸福的尽头都是不幸,相濡以沫会死亡,轰轰烈烈也会平淡,再深爱的佳偶也都会变成怨偶,世界上的痴男怨女那么多,他辛随才不会成为其中某一个。
所以,他说:“何景乐,那我把玫瑰还给你吧,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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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本书只能有两个欧皇,那一定是——和——
明天见!
第53章 不要来了
何景乐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好半天,才十分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气昏了头,后背也忽冷忽热地冒汗,很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走,嘴里翻来覆去地嘟囔着这句话,像个疯子一样,最后竟然笑了一声,当真说:“行啊,那你还给我吧。”
“原原本本地还给我!”他声音大了一些,发了狠,“我是怎么把花装进去的,你就要怎么装,一片叶子也不能掉,一朵花也不能少!”
可是怎么可能呢,其中开得最艳的那一朵,早已经被辛随亲手取下来,放进了何景乐的上衣口袋里,现如今在夏日的高温里打着蔫,凋败得不能看了。
辛随知道何景乐在刻意刁难,但他同时也深知自己罪有应得,所以,他逆来顺受地垂下了头,很高的个子,如今竟然看着也有几分弱小可怜,他说:“对不起。”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何景乐说,“辛随,你要是实在觉得抱歉,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总是要在这样的时候给别人浇一盆冷水呢?”
何景乐说着说着,有些失态地转过头去:“你要么就一开始告诉我,斩钉截铁地说不可以;要么就试试,总归是我闲得慌要追你,你也没什么损失。为什么总要一边不那么肯定地说拒绝,一边又吊着我,让我跟个傻子一样?”
“哦,我忘了。”他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说,“你就是这样的人嘛,总想让每个人都满意,都觉得好,所以连被不喜欢的人骚扰也是可以的,也是不能推拒的,是不是?”
辛随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也没说。
木头桩子一样站着的辛学长在这个时刻里,其实是很想问一句,那究竟要怎么做,才算正确呢?
是何媛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变心的人,能牢牢握在手里的只有人脉地位、钱和踩着血泪堆砌的将来,所以他才不让何景乐成为那个辜负者或者被辜负者,他死命守着那道线绝不跨越,以为忍耐痛苦会换来两人更长久的以后,可是何景乐依然还是说他是错的。
辛随是畸形家庭与望子成龙的母爱所造就的残次品,是运转不灵的机器,仅存的情与欲是他难以运作和自我厌弃的根本,他觉得这些有错,所以只将完全运转起来的那一面给何景乐看。
但机器总会出故障,那时他作为人存在,人的本能让他想拉着何景乐不放手,就算下地狱也要一起进油锅;可是一旦再次运行,他就会又想,希望自己在对方眼里永远磊落伟大,而何景乐永远自由。
算了,他们总归是不一样世界的人,辛随想。
何景乐要一见钟情,要这个世界非黑即白,人的感情纯粹无杂质,而他偏偏就是反义词,所以现在这样是最好的,反正时间尚短,他的犹豫踟蹰会在许久后的某天被洗净,成为一桩一句话就能概括的笑谈。
何景乐是个小傻子,一定不会记那么久的。
不必说。
他眼眶很轻微地热了一下,仅仅是一瞬,又想,嗯,不必说。
“算啦,”何景乐调整好表情,用干净的手背使劲抹了一下脸,“你说不合适那就不合适吧,反正我也才刚开始,现在收手对你和我来说付出成本都不是很高……没事,我们都乐观点儿,说不定也许本来你再吊我几天,我就觉得没意思,追不下去了呢?”
“反正我也没喜欢过别人,说不准的!”
也不知道说这话的人到底是真的这么认为还只是说出来自欺欺人,何景乐说完之后,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他倒退着,和辛随挥手,慢慢没入美食街喧闹的人群里:“那我就先走了!……花我不要了,你想丢就丢掉!”
辛随的目光缀着他,下意识就想抬脚往那边走,可是却又硬生生钉在了原地,两人离得越来越远,最后,何景乐深吸了一口气:
“辛随!”
他叫道:“我一点也不稀罕和你谈恋爱!我不稀罕!”
说完,转身就跑,一点说话的余地都没留。
阳光热烫,周围的人都漂漂亮亮结伴出行,只有他一个人,手上黏糊糊,心里也湿漉漉,跑了很远,确定没人追上来,才掏出手机,胡乱地给虞叶好发了一句:[不用了,我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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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乐是缓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消息很没头没尾、有点叫人瞧不懂的;他又改了改,加上了句“我最近都比较忙”,不过虞叶好似乎也没看见,很久都没回复。
下午尚且漫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就胡乱地在周围走,最后干脆停下来,坐在地铁站里面的长椅上蹭冷气,翻着通讯录,给赵元君拨了个语音电话。
——不出所料,又是忙音。
而聊天界面往上翻,最近的聊天消息几乎全是他单方面打过去未接的电话,自从上次鞠听萍打砸辛随、却不小心误伤了他之后,两个人就只在最开始聊过天,之后一直这样,赵元君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找都找不见。
按理说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偏偏鞠听萍这个病又是不怎么能按常理揣测的,之前那样气过一遭,他不了解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敢贸然露面;唯一能了解点详情的赵元君也闹这出幺蛾子,所以仔细算算,他已经有挺久没见这母女两人了,还怪想得慌。
何景乐并不傻,他受伤那时候,赵元君在电话里嘱咐他专心养伤,话里话外都说鞠听萍没什么大状况;可是自那之后,就很少再和他联系,打十个电话,八个都是拒接,发文字消息,也只得到寥寥几字的回复,他知道赵元君是觉得愧疚,这比他只大一点的女生某些时刻意外的逞强,所以更觉得担忧——
万一自己不在的时候,又出了什么事,那这母女俩要怎么办?
他想得正出神,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赵元君果不其然只回了他短短一句:[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候一下我可爱美丽善良大方的姐姐!]
他回得很快,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字里行间半点不见颓丧和失意,然后又说:[姐,你今天上班儿还是在家?我闲得很呢,去看看你和鞠妈行不行?]
赵元君半天没回,最后才说:[不用,我和妈都挺好的。]
每次都是这样的说辞,他听都听腻了,又给赵元君拨电话,这次对方接了,声音低低的:“喂,小乐?”
“元君姐,”何景乐声音轻轻的,一反常态地没嬉皮笑脸,他抠着自己牛仔裤做旧做出来的毛边,越说真心话越别扭,所以故意装得毫不在意,好像这样别人就能察觉不到他那点笨拙的真心了似的,“你别把那事儿放心上好不好嘛,那天不是意外么,意外谁说得准啊?”
赵元君停顿了一会儿,似乎站起来走到了更远点的地方,然后温声细语地说:“小乐,可是意外很多,与精神病人相处本就是一个充满意外和坎坷的过程,只是之前一直没有遇到,所以我和你就都放松了警惕而已。”
“我知道,”何景乐说,“可我这人就是特别能适应突发情况,真的。……姐,你别看我好像挺吊儿郎当的样,干什么都不行,但其实你对我好,鞠妈对我好,我都放心上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也想对你们好。”
“傻不傻,咱妈把你当谁你自己心里没数啊?”赵元君笑着骂他,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藏着无限的耐心,“哪有人跟你似的,当代餐还上赶着要凑热闹。”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听你的了?”何景乐也跟着笑,恢复了一贯的神采飞扬,“代餐怎么了,小乐牌代餐,低卡绿色,吃得健康,吃得舒心!”
赵元君没说话,好像刚学会笑似的,一直没个停,但又过了一会儿,那笑声里就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她哽咽着说:“景乐,我真的把你当家人的,你明白的吧,你明白的吧?”
何景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个劲儿地应,赵元君压抑轻微的哭声像利刃一样割着他的五脏肺腑,让他也浑浑噩噩地觉得难受。
“小乐,”赵元君还是在哭,“姐姐担心你,你不要再来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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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马上到点了赶不上定点更新了今天没骚话!明天继续!(骤风狂打键盘中
但就算来不及我也要说,六十章之前可以在一起!成不了辛随给大家磕三个!
第54章 一粒凡尘
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好像都在同一天发生了,何景乐握着被挂断后黑了屏的电话,这样模模糊糊地想。
他没法拒绝赵元君的请求,尽管他觉得这话说得实在矛盾,和辛随忽冷忽热的前后转变一样叫他摸不着头脑:难道成年人约定俗成的表达在意和关怀的方式,就是借着为他好的借口,然后再把他推得更远么?
地铁站里冷气很足,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漂亮小男生好像被冻成了一尊不会动的雕像,良久,手机振动的提示才把他从这种状态中唤醒,不知道刚才忙什么去了的虞叶好回复他:[我说何少爷,你骗我也得有点诚意吧,老实交代,是不是辛随没答应你一起去?]
何止是没答应这个啊,他苦中作乐地想。
但他没说,只是低着头打字,长长的睫毛笼着眼睛,凭空增添几分易碎的忧郁:[你看柯儿他们去不去吧,刚好我也懒得跑……余康哲前段时间不是还嚎在画室坐得腰都要断了?出去转转正好。]
[那行。]
虞叶好就没多问,也不知怎么把这事跟向空山胡扯了一通,总之没过一会儿,就在群里光明正大发消息:[清竹今天吃饭抽了个双人旅行,下周就过期了,我和山哥最近都有事,有没有人想出门儿的?]
柯文曜回得挺快,一天到晚跟住群里似的,遗憾之意简直溢于言表:[啊?下周就过期啊?不行,我忙着写论文呢,来不了来不了。]
[你写啥论文啊?]余康哲总算赶上趟热乎的,且上来就跑题,[现在搞体育都这么先进了吗,大二不忙着训练还写论文?]
柯文曜于是就说:[啊那倒也没有。就是我不是选修了插花艺术,老师让这个月之内写个论文…马上月底了,急死我了,我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更离谱了。]虞叶好也说,[那你写什么?]
柯文曜于是截了个图发群里,好家伙,页面上满共就一行字儿,还是大标题,右上角显示已耗时仨钟头零五分钟;再点进去图片一看,妈的,这二百五写的论文叫《论水培君子兰和凉拌水果玉米沙拉的混搭潮流》。乍一看啥要素都有,就是和插花艺术没半毛钱的关系。
群里一时没人说话了,过了很久,向空山才感叹了一句:[柯儿,你这科我看是挂定了。]
[不许咒我!]柯子震怒,当机立断转移话题,[不是说旅游吗,说我干嘛!叫咱哲和少爷去啊!余康哲昨天的朋友圈还说自己闲得长毛呢!]
[我不想去。]余康哲委婉表示,[帝都今天三十九度,而且这两周都不会下三十五,周末还预报有雨,比起旅游,还是让我长毛吧,我愿意。]
[那怎么办啊?就这么浪费了?]虞叶好也发愁,刚盘算着再去问问身边朋友,结果从头到尾没说话的何景乐突然在群里道:[那还是我去,一个人去也行的吧?]
虞叶好望着屏幕愣了,过了会儿,和旁边的向空山说:“山哥,你快掐我一下。”
向空山刚才没看手机,拿和虞叶好的电影票去了——他们俩刚把向清竹送回乐团,好不容易忙里偷闲约个会,结果还没腻歪上,对象倒先神经病上了。
闻声,他很纳闷地问道:“怎么了?”
“少爷说,他要自己去旅游!”
反正这话能从何景乐嘴里说出来,他们中间肯定是有一个人没睡醒,毕竟大家都知道小何少爷是朵需要浇灌的娇花,是口正直体也正直的究极无敌大粘人怪,连上厕所都恨不得找人结伴,怎么会主动提出,要自己去旅行?
此言一出,大家都在群里表示了深刻的关怀和慰问,具体表现为柯文曜突然大吼一声:“何景乐你受什么刺激了为父好担心你!”
[那我还是去吧。]头像是一朵粉红莲花的小哲哥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他的头像一样安详,[乐仔,如果我光荣了,你记得让咱爸给我安排个地下独栋别墅住住,多烧点纸,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和楼上说去。]何景乐无语,[我自己出门有这么叫你们害怕么,又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出去转转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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