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般配信息素 不般配信息素 第111章
作者:狮不狮
晚霞如琉璃般浮挂在幽木檐边,周惜缓了脚步,抬手轻抚了抚那本书。
边角书页微有泛黄,但保存还算完好。
他的指尖随后滑回封面上,有意无意地敲点着。
在昏暗的光影里,书名瞧得不太清晰,却有别的事情脉络变得明朗通透。
书的内容他以前就看过,故事情节早已烂熟于心,这书他也确实挺喜欢,不过买书是一时兴起。
而拿着书,在这一刻看着身旁的人,他忽然像是攒齐了想要的孤勇,不愿再多做考量,不再等待或却步。
心中翻响的涛浪将他推向前方,他迎着彩色的霞光,透过那面光景,叫住了余京海。
余京海侧过头来看他,面带疑惑。
他便又出了声,问了一句:“我们真和好行么?”
第139章 周老师耐性告罄
余京海听清了每一个字,脸上却不见一分喜色,人惊愣着,无措地开了口,“你、咋就改主意了?”
“没改。”周惜捏紧了手中的书,眼睫低敛着,声音变得更轻了,“就是不想吵架,不想闹别扭,还想继续过……”
话说到这,还冒出了郁郁的憋闷。
余京海心头顿时跟被小针扎着了一般。
他对这人最是不舍得,眼下偏偏是这不舍得让他松不了嘴,敞不开心。
“我俩那问题……”余京海撇开眼,瞪向了旁边的树,“是合不合适,你觉着合不合适,得想清楚,别将来后悔……”
“如果我说已经想清楚了呢?”周惜问。
这种奇怪的固执和坚定令余京海忍不住又扭回了目光。
他的目光从周惜白净的脸皮上晃过,坠到了那本书的书皮上,瞎抓了个着落点。
“你这才买本书的功夫就能想清楚了?”
周老师头一回被人这么批评思想草率,不禁气结地用力扣住了书,刚要反驳,不远处蓦地传来了余老太太气破山河的召唤式呼喊。
“小周,阿海,回家吃饭喽——”
余京海抬手喊了声“就来”,随后紧着大步迈开往前,直朝家里赶回去。
那步子快得仿佛身后有什么山精妖怪要追着撵他……
回到老院子里,只见两张大桌摆满了不同花色的菜。
周惜对余老太太的备餐能力震惊不已,可算明白了周家好几个人来吃饭的时候,余京海能自己全搞定的原因,怕是从小就被亲妈这么操练给练出来的……
桌边坐满了人,围在院子里,大快朵颐,喝酒吃肉,夹杂着小孩儿脆生的呀啦咿啦,阵阵欢声笑语接连不断。
这是在自个儿家,余京海喝起酒来比在外头野多了。
一群亲戚中不管男的女的都有好酒能喝的,总会凑过来跟他推杯换盏,胡侃瞎聊,有时还要叫他旁边的周惜也一块儿喝。
但周惜把杯子端起来,杯里的酒立马就会被余京海顺走。
“咋的哟?小周不能喝啊?”
“那可不行呀,进咱老余家的门哪能不会喝酒……”
叔伯婶劝着酒,跟人一通掰扯入乡随俗的道理。
周惜先前听过老太太唠嗑,老人家聊天大多说的是家长里短,时不时就有余家亲戚的各种事儿掺在其中,他虽然应话应得不勤,却记着认人。
谁热心肠,谁刀子嘴,谁家帮衬过余家这娘俩,谁将余京海视如己出地疼爱……他都放在了心底,也当作了自己同样兼受的情谊。
即便话理糙了些,他依旧敬重院里的长辈们,也乐意用长辈们欢喜的方式去回应那些热情。
所以他才举了酒杯,然而酒最终是一滴都没沾着。
余京海拦一杯喝一杯,拦一排就干一排,不吭声,却盯得紧。
直到亲戚们笑骂他坏规矩,给周惜的酒都跑他碗里去了,到底还想不想让人进老余家的家门。
“啥规矩,咱家啥时候有这规矩?”这会儿喝红了脸的余京海挥摆着酒碗,隔了位子问亲娘,“妈,没定吧?”
也不等老太太说话,他自顾自地又扬高了声调,“甭管定没定吧,定了我也能改,这是我媳妇儿,躺我的炕,我自个儿说了算。”
他这犟头犟脑的话惹得亲戚们联合啐他忒蛮横,酒都不让人喝。
“四叔,九婶……”余京海眯瞪着眼,挨个叫了一圈,“你们憋叭叭啊,先把我喝倒喽,我这还没喝趴下,轮不着他,就是轮不着……”
得,人是真不准,话都撂定了,反正要想让周惜沾酒,必须得跨过他这酒缸子。
他那酒量,底子本就垫得高,和一帮亲戚里忒会喝的杠起来,还遇强则强了。
像是拎着条警戒线,碰了线,他就得来个飞速大跃进,坚守不退,誓要扛到散席。
被护得很踏实的周惜看他喝到脖子发红,心下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他分明心意不改,还非要装作若无其事,拦了自己的酒,却依旧跟自己僵持着那一小段距离。
笑他怎么这么笨,真是一杯杯实打实地往下灌,就不会绕个弯子,跟亲戚耍个赖皮,偷偷划水,总能喝少一些……
等天色黑透,院里的人声逐渐消净了,周惜才接了老太太端出来的醒酒汤,把汤送到了余京海的手中。
余京海喝得眼里迷雾飘飞,动作格外笨拙,接碗捧着了周惜的手,霎时跟被502粘着似的,连碗带两只白花花的手全都捉紧了。
周惜被那股结实凶狠的力量惊着,怔了片刻,回过神来,耳边泛着淡淡的红晕,勉强扭出了声,提醒正事。
“你喝太多了,会难受,先喝这个缓缓,妈说这个很管用……”
余京海如同被人狠敲了一把脑瓜,猛地撒开手劲儿,匆忙地低头吸溜碗里的汤。
周惜看着他老实喝汤的模样,目光转得温静,而后注意到他额头和颈边都挂了汗,汗珠还在一颗颗地往外迸。
周惜便从桌边拿了纸巾,先去擦拭他脖子上的汗水。
刚碰着,就见余京海双手一抖,上半身直接朝旁边抻歪,避开了那张带着温柔秋风的纸巾。
怪异得让人啼笑皆非的姿势透露出了明显的躲避意味,周惜被他的抗拒气得叹下一声,“过来。”
这一声凉飕飕的,昭示着好脾气的语文老师耐性就要告罄。
可脑子里还塞了大半酒意的余京海收不到信号,很是硬气地不予配合,埋头狂灌醒酒汤。
这时,余老太太突然摇着把小蒲扇转了出来。
“阿海,你那屋我给收拾好了,小周你也累一天了,快去洗澡歇歇,屋里装了空调,阿海说你怕热,早早就让人装上了……”
“咱们这儿到了晚上还挺凉快,我就没给你开,遥控器搁柜子上,你要觉着热就自个儿开哈……”
老太太说完,拿扇子扫了一下余京海的肩头。
“阿海,你来我屋一趟。咱娘俩唠会儿,你再回屋睡。”
于是两个人都听从老太太的安排,沉默地各去各位。
进了主屋,门一关,老太太随手把扇子扔到床上,神情异常严肃地冲儿子开嗓。
“说说吧,你跟小周咋回事儿?”
余京海心里不由一咯噔,“妈你啥意思?”
“装,接着装,还给我装。”老太太嗤道,“我看你俩这趟回来是来给我唱戏的,小周戏还行,你戏不行知道吧?”
“就你,成天阿惜长阿惜短,还我媳妇儿好我媳妇儿俊我媳妇儿顶呱呱的,回来倒啥也不叫唤了,这还能没鬼?你当你妈是瞎还是老糊涂……”
余京海坐在小板凳上,胳膊肘搭着膝盖,耷拉着脑袋,挨着亲娘的教训。
掖了快一天的底被彻底揭开,他也没法再瞒,便粗略地向亲妈交代了他和周惜之间的问题,但还是都往轻了说。
“……哎,但我看人小周是还想跟你过的嘛……”
老太太过后据实推测着,不仅是因为她跟周惜探过话,这一天下来发生的事儿,她都看在眼里。
具体两人咋闹的不愉快不提,光是瞧见周惜动不动就往她儿子身上瞟的那些个小眼神,她就觉着真不像是她儿子在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那是还没整明白。”余京海咕囔了一句。
“那你俩现在打算怎么着?”老太太问,“咱不说小周,就说你,你咋想的?还认不认这一个?不然你能跟别人处吗?”
“认,我认他。”余京海烦躁地抬手捋刮着后脑勺,“认不了别个……但也不能这样儿就非得让他认我。我就怕他哪天要后悔,我俩差太多,差老远了……”
老太太听完儿子的闷诉,脸色变得凝重,“房子的事儿是件大事儿,咱们是该给小周个保证,他呢,是不想让你有这压力,这心思也没啥错……”
“没说他这心思错了……”余京海垂弯了脖颈,脸埋进双手里,“我就是想、我要能把整套房买下来,这事儿就解决了,他就用不着担心,但我没这本事儿……”
“要不把咱家那地啊啥的给卖了?”老太太帮着出主意,“你去了解了解,咱这房子能不能抵?要不把这房抵了也成……”
她是真没见过儿子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护着,看重着,都遇到阻碍了,愁苦得不行,还不想撒手,那肯定得是实实在在地搁进了心窝里。
她的主意都出完了,余京海却始终摇着头,压根不认可这些解法。
“那不然咋整啊?”老太太也着急了。
“要没这房,你觉着周家放不了心,真不跟小周好了你自个儿吧又不舍得,再说了你都给人家打了那标,甭管怎么着,咱都不能祸害人家啊……”
余京海猛然捶了腿,站起来,“没事儿,妈,您别多想,我自个儿能整,他就是不放心,觉着我供贷压力大,我再想办法攒攒,把房一次买好就成。”
“我回屋去了。你甭操心,都是我俩的事儿,用不着您去想招,这不您问了,我就说给您听听,我自个儿有主意,能处理好,没啥要紧的……”
劝稳了老人家,余京海便转身离开主屋,去冲了个凉,才回了自个儿的屋。
屋里被老太太拾掇得很干净,床被都换了新的。
周惜躺在一边,盖着被子,闭着眼,人似乎已经睡下。
这屋余京海是从小住的,地方就那么点儿大,一个人还算宽敞,两个人塞进来会稍显拥挤,好在床够宽,睡一块儿也不容易磕着。
余京海放轻手脚掀被子,规规矩矩地拉着大空位距离,躺到了另一侧。
醒酒汤是起过作用,这会儿脑袋不昏疼,但遗留的酒劲儿仍旧引人犯困。
他很快便合了眼皮,就要睡过去了。
忽然,身后一阵轻微响动,周惜从床的那一侧往里挪,随即伸出胳膊,挽上了他的腰。
作者有话说:
小周都把老余抱住了,马上就哄赢啦。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