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下 云暮下 第19章
作者:冷山就木
藏揽柏笑着称:“是。”
他往前走几步,拿出来手里的视频照片。
“我是方慕的经纪人,想要和闻导聊一下有关《半湾中月》的男二的角色选拔的问题,希望能给方慕争取一个试镜的机会。”
众人没想到藏揽柏这么毫不遮掩,开门见山。
因为《半湾中月》这部戏找来的人不计其数,藏揽柏这带过来一个圈里众所周知的玩物的照片和视频来自荐,实在是让人感叹他的胆量。
不知道还以为是故意来触闻袁书霉头的。
闻袁书端坐在沙发中间,藏揽柏递过去东西的手就僵在半空,对方看起来并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
“小藏啊,你这不是说笑了嘛,那方慕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别说是我们,谁也不会用他的。”
“是啊,要他演什么啊,他除了床上那些,这些年可不剩什么了吧。”
“哈哈哈哈,瞧瞧你这话说的,你是他常客吧当年。”
“嘿嘿……”
包厢里开始传来一阵饱含恶意的哄笑声。
藏揽柏缓缓把手收回来,打量过包厢里的每一位的脸,也跟着笑起来。
他这样识抬举的表现,让其中一位投资人不由开口打圆场一样说道:“小藏啊,别说不给你们机会,《半湾中月》这片子你们虽然演不了,但是我这里还有别的投资的影片,方慕不行,但是小藏你条件这么好,你可以上啊。”
“哈哈哈,是啊,小藏,你没听见王老板都发话了,你还不赶紧敬他一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藏揽柏从开始跟着众人一起笑到这里一直都没停,他笑得弯下去腰,眼泪都笑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逐渐的包厢里其他人已经不再笑了,藏揽柏却还是一直笑,声音夸张而刺耳。
这场景足够诡异,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藏揽柏过了许久才像是终于笑够了那样,停住了。
他问道:“好笑吗?”
“神经病…脑子不正常吧…”
“谁知道,笑得令人发毛…”
“就这么求人办事的?闻导脸都绿了。”
藏揽柏摔门而出的时候,门缝里溢出来些小声的议论。
藏揽柏来到卫生间里去,洗了一把脸,望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说不出来的阴沉。
他掏出来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来一个号码,手指停留在上面良久都没能按下去。
走捷径会上瘾这句话他认为并不是适用于自己,因为他清楚这背后可能会需要他付出的代价。
然而,在卫生间的门被下一位客人推开之前,藏揽柏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藏揽柏走到楼下,从侍应生的托盘里端过来一杯酒,来到了一楼。
任宜看到他之后,在一楼的沙发椅座那里对他挥手。
藏揽柏将手里的一杯酒喝完之后,把空酒杯放在了托盘上,然后直接伸手接过来侍应生手里的托盘,端着往任宜那里走去。
等到在任宜面前落座,他告诉任宜:“闻袁书太难搞,不如直接换掉。”
任宜看着藏揽柏看起来冷静又疯狂的眼神,鸡皮疙瘩顺着后背起来:“你没事吧,你别喝了,到底怎么……”
藏揽柏挂掉电话走到任宜这里不到五分钟,坐下来之后又拿着酒杯连喝了几杯。
藏揽柏周身的气压很不对劲,又混乱又压抑。
十分钟之后,二楼的包厢门开了,闻袁书从楼上下来,环顾一圈看到藏揽柏的身影之后,直奔了藏揽柏这里。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还告诉你,你要是想要方慕进来,这个片子我就不导了!”
版权方那边施压,闻袁书不知道藏揽柏是怎么和那边搭上的关系,那边虽然话里话外说得委婉,说什么只是让他是试镜,并不是就敲定了,又说什么只是男二,卖一个面子而已。
一个二个都要卖面子,那要卖出去多少面子。
什么男二,双男主悬疑惊悚片,哪来的什么男二,说的是男二,其实戏份和男一已经没有区别。
而且闻袁书心里压根儿没把方慕当回事过,别说是让他演,就只是让他来试镜,传出去都让他觉得被侮辱了。
“你要是真这么有执念,去找风月片的导演,他们应该会很乐意的。”
藏揽柏手里酒杯摔落到了地上,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直视闻袁书:“风月片怎么了?导出来几部片子啊,拿了那么一个奖,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藏揽柏往前走了一步,眼神毫不退让地和闻袁书对上:“怎么了,特别享受坐在人群中间被人捧着恭维着的感觉?是以前的你没人关注吗,就这样的你,还非要做出来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野路子出身的导演身份让你觉得特别自卑吗,因为之前受过冷遇所以在拒绝每一位卑躬屈膝谄媚你讨好想要在你这里拿到一个角色的人都让你特别有快感?”
闻袁书骤然暴怒,他直接上前一步抓住了藏揽柏的衣领:“你他妈……!”
话音未落,藏揽柏就一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目光扫过大厅,提高了音量:“在座的诸位都听到了吧,闻袁书闻大导演说了《半湾中月》他不导了!”
任宜那边人都傻了,什么都听到了,藏揽柏这不喊,这谁能听到。
藏揽柏这还没完,又继续说:“正好今天趁着电影座谈会,在座的导演们,有没有愿意接下来《半湾中月的》的?”
“好!”隔着三个沙发椅座,那边传来了一声喝彩:“说得好!”
余棯晃晃悠悠站起来,酒水熏红的一张脸,转头对上藏揽柏:“这活我替我师兄接下了!”
远在山区采风的任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不由裹了一下外套,只觉得哪怕是夏天,这深山老林里,还是寒气逼人。
第21章
闻袁书这人最爱端些清高自傲的臭架子,平日就差把持才傲物四个字写自己脸上。偏偏他骨子里又不是真对那些个名和利一点不在乎。
他此前是学话剧表演的,搞这么多年没弄出来过名堂,后来去一个剧组里做过场地策划,当过副导演,这么一步步走上来的。
别人其实也没说过什么,他野路子出来的,反而是他自己耿耿于怀,整天爱在自己微博里阴阳怪气余棯一流的学院派。
年前余棯拍了尺度很大的文艺片,在国内根本上映不了,不过在国际上还是拿到了一个奖项。
这事落到闻袁书他们这群人嘴里,都在说于棯拍不出来像样的作品了,只能拉大作品尺度来博人眼球了,成为了风月片的导演。
在这电影座谈会上,藏揽柏和闻袁书闹这么大动静,加上余棯最后还上来凑热闹,当天圈里都快炸开锅了。
闻袁书看到余棯也站起来之后,又环顾四周,他毕竟是特别注重自己身份的人,最后只咬牙切齿和藏揽柏放出来一句狠话:“你等着!”
藏揽柏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领,显得很是不痛不痒。
闻袁书这样爱面子好端架子的人,也断然做不出来大庭广众之下也和藏揽柏一样高喊着解释什么,比如他没有真的想要放弃《半湾中月》这块大肥肉的之类的话语。
“这是你以前的作品?”方慕坐在书桌的另一把椅子上,手里翻看一沓词曲作品集。
上面的署名是“白雾霭霭”,作品数量有那么十几到二十的样子,方慕大致一翻,没有仔细数。
作品大量都是以情歌作品为主,字词哀绝的,能从中读出来一种婉转悲伤的感觉,方慕看了看,不知脑海里滑过什么,有几分迟疑的发问:“这是……是你以前分手后写的?”
这些字句让方慕特别难和藏揽柏本人对上号,因为藏揽柏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风轻云淡的,很难在他脸上找到什么过激的情绪反应,比如特别悲伤或者特别愤怒。
方慕注视他的眼眸的时候,大多时候觉得自己在凝望一滩平静沉重的死水,哪怕那双眼眸总是笑意盈盈望向他。
藏揽柏瞥过方慕手里的东西一眼,然后回答:“是的。”
方慕沉默一下,又问:“这些都是你分手后的心情吗?”
藏揽柏听到这里,似乎是有些惊讶,他不得不停下来手头的动作,然后转而望向方慕,否认道:“这些都是分手后他们的心情。”
方慕:“……”
是机器作响的声音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气氛。
藏揽柏整理好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剧本,然后收拢在一起递给了方慕。
“这是《半湾中月》的部分剧本,你先看看熟悉一下。”
方慕没想到藏揽柏真的能帮他拿到这份剧本,还有些不太容易接受这个事实:“人家…人家片方知道是我……”
“好了,你现在别想这么多,这只是得到了一个试镜的机会,人家用不用你,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表现。”藏揽柏打断了他,并且在他肩膀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什么时候去试镜?”方慕问。
藏揽柏微微垂眸,像是也思索了一下:“不确定,但是应该很快。”
而后又抬起来眼睛对上方慕的视线:“能演吗?”
方慕被问得愣怔一瞬。
能演吗?
本能地退缩反应被方慕生生遏制住,在多余生出来的一些贪性里,加上“最后一次”又或者是“临终遗愿”之类的限定词,就会在要行此事时滋生出来一些宽容和勇气。
方慕没有停顿很久,他很快回神,并且回答说:“当然能演。”
当然能演的方慕在十天之后被藏揽柏带去试镜。
方慕到之后发现来试镜的人在他之前有四位,看起来年纪都很轻,至多二十出头,他没有一位认识的。
在没有排到他的时候,藏揽柏和他一起在休息室等。
大概有两个半小时之后,有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轮到了。
方慕看起来有点紧张,被藏揽柏牵着的手手心都出了汗。
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摄像头后面的坐着的人除了余棯,任栖,任宜也在。
方慕走到镜头前有些拘谨地跟他们问好。
先说话的是任栖,他脸色看起来有些疲乏,但是眼神并不显疲倦。
“方遇慕是吧,以前听说过你。”
方慕脸色“刷”一下惨白,以为接下来要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有些下意识想要往藏揽柏那里看。
“当年是不是拿过最佳新人演员奖?”任栖揉了一下眉间,像是在问余棯,想要确认一下。
于棯哪能记得这事,胡乱点着头:“好像是吧。”
“电影学院科班出身,我看过你演的片段。”任栖放下来手:“在电影颁奖典礼的大荧幕上,有印象。”
“但是太久没演了是吧。”任栖继续说。
他语气平稳,神态内敛,显出几分不符合年龄的老练感,给人一些压迫性,但是并不过分。
方慕抿着嘴,一颗心还是提吊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