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渟 秋水长渟 第62章
作者:无晦春秋
“你在怪我?你想问,是不是我告诉他,你猜到了有人要害你们,所以你打算将计就计,你假死,让他收了陆氏集团和南飞地产,然后引幕后之人露出马脚?”
“果然是你。”秋意北平静地说。
梁少泽心寒地嗤了一声:“陆渟来找我,说要和你演反目成仇的戏码的时候,我的确想过要告诉他,但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是你兄弟,我知道,如果伤的是他,你会比亲自受伤还要痛苦。秋意北,你说这话太伤人了,我一直都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抱……抱歉。”秋意北再次痛苦地双手捂面。
梁少泽不忍心再在这个时候指责秋意北,缓和了语气,又道:“陆渟有多聪明你不是不知道,可能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猜到全貌。而且,如果你们两个换过来,你也会凭着本能替他挡的。”
秋意北一直把脸埋进手里,没有说话。
梁少泽:“我看了行车记录仪,他最后伤成那样也一直护着你的头。你后脑的伤的确不能再让你遭受撞击了,陆渟他的做法是对的,就该他去承……”
“凭什么?凭什么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就该是他去承担?”
秋意北慢慢抬头。
梁少泽默默低下了头,这种时候,没有人能站在秋意北的角度去感同身受。梁少泽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不再说话了。
秋意北站起身,准备上楼,梁少泽犹豫了一下,叫住秋意北,问:“虽然假死的人换成了陆渟,但是我们的计划依旧可以进行下去,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计划,把陆渊带过来了?”
秋意北微微侧头:“陆渟第二天就醒了。”
梁少泽不自觉张大了嘴,怔在原地,望着秋意北上楼的背影。
这件事秋意北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梁少泽和晏燕。
陆渟不仅第二天就醒了,现在已经能下床行动了。
钢筋虽然穿过了他的身体,但没有伤到任何脏腑器官,除了有些失血过多,伤口反复感染,已经可以被人扶着下床行走了。
秋意北打开二楼房门时,陆渟正在睡着,睡梦中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应该是在忍痛。秋意北爬上了床,小心避开陆渟身上的伤,圈住了陆渟。
本来在睡梦中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秋意北疲惫的面容,轻笑道:“销完我的户口,回来了?”
秋意北没有睁眼,脸埋进陆渟的脖颈,闷声道:“嗯,回来了,从今以后,平愚市再没陆渟这个人了。”
“以后在床上,就不能再连名带姓地叫我了。”陆渟还有力气调侃。
“是,那我该叫你什么?”
“你想叫我什么?”
秋意北笑了声:“老公。”
陆渟满足地笑答道:“哎。”
秋意北贴紧了陆渟的身体,嗅着陆渟身上伤口的血腥气和灰烬味信息素,半天才再开口道:“你本来该姓晏的。”
“好,事情都解决之后,我进你的户口。”陆渟听懂了,但他装作没有听懂。
“不行,”秋意北也听懂陆渟在回避这个问题,他同样装作没有听懂陆渟的回答,又否定了一次,“不行……你是我的爱人。”
“好,是你的爱人。”
秋意北听罢,苦笑出了声:“陆渟啊,你要是之前就这样听话该多好,现在躺在这里受罪的就不是你了。”
陆渟轻轻一笑:“早就该把‘陆渟’还回去了。”
秋意北不置可否地沉默片刻,轻轻吻了陆渟的额头,想起陆渟刚醒来时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所有人,我死了,销……销掉我的所有生存证明。”
敲门声突然响起,秋意北回过神来,一般除了他们自己人,不会上来二楼,所以放心地喊道:“进。”
欧阳荣推开门,一下子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睁眼看向他的陆渟。
“陆陆陆陆陆总您醒了!”
说着,欧阳荣就要冲过来。
秋意北及时叫住他,“站那儿别过来,你身上没消毒,别挨他太近。”
欧阳荣一个急刹车,差点没头朝地磕一个大跟头。
床上的陆渟没忍住笑了出来,结果牵扯到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秋意北发现了,轻弹了下陆渟的额头。
欧阳荣太激动了,有些语无伦次:“太太太好了,您终于我的天您终于醒了,那个那个晏总去接医生了,那个马马上就来了。”
“捋直了你的舌头再说话。”秋意北同样忍笑故作严肃说道。
欧阳荣使劲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些理智,终于想起自己是上来要干什么。
“秋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陆总的……的死亡证明交给陆渊和蒋夫人了,他们……”欧阳荣其实很想说,陆渊和蒋芳月拿到陆渟的死亡证明时,真情流露出的痛苦和崩溃。
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秋意北一定不想陆渟知道,欧阳荣也同样认为,陆渟不需要知道。
所以他只顿了一秒,又道:“他们和叶春风小云是明天晚上的船票离开平愚市。”
“知道了,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了。”秋意北道。
欧阳荣的眼中还有见到陆渟醒来的兴奋,但也知道陆渟需要休息,所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回,是真的没‘陆渟’这个人了。”秋意北慢慢抱紧了陆渟说。
“嗯,没这个人了。”陆渟轻声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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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晦春秋:
从今往后,他只是他自己了。
第62章 不怕了
如果说秋意北在陆渟面前还遮掩几分,那么他在其他人面前,便是毫不顾忌地利用烟草来麻痹神经。
毕竟,除了陆渟,没有人会在发现他抽烟时,问一句:你是不是又头疼了?
屋内烟雾缭绕,屋外剑拔弩张。
此刻,秋意北和陆渟的家门外,站了两个人。
两个秋意北不会让他们再踏足他和陆渟的家一步的人。
欧阳荣第二次从门外进来,面色难堪地对秋意北说:“秋总,他们还是不走,说必须要见到您。”
秋意北掸了掸烟灰,落在烟灰缸中十数支烟蒂上。
“我说了,不见。”
“我这就去报警,说他们私闯民宅。”欧阳荣肯定地说。
秋意北挥挥手,表示同意欧阳荣的提议。
一旁梁少泽在烟味中被熏得不胜其扰,等欧阳荣走了,立刻站起来,抢走秋意北手里的烟:“啧,别抽了,想抽死自己吗?陆渟还在楼上呢!”
秋意北抬眼往楼上瞅了瞅,说道:“烟味上不去,他闻不到。”
说着,秋意北又要点一根。梁少泽这回直接抢走了秋意北的打火机。
“你怎么回事,陆渟都没事了你怎么还这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秋意北呼出一口气:“卡车司机怎么交待的?醉酒驾驶?你信吗?”
梁少泽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音大到能传到二楼,如果陆渟醒着,会听的一清二楚。
秋意北眉头遽然皱紧,腾的一下站起走出了大门。
外面保安和陆渊扭打成一团。
报警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警,欧阳荣先叫来了保安。也不知道陆渊哪里来的执念,非要见到秋意北不可,羸弱的身体竟然能和保安争个平手。
“警察马上就来,如果你想进去吃几天牢饭,就把动静闹得再大点。”秋意北居高临下望着台阶下的陆渊。
梁少泽忍不住出声:“你还来干什么?又要演什么戏?唯一能看得下去你这拙劣演技,还会给你面子笑一笑的,已经被你们给弄死了!”
说着说着,梁少泽撸起袖子就要冲下去。
秋意北一把拦住冲动的梁少泽,冲目光沉下去的陆渊微微耸眉,问道:“钱不够?”
陆渊手拄拐杖,踉跄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我来还债。”
“没有债,人死了,所有债我替他做主,勾销了吧。”
秋意北转身便走,身后却传来一声阴诡的笑。
陆渊:“是吗?那我就把动静再闹的大一点,让在地府的他听见,然后上来和我算算我们之间的乱账。”
“你他妈的有病吧!”梁少泽吼道,“谁欠谁的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吗!”
陆渊并不理会梁少泽,只是阴恻恻地盯着秋意北的背影。
感受到阴寒的目光,秋意北微微侧身向后看去,只见陆渊往二楼窗户看了看,秋意北的眼睛骤然一眯。
半晌,“进来吧。”
梁少泽:“?秋意北你——”
陆渊得逞般地勾勾嘴角,拍打身上的灰尘,拉着如今是真的有点神志不清的蒋芳月进了秋意北和陆渟的门。
经过梁少泽时,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弯腰示意。
欧阳荣跟在后面,拉了一把梁少泽,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梁少,我们先听秋总的。”
还未等秋意北引陆渊和蒋芳月走进一楼大厅,陆渊就开口道:“节哀。”
秋意北身形顿了顿,下巴抬向蒋芳月,同样道:“同节哀。”
陆渊一下子被噎住。
秋意北自顾自坐回沙发,并没有放话让陆渊同样坐下,而是姿态放松,从下至上眸光冷淡地盯着陆渊。
“春风和小云呢?”陆渊问。
“听不懂。”
“秋意北,你和陆渟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陆渊冷笑,“你们是同一种人,做着让人嗤之以鼻的事情,反过来说自己无辜。”
“有事说事,没事请滚。”秋意北平淡无波道。
陆渊嗤笑一声:“我了解陆渟,所以也间接等于了解你。我身上还有隐瞒的东西你不知道,所以你不会轻易放我走的。春风和小云失踪就是你逼我回来找你。”
秋意北并不开口,微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