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废物 漂亮废物 第9章
作者:Lryan
严一维呆了一呆:“这不就是些水?”
陆雪羽笑得更加放肆。
他摇着头笑,早忘了这阎王的可怕。
他这么托腮笑着,不时品着茶,望着窗外的远处。不论何种角度,都美得像一幅画般。
严一维蹙眉望着自己杯里的茶。
茶里倒映着静静的人影。两人这么闲闲坐着,倒没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笑我?”
陆雪羽噙着笑意,并不理他。
严一维哼了一声,冰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陆雪羽立马就坐直了,乖乖地分出一杯茶来推给他。
“呐,给你喝我这个。”
用的还是他自己的杯子。
严一维狐疑地望着那茶汤,和自己的也没什么分别。他慢慢地,学着陆雪羽的样子也喝了一口。
陆雪羽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区别?”
好像是比自己的好喝,但这种软绵绵的不甜不涩的水没什么劲。他喝不惯。
严一维摇头。
陆雪羽夺过自己的杯子:“给你喝也是白给。”
严一维又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陆雪羽也就不能高兴。只好又吩咐侍者拿些茶点来。
快中秋节,这酒楼上了一盘月饼。陆雪羽挑出一个圆圆的来,可惜是青丝红丝的,看着格外讨厌。
陆雪羽喜欢吃里面的冰糖和果仁,并不喜欢吃红丝。往常都是他爸爸来给他挑出来,或者干脆不吃。这下没人给他挑了,他自己用着圆圆的手指,挑出那些青红丝。
他胳膊白,肤色又如凝脂一般,在阳光下看着有些胖了。小爪子动得却快,挖出那些细碎丝线来,就咬一口冰糖。
真好吃!
没一会,桌子上就细细碎碎的留下些碎块。
他这么挑食,严一维看着只想揍他。
但他美,不能揍。
一个脑崩狠狠敲在他头上,严一维严厉地斥道:“浪费粮食,给我吞下去!”
陆雪羽被他敲了一下,吓了个半死。本就有些怕他,一口便把剩下的半块月饼吞了。
他含着月饼,卡得嗓子疼,又不敢不吃。眼泪汪汪地强迫自己往下咽,真是吃得最难吃最难吃的月饼。
严一维一直看着他吃干净了,把那些挑出来的青红丝也吃干净。
陆雪羽大大的眼瞳盯着他,那么大,盈着一汪水。
他连吞带咽地吃了,真的被折磨得要多惨有多惨。
一天下来,这阎王说什么他就要做什么,怎么搓磨威胁他就不说了。只陪他逛了整个园子,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他腿都要瘸了。一时下山见了顾青临,他双手摆着就要逃回家去。
什么和他亲密的心情都没了,回家,他现在要回家!
第9章 养成
陆卓英看着陆雪羽走了,他们好像又忘了他。这些天,他一直生活在尖锐的痛苦中,一连串的事情,让他除了痛苦就是痛苦。
此刻,霞光照映着湖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不用再忙着回家做饭,不用给顾曼卿换衣服,不用逼她吃药,不用和她在街上瞎逛,在街上发疯……
他什么都不必做了。
疲惫、麻木、辛苦,什么都不必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
陆卓英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
他被比痛苦更放大一百倍的空虚穿透了,他茫然无措,失去了精神支柱,这比痛苦更可怕。
一静下来,他就会被那空虚折磨得想撞墙,想跟着顾曼卿一起死。他感觉自己有些疯了。
陆卓英眼泪干涸地呆立在那。
严一维拍了下他的肩膀:“上车。”
他没说带他去哪,他也没问。
车开到一家私人俱乐部,这地方偏远,没想到却很热闹。进进出出的都是些衣着光鲜的人,有几个陆卓英还曾在陆家见过,竟然也出入在此。
一楼是打牌室和舞厅,香衣鬓影,觥筹交错。那大厅里都是红丝绒的窗帘帷幕,小舞台上一只乐队在奏着。
不少的达官贵人,富豪公子在里面玩,邀着一些女伴,不时有香槟甜点送上。
二楼则是台球厅、乐场。楼上一间间的暗室,这地方灯光昏暗,曲径通幽,关上门,谁也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忽然有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从楼梯上跑下来,一边擦汗一边撞到了他们。
陆卓英两只眼睛看着,那竟然是陆老头很信任的一位基金会董事。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别人也不认识他。
两人从大厅旁边走过,他只是看,不多话也不问。
严一维觉得这一对兄弟挺有意思。哥哥是那样一眼见底的草包性子;弟弟又是这样八面玲珑,聪明得不像样子。
然而,一只手压在他的肩膀上,严一维问:“要不要去跳舞?”
陆卓英这时候有什么说什么:“我不会。”
严一维笑了笑,带他去了后面。
穿过一条曲折的长廊,便进入了严一维的私人乐园。
那是一个足以媲美庄园的跑马场,茂密的丛林,圈起来的马道。
越往里走越深,陆卓英目不暇接地看着,严一维却未在马场停留,带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们坐上一辆敞篷吉普,在泥土的沙路上飞驰,严一维甩了一包沉重的东西在后面。吉普车里就他们两个人,陆卓英却觉得寒气四溢,从头到脚都泛着凉意。
他往后面那包裹上看,严一维却并未管他,直接把车开到密林深处。
广阔无垠的山坡上,几叠废木头在地上堆着,丛林里隐隐约约竖着几个靶子。严一维将那包东西扔下来,袋口松了,倾泻出一堆冰冷枪械。
长的、短的,粗的、细的,有沉重的大家伙,也有轻巧的手枪,沉甸甸地倒了一地。
严一维拿出一支长管瞄镜步枪,对着丛林里的靶子,沉肩握把,砰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几乎要敲碎耳膜,冰冷的弹壳从一侧崩出。
后作用力反而成为这位猎杀者的节奏,轰地一声又一声,将那立着的靶子一个个击倒了个干净。
陆卓英就在他身后,听着这轰鸣般的枪声直到射空射完。他耳朵几乎是聋的,胸口的血液急促地流动鼓噪。他呆立在那,堪堪只没有抱头蹲下去,脸色苍白地望着严一维。
严一维将一只普通的手枪放在他手里:“来,对着那里打下去。”
“不、我不敢……”
陆卓英一碰到那冰坨子般的东西,便吓得要后退。
“拿着!”严一维吼他。
“想象你的敌人就在那里,击败他,杀了他!”
陆卓英呆呆地望着手里的东西,他血液里的因子沸腾尖啸,每一个细胞都在鼓动着他,拿起它吧,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
可是,他即使把他们全杀了,他也换不回她了。
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泪眼婆娑,却始终哆哆嗦嗦端着那把手枪没有松开。
那冰坨子那么的冰,那么的冷,冰冷刺骨,沉甸甸的仿佛它有生命。
血在脑子里沸腾。
严一维什么都没说,只将那个倔强又别扭的孩子搂在怀里。一手箍着他的肩,一手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合拢在一起,灼热的呼吸喷薄在他耳侧。成年男性身上的味道,混着发冷的生锈气密密实实地笼罩了他,让他无从呼吸,如同湮没海底。脑子里昏昏涨涨,只听砰地一声,后作用力震得两人胸膛发麻。他惊恐地睁着眼,发现那个在他前面的阴影人倒下了。
那一天下午,他们都在靶场里打枪。
严一维亲自教他,传授他枪法。严一维话不多,陆卓英聪明机敏,一学就会。才开始还打得不好,后来渐渐好多了。陆卓英沉闷地一个人在那打枪,激烈急促的枪声一声叠一声,炸开在空寂的山坡里,发泄着他的不满、悲伤和痛苦。
一直打得虎口快要崩裂,整只手臂又沉又酸托不住枪,严一维喝令他停下。
陆卓英呼哧呼哧喘着气回头看他,英气的眉毛沾着水珠,脸颊坨红。他沉默又平静地望着严一维,从此,他便是崭新的人了。
晚上,两人在俱乐部餐厅里吃的饭,只有他们两个人。
陆卓英先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严一维混不拿自己当长辈。就是普通的两个人,严一维和陆卓英,没有背景没有来历,简单吃一顿饭。
陆卓英吃着平时吃不到的新奇美味,往嘴里塞。严一维比他更粗鲁,吃东西就像抢一样,挥舞着两个手臂,将餐桌屠戮了个干净。
一时酒足饭饱,陆卓英看着男人英俊冷漠的脸庞:“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严一维兀自还在吞包子:“没为什么,想做就做了。”
他和他都坐在地狱里,动物的本性让他把同类捡回来而已。
陆卓英微微地笑着,洗尽铅华的脸庞发着光,他仰慕地望着这个男人。即便严一维没什么可让人仰慕的,可他多次救他于水火之中。
两人多说无益,彼此明白便是。
此后,严一维又带着陆卓英多次出入在俱乐部中。不仅教会了他打枪,还训练他骑马、台球、高尔夫……
严一维是他的老师,陆卓英又聪慧,两人出入一些高档场所,所向披靡。
合作时,通常是一个眼神,不用说,对方都能明白,配合默契。
很快的,陆卓英的名号就在圈里响起来了,没想到陆三公子发迹不是在陆家,竟然是在严一维那。
这陆严两家的争夺战,便更加扑朔迷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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