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 直到最后一刻 第18章
作者:暴戾风车
“你穿什么?”
“我不用,”周引眼里亮亮的,笑容里有一丝难得的羞怯,“如果我冷了我会抱着你的。”
李擎把手从口袋拿出来,语气生硬道:“我要上班,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不会打扰到你的,”周引握住他的手臂,放软了姿态,近乎哀求道,“我等你下班,陪你解闷聊天,不好么?”
李擎刻意别开脸,“你先去库房里待着。”
周引听他的话进了库房,隔着挡帘能看到他放下雨伞,脱了外套,卷成一团抱着坐在板凳上。
他坐姿很乖,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发现李擎在偷看,他似乎笑了,库房里光线混沌,周引的笑容如同氤氲在昏暗中的影影绰绰的梦。
李擎收回视线,继续整理货架,将货物摆放整齐,并且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边。
一箱货物很快清空,弯腰拆纸箱时,他才发觉周引站过的地面留下了一滩水渍,想来是伞面滴落的雨水渗进了地板。
李擎凝视着那滩水渍,它的出现和周引一样悄无声息,又温柔又霸道,以不可抵挡的姿态入侵他的地盘。
水渍会消退,地面会变干,周引始终在他心头晃悠,没有离开的那天。
他暴力地拆了空纸箱,手脚并用压扁折叠好,接着拿进库房。周引要过来帮忙,被他喝住,手足无措地站着。
李擎将库房里堆成一摞的纸皮用绳索捆好,拎起来扔到角落。刚直起腰,周引从背后抱着他,李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我身上脏。”
周引不说话,使了劲抱他。
李擎拧了拧眉心,压下所有情绪,“你回去吧,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
“为什么赶我走,你不想看到我吗?”
“想,光我想就有用吗?”
“有用。”
“什么时候我说的话这么有用了。”李擎嗤笑了一声。
“就现在,我都听你的。”周引回道。
李擎没有反应,正当周引以为他无动于衷,他猛力挪开环住腰间的双臂,转身钳住周引的肩膀,发狠的眼神仿佛要立刻将他生吞。
李擎抬腿勾了一下周引的小腿肚,当他膝盖一弯,便用力按着他的肩膀和头顶,迫使他跪下。周引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仰起头,李擎表情冷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里的渴求露骨且毫无保留。
周引浑身发颤,李擎掌着他的后脑勺,逼迫他直面自己不加掩饰的欲望。
他终于撕下伪装的体面,暴露了汹涌爱意背后最赤裸的目的。
“我很蠢对吧,吊了我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让我尝一点甜头。”
“这事你应该做过吧,也帮帮我,让我对你更死心塌地一点。”
周引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李擎命令自己狠下心来,不要再被他一时的眼泪和示弱蒙蔽。这个人从来没有真正归他所有,再亲密的拥抱亲吻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可他的心从来不在自己这里。
周引跪着向前挪了一下,他一只手找到李擎按着他肩膀的大手,手指钻进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揪住李擎的衣角,借力稳了稳上半身,然后闭上眼睛贴上李擎的大腿,用侧脸轻轻地摩挲。
这动作让李擎血脉偾张,他狠狠地推开周引,扔下一句你走吧便冲进了库房角落的卫生间。
他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等他出来周引已经不在了。李擎颓然地抹了一把脸,回到收银台里站着。
下雨天附近工地停工,老板打电话通知他今晚提前关店,不用熬到四点。两点十五分李擎拉下卷帘门,锁上以后正准备离开,门边一团黑乎乎的身影让他整个人僵住。
周引抱着大衣蜷缩在门边,看上去像睡着了。李擎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周引后颈冰凉,耳朵通红,李擎用厚实的掌心不断抚摸他的后颈,捂住他被寒风吹得红肿的耳朵。
周引抬起埋进衣服里的脸,眼睛一眨一眨,带着初生幼兽的茫然和胆怯,“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李擎忍着喉间的酸涩,一遍又一遍摸他的脸和脖颈。
周引抽出一只手,掐了一下李擎的脸颊,“你刚才好凶,吓到我了,该打。”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这么对你,更不会凶你。”
“你说的话算数吗?”
“算。”
“好,信你一回,”周引终于又向他露出笑脸,“我腿麻了,你背我回去。”
李擎背对着他半蹲,周引上身趴了上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李擎托住他的大腿,慢慢地往前走。
“我会不会很重?”周引突发奇想道。
“不会,你很轻。”
“我一定打不过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
李擎默然,紧接着又说了句对不起。
“欸,还是你看我好看,才要欺负我?”周引的声音里有故作的天真,李擎能想象到他烂漫的神态和唇边俏皮的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嗯,你很好看。”
“如果我让自己没那么好看呢?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李擎想也不想便回答。
周引亲了亲他的耳廓,说道:“我信你。”
回到出租屋,李擎先去烧热水,拧了热毛巾给周引擦脸擦手。周引躺在被窝里,眼里盈着笑。李擎脸色却不太好,他带着歉意道:“我想看看你的膝盖,不知道有没有淤青。”
周引蹬开被子,二话不说将裤脚卷到膝盖,他伸直了小腿,“看吧,没事,不疼。”
李擎伏低身体细看,用热毛巾捂了捂,然后分别亲了一下。
周引看着他笑,脸上有自己也未发觉的欣喜与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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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佑这章不要被锁
第21章 游戏
一夜之间气温下降了许多,天蒙蒙亮李擎就醒了,胳膊刚伸出被窝便感觉刺骨的寒冷,他更加不想起床,贪恋被窝里的温暖。
周引枕着他的一条胳膊,依偎在他的胸膛睡得正香。李擎近乎贪婪地看着他睡着的模样,熟睡中的周引比平常更乖顺无害,他不设防地躺在自己身边,或许还做着美梦,对枕边的人怀有怎样的心思一无所知。
也许周引知道,以前不知道经过昨晚也该深刻体会到了。但周引依旧愿意亲近他。
李擎想到昨晚周引当着他的面掉眼泪,即便这样最后还是抓着他的手,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是不是说明周引只是有一点怕,他并非不愿意的,就算害怕他也选择了顺从,他没有再拒绝过自己了。
这个猜想让李擎重新燃起希望,他按捺不住心头那一点迫切,伸手将周引拢进怀里,顾不上会不会弄醒他——他只想马上证实自己的猜测。
但周引好像习惯了他的拥抱,睡梦中半边身体被箍着仍无半点抵触,甚至主动靠近,脑袋从枕着他的胳膊到往他胸膛里钻。
周引穿的是他的旧睡衣,领口太大稍微动一下就露出了半个肩膀。李擎把他们俩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确认不留一点空隙,然后把手放到了周引裸露的肩头。
他不敢太造次,只敢轻轻揉弄圆润的肩头和后脖颈细腻的皮肉。他一边在心里承认自己的卑劣,一边又抑制不住那一点怀疑,他想问周引,知道他是谁吗?
他没问出口,睡得正酣的周引觉察到他的触摸,嘟哝了一句别弄,痒,李擎。
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心脏仿佛漏了半拍,李擎猛然抓住周引的肩头,听到他埋怨的哼声遂放轻了力度。他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我又弄疼你了是不是,我会再轻一点的,乖,睡吧。
李擎在黑暗中慢慢回味周引的声音,手也愈发的不规矩,同床共枕着实给了他完全拥有一个人的错觉。他舍不得清醒,搂着周引再度入睡。
规律的生物钟让李擎在闹钟响之前就起来了,周引也醒了,他们俩挤在一起洗漱。周引满嘴都是牙膏泡泡,含混不清地问道:“我睡着了你是不是在摸我?”
李擎用毛巾擦了擦脸,表情十分正直,“没有,我也睡着了。”
“但我醒来,你的手就在我屁股上。”周引漱了口,迫不及待地控诉,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李擎淡定地回应:“你的腿也在我腰上。”
“你这是拐着弯说我睡姿差?”周引气呼呼地瞪他。
“没有,我只想告诉你,我的手放在你屁股上,不是我的错。”李擎缓缓勾起嘴角,替周引抹掉下巴的牙膏渍。
周引凑上来咬了咬他的嘴唇,“你真的学坏了!”
“跟你学的。”李擎捏着周引的后脖颈,周引不得不仰起脸承受李擎从一开始就来势汹汹的吻。
李擎现在已经挺会接吻了,无师自通学会了舔吻齿龈,甚至会吸吮他的舌头。周引完全败下阵来,他赖在李擎身上,不愿承认是自己腿软。
李擎抚摸他的后脑勺,“我一直想问你,我们的约定,如果越界了会怎么样?”
“是你越界了,我没有,”周引的下巴抵着李擎的肩窝,“我的底线是只要不上床,其他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是这么想的?”
“最初不是,但我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李擎把周引从怀里拉出来,紧紧盯着他看。周引直视他的眼睛,“李擎,我比之前还要喜欢你了,你说该怎么办?”
李擎觉得喉咙有点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应该允许互相喜欢的人接吻?”
李擎木讷地点了点头。
周引终于笑了,“那以后别想那么多了好吗,要是太较真,游戏就不好玩了。”
后半句他是附在李擎耳边说的。李擎已经无从思考周引说了什么,他被那一句喜欢冲昏了头脑。对于周引再三提及的游戏,他也只当是扎进手指的恼人的刺,无法阻止他去采摘那朵最艳丽的玫瑰。
两人赶在早读前回到学校,李擎走进教室,班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没在意,径直走到座位拉开椅子坐下。气氛僵持了两三秒,很快被四面八方交头接耳的声音打破。
科代表交代传作业上讲台,李擎从抽屉找出试卷,正要跟同桌的放一起传上去,同桌直接把试卷传给了前面的人。
李擎看到两张课桌的间隔越来越宽,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同桌。
上午最后一节课,学校新来的心理老师借他们班上公开课。这位心理老师课件打开不到半分钟,屏幕上的主题还没让人看完,课件就被关了。
她关了投影,把头发一甩,敲了敲黑板道:“这节课我原本打算讲高中生如何缓解学习压力,但我觉得这主题特别没劲,都是老生常谈的内容,不值得我花一节课。所以呢,我打算讲一些你们平常听不到、也没人会跟你们讲的。”
紧接着,“恋爱与性心理健康”几个大字出现在黑板上。心理老师扔了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们就来聊聊这个,我看到最后一排教务主任已经在瞪我了,同学们,我是冒着丢工作的危险给你们讲这个,机会难得要好好听。”
台下一片哗然。
李擎趁机回头看了看课室后排旁听的老师,教务主任果然脸都气绿了。
平心而论这位老师讲得很不错,时常妙语连珠引人发笑。李擎起初听得很仔细,他惦记着今晚要跟周引分享。倘若没有接下来那一出,今天这茬也许会被他当成笑话一样讲给周引听。
但是随着话题逐渐深入,不知怎么的从异性交往聊到了同性,台下有人提到同性恋,心理老师对此进行了一番科普。有同学插了一嘴,隔壁班那谁,他就是。
教室里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李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直都清楚周引的性向在年纪里人尽皆知,没认识之前,他就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
但知道是一码事,直面又是另一码事。他从来没设身处地去想过周引的处境,原来他每天都会听到这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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