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围捕 反向围捕 第10章
作者:重山外
小助理折腾一整天刚准备睡一下美容觉,突然收到了上司的微信,十分惊吓,“三只啊,我去你家接猫的时候,马路窝里就三只小猫啊。”
沈清野面色凝重,拨了孟长云电话,铃声刚响起就被一口软糯的男声替换,带着苏南地区拖腔带调的鼻音,极好听,“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絮絮漏了只猫,你明天帮我去家里看看。”
“还有一只啊,就这三只我都快被弄死了,你啥时候才回来呀?”
“合约上说三个月,看架势还要磨一磨估计四个月不到吧。”
电话那头长叹一声,传出了些脑袋在床褥上磨蹭的声音,“好吧,我过几个月要出国演出,你到时候要不回来我可要把它们送到宠物店寄养了。”
沈清野说,“估计再过半个月小猫就断奶了,你问问有谁要,帮我送掉几只吧。”
“这么残忍的事我可做不出来,这么小就让人家母子分离。”
“那你就养着吧。”
孟长云低笑了笑,“那不成,我养自己还养不明白呢。幸好不是养狗,不用我天天出去遛它们,猫总算比狗省心。”
停了会儿,沈清野才说,“麻烦你了。”
孟长云叹一声,“和我客气什么呀,太见外了。马路在我这你就放心吧,我会定期给你汇报状况的,绝对给它养得油光水滑,乐不思蜀,等你回来了,抱都不给你抱。”
沈清野笑了笑,往后靠着浴缸上的皮枕,“多谢。”
那边收了电话,沈清野将手机放回旁边。闭了眼,想起今日遭逢的意外,往事侵袭,渐渐有些怔忡。
他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直等到水都冷了,才猛然间惊醒过来,左手手臂在冷水里泡了太久,旧伤发作,站起时又不留意撑了一下墙面,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面上不知不觉挂上的暖意才一点点淡却下来。
奚闻回房,洗洗弄弄半个多小时,统筹给他发来了第二天的安排,奚闻看了一下发现角色已经改过来了,自己明天没戏份,就早上一块儿参加个开机仪式。
第二天天气有些阴,虽然天气预报是晴,但天空灰蒙蒙的,空气很闷,总有种要下雨的趋势。秋风肃杀,供奉案桌上的红布被吹得猎猎作响,摄影机的红布总被吹跑。剧组上下几十人跑来跑去忙着布置,一边保佑天再撑一会儿,可别现在下雨。当然下雨也有说法,遇水则发,左右都是会顺顺当当的。
今早,白小乙特地给奚闻在格子风衣外头挑了条红围巾搭着,讨个好彩头,寓意红红火火,开机大吉,又特别叮嘱他多在导演面前顶着红围巾晃晃,让他瞧了欢心。
奚闻从保姆车上下来,卷发没扎,松散披着,红围巾衬得他肤色更白,眉眼更浓黑,眼尾上飞的一点小痣,把一双灵动的猫儿眼带出了点勾人的意思。
沈清野到得早,瞧见奚闻望过来,微微颔首跟他打了招呼。
奚闻两手揣着,慢吞吞朝他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块儿。
除了一句你早我好,也没其他话可讲。
等了会儿,阮风也来了。阮风童星出身,学过古典舞,后来考了军艺,一直顶着军艺校草的名头,模样俊秀,身形特别挺拔,人群里很是扎眼。
阮风朝他们挥挥手,一路小跑着过来。他今天见了奚闻就没有昨日那么苦大仇深,还亲切地跟他打了招呼,瞧着他带的围巾,颇为懊悔地说,“我怎么没想到呢?红围巾多好的彩头啊!”
景雪依最后一个到,穿了条红色的绒布裙子,这么一衬,奚闻一下就不那么显眼了。
开机仪式过后,大家纷纷鼓掌,满地红纸,有任务的人移步拍摄场地,正式开始。
韦导拍戏不喜欢制片人盯场,免得意见不一致吵起来,开机仪式一结束,刘制片祝贺几句就走了。
白小乙问奚闻反正今天没戏,要不要出去玩玩。
奚闻抱着水杯摇了摇头,“我去片场看看,今天不是拍沈清野吗,我正好学着点。”
今天拍外景,是一场巷子戏,不知从哪里才找出这么条臭水巷子,二三十米长,墙角青苔,满是污泥和积水,小巷逼仄,围墙很高,摄影、灯光在调试位置,日头有一点偏离打光就不对,主要演员还在化妆间准备。
奚闻初来乍到,看什么都新奇,场记到处抓人,助理导演在指挥布景,道具师抱着一堆东西跑前跑后,几个演员三五成群站在临时搭的棚子下候场,奚闻也过去了。
几个演员跟他打招呼,恭恭敬敬喊了奚老师。
剧组里等级关系最严格,不管资历,奚闻而今咖位大,就能被尊称个老师。
只是奚闻听得颇为悻悻,肚子里没货,实在当不起这一声老师。
“奚老师,你怎么还不换装,今天不是你和沈老师的戏吗?”
奚闻更尴尬了,知道他们还以为自己演的是游凌。
“昨天通知换角了,我跟阮风换了一下。”奚闻一笑,“也别叫什么奚老师了,就叫奚闻吧,我资历浅,还有许多地方要跟各位多学习。”
他态度大方,说起换角也不卑不亢。
几个演员互看一眼,都从中看出了点幸灾乐祸,想来是抱的大腿不够粗,临了临了又被挑翻了。大家都是被资本碾压的小蚂蚁,都不容易。心里这么想,嘴上就亲近许多,也嬉皮笑脸打趣起来。
这倒让奚闻松了口气,他也不喜欢跟人说话还要端着捏着。
其中言语最活泼,模样最讨喜的那个男演员叫吴庭,演的是华旸身边的跟班,有两三句台词,听说原本定的不是他,可开机前定好的人突然来不了,临时抓了他补空档。
他模特出身,就之前拍过几个广告,在青春校园剧里客串过个男配,眼下能演电影了,虽然是个背景板也十分激动。
尽管目前沦落十八线,手上却带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常撩起袖子,有意无意现一现。奚闻奢侈品见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是块真货。
真富家子弟没那么爱显的,估计是别人送的,男人送表,女人送包,很有暴发户追小情人的架势。这是闲事,奚闻管不了这么多,看到了也就过了。
聊了会儿,场记朝他们这边喊,“演员呢?!”
跟奚闻聊天的才匆匆忙忙往巷子里赶,奚闻一下就落了单。
巷子口被工作人员挤得水泄不通,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奚闻索性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看剧本,明天就有他的戏了,还不太好演。
上午收工放饭,韦导握着剧本往外走,路过奚闻时突然停下来,目光如电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喊,“小雨!”
另一头一个女生应声跑过来。
韦导劈头盖脸就骂,“你没给他做造型吗?你看看这头发怎么拍?!”
小雨一愣,盯着奚闻的头看了看,有些委屈,“不是昨天才定的角色吗?”
“昨天怎么了,明天就要拍了!”
“那还按原来的发型设计?”
韦导一锤定音,“对,马上剃头!”
奚闻的头发快要保不住了,他却不急,只皱着眉瞧着落在人群后的两人。
明明演的是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却偏偏要西装领带长风衣打扮得人模狗样。
沈清野头发用摩丝抓起来定了型,脸部轮廓更突出,眉峰画得极凌厉,唇线勾薄,整张脸立体感十足,冷峻大气。
跨步走来时,大衣翻卷,有种上海滩许文强那味儿,可惜他身边没跟着冯程程。
刚刚跟奚闻聊得热火朝天的小男模一脸小粉丝样地凑在他身旁,殷勤笑着不知在说什么。
从奚闻身边经过时,轻飘飘落下一句,“沈老师,谢谢您送的手表,我非常喜欢。”吴庭笑起来,眼睛弯折,像月牙一样,声音又甜又脆。
奚闻瞧着二人背影越行越远,整个人一僵,感觉心头有些酸,勾扯得难受。
刚刚还想是什么暴发户在追什么小情人,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不过吴庭这类型也许正是沈清野喜欢的,单纯热情,看起来没心眼,长得也好,温温润润的一张娃娃脸,人畜无害。
沈清野就惯喜欢这种的,纯良无辜小白兔,却不知道自己才是被盯上的猎物。
用温柔无辜假象编制大网,蓄势围捕,猎物还在其中浑然不觉。
奚闻冷着脸,嗤一声,都是我玩剩下的了。
11
第11章 好看吗
头不仅要剃,还要剃两次。
华轩的戏里有一点回忆的戏,需要看起来比较年轻,可以留一点长度。
等他从警察学校毕业以后的戏,就要剃成板寸。
导演吩咐得不敢怠慢,趁着午饭时间就要手起刀落。
白小乙有些痛心,他觉得奚闻的头发很有特点,发质柔软,有一点卷,刚好遮住脖子,不管怎么倒腾都特好看,眼下被剪,不知会不会影响上镜颜值。
奚闻倒无所谓,为了赶上下午的场,挤个好位置旁观,他是一边抱着盒饭一边剃头的。
小姐姐给他把头发打湿,比划了下,就上剪子了。
明天那场回忆戏,奚闻得扮嫩,所以现在剪的头十分学生气,细碎的刘海遮住眉毛,鬓角修剪得干净,发顶很蓬松,抬眼往上看时有一点稚气。
他剪完,白小乙左右端详了半天,十分满意地咧嘴一笑,夸奖道,“奚哥这骨像,怎么都能驾驭,估计明天剃寸头也不是问题。”
雨姐也很满意,给他又抹了点精油,“用的什么保养品啊,脸都嫩出水了,快三十的人了,还长得跟十几岁小孩子一样。”
奚闻摸了摸刚剪的鬓角,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种老黄瓜刷绿漆的别扭感。
一下子似乎回到了刚上大学的时候,冲动又鲁莽。那时候,几个室友问他会不会弹吉他,救个场,他二话不说抱起吉他就跟在几人后头走了,连唱什么歌都没问。幸好地下乐队演出,门票30一张,场面混乱吵杂,他一小节全弹错也没人发现。演出半途的时候有人唱嗨了,从两米高的台子上往下跳,摔了个脚后跟粉碎性骨折,观众还疯狂鼓掌说“演得真像”,闪光灯一个劲地闪烁,演出被迫中止。
他那时候被这种自由又疯狂的气氛迷住了,大多数演出都是即兴的,每个人身体里有强烈的情感等着宣泄,每天的生活充满了戏剧性,和他从前所熟知的世界截然不同。
演出结束后,他想也没想就加入了乐队。
他从前做事,冲动随性不考虑后果,想干什么就去干了。兜兜转转十几年,好像也没好到那儿去,还是一样的鲁莽没脑子。
他刚刚坐那儿看剧本,想到明天就是自己在镜头下了,不由就紧张得出了一手汗。他以前最多也就拍过两个MV,从没有正正经经演过东西。明明已经背过一遍词了,刚刚闭着眼练的时候,还是磕磕绊绊说不完整。
说说容易,听听简单,轮到自己时,就和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韦导要求又很高,听说上午拍的两场,磨了十几遍,韦导都不满意。勉勉强强过了一场,下午还要接着拍另一场。
他这回聪明,吃完饭,提前挤到了导演监视器后头猫着,就不会什么也看不到了。
沈清野、阮风一帮人已经提前到场了,身边围着化妆师在给他们补妆。
一帮人中,沈清野最扎眼,奚闻抱着他的保温杯蹲那儿仰头看,难得与沈清野投过来的视线撞了个对眼。沈清野看着他的新造型似乎惊讶了一下,奚闻摸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比了个口型,问他好看不。
沈清野抿抿唇,还没有来得及回他就被化妆师指挥着侧过头。
不过一会儿,导演也来了。
韦成歌看到他蹲在旁边,突然说,“剪头发了?心里有意见不?”
奚闻一愣,猛地摇头,“这有什么关系。”
韦成歌一咧嘴,指了指旁边的小折凳,“来,坐这儿一块儿看看,明天就到你了。”
说完扯着大话筒喊演员准备,然后是“Action!”,场记打板,戏就开始了。
这场戏是电影开端,华旸收到消息,他手下的一个小弟死了,尸体在酒吧后巷里被发现,腿骨被打断,致命伤是划破喉咙的一刀。他过来查看,在警察到来前又匆匆离去。
很简单的一个场景,台词也不多,主要是气氛的营造和画面隐喻。
阴暗的小巷里污水横流,旁边就是两个大垃圾桶。尸体半张脸浸在污水里,面部浮肿,油腻的黑发湿哒哒黏在面上,苍蝇嗡嗡地乱飞。他们好像阴沟里的臭虫,活着东躲西藏,死了也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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