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围捕 反向围捕 第25章
作者:重山外
“那跟什么有关系?”
“你跟那个男生做了吗?”
“你干嘛问这个?”奚闻顿了顿,眉头微蹙,看着沈清野,眼神闪烁了下,突然冷笑起来,“哦,所以是他跟你说的?你知道我跟男的上过床,你不是生气我做的事,而是觉得我也恶心才疏远我的?”
“你没劲透了,”奚闻怒瞪着他,“你以为我真得这么低三下四赖着你?就我犯贱?”
虽然知道他又想岔了,沈清野却没有直接去解释,“你喜欢同性还是异性都没关系,但你不能再这样做了。”
“为什么?”奚闻面无表情,仰着脖子,鼓起一条条青筋,“你凭什么管我?”
“这种关系很脏,谁都不知道他干不干净,如果你真的觉得寂寞就去谈个恋爱,这种事只应该跟喜欢的人做。”
奚闻反应了一下,猛地握紧了拳,脸涨得通红,“我说对了吧,你就是嫌我恶心。”他气得发抖,“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你明知道我喜欢谁。”
奚闻鼻子一酸,感觉眼睛有东西要流出来,赶忙低下头死死盯着铺路的石砖,他眼窝子浅,刚一低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连成了线一样砸下来。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挫败?不止一次,还是两次,他竟然说自己脏?他是有多干净?是有多了不起?
被拒绝也就罢了,只是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也不真见得就刻骨铭心。他瞧见了沈清野最光彩夺目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对美好的东西动心,一刹那的惊艳和心跳加速,只是有些人选择了退后留恋,有些人选择了上前去争。
既然是挑战,就有可能失败。但奚闻不甘心,不服气,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次那么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想要讨好一个人,谁都可以诋毁他,但他受不了沈清野这样说。
奚闻紧咬着下唇,用力到能尝到血珠的腥味,浑身绷紧了,像撑到极致的弓弦,再拉一寸就要断。
引擎咆哮的声音震天动地,红色跑车被主人的怒火殃及,轮胎摩擦出火星,转瞬间就飙上了宽敞的马路。
沈清野看着他离开,手无意识掐紧了橘猫的背,用劲用大了,猫凄惨地叫了一声,翻身在他胳膊上挠了一爪子。橘猫蹭地一下从他怀里跳出来,三两步就蹿到院子里的架子上了
沈清野在原地又站了会儿,才掏出钥匙,打开门。
他把钥匙挂在门旁柜子的小吊钩上,屋子里很干净,堪称简陋,几乎没什么有生活气息的东西,除了正中一架黑得发亮的三角钢琴格外醒目。
沈哲轩不在,他总是不在,这里好像只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当他回来时,沈清野能从他身上看到外面带回的蛛丝马迹。
沈哲轩离婚后,好像一下挣脱了多年束缚的枷锁,他自由了,不用再强迫自己扮演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对性向不再遮掩,在外面有不止一个同性情人,有一两次还被自己撞见过。那些景象荒唐又低俗,像镜子上的裂痕一样嵌入沈清野的记忆,有些关系甚至是用钱买回来的。
沈清野坐在沙发上,闭了闭眼,奚闻的话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也许自己真的说得过火了,奚闻反应这么激烈也是自然。他们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是沈哲轩,可以把爱变成这么无耻的一件事。
奚闻还年轻,被管束得太少,他是无意识的,简单的,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就表达出来,他心中没那么弯弯绕绕,有时甚至直白到有些天真,好像还没长大一样。因为不是存着阴暗的心思,所以他的那些小脾气才变得可以接受。谁都会犯错,生活方式不是说变就变,他还在成长,是非曲直纠正了学会了便好了,没必要太苛责他,他愿意这样锲而不舍地低头,按他的脾气,已经相当难得。
而他说有喜欢的人……沈清野睁开眼,那个人会是谁?自己认识吗?为什么奚闻会认为他知道?
在他发怔的时候,电话响了,他呼吸一滞,但拿出来一看,是刘枫,公司安排给他的经纪人。
“喂?”
刘枫说,“清野你这两天去哪儿了?人都找不到,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
沈清野后靠在沙发上,“对不起,临时碰到些麻烦,忘记跟你们说了。”
“算了,你等会来骆扬这一趟吧,后期做好了,你来审一下。”
“好的。”沈清野答应了,顿了顿,他又说,“我之前投进去的做专辑的钱还能拿回来吗?”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沈清野叹了口气,“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很缺钱?”
“家里出了点事,需要用。”
“你再等等吧,等专辑出了,资金回笼了就好了,销量好的话,还能翻好几倍。”
沈清野点点头,“那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之前找上来的我都给推了,你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录音,你要求这么高,一首曲子磨了多少遍了?录音棚每分每秒都是钱,你一遍遍重来,那就是在烧钱。”刘枫精打细算,每每说起都十分心疼,杜总给他们的预算有限,被沈清野白白烧掉大半。
“你帮我接两个来吧,能赚一点是一点。”
凌韵做血透的治疗费很贵,治疗期间吃的药物也都是进口的,更别说换肾手术的费用。
而且正规途径很难等到肾源,不管是尸肾还是活肾,比较快速的办法是从黑市上去买,但途径不容易找到,小广告上的信息多半是假的,价格也高得难以想象,一个肾就要几十万,还没算上手术的钱。
沈清野之前比赛拿的奖金所剩无几,他对金钱概念比较弱,手头好不容易攒下的,前段时间都投进唱片里去了。上回凌韵住院交的钱,已经是他最后留的一点生活费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那就叫爻吧的猫薄荷~
30
第30章 酒会
那天后奚闻真的没有再来找过他。
习惯了身边总围着一个人,甫失去,倒有些想念。
沈清野给奚闻打了电话,但他好像真生了气,每次打过去都没人接,去公司也从没碰到过。
一次电话响而无果,沈清野对着手机,有些发笑,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谁都要尝一尝碰壁的滋味。
李舒趴在小桌子上写作业,过两天凌韵就会出院了,每周三次的透析还是照常进行,这种规律性的治疗真的很折磨人,凌韵憔悴的速度肉眼可见。
出院那天,沈清野陪着母子两一块回到了凌家的老屋,出了市区在乡下,田垄交错,两间破败的泥瓦房,外墙剥落,新通了电和水,去市区要坐三个小时的城乡巴士。李舒现在念公立初中,因为离家太远,来去不方便,办理了住校。凌韵身体不好,没有办法继续教课,只能靠着社会补助生活,偶尔打些零工,生活相当拮据。
沈清野给他们留了些钱,然后将李舒送去了学校。途中先陪他去了趟商城,买了些生活用品,李舒沉默寡言,沈清野给他拿什么他就要什么,也不说喜不喜欢。他两长得不像,李舒跟个瘦猴儿似地,手脚长,皮肤晒得黑红,脾气倒挺类似,又犟又倔,对凭空冒出的这个亲哥,并不亲近反而有些戒备。
沈清野则感情复杂,一方面他和李舒有血缘上的牵绊,自然会觉得亲切,另一方面又嫉妒于凌韵对李舒的疼爱。凌韵对他的态度总是小心里带着讨好,生怕不小心会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不像母子。导致他偶然看到李舒因为成绩不好被凌韵责骂,反而会有些羡慕。
他把李舒送进学校,李舒拎着东西,临走前还是生硬着对他说了谢谢,才转身跑进校门。
沈清野转身往地铁口走,路上他又给刘枫发了消息问之后的行程安排。那天说完后,刘枫给他接了个电视台的晚会节目,单纯地弹两首钢琴曲,报价不错,也不需要花很多时间排练,结果临到最后,节目突然被取消了,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说时长不够,所以砍了几个节目,就这样毫无商量余地地被放鸽子,把刘枫气得当场摔了椅子。
后来就一直没什么声音。
隔两天,刘枫突然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沈清野不明所以。
见从他这边问不出什么,刘枫沉默了会儿,然后说这两天他不用来公司了,先等消息,随后猛然挂了电话。
之后就一直联系不上,直到昨天他突然出现给沈清野递了个邀请函。
“你所有工作都被叫停了,”刘枫脸色不太好看,“上面下的通知,录了一半的专辑也卡死了。官方理由是重新包装,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你如果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自己再争取一下。”
沈清野看了看邀请函内容,一场酒会,寰宇高层都会出席,听说是一位大人物的生日宴,刘枫的意思是让他趁这次机会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实在不行也能认识个说得上话的人,从中斡旋一下,不至于这么不明不白就被冷藏了。
拿到名额不容易,刘枫是花了功夫的。
但沈清野不太爱做交际,以往这些都是能推则推,刚回国时,沈哲轩领他拜访过几家唱片公司,更深刻了他对这种场合的厌恶。
“你不是急着用钱吗?”刘枫看他犹豫,有些不耐,“公司签了你十年死约,没公司允许你什么活动都不能接,这就是现实。你以为这种酒会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吗?费了我多少力气和人情,起码得让我看到点效果吧。”刘枫又拿了套衣服给他,“装扮得像样些,时间到了我来接你。”
地点定在L市最大的酒店,金碧堂皇,颇具现代特色的建筑,整体呈L型,外墙采用大片的茶色玻璃幕墙结合厚重的石材贴面,罗马柱古典挺拔,门口的广场设置了水池和喷泉,水柱喷溅的声音清脆,沈清野走进门厅,高大豪华的门厅反而给人一种压迫感。他站在其下,感觉格格不入。
他们在门口下车后,被一路引进宴会厅。
入场的时间还早,宾客三三两两,手托酒水的服务员偶尔走动,两侧长条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自助餐点,正中堆了香槟塔,灯光一照,流光溢彩。
刘枫刚进场就被熟人叫走了,沈清野被独自留在场内。服务员给他递了杯香槟,他端着酒站得有些尴尬,偶有目光落在他身上,反而更让人觉得不自在,如芒在背。他喝了口酒,视线逡巡一圈,满场人他都不认识,他不是长袖善舞的类型,也不打算勉强自己,干脆辜负了刘枫的好意,退到了宴会厅的角落里。旁边垂着丝绒材质的窗幔,掩在一片阴影里,他半靠着墙,没人注意,才觉自在点,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
过了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宴会厅人多起来,灯光转暗,射下一道道纤细的光束,落在地上变成摇晃的光圈,乐队人员纷纷上场,现场演奏起悠扬丝滑的爵士乐。
满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现场人并不多,但很明显能分成两拨,一部分是俊男美女,装扮靓丽,很多脸都很熟悉,经常出现在大银幕上,另一部分相对年纪偏大,面容稳重,装束老成但价值不菲。两拨人时有穿插,前者像穿花蝴蝶般活跃在后者身边,好像点缀依附的红花。
沈清野踱步到饮品台上换了杯酒,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身,看见姜信文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都没看见你?我远远看见个背影像得很,还以为认错人了。”
沈清野端起酒杯,客气地笑着,“刘枫让我来的,到的有些早了。”
“你跟奚闻和好了?”
沈清野有些不解,“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这场酒会是谁办的吗?”姜信文愣怔一下,片刻后笑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来了啊。”
“奚闻这事是做得离谱了,活该受些教训。”
沈清野晃了晃酒杯,没搭腔。
“刘然他们在那儿,”姜信文朝宴会厅另一头一指,“去打个招呼?”
沈清野点点头,姜信文领着他过去了。除了匡尧和刘然,还有两个音乐制作人,一名电视台的知名编导,五个人聚在一块儿,姜信文简单做了介绍,刘然十分热情,匡尧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另三人对沈清野也有点印象,一来一往倒也不算尴尬。
正此时,原先已经关上的的正门突然一点点打开,全场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儿。光束聚拢,沉重的以浮雕装饰的铜门迟缓地移动,缓缓走进来一个年过花甲仍精神瞿烁的老人,穿着刺绣精良的长袍马褂,拄着龙头拐杖,身后跟着个年轻男子,身高腿长,薄西装外套敞开着,里头是一件飘逸的紫色真丝衬衣,半束在长裤中,显得他腰身更细,身形清俊风流。
他脚步轻走得快,每每快超过老爷子时,就会留心放慢些,恰恰好跟在后头差了半步。
再后头是杜夏和一对中年夫妇,夫妇两手挽着手,看起来高贵冷艳。
这时舞台中央推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蛋糕,乐队改奏生日歌,全场响起掌声,一同祝寿。
老爷子笑意慈祥,奚闻从他身后迈前一步,接过递上的话筒,站到舞台中央,主持了整场贺寿仪式,这样一个大场面他处理起来游刃有余,兴之所至还耍宝似地唱了首歌,逗得老爷子哈哈大笑。
那对中年夫妇在旁看得连连摇头,又好气又好笑。
礼物送了,祝福也说了,老爷子摆摆手,就算收下了心意。这下酒会才算正式开始。
冯耀辉老牌保守,自然不会搞这种奢华新潮的生日宴,都是他宝贝外孙奚闻一手设计。老爷子讲传统,奚闻偏搞了套西洋玩意儿出来,但老爷子肯陪着闹,全场人也不嫌尴尬地笑呵呵配合着。
开场舞自然由奚闻来跳,他揽着位女伴出来,那名女伴一身轻薄的薄荷绿长裙,白色网纱半覆面,真丝手套延伸至臂弯,青葱指尖搭在奚闻臂上,双眼魅惑如丝,二人一进一退跳了首探戈,舞步热烈奔放,跳完一小节,其余宾客也涌入舞池中央。
奚闻松开吴澜雨的手,退到场下。
他出了身薄汗,随手拿了服务生托盘上的酒,一饮而尽。
吴澜雨从后头跟来,伸出指尖戳了戳奚闻的肩,“你的绅士风度呢?哪有刚跳完舞就丢下女伴的道理?”
奚闻转过身子,在旁边的沙发卡座上坐下,“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他身体后仰,手里捏着酒杯,遥望着宴会厅的另一角。
吴澜雨轻轻跺了跺脚,“奚闻,你再这样,我真不理你了。”
奚闻这才转头看了看她,年轻的女孩儿嘟着嘴,脸上还残留着跳舞后的红晕,眼睛瞪圆了,很有几分娇憨可爱。奚闻轻扯嘴角,露出一个浪荡的笑,有一点坏,但放在他那张精致贵气的脸上,就坏得恰到好处,反而有些勾人。“怎么这样就生气了?”
吴澜雨双颊羞红,一下收敛了小女儿娇蛮的语气,温柔起来,“爷爷说你今晚会陪我的,让我看着你。”说着坐到他旁边,一本正经瞧着他,“你别想又骗我。”
奚闻无辜地摊着手,“你这话就不讲道理了,我哪一次骗过你了?”
吴澜雨微微咬着下唇,一下又说不上来。奚闻每次甩脱她,总能找到些合情合理的借口,似乎都不是奚闻的过错。她干脆扭过头,看了看舞池,提议道,“反正坐着也没事,我们接着去跳舞吧。”
奚闻意兴阑珊,“我有些累了,你找别人陪你跳吧。”
上一篇:野不野
下一篇:分化成Beta被退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