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围捕 反向围捕 第6章

作者:重山外 标签: 近代现代

  沈清野好歹近一米九的高个儿,后几年跟抽了条似地拼命长,早跟初见时差了一大截。

  奚闻咬着牙,憋红了脸,挺起腰,辛辛苦苦地把这尊大佛往屋里运。

  奚闻有点想明白目前的状况了,估计沈清野是喝多了没认出他,把他当作来送钥匙开门的助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大晚上地走错到他家,还醉倒在门口。

  但来都来了,你要奚闻完全扔那儿不管又做不到,就算是只小猫朝他呼噜两下他都心软了,更何况是个他惦念了快十年的大活人。

  沈清野压在他背上,胸膛贴着后背,心脏像敲响的鼓点。挨得那么近,一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凶猛压抑,撩得人神经突突直跳。

  奚闻能闻到一股很浓的酒气,夹杂着一丝浅淡的柑橘香气。奚闻长年未近酒精,现在得以浅尝,就容易上瘾,只是挨近了嗅了会儿,就感觉头晕脑胀,好像醉了一样。

  灼热的呼吸沉重地喷在颈侧,奚闻憋了一口气,努力清心寡欲,眼观鼻鼻观心,好不容易才把他挪进来,扔在了沙发上,动作属实不算温柔。

  醉鬼被沙发靠背撞了一下腰,低嘶一声眉头皱紧,对助理的粗鲁野蛮十分不满意,却又含含糊糊说不出什么。他歪歪扭扭向后仰躺,头疼得受不了就用手背压着,头颈后靠,上身拉伸,白衬衣紧扎在黑色西装裤内,勾出精瘦腰身,两条长腿一半伸到茶几下,很不舒服地弯折,仿佛无处安置。

  被酒渍搞得一塌糊涂的白衬衣经刚刚那么一拉扯,只剩寥寥四颗纽扣支撑的衬衣又崩掉一颗,露出大片胸膛,锁骨深凹,紧实的肌肉在其下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

  奚闻看了一眼,呼吸一滞,差点大脑空白,视线简直无处安放。

  他转过身,去门口把外套捡回来,然后关上门。

  他在外套里摸了摸,摸出手机,想跟他的助理联系把人接回去,不然等沈清野酒醒了,他怎么解释呢?还以为是他处心积虑把人拐过来的。奚闻摁亮了手机,跳出来的是手机密码解锁界面。

  奚闻一愣,攥着手机输入了沈清野的生日,密码不对。又试了沈清野爸妈的,也不对。他想了想,输了沈清野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日子,还是提示错误。

  再试一次就要锁定了,他握着手机呆立半晌,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他并不了解沈清野,八年改变了太多,他不知道沈清野现在的生活。

  沈清野第一个智能手机是他送的,从不设密码,所有人际关系通话往来奚闻可以一览无遗,没有任何秘密。沈清野打小学琴,被他爸盯着,一天要练快十个小时,人际关系极其简单,几乎没有朋友。奚闻曾经为此得意,觉得自己得到的是一张白纸,干净纯粹,可以肆意勾抹,想把他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

  他那时候坐在台下往上看,沈清野被聚光灯环绕,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滑过,流畅的音符从指尖倾斜而出,漂亮迷幻得像一个梦境,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干净纯白,没有被任何东西染指过,他把他从云端拽下来,这就是他一个人的梦。

  在自己还披着伪装,扮演好友同伴时,他们也曾相处得非常愉快。但后来感情披露,沈清野的拒绝和退让却激怒了自己,他被本能驱使,做出了一系列无可挽回的事。

  现在想想也有些可笑,那时候沈清野斩钉截铁地跟他说,他不是同性恋,奚闻的喜欢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但而今却以职业生涯为赌注在众目睽睽下出柜。究竟是他为了拒绝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还是说这几年有人改变了他?不是因为他是同性而恶心,只是因为他是奚闻而恶心。

  夜晚的凉气一点点沁入心肺,奚闻呆立着,眼眶微热,感觉指尖发凉,不住震颤。

  “水……”沈清野的喃喃把他从恍惚中震醒。

  他转过头,沈清野难受地在沙发上挣动,嘴唇泛白,手抓着领口。

  奚闻忙放下外套,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喂他喝。

  把他的头靠在大腿上,杯子递到唇边,沈清野喝得有些急,一杯水喝了一半洒了一半。大部分都洒在了衣服和裤子上。衬衣湿漉漉地黏在身上。

  奚闻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托着他的头,让他在沙发上平躺。

  沈清野似乎还不是很舒服,眼睛紧闭,眉头一直紧蹙,他喝醉了倒挺乖,也不发酒疯,也不乱说话,喝醉了就趴着睡,像个小孩子。

  奚闻看了会儿,又伸了手描摹眉眼,沈清野的五官深刻明晰,眉骨略高,鼻梁耸直,唇薄而艳,脸廓分明,十分精致漂亮,挑不出一点错。

  曾经有导演说喜欢拍他,就是不用挑角度,镜头怎么拍都是美的。只是有时候容易喧宾夺主,别人化妆是锦上添花,他化妆则是为了压一压五官上的锐气,免得锋芒太露。

  奚闻瞧着瞧着就瞧愣了,手指顺着鼻梁下滑到唇上,暖而丰润,因沾了水十分湿滑,手感极佳。奚闻一时迷糊,俯下身就吻了过去。

  沈清野毫无反抗意识,由得他舌长驱而入,甚至还主动迎合,探起身与他紧凑,口腔灼热滚烫,唇舌交缠。

  手下滑到前胸,沈清野一弓身,突然嘴下用力,咬了一下奚闻的舌尖。

  奚闻吃痛,血腥味在口腔中溢开来。

  他喘息着退开些,定睛看去。

  赫然发现沈清野已经睁开眼,暗沉沉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奚闻像被人用枪抵了脊椎骨,一下动弹不得,浑身滚烫的情意都被兜头一盆凉水给浇熄了,那眼神太深太冷,没一点混沌不清的意思。奚闻觉得自己趁人酒醉,霸王硬上弓,实在无耻至极,只受了点撩拨就无法克制,仿佛禽兽一样。他心中无地自容,脸上发臊,下意识从沙发直起了半身。

  正想道歉。始料未及,手腕却猛地被抓住。支撑半身的力道一懈,他重重地摔在了沈清野身上。

  这下挨得更加紧密,四腿交缠,他牙齿一不小心嗑在沈清野的肩部,肌肉硬得像石头,牙龈都有些疼痛。

  下颌被一只手掐住抬起来,奚闻直直对着沈清野的眼睛,瞳孔漆黑幽深,能一直望到最深处。

  “你不想做了吗?”话语从喉间滚动出来,好像兽类的低语。

  手腕被掐得死紧高举过头顶,奚闻惊摄得毫无反应力。

  下一秒口腔就被夺取,吻狂热而炽烈,仿佛在进行一场搏斗。

  奚闻眼前昏天暗地,被吻得大脑缺氧,一只手扣住他的腰,世界整个天翻地覆,上下位置被倒转。

  他被按压着陷入皮质沙发内,眼睛看到沈清野烧红的眼尾,被汗水沾湿的鬓发黏在冷白的皮肤上,眼睛则深沉如墨,说不出的好看。

  吻从唇齿下移到喉颈,像小兽般叼起皮肤。

  奚闻腰拱起,衬衣被撩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摩擦过沙发冷硬的皮料。

  牛仔裤的拉链被解开,奚闻因为这种刺激而缩起脚趾,嘴唇咬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声音刚出喉却被人用手背堵住。“别出声,会被听到的。”

  沈清野从身下探上来,亲了亲他的嘴角,乱发蹭过他的鼻尖。

  奚闻震惊地睁大眼睛,他还记得?

  奚闻挣扎着半起身,抓住沈清野的胳膊,把他拉住,两人上下相对,呼吸交缠在一起,气氛旖旎暧昧,一触即发。

  沈清野对他的停顿很不理解,手下闲闲地,不轻不重。

  奚闻嘶了一声,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直跳。还是挣扎着保持清明,“你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

  沈清野半撩眼皮,看了看他,又俯下身咬住他的喉结,声音含混不清,“你想被刘然他们听到吗?这屋子隔音不太好。”

  知道这人压根没有清醒,还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停留在哪个时间。

  后背徒然冒起一阵阵凉气,奚闻红着眼睛咬牙低吼了声,“沈清野,你个混蛋!”

  沈清野动作一顿,脸抬起,从下往上看他,眼微微眯起,瞳孔闪缩一下,像不高兴的大猫,“你骂我?”

  奚闻愣怔,突然一痛,他受不了刺激,浑身一抖,眼睛里漫上了水汽,就死命睁着,生怕眨一眨,那些不争气的水分就会掉下来。

  微微咬着唇吸着鼻子,奚闻脸皮嫩泪腺敏感,特别容易脸红,心情激动一点则容易哭。

  沈清野就这么盯着他瞧了半天,然后下压,用舌尖点了点奚闻眼角的一点小痣,他特别喜欢亲吻这个地方,奚闻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每次碰这里时,他都显得特别温柔。

  现在也不例外,吻隔着眼皮亲到了眼睛,奚闻闭着眼,眼珠不安地转了转,沈清野手里的动作柔和了起来。

  两人慢慢贴在一起厮磨,然后嘴唇蹭到了他的耳廓,沈清野叹了口气,嗓音低沉,如同大提琴的音色,“你去哪里了?”说得太缱绻,好像情人的私语。

  你对他越狠,奚闻就越犟,一下子软下来了,他又像被抽了筋似地没了支撑。

  他红着眼睛,一眼窝没用的马尿就稀里哗啦流下来,糊了满脸,身子弓着,簌簌发抖,红通通的,像煮熟的虾米。

  他贴着沈清野,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声音还有些委屈,“沈,沈老师。”他把头埋进沈清野的颈项间,“我好想你啊,你不要怪我了。”

  沈清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搂着他。

  等奚闻哭够了,抽噎着再抬起头时,发现沈清野已经睡着了。

  这次眉宇间紧皱的沟壑被抚平了,安睡得像个少年。

  月光透过白纱帘洒下来,落了一层清辉在地上。

  奚闻恍惚得想起最近一次看到的沈清野的颁奖礼,他站在台上,高订西装剪裁得体,眉眼间青涩的少年气已经消失了,这几年他五官长开不少,虽然仍然精致漂亮,却莫名带了股沉郁的气质,站在台上时,笑意未达眼底,只觉苍凉。

  和他的名字很像。迢递路回清野。又清又冷的。

  奚闻心脏猛地像被小猫抓了一下,难受起来。

  他从沈清野怀里钻出来,去浴室清洗了一下身体。

  冰冷的水流击打在滚烫的皮肤上,浇熄了热度。

  他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脖子肩胛胸腹都有不少吻痕,手腕被掐出的印子有点红肿,胸上还留有牙印,是小狼崽子咬的。

  奚闻碰了碰,嘶了一声,都渗血了。

  他压了压眼,却极轻地笑了下。

  他打湿了条长毛巾,去收拾沙发上的一场乱局。

  男人果然是欲望作祟,发泄完了就没事了。

  他抹了把鼻血,把脏兮兮的衣服扔了,给他换了身新的。

  奚闻的衣服沈清野穿上有点小,但勉勉强强能遮体。

  这么折腾了一波,沈清野还是睡得死沉死沉的,没有一点要清醒的架势。

  奚闻突然有些担心沈清野是不是不仅是喝醉那么简单,不知道莫名其妙被人灌了什么东西下去,又去摸了摸他额头,还好体温什么都还正常。

  好不容易整理好了,给沈清野披了条毯子,垫了个枕头进去,让他睡得舒舒服服的。然后躲到卧室里,给杜夏打电话。

  目前时间凌晨三点多,这通电话打得奚闻十分良心不安。

  铃声只响了一下杜夏就接了,声音听上去十分浑厚有力,不像是刚被吵醒。

  奚闻惊讶,“夏叔,你还没睡啊?”

  “没有,刚醒。怎么了?”

  ……果然工作狂都不用睡觉。

  奚闻小心翼翼说,“我想问一下,你这套房子是不是你们公司艺人的福利房?”

  电话那边停顿了下,“这楼是公司的,的确有几个艺人住在这,但不多。”

  “沈清野是不是也住这?”

  “你等一下。”电话那边传来了点响动,好像是有人下床,然后传来一句含混的男声,刚出个头就被捂住了。

  奚闻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促狭笑了笑,“叔,我是不是耽误你什么好事了?”

  “别瞎想。”那边又传来了鼠标点击声,杜夏说,“我一下忘了。你是不是碰到他了?要是觉得有芥蒂我就给你换一套。”

  果然如此。这就可以解释了,怪不得沈清野会醉倒在他家门口,谁让奚闻搬到了他们单位宿舍呢?这事得怪奚闻自己,可太巧合了。

  奚闻叹了口气,“那倒不用,你帮我看看他住几零几吧。”

  “10幢1603。”杜夏回答。

  奚闻在15楼,就在楼下,所以沈清野肯定是喝醉以后按错了楼层。奚闻想到沈清野兜里的钥匙,钥匙估计没坏,只是开的门错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杜夏又说。

  奚闻含混,“没什么,就留意一下,避免撞上。”

  “我帮你换套房子,或者你自己看看想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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