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围捕 反向围捕 第65章

作者:重山外 标签: 近代现代

  “野心不小啊,那好,我等着享你的福。”沈清野拍拍他肩,转身去后备箱拿东西,都是些吃的用的,凌韵做过肾脏移植手术,身体不好,沈清野定期给她送不少补品。

  李舒瞧着那堆东西,眉毛皱起来,“哥,不是说过让你别买了吗?妈都不吃,白浪费了。”

  沈清野顿了下,“你就说是你买的,她就会吃了。”

  “妈又不傻,知道我买不起这些。”

  沈清野把东西搬下来,“那就放着,不管是扔是用是卖,随你们处置。”

  李舒叹气,“妈太顽固了,你跟那个人明明早断了,妈就是不信,多少年了,非觉得对不起你,一直躲着你,不肯跟你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沈清野背脊僵硬了一下,动作顿了,李舒看他样子不对,一下也变了脸色,“哥,对不住,我不该说这个事。”

  “没事。”沈清野重新直起身,“都是实话。”慢慢又说,“她倒也不是觉得对不住我。自己的前夫是同性恋,生出的儿子也一个德行,凌韵接受不了罢了。”

  沈清野不怎么习惯叫凌韵妈,可能凌韵接受不了他,他也没这么轻松原谅凌韵从前的遗弃,现在的接济帮助,十年如一日,无非是尽了义务。

  李舒嘴唇抖了抖,“哥,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以前是那人害的。你交个女朋友吧,带来给妈看看,她就算是了了心病了,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沈清野侧眼看了看他,眼睛浓黑深邃,黑得像上好的天鹅绒,泛着高级光泽。

  “啊?”李舒被他看得呼吸一滞,该说什么都忘了。他这亲哥长得的确漂亮,不愧是大明星,别说普通人了,在明星里也出类拔萃,怪不得会惹得那种富二代为他要死要活。

  八年前妈做肾脏移植手术,在医院里,有人找上门来自称是他哥的朋友,不仅帮他们换了病房,找了医生,还给自己转了校,给凌韵安排了工作,找了房子,跟个活菩萨似地。

  自己和妈都很惶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个大善人,还怕是骗子。一直到后来沈清野出现,两人碰面,发现沈清野的确认识他,还真像关系很好的样子,经常一块儿离开。这才放心下来,那时候自己年纪小,怎么会往那种地方想,只觉得自己的哥了不起,能认识这么厉害的朋友。在自己和妈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沈清野出现,帮了他们,在他心里,他哥就跟神似的,凛然不可侵。凌韵也一直教导他,要感恩,记得他哥对他们的好。

  这种崇拜一直到那天终结。

  那时候凌韵出院了,恢复的很好,沈清野刚出完专辑,销量长虹,名声正盛,晚上来家里看望,凌韵很高兴,亲自张罗了一桌的菜,说要庆祝庆祝。

  结果碗筷还没拿起,沈清野的那个朋友突然闯进来,揪着沈清野的衣领把他逼退到墙角,两人在争执的事情自己没有听清,但紧接着就看到那个人突然垫着脚挨上来,狠狠吻了上去,动作熟稔,沈清野虽然震惊,身体却摆明没那么排斥。即使人后来还是被推开了,沈清野也只是擦了擦嘴,轻飘飘扔下一句他喝多了,就拽着那人的手一块出门下了楼。

  自己和凌韵都惊呆了,凌韵的反应更厉害点,仿佛天塌地陷一样软倒在地上,迟迟回不了神。

  隔了很久沈清野重新回来,嘴唇被咬破了,衣服也被揪得乱七八糟,眉心郁结,一副狼狈的样子。

  他进门本来拿了外套和钥匙就想走了,被这么一闹肯定不能再好好坐下来吃完这顿饭,

  但凌韵突然发了疯,操起桌上的碗碟往他身上砸,要他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他爸一样发神经,在外头跟男人不清不楚。

  瓷碟碎开,有碎瓷片溅到了沈清野脸上,在眼角的地方划开道口子,血渗出,忒惊险,差一点就要伤到眼睛。

  沈清野伸手,指腹抹去血迹,看着手上的猩红,神色也冷下来,眉目阴沉沉的。人沉默着,不开口。

  凌韵认为他是默认了,歇斯底里,李舒从来没见过他妈这幅模样,好像一个疯子,目眦欲裂,什么污言秽语都能往外蹦,丝毫没有刚做完手术的疲态。她说什么样的老子生什么样的儿子,说他变态恶心不要脸,表面上正经的要命,晚上又骚又贱地爬男人的床。

  然后操起扫把开始砸电视,砸窗户,砸茶几,桌上的一桌饭菜被扫在地上,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儿子靠身体得来的,恶心发臭,她没那么不要脸,就算是死也不要死在这种地方。

  碎玻璃洒了一地,各种砸坏摔坏的声音络绎不绝,地上又是油又是菜又是砸坏的家电。

  李舒吓坏了,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沈清野站在那儿,没退一步,在炮火攻击的中心。

  后来凌韵打骂累了,她没那么好体力,眼前发黑,靠着墙坐下,开始崩溃地嚎哭,手掌一下下地拍着地,掌心扎进了碎玻璃,流出血,她好像没有痛觉一样。

  她说自己造了什么孽啊,找了一个丈夫是这样,生了一个儿子还是这样。自己做错事要遭报应,老天就惩罚自己好了,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儿子?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不干脆把她的命给拿去?

  总共就那么两三句,颠来倒去的哭喊,哭到嗓子嘶哑,

  这时候沈清野才动了,长腿跨过一地的狼藉,没有走向凌韵,反而走到李舒面前,蹲下来,给了他一张卡,摸了摸他的头,沉声说,“密码是你的生日,照顾好你妈。”

  然后就转身走了。

  没有解释过一句,思路清楚,神情也还算平静,只是走出门时被轻微地绊了一下,脚步趔趄,撑了一下墙壁,高大的身躯弯折,好像精神有些恍惚,给李舒一种感觉,他没那么无动于衷,他是在逃离。

  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环境,逃离那些他无法反驳的责骂。

  话是说的好听,但人其实没那么硬气。

  后来,凌韵的确带着他搬离了那幢房子,但既得的好处并没有全部抛弃。比如凌韵的工作,他的学校,凌韵手术后还有大量的药物和医院复查,全部都要钱,他们没有积蓄。如果不是沈清野一直在接济他们,他们没法在这座城市活下去。

  沈清野中间消失过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他们,虽然卡上的钱每月都有定期打进来。

  等沈清野再度出现在他们视线中,他已经从钢琴家变成了炙热可热的大明星,看起来比从前更加耀眼光鲜。

  至于他的那个朋友,把沈清野伪装出的假面在凌韵面前狠狠撕裂的朋友,却没有再出现过,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消失了。

  李舒觉得这很好,他讨厌那个人,希望那个人永远消失,让他哥变回正常的样子,正常的娶妻生子,有一个健康的家庭,凌韵就会忘记以前的事,接受他哥,他们一家会很完整幸福。

  “你把东西拿上去吧,我先走了。”

  从回忆里抽身,李舒回神看了看眼前的人。人很高,身材匀称,并不瘦弱,肤色偏白,微仰起的下颌线连接脖颈,硬朗清晰,有颜色很浅的经络鼓起。

  时间也不是没有在沈清野身上留下痕迹,他第一次见到沈清野时,沈清野和他现在差不多大,模样还青涩,五官要温润柔和得多,身上的气场虽然有些疏离,但那是一种自我保护和不习惯的疏离,好像刚落下的雪一样,有些冷但很松软,现在则锐化成了一块冰,有棱角,有隔阂,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舒又想到沈清野的那个朋友,想到那天他们两吻在一块儿的样子,还有在那人手掌下,被扯落崩开的纽扣。

  他有些气促,少年血气方刚,他突然意识到,沈清野是同性恋的意思是他真的会和男人上床,那个人曾给他们那么多的好处,意味着沈清野真的出卖过自己。

  他后来偷偷去查过那个人究竟是谁,不难找,只是看了看房子的过户方就可以。奚闻,冯氏集团的少爷,组过乐队,有点名气,八卦杂志上跟各种男男女女传出过绯闻,无数真真假假的风流韵事,还有一个未婚妻,就连一张脸都写满了轻佻薄幸。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呢?摆明了没有真心,玩玩罢了。

  李舒替他哥不值,感觉沈清野是被人耍了。他不歧视同性恋,但他讨厌这种欺骗人感情的行为。

  “你在发什么呆?”沈清野问。

  李舒一怔,反应过来,慌忙去拎沈清野递过来的东西,手指不留心地擦过手上皮肤,吓得他猛地收回来,礼盒掉在了地上。

  沈清野皱了皱眉,弯腰捡起来,“你怎么了,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李舒脸红心促,结结巴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今年过年你能不能来家里吃顿饭,每次都只有我和妈两个人,太冷清了。”

  沈清野抬头看了看居民楼,“我来了,你和你妈反而更吃不好。”

  李舒坚持,“哥,总不能一直这样,妈她很想你,这我看得出来,其实所有关于你的报道她都剪下来,贴在小本子上,听到有人说你不好的话,还会气得掉眼泪,说要跟他们理论。”

  沈清野沉默了下,但眼神有软化。

  李舒再接再厉,“你们到底是亲母子,这么多年你对她怎么样,妈她都知道的,只是你们两谁都不服软,才会僵得这么厉害。其实我前两天还看到妈在看关于同性恋的书,这表示她有在试着接受。我新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大家能一起吃个饭。”

  沈清野这才轻轻叹一口气,还是没有立马答应,“到时候再说吧。”

  能有一点松口的余地,已经很不容易了。李舒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

  他拎起地上的东西,沈清野坐进车里,“那我先走了,你快点上去吧。”

  李舒冲他挥了挥手,眼睛笑得弯起来,“哥,我看着你走。”

  沈清野也无奈地笑了一下,“行吧。”

  大奔发动,掉头出了小区。

  开车期间,手机震动了下,跳出条消息,沈清野一瞥,是奚闻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配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委屈得亲昵,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红灯时停下,沈清野回了,马上。

  另一头很快回过来,有惊喜哦~~~

  看着那四个字,沈清野不由自主地发笑,不得不说最近几日,他笑得次数比以前多多了。

  从那个小区回市区,要近30分钟,回去比来时开快了,但沈清野还是头一次觉得这段路长得让人焦躁。

  作者有话说:

  杜夏的事估计还有四五章就会交代了,也不是很复杂。李舒和沈老师就是兄弟情,不会有其他什么纠葛的~闻闻去小沈家的事在40章,我知道你们可能都忘了。><

  92

第90章 好好吃饭

  平常30多分钟,这回只用了20分钟,已经临近超速边缘了。

  沈清野从车上下来,又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拉挺了衣服,整理到一半,才觉得自己这样谨小慎微,关心仪表的样子很像第一次约会恋爱的傻子,不由嗤笑出声。

  呼吸了下,才放松下来,坐上电梯。

  他进门时,奚闻正蹲在那儿逗猫玩,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根逗猫棒,惹得几只小猫推推搡搡地全挤在他脚边,大猫懒洋洋地窝在猫窝,微眯的眼睛满怀怜爱,好像在看一群小傻子。

  听到门开了,看见自家主人,橘猫纡尊降贵从窝里出来,挨到沈清野脚下,喵喵叫了两声,伸出头,颈项拉长,好像主子等待仆人的爱抚。

  沈清野蹲下来,揉了揉猫脑袋,手法熟练老道,轻轻揪了揪皮毛,摸得猫舒服得从喉咙里发出了软乎乎的咕噜声。

  白色棉拖鞋出现在他视线底下,“它在你手下就好乖啊,刚刚摸都不让我摸。跟以前的马路一个样,谁给它吃的才跟谁好。”

  沈清野抬起眼,看奚闻一脸吃味,愉悦地弯了眼,“那你也给它一点甜头。”

  奚闻撇撇嘴,“它吃太胖了,我不能向恶势力屈服。”

  沈清野收回手,橘猫还意犹未尽地想舔他的手指挽留一下,可手段还没使出,人已经站起来了。

  奚闻正朝他张开手臂,头歪了歪,软乎乎地说,“回来了啊,抱一下吧。”

  沈清野站起来,向前跨一步,把人揽进怀里,嘴唇贴在新长出的头发上,“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奚闻圈着他的腰,下巴埋进了他身上带着未散尽寒气的羊绒大衣里,说话就有些闷,“如果我说是,你会喜欢吗?”

  沈清野捏了捏他的耳垂,声音轻轻地,带了慵懒的笑意,像一片羽毛软软地落在心尖上,“喜欢的。”

  奚闻的心脏又漏跳一拍,不得了了,沈清野好像开了窍,都会哄他了。“那你要更喜欢了,因为我还准备了别的。”

  拉着人往餐厅走,点了蜡烛,铺了桌布。桌上三菜一汤,卖相很不错,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下厨。

  拉开椅子请人坐下。

  “这是你做的?”沈清野看着满桌菜品,颇意外地挑眉。

  “当然。”奚闻原想嘴硬着、厚着脸皮承认,可被沈清野看了会儿,脸一下红了,无所遁形,先怯下来,“好啦,我请了外援,是芳姨教我做的。”

  “她教你?”

  奚闻尬咳两声,“起码火是我旋开的,油也是我倒的,就是炒的时候换了个手。”

  他又指了指两碗白饭,“你看,米是我淘的,内胆锅也是我放进去的,钮是我摁的,这饭总是我煮的了吧?”

  沈清野被他逗笑了,一把把他拉到怀里,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手揽上后腰,鼻尖蹭了蹭他下巴,“不错,难为你还会下厨。”

  奚闻半扭脸,亲一下在他脸颊,“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本来亲一下就想完事了,却被沈清野逮住他的唇,侧着头和他接吻,人坐在怀里,臀部压着大腿摩蹭,奚闻手勾上他的脖子,亲着亲着,腰就软了,两人都有些气喘不匀。

  手从后腰下滑,按在下方,沈清野眸色暗沉,“你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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